第一百二十二章 冈州夜战（四）
第一百二十二章冈州夜战（四）
“驾！驾！”一个传令兵骑着一匹快马越过了一支又一支的行军队伍。
“萧少帅！萧少帅！”传令兵看见了骑马在队列之中的萧楚玉就先喊了来。传令兵在跑到萧楚玉身前，从怀中掏出了公孙明烨的令箭。
“萧少帅，公孙都督令！”说着传令兵就结果了他递来的令牌和锦囊，“都督吩咐了！让少帅你按照锦囊之中所写立刻去做。”
“神神秘秘的！”萧楚玉一边嘟囔，一边拆来了仔细
在看完了锦囊中的一整页军令之后，萧楚玉原本抱怨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崖山啊！真是大手笔啊！”
跟在萧楚玉身边的李显明好奇地看着自语的萧楚玉问道：“少帅，公孙都督有什么命令？”
萧楚玉看了一眼满脸好奇的李显明，露出了一丝好意，看得李显明背脊发凉。
“安戎中郎将李显明听令！”
一听萧楚玉的军令，原本还带着几分随意的李显明立刻变得严肃了起来。
“我命你，立刻率五千人马！从北门支援冈州！不得有误！”
“是！”李显明接到了命令，立刻从军中点齐五千人马，继续南下，向着冈州北门前进。
萧楚玉则带着剩下的人马转向，向东方前进。
另一边，黄飞虎也就可以斛律光部汇合了。
在看到关羽的第一眼，黄飞虎就感觉到了一丝锋锐的刀气游走于关羽周身。眼前这个的美髯大汉，武艺相比自己，绝对只强不弱。
“这是完颜活女啊!这个女真大将的武艺也是不凡，没想到死在了关将军的刀下。”看着被扔在地上已经分成两半的完颜活女的首级，黄飞虎还是隐约认了出来。之前和这个女真将军交过手，虽然完颜活女也算是一员骁将但是黄飞虎自问全力出手之下，二十招内也能斩杀完颜活女。可是眼前这个青衣大汉竟然一刀瞬杀了完颜活女。其武艺的爆发力该有多么惊人。
“关壮士，张壮士，若是二位不弃不如先在我军担任个校尉，待到此战之后，我再将二位的功劳上报公孙都督，请他为二位去兵部请功。”这样的高手既然遇到了，那肯定不能放过。
关张二人原本也是去投奔公孙明烨的，一听黄飞虎的话也就答应了下来。
黄飞虎虽然是横野将军但是论及自主权还不如当初的楚庭都尉。所以仅仅任命两人为御侮校尉。两人从一介布衣跃升至八品校尉，自然也没什么意见了。
四人重新坐定，斛律光看着几乎没什么损失的黄飞虎部的人马问道：“黄将军？!鳌拜那厮呢？”
“跑了？!”黄飞虎没好气地说道，“这个鳌拜虽然武功不如我，但是他修行的是我们大周北地禅宗的金刚铸钟诀，不知道他又得了什么奇遇，功力更上一层，每次对碰都会反震我的一部分玄力，打得我手都被震得发酸。”说罢，黄飞虎还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疼的手腕。
“那你们最后？!”
“左臂被我刺伤，又跑了。只杀了一百来女真骑兵，我怕你们这里有意外就忙着赶回来了，没有继续去追击那些女真的溃兵。”
斛律光不好意思地一笑，黄飞虎担心的没错，若不是碰巧遇上了关羽和张辽，他和麾下的骑兵恐怕今天都要交代在女真的包围之中了。想到这里斛律光举起了手中的水袋，
“那就要感谢了关校尉和张校尉了，要不是他们二人现身，大义搭救，今夜我们就只能和那些投石器同归于尽了！如今是战时，禁止饮酒，我以水代酒，敬二位，再次感谢二位的救命之恩。”
关羽和张辽都不是扭捏之人，欣然举起了水袋和斛律光碰了一下。
“现在你我已经是袍泽生死，再加上你斛律老兄还是我们的上司，哪有什么谢不谢的？！我当时一看斛律校尉，就知道今晚你会变成我的上司！所以我才想来救你，结果被长生哥给抢了先！”张辽还没有日后的五子良将之首的沉稳和气度，打趣着斛律光，脸上还假装露出了可惜懊悔之色。
“哈！哈！哈！”四人一阵哄笑。
“好了！大家抓紧时间休息一下，虽然现在女真人没了投石器攻城，但是冈州城的危机还没有解除，大家还是得小心谨慎，我们休息完了，继续去袭扰女真大军，来为冈州的守军缓解压力。”身为主将的黄飞虎结束了几人的闲聊，危机还没有解除，战斗还在继续，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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冈州城下，女真大军已经将强攻东门的守军撤了回来，只在战场的外围布置了大量的斥候，来侦测楚庭方向援军的动向。其余的所有兵力都集中在了南门之下，孤注一掷，强攻南门。这是女真最后的机会了，从楚庭支援的轻骑的速度来看，此时的楚庭已经出兵了，主力大军可能里冈州都不远了。女真剩下的两条路就是在楚庭天策军的主力大军拿下冈州，以周帝和文武百官为质对抗天策军主力以及在天策军主力到达之前及时从冈州撤出。
现在女真不顾一切，不计伤亡的强攻，就是在做最后的努力，要是拿不下楚庭，那么这次的偷袭计划就完全失败了。女真除了这一地的族人的尸体，什么收获都没有。
这让完颜几骨透如何甘心，无论如何还是想在天亮之前再试一试。
作为女真大军主帅的完颜几骨透的心情也在军中传染开了。所有的女真人都在疯狂的向冈州城进攻。
这半个月的船不能白做，这半个月的罪不能白受，这一地的女真族人更不能白死。这是所有女真士卒的不甘心。这种不甘心让攻城的女真士卒更加的凶猛。
之前随军回来的阿速台一手持着一面藤盾，一手提着他的熟铜棍率军攻城。
看着不断从城头摔下来的女真士卒，完颜几骨透也知道是时候动用最后的底牌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冈州夜战（五）
“快快！快把这些石块运上城墙。”
“那边的！快把那些圆木分段撞上装，运上去！”
被派往城楼下拆房子的一个校尉开始指挥士卒民夫将这些拆下来的石块圆木装车，另外三百人被派往兵部的仓库之中运送物资。
虽然开始的时候有些百姓不同意，但是这个校尉也算果决，先用强制手段将他们控制了起来，这种时候可不能有一点犹豫。
很快随着他们的工作进展，一车车的石块砖头圆木被运上了冈州城墙。
虽然滚木礌石被运上的城墙，但是冈州城的危机并没有解除。
“长林军持盾上前！守！”看着已经接近城头的女真雪熊兵，姬韶薇下令让一直休息的五百长林军上前对敌。
长林军的其余士卒已经参战了，但是这五百长林军才参战一次之后，就被姬韶薇撤出了城墙，养精蓄锐，现在到了他们该出手的时候了。
五百长林军身穿精铁链甲，左手持小圆盾，右手拿首环刀。相比于女真雪熊兵手中的大盾，小圆盾在近身对战之上更有优势。
站在城头的最前列，五百长林军有些紧张了，他们虽然是精锐虽然是太子亲军，是天子六军之一，但是他们从没有在生死的战场之上面对过这样凶悍的敌人，现在这些凶悍野蛮的敌人和他们一样身披大周铸造的精良铠甲，手持大盾。
“长林军将士随我杀敌！”武威侯李封捡起了一根掉在地上的钢矛，站在了长林军的前列。
第一个爬上的城墙的雪熊兵出现，由于缺少滚木礌石，难以对这些雪熊兵起到有效的压制。被这些成天在北地的冰天雪地之中与野兽搏斗的女真悍卒找到了机会。
“杀！”在雪熊兵爬上城墙的第一时间，严阵以待的长林军动了。五名长林精兵在雪熊兵一露头的情况下，就上前围杀。
刚刚爬上城墙的雪熊兵还有些激动，这可是大功一件，还能享受这个美得冒泡的公主小娘，他以为他即将迎接新的人生巅峰，可是实际上迎接他的是五把首环大刀。
一时间来不及反应的雪熊兵被五名长林军的首环刀斩中了关节连接的薄弱之处，最后被一刀斩首，直接当场击杀。
城下的女真人看到第一个雪熊兵爬上城墙，不由激动地发出了怪吼。
正在底下的女真士卒热血沸腾，以为破城就在眼前的时候，一颗鲜血不断低落的人头都城墙之上被抛下了下来，给原本激动不已的女真士卒浇上了一盆冰水。
原本也以为破城在望而激动不已的完颜几骨透的心情也是跌宕起伏。
在第一个雪熊兵爬上城墙之后，接二连三的雪熊兵开始冲上城墙。
“杀！”一直注意四周的李封在看到一个接着一个顺着云梯车登上城墙的女真重甲士卒之后，一声杀字，就挥动长枪带着长林军的将士杀向了雪熊兵。
“叮！”李封的手中的钢矛直接刺在了一个女真士卒的大盾上，一声金铁交击之声，李封看着内凹的大盾，不由赞叹，大周军械局出品的武器质量真不错。然后改刺为扫，一击挥在了重甲士卒的大盾之上。
李封的这一击灌注了他的全部玄力，一下之下，将重甲士卒手中的大盾打得四分五裂。然后趁着女真士卒躲避崩溃的盾牌碎片之际一枪贯穿了他的咽喉。
城楼上的长林军在李封的带领下，以多打少，围杀陆续登上城墙的女真重甲士卒。
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女真士卒登上城墙，长林军的优势已经不在了。御林军的将士也上前助战，但是还是能够明显感觉到，冈州城头的防御压力越来越大。
随着时间的推移，城楼上女真重甲士卒的人数已经超越了长林军的人数，眼看女真的雪熊兵就要在城墙之上扎稳脚跟。
“翊翎卫上前杀敌！”眼前战局的走向了让姬韶薇毫不犹豫地祭出第二张底牌。
翊翎卫，长公主府的亲卫。人数仅八百人，但是都是百里挑一的精兵。其中五百精兵负责外围的防护，三百女兵为近卫，负责贴身保护长公主。这是周帝姬景铄特许给姬韶薇的特权，可以训练自己的护卫。
长公主府不是一般的有钱，而是非常有钱，比姬景铄的内库充裕得多。
这支八百人的翊翎卫是长公主府自己出钱练得兵，拿的是高响，穿的是大周最精良的装备，训练也是大周最刻苦、最苛刻的。若是从太子的亲军长林军中挑选八百人来和翊翎卫正面对决，那么只有一个结局——长林军惨败，不会有任何的意外。
身穿做工精良千叶甲，手持锋锐修长的千牛刀，五百翊翎卫在姬韶薇的一声令下，齐步上前。
千叶甲是将精铁，制成树叶大小的形状，再以铜为丝，缝制成甲，不但防御力惊人而且相比于板甲和链甲都要轻便，唯一的缺点就是工序复杂，造价昂贵。
千牛刀亦然。这是越州军械局仿造古苗刀铸造的兵器，兼有刀、枪两种兵器的特点，刀长五尺，刀身修长，并可单、双手交换使用，可以刺击破甲，亦可劈砍杀敌，易于持拿发挥腰背整体力量，杀伤威力极大。
原本势均力敌，甚至说女真雪熊兵占据了些许优势的战局，在翊翎卫加入战斗之后，瞬间打破了原本胶着的战局，从对抗变成了绞杀。
翊翎卫在一个合适的时间以一个更加合适的角度切入了战斗。
千叶甲，千牛刀，加上训练有素的翊翎卫，产生了奇妙的催化作用，发挥出的战斗力绝不仅仅是一加一等于二。
翊翎卫和手持圆盾的长林军相互配合。出刀收刀之间，千牛刀破甲的威力被展现得淋漓尽致，一个个女真士卒倒在翊翎卫手中的千牛刀下。
“让开！”一个手持大斧的女真大将，也沿着云梯冲了上来。正是之前被慕正霆打伤的完颜拉玛。
虽然这货打不过慕正霆，但是一般的周军将士确实不是此人的对手，一跳上城墙，此人就用大斧一连劈砍了四个御林军将士，还一斧子将一个长林军士卒手中的小圆盾劈成两半，连带着这个长林军士卒的左臂一起。
“公主我去！”姬韶薇身边一个身披铠甲，俏丽之中不是英气的女子握紧了手中的刀请命道。
“自己小心！”
“铮！”刀鞘之中，长刀出鞘。此女是姬韶薇的贴身侍女之一，也是翊翎近卫的统领墨砚。武艺高超，是难得的女子高手。她所用的兵器正是正宗的古苗刀。
墨砚一出手格开了完颜拉玛的这一斧子，救下了一个御林军将士。随后刀指完颜拉玛，说不出的飒爽英姿。
完颜拉玛“咦”了一声，眼前的这个女子着实让他感到有些惊讶。
“嘿嘿嘿，小娘皮，这里是战场，不是你们这些娘们该来的地方，我看你的模样还算不错，不如给我当个小妾，我保你不死！怎么样？”虽然刚才墨砚的那一刀展现出了不俗的实力，但是完颜拉玛依旧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无知蛮夷，大周女儿多奇志，巾帼何曾让须眉！也就你这样偏远地方的蛮夷之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看刀！”话音未落，墨砚手中的古苗刀就随声出手。
看似娇俏的墨砚，出手时，却丝毫不含糊。辗转连击、疾速凌历、身摧刀往，刀随人转，势如破竹。
一手快刀，竟然逼得完颜拉玛能守不能攻。
墨砚的武艺本来就微微高于完颜拉玛，再加上完颜拉玛的无论是所用兵器还是所学武艺都是大开大合，在城墙这种地形之中，他还要担心误伤到自己人，根本没法彻底施展自己的武功。
墨砚的刀法精髓在于快、诡二字，修长的古苗刀在墨砚的一对白嫩的小手之中，上下翻飞，神出鬼没。配合上墨砚灵巧迅疾的身法，完颜拉玛被逼入了绝境之中。
完颜拉玛无奈之下，一声玄力爆发，在周围形成了一道护体的玄罡，来阻滞墨砚的刀势。
但是玄罡对于玄力的消耗是巨大的，未臻凌凡的高手，都难以长时间的使用护体玄罡。
完颜拉玛也是久经战阵，抓住了施展玄罡，震退墨砚的一瞬间，趁势追击，一斧子横削而出，想要一斧子将墨砚劈成两截。
大斧近身，正当完颜拉玛自以为得计，能够反败为胜之机，墨砚柔软的腰肢一个完颜拉玛从来不敢想的弧度弯了下去，随后一脚踢在了完颜拉玛的小腹之下。
上一秒完颜拉玛还在啧啧赞叹墨砚这个柔韧度惊人的软妙腰肢，下一秒他就没心情想这个了，因为真的好疼！
在完颜拉玛和墨砚继续对战的同时，另一员女真大将阿速台也登上了城墙，只不过他一上城墙就被御林军中郎将崔兴言给注意到了，立刻上前出手拦住了阿速台。
但是和墨砚那边战斗的情形完全相反的是，这边的崔兴言被阿速台吊着打。阿速台的武艺全在一身力量之上，是可以正面硬抗黄飞虎二十个回合不死的人，一身武艺甚至还在完颜拉玛之上，崔兴言在对抗完颜拉玛的时候都显得异常的勉强，面对武艺还在阿速台之上的完颜拉玛更是吃力无比，甚至等不及李封等人的反应，就被阿速台一棍击在了腹部，喷出一口鲜血。被击飞到了一旁生死不知。
收拾完崔兴言的阿速台，观察了一圈周身，发现了正在被墨砚吊打，只余招架之功的完颜拉玛。
阿速台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轻蔑的笑容，“这个完颜拉玛还真是个废物啊，被个女人吊打成这个样子，真是愧对他完颜这个高贵的姓氏！”吐槽归吐槽，该帮忙的还是得帮忙。
阿速台紧了紧手中的熟铜棍，跑向了墨砚和完颜拉玛的方向，在确认了情形之后，阿速台开始加速，体内的玄力源源不断的灌入手中书熟铜棍。
阿速台的武功向来直来直去，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给我死来！”在锁定了墨砚之后，阿速台跃起一棍，朝着避开完颜拉玛一斧，一个纵身后跳的墨砚砸去。
阿速台的脸上出去了笑容，这一棍下去，墨砚美丽的小脑袋怕是要被砸的粉碎，阿速台真的很享受这种杀人的过程，加上眼前还是一个娇俏可人的美女，这种感觉让阿速台热血沸腾，体内的玄力都加快运行了一分。
此时，纵身后跳的墨砚也感受到了背后袭来的一阵劲风，但是让她感到绝望的是，跃起的她无处借力，只能静待背后这一击袭来。
“叮！……嘭！”原本准备闭目等死的墨砚发现自己没有被攻击击中，悄悄地睁开了一只眼前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后，发现原本偷袭自己的女真大将已将摔在了地上，原本的熟铜棍也落在了地上，双手握着自己的咽喉，咽喉之上插着一支精致的羽箭。鲜血不断地从咽喉涌出，眼眸之中的神采逐渐暗淡，眼看就是活不成了。
此时远处的姬韶薇满意地放下了手中的神弓落羽。
刚才那一箭就是姬韶薇射出的，姬韶薇本身就是新晋的玄罡境的高手，而且她的箭术放到军中也是佼佼者。加之，其所用的箭矢乃是工部的天工中特制的羽箭，专破玄罡。
这些条件综合之下，使得她一箭就贯穿了阿速台的咽喉，将其射杀。
刚刚，阿速台也感受到了背后袭来的羽箭，但是不幸的事，他和墨砚一样，在半空中跃起无处着力，没法闪躲这偷袭的一箭，只能以玄力撑开玄罡硬抗这一箭。
但是在箭矢数量都不足的女真部落之中，又怎么会人知道破罡箭这种在大周都是高级货的羽箭呢？所以，一箭之下，阿速台就光荣地成为了第一个被永宁长公主亲手射杀的大将。一道怨魂往地府去了。
墨砚也在危机解除之后，继续上前，和完颜拉玛再次战作了一团。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夜将尽
冈州战场外围。
黄飞虎带着休整了一会儿的骑兵继续上马，开始从各个方向袭扰女真的后军。
但是此时的女真人也狠下心，完全不理会黄飞虎骑兵的袭扰，黄飞虎的麾下的骑兵只余三千，其中还有一千余人身上带着轻重伤。不足两千的骑兵对于女真的袭扰程度有限。无法真正地干扰女真大军的正面攻城。
完颜几骨透和张弘范，只留下了鳌拜和几个武功还过得去的将校和黄飞虎周旋，又严令剩余的一万人马严守不出，黄飞虎和关张、斛律光多次袭扰，这些女真人都死守不出，只是以弓箭乱射，不给黄飞虎部一丝机会。
“走！从侧面突击！”黄飞虎手中的金枪一指，原本在各个方位寻找机会的骑兵迅速集合。
“阿光还有关张二位兄弟，现在我们兵分两路，分别从女真主力的左右两侧突入，打乱他们的攻击节奏，让他们无法全力进攻冈州城。”
关羽青龙刀一横，“黄将军，请予我五百骑兵，我愿和张兄弟突袭敌军左翼。直取敌军主帅！”
“关校尉有此决心自然是好的，但是我们现在的主要任务是袭扰女真主力，他们无法全力攻城，虽然关校尉武艺超群，但是这女真之中也有不少高手，加之女真人的兵力数十倍于我们，稍有不慎不仅仅会深陷敌阵，还会害了手下的兄弟。”黄飞虎顿了顿继续说道：“关校尉此去一定要小心，一旦情形不对，立刻撤回，一旦我们也失陷于女真阵中，那么冈州真的无人支援了。”
关羽原本的傲气也被黄飞虎这一番话给打消了不少。
黄飞虎的这番话的提点，让关羽意识到此时的自己已经不再是孑然一身，而是统率五百骑兵单独领军作战的校尉。自己的每一个举动都关系自己麾下将士的生死。
“多谢黄将军提点，关某此去必然谨记黄将军的这番金玉良言，见机行事。”关羽握刀向着黄飞虎抱拳一礼。
“我拨给你和斛律光一千骑兵，你们前往女真大军的左翼，寻找机会，此战的目的是协助冈州的御林军守住女真人的进攻，不必刻意追求战果，我们只需拖到都督的大军到来，自然可以破敌灭寇。你和张校尉刚刚加入军中，不适宜单独领兵，我知关校尉武艺超群，但是还请关校尉和斛律校尉紧密合作，张校尉就跟我一起去女真右翼寻找机会。”
“谨遵将令！”得令之后，关羽、斛律光二人便带兵扬长而去，扬长而去。
对于将关张二人分开的行为，关羽虽然有些不开心，但是也是能理解的，毕竟自己和张辽是临时加入军中的，任何一个头脑清醒的主帅都不会立刻就让两人独领一军。这交出去的不是统兵之权，更是一千骑兵的性命。
虽然能理解，还是张辽和关羽不约而同在心里憋了一口气，要在此战之中证明自己。
黄飞虎带着张辽向着女真右军进发。
“文远也是河东人士？”黄飞虎在马上和张辽交谈道，直接称呼张辽的表字，来拉近距离。
“不！卑职其实是雁门人士，在武艺有成之后，就出来闯荡江湖，在河东遇上了长生哥，不，是云长兄长，卑职佩服云长兄长的武功为人，便跟着他一起闯荡江湖。”
“没想到文远和云长也是江湖出身啊！”黄飞虎一听两人的来历也是升起了一阵亲切感，想起了当年带着黄天祥闯荡江湖的日子。
“黄将军也是江湖人！？”这下轮到张辽惊问出口了。
黄飞虎笑着说道：“是啊！我加入这天策军只比你们早了一个月吧！”
“一个月？！黄将军这个升迁速度真的快啊！卑职虽然之前一直在朝堂之外，但是也知道我大周的将军一直不轻易授人，许多军中之人，混了大半辈子也就是个校尉。没想到黄将军一个月之间就升任了横野将军。”这些张辽真的是被黄飞虎的话给震惊到了。
黄飞虎一听张辽的话，也在意料之中，自己的升迁速度确实是快了一些，“文远也不必惊讶，我家公孙都督，赏罚分明，只能你有能力，能立下军功，升迁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本将只是适逢其会立了几件功劳，才有今日的职位。以你和云长的才能想必只有再立点功劳，一个将军之位肯定能有。”
“卑职定当为公孙都督效死！为大周效死！”张辽听完了黄飞虎的话，也知道，是时候该表明自己的态度了。
黄飞虎暗中点了点头，跟聪明人讲话就是简单，不用费太多心。
两人谈话间，已经不知不觉的接近了女真的右翼，两人也就就此停下了谈话。
与此同时，冈州城上的战斗越来越惨烈。
在翊翎卫加入了战斗之后，周军已经在城头的攻防战之中取得了主动权。
但是女真族的雪熊兵在后方督战队的“鼓励”之下，悍不畏死，一波又一波的冲上了城头。无论前方的族人怎么个死法，都不能影响他们的继续登城。
因为登城尚有一线生机，一旦后撤，那么他们面对的就是死亡，在他们被督战队正法之后，他们的父母妻儿还将因为他们的行为被贬为族中的奴隶，一生被人奴役。综合上这些，雪熊兵体内在冰天雪地之中和野兽搏斗夺食的凶性被激发了出来。
这种近乎疯狂的战意，给城墙的冈州守军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殿下，已经烧开了!”一个女近卫，一路小跑着来到姬韶薇身边。
此时的姬韶薇手持神弓落羽，羽箭连发，连同阿速台在内，姬韶薇已经射杀了四十三个女真士卒，全都是一箭封喉，若是斛律光看见这一幕估计也会赞叹不已。
听到近卫的话，姬韶薇也是微微放松，当然了她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从开战以来，她都在尽力让自己的脸色平湖不波，只能她的绝对冷静，才能给守城的将士们自信，即使这个冷静是装出来。
在女真族的这一波攻势被打退准备休整继续进攻的间隔，刚刚煮好的几十锅热油被负责烧开的翊翎近卫抬到了城墙的边上。
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女真的重甲雪熊兵就在督战队大刀的激励之下，再次重整旗鼓，继续沿着女真人的云梯车向上进攻。
一切剧情都和之前一般的发展，但是当他们快要攀到城墙边缘的时候，噩梦从天而降。
“泼!”一个简洁明了的字，开启了他们的梦魇。在这个明明仙音般悦耳的声音，但是做的却是恶魔般的事情。
一股股还散发着腾腾热气的滚油，有人从城墙上方泼了下来。
重甲可防刀枪，能御箭矢，但是面对热油没有丝毫的办法。一股热油泼在女真攻城重甲士卒的身上之时。这些凶悍的女真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那个凄厉连声音都变调了。
在滚油接触到女真士卒的皮肤的一瞬间，发出了滋滋的声响，随即发出了一阵焦香味，人肉的焦香味。
上面泼油的御林军士卒在闻到了这个焦香味，都不由胃中翻腾不已。虽然很香，但这是人肉的味道。
泼洒下的滚油起到了惊人的效果，凡是被这些滚油沾到的女真士卒都会在瞬间失去战斗能力，脚步不稳，从云梯车上摔下来，运气好的，还会拉几个还在爬云梯的做垫背，运气不好就只能一个人孤独地摔下云梯。
随着滚油的泼下，云梯车上登城的女真重甲士卒像是下饺子一样，一个个地都掉下了云梯。
“上！继续上！”后面刚才城墙上逃下来（摔下来！）断了腿在督战完颜拉玛却丝毫不顾女真士卒的死活，现在女真的高级将领都知道，楚庭天策军的援兵已经在路上了，他们所剩的时间不多了，不进攻就只能等着前功尽弃。
几十锅滚油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在这么大面积的泼洒之下，很快就用尽了。
“公主，滚油只剩下两锅了。新的油，兵部还没有运上来，这么办！”负责烧滚油的近卫侍女一路小跑地来到姬韶薇的面前，慌慌张张地问道。
“不要慌！你只要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好了！其他的事情我会处理的。”姬韶薇平静地说道。
看着公主殿下毫无波澜的眼眸，原本心慌意乱地近卫也冷静了下来。
“是！”
姬韶薇左手举着一个火把走到了城墙边上，一直暗箭从城下飞来，“铮！”姬韶薇长剑出鞘，轻而易举地就削短了这支暗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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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斧近身，正当完颜拉玛自以为得计，能够反败为胜之机，墨砚柔软的腰肢一个完颜拉玛从来不敢想的弧度弯了下去，随后一脚踢在了完颜拉玛的小腹之下。
上一秒完颜拉玛还在啧啧赞叹墨砚这个柔韧度惊人的软妙腰肢，下一秒他就没心情想这个了，因为真的好疼！
在完颜拉玛和墨砚继续对战的同时，另一员女真大将阿速台也登上了城墙，只不过他一上城墙就被御林军中郎将崔兴言给注意到了，立刻上前出手拦住了阿速台。
但是和墨砚那边战斗的情形完全相反的是，这边的崔兴言被阿速台吊着打。阿速台的武艺全在一身力量之上，是可以正面硬抗黄飞虎二十个回合不死的人，一身武艺甚至还在完颜拉玛之上，崔兴言在对抗完颜拉玛的时候都显得异常的勉强，面对武艺还在阿速台之上的完颜拉玛更是吃力无比，甚至等不及李封等人的反应，就被阿速台一棍击在了腹部，喷出一口鲜血。被击飞到了一旁生死不知。
收拾完崔兴言的阿速台，观察了一圈周身，发现了正在被墨砚吊打，只余招架之功的完颜拉玛。
阿速台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轻蔑的笑容，“这个完颜拉玛还真是个废物啊，被个女人吊打成这个样子，真是愧对他完颜这个高贵的姓氏！”吐槽归吐槽，该帮忙的还是得帮忙。
阿速台紧了紧手中的熟铜棍，跑向了墨砚和完颜拉玛的方向，在确认了情形之后，阿速台开始加速，体内的玄力源源不断的灌入手中书熟铜棍。
阿速台的武功向来直来直去，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给我死来！”在锁定了墨砚之后，阿速台跃起一棍，朝着避开完颜拉玛一斧，一个纵身后跳的墨砚砸去。
阿速台的脸上出去了笑容，这一棍下去，墨砚美丽的小脑袋怕是要被砸的粉碎，阿速台真的很享受这种杀人的过程，加上眼前还是一个娇俏可人的美女，这种感觉让阿速台热血沸腾，体内的玄力都加快运行了一分。
此时，纵身后跳的墨砚也感受到了背后袭来的一阵劲风，但是让她感到绝望的是，跃起的她无处借力，只能静待背后这一击袭来。
“叮！……嘭！”原本准备闭目等死的墨砚发现自己没有被攻击击中，悄悄地睁开了一只眼前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后，发现原本偷袭自己的女真大将已将摔在了地上，原本的熟铜棍也落在了地上，双手握着自己的咽喉，咽喉之上插着一支精致的羽箭。鲜血不断地从咽喉涌出，眼眸之中的神采逐渐暗淡，眼看就是活不成了。
此时远处的姬韶薇满意地放下了手中的神弓落羽。
刚才那一箭就是姬韶薇射出的，姬韶薇本身就是新晋的玄罡境的高手，而且她的箭术放到军中也是佼佼者。加之，其所用的箭矢乃是工部的天工中特制的羽箭，专破玄罡。
这些条件综合之下，使得她一箭就贯穿了阿速台的咽喉，将其射杀。
刚刚，阿速台也感受到了背后袭来的羽箭，但是不幸的事，他和墨砚一样，在半空中跃起无处着力，没法闪躲这偷袭的一箭，只能以玄力撑开玄罡硬抗这一箭。
但是在箭矢数量都不足的女真部落之中，又怎么会人知道破罡箭这种在大周都是高级货的羽箭呢？所以，一箭之下，阿速台就光荣地成为了第一个被永宁长公主亲手射杀的大将。一道怨魂往地府去了。
墨砚也在危机解除之后，继续上前，和完颜拉玛再次战作了一团。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天已明
“撤！”虽然很不甘心，但是再不走，完颜几骨透就再也没机会走了。
冈州城下的熊熊火焰映衬着东天破晓的鱼肚白，黑暗已逝，光明将来。
原本还在做最后挣扎的女真士卒，在得到了完颜几骨透的撤退之令后，开始潮水般的退去。留下了一地的尸骨和依旧在燃烧的攻城器械。
冈州南门被周军自己堵死了，城上的御林、长林两军也是损失惨重。所以城上的冈州军也没有想办法去追击敌寇。
在确认城下的女真人都退去之后，城楼之上，在经历了短暂的寂静之后，发出了震天的欢呼之声。
在一阵癫狂之后，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了那个风华绝代的身影，虽然身着的铠甲附着这不少血污，虽然发髻凌乱，但是都难以她的国色天姿，这两天下来，就是这道身影一直在领导指挥着全局。难以想象，她的身上背负着怎样巨大的压力。
“公主殿下千岁！千岁！”
“为长公主殿下效死！”
“千岁！”
“千岁！”
城墙上将士，无论是御林军的，还是长林军的以及公主府的翊翎卫都向着那道身影的方向跪下。所有的欢呼最终化为一句，长公主千岁！
慕府之中，慕祺然和周宏博看向城头方向，听着震天的欢呼声，两只老狐狸脸上都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听这个动静应该是胜了，看来晦之的援军已经赶到了！”慕祺然和周宏博对视一眼说道，“怀之，此战之后，公主殿下，尽收冈州之军心！”
“是啊！她离那个位置又近了一步！慕公，我们是不是也该有所动作了！？”
“不急！不急！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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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冈州城头的周军正在收拾的时候，一队打着天策旗号的人马从城内来到了冈州南门。
“微臣天策军归德郎将赵三（昭武校尉典韦）参见长公主殿下！”行礼之后，赵三继续开口道，“微臣等奉检校兵部左侍郎，楚庭都督公孙明烨之令，前来勤王，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你们家都督呢？!为何不来见觐见本宫？!是不把本宫放在眼中吗？!”姬韶薇站在城墙之上望着下方的天策军援军，凤目生威，但是近卫统领兼贴身侍女墨砚却能看见公主脸上隐隐戏谑的笑意。
“公主恕罪？!我家都督并非是不敬公主，只是公孙都督见女真主力东逃，已经率军前往追击。命我们率领八千人马先入城勤王，都督有言：我大周的国土之上，岂容这些女真异族来去自如。公孙都督去取女真主将首级为礼，再来朝见陛下。”赵三虽然是归德郎将但是毕竟只是校尉出身，哪里接触过这般身份高贵的天潢贵胄，一听永宁长公主有问罪之意，心生惶恐，立刻替公孙明烨辩解道。
赵三完全没注意到，跪在他身边的典韦一脸的果然如此。
“哦？!既是如此，那么本宫自当一同前往，观看公孙都督破敌。”姬韶薇轻巧地从登城马道之下跃下，莲步轻移，来到半跪的赵三与典韦之前。
“这？!”赵三犹豫了一番说道，“长公主殿下乃是千金之躯，岂能前往前线战乱之地，万一有什么闪失末将虽百死难赎其罪，还请长公主殿下收回成命，三思而行。”
姬韶薇微微一笑取下了原本悬在腰间的古剑，“本宫有陛下御赐的定周剑在手，本宫的话就可以代表陛下的旨意，赵将军，你，这是要抗旨不遵？”姬韶薇一顶大帽子压在赵三的头上，吓得赵三不知所措。
姬韶薇将目光转向了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的典韦。
“你为大周昭武校尉，在天策军中所任何职？”
典韦楞了一下，“俺，不对！微臣典韦，乃是天策军统领，楚庭都督的亲卫营统领，专职保护楚庭都督公孙明烨的安全。”
姬韶薇眼神之中微微闪过一丝诧异，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傻傻的黑大个竟然是公孙明烨的近卫统领。
“竟然你是公孙明烨的近卫统领，那就由你护送我前往追击女真的天策军吧！”姬韶薇很自然就开始使唤典韦。
“微臣领旨！”
姬韶薇手持定周剑，那么她代表的就不是她自己，而是大周无上的君威。
典韦虽然有些浑，但是在这种事情上不会犯糊涂。更何况在前来冈州之前公孙明烨就和他说过，若是有冈州城内的主事者要求前往一同追击女真的，由典韦率领亲卫营保护至天策军中军即可，这也是公孙明烨派出典韦的前往冈州的一大目的。
姬韶薇将冈州南门打扫战场之事交给了武威侯李封之后，就带领这三百翊翎女近卫上马，在典韦所部八百亲卫营将士的护送之下，前往天策中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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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真大军在完颜几骨透的命令下，向着崖山方向退去。
完颜几骨透心中的不甘，倾三江之水都难以平复。
他一路苦心，在东海之上奔波三千里，几经风浪才到达了冈州地界。眼前胜利就在眼前，冈州南门的城门已破，虽然其中有大火石块阻路，但是他相信只要给他一点时间，他就能打通南门的通道，杀入冈州城中。
但是在这种关键的时刻，天策军的援军赶到了。这就像他费尽心机将一个妙龄少女逼到了墙角，正欲行不轨之事的时候，巡捕出现了。
就是这该死的天策军，让他只能白白在冈州城丢下了三万具尸体，一无所获，无功而返。
甚至现在，天策军的这些人还在后面紧追不舍，解了冈州之围还不够，还想拿自己的人头去邀功。这些周人真的是贪得无厌啊！
看着后方隐约可见的，飘扬着的天策军旗，完颜几骨透真的好想回师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但是现在完颜几骨透麾下的人马已经不足五万，而且其中有近万人负伤，当然了只是轻伤，真正难以行动的重伤员已经被完颜几骨透下令丢下了。要是带着那些重伤员，根本不可能从天策军的追击之中跑掉。
这些天杀的大周援兵，紧紧地跟在自己的后面，还有一支骑兵不断地袭扰，所幸鳌拜所部也还有近两千骑兵，可以用来盯着那支楚庭来的骑兵，不然的话，他们连跑都跑不安心。
“张先生！你具体将我们来时的船调到了什么地方了。”完颜几骨透虽然之前已经从张弘范的口中得到了战船调往崖口的消息。但是具体的位置依旧不知道，现在大家都在逃亡，这些舰船关系着他们能不能顺利从冈州掏出，由不得完颜几骨透不紧张。
“完颜族长且安心，张某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此时的张弘范也显得有些沮丧，但是还是取出了一张地图，摊开之后向完颜几骨透示意道：“完颜族长请看，这里就是崖山！在崖山和瓶山之间有一条河道，这是银洲湖的湖水入海之通道，我已经让船队在这道河道之内等候，只待大军到达，我们就可以乘船自银洲湖入海之口驶出，自东海原路返回闽州！张某已经时间都计算过了，按照现在的速度，我们下午就可以达到崖山附近登船，一旦我们上了船这些周军就无法再追了！”
听完了张弘范的计划，完颜几骨透稍稍安心了一点。有具体的撤退路线总归让人放心。
在解释这一切安排的张弘范，神情又恍惚了起来。
冈州这一败，在他的预料之外，他没想到冈州守军会守得这么坚决，他没想到楚庭的援军会支援得那么快。原本应该算无遗策的计划，被这一切预料之外的情况戳得千疮百孔。
其实冈州能不能拿下他无所谓，完颜几骨透败不败他也不在乎。他关心的只是他之后的仕途该怎么走而已，他因为献此计划得到了扎拓木的赏识，现在计划失败，他不知道扎拓木还会不会继续赏识他，提拔他。
要是萧讷在这里，肯定会告诉他，不会了。因为一个死人应该是提拔不了人的。
就在女真军向着崖山方向前进的同时，天策军中军迎来了一位尊贵之极的客人。
“臣，检校兵部左侍郎，楚庭都督公孙明烨参见长公主千岁，臣甲胄在身未能全礼，还请长公主殿下恕罪。”公孙明烨在见到了姬韶薇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但是还是翻身下马行礼道。
“要是本宫不恕你的罪呢？”仿佛说好的一眼，姬韶薇绝美的玉颜之上也挂起了戏谑的笑意。
姬韶薇，公孙明烨，至交好友。
在公孙明烨金榜题名，东华传唱的时候，两人就已经熟识了，那时的公孙明烨不知道姬韶薇的身份，甚至不知道姬韶薇是个女子。当年与姬韶薇相见时，姬韶薇所画妆容可以不是秦华牧半吊子易容术可以比的。
一个是一眼就能出事女儿之身，一个是雌雄难辨，阴阳难分。
那是的公孙明烨年少轻狂，但是其后世的一些见解，深得姬韶薇之心，在公孙明烨于兵部观政（可以理解为实习）期间，两人经常在一起喝酒聊天，高谈阔论，天南海北无话不说。
直到公孙明烨离开京城，自请外放楚庭的时候，才知道了姬韶薇的身份。但是即使知道了姬韶薇的身份之后，公孙明烨也只是将姬韶薇当成了至交好友，没什么别的想法。
在公孙明烨和姬韶薇胡闹一阵之后，姬韶薇看见了在公孙明烨身旁的秦华牧，以姬韶薇的眼力，一眼就看出了此人乃是女子之身。但是姬韶薇也没有戳破。反而装作一副看不出来的样子。
“公孙都督！你为什么行军如此徐缓，就不怕跑了女真大军吗？”姬韶薇看着一直缀在女真主力后面的天策军，不由问道，在她看来，天策军似乎没有一点要赶上女真大军的想法。
“公主殿下，且安心，女真不会游泳！”公孙明烨微微一笑，说道。
“不会游泳？船？”姬韶薇听完公孙明烨的话，眼眸之中神光一闪，“你还真是果决啊！直接给这些女真来了一个釜底抽薪。”
“撤！”虽然很不甘心，但是再不走，完颜几骨透就再也没机会走了。
冈州城下的熊熊火焰映衬着东天破晓的鱼肚白，黑暗已逝，光明将来。
原本还在做最后挣扎的女真士卒，在得到了完颜几骨透的撤退之令后，开始潮水般的退去。留下了一地的尸骨和依旧在燃烧的攻城器械。
冈州南门被周军自己堵死了，城上的御林、长林两军也是损失惨重。所以城上的冈州军也没有想办法去追击敌寇。
在确认城下的女真人都退去之后，城楼之上，在经历了短暂的寂静之后，发出了震天的欢呼之声。
在一阵癫狂之后，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了那个风华绝代的身影，虽然身着的铠甲附着这不少血污，虽然发髻凌乱，但是都难以她的国色天姿，这两天下来，就是这道身影一直在领导指挥着全局。难以想象，她的身上背负着怎样巨大的压力。
“公主殿下千岁！千岁！”
“为长公主殿下效死！”
“千岁！”
“千岁！”
城墙上将士，无论是御林军的，还是长林军的以及公主府的翊翎卫都向着那道身影的方向跪下。所有的欢呼最终化为一句，长公主千岁！
慕府之中，慕祺然和周宏博看向城头方向，听着震天的欢呼声，两只老狐狸脸上都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听这个动静应该是胜了，看来晦之的援军已经赶到了！”慕祺然和周宏博对视一眼说道，“怀之，此战之后，公主殿下，尽收冈州之军心！”
“是啊！她离那个位置又近了一步！慕公，我们是不是也该有所动作了！？”
“不急！不急！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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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冈州城头的周军正在收拾的时候，一队打着天策旗号的人马从城内来到了冈州南门。
“微臣天策军归德郎将赵三（昭武校尉典韦）参见长公主殿下！”行礼之后，赵三继续开口道，“微臣等奉检校兵部左侍郎，楚庭都督公孙明烨之令，前来勤王，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第一百二十六章 退路已无
天策军只是慢慢地缀在女真大军的后军，甚至在中午的时候，还放慢了行军脚步，一边走一边吃携带的干粮。
天策军这幅不疾不徐的样子让前面一路狂奔的女真军摸不着头脑。完全不知道天策军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这不影响女真大军继续前进，趁着天策军放慢脚步的将原本因为伤兵拉近的距离扩大到了约莫八里的路程。
“张先生你说这些周军在搞什么鬼，一直跟在我们后面，也不加速就是一路而行。这是想做什么？”完颜几骨透不明所以，转头问着一边沉思着的张宏范。
张宏范有一丝不好的预感但是却不知道这种预感来自何处，便安慰完颜几骨透道：“完颜族长且安心，现在追赶我们的援军应该是楚庭来的，不过周国三流的地方守军，战力不强，估计是主将被严令追击，但是又不敢真的来与我军交战，所以才一直紧跟着我们，这样即使是周人朝廷的皇帝高官追问起来，他们也好向上头交差。”张宏范从诸多的猜想之中挑出了一个他觉得可能性最高的。
完颜几骨透不懂大周朝廷之上的弯弯绕绕，但是他们在草原联军之中有时候也会出工不出力，这应该是一个道理，张先生分析得好有道理的样子，不愧是连扎拓木汗欣赏的大才。
虽然偷袭冈州的计划失败了，但是其实张弘范要背得锅不多，最大的背锅者应该是完颜几骨透自己，要是一开始就派重兵拦住冈州外派的求援之人，估计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楚庭的援军也不会来得如此迅速。当然了要是完颜几骨透知道，这些情报其实是阿付托斯基泄露的，估计杀了他的心都有了，打团最怕的果然还是猪队友，要是没有阿付托斯基泄露情报，说不定现在女真已经拿下了冈州了。
“张先生的分析果然精辟，佩服佩服，听完张先生的话，我也就放心了。”完颜几骨透安心了下来，继续催促大军快速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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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山。
原本平静的银洲湖入海道，此时不在平静，河道之上，已经尽是燃烧的大小船只，这是看得见的，在看不见的水下，已经沉没了不知道多少数目的船只。
“楚玉！银洲湖道上的船只都已经清理干净了，但是还是被他们逃走了一百余艘。”萧天赐骑着快马赶到，立刻向着在岸边指挥床弩投石车的萧楚玉汇报战果。
“无妨！有人会在东海之上好好招待他们的。我们就不操这个心了，我们还是好好的准备一下，迎接接下里要来送死的女真人吧！”萧楚玉一副逃走也无所谓的样子。
“那我们是！？在这里等他们？”
看着远处女真人将要到来的方向，萧楚玉胜券在握，自信十足，不就是五万不到的女真人吗？“我们当然是先埋伏起来呀！我们才一万五千人，女真有将近五万人，打正面决战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萧楚玉怂得合情合理，理直气壮，“我们先在周围埋伏起来，等待晦之的主力一到，两面夹击，这些原本士气就不高，还经历了船只被毁的惨剧的女真人必然大败！”
听着萧楚玉的安排，萧天赐也是连连点头，这样的安排比列阵硬拼好多了。
在萧楚玉的指挥之下，一万五千的天策前军分成了两部，有萧楚玉和萧天赐各带一部，前往两侧隐蔽之处埋伏了起来，只带女真和公孙明烨带领的天策主力一开战，就从两侧杀出，打他个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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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一个上午的奔逃，在后方天策军主力的激励下，女真大军提前了半个时辰到达了崖山附近。
“族长，我前面就快到了！我把那些船只都安排到了崖山和瓶山之间的银洲湖河道之中，我们在前面登陆之后，就可以扬长而去了，后面的这些跟了我们一路的周军也好早点回去交差。”张弘范的话语之中略带着一分得意，说道最后更是带着讥讽之意。
“好好！传令，让勇士们加把劲！到了岸边各部分批，听指挥上船，不得擅自推挤，违令者斩！”下完令的完颜几骨透对着张弘范说道，“张先生，到了船上我们就可以休息然后吃点东西了！等回骑越岭和大汗会合之后，我们再一起杀回来，报着一箭之仇。”
“是！”完颜几骨透身边的传令兵四散而开，前往各部传令。
张弘范一直提着的心也慢慢放了下来，一路之上很平静，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在张弘范看来那丝不安只不过是他的多疑在作祟，等上了船，他们就安全了。
没有人会想要战死沙场，张弘范自己是这么认为的，人活着才有以后，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一边放松着紧张的神经，一边从自己的马上取下了一袋水，喝了两口。
“不好了！族长！！族长！！……张先生，出事了！”一个远处的骑着战马的斥候一路狂奔而来。
“胡说，张先生就在我身旁！哪里出事了！”完颜几骨透不知道这个斥候想表达什么，但是当着张弘范的面说他出事了总归不是好事，立刻训斥道。
“不是！不是！张先生！……是船只出事了！”斥候有些紧张的大口喘气。
“什么？！”此言一出，原本喝着水的张弘范手中的水袋一抖，落在了地上，里面的水也是涌出，但是现在却没有人在乎水不水的，在场的人都被这个斥候的话给吓到了。
这些船只是女真大军最后的退路，一旦这些船只出了问题，那么女真的大军真的成了一支被困敌军腹地的孤军了。他们是抱着立功劫掠的心思来的，可没有想过替扎拓木效死。
“快！带我们去看看！”完颜几骨透驱马上前，一把抓住了这个斥候喝道。
斥候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立刻前方开路。完颜几骨透一众跟着斥候，来到了银洲湖入海道的边上。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
在水面之上还有三艘大型的商船在燃烧，但是船的桅杆已经烧断了，无数的残破木板，在水面上漂浮着。原本庞大的船队没有了丝毫踪影。
张弘范艰难且不忍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他的不安原来来自这里，自己设计的唯一退路竟然出了问题。
此时的张弘范才想起了之前鳌拜说得一件事情——曾经在船队靠岸的附近遇到了一支周军骑兵，交战了一番，还大败了周军。现在想来，那支骑兵应该就是来侦查己方的船队的。
但是张弘范想不通，这支周军的骑兵，一支在和鳌拜的率领的轻骑缠斗，怎么可能有时间来这里围剿他们的船队。难道说是大周的东南水师的手笔，但是东南水师根本不知道自己一方的存在，而且东南水师之中还有余伟文留下的内应，还是说有一支周军的人马提前到了这里，那么他们人呢？
想到此次，张弘范背后的冷汗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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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甲步兵在这之前从未在草原异族的兵种之中出现。每年可怜的铁和铜的产量，让草原异族根本不敢想象重甲部队。
每年有限的钢铁产量让草原异族只能将其用于制作刀剑和马具，异族的刀剑相比于他们其他的东西，还是比较优良的。但是也仅仅就是优良，在大周的七大军械局眼中，这个程度仅仅是合格的产品而已。
这个局面在异族联军攻下了几座大周的大城之后得到了改善。特别是并州、潼关、帝京和闽州城。
这三个地方的军械库中，都有数量不小的军械储备。其中并州、帝京、潼关三地的军械都被异族联军就近运回了草原，在这之后，异族联军虽然大举杀入了大周的腹地，但是没有在攻破特别大的城池，唯一的例外就是闽州。
闽州位于大周的东南沿海，常年受倭寇的袭扰，所以闽州的军备库中也储备了大量的军械，以供当地驻军能够及时地补充，对抗倭寇。
这些军械在闽州陷落之后就都落入了异族联军的手中。女真族的完颜几骨透凭借自己对于扎拓木的服从和自身强大的实力，从闽州军械库中分到了一万件的钢甲。
“鳄鳞板甲！”看着城下突然出现的女真重甲兵，姬韶薇一样就看出了这种在大周都算得上是精良之极的制式铠甲。这种制式的铁甲是大周中州军械局花费了大量精力设计的混合甲。主体用铁打造，在铁甲的前方和关键部分都用鳄鱼背部的硬鳞皮所制，坚韧非常，但是灵活程度也没有被弱化，这种铠甲特别适合近身肉搏战。
“闽州守将误国，如此国之利器，竟然落入了这些女真异族的手中。”看着鳄鳞板甲，姬韶薇就知道，这最后一场恶战要来了。在分出胜负之前，双方都要亮出自己的底牌了。
女真人最后压箱底的手段，让姬韶薇感到十分的棘手。
鳄鳞板甲防御力惊人。即使是大周天工三弩的神机弩，在五十步之外也难以将其射穿。加上这些女真人手中还有一面铁盾，原本无往不利的神机弩在这场战斗之中的作用被这突然出现的鳄鳞板甲给无限地弱化，而姬韶薇的其中一张底牌“玄机弩”也被克制得死死的。
玄机弩，大周天工三弩之一，玄机奥妙，可连发三次，每次三箭连发。可以在一瞬间射出密集的箭雨杀伤敌人，但是也有极大的缺陷。
在提高了射速的同时，箭矢的穿透力被大幅的削弱，只适合在两百步内对于布甲或者皮甲的敌人有奇效。
对于这些身着铁甲的女真士卒来说，作用就很小了。
姬韶薇的第一张底牌没有动用就已经失效了大半。
下方的女真军中之中的完颜几骨透，看着顶着密集的箭雨向前突进的重甲兵，脸上不由浮现出得意的笑容。
“真不愧是我精心练就的雪熊兵。威力果然不同凡响。”
一听完颜几骨透的话，他身周的亲卫也不住的开口附和道。
与女真这边得意的情形不同，姬韶薇的脸色已经阴沉了下来。
“李封！金汁还有吗？！”
虽然这些重甲兵威力强大，但是不是没有克制的办法。在守城战中，烧滚的金汁就是这些重甲士卒的大克星。铁甲可以防住箭矢刀枪，但是却防不住金汁浇下。沉重的铠甲只能限制他们的闪躲，并不能抵御金汁。
但是李封的回答，让姬韶薇感到一丝沮丧。
金汁在刚才守城的时候就已经用完了。
“殿下，我们的人手不足，也没有材料了，所以没有继续的熬煮金汁！末将死罪！请公主责罚！”李封看着下方来势汹汹的女真雪熊兵也不禁脸色发白。
“算了，此事的过错也不在你。谁都没想到女真还藏了这么一手。”当然了姬韶薇知道，自己其实也有过错，之前在金汁消耗殆尽之时，她就想让李封继续去熬煮金汁。
但是虽然姬韶薇杀伐果决，但是毕竟还是个女孩，对于这种散发着恶臭，恶心之极的生化杀器，姬韶薇内心还是有些抵制的。别说她一个从小锦衣玉食的公主殿下，就算是一般的普通士卒也不乐意熬煮金汁，这玩意一熬，熬制者浑身上下都是臭味，整个城墙上都被弥漫了臭味，让人根本想不起吃饭这回事。
“还有，殿下！我们的礌石滚木也不多了！”
“什么？本宫不是再三强调要保证守城物资的充足吗？这是怎么一回事？！”姬韶薇一听连滚木礌石都不多了，顿时一怒，凤目生威。
“殿下，这我们也没办法，女真人已经连续打了一天一夜了。我们的将士根本没空去运送这些物资，兵部虽然不断在差人运输，但是他们人手不足，依旧没办法送来足够数量的物资！”李封立刻就抛出了另一个坏消息。
“嗯……”姬韶薇微微沉吟了一声便立刻决断到，“你差人去拆了最靠近南门的房屋宅邸，将拆房产生的废材作为守城的材料。”
李封正要转身去传令，被姬韶薇给叫住了。
第一百二十七战 冈州决战
在女真大军被黄飞虎的骑兵所阻的时候，天策军的主力已到女真军前列阵。
“周军主将，上前答话！”一个手持大刀的女真千夫长骑马上前，耀武扬威地说道。
“长公主殿下架前安敢如此放肆，何人与我斩其首级？”一个女真千夫长敢这么嚣张，现在是你们被包围了，公孙明烨对敌人从来不大度。
公孙明烨话音一落，一匹枣红马就飞骑而出。一个青衣长髯的大汉飞马而出，直取这个还不知道死到临头的女真千夫长。
女真千夫长一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快要被近身的时候才反应过来，青衣长髯，青龙大刀，这不是一刀瞬杀自己万夫长完颜活女的那个周军大将吗？一念至此，女真千夫长吓得脸色发白，一刀秒杀的完颜活女的猛将岂是他的能抵挡的，在他正要拔马而逃的时候，一刀梦幻般的青光已经从他的脖间划过，在女真千夫长的战马向前有奔跑了几步之后，女真千夫长的身躯跌下马来，尸首分离。
“好！好！好！”天策军响起了整齐的叫好之声。另一边的女真大军则是噤若寒蝉，不敢出声。
“卑职关羽，斩敌酋首级献上。”提着首级的关羽骑马回到了天策军阵中，将女真千夫长的首级掷于地上，下马行礼道。
“此獠在殿下面前还敢猖狂，实在可恶。关校尉斩将有功，大壮我军军威，当记一功。”虽然姬韶薇的身份尊贵，但是此时的天策军主帅是公孙明烨，所以这些话也由公孙明烨先开口说道。
姬韶薇也在一旁点了点头，“关校尉神勇，当记大功，待回师之后，赏金丝软甲内衬一件，宝马一匹。”
关羽谢恩道：“多谢长公主殿下，多谢公孙都督！”
天策军这边是士气高涨，但是女真那边是士气低到了冰点上。
还没开打就被天策军来了个下马威。
这下女真人也不整这些虚的了，完颜几骨透亲自来到军前，“对面的主帅，我是女真族长完颜几骨透，出来答话。”
公孙明烨一看对面的族长都出来自己肯定也不能太从心，也驱马在典韦的保护之下，来到了阵前。
“不知周军主帅如何称呼？”看着这个文官模样的人出来，身上连铠甲都没有穿，完颜几骨透有尴尬，不知道这货是什么干什么的。
“本官大周兵部左侍郎，楚庭都督公孙明烨！”
完颜几骨透一听这官衔乐了，兵部左侍郎，这个我熟啊！
“公孙侍郎，你年轻有为，何必替这摇摇欲坠的伪周陪葬呢？你想想你的前任，余伟文大人，现在已经被伟大的真理俾那汗册封为洛王，你的才华更胜他，只要肯投效大汗，必得重用啊！”完颜几骨透说得自己都快心动了，感觉自己好有诚意。
公孙明烨被完颜几骨透一番话说得满头雾水，自己这是被人给劝降了？可是现在不是对面这个正在声情并茂劝降的人被自己给围上了吗？怎么搞的自己快完蛋的样子？
被完颜几骨透的秀得头疼的公孙明烨揉了揉有些晕乎的脑袋，无奈地说道：“如果你没什么别的要说的话，那就开打吧！我们也别废话了。”说着就要拔马回阵。
完颜几骨透愣了一下，剧本不对啊！不应该是被劝降了吗？
“等一下！”
公孙明烨无奈地看着这个女真族长。
“你我虽然都是大军主帅，但是也都是习武之人，不如就在这个阵前一决胜负，你敢吗？”完颜几骨透说着还抽出了弯刀挑衅地向公孙明烨邀战。
“不敢。”公孙明烨耸了耸肩，说道。
“你好歹也是一军主帅，这样怯懦如何统领千军万马，你根本不配当周军的统帅，你没有一个武者应该有的尊严！周军的将士，这样的主帅也配指挥你们吗？”完颜几骨透一看公孙明烨不敢应战，立刻开始出言嘲讽，想尽可能的打击周军的士气。
“你说的很有道理，一个武者确实应该有自己的尊严。对于一个习武之人不战而逃确实是耻辱。”公孙明烨严肃地看着完颜几骨透说道。
“怎么了？想通了，想要一战了吗？”完颜几骨透虽然未至玄罡，但是体内玄力已成，自信对付公孙明烨这样的书生不成问题，若是能阵斩周军主帅，那么女真此战必胜。
“不想！”
“为什么？！”话多说道这份上，你都承认了，怎么还是不想，完颜几骨透想不通。
“我是个文官！”公孙明烨很淡定地说道。
“……我……”完颜几骨透被公孙明烨一句话给噎死了，你特么带着几万人马一路追着我，现在还要把我们都给灭了，你告诉我你是文官，有人信吗？
但是事实上没错，公孙明烨是正经科举出身，地榜有名，榜眼之尊，正是官职也是检校兵部左侍郎，以文官之身都督楚庭军务。说是文官一点问题没有。
“好了，废话完了，动手！”公孙明烨骑着马回到了中军之中，“全军前进！”
“前进！”
“杀！”
一声令下，天策军刀枪林立，弓弩并举。
“重甲上前！长枪跟进！”
“强弩预备！”随着一道道军令传下，周军的弩已经上弦。
完颜几骨透看着一言不合就开大的周军，知道只能动手了，“女真的勇士，给我击败这群懦弱的周人，杀！”
女真人仅剩的三千重甲步卒，学着周军的战法持着大盾顶到了最前方。女真人的大部分人马都是使用弯刀和弓箭的，军中的长枪手人数较少。
“床弩准备！”看着也列阵迎敌的女真军，周军将十辆弩车从后方推了上来。因为需要牛马牵引所以周军携带的弩车并不多，只有十五辆。是用几匹驽马牵引的，跟随大军一起前进。
“弩箭准备！”
公孙明烨对着一边握着马槊跃跃欲试的斛律光和持刀闭目的关羽说道：“斛律校尉、关校尉你们两人带所部骑兵前往敌军右翼，伺机而动寻找战机。”
“卑职领命！”斛律光和关羽二人领命带兵而去。
“床弩！放！”面对着女真军前锋的重甲大盾，床弩开始发挥出它应有的威力了。
十五只长一丈三尺的弩箭激发而出。床弩的力道可不是一般的弩箭。弩箭的长度甚至超过了一般的长矛，在床弩的绞盘之下，能发挥出二牛之力。
大型弩箭在这二牛之力的加持之下，可谓是锋锐无比，在弩箭撞在女真重甲兵的大盾上的时候，原本可御弓弩的大盾几乎没有对这些床弩发出的弩箭起到丝毫的阻滞效果，直接贯穿了大盾和女真雪熊兵身上的鳄鳞板甲，一连射穿了后方的三人才停下。
若是从天空俯瞰，就会发现这十五支弩箭在女真的军阵之中留下了十五个明显的缺口。
在第一轮弩箭发射完之后，天策军没有急着发起进攻，而是当着女真大军的面开始装填起第二轮弩箭。
这时的女真人才真正感受到大周南军的可怕之处。大周北军用的都是骑兵，以攻对攻，以天下精锐之极的铁骑正面破袭草原的骑兵，这种打法虽然蛮横但是在草原异族的范围之内。
异族联军南下之后，唯一对上的南军主力就是越州军，女真一部还没跟越州军交过手，在和这支年轻的天策军正面的交手的时候，才知道和南军的套路和北军截然不同。
器械，弓弩，重甲，长枪，层出不穷。
女真一部本来就不擅步战，在天策军的面前就像一群学生一般不知所措。
就例如眼下的情形，对面的天策军并没有如女真一部预想的那样直接快速突进，而是利用床弩的射程优势一点点的消耗女真宝贵之极，数目稀少的重甲兵。
一旦女真的重甲兵损失殆尽，那么暴露在天策军强弓硬弩之下的女真人马只是一群靶子。没有大队骑兵的女真只能在密集的箭雨之下化为亡魂。
完颜几骨透虽然只擅长骑兵作战，但是毕竟是一族之长，对战局也有着其把控能力，在天策军的弩箭发射到第三轮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的时候，完颜几骨透就知道，天策军根本没有打算正面主动进攻。只是利用这种打法一点点地向前推进，并利用两翼的骑兵和步兵配合，进一步压缩女真主力的空间，直到最后将女真大军全部磨灭，在完颜几骨透眼中，这几乎是一种无解的阵法，一点点将敌人逼向慢性死亡的深渊之中。
但是有一个人没过多久就发现了这种战法的破绽所在。
萧楚玉，公孙明烨之前，国朝最被看好的名将胚子，国朝硕果仅存的名帅萧讷的亲子。
“我找到了这种战法的破解方法了！”一直埋伏在女真后侧的萧楚玉对着身边的一个校尉说道，“但是这正是晦之的高明之处啊！”
萧楚玉身边的校尉一头雾水地看着自家少帅，不明所以。
萧楚玉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校尉的茫然，只是自顾自激动地说道，“真是厉害，这种战法，这种战法要破解其实很简单，”萧楚玉有点语无伦次，“只需要大队骑兵从天策的两翼强行突入，晦之的推进之势自然会瓦解，而且自身的中军也因为较为薄弱的两翼被敌人的骑兵冲击。但是高明的地方也在这里，他现在的对手根本没有大队的骑兵。所以对于女真人来说这种战法就是无解的，凡为帅者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因势利导，根据敌人来调整自身的战法，这是当日晦之和我探讨的‘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敌而制胜。故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我本以为那是他的理论之言，没想到他真的能做到这一步。”
不提萧楚玉是如何在这里无脑吹捧公孙明烨的，公孙明烨正面的敌人开始决死地冲锋。
这种慢慢推进的攻势太压抑了，简直要令人窒息，所以在完颜几骨透的一声令下之后，女真的主力就冲了上去。
趁着还有重甲兵能抵挡敌人弩箭的时候，做最后一搏。
在冲向天策军的时候，又一轮床弩的大型弩箭带走了一批女真士卒的性命，在床弩发射的同时，天策军的盾阵也会打开，藏身其后的天策军强弩手和弓箭手都会趁着女真的阵型混乱同时平射和抛射。
虽然跟在后面的女真步卒也携带了不少盾牌，但是以藤盾为主，没有办法抵挡强弩的弩箭。
所以每一次床弩的发射都会让三百余名女真士卒失去战斗力。
在贴到天策军前方的时候，已经有近千人倒在了冲向天策军的路上。
两个衣着不同的洪流轰然撞到了一起，擦出了无比惨烈的火花。
这一刻双方的战力就体现出来了。论及身体素质，常年于冰天雪地与野兽争斗的女真人无疑要胜过周军，所以就目前而言南军的单兵战力正常情况下是比不上女真人的。
但是现在的情况却不一般，女真本就是坐船而来一路颠簸水土不服，又加上强攻了一天一夜的冈州城，紧接着又被天策军追了一路午饭都没顾得上吃，无论是体力还是战力都滑到了一个低谷。
而且公孙明烨在训练天策军的时候，更注重的是阵型团队战。在双方短兵相接的一刻，天策军的优势就体现了出来，在前方的将士倒下的瞬间，就会有人立刻补充上去，保持阵型的稳固，但是女真的前排士兵在倒下之后，后方的女真士兵上前是会不断地发生推挤，混乱不堪，没有打多久，自己的阵型就已经散掉了。
侧翼的黄飞虎，张辽以及斛律光、关羽都是擅长骑兵统帅的人才，在对面阵型出现的破绽的时候就适时的发动了攻击。
两股骑兵从两翼冲入了女真军中。
女真骑兵想要阻拦，但是在之前的游斗之中，女真的骑兵已经损失至不到五百人，无力阻拦有两个聚神境高手率领的骑兵，只能放任天策军的骑兵冲入阵中。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不留降兵
黄飞虎一侧还有鳌拜率人勉力支撑，但是斛律光、关羽所率的骑兵真的是无人可挡。
关羽一柄青龙偃月刀如同青龙巡海，斛律光的马槊好似巨虺出林，两人带着麾下的骑兵如入无人之境。
关羽在冲杀之中，看见了被一群人簇拥着的完颜几骨透，刚才和公孙明烨答话之时，关羽就记住了这个女真族长的样貌。
“斛律校尉，你继续带着弟兄们冲乱敌军阵型，我去去就回。”说完关羽掌中的青龙偃月刀一下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关羽双目微闭，气机隐隐地锁定一直在军中指挥人马的完颜几骨透。
“嘶！”关羽一夹胯下的枣红马，原本停下的枣红马，开始缓缓加速。
关羽的青龙偃月刀一如斩完颜活女之时一般在地上开上拖行，开始向着完颜几骨透所在的方向加速。
拖刀蓄势，一斩天击。这是关羽自己领悟出的绝世刀法，蓄势而战，蓄势的时间越久，那么这一刀的威力就会越可怕，在蓄势足够的情况之下，关羽能够斩出超越自身实力界限的一刀。
但是这一斩有利有弊，这需要用刀这对于时机，以及敌方破绽的精准把握，不然就做不到瞬杀的效果。其二这一刀斩出之后，出刀者会在一个短时间内将自己的实力提到巅峰甚至是超越巅峰，但是这个状态只能维持三到七刀，很快就会回落下来，出刀者也会因为之前消耗过量的精气神而实力略微。
总得来说，这是一种用持久战力换取瞬间爆发的刀法，但是利大于弊。
随着关羽马速的渐渐加快，青色的玄力化为刀气开始环绕在关羽的身周。
远处的完颜几骨透也发现了拖刀而行奔向自己的关羽，“你们几个快护送张先生离开此处，之后的战斗都有张先生指挥！不得有误！”说着就举起了手中的弯刀，带着自己麾下的亲卫将校在原地等着关羽，女真的一族之长或许不是女真最强的人，但绝对不能是个怯懦的人。
固然刀可屠龙，但是龙一样可以碎刀。完颜几骨透要以自己为饵，来诱杀这个勇力绝伦的周军大将。
后方阵中，公孙明烨陪着姬韶薇找了一个小高坡观看战场全局。
“你麾下的这个关羽真是不世出的勇将啊！”看着单刀匹马冲入女真阵中的关羽，观战的姬韶薇也是啧啧赞叹。姬韶薇自己也是玄罡境的高手，可不是公孙明烨这种战五渣能比的。一眼就看出了此时关羽的蓄力一刀。身上的环绕的刀气越来越强，几乎快要凝成实质，这样神奇的刀法简直前所未有。
公孙明烨一脸理所当然，华夏唯二的武圣，死后道门封神的人物，怎么可能是吹嘘出来的三刀怪呢？威震华夏可不是自己吹出来的。
“那是自然，若是论武艺，关羽在我天策军中也只有横野将军黄飞虎可以争锋，额……还有老典。”公孙明烨说着转头看向了一边的典韦，“老典，你是云长的对手吗？”
典韦、黄飞虎、关羽是目前天策军中三大聚神境高手，典韦刚刚突破不久应该是三人之中最弱的一个，但是却一直在稳步变强。
典韦看着周身刀气聚成实质，身上的气势越来越强的关羽，也升起了战意，随后才慢慢说道：“若是能撑下他蓄势暴发的前几刀，我应该能和他一决胜负！”
“那撑不下来呢？”公孙明烨傻傻地问了一句。
典韦心底嫌弃地看了公孙明烨一眼，“那自然是被关校尉一刀斩了呀！”
看着身边跃跃欲试的典韦，公孙明烨知道典韦作为一个武将也是希望能够上前杀敌立功，“老典你也上去吧！给我生擒那个周人书生打扮的人！我算你大功一件。”
典韦犹豫了一下，“可是都督你的安全，额还有公主殿下的安全怎么办？”还好典韦还不算太傻，没有忘了姬韶薇。
“我居中指挥，现在我军全面压制女真大军，怎么可能有危险？快去吧！机会难得！”
“是！”典韦抽出了背上的寒铁双戟骑着战马就杀向了女真军。
在天策军的攻击之下，战局呈现了一面倒的局面，特别是女真的右翼已经溃不成军。糜烂战局让完颜几骨透犹豫着要不要下令先后撤修整，但是关羽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
“杀！”蓄力到一个峰值的关羽，出刀了，青龙偃月刀斩出一道青色的刀光，绚烂无比。
完颜几骨透的亲卫，看着冲来的关羽奋不顾身地冲上了上来，保护族长围杀关羽，为此他们可以舍生忘死。
但是勇气始终是无法代替实力的，在青色的龙形刀罡之前，血肉之躯变成了真正的血和肉，四处飞散，青龙刀下尽亡魂。
原本这些勇猛善战的亲卫看着这一场杀戮，都被吓得脸色微白，青龙刀罡掠过之处，甚至没有完整的尸身。
“铮！”一声龙吟般的刀鸣之声，关羽持刀冲到了完颜几骨透之前，胯下的枣红马也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杀意，人立而起。关羽原本微闭的双目骤然睁开，迸发出摄人的精光，手中的青龙偃月刀直斩而下，其势如神斧开山一般，无可阻滞。
青光划过，手中握着弯刀的完颜几骨透被连人带马一刀斩为两半。
青衣染血的关羽一手持刀一手拈须如天神下凡一般，再度震慑全场。
原本的斗志不高，战意低下的女真大军在目睹了族长完颜几骨透被人一刀斩杀之后，士气彻底崩溃了。原本正猛烈进攻的女真士卒之中有不少人放下了手中的刀盾弓箭。
“我们投降！”
“别杀我们！”
如此战局糜烂让张弘范知道不能打下去了，他也很想投降，但是按照他的设想，这里的人一个都活不下来，别下令让那些犹豫之间没有乞降的女真人趁势后撤。
原本正进攻周军看着这些跪地乞降的女真士卒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又不敢妄动，只能停下了攻势等待主帅的命令。
“女真贼寇，侵我土地，杀我百姓，冒犯公主罪无可赦！传本帅军令，今日之战，不留降卒。”天策军将士从公孙明烨的平淡的话语之中听出了无限杀机。
“这？”听到的公孙明烨这道命令的将校都有些犹豫。
身边的姬韶薇也忍不住开口劝到：“晦之，自古军中就是杀降不祥。而且你还是文官之身，必然会被朝中礼部官员和督察御史所弹劾，甚至有可能不容于士林清流之中。”
公孙明烨若是武将，即使是杀降也抹杀不了其军功，顶多就是被烦两句，但是他文臣武职，杀降这种事情肯定会成为朝中政敌弹劾他的借口。加上公孙明烨原本就和礼部尚书苟鄂势同水火，苟鄂更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肯定会带着他礼部手下的马仔将公孙明烨往死里参，这必然就会影响到公孙明烨日后的仕途。
“放心吧！相比于那些整日做文章拟折子的人来说，我只是在文武之间徘徊，至于礼部，我连他们的尚书得罪了个底朝天，就岂会在乎他们下面那群成天只会以礼德二字自缚双手，”公孙明烨顿了一下，笑着看了一眼姬韶薇，“难道只许长公主下旨，不许左侍郎传令吗？”
姬韶薇有些明白了，公孙明烨这是在替她分担火力。
之前姬韶薇在城墙之上为女真所迫，怒而传旨，令北庭都护府尽屠女真诸族，虽然这件事情是姬韶薇因为女真裹挟无辜百姓攻城怒而下旨，但是依旧是一件会让朝野上下物议沸腾的大事。公孙明烨在这个时候下令杀俘，其中一个意义就是替姬韶薇转移视线，一个人做，众人以为荒谬，两个朝廷的重要人物同时下这样看似荒谬的命令那就值得让人深思了。
其实公孙明烨这个做法还有第二个含义，那就是想给异族制定一个交战的潜规则。
自从大周立国以来，每每有异族扰边都会裹挟百姓，让大周愤怒之余又头疼不已。公孙明烨这次杀降就是要设立一个底线，双方交战不得牵扯无辜的百姓，不然就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决死之战。
一开始异族肯定不会愿意遵旨这个规则，但是公孙明烨会慢慢地打到他们承认这个规则为止。大周有百姓四万万，比异族多不知道多少倍，之前只不过是礼部和御史台以及儒林之中的人一些人上蹿下跳说什么礼仪之邦不同于蛮夷，不能学异族杀人屠城才让异族肆无忌惮。
但是如今的大周不是公孙明烨的前世的华夏，没有到儒家只手遮天的地步，法家、兵家等都在朝堂之上有着自己的力量，加上公孙明烨自己在仕林和文坛的威望，公孙明烨才敢做这件看似有些出格的事情。
有了主帅明确的命令，原本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这些投降的女真人的天策军将士，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手中的刀枪，开始击杀那些乞降的女真人。
原本以为投降就能免死的女真人临时之前都不敢置信，原本和善仁德自诩礼仪之邦的周人，竟然会杀自己这样手无寸铁的降兵。
陷入了绝境的女真士卒再次拿起了原本被他们扔在地上弯刀弓箭，开始临死前的挣扎。
“但是你这样会让这些女真人做困兽之斗，会导致天策军的将士的伤亡加大。”姬韶薇看着战场上突变的形势明言道。
“若是能以今日之伤害，换我大周之平民日后不再被异族所裹挟，不再被无端的战火所袭扰，那么今天的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从公孙明烨的脸上，姬韶薇看到了一种无比的坚毅和执着，这是之前她从未从咸鱼般的公孙明烨脸上看到过的东西。
以史为鉴的公孙明烨知道，表面的礼仪和仁德在国家与种族之间没有任何的意义，在这个没有礼教严密封锁的大周，他要把这种以牙还牙，以直报怨的精神种入大周的血液之中。
在周军不断斩杀抵抗的女真降卒之时，张弘范已经率领两万余人马快速后撤。
“张先生，我们该怎么办？！”一个女真亲卫问道。
完颜几骨透战死之后，根据他的遗命，张弘范成了女真大军的掌控者，虽然张弘范不是女真人，但是之前他的谋划也是让这些女真高层感到佩服的。若是换了他时，这些女真高层还有可能争一争权，夺一夺利，但是现在这个时候，他们自问是没什么办法了，还是乖乖地听张弘范的吧！
“从这条山道，快速通过，撤往崖山。我们现在已经被周军慢慢围困到了这个附近，大军长时间的作战，又没有休息进食，早已是人困马乏，急需修整，现在只能从这条小道退往崖山。这是崖山和瓶山之间的唯一通道。只要我们能守住这里，就能换来休息的时间和空间，到时候再做打算。”张弘范指着地图上的一条小山道说道。
“好！就按张先生说的办！”
“都听张先生的！”
这些女真的大将，万夫长。你让他们冲锋陷阵没什么问题，但是让他们出谋划策力挽狂澜，那真是太为难他们了。所以，张弘范一提出了一个看似可行的方案，就立刻被同意，根本没有人去深入的思考。
只有提出者张弘范知道，这是一个饮鸩止渴的办法。虽然能换得喘息之间，但是也是将自己带入了绝地之中。
“不好！这些女真人要跑！”一直埋伏了女真大军后方两侧的萧楚玉发现了张弘范所率大军的异动，立刻让麾下的将士发出了信号箭，吹响了号角，联络萧天赐一起攻出，想要截断女真大军的退路。
但是张弘范之前就有所怀疑，这附近有先行一步到达了周军，所以在撤退之时留了一个心眼，让两支千人队时刻注意两侧的动静。
所以虽然萧家兄弟在短时间内击溃了这两支千人队，但是还是被拖延了一定的时间，只留下了大约五千左右的女真士卒，让张弘范率领着剩下的人马从这山道之间快速通过。
第一百二十九章 战火暂熄
在失去了主帅指挥的情况下，困兽之斗也没能给周军造成太大的伤亡。
半个时辰之后，在崖口战场之上已经看不见一个站立的女真士卒。有的只是遍地的尸骸和断矛残刀，有几匹重伤但是还没完全死去的战马，口出不断发出凄厉的嘶鸣声。
“启禀长公主殿下，公孙都督，此战我军共阵亡两千七百六十七人，轻伤四千人，重伤一千两百三十人。大约歼敌三万余人，此外还有万余女真残兵经山道逃入了对岸的崖山之中，继续负隅顽抗。”一名随军的主薄将此战的大概伤亡和战果汇报给了在中军的一干人等。
一场大捷，即楚庭之战之后的有一场大捷。不但解了冈州之围，还将这些女真人围杀大半。剩下的那些残兵没有船只缺少粮草，消灭他们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了。
公孙明烨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投向姬韶薇，这是她树立威望收拢军心的大好时机。
“传本宫旨意，立刻收敛阵亡将士尸骸，救治伤员，轻伤者简单包扎，重伤者送回冈州，交太医院救治，任何一个将士的命都要尽力救治，阵亡者的家属，依照朝廷定制发放抚恤金，再本宫的内帑之中再发放一份，对于因伤残疾者，也要多加抚恤，若有玩忽懈怠者，严惩不贷。”姬韶薇也没有辜负公孙明烨的好意，一番话让在场的将士感动不已。
永宁长公主体恤将士，不仅让太医院的太医替重伤者治伤，还从自己的内帑之中支出金帛加倍抚恤阵亡将士，这两个举动就天策军的将士感恩戴德。
“愿为长公主效死！”
“愿为长公主效死！”
……
天策军一部开始打扫战场，这成堆的尸骨不处理，之后很容易引起病变和瘟疫。公孙明烨则率领大队主力赶到了瓶山和崖山之间的山道之上。山道不宽，只得容下三匹马并排而行，山道之下就是银洲湖的入海道。这条山道是唯一连接瓶山和崖山的山道。公孙明烨派出了五千人马在山道口子上驻防。
远处的一彪骑兵从赶来。正是黄飞虎所部。
跟在黄飞虎身后的张辽手中还提着一个人的首级，正是之前攻城的大将之一完颜拉玛。
“都督！黄飞虎！张辽！前来缴令！”
公孙明烨看了一眼被张辽提着的人头，有的血腥，但还是开口问道，“张校尉，这是何人？！”
“启禀都督这是女真军大将完颜拉玛！？逃窜之时正好撞到了卑职刀下。”
公孙明烨对于张辽很满意。坚毅果决文武双全，曹魏五子良将之首，古今配享六十四将之一。但是这些都不是关键的，关键的是张辽没有消耗招贤令，是送的啊！！
“只可惜让那个鳌拜跑了！还请都督降罪”黄飞虎和张辽虽然斩杀了完颜拉玛围歼了女真的骑兵，但是最重要的鳌拜跑了，那可是一个难得的聚神境的异族高手。这样让他跑了着实可惜。
“鳌拜武功不弱，看似粗鲁实在暗藏心机，你们一时不查被他跑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打了快大半天了，你们也稍微休息一下，崖山上还有一万多女真残兵需要我们去收拾！”
“是！”黄飞虎和张辽对着公孙明烨抱拳行礼之后，就退下了。
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姬韶薇有些惊叹，“也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招揽到这么多的高手的，这个黄飞虎给我的感觉就不在刚才那个关羽之下，另一个叫张辽的也不是泛泛之辈。算上刚才那个叫典韦的黑大个，你一个初建的天策军已经有了三个聚神境的高手了，真是难得得很啊！”姬韶薇自己也是玄罡境的高手，虽然看不穿黄、张二人武艺的高低，但是却隐隐地能感觉到两人身上的深厚无比的玄力，特别是黄飞虎，一呼一吸之间给姬韶薇的感觉就是浩如烟海，深不可测。
“我有识人之明，擅长在众多的将士中找到一个个的人才。”看着正一本正经胡吹大气的公孙明烨，姬韶薇一改之前高贵典雅的形象，瘪了瘪嘴表示不信，这种突然的反差让原本就倾国倾城的姬韶薇再添三分娇俏。
公孙明烨表示心好累，他是真的有识人之明，他结合姜尚的绝学改编望气术升级为紫薇望气术，真的有识人之才，识人之志的功能，自己实话实说，怎么还不信呢！
没过多久萧家两兄弟也回到了中军。
“萧楚玉!萧天赐!参见长公主殿下!”在大周的嫡长公主面前，萧家两兄弟也是乖乖地走上前来行礼道。
“两位小萧将军免礼，萧帅是不但是大周栋梁，没想到教导出来的两位萧将军也是不遑多让，少年英杰。真是我大周之幸啊！”姬韶薇很客套地夸了萧家两兄弟一番，搞得两人很是尴尬，为人内向，脸皮稍薄的萧天赐甚至脸上微微发红。
被姬韶薇这样身份高贵而且容颜惊世的绝代佳人夸奖，这还是头一回，萧家兄弟有些不知所措。
“楚玉！你们的战绩如何！？还不快向长公主殿下禀报！”看着有点懵圈的萧楚玉，公孙明烨念在朋友一场替他解围道。
萧楚玉听到公孙明烨开口，反应了过来，“启禀长公主末将奉都督令，率领前军先女真一步到达崖口，于正在此地等候接应的女真船队发生了激战，共击沉击毁女真人的大小船只两百八十七艘，击杀留守的女真人马近三千人，但是还是放跑了近百艘舰船！”
“这些女真人的战舰是哪里来的，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拥有如此庞大的舰队？”作为参政的公主，姬韶薇是知道的，即使是朝廷最强的东南水师大型的舰船也不过四百艘，这是朝廷几十年的努力建设，大周百年底蕴才打造出来的。
“启禀公主，这些女真人的船只大都是大型的商船简单的改造了一下，并不是真正的战船，应该是从闽州强行征集的！”萧楚玉是接触了这些女真所谓的战船的，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公孙明烨适时地打断了，姬韶薇的思考，“殿下，还有一件事情很奇怪！”
姬韶薇确认女真是从海上来的时候，就意识到了，“晦之说的是东南水师！”
“没错！女真如此庞大的舰队，自海上而来，东南水师不仅仅没有派兵拦截，甚至都没有发觉敌人的动向，或者说是发觉了之后并没有向朝廷示警，这本身就是一件最大的奇事。若是说，女真人的这些歪瓜裂枣能够击败东南水师，那我更愿意相信，扎拓木是个救死扶伤的妇科圣手！”公孙明烨从阿付托斯基的口中就得知了东南水师有鬼，但是具体是谁，东南水师被渗透到了哪一步，他也是无从知晓。
“若是东南水师出了问题，那麻烦可不小！”一直沉默的萧天赐也开口刷了一波存在感。
“东南水师为朝廷东南沿海之屏障，剿匪抗倭护航都是重中之重，一旦东南水师出了问题，那么朝廷的海运海贸都会出现巨大的问题。”公孙明烨不仅仅是个统帅更是一个文官，看到的比萧氏兄弟还要复杂，“臣在楚庭的时候查过岭南的卷宗，叛国逆贼余伟文曾在岭南刺史任期之间奉旨以文官身提调东南水师，进行剿匪抗倭。微臣猜想，东南水师就是在那个时候被余伟文渗透的，这次的从海路奔袭很可能也是余伟文的手笔！”
“这个逆贼！”在谈及余伟文的时候，姬韶薇的秀眉露出了强烈的杀意。若不是余伟文开门揖盗，异族联军根本不可能打下帝京，“晦之，你觉得东南水师该如何清查！”
“殿下放心，臣在出兵之时，已经遣使，前往东南水师通报，请他们即可出发，前往冈州海域支援。臣得陛下之信任，假节钺以都督楚庭以南的的军政要务。虽然管不到东南水师头上，但若是东南水师还是朝廷的东南水师，必然会前往冈州支援。我们且耐心等待，就知道东南水师的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公孙明烨对此早有安排。
“那就好！若是东南水师真的出问题了，那我们就只能整肃东南水师了！”
在聊完东南水师的情况之后，几人又简单了探讨了一下之后朝廷的迁移，在在座的人，姬韶薇不必说，德政殿中参政的长公主，公孙明烨已经是检校兵部左侍郎了，现在又立下大功，手中又兵权在握，对于朝廷的影响力不可谓不大。萧家弟兄可以看作是萧讷的代表，萧讷是现在朝中的军方第一人，手握五十余万人马，可以说是目前朝中的第一势力。这番谈话对于之后朝廷的路线也是具有重大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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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策军这边休整的时候，对岸崖山上的女真大军也开始休息。长时间的高强度作战，让他们早已饥肠辘辘，精疲力尽。一到崖山这个暂时安全的地方，都停下了下来，大口的撕咬着自带的肉干，狂灌着水袋里的水。
“张先生你也吃点吧！”一个女真贵族递来了一块肉干！虽然撤退得匆忙但是女真人身上的肉干还是很充足的，至少还能支撑三天。
张弘范一点不担心粮食的问题，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清水，崖山之上原本还有几条溪流，但是最近都在干涸边缘，即使没有干涸，也养不起这么多的女真士卒，即使养得起这一万五千的女真士卒，他们又该怎么脱困。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从张弘范的大脑之中蹦了出来，让他的脑子乱成了一团麻，怎么也理不清。
暂时抛开了这些杂念，张弘范将肉干送入了口中，一边嚼着干涩坚硬的肉干，一边观察着周围的地形。
虽然他们依靠地形的特点将天策军挡在了崖山对岸，但是也等于将自己困在崖山之上。天策军没法从那条狭窄的山道强行突入，他们更没办法突围出去。
眺望远处，张弘范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能不能先到之前的横琴岛上去呢？
崖山之上有不少的树林，若是能伐木以成木筏，借木筏渡海，到达横琴岛，那么他们生还的可能又大了许多。一想到这里，张弘范的眼神一亮，这个办法真的不错，可以尽可能多地带走这些女真人马。现在完颜几骨透将这支人马托付给他了，那么一万五千人他正好可以牢牢的掌控在手中。
这些女真人的战力还是很强的，若是能彻底掌握这一万五千，那么他就有了在这乱世安身立命的资本，即使扎拓木也得对他高看一眼。
一念至此，张弘范的眼神越来越亮，三两口吃完了手中的肉干，然后从一个亲卫手中接过了一袋水，狂饮了几口，重新振作了精神。
然后召集了这里千夫长以上的将校，开了一个小会，将自己的计划的前几步告诉了与会之人。
虽然有一小部分女真贵族的人反对，但是大部分人都是愿意听从张弘范的安排。
对于女真人来说，海上是陌生的，令人恐惧的。但是若是不面对海水，那他们就只能面对天策军的刀剑。仔细想想双方如今的实力对比，女真人觉得还是需要挑战一下陌生未知的东西。
“我们的心动要瞒住对岸周军的耳目，所以必须在天黑之后悄悄进行，所有人在天黑之后，分成三队，一对在山道边制造动静，做出我们要从山道突围的假象，一队负责砍伐树木，另一队则负责将砍下的树遇到崖山东岸。”这是张弘范思虑一番做出的选择，虽然西岸的银洲湖入海道水流较为平稳，但是他们会完全的暴露在周军的强弓硬弩之下，西岸虽然风浪较大，但是却没有周军箭矢的覆盖。即使在之后被发现了，周军也对他们无可奈何，只能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望洋兴叹。
张弘范最后嘱咐了一句，“所有人都不得在夜间点火能否突围只在今夜。”
第一百三十章 崖山！
张弘范的想法很美好。若是给他时间，说不得真的可能让他跑了。但是公孙明烨不想拖太久，天策军的将士一路急行军而来，也急需要休息，再加上楚庭此时的防守空虚，所以公孙明烨没有太多的时间和这些女真残兵玩躲猫猫。
虽然这条山道不宽，甚至可以说是很窄，但是谁说要剿灭这些女真人，就必须需要通过这条山道的？
公孙明烨大概给天策军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此时落日已经城了熔金之色，照红了整面水域。辎重营的将士，已经将床弩、投石器等一系列的器械都在瓶山边上，安装完毕。
由于这次来的匆忙，所以辎重带的不多。但是最近迷上火攻之法的公孙明烨还是带来几十车的火油和铜油。
来到瓶山边上，眺望着对面的崖山，公孙明烨百感交集。在另一个时空，这里是大宋王朝落幕的地方，但是在今日，这是大周王朝重新升起的.asxs.。
崖山的顶部有一块天然的石壁，和另一个时空惊人地相似，但是与另一个时空不同的是，“镇国大将军张弘范灭宋于此”绝不会刻在这块石壁的顶部。
找投石车的师傅大约估算了一下，瓶山崖山之间的距离，不到两百步，最近的地方甚至只有一百步，不仅仅投石器和床弩可以射到，就是天策军中的强弩都可以射到对面。
“现在又该你们大显身手了！”公孙明烨对着辎重营的士卒说道。在这场战斗之中，辎重发挥了不小的作用，从开始配合萧楚玉解决掉了女真人的船队，切断了女真人的退路，再到之后用床弩打开女真的重甲盾阵，辎重营都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和一般的大周将领不同，公孙明烨几乎把辎重营放到了全军最重要的位置。
在另一个时空的白头鹰帝国的西点军校之中，工兵科永远比炮兵科和步兵科来得难考，也来得吃香。工兵能在战斗之中发挥出远胜你想象的作用，工兵可以要学习的除了那些平时的战斗战术训练之外，数学，工程，物理等等都是必修课程。
公孙明烨现在就是在培养自己的工兵雏形。
天策军也将自己的弩具都搬了出来，操作弩具是周军必修的科目，弩兵的培养相比于弓箭手要简单的多，可以说天策军中包括火头军和辎重营在内的将士，没有不会操作弩箭的。
瓶山之上密密麻麻的箭矢已经对准了崖山。
“投石器放！”
“床弩放！”
“放！”
随着一个个的命令，燃烧的石球，装着土火药的大型弩箭，密集的火箭腾空而起。
正在吃饭休息的女真士卒突然看见天上几十颗燃烧的火球，从对岸袭来，轰然落地，将原本崖山之上短暂的平静彻底打破。随后，大型的弩箭，漫天的箭雨随即覆盖而来。
公孙明烨的突然进攻，将张弘范的美好计划给打破了。
仓促之间的女真士卒都举起了手中的藤盾想要阻挡箭雨，但是藤盾毕竟只是藤盾。面对强弩射出的火箭，难以抵挡。
在反应归来之后，女真士卒开始寻找崖山上的树木石块作为掩体，来抵挡箭矢。
“还射！”在找到了掩护之后，女真弓箭手开始取下自己的弓箭还击。零散的箭雨越过了银洲湖河道，但是在安排弩箭射击的时候，公孙明烨就大概估计好了距离。
女真人的弓箭的抛射射程大概在两百步五十步以内，公孙明烨在开始的时候，就下令全体的弓弩手撤到了三百步外。女真人射出的羽箭，只能三三两两地落在周军的前方，没有对周军造成一点的威胁。
“上火油！”二十五桶火油被装到了投石器上，随着指令抛射而出。
被巨大的力量抛出之后，轰然落地，原本装着火油的结实木桶都在巨大的冲击力下破裂，火油四溅。
漫天的火箭在接触到抛洒了一地的火油的时候，立刻就燃起来了熊熊的大火。
张弘范有些绝望地看着山上到处燃起的火焰，周军这是一点不想给他们机会，按照这样下去，光用火箭就可以将他们这一万五千人歼灭在这里。
但是他们却没什么办法。
在张弘范思考的时候，第二波的火油桶，冲天而起。
斛律光看见腾空的火油桶，一时手痒不已，反手取下自己的宝弓，一手三箭随心而出。
在空中三桶火油即将落地之时，三支火箭，射中了三桶火油。火箭将三桶油，凌空点爆。四处飞溅的燃烧的火焰，落在了一种女真的士卒身上。不少的女真士卒都被火油点燃。
被凌空射爆的三桶火油，更加均匀地将火油洒到崖山之上。最重要的是，这一手三箭的技巧让天策军的将士声威大振。
此消彼长，女真人原本就低落的士气直接就降到了冰点。
斛律光的这一手箭术，虽然出彩，但是也激起了另一个人的好胜之心。
萧天赐，外号金箭银弓，越州军中箭术第一高手。
看到了斛律光的这一手箭术，对于自己箭术也是自信的斛律光也是技痒不已，手中的强弓连张，连打了七支连珠箭。七支连珠箭，箭箭命中，七桶火油被凌空射爆。
原本严肃的围攻女真，似乎成了他们两人的表演箭术的舞台，引起了天策军将士一阵又一阵的欢呼。
突然有一支迅捷之极的羽箭超过了两人的箭矢，一箭连穿三桶火油，被凌空射爆的四通火油几乎同时爆炸震惊全场。
当众人回头看是，只见永宁长公主姬韶薇手持神弓落羽，披风迎风飞扬，一身戎装丝毫不掩国色天香，反而更添英气。
原本军中的欢呼和叫好，停下了下来。
在短暂的平静之后，爆发出了天崩地裂的欢呼。这一箭不见得比斛律光与萧天赐高明多少，但是射箭的人是大周的嫡长公主啊！一箭四雕，这个视觉效果确实震撼得多。
淡然收弓，遗世独立。
让这位大周的嫡长公主在天策军的心中，不仅仅是一个美丽的花瓶，更是能够代表着大周皇室威仪尊严的形象。
大周皇室起于微末之中，不仅仅特别体恤百姓，对于皇室成员的教育也是特别的严格，虽然不能说大周历代皇室之中没有纨绔子弟，但是绝对没有一个不学无术者，在没出息的皇子、公主都会有一技之长，例如之前被吓傻的太子殿下，虽然从心了一点，但是一手围棋，棋力高深。
而身为大周当代嫡长公主的姬韶薇，允文允武，是大周历史上难得的皇室明珠。
当然了，虽然姬韶薇的箭术也很不错，但是没有厉害到能够胜过“落雕都督”斛律光和“金箭银弓”萧天赐，这一切都是公孙明烨安排好了的一场秀，目的就是帮助姬韶薇在天策军中再刷一波声望。
姬韶薇已经明显表现出了自己想要争夺大位的态度的了，作为至交好友的公孙明烨肯定不会坐视不管，一旦日后，姬韶薇真的能荣登大宝，那么他的地位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自古夺嫡之争就难以避免，即使一个面上保持的再中立，也会做出符合自己的利益的选择，这是人性使然。
而姬韶薇上位，是最符合公孙明烨乃至他新建的天策军利益的选择。
这场表演不管是斛律光和萧天赐的出箭顺序还是刚才那次火油桶投掷的顺序，都经过公孙明烨的精心安排。原本想达到的效果是一箭双雕，但是姬韶薇的箭术远远超出了公孙明烨的想象，在公孙明烨对于投石器投射时间和投射角度的适当安排之下，几乎不可能出现的一箭穿四，在姬韶薇的手中完美地呈现，真正地让人惊为天人。
“公主千岁！”
“公主千岁！”
公孙明烨早就安排好的几个托，包括他自己在内开始欢呼，这样的欢呼很快就感染了所有的天策军将士。公主千岁的声音，在瓶山和崖山之前回荡。
这一幕被记入了大周实录之中。
周实录有载：“女帝于崖山一展神箭，众军拜服，始得天策军军心！帝路。”
与周军这边的欢呼声不同，女真残兵只能在箭雨和山火之中苦苦求生。
虽然公孙明烨在那头自导自演了一幕一箭四雕的名场面，但是对于弩箭，投石，和床弩一刻都没有放松，一直在向女真大军倾泻着箭雨石块。
随着火油和铜油不断地落到崖山之上，整座崖山已经化为了一片火海。无路可逃的女真士卒为了不被火吞没，纷纷跳入了水中，但是只会骑马的女真人又怎么会游泳呢，只能在水中扑腾挣扎了几下，就慢慢地沉入了水中。
一些靠近山道的女真士卒想要冲出山道。
但是山道上被公孙明烨安排了整整三千的重甲士卒，还有一千架强弩，这样的防御力量根本不是女真没有组织的散兵游勇可以突破的，女真残兵的一次次冲锋，只是在这条瓶山和崖山的唯一山道上，一次又一次留下无数的尸骸。
张弘范和一小搓女真的高层，爬上了崖山的最高处，借此来躲避大火，山上的石块是弩箭最好的掩体。
随着烈火的焚烧，时间流转，夜幕已经降临，但是崖山上的无情大火依旧将半天天空映的红亮。
崖山之上已经没有了惨叫之声，只有烈火燃烧，树木炸裂的噼啪声和风声。
或许是上天也看不惯这场无情的大火，微微带着一丝冷意的风中，开始下起了小雨，随即雨开始下大了！势如倾盆，瓢泼而落。哗哗的雨声掩盖了燃木之声，滂沱的大雨熄灭了崖山的山火。
女真贵族在雨中疯狂的嚎叫，蹦跳，这场雨让他们不必再容忍熊熊的山火，情绪一下子发泄了出来。
“天命在我！”姬韶薇看着这场在渐渐小下去的大雨，嘴角不禁挂起了一丝微笑，这场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若是这场大雨再早上一个时辰，那些女真的士卒也就能逃出生天了。
同一时间，张弘范也是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天要绝我张弘范！哈……咳咳咳！天不佑我！天不佑我！”在渐渐小下去的雨中，张弘范的脸上已经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原本已经是惨败，没想到天道都向着周人，难道大周真的气数未尽？难道真的是他错了！？
“张先生？！张先生？！”一旁的女真贵族看着癫狂的张弘范，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张弘范是他们的智囊，但是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好像是疯了。这让这些女真贵族失了主心骨。
“贼老天，我不服！我不服！凭什么我周胡混血就该低人一等？！凭什么我生下来就成不了人上人？！我不服？！”张弘范指着苍天怒骂不止，骂了一阵之后，目光看向了眼前的石壁。
“铮！”张弘范从腰间抽出了一把精致的弯刀，这是出征之时，扎拓木送给他的，那风光的日子仍然历历在目，没想到一个月不到，他就已经走投无路，只能空叹一声，上天待我何其薄也。
张弘范用刀在自己的手上割了一刀，任凭鲜血流出，张弘范蘸着血，在石壁之上，写下了“张弘范自绝于此”七个大字！
随后潇洒地一扔手中的长刀，一头撞在了石壁之上。
“张先生！”
“张先生！”
“张先生，你不能死啊！”
……
雨停下了。
瓶山下，有一队早已等待的木筏划出了水面。刚才有一小部分女真残兵抱着木头跳入了水中，为了彻底贯彻公孙明烨斩尽杀绝的军令，一千人乘着木筏在水上搜寻着漏网之鱼。
公孙明烨也带着五千人马，陪同这姬韶薇一起前往了崖山之上。
“你们带人把这些尸体都处理了，埋了也罢，烧了也好，反正不能任凭他们裸露于荒野，否则很容易发生疫病！”公孙明烨一路行来，吩咐着麾下的将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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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勒石以记功
崖山顶上一众女真贵族已经被天策军将士拿下！
看着眼前的一头撞在石壁上自尽的张弘范，公孙明烨还是有些可惜的。这个华夏史上灭宋的蒙古大将才能没得说，可惜即使到了这个世界，他依旧是心向异族，或者说他就是一个外族人，只不过取了一个汉人的名字。可能他有着汉人的血统，但是出身环境铸就了他上一世的辉煌，也造成了他这一世的悲剧。或许也不能将所有的责任都归结到他一人身上。
看着石壁上的透出深深不敢的一行血字，最终的各种复杂情绪化为一声叹息，“准备一副薄棺，把他埋了吧！”公孙明烨对着身边的亲兵说道。
张弘范的事情不仅仅是对公孙明烨，对姬韶薇的触动也很大。
“他明明也算是周人？为什么对大周如此的不满？就仅仅是为了所谓的荣华富贵？”姬韶薇不明白。
“这肯定是其中一个原因，荣华富贵肯定是不会被人拒绝的，没有人会想过清贫的生活，在条件允许的情况，都会去追求更好的生活。但是我相信这不是最根本的原因。”
“晦之，你觉得什么事根本的原因！”
“平等和融合！其实从大周立国以来，对于投靠大周的异族都是十分优待的，但是还是依旧没有真正地将他们当成大周自己人。”公孙明烨转头看向姬韶薇精致的容颜说道。
“优待难道不好吗？”这个问题姬韶薇之前没想过，朝堂上的诸公估计也没仔细考虑过。
“优待自然是好的，但是优待的同时，也就是意味着区别对待，意味着他们和我们不一样，这些都是大周疏离他们的表现，我们不说别的，此次异族扣边，边塞投靠我大周的诸族之中，除了高车族外，可有为我大周死战的？”公孙明烨抛出了一个现实的问题。
“没有！凡依附我大周的异族，皆望风而降，鲜有抵抗者！”
“殿下可知为何？”
姬韶薇摇了摇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明明大周对他们极其优待，但是换来的却是背叛。
“因为他们根本没把自己当成大周的一份子，在他们的眼中，他们只是大周的附庸，大周强大之时投靠大周，唯命是从；一旦大周衰弱就位阳奉阴违，甚至伺机而动，侵吞大周。这一切的主要原因之一就是朝廷在区别化对待他们，让他们没能顺利地融入大周之中。他们自视非大周之民又岂会为大周血战。”
公孙明烨的话让姬韶薇陷入了沉思，“那依晦之你的意思呢？”
公孙明烨摇了摇头，没有正面回答，“现在还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我们眼下要做的是再造华夏！”
“华夏？”姬韶薇听到这个词，有些不明白。
“古书春秋残卷有云：‘中国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我只是以华夏代大周罢了。华夏就是指我大周的江山社稷。现在的大周已经崩溃至此，又哪里需要想什么异族融合，重铸大周的荣耀才是一等一的大事！”
“那晦之可愿助我！”姬韶薇目光流转在公孙明烨的身上。
原本一直给人却带慵懒，不严肃的公孙明烨，突然身上气势一遍，半跪在了地上，“殿下剑指的方向，是我此生不变的信仰。微臣公孙明烨愿为殿下赴汤蹈火！”
这是公孙明烨第一次正式摆明车马的支持姬韶薇。
姬景铄病倒之后，大周的夺嫡之争就已经开始了。公孙明烨手握兵权不可能逃出这个夺嫡的斗争旋涡。不管是明是暗，他都该选择一个支持。
慕祺然、周宏博、萧讷、苟鄂这样的大佬都有资格不表明自己的态度，暗中支持一个人，原本手握天策军的公孙明烨也有，但是公孙明烨的身上的带着印记的。
自从他当年离京前往楚庭赴职，姬韶薇为他城门之上，一曲践行的时候，公孙明烨的身上就打上了公主党的印记。
就算他现在不表明态度，也没人会相信他是中立党，既然如此，那还不如表明自己的态度，来为姬韶薇添上一份筹码。
“那就让我们一起来为重铸大周的九万里山河，共勉吧！”姬韶薇虽然早有预料，但是嘴角还是露出了明媚的笑靥。
“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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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战况如何了？”姬景铄一醒过来就躺在榻上问刘礼道。
刘礼虽然一直在姬景铄的病榻身旁伺候，但是对于城外战况一直在留心，“陛下安心，兵部左侍郎公孙明烨已经率领楚庭的天策军及时赶到勤王。女真贼寇已经被公孙大人击退，向东南败逃。现在的冈州已经安全了。”
“咳咳！公孙明烨不愧是朕看中的人，不负朕望，不负朕望啊！咳咳……快宣公孙明烨觐见。朕要重赏！”姬景铄因为激动虽然声音提高了不少，但是依旧是中气不足。
“陛下，公孙大人已经随着长公主殿下去剿灭残敌了，陛下不如好好休息，等公孙大人回来了，陛下在好好地犒赏他也不迟。”刘礼看着虽然精神了一些，但是脸色的苍白没有退去的姬景铄安慰道。
“也好！朕也有些乏了，再睡一会儿！若是公孙明烨和韶薇回来了，你一定要带他们立刻来见朕！”姬景铄的精神确实不好，但是还是叮嘱了一声刘礼。
“陛下放心，老奴就派人去城门口守着，长公主和公孙大人一回城，就将他们请来。”
听完了刘礼的安排，姬景铄才安心地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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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督！战场已经打扫完毕了！”黄飞虎前来复命。
公孙明烨看着崖山上这块石碑，有些意动，对着刚来的黄飞虎说道，“飞虎！不如帮我个忙！”
“都督请说！”黄飞虎感觉公孙明烨有些怪怪的。
“勒石记功！这样大好的石壁不写点什么太浪费了！不如你在这上面刻几个字吧。”
一听勒石记功，黄飞虎也来了精神，“刻什么字？都督你快说吧！”
公孙明烨微微沉思，反复斟酌，没有想出太合适的句子，索性不想了，“那就简单一点吧，就刻——天策军灭女真来犯之敌于此！简单明了，落款刻我的名字就行。”最后公孙明烨还是臭不要脸了一下，这种载入史册的事情，还是得露个脸的，不然太可惜了。
黄飞虎大体看了一下石碑的长宽，心中大概有了规划。
掌中金鑚提泸枪玄力一灌飞身而去，金黄色的玄力吞吐，枪芒纵横，每一次出招都自有神韵，看得下方的武将连连点头，就连武艺最强的关羽都看得连连点头，黄飞虎展现出来的境界丝毫不逊色于他。
金枪收回，一掌印在了石壁之上，破碎的石屑这一掌所震落，只留下清晰的十二个大字。
黄飞虎是殷商的镇国武成王，是西周的开国武成王，允文允武，一手字虽然不如公孙明烨一般称得上一代大家，但是将其武道神韵化入了他的书法之中也算是铁画银钩，气势非凡。
天策军灭女真来犯之敌于此！
十二个大字看得天策军的将士心潮澎湃，他们的功绩将被铭记，他们的战斗将被传颂，他们将慢慢变成传说。
留下了五千人继续打扫战场，剩下的人马开始返回。公孙明烨将大军交给了黄飞虎指挥，自己和姬韶薇以及萧家兄弟骑马先行一步返回冈州，他身为楚庭都督虽然是接到皇命勤王的，但是还是得去觐见一下皇帝，顺带着汇报一下战功，讨个封赏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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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华城中，一处宅院内。
一个年轻公子正在一局棋前读着刚刚飞鸽传来的情报。
“张弘范真的是废物，这些女真人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如此天赐良机竟然没能攻下冈州！？正是白瞎了我们花费如此多的资源来扶持他们。”
看完了情报，年轻公子勃然大，手中一剑就将身边的侍女封喉，任由鲜血流出。
“公子？！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年轻公子身边一个凶神恶煞的大汉问道。
“现在还能有办法？天不绝伪周，让他们绝处逢生，女真已破，昨日的情报，萧讷在骑越岭也大败异族联军，击杀了联军统帅扎拓木，这种情况下，难道我们还有回旋的余地吗？只能继续等，等大周的下一个破绽。”在杀了一个侍女泄愤之后，年轻公子的怒火消了一些，但是语气之中充满着无可奈何。
另一个书生打扮的人闭上了手中的折扇，轻轻摇头反对道，“公子不必如此悲观，我们还有机会的，老师还在冈州！以老师之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要乱伪周，不过是谈笑之间。”
“伪周现在外敌已破，又有萧讷这样的名将，慕祺然那样的老臣，公孙明烨也是伪周新星，要想乱周谈何容易？老师虽然有筹幄奇谋，但是现在这个局面之下，又能如何？”
书生没有急着开口，只是从棋盒之中取出了一枚白子，落在棋盘之上。
年轻公子看着棋盘之上因为这落下的一子，瞳孔一缩。原本白棋连接四角的大龙因为这一子而自绝生路，白棋的各片棋都分开了再难连接了。
“屠龙！”年轻人看清了棋盘上的局势，“让他们自绝生机！”
书生对着年轻人行礼道，“公子英明，周皇死而地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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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迎长公主殿下回城！恭迎公孙都督！”
“大捷！大捷！”
“女真全军覆没！”
一声声传呼，惊动了城上的守军，也惊动了城内的百姓。
此时已经是戌时了，原本这个时候冈州城的百姓都已经睡了，但是今天女真的攻城让这些百姓难以入睡。
当听到长公主殿下回来了，支援的大军统领也回来了，原本忧心忡忡的百姓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城头上的守军怕姬韶薇、公孙明烨一行人难以看清前路，每个人都点明了一个火把，原本略显黑暗的城门口，因为这些连绵的火把而变得明亮起来。
在姬韶薇进城之后，姬韶薇行在街道之上，看见一个个百姓手持这蜡烛，默默地站在了街道两边。
一点一点的烛火渐渐汇成了一片，将原本黑暗难以视物的街道照亮，也将姬韶薇的前路照亮。
“大家……！大家都起来吧！今天大家也提心吊胆的一天了，现在夜深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本宫还要回宫去禀报战果，大家都回去吧！”姬韶薇的声音有些呜咽，眼眶有些湿润。
这些大周的百姓就是如此的简单，她没有做什么感天动地的事情，她只是做好了自己的本职，守住了冈州城，就得到了这些百姓的爱戴。
一看这些百姓对自己的话无动于衷，只是默默的举着手中的烛火，姬韶薇和公孙明烨无奈地对视了一眼。
“所有人，在不惊扰百姓的前提之下，快速通过！”公孙明烨对着麾下的将士下令道，随即一夹战马，跟着姬韶薇快速向前。
公孙明烨身后的将士也因为这震撼的一幕而不知所措，在得到了公孙明烨的军令之后，立刻加快了马速，快速穿过了街道。
这条有烛火照亮的通道一直从城门延伸到了姬景铄的行宫之下。
“哐当！”一声，行宫的宫门被缓缓地打开。
“你们都回营休息吧！老典留下就行！”公孙明烨对着自己麾下的将士挥了挥手说道。
这句话把典韦可乐坏了，自己果然是公子的亲兵统领，连进皇帝行宫看看这样的好事都向着自己。
“长公主殿下！”一个小太监一路小跑来到了姬韶薇的马前，“还长公主和公孙将军，还有几位将军随小人到偏殿等候，陛下正在休息，但是却嘱咐了，两位一回来，就让奴婢前往通报。”一边说，小太监一边将几人领到了偏殿让他们能稍事休息。
“有劳公公了！”公孙明烨对着这个小太监也是拱了拱手。这些皇帝身边亲近的内伤还是不要怠慢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宫内夜话
（喝了点酒，有点晕乎，不知道今晚能不能更新完。）
姬韶薇、公孙明烨一行随着小太监进了偏殿等候。
姬韶薇、公孙明烨乃至萧家兄弟都是进过宫城，见过皇帝的。但是典韦和赵三，一个原来是江湖草莽，之前还是逃犯，一个原来是楚庭的下级军官，根本不没想过这辈子能进皇宫看看。
“娘咧！这皇宫真大，我原来以为清茴园是全天下最大的房子了，没想到这个皇宫要比清茴园大这么多！”赵三为人沉稳还算蹦的住，典韦可没那么沉着了，一副没见识的样子暴露无遗。
公孙明烨满头黑线，但是此时是在宫中，一应礼仪不可废，立刻躬身对着姬韶薇说道：“殿下恕罪，典韦原来是江湖草莽，不通礼数。”
典韦虽然莽了一点，但也不是蠢人，知道自己刚才有些放肆了。赶紧回到公孙明烨的身后，低下头不敢说话。
“无妨！典壮士真性情，何罪之有？”姬韶薇知道这不过是公孙明烨装了个样子，“但是，听典壮士这么一说，你这清茴园好像也是别有一番景致啊！看来本宫有时间要去观赏一番了！”说着姬韶薇的戏谑目光还在公孙明烨身上流转，搞得公孙明烨浑身不自在。
“公主说哪里话，舍下简陋，岂能和陛下的行宫相提并论，刚才典韦所说不过是无知之言，还请殿下不要当真。”公孙明烨有些无奈地看着兴致满满的姬韶薇说道。
“你不欢迎本宫！？”姬韶薇的语气突然就变得阴森，脸色也沉了下来。
公孙明烨看见这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姬韶薇，能怎么办呢？只好无奈地说道，“臣不敢！殿下能够光临寒舍，寒舍蓬荜生辉！”
在姬景铄的行宫之中，公孙明烨可不敢和姬韶薇斗嘴开玩笑，架前失仪那可是大罪，在这个不公平的“战场”上，公孙明烨只能挨打不能还手（嘴）。
一边的萧楚玉看着这俩斗嘴的名义上的君臣，也是暗有所思，以萧家如此的地位权势，想在夺嫡之争之中脱身而出是绝对不可能的，剩下的就是支持谁了。
以如今萧讷的在朝中的分量，不用明火执仗地支持某一个人，但是内心自然有其考量。
之前谁都没有想到永宁长公主会有夺位，除了姬韶薇之外的皇子，真的都是半斤八两，勉强守成要想复兴大周，没有这样的料子。但是萧楚玉看到永宁公主的英姿以及公孙明烨的态度的时候，萧楚玉就知道这位永宁公主于大位有意。
以这位长公主的决断气魄，确实值得支持。
萧讷不在冈州，萧楚玉在一定程度上就代表着萧讷的意见，所以他得思虑周全。特别是太傅慕祺然的孙女刚刚被册立为太子妃，慕太傅的态度未明，萧讷算是慕祺然的半个弟子，所以慕祺然的态度也需要考虑。
正在萧楚玉思虑之间，一个太监走了进来。
“老奴参见长公主殿下！”刘礼一进门就先向长公主行礼。虽然他是大内总管，姬景铄最大的心腹，但是对于公主皇子，刘礼还是很保持一贯的尊重，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他是天子家奴，与外臣可以倨傲一些，但是在皇家血脉之前还是要恭顺一些。
“刘总管客气了！”姬韶薇对于刘礼还是有些好感的，虽然刘礼有着太监的通病——贪财，但是刘礼此人安分守己，不弄权不仗势，算是不错的太监了。
“公孙大人帝京一别，多年不见！公孙大人风采依旧啊！”刘礼在永安十年的殿试里见过公孙明烨，那个时候的公孙明烨少年轻狂，才华横溢，天纵之资。奈何遇上了苟鄂这个大黑幕，才错失状元之位，但是刘礼对公孙明烨印象还是很深的。
“见过刘总管！”公孙明烨内心表示自己对于刘礼已经没什么印象。
“这位就是萧帅之子吧！”刘礼看人很准的，萧楚玉看上去年纪比较小，但是身上已经有着萧讷的那种沉稳，而萧天赐更是像一个冲锋陷阵的大将。
几人见礼之后，典韦、赵三被留在了偏殿，姬韶薇、公孙明烨和萧家兄弟在刘礼的带领下，进了姬景铄养病的海天阁。
“儿臣参见父皇！”
“微臣公孙明烨（萧楚玉、萧天赐）参见吾皇万岁！”公孙明烨没有那么矫情，什么跪天不跪帝。到了这个时代就要守这个时代的规矩，除非你已经强大到能无视这个时代的规矩了。
躺在病榻上的姬景铄在得知了姬韶薇守住了冈州，公孙明烨来援大破敌军的消息之后，脸色也好看了几分。
“都平身吧！”姬景铄顿了顿，然后朝着姬韶薇招了招手，让她上前来。
“薇儿辛苦了！让你一介女子之身，来挑起着护国的重担。”仔细看着一身戎装，发髻凌乱，还沾着不少血污尘土的姬韶薇，姬景铄第一次感觉到这个女儿真正地长大了。
之前只是觉得，自己这个最宠爱的女儿是难得治政之才，但是现在才知道，胆识魄力更甚男子，或许将大周的江山交给这个女儿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当然此时的姬景铄并没有下定决心，但是姬韶薇在冈州之战中的表现，确实是让姬景铄很满意。
在和姬韶薇说了几句之后，姬景铄将目光转向了公孙明烨，对于这个年轻人，他很满意。
说起来，当年殿试还是他的一念之差，让他错失了状元之位，但是现在的公孙明烨所绽放出的光芒已经遮盖了当年的状元顾墨白。
楚庭一战，此子以弱旅配合萧讷派出的援军，全歼耶熊，活捉耶熊族长阿付托斯基。为冈州挡下了异族联军的第一波偷袭，这次有星夜驰援，一天一夜就从楚庭赶到冈州城下勤王，确实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文武全才。至少目前的姬景铄是这么认为的。
“公孙爱卿，日夜兼程勤王保驾，辛苦了！”
公孙明烨得太公传承对于政治也是颇有心得，“此乃臣分内之事，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小小女真敢进犯冈州，微臣岂能相容？”
姬景铄对于这个答案还是比较满意的，在他的眼中，公孙明烨应该是慕祺然那种人，这种人不会是皇帝最宠信的人，但是确实值得托付大事的人，相比于忠君，他们更在乎天下，在乎自己的名声，在乎史册的评价，姬景铄就认定了公孙明烨是这样的人，若是公孙明烨急匆匆地向姬景铄表忠心，姬景铄反而会怀疑公孙明烨的用意，这样一份回答让姬景铄还是比较认同的，至少没有谎言相欺。
“朕记得你的字是晦之吧！是你的座师慕祺然替你取得，那朕就称呼你为晦之吧！”姬景铄在得到了第一满意的答案之后，便开始对公孙明烨亲热了起来。
“臣惶恐！”
姬景铄笑着摆了摆手，示意无妨，然后继续说道：“城外的战况如何啊！？”
“启奏陛下！女真贼寇在天策军到达之后，向东南撤退，于崖山全歼，敌酋完颜几骨透被臣麾下的校尉，关羽一刀枭首，另一边敌寇首脑张弘范自尽于崖山之上，至此女真五万人马连同殿下击杀的两万全部被斩杀！大周万胜！”公孙明烨站在姬景铄的塌前向着姬景铄汇报着此战的大概情况。
“好好好！咳咳咳……”姬景铄听到了大胜的消息，很是激动，看向公孙明烨的目光更加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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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礼和周宏博走了一路，总见周宏博想要说什么，但是几次欲言又止，于是说道:“周大人有什么话，不妨明言，此诚危急存亡之秋，我们这些陛下的臣子也好家奴也罢都该勠力同心，周大人但有所问，只要是杂家知道的，必然知无不言。”刘礼此人虽然有些贪财，但是事情的轻重缓急还是分得清楚，之前德政殿虽然瞧不上司礼监的人，但是人家大部分是清流出身又或是宗室，权贵。瞧不上没什么，反正大周几百年来都是这样。现在这个时候可不是双方争斗的时候。
“那本官就僭越了!”周宏博似乎是难以启齿，“按理说这个情况下外臣不该打探陛下的病情，但是这个时候陛下病倒实在是令本官和德政殿的诸位大人都忧心忡忡。若是方便还请刘总管告之陛下的病情。”说完之后，周宏博就盯着刘礼的眼睛，作了一揖。
“周大人言重了？陛下其实也没什么大碍，根据太医令的诊断，陛下只是听到女真围城和太子受伤的消息。忧思过虑，怒火攻心才口吐献血的。并不是什么严重的毛病，只不过是因为陛下身体虚弱才会这么严重。周大人安心便是。”刘礼也没遮掩什么，将姬景铄的病情和盘托出。
周宏博听完刘礼的话，略微思量对着刘礼再作一揖，“多谢刘总管相告，算是本官欠刘总管一个人情，本官在德政殿内还有那在下就告辞了。”
说完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刘礼看着周宏博着急离开的身影，也是露出了一个微笑。作为宫中的宦官，刘礼也更愿意和周宏博、赵之翰那样的人打交道。虽然这些人从不巴结自己，甚至有些看不上自己，但是这些人做事有底线，讲信誉。很容易就能达成政治上的默契。
虽然刘礼对于姬景铄忠心耿耿，但是在姬景铄身体状况不加的情况下，刘礼也是想着给自己找一个后路。毕竟历任的司礼监总管之中，在卸任后还能有好下场的不多。现在他卖个周宏博的人情不仅仅是卖给周宏博的，给更是卖给周宏博和慕祺然为首的六部文官集团的。
文官集团的三大领袖，太傅慕祺然、因病致仕的前吏部天官姬旦、兵部尚书周宏博。
有了这份人情，即使帝位有变，文官集团的人也不会对他下手。少一个潜在的敌人，就多一分安全的保障。
周宏博在处理完德政殿的一些重要事物之后，就急匆匆地赶到了慕祺然府上，求见慕祺然。
慕祺然是周宏博的座师，更是在周宏博求学之地的天鸿书院的创始人之一，是周宏博山长的师兄。两个人无论在政治上还是交情上都有着天然的传承性和亲密性。再加上原本的姬旦，三人的政治理念和诉求是接近的。
“怀之（周宏博，字怀之），你急匆匆到我这里来是出了什么大事了吗？”慕祺然喝了一口茶说道。
“慕公，陛下病倒了。”周宏博一上来就直接进入了正题。
“什么？!昨日不是还好好的吗？”慕祺然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也有些惊讶。
“听说是因为急怒攻心，加上原本就体质虚弱，才一病不起。”
“你是怎么知道的？以外臣之身，窥视陛下的龙体安康，这是大忌，你是从何处得知的。”慕祺然没有关心这个消息本身，反而更在意它的来源。这种事情一旦被皇帝知晓，即使不降罪责罚，也会在他心上留下一个疙瘩。
“慕公不必担心，大内总管司礼监的刘礼告诉我的。”周宏博当官多年自然不会犯这样的大忌。
“刘礼是陛下心腹，从来只听陛下的旨意，又怎么肯透露这种消息？难道他是想向我们示好吗？”
“正是如此，慕公。陛下的龙体堪忧，刘礼也在为自己留后路了。所以此次卖了个人情给我们。”周宏博吹了吹杯中滚烫的茶水。
“城墙战况如何？！”
“慕公安心，有长公主在城墙无虞，楚庭援军三日之内必达，公孙明烨年纪虽小却已初现名将之姿，平定女真不过时间问题。城外看是狂风巨浪，实则难动摇我大周根基，城内看是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一个不慎，我大周基业就会毁于一旦。”
“哦？！刘礼说了什么？”慕祺然将目光投向了坐在左首的周宏博。
“他没有明说，但是话里的意思，是陛下对太子不满了！加上刚刚陛下下旨赐长公主殿下永宁的封号，许其参德政殿事。陛下可能动了易储之心了。”慕祺然原本随意的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第一百三十三章 闲谈
各家年夜饭开始，可能今晚不一定能更完。
“你们在陛下的眼中是功臣，但更是质子啊！”公孙明烨很自然地给姬韶薇倒了一杯茶，然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至于其他几个，想喝只能自己动手。
“可我萧家世代忠良，我父帅更是忠心耿耿！”
“这就是帝王心术，为君者看得不是你有多忠心，而是你是不是有造反的能力，萧帅无疑是朝中最有能力反的人。”一直在默默听着的姬韶薇开口说道。
公孙明烨也安慰道：“这其实不能算陛下不信任萧帅，历代帝王几乎都会有这样的行为，即使是太宗文皇帝那样的明君，随着自己没有扣子为质的行为，但是他老人家麾下大将出征的时候都会很自觉的将子嗣送到文皇帝的身边。所以楚玉你也不必太过介怀。心中知道就好了！”
道理萧楚玉都懂，但是萧楚玉还是很郁闷，“晦之！那你也是带兵在外的将领，那你陛下有让你留下质子吗？”
公孙明烨被萧楚玉这句话问得一口水喷了出来，擦了擦嘴角的水渍，公孙明烨狼狈地说道：“楚玉你是怎么看出来我有儿子的，我明年才能行冠礼。怎么娶妻生子？亏你想的出来。”
“那为什么陛下不让你也留下质子呢？”
“你知道为什么，我一个文官能升官升的那么快吗？”公孙明烨抛出了一个看上去没什么技术含量的问题。
萧楚玉皱了皱眉头，“不是因为你战功赫赫吗？”
“你见过那个文官因为战功赫赫从一个团练升成兵部侍郎的。之所以我崛起的那么快，是因为陛下急需要我。”
“急需？”
“父皇急需晦之去制衡萧帅。”姬韶薇解释道，“萧帅在军中的威望太高了，父皇需要一个能够分萧帅军权，而且威望不低的人来平衡萧帅在军中的势力。于是，晦之在云泉谷全歼耶熊前锋之后，就成了父皇心中的候选人之一。晦之之后的表现也没有让父皇失望，在楚庭城下配合你们全歼了耶熊人马，活捉了耶熊族长阿付托斯基，这个时候，父皇就已经下定决心要扶持晦之了，所以就楚庭以南的军政要务顺利成章的交给了晦之。都督楚庭以南军政要务，其实就是将岭南一分二再次设置了一个节度使。此时的晦之就有了影响萧帅的能力了。”一口说了一段话，姬韶薇有些口渴了，端起了公孙明烨给她倒的茶喝了一口。嗯，馆驿还是一如既往的敷衍，这种茶叶也好意思拿出来招待人。
“那父帅他知道吗？”萧楚玉的价值观有点受到摧残，之前的萧楚玉虽然是军事上少有的奇才，但是对于政治确实一窍不通，公孙明烨和姬韶薇这一记猛药之下，整个人有点不好了。
“你想想萧帅接到我升任检校兵部左侍郎，都督楚庭以南军政要务的消息的时候。”公孙明烨一边抿着茶一边说道。
萧楚玉回忆起当时的场景，那时的萧讷，接到了兵部的行文，只不过是微微一笑，没有什么抱怨反而有一种卸下重担，如释重负的感觉。
“萧帅也知道自己一家独大必受朝廷猜忌，所以我猜他在听到消息的时候心情是很不错的。因为对于萧帅来说，我的出现，就意味着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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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奴参见长公主殿下！”刘礼一进门就先向长公主行礼。虽然他是大内总管，姬景铄最大的心腹，但是对于公主皇子，刘礼还是很保持一贯的尊重，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他是天子家奴，与外臣可以倨傲一些，但是在皇家血脉之前还是要恭顺一些。
“刘总管客气了！”姬韶薇对于刘礼还是有些好感的，虽然刘礼有着太监的通病——贪财，但是刘礼此人安分守己，不弄权不仗势，算是不错的太监了。
“公孙大人帝京一别，多年不见！公孙大人风采依旧啊！”刘礼在永安十年的殿试里见过公孙明烨，那个时候的公孙明烨少年轻狂，才华横溢，天纵之资。奈何遇上了苟鄂这个大黑幕，才错失状元之位，但是刘礼对公孙明烨印象还是很深的。
“见过刘总管！”公孙明烨内心表示自己对于刘礼已经没什么印象。
“这位就是萧帅之子吧！”刘礼看人很准的，萧楚玉看上去年纪比较小，但是身上已经有着萧讷的那种沉稳，而萧天赐更是像一个冲锋陷阵的大将。
几人见礼之后，典韦、赵三被留在了偏殿，姬韶薇、公孙明烨和萧家兄弟在刘礼的带领下，进了姬景铄养病的海天阁。
“儿臣参见父皇！”
“微臣公孙明烨（萧楚玉、萧天赐）参见吾皇万岁！”公孙明烨没有那么矫情，什么跪天不跪帝。到了这个时代就要守这个时代的规矩，除非你已经强大到能无视这个时代的规矩了。
躺在病榻上的姬景铄在得知了姬韶薇守住了冈州，公孙明烨来援大破敌军的消息之后，脸色也好看了几分。
“都平身吧！”姬景铄顿了顿，然后朝着姬韶薇招了招手，让她上前来。
“薇儿辛苦了！让你一介女子之身，来挑起着护国的重担。”仔细看着一身戎装，发髻凌乱，还沾着不少血污尘土的姬韶薇，姬景铄第一次感觉到这个女儿真正地长大了。
之前只是觉得，自己这个最宠爱的女儿是难得治政之才，但是现在才知道，胆识魄力更甚男子，或许将大周的江山交给这个女儿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当然此时的姬景铄并没有下定决心，但是姬韶薇在冈州之战中的表现，确实是让姬景铄很满意。
在和姬韶薇说了几句之后，姬景铄将目光转向了公孙明烨，对于这个年轻人，他很满意。
说起来，当年殿试还是他的一念之差，让他错失了状元之位，但是现在的公孙明烨所绽放出的光芒已经遮盖了当年的状元顾墨白。
楚庭一战，此子以弱旅配合萧讷派出的援军，全歼耶熊，活捉耶熊族长阿付托斯基。为冈州挡下了异族联军的第一波偷袭，这次有星夜驰援，一天一夜就从楚庭赶到冈州城下勤王，确实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文武全才。至少目前的姬景铄是这么认为的。
“公孙爱卿，日夜兼程勤王保驾，辛苦了！”
公孙明烨得太公传承对于政治也是颇有心得，“此乃臣分内之事，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小小女真敢进犯冈州，微臣岂能相容？”
姬景铄对于这个答案还是比较满意的，在他的眼中，公孙明烨应该是慕祺然那种人，这种人不会是皇帝最宠信的人，但是确实值得托付大事的人，相比于忠君，他们更在乎天下，在乎自己的名声，在乎史册的评价，姬景铄就认定了公孙明烨是这样的人，若是公孙明烨急匆匆地向姬景铄表忠心，姬景铄反而会怀疑公孙明烨的用意，这样一份回答让姬景铄还是比较认同的，至少没有谎言相欺。
“朕记得你的字是晦之吧！是你的座师慕祺然替你取得，那朕就称呼你为晦之吧！”姬景铄在得到了第一满意的答案之后，便开始对公孙明烨亲热了起来。
“臣惶恐！”
姬景铄笑着摆了摆手，示意无妨，然后继续说道：“城外的战况如何啊？！”
“启奏陛下！女真贼寇在天策军到达之后，向东南撤退，于崖山全歼，敌酋完颜几骨透被臣麾下的校尉，关羽一刀枭首，另一边敌寇首脑张弘范自尽于崖山之上，至此女真五万人马连同殿下击杀的两万全部被斩杀！大周万胜！”公孙明烨站在姬景铄的塌前向着姬景铄汇报着此战的大概情况。
“好好好！咳咳咳……”姬景铄听到了大胜的消息，很是激动，看向公孙明烨的目光更加满意了。
“咳咳咳……”姬景铄清了清嗓子，“公孙爱卿听旨。”
公孙明烨向后退了小半步，单膝跪下，听旨。
“检校兵部左侍郎公孙明烨，少年英武，恒毅果敢，屡立战功，保驾勤王实在国之栋梁。朕特旨，晋公孙明烨为兵部左侍郎，天策军都督，闽州镇抚使，特晋正三品上。授英武伯爵位，赐食邑五百户。”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姬景铄忍不住一阵咳嗽。
“臣谢陛下天恩！”在礼仪上公孙明烨还是不会被人挑什么刺，也没什么心理负担，就把姬景铄当庙里的塑像磕头谢恩。
“晦之啊！对于此战之中立下战功的将校，一定要重赏，你回去以后拟个折子，递到兵部，朕会让周宏博在德政殿议事后，论功行赏。”
“臣遵旨！”
封完了公孙明烨，姬景铄将目光投向了他身后的萧家兄弟。对于这两兄弟姬景铄的感情有些复杂。
萧讷是国朝三大名将的唯一还在的人，在瑶天远和高明杰死后，他在军中的威望已经无人可制，可以说现在骑越岭的五十万大军他姬景铄都指挥不动，唯一能调动自如的就是萧讷。
对此，姬景铄很在意。萧氏一族为大周效力了近两百年了，人才辈出，忠良咸集。平心而论，姬景铄也不相信萧讷会谋反。但是此时的萧讷已经有谋反的威望和实力，这是萧讷最大的原罪。而之前萧讷的阳奉阴违，在有心人的刻意放大之下变得让姬景铄更加忌惮。
“你是萧卿之子吧！”然后又转头对萧天赐说道，“你是安南都护府，忠武将军萧刚之子吧！”
“是！”两人不知道姬景铄想表达什么，只能低头应是。
“都是忠良之后啊！”姬景铄叹息了一句，“萧楚玉、萧天赐上前听封：宁远将军萧楚玉，协助公孙明烨破敌有功特晋为忠武将军，御林军中郎将。岭南游击将军萧天赐，骁勇善战协助破敌，特晋为宁远将军，羽林卫中郎将。从即日起，你们两人就负责宫城安全，宿卫大内。两人各赏白银三千两，缎两百匹，夜明珠三颗，宝甲各一副，宝马各一匹。”姬景铄封赏完还补充了一句，“你们萧家世代忠良，为国捐躯者比比皆是，朕实在不忍心萧家的血脉稀薄，暂时先将你们二人带着身边历练几年，等到你们有了子嗣，萧家有后了，你们在上战场杀敌！”
两人被姬景铄的这一则册封搞得有些懵，萧天赐刚想反驳，就感到了姬韶薇的玄力微微一震，萧天赐强忍反驳的话，领旨谢恩道，“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
虽然萧家兄弟有些不明所以，但是一旁的姬韶薇和公孙明烨都看明白了，这是要留个质子在身边，好限制萧讷啊！
公孙明烨心中微微一凛，这就是帝王心术啊！
该看的看完了，该赏的也赏完了，姬景铄也有些精神萎靡，姬韶薇四人就领旨谢恩了。
四人退出殿外，萧天赐走了一段路之后，忍不住小声问道，“刚才殿下缘何阻拦我开口？”
姬韶薇还没有回答，公孙明烨就也开口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等我们回了馆驿在详谈此事。”
一行四人慢步而行，带上了典韦、赵三回到了馆驿。
天策军被临时安置在了冈州东门，并有兵部调了一批酒肉，犒赏众军士，公孙明烨等人则被安排在了冈州城内的馆驿之中。
一进了馆驿，萧天赐就开口道，“晦之，现在可以说了吧！”
公孙明烨在屏退馆驿的下人之后，开始对萧天赐解释，“天赐兄，刚才殿下之所以阻止你，是在救你们，也是在救萧帅。”
“此言何解？”萧楚玉也有些不明白问道。
“你们以为现在的萧帅如何？”公孙明烨顿了顿继续说道，“还是我来说吧！现在的萧帅，乃是朝廷支柱，是他在骑越岭和扎拓木对弈，才保得岭南不失，萧帅是有大功于朝廷的。”
姬韶薇看着侃侃而谈的公孙明烨，三年不见，他果然成长了许多，也成熟了许多。
“但是！”公孙明烨画风一转，“萧帅也是手握五十万大军，声望一时无两。难道你们以为这是好事情？”
说到这里萧楚玉已经有些明白了，但是更让萧楚玉感到惊讶的是，公孙明烨竟然敢在姬韶薇面前说这样的话。
萧楚玉忍不住看了姬韶薇一眼。
“你不用担心韶薇，额，不用担心公主殿下！她不会透露我们的谈话的。”
一句“韶薇”让萧家兄弟，以及典韦和赵三，感到了一丝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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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越岭急报！快呈送兵部尚书周大人！”一个驿卒骑着快马来到宫门前，对守卫宫门的御林军将士说道。
第一百三十四章 朝中暗流
杭州吃年夜饭。稍后更新。
翌日，德政殿一早就商议出了萧讷的封赏方案。萧讷有击破敌首的大功，当封越城侯，晋辅国将军，其夫人封三品诰命，其子萧楚玉封虞城县男，其余的金银宝物，不计其数。
这个封赏相对于萧讷的功绩来说稍微轻了一点，但是之后萧讷还有收服失地、驱逐异族的大功，现在都封赏完了，到时候岂不是赏无可赏了吗？留有余地才是正理。
如果说这道旨意还是在大家的意料之中的，那么另一道旨意就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姬景铄因为身体有恙，再难操持政务，着永宁长公主辅国理政，代朕监国。
整道旨意里没有提到一个字的太子，仿佛这个太子根本不存在一样。
“都是乱臣贼子！”临时的东宫之中，姬韶菉的两眼血红，不断地挥动着手中的藤条抽打着宫内的宫女。
被他抽打的满身伤痕的宫女死死地捂着嘴巴，不敢让自己发出声音来，一旦发出声音，就不是藤条抽打一顿这么简单了。
一个身穿青色长袍，带着面具的人，走进了房间。
“殿下切莫动怒！现在的局势还没有到那个地步。至少现在殿下才是大周的继承者，大周唯一的储君。”面具人的声音有些苍老。
“唯一的储君？老师！现在姬韶薇那个贱人已经得到了那条老狗的许可代替他监国，还有人认我这个太子吗？我本本分分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子？他想废了我？！啊！！”姬韶菉整个人都癫狂了，直接对姬景铄也开骂了。
看着有些癫狂的姬韶菉，面具人从手中取出了一包白色的粉末，然后倒入了姬韶菉的口中。
“殿下先冷静下来。”面具人的声音还是很平静，似乎对姬韶菉的癫狂习以为常。
服下了粉末的姬韶菉，在一阵手舞足蹈之后，渐渐冷静了下来，血红的眼眸也渐渐恢复了正常。
“老师，学生失态了！”太子姬韶菉恭敬地站在青袍面具人面前。
“你心性不稳，太容易失态，所以为师才给你专门配置了这种用五石散的精华配合各类药草提炼而成的药粉，这种药粉能够定心凝神，你要时时带在身上，来保证自己时刻的冷静。你又忘记了。你难道是真的要放弃那个位置了吗？”青袍面具人明显没把姬韶菉当太子，好不留情地训诫道。
“学生想要登上那个位置，做梦都想，可是学生还有机会吗，帝心不在学生而在姬韶薇，学生纵有雄心壮志又能如何？”姬韶菉坐在椅子上一脸的无奈。
“帝位从来不是靠谁施舍给你的，那个至高无上威压四海的位子是靠要自己去抢来的。你明白吗？既然他不愿意给你，那你就自己去拿！太宗文皇帝不也是从前晋手中抢来了这天下吗？你为什么不能抢？”青袍人平淡无波的声音之中却充满了蛊惑。
“抢？！”
“是的！用自己的手将那个本该属于你的位置夺回来，你才是大周的皇储，姬韶薇一介女流凭什么能坐那个位子？”
姬韶菉的眼中精芒一闪，随即化为颓废，“可是学生朝中没有大臣支持，手中又无兵权，凭什么抢得来这个位置？”
“就凭你是朝廷典仪册封的太子，眼前是皇位唯一的继承人。而姬韶薇名不正，言不顺。”
姬韶菉听了还是提不起精神，“可是父皇马上就会册封姬韶薇，所谓的名正言顺只不过是一个典仪而已，没有任何的说服力！”
“那就别给他们名正言顺的机会！”青袍人的毫无波动的语气之中带上了一丝杀机。
“老师的意识……是是是……让我……”姬韶菉略微一愣然后好像明白了什么，说话的声音开始微微的颤抖。
“我让你弑君！让你弑父！”青袍面具人仿佛在说中午吃什么一般，平淡之极，完全不在乎此时的震惊的太子，“只要他死了，那么这个名分就只有你有，礼部尚书苟鄂那个见风使舵的老东西会在第一时间靠近你，效忠你。刑部尚书赵之翰刚正不阿，甚至可以说死板，在只有你一个太子的情况下他会无条件的支持你！太傅慕祺然，他虽然对你没什么好感，但是应该也没什么恶感，加上你即将迎娶他的孙女做太子妃，他说不定也会在我们这一边，那你还愁大事不成吗？”
姬韶菉被面具人规划的美好局面所打动了，但是他没注意到，面具人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假装挑灯，在其中加入不知名的白色粉末。
“兵权呢！？我手中没有兵权！”姬韶菉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精神百倍，意识更加清晰。
“你有三千长林军！已经足够应付任何局面了。只要你能登基，你心心念念的中州第一美人慕婳晴就是你的了，天下的美人都是你的，可以任你鞭挞蹂躏……”
姬韶菉看似冷静的面容之下是狂热的野心，在不知名白色粉末的帮助之下，他的野心之火燃烧的快将他的理性吞噬，完全没有在意面具人关于最后兵权的说法，漏洞百出。
“那就让我亲手夺回属于我的位子吧！”
“你带我去哪里啊！？”秦华牧跟在公孙明烨的身后有一种特别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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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是萧帅的表妹，长公主殿下是你的表姐！这个理由够了吗？”公孙明烨一开口，就吓到了萧楚玉。
“可可可是，我父帅没说起过这件事情啊？”萧楚玉有些懵逼，怎么突然之间长公主殿下就成了自己的表姐了。萧楚玉从小就随着萧讷在安南、越等地长大对于自己是皇亲这件事没有丝毫的认知。
“以外戚之身，掌兵马大权，你以为是好事？萧帅还要特地告诉你？怎么样？现在愿意支持长公主了吗？这可是你的亲表姐！”公孙明烨像是用糖果引诱小孩的人贩子一样，诱惑着萧楚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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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宏博很难过，这些天来，他这个兵部尚书真的没好好休息过，刚刚解决了骑越岭的军械粮草输送，楚庭就打了起来，他又往楚庭送了大批的军械，好在公孙明烨还算争气没过多久就把进攻楚庭的耶熊人给搞定了。但是没过多久，女真人又从海上绕行偷袭冈州，协助守城辅助冈州守军辎重后勤的还是他。
眼下冈州刚打完，他刚刚空下来，结果骑越岭又来了一道六百里加急，周宏博真的想翘班不干了，太欺负人了，自己这个兵部尚书怎么就活得这么心酸呢！
抱怨归抱怨，周宏博还是打开了萧讷的军报。
在读完军报之后，周宏博整个人面色发红，微微颤抖。大周复兴在望，萧慎言功莫大焉。
这几天情绪大起大伏的周宏博激动的同时觉得心好累，但是没办法在还兵部尚书这个位置上，又能怎么办呢？
坐了一个时辰处理白天没处理的公务的周宏博，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之后，又一路小跑前往了姬景铄的寝宫。
今夜注定姬景铄没办法睡个好觉了。
原本刚刚睡着被叫醒的姬景铄浓浓怨气被周宏博递上的军报完全给打散了。
“周卿这是真的吗？”姬景铄的声音有些颤抖。
“启禀陛下，臣那里还有详细的战报，骑越岭大捷！萧帅火攻水淹，歼敌十万，贼首扎拓木被打落洪水中，下落不明，异族联军已经逐渐北撤！我大周胜了！”周宏博也是很激动，如果说之前公孙明烨的大胜保护了大周朝廷的中枢，那么萧讷的这场胜利就是让他看到大周再造乾坤已经近在咫尺。
“萧慎言！国之栋梁！国之栋梁啊！”
姬景铄虽然有些懒政，但是也不愿被人指着鼻子骂昏聩之主，亡国之君。
当闽州陷落，异族大军逼近岭南的时候，姬景铄还以为大周真的要亡在他手里了，但是他不敢表现出来，不想被这些臣子看清，所以继续莺歌燕舞。歌舞升平，来掩饰内心的惶惶和恐惧。他怕他到死后都没办法去面对大周的列祖列宗，无法去面对大周开国的太宗文皇帝。
在收到骑越岭大捷之后，姬景铄终于可以松了口气。此次永安之变的扎拓木被击杀在骑越岭，虽然萧讷用的是打落水中，下落不明，但是洪水之中，一个不会游泳的草原蛮夷可能活下来，不存在的，就是一个精通水性的人生还的几率都微乎其微，扎拓木一死，联军之势已破，剩下的异族都已经不足为患了。至少姬景铄是这么认为的。他姬景铄不会成为大周的罪人，姬家的罪人了。
在激动过后，姬景铄也冷静了下来了。眼下最大的问题依旧他的身体，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日子一直不见好转，如果真的大限将至那么继承人就会成为大周最关键的问题。一个不慎，刚刚看见希望的大周会再次陷入危机之中。
“周卿，朕知道了，今晚夜已深了，这件事情明天德政殿上在再议吧！”姬景铄挥了挥手，打发了周宏博。
周宏博也看出了姬景铄的精神状态很不好，在问安之后，就退出了殿外。
殿内榻上的姬景铄确实睡不着了，继承人的问题一直在他脑中不断地盘旋，让他难以入睡。
眼下的选择就是在太子姬韶菉和永宁长公主之间挑选一个。太子相对来说，平庸一些，没有决断不够果决也缺少魄力，这些都是姬景铄质疑他的原因，这样的太子撑不起大周的复兴之路。
而姬韶薇虽然是个女子，但是却有着远超一般男子的魄力和手腕，若是有由她继承大统，大周的复兴之路会好走很多。但是她是个女子啊！这种乱世，女子更不容易让人心服。姬景铄怕姬韶薇登基之后天下不服。
但是萧讷的今日的大胜，在这个原本摇摆不定的天平之上，加了一大块砝码。
萧讷是姬韶薇的叔叔，是皇后的表兄。萧讷一胜，在军中的威望如日中天。可以说为姬韶薇继承大位扫平了一大障碍，军方的支持，姬韶薇已经无人可比。
萧讷虽然一直不愿意插手朝中的事物，但是人心都是肉长的，姬韶薇毕竟是他的表侄女，若是让他在两个人中选择一个，那么肯定会偏向姬韶薇。剩下的，就是那班文臣的想法了，之前因为斗气，姬景铄将慕祺然的孙女指给了太子为妃，这就让慕祺然的立场天然偏向了太子，现在他想传位给姬韶薇，说不定慕祺然会成为阻碍，不过好在没有举行大婚，那么事情就还有回寰的余地。
周宏博这个人，不求利，但是好名，若是能让大周中兴，他能名留青史，那就必然能支持。
公孙明烨，这个被自己和德政殿看好，一路高升的新星，听说他和韶薇的私交也不错，应该也能成为韶薇的助臂。
姬景铄就在这样的反复考虑之中，昏昏沉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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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帮了！”萧楚玉一拍桌子，豪气顿生，长公主素有美名，接触下来，也觉得自己这个表姐确实有继位的资本，那还说什么，肯定要支持自家表姐啊！反正他不是萧讷，哪有那么多的顾忌。
公孙明烨和姬韶薇对视了一眼，微微一笑。自家的战船之上有多了一块压舱底的大石头，有了这块压舱石，这艘船在夺嫡的风浪之中就能行驶得更稳平稳了。甚至可以说他们有了掀桌子的能力。
岭南的大周军力十分，七分在萧讷，两分在公孙明烨，剩下的加起来也就一分，真到了必要的时候，也不是不能考虑兵谏。
“这样好了，搞定了楚玉他们，明天我就去拜访一下座师，若是能把他们也给拉过来，那么殿下的大事成矣！”公孙明烨笑着说道。
“座师？！你说的是？”姬韶薇有些疑惑，她不知道朝中重臣之中还有公孙明烨的座师。
公孙明烨眼中精光一亮，“太傅慕祺然！”
“他怎么会是你的座师？哦？！我想起来了，永安十年，太傅是会试的主考官对吧！原来如此！没想到你和慕太傅还有这层关系。”
“若是要获得慕太傅的支持！其实有一个人可以帮忙！”一边的萧楚玉插嘴说道。
“谁？！”
“那位秦公子！”萧楚玉说出了一个意料之外，但是仔细思考却又在情理之中的人。
第一百三十五章 同盟
这几天见谅一下到处做客
“长公主殿下！”对于慕祺然这样历经三朝的老狐狸，公孙明烨也不想玩什么心眼了。否则凭借慕祺然的道行，两人可以斗一上午，都是千年的狐狸演起聊斋可停不下来。
“你支持的是永宁殿下！？”慕祺然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要不是知道慕祺然一直对太子姬韶菉没什么好感，公孙明烨差点就被他给骗过去了。
“我没得选啊！我的身上早在三年前就打上了公主党的标签。”公孙明烨无奈地说道。
当年帝京南门的城墙之上，姬韶薇的一曲《采薇》送别公孙明烨的时候，公孙明烨就成了铁打的公主党了，再怎么解释都不会有人信的那种，当然了也没有解释的必要，自己的挚友登基，总比那个不认识的太子好得多吧！而且公孙明烨并不觉得一个在城墙上都被吓得哆嗦的太子能够担得起大周复兴的大业。
“你是想让老夫也支持长公主殿下吗？”
“慕师不愿意？”
“你为什么会觉得老夫愿意襄助长公主殿下，老夫的孙女刚刚被陛下赐婚为太子妃！一旦太子登基，老夫就是未来的太国丈，连太子按辈分算都要喊我一声爷爷！我又何必舍太子而扶长公主呢？”慕祺然的目光注视着公孙明烨，想看看公孙明烨会有什么反应。
“太子登基难服群臣，老太傅真的愿意大周的江山社稷会在这样一个平庸之人的手里，或者说老太傅真的愿意自己的孙女嫁给这个她完全不喜欢的人？至于所谓的太国丈，老师您加入德政殿参政二十七年，主政德政殿十三年，一个太国丈的称呼怕是还不在慕师的眼中！”公孙明烨图穷匕见。慕祺然唯一支持姬韶菉的理由就是这道赐婚的圣旨，这也是慕祺然需要说服的一点，只要驳倒了这一道圣旨，那么离说服慕祺然支持公主就不远了。
“老夫没什么不愿意的，一个平庸的太子才不会对老夫，也不会对你猜忌，再说了你怎么就知道老夫不愿意嫁孙女，你又怎么知道老夫的孙女不愿意嫁给太子！？”
“我不愿意！”一声清泠如泉溅溪石般的声音，构成了奇特的打脸现场。
一个身着一身嫩黄的裙襦，上面缀着几片水明玉片，左右袖带飘飘的女子推开了书房的门，颀身玉立在那里。身姿绰约，眉目如画，端的是秀曼都丽、韶媚非凡。若是长公主是清丽无方之中带着三分英气，那么眼前这个女子就是将女性的娇媚演绎到了另一个极端。
看着正拈着胡须有点小尴尬的慕祺然，女子樱唇一撅，走到近前说道：“爷爷，我不嫁，要嫁你自己嫁给那个太子去！”行步之间，裙上的玉片相互碰撞，发出清脆叮咚的响声，更添了一分娇俏。
公孙明烨戏谑地看着正以喝水来掩饰尴尬的慕祺然，“愿意嫁？”
慕祺然的脸皮早已被多年的宦海沉浮锻炼得极厚，但是在背后偷偷胡吹大气自己孙女的婚事，还被孙女抓了个现行，这种境况还是一次遇到。
“咳咳……那个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个婚姻大事……”慕祺然正色说着，说道一半就看见自己孙女眼眶开始变得有些湿润了，立刻强行拐弯，一本正经地说道，“自己的意见也是很重要，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
听到慕祺然这么说，女子眼中的蓄势待发的眼泪立刻就止住了。转身看向公孙明烨，巧笑嫣然地说道，“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慕婳晴！”
公孙明烨看到这嫣然一笑，像是被雷击一样，心跳加速，他虽然已经猜到秦华牧的真实身份，也知道她在中州的被尊为中州第一美人，但是没想过她的真容会如此的动人心魄。
“秦华牧？慕（mu）婳（hua）晴（qin）！”公孙明烨看着这容颜回过神来。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秦华牧，不对该叫慕婳晴，大大方方地就坐在了公孙明烨的边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说道。
“知道什么？”
“你还装傻？！当然是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啊！”
公孙明烨又不傻，这个时候就算是知道也不能承认，更何况他开始的时候确实是不知道。
“怎么可能知道你是谁？不过刚见面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女孩了！”
慕婳晴有些郁闷地问道，“这么明显吗？”
公孙明烨端着茶笑着说，“我建议你以后女扮男装之前，先去向长公主殿下学习一下，当年她女扮男装我愣是没看出来，一直到最后她自己表露身份的时候，我才知道。”然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朝慕祺然使了个眼色。
“哼！又是长公主，你眼中就只有姬韶薇吗？！”慕婳晴有些委屈。
“住口，咳咳咳……你你，竟然敢直呼长公主殿下的闺名，还有没有君臣之分了！看来今天必须好好罚你，让你长长记性了！”慕祺然佯怒，指着慕婳晴生气的斥责道。
看着一脸怒气的慕祺然，公孙明烨心中也是有些佩服，这些多年宦海沉浮的人果然厉害，脸色说变就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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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韶菉看似冷静的面容之下是狂热的野心，在不知名白色粉末的帮助之下，他的野心之火燃烧的快将他的理性吞噬，完全没有在意面具人关于最后兵权的说法，漏洞百出。
“那就让我亲手夺回属于我的位子吧！”
“你带我去哪里啊？！”秦华牧跟在公孙明烨的身后有一种特别不好的预感。
“去拜访我当年科举之时指点我的一位老师，已经三年没见过他了，我听闻他跟随朝廷一同逃到了冈州，所以特地来拜会一下他，否则不知道下次要等什么时候了。”
秦华牧总感觉他口中的人有种熟悉的感觉，“那你为什么要带上我？！”
“那你觉得我该带上谁？典韦？那个黑大个我们又不是去打架的带他干嘛？楚玉和天赐？他俩是武将，我带着两个武将去拜会一个老学究？”公孙明烨没好气地对着秦华牧解释道。
“那为什么不带姬韶薇？！”秦华牧有些生气地说道，在楚庭的时候，她和公孙明烨互有好感，只是没有戳破，正是情人年最暧昧美好的时候，但是一到冈州之后，公孙明烨见了姬韶薇就跟变了个似的，整天就和姬韶薇呆在一起，神神秘秘的。
当然了，秦华牧选择性地忽略了和他们在一起的萧家兄弟。
“你在纠结什么？人家姬韶薇是公主，也是我三年前科举之时，在京城认识的至交好友！再说了我们谈得都是公事！”公孙明烨翻了个白眼。
“那就是你的红颜知己喽？！”秦华牧在这一句解释之中敏锐地捕捉到了至交好友四个字，忽略了剩下的内容。
果然什么时代的小女孩都是这个样子，在吃醋的时候，解释往往行不通。
公孙明烨虽然不是很精通此道，但是在太公传承的帮助下，对于人心的把握，公孙明烨绝顶能算得上是个中翘楚。又怎么会不明白秦华牧现在的状态。
公孙明烨知道这种时候，解释得多只能适得其反，直接上手，拉住了秦华牧的手，秦华牧到现在还是穿的男装，这个时代男子把臂同游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当然了，情侣牵手也很正常。
原来还一脸郁闷的秦华牧，在被公孙明烨牵住小手的时候，面庞一红，不对不仅仅是面庞，应该说是一直红到了玉颈上。原本粉粉的肤色带上了一层微微的红晕，羞得说不出话来。
公孙明烨牵着安静下来的秦华牧走到了一座宅邸之前，一直胡思乱想的秦华牧都没有发现到了什么地方。
公孙明烨上前和门前的仆役说道，“麻烦通禀一声，就说学生公孙明烨前来拜会恩师！这是在下的名帖，劳烦足下带个慕老大人！”
原本懵懵的秦华牧在听到慕老大人的时候，立刻清醒了过来。这个称呼她太熟悉了，从小听人喊到大。不知不觉之间，公孙明烨竟然将她带到了慕府之前。
“你怎么来这里啊？！”
“我之前不是和你讲过吗？慕老大人是我当年会试的主考官，是我的座师！你忘了？！”
秦华牧脸上的不自然的颜色越来越重，“你说的老师就是慕……慕老太傅啊！”
“对啊！”两人对谈间，只见之前，前往府内通禀的小厮一路小跑到公孙明烨身前，“可是兵部左侍郎，英武伯爷！”
“正是！”公孙明烨没有盛气凌人，只是平淡地说道。
“请伯爷随我来！”小厮在前面为公孙明烨带路。公孙明烨一拉秦华牧的手，将不情愿的秦华牧带进了府中。
两人刚随小厮进入正厅，就听见了慕祺然苍老但是依旧精神的声音，“晦之！晦之！哎呀！真是一别经年啊！”当朝太傅慕祺然从内堂走了出来，激动地握住了公孙明烨的说道。
“明烨早就想前来拜会恩师！可是一直没有时间，没想到机缘巧合之下，竟然有了见您的机会！”公孙明烨也有些激动，正是眼前这个老人，当日在金殿之上，据理力争，把作妖的苟鄂给骂了回去，保住了自己的功名，保住了自己的榜眼之位。
“来来来！跟我进书房，老夫正好写了一副字，你来品鉴品鉴！”慕祺然拉住公孙明烨就带着他要往书房去。
一边的秦华牧，看到慕祺然如此行径，以为没有注意到自己，正在暗自高兴呢，就被慕祺然的话泼了一盆冷水。
“你自己回去换过了装束，来我这里领罚！”
看着一脸郁闷的秦华牧，公孙明烨也是微微苦笑，自己猜的果然没有错。
……
“怎么样？老夫写得这副字不错吧!”慕祺然看着正在欣赏的公孙明烨得意洋洋地说道。
“慕师的这副字确实是难得的佳品了。但是还是有不足之处！”公孙明烨没有刻意地去恭维慕祺然，慕祺然也不喜欢这种可以的吹捧。
“哦？”
“若我所料不错，慕师的右臂才刚刚受伤复原没多久吧！”
慕祺然看了公孙明烨一眼说道，“是笔力不足吧？！你这个小家伙眼光还是这么犀利！一眼就看到症结所在！我那个孙子是真的是个武夫，看了半天就憋出了个‘好’字，我也不知道我慕家世代以诗书传家，怎么会生出他这么号人物！是在南撤的时候，受了点伤，最近才好！”
“老师这幅字，笔法依旧老练，但是笔力却是弱了几分！”
两人在探讨书法的时候，一声常服的慕正霆端着茶走了进来，“什么笔法、笔力？”
“不学无术！你给我去抄曹全碑十遍。今天抄不完不许吃饭！”慕祺然还没觉得有什么，眼下一对比，才发现别人家的孩子真的比自己家的强得多。慕正霆还好死不死的在这个时候，说出这句话。那好了，不罚你罚谁！
原本还兴致勃勃的慕正霆一下子就变得一脸苦色，放下茶杯乖乖地退出去抄曹全碑了。
慕祺然看着乖乖去练字的孙子，心中说不出的畅快，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说吧！来找我这个老头子有什么事情！我可不信你日理万机的英武伯是专门来看我这个糟老头的。”
“恩师，说哪里的话！我就是专门来看您的，然后顺便请教一些事情。”公孙明烨义正词严，满腔的正气。
“那你顺便的都是些什么事情说说吧！”慕祺然没好气地看了这个惫懒的家伙一眼说道。
“请恩师屏退左右！”
“放心吧！这里没人！”慕祺然似乎是知道公孙明烨要谈的是大事一般，根本没安排下人伺候，连端茶都是慕正霆来干的。
“不知恩师对于大周的山河重塑有什么看法？”
“萧慎言在骑越岭大败异族联军，击毙了异族联军统帅扎拓木，要想收服山河没什么问题。”慕祺然一边喝茶一边随口说道。
“但是陛下已经时日无多了！我略通医术，昨日面见陛下的时候，就大概看出来了，陛下的肺腑已经渐渐衰竭，大限怕是在两年之内。若是在这之前没有一个合适的继位者，那么大周江山又将动荡不安！”
第一百三十六章 聚众
（对不起又被灌酒了！明天中午尽力更完）
腊月二十八，长公主监国临朝的第三日。原本已经接近年关的冈州城中气氛有些古怪。
普通的百姓在冈州大捷，骑越岭大捷之后都喜气洋洋的，准备着年货，两场大胜让他们看见了太平日子的希望。心中的喜庆更甚往年，虽然战争之中有着不少阵亡的将士，但是冈州本地的却没有多少，原本战争的哀痛被春节的喜悦所掩盖。
但是仕子儒林却暗流涌动，不断有仕子秘密集会，暗中串联密谋议事，但是大周立国之时，太祖有言，大周不以言获罪！所以虽然朝廷知道目前的士林风向好像有些诡异，但是依旧没有办法阻止。
腊月二十九，除夕前一日的清晨。冈州城喜庆的气氛之中弥漫着一丝诡异。不断地有学生从书院里出门，向着姬景铄的行宫门口集结！
随着时间的推移，到巳时的时候，姬景铄的行宫门口已经聚集满了书生打扮的人。
“你们要做什么？逼宫犯上吗？”负责看守宫门的一队御林军已经握住了腰间佩刀的刀柄。
听着御林军队正的询问，队伍之中出现了一阵骚动，随后一个书生走到了队伍的最前方。
“这位军爷我等并是有意冒犯圣驾，只是心忧国事，前来情愿还请劳烦您通禀一声，就说冈州学子代表天下百姓在此请愿！”
书生的话虽然客气，但是却让御林军的队正面色更加难看，从大周开国以来，凡是读书人聚众在宫门前请愿的，没有一次是小事！
天要塌下来了！
“什么？！”没错，受罪的又是目前德政殿的中流砥柱，兵部尚书周宏博，每次出事的时候，他几乎都会第一时间在场，“有一群读书人在外面聚众请愿？！”周宏博差点就惊叫着跳起来。
巧的是，公孙明烨也正好在德政殿内和周宏博核算天策军的军功，以及要求补充的军械辎重的数量。
“周大人，这些士子请愿可不是小事，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在下在岭南还有些许威望，不如在下和你一起前往宫门询问事情的原委吧!？”公孙明烨也随着周宏博起身。并转身对周宏博说道，“周大人虽然这些士子自称请愿但是我们还是得防一手，还请周大人调兵前往宫门防止动乱产生。”
“理当如此!”公孙明烨和周宏博的意见不谋而合，周宏博立刻让负责宫城守卫的武威候李封调了一千御林军前往士子聚集的宫门处请愿。
武威候李封原来不过是一个赋闲在家的袭爵权贵，因为在冈州一战之中防御有功，被姬景铄任命为御林军副统领，负责宫门和宫城的防御事宜。
周宏博和公孙明烨一道前往了宫门口，李封则一路小跑着去调遣兵马，来维持治安。
“出来了！出来了！”看着原本紧闭的宫门打开，聚集在门前的仕子又是一阵呼喊。
出来的是公孙明烨，周宏博留在宫墙之上，总揽大局。
“你有有何愿请可以告知本官，本官自然会上呈陛下和长公主殿下御批！若是无理取闹，当以大周律例治罪！”公孙明烨一上来就不客气。
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了，你们有事就说事，没事瞎闹腾，那就得教你们做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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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祺然的脸皮早已被多年的宦海沉浮锻炼得极厚，但是在背后偷偷胡吹大气自己孙女的婚事，还被孙女抓了个现行，这种境况还是一次遇到。
“咳咳……那个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个婚姻大事……”慕祺然正色说着，说到一半就看见自己孙女眼眶开始变得有些湿润了，立刻强行拐弯，一本正经地说道，“自己的意见也是很重要，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
听到慕祺然这么说，女子眼中的蓄势待发的眼泪立刻就止住了。转身看向公孙明烨，巧笑嫣然地说道，“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慕婳晴！”
公孙明烨看到这嫣然一笑，像是被雷击一样，心跳加速，他虽然已经猜到秦华牧的真实身份，也知道她在中州的被尊为中州第一美人，但是没想过她的真容会如此的动人心魄。
“秦华牧？慕（mu）婳（hua）晴（qin）！”公孙明烨看着这容颜回过神来。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秦华牧，不对该叫慕婳晴，大大方方地就坐在了公孙明烨的边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说道。
“知道什么？”
“你还装傻？！当然是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啊！”
公孙明烨又不傻，这个时候就算是知道也不能承认，更何况他开始的时候确实是不知道。
“怎么可能知道你是谁？不过刚见面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女孩了！”
慕婳晴有些郁闷地问道，“这么明显吗？”
公孙明烨端着茶笑着说，“我建议你以后女扮男装之前，先去向长公主殿下学习一下，当年她女扮男装我愣是没看出来，一直到最后她自己表露身份的时候，我才知道。”然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朝慕祺然使了个眼色。
“哼！又是长公主，你眼中就只有姬韶薇吗？！”慕婳晴有些委屈。
“住口，咳咳咳……你你，竟然敢直呼长公主殿下的闺名，还有没有君臣之分了！看来今天必须好好罚你，让你长长记性了！”慕祺然佯怒，指着慕婳晴生气的斥责道。
看着一脸怒气的慕祺然，公孙明烨心中也是有些佩服，这些多年宦海沉浮的人果然厉害，脸色说变就变。但是后续的变化让公孙明烨大跌眼镜。
“你给我去曹全碑，认真的撰写一遍，写不完不准吃点心！”
果然，慕祺然在孙女面前是没有任何火气能发出来的，刚才的慕正霆很无辜罚抄了十遍曹全碑，但是轮到他妹妹逃婚，失仪这么大过错，就只被罚了撰写一遍，要是慕正霆在这里一定会嚎啕大哭，同样是爷孙为什么差距就这么大啊！
虽然只是一遍，但是慕婳晴还是不情愿，但是在慕祺然的强烈要求下，还是一步三回头地去了。
“慕师，现在你的最后一个理由也不存在了。该可以做选择了吧！”公孙明烨认真地看着慕祺然。
“其实老夫内心也是很远愿意支持公主，也确实在这么做，但是我还是有一个顾忌，就是婳晴！她是陛下亲自册封的太子妃！一旦太子倒台，会不会对婳晴有什么影响，她是老夫最疼爱的孙女，虽然在必要的时候，老夫会舍弃她选择大周的江山社稷，但是不到万不得已，老夫还是希望她能有一个美好的，属于她自己的人生！”
这是的慕祺然不是大周的太傅，也不是三朝元老一代帝师，而是一个心疼孙女的爷爷。
“太傅，我同样不想婳晴受到伤害，这个问题我仔细考虑过了，第一不能让婳晴嫁给太子；第二，不能由婳晴主动悔婚！之后在长公主继承大统后，由殿下下旨赐婚，那么对于婳晴，对于慕家不会有任何的损失！”公孙明烨自然也是不愿慕婳晴嫁给那个太子的。对于那个小小未婚妻瑶宸莹，公孙明烨更多的是责任和怜惜。而对于慕婳晴，是真正的心动。
“你的谋划呢！？”慕祺然微微思索，问道。
“在太子和婳晴完婚之前，废太子，不仅仅是才能平庸的，更是品行不端，德不配位。”公孙明烨平淡的语气之中尽是肃杀之气。
德行不修，是这个时代最遭人唾弃的事情之一。
“既然你已经有了想法了，老夫又何惜这把老骨头，就陪你们走上一遭，若是有生之年能得见大周复兴，天下安定，四海升平，万国来朝，那去下面见先帝，见昭宗，也可有一番交代了。”
“那就多谢太傅了！”
“既然你说服了老夫这个太傅，那就在送你一个兵部尚书吧！周怀之早有意助公主殿下夺位，老夫加上他，分量不比萧慎言轻了！”慕祺然这波买一送一，让公孙明烨收获了意外之喜。说服一个太傅，送一个兵部尚书，这笔生意太划算了。
在兵部计算辎重器械，连打了三个喷嚏，不由喃喃自语道：“难不成是着凉了，但是冈州这种天气怎么会着凉呢？”瞎想了一番，周宏博就继续投入了和兵部的大小事务的斗争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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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我打听到了！”一个小厮急匆匆地跑进了临时的太子东宫。
“哦？！你打探到了什么？如此慌张？这样什么能让我对你委以重任呢？一定要稳住，遇事不要慌张！泰然处之！”太子姬韶菉一边细品着杯中的茗茶，一边对着这个小厮说道。
“是！太子殿下教训的是！卑职知错！”
“好了！说说吧！什么事情让你如此慌张，竟然在孤驾前失仪。”
“殿下！我打探到了一个消息，可以扳倒永宁公主，让她再难翻身！”
“嘭！”姬韶薇手中的茶杯轰然落地，然后失态地说道：“什么？！你说的是真的？你有可以扳倒姬韶薇的办法？快说！是什么？”听到这个消息的姬韶菉已经顾不得什么泰然处之了，激动地问道。
小厮附到姬韶菉的耳边轻声说道。
在听完之后，太子激动地一拍手，说道：“姬韶薇！你个小贱人！敢抢我的位子！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死！我要让你身败名裂，尽失天下仕子之心！”然后对着小厮招了招手说道，“你且如此去做！必然能起到奇效！”
“是！”小厮转身就要离开，就被姬韶菉给叫住了。
“等等！”
“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吗？！”
“从今日起，就是我的太子侍读！你去安排此事也可以使用这个身份，一定要做得干净漂亮！要是你能完成此时，你就是我太子府三千长林军的统帅！”
太子姬韶菉的这个承诺让小厮一阵激动，连连表示自己的忠心！
自古封官许愿都是收买人心的上等套路，小厮这个没见识的被太子的这个空头支票唬得一愣一愣的。满心欢喜地跑出了太子府。
“哼哼！姬韶薇，你敢下这种乱命，真是自掘坟墓，看来我还是高估你了！”姬韶菉看着手中的书籍，喃喃自语道。
-很快，冈州的书院之中就传出了不少的流言。
“你们知道吗？其实长公主看着貌美如花，英姿飒爽！但是实际上，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被一的学生围在中间。
一众的书院学生都兴致勃勃地听着他讲话。
“那天，女真人攻城的时候，驱赶着一万多百姓！可是长公主一眼不合，就下令放箭，将自己的子民，尽数射杀，以此来迟滞女真的攻势！你们仔细地想想这是多么冷血无情的人啊！能够对自己的子民痛下杀手！反正我是做不出来这种事情的！我听说，太子之所以弃剑，就是因为太过仁德，不愿下令射杀在前方的大周子民，才被长公主夺取了定周剑！”
“可是我听先生说的，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啊！”在座的都不是傻子，没那么容易就被忽悠了，立刻就有一个学生当场反驳道。
“你们先生知道什么！那天我的亲弟弟就在城墙上，是他亲眼看见亲耳听见的，长公主下令射杀这些百姓的，这还能有假？！”
“即便你说的都是真的！但是难道长公主殿下做的不对吗？！”
书生冷笑一声，“残暴不仁！我羞于和你这等败类为伍！长公主自己贪生怕死，就觉得我大周都是贪生怕死的人，我辈皆是饱读诗书之人，何惜此身，若是女真攻城，和他拼了就是了，拿自家的百姓开刀，我肯定做不出来，我相信但凡还有一点点良心的都做不出来这种事情！在座的都是这般有仁爱之心的同志吧！难道，你们就愿意看着这样一个恶毒妇人，掌控朝政？！我辈读书人，当以死相谏，落得个名留青史身离婚，我也要伸张正义！”在此人不断地鼓动之下，书院的学生都被渐渐洗脑，也有人趁机党同伐异，书院之中一片混乱。
这一的情景，不仅仅在一家书院上演，在冈州内的三家书院之中，都是这般情形！
冈州就如一座火山一般即将喷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