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5. 明日之城（一）
光头哥表情貌似沉稳，缓缓踏前一步。
他眼中的一丝惶恐，出卖了此刻的真实想法与心里的隐隐不安，问道，“你说这些食材是给上面的人？谁？”
见到光头哥这副表情，乔伊娜心里有谱了。
她同时感到好笑——看来果然如她所料，此地的暴徒们也有忌惮之事。
“这些东西很珍贵，是白色肉片，辉哥说一定要送到隐沙堡，交给那个……那个……”乔伊娜皱着眉头，歪着脑袋，演技逼真，似乎在极力思索什么，完全看不出任何破绽。
“白色肉片……？你说那是变异蛇的肉？”
“对啊！没错，就是变异蛇的肉，所以才珍贵啊！”乔伊娜灵机一动，顺着他的话继续往下说。
“唔——”
光头哥的神色更加复杂，因为他是知道这种变异蛇的。它们就潜伏于隐沙堡周围的山地中，以前数量很多，后来被人类捕杀，几乎已经绝迹。
当地人视其为难得的极品肉类，不仅由于味道鲜美，还可以抵抗百病，甚至以毒攻毒，保护人体不受异变病毒的侵害。
“先打开看看！”
光头哥心中一动，立即命人拿一桶检查。
暴徒们立即搬下一桶，打开一看，果然是已经烤好的白花花蛇肉。
现在光头哥终于明白了，原来乔伊娜说的都是真的，辉哥，是真的要把蛇肉进献给“某个”大人物。
不行，这些食材自己可绝对不能动，万一被别人捅了出去，自己这条小命可就不保了。
但他很快想到，还有件更重要的事必须搞清楚。
“你说的进献之人……可是玄冥二老？”
乔伊娜犹豫了半秒，马上就明白了，他口中的玄冥二老应该就是统治隐沙堡的大佬。
她点点头，道，“对，对，就是进献给他们的，我刚入伙还不太熟悉这里的规矩，老是记不住大佬们的名字。”
光头哥忽然深吸一口气，皱着眉道，“那到底是玄，还是冥？”
他心知肚明，这个问题可是整件事最至关重要的部分，一旦要是搞错了，恐怕自己半分好处都捞不到，还会受到极大连累。
乔伊娜愣住了，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当即站在那里也不回答。
她不知道，其实，事情的真相和起因是由于隐沙堡里最强大的两个帮派——玄帮和冥帮早就有不合的传闻。玄冥二老貌合神离已久，玄帮和冥帮剑拔弩张，磨刀霍霍，摩擦大于合作。
下面的小弟们多少也都能感觉得到，而且两边暗中都在拉拢自己的人，悄悄扩充人手，似乎最近会有大动作。现在情势微妙，只要稍不留神两派就会擦枪走火，引发一场残酷激烈的战争。
只是谁也不知道，点燃引信的那颗火星子是什么？
隐沙堡地区是荒野中的明珠，沙漠里的绿洲，历史上曾在几大势力间反复易手。过去的数年间，由于玄冥二老在周边的崛起，一举打跑了其它几个帮派势力，才让这里维持了多年的安生日子。
但如今，两帮的处境可以说是屎上加霜，内忧外患。
先不说内部矛盾，就是外部两个虎视眈眈的大帮派——火箭帮和铁堡，都早已按捺不住了，想趁机吞并这里。造成玄冥两帮的分裂现状，除了内部的多年猜忌，实际上也多少是其他帮派暗中推波助澜的结果。
话说回来，光头哥是个善于见风使舵的家伙，只是时运不济，也没有机会能巴结隐沙堡的大佬。
虽然他们名义上隶属于隐沙堡，而且被分到玄帮，但只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因为在隐沙堡外围巡逻的待遇极差，可以说是最低贱，也是最危险的差事，真打起仗来随时可以充当炮灰，分好处时却没他们的份。
而玄冥两个帮派中人数最多，武器装备最精良的，都是隐沙堡城里嫡系部队的那些人。
所以这些炮灰们都明白，自己其实就是一群卢瑟在报团取暖，不管两派内斗起来会有何种结果，他们这些人都会因为另一方的猜忌或是党同伐异的原因，被当做最先铲除的一方，根本不会有人拉拢。
光头哥有时甚至想，如果实在混不下去了，他就只能做好跑路的打算。但他也知道，外面的帮派不可能给他任何生存的机会，只要见到隐沙堡的人就杀之后快，所以这条路基本可以算是自生自灭了。
由于没有靠山，光头哥一直发愁，总想找个机会混到嫡系部队里，那样他就有了强大的保护伞。像现在夹在两派势力中间，他的处境真是既尴尬又难受了。
“真是天助我也！”
光头哥欣喜的暗想着，心思转动飞快，盯着那些蛇肉，眼中露出了贪婪的光芒。
如今看到乔伊娜带来的贡品和这一车人，光头哥立刻动了心思。
他不知道为什么辉哥这帮人的运气这么好，能结交到城中的大佬们。但如果这批东西易主，并由他送进去收买人心，那么受到赏识的人不就是自己了么？
此刻，乔伊娜也在盘算下一步，她对隐沙堡里玄冥两派的明争暗斗完全不知情。而且一直有些后悔，当初如果自己能留下一个沙匪活口，并将所有的情况问清楚就好了。
可现在晚了，时间不会倒流，这些沙匪早就被她杀死，想问也问不到了。
即便是在黑夜中，乔伊娜也能看见光头哥眼中的兴奋，可想而知，对方一定在打什么主意。
片刻后，她有了计较，于是装作硬着头皮答道，“辉哥没说这么细，只说进了城会有人接应，我的任务就是送东西，别的不清楚。”
“有人接应？”
光头哥听乔伊娜这么说，眼白一番，就更加确信这是个好机会了。
他的呼吸急促，正准备继续追问，似乎又想到什么，“不，不可能……赖头辉这样的家伙怎么可能接触得到玄冥二老？”
于是他想到继续试探一下，沉声道，“那你应该知道接应的人是谁吧？”
乔伊娜摇摇头，道，“我不知道，这种事我可管不了。”
听到乔伊娜这么说，光头哥笑得越发狰狞了起来，凛然道，“嘿嘿，你当然不知道了，那个接应的人就是我啊！”
“啊！什么，你？”
“没错！就是我哦，不过这是个秘密。”
乔伊娜愣了一下，对方这个回答真是让她大为吃惊。
番外36. 明日之城（二）
太离谱，太特么搞笑了！
没想到自己随口编了个谎话，这家伙竟然还能接得上茬，实在是不可思议。
但她转念一想，对方这么说，一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自己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不如耍个计谋趁此机会探听一下对方口风。
乔伊娜暗地里决定，既然对方也这么喜欢演戏，那就成全他好了。于是她有些模棱两可地答道，“可是，这跟我得到的命令不一样啊，辉哥跟我说，让我一定送到城里，没说是给半路来的人啊……”
光头哥神色一凛，强装镇定道，“嗐，你当然不知道实情了，这种事可能涉及到几方势力的关系，很微妙的，赖头辉又怎么可能对你讲得那么清楚嘛！”
涉及几方的关系？这是什么意思？
乔伊娜表情微变，随后灵机一动，装出一脸疑惑的神情打量着对方，道，“可是，那……你怎么证明你就是接应人呢？”
“证明……？”光头哥愣住了。
“是啊，我总得交差吧？”
乔伊娜聪明伶俐，本来就是个人精，又受过谈判学的专门训练，察言观色的水平在过去那个时代也是数一数二的。
对方实际上也是信口胡编的，她当然知道，也早想好了对策，如果不逼问一下出点难题，看来对方不会轻易吐露实情的。
而光头哥这边心里虽焦急，但也不想让乔伊娜有所怀疑，所以盘算了一阵之后，准备了些浑水摸鱼的说辞。
他板着脸道，试探着问道，“实话告诉你吧，其实现在隐沙堡里的局势很敏感，你应该知道玄冥两派……那个，互相间都不太对付吧？”
光头哥话里有话，乔伊娜心中一动。玄冥两派有过节吗？
“唔——”
她一言不发，神色也看不出任何波澜。
不过内心已然明了：原来隐沙堡里除了流沙帮之外，还有玄冥两派在互相较劲，这可是很重要的情况。
光头哥见状继续道，“不知道阿辉跟你说过没有，他和我可是过命的交情。他为了那个巴结……上面，所以特地送来贡品，就是为了让我给他引荐上面的人。这是投名状，现在你懂了吗？”
光头哥大言不惭，谎话脱口而出，说得好像是阿辉求他办事一样，两片嘴唇一开一合，完全属于是胡编了。
“哦？”
乔伊娜心里忍不住想笑，她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怪不得他没告诉我原因。”
“当然了，这种事情不能乱说的嘛。”
光头哥得意起来，竟然没等乔伊娜发话，就立刻招呼小弟们继续搬大桶。
“哎，等一下——！”
“怎么，你还有什么问题？”光头哥眉头一皱。
“辉哥说了，这些东西一旦送到地方后要有个送货凭证，证明我可是办完事了，不然我往后不好交代啊。”
“呃，凭证？你要什么凭证？”光头有点蒙逼了，瞅着乔伊娜直翻白眼。
“当然是钱啦，或者别的值钱东西也行，”乔伊娜比了个手势，强忍着心里的窃笑，索性来了个狮子大张口，说道，“辉哥特别叮嘱我，这件事要想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就得像正常的买卖一样，这样才会掩人耳目，不为人知。”
“你的意思是……你要钱？”
乔伊娜点点头道，“是啊，既然是做买卖，就得有买卖的样子，值钱的东西可以算凭证，你多少得给点。”
“哦——”
光头哥“咕嘟”一声，咽了口吐沫，当即就相信了乔伊娜所说。既然对方同意了给货，光头也知道自己没有正当的理由拒绝，只能强自忍着，默默接受了乔伊娜提出的条件。
不过他心里还在犯嘀咕，这个赖头辉办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精明了？
简直太特么严谨，太靠谱了！
“那……十个隐沙币够不够？”
十个隐沙币？
乔伊娜也不知道十个隐沙币值多少，但看光头一脸猥琐的样子，就明白应该远不止这个数。于是她装作踌躇状，没吭声。
“呃，你知道的，我们这些边域守卫的手头上都不富裕，反正是个凭证。算了，要不再加五个吧，十五个隐沙币，可以了吧？”
其实光头哥心想，这些蛇肉就算拿到黑市去卖，少说也能值个二三百了。自己弄到这些好东西后，一半卖掉，一半进献上去，搞不好就可以直接飞黄腾达，甚至混个百夫长当当。
那时候，就算躺着赢都赢麻了啊，这可是转小赢为大赢的高光时刻。赖头辉那样的家伙还是滚回荒野里去吧，像这种肥差怎么能少了自己呢？
“好吧。”乔伊娜颇为为难地点点头。
“那好！咱们说定了，”光头哥心中一喜，又道，“不过钱么，我现在没有。”
这番话是实话，他现在可没什么钱，有钱也不会干这苦差事了。
“怎么，你现在没钱啊……？”
乔伊娜的脸色又是一沉，非常不情愿地说，“这可不好办了，那车上的东西，现在也不能给你。”
光头哥点点头，道，“那是自然。不如先这样吧，咱们去到隐沙堡再说，你跟我来就是了。”
他心里算盘着，到地方就集合兄弟们想个办法，让这家伙彻底消失。然后这事就算搞定了，神不知鬼不觉的。赖头辉什么的，根本别想捞到一点好处。
其实，乔伊娜等得就是对方这句话。
“好，我同意。”
她爽快地答应了，没想到这件事竟会以这种方式收场。
乔伊娜只看一眼，就知道对方的脑子里在谋划什么诡计了。但毕竟跟着光头这帮人，就等于得到了自由进出隐沙堡的特权，路上还能打听到关于这个人类聚落的其他情报，何乐不为呢？
发动机轰鸣，卡车重新开动了，明晃晃的车大灯照耀着下山的道路。
光头为了表示诚意，还特地来到卡车上亲自为乔伊娜开车。乔伊娜一想也好，一路上不仅可以问对方更多事情，还能省去其它守卫的盘查，当即就欣然同意了。
守卫们的车辆在前方开道，就像护送的车队一样，直接奔着隐沙堡而去。
路上的景色与乔伊娜估计的差不多。
到处都能见到被吊死的人和悬挂他们尸体的巨大木桩。一具具骸骨在风中摇摆，宛如中世纪被死亡疾病席卷过的荒凉旷野。
然而，乔伊娜已经对这些景象感到麻木了。
番外37. 明日之城（三）
每一次对这个世界的所见所闻，都令乔伊娜产生了某种巨大的压抑感，像心头永远压着一块大石头，无力搬开。
原因只有一个，她厌恶这个时代。
这个时代有枪便是草丛王，看起来世界上任何地方都一样。天下的各种秩序早已大乱，人类苟活的希望不过是建立在一个个野兽般的残酷势力上。
各地的野蛮势力层出不穷，短暂的得势取代了长久的安宁，他们各自发展着武装力量。就是比拼谁的拳头大，谁的牙硬，谁的爪子尖。
占弱势的绝大部分人纷纷拥立有武力的暴徒首领们，而暴徒首领则不断奴役其他人，侵略其它势力，获得发展自己的资源，更将击溃的其他势力一股脑并入己方阵营，继续奴役他们。
在这样的世界里，混沌是主体，没有人有所谓的尊严和忠诚可言。
乔伊娜看着逐渐接近的巨大城寨，压抑感再度涌现，内心无法平静。
黄沙被荒野中干燥的风吹起，透过车窗，乔伊娜看到几点火光——有人在附近活动。
“这种事没个尽头。”光头哥嘟囔了一句，将油门踩到底。
乔伊娜看到巨大的火堆在这些人身后燃烧，浓烟滚滚，一些人的脑袋上带着尖尖的兜鍪，只有两个眼睛的位置保留了空洞。她依稀能看到兜鍪上缠绕着干枯的荆棘，这些人双手被反铐，绑在路边的木桩上。
另一些人则用布蒙住他们的脸，往他们脸上浇水。一时间被蒙住的人浑身抽搐，沉闷的哀嚎响起，那些人似乎在逼迫他们承认什么罪行。
乔伊娜顿时心中一震——她知道，被布蒙住脸的人会快速窒息，并且内心会产生难以遏制的恐惧。在过去，这通常是用来审讯顽固犯人的手段，虽然低级但行之有效。
“那些人是奴隶吗？”
乔伊娜开口道，目不转睛地盯着火光中的身影，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里也许暴露了一些东西。
幸好卡车继续前行，光头哥也没在意，大咧咧地道，“那些人可能是战俘、奸细、也可能是病人或罪人，看样子马上就要被杀掉了。”
“杀掉！？他们难道不是隐沙堡的人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都有可能。不过谁知道呢？”光头哥满不在乎地说道。
乔伊娜沉默了，别过头去。
她此刻才认识到，原来隐沙堡里并不像自己认为的那么风平浪静，帮派内部的冲突如此激烈，而且也会有本地人变成战俘。
“难道把他们当做奴隶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杀掉呢？”乔伊娜不解的问道。
光头似乎早就对这种事情司空见惯了，对乔伊娜无知的问题有了点反应，表情僵了一秒，不过仍没太在意。
“你可真是新来的啊！”
他不屑地答道，“你脑袋里是不是空空的啊，什么都不知道……？这还用问吗？”
“呃，怎么了？”乔伊娜也察觉到什么，自己好像问了类似于常识的问题，脸色微变，话语立刻有些支支吾吾。
“告诉你吧，隐沙堡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要养活这么多人，可是很有难度的。粮食、水、燃料、衣服还有住的地方等等，你懂吧？反正就是没有这么多生存资源啦！”
“哦，生存资源很匮乏么？”
“我……我懂了。”乔伊娜点了点头，但很快又摇头道，“可是这些人也是劳动力啊，他们可以开垦荒地，把隐沙堡的地盘扩大，这样不就能养活更多人了么？”
“啥？你在异想天开么，新来的！”光头哥爆发出一阵大笑声。
“有能力的工匠和农夫才是这里需要的，而不是那些天生只会做苦力的奴隶。”光头哥在认真说教。
“除此之外，有些人得了病，完全没有劳动力，还有的人缺胳膊少腿，有的人又蠢又坏、又不服管，但这些人可都长着一张嘴，每天要吃要喝。懂吗？他们花费的资源比他们生产的更多，所以嘛……你应该知道，有些人连当奴隶都不配！”
光头哥的大实话像重锤般敲在心口上，乔伊娜听后哑口无言，无法辩解。
但她仍是觉得这说法有哪里不对劲。
“我还告诉你，不仅如此呢！”
“什么？”
“那几个帮派都要在隐沙堡抢地盘，谁的势力大谁就是老大。所以比起缺少物资来说，更可怕的是管理这些帮派的人员，一旦城里的秩序变得更混乱，互相斗殴、打仗和杀戮都很难控制，所以玄冥两派的矛盾也将由此而起。”
“那他们是怎么做的？”乔伊娜正想了解隐沙堡的势力情况。
“你是说帮派的管理吗？”
“对。”
“那还用问，当然是谁拳头大就谁管咯，这不明摆着吗？哦，对了，他们还有信仰加持呢。”
“信仰加持？”
乔伊娜颇为吃惊，这样的时代人们怎么可能有信仰？
“所以说啊，你啥都不懂，还真是个菜鸟！”光头哥撇了撇嘴道。“信仰这东西很神秘，能控制其他人的想法，不是咱们这些下等人能接触的东西，你得够得上一定级别才能接触到，或者认识像我这样的万事通，懂么？”
“那……是什么样级别的人能接触信仰？”
“说白了就是城里的一些潜规则，洗脑的说辞，但有些人很信这一套，特别是帮派大佬们。”
“洗脑的说辞，是哪里来的？”乔伊娜迫不及待地问道。
“告诉你个秘密，玄冥两帮的大佬们都愿意听从‘猩红战巫’的话，他早在玄冥二老之前就住在隐沙堡了。据说，他就是信仰的化身，他说这地方是以前被诅咒的……”
光头哥见乔伊娜没吭声，以为她不信，又继续说道，“而且‘猩红战巫’从地下的废墟里，找到了很多高级的东西，都是以前的古物。据说，有能让人不畏死亡的力量，自身的力量也能增强好几倍呢。”
“到底是什么古物？猩红战巫又是什么人？”乔伊娜听了大为震惊，居然有这种事？
光头哥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摇着头道，“鬼才知道呢，像我们这种下等人，怎么可能了解这么多嘛！”
番外38. 明日之城（四）
说话间，车队已经驶过那些巨大的篝火，光头哥努了努嘴，道，“你看到那些带着尖兜鍪的死鬼了吗？我估计啊，他们有部分人就是亵渎了信仰，才戴上那种尖帽的。”
乔伊娜其实早就注意到了，心里也在纳闷那是什么意思。听光头哥解释完，顿时恍然大悟。
“那他们到底干了些什么？怎么会亵渎信仰的？”乔伊娜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道，“你说的信仰，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嘿嘿，像我们这些在外面讨食的下等人，是接触不到信仰的，”一连串的问题让光头咧嘴笑了，但他又一脸神秘地说道，“可是，我偏偏知道他们存在。”
“哦，说来听听？”乔伊娜斜了他一眼，装作并不在意。
“有人管这叫痛苦奇迹，在隐沙堡的大佬们眼里，为了维持秩序不崩塌，为了让生活在这里的人不迷失，需要信仰有具体的代言人。因为只有能服众的痛苦奇迹，才能给所有人带来忍受鞭打的力量。”
“你说隐沙堡是有潜规则的？”
“算是吧，真相就隐藏在市井之间的流言中，看似遥远，实则就在不远处。但我认为，这一切都有可能是他们敛财的手段，都是谎言！一切，懂吗？”
乔伊娜感到说的有点扯淡，皱着眉头疑惑道，“既然你接触不到上层的大佬们，又怎么知道他们的存在？”
“呵，人人都知道，只不过我的小道消息更靠谱罢了！要是我说，我在这座城里知道的小道消息排第二，恐怕没人敢说自己排第一了。”光头哥得意洋洋道。
乔伊娜神色一滞，太奇葩了，这家伙明显是个吹牛大王。
但她随后想了想，估计这些消息也并非空穴来风，只是被当地居民夸大了。
于是她问道，“那你说说，你都知道什么样的小道消息？”
“比如，我最近听说了一个有趣的事，城里有个家伙把他死去老婆的头颅捡回来，做成了神龛的样子。他幻想着她还活着，整天跟她神神叨叨的，还把头颅偷偷藏在家里。后来由于其它人的揭发检举，最后这家伙被定罪了，判了死刑。罪名是传播疾病，对生者不敬。”
“啊！就因为这样被定罪了？”乔伊娜惊讶道。
“是啊，值得这么大惊小怪吗？”
乔伊娜不解地摇头，没说话。
光头哥看了一眼乔伊娜，道，“你可以这么理解，有人的地方就会有规矩，这些规矩神乎其神，疾病、伤痛、不公等等都是人们遵从规矩的理由，而有人希望以此赎罪，有些人就当做了信仰跪拜。”
他舔了舔嘴唇又说道，“隐沙堡里的规矩可多了，在我看来，那些都是信仰。只要有人犯了错就会被定罪，罪行有大有小，但最快捷的惩罚就是死刑。”
看到乔伊娜仍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光头哥补充道，“总之一句话，犯了什么罪他们说了算。不过定罪的事你可别问我，这不归我管。”
卡车继续颠簸着，乔伊娜现在的情绪有些波动，坐在那里默然无语。
隐沙堡拥有“信仰”这件事，让乔伊娜感觉到无比讶异。
因为她深知这是科学不够发达之前，解释人们所有疑惑的手段，它与宗教行为挂钩，内容纷繁庞杂，拥有许多深奥的体系。不仅能启迪人们的思维，也是让许多人在苦难中活下去的理由之一。
她所认识的历史中，信仰是种思维的潜移默化，能鼓动人们内心最极端的无穷力量，不管是邪恶或善良。宗教也不是坏事做尽，严重阻碍人类发展的存在。
信仰这种东西，在生活中的影响可谓是方方面面，无处不在。
在某些时代，有的祭司或圣职者带领大家向沙漠、沼泽进军，开垦荒地，修建房屋，于是新的村庄建立，人口开始流动。在一些宗教中，劳动创造甚至比祷告或诵经更重要。
但也有一部分的人不是这样，他们明面上打着宗教信仰的名义，干的事其实是出于自身的利益。为了让自己更权威，更有说服力，于是开始自编造奇迹：什么起死回生，返老还童，白日飞升等等。
但在乔伊娜看来，这些做法荒淫无度，无异于敛财杀人，基本是怎么离谱怎么来。
在不同时代阶段，宗教和信仰都有巨大作用，但都远远超出凡人意识的理解。信仰表现出来的结果有时候好，有时候坏，就像不管在哪个年代，有好人就有恶人一样。
那么，这个时代的信仰又是怎样的呢？
隐沙堡，就像文明时代遗弃的野蛮部落，属于民智未开的阶段。乔伊娜就像穿越时空的探险家来到这里，如果被野蛮同化，那她还算什么文明的教化者呢？
更让乔伊娜感到困惑的还有另一个因素，那就是——所谓的“信仰”是谁带来的？
根据光头哥的含糊说法，此地的两个最大帮派玄帮和冥帮，似乎都与那个幕后的“猩红战巫”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乔伊娜又向窗外看了一眼，熊熊的烈火在蔓延，像吞噬荒地的幽灵一般。更多人被带到隐沙堡的郊外荒野中，一刻也没停过。
她心里暗暗想着，“也许这就是人类无法填补的**空虚吧？”
看来光头也只了解这么多了，于是乔伊娜选择不再追问下去。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那些被捆住的人看起来不是很痛苦的样子。
在与光头的闲聊中，乔伊娜清晰的意识到，这个残酷的末日世界里，如果不是有一定地位的人，一定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除非有绝对的实力自保。
实力，乔伊娜肯定是有的，但她不想只是用实力来自保。
一个侥幸活在世界上的人，对赢的渴望更大！
“哎，总算到地方了！”光头哥的话里带着几分兴奋。
几十分钟后，车队已经看见了隐沙堡的高大城墙，还有那扭曲如鬼影般的轮廓线。
就像乔伊娜之前远远见过的那样，夯土和石块修建的粗糙城墙下方，还有一排排原木支撑的削尖拒马，狰狞向外耸立着。
如果有人想通过这里，就必须在拒马外停下来，接受检查，否则守卫绝对有足够的时间用武力警告来者。
“呼——”
乔伊娜长出了一口气，难以忍受的气味飘来——像是焚烧尸体的恶臭，她实在是憋不住了。
番外39. 明日之城（五）
在她眼中，整个人类聚落就像一座废弃的垃圾场，每个角落都有数不清的肮脏东西，还有无时无刻透露出的浓烈味道。这与乔伊娜之前所想的情形大不一样，也让她感到极为不自在。
车队行至隐沙堡的城门附近，乔伊娜的神色从失望调整过来，瞬间转为高度警惕。
她看到城墙的下方不远处，一道壕沟又宽又深，延伸出去不知道多远，壕沟似乎就是隐沙堡的护城河。乔伊娜猜测，那里面以前应该有水，但是水早已干涸，现在成了堆放尸体的乱臧岗。
她漠然转头看向另外一个方向，壕沟后面是遍布几百米，用砖土围成的防御堡垒，防御工事的周围燃起了几百座大小火堆，不断焚烧着什么，并且有人在周边往来巡岗。
在高墙的另一侧是几个小营地，看起来是长期有人居住的，既是兵营也是守卫隐沙堡的固定岗哨。
驻扎在高墙旁的有还一些木制的“电梯”，靠粗大缆绳往返上下，六、七个人推动的巨大绞盘使“电梯”运作，并发出刺耳的 “吱嘎”声，这声音上百米外都能听见。
墙垛上还站着不少人，一个个手持火把。旁边，还有几个黑漆漆的影子。这影子的模样奇特，但固定不动，猜测应该是某种设施。
乔伊娜看了许久才看出来，那是某种巨弩机关，可能是为了对付车辆所用的重型武器。
这座城看起来如此诡异，不但有大批守卫者，外面的荒地上还到处插满长矛，长矛上的一具具骷髅似乎昭示着反叛者的下场，令人不寒而栗。
乔伊娜十分不理解，这个曾经承载希望的人类聚集地，为何会变成如今这副景象？
人命就这么不值钱吗？
看来要想最真实的了解一个地区的风土人情，在书本和石碑上永远也不可能找到正确答案。她心里反复思量着，一定要深入到市井中，去问问那些为活下来而奔波的家伙们，他们的言语绝对比刀子更犀利、更准确。
乔伊娜的眼睛散发着幽幽的光芒，在夜色下不停扫过，将看到的一切都默默记在心里。
她终于能近距离看到焦黑的尸体，胃里很快就感到一阵不适。心想不知道城里的情况是怎样的，总不可能比野蛮的荒野更糟吧？
一股焚烧尸体的恶臭和浓烟飘过，噼啪声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卡车在壕沟前方放缓了车速，离那一排排的拒马只有几十米远了。
“停下！”
随着一声厉喝，右侧出现了一些晃晃荡荡的人影。
“车上是什么人，都给我下来接受检查！”
真是晦气！
乔伊娜眉头竖起，啐了口痰。
她正想别过头去，强装镇定的模样，忽然看到几个守卫冲着车队扬了扬手中的武器，当前的一个大汉喊了起来，将附近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切，这帮家伙来的挺快啊……”光头哥嘴里嘟囔着，冲外面摆了摆手。
乔伊娜看到这些人手中的武器模样古怪，黑色而且短粗，于是愣了一下。
这种武器体积不大，一只手就能端稳，似乎是某种枪械，但显然又不是枪械。
那是什么玩意儿？
随后她看清楚了——原来他们手里是自制的弩箭。
根据乔伊娜对弩箭的认知，这种武器最大的特点是无声击发和超快速度。
看样子每个弩箭大概二十公厘拉锯，应该是依靠机械发射弹珠或弩箭。在高手手中，弩箭的威力巨大，短距离内的动能可以和狙极步枪的精度媲美。
按照前文明时代的标准，箭速最高可以达到一百多米每秒，不了解这东西的人会感觉挺慢，和火器动不动就三、四百米每秒没得比，但就这样的速度，一般人在百米距离上等箭射出再进行闪避，已经是躲不开了，百米内距离完全穿透十厘米厚树干也没问题。
如果装备的是刀刃箭头，可以轻易猎杀像熊这样的大型动物，甚至连普通的软质防弹衣都无法抵挡。
乔伊娜离得不远，正好可以仔细审视着每个人样貌、武器，还有他们身上的各种装备。
不得不说，虽然这些人的样子完全就是嗜血暴徒。
他们的身手如何还不知道，但在乔伊娜的眼里，他们的身手再好也没啥用。因为那是跟普通人做比较，与自己的身手相比毕竟还是差距太大，不足为虑。
她从这些人佩戴的冷兵器上也可以看出，恐怕这个时代的作战手段，大多数时候还是要靠武勇和近战肉搏。
“自己人啊！他娘的你们都瞎了么，认不出来吗？”
光头哥的脑袋探出窗外吼了几句，前面开路的小弟立即停下摩托走了过去，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
“是老白吗？”守卫头子扯着嗓子回应了一声。
“他娘的，不是我还能是谁？”
双方的人互相打过照面后，那些小弟和守卫们站在一起聊了起来，乔伊娜看在眼里，两边果然是早就认识的。
老白看来就是光头哥的名字，他这时也跳下车，临走时还特意转过头嘱咐乔伊娜安稳待在车上，一定等他回来。
乔伊娜貌似很遵从的样子，轻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但在最后一刻，她还是从光头哥的眼神中，敏锐地捕捉到一丝微妙变化。那是种无比贪婪，又欲盖弥彰的眼神——乔伊娜对这种眼神并不陌生。
她看到光头哥迈着大大咧咧的步伐走了过去，一副六亲不认的拽拽样子，心里顿感好笑。仿佛只有这样走路，才能显示出他的某种特质。
巨大的篝火在不停燃烧，裹挟着周围焦躁的氛围。
乔伊娜在火光摇曳中仔细观察，预估着此地守卫们的人数，并努力在脑海中刻印下每个人的一举一动。
这已经是乔伊娜的个人习惯，她很善于从每个人的姿态、双手摆放的位置、脑袋倾斜的角度，甚至无意识的小动作中找到某种肢体语言的联系。
果然，短短几分钟后她就察觉到了某种异样感。
老白，似乎有意无意的侧身站着说话，脑袋也不停歪向自己这边，但手并没有指这边，乔伊娜瞬间明白了，这说明他不想让自己看到他的举动。
不妙！
番外40. 明日之城（六）
对面的守卫者头目和光头哥老白的距离在无形中靠近、再靠近，最后两人的头几乎是碰在一起，似乎在窃窃私语商议着什么。
由于离得太远，乔伊娜根本听不到对方的谈话内容，却能隐约感觉到老白是在说自己。
她一刻不敢放松，目不转睛盯着那些人，悄悄在手上缠上了层层绷带，并不动声色的摸向自己的小腿，将那把毒牙匕首抽了出来。
她之前已经为这柄强大的武器安装了一个匕首的握柄，就是为了使用起来更加顺手。
这时，她忽然听到光头哥老白爆发出一阵大笑，然后锤了一下对方的胸口，而对面的守卫者头目则伸出粗壮的胳膊，一把搂住光头哥的脖子。
两人竟然勾肩搭背，不时挥舞着另一只手，有说有笑的向后方的营帐走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儿？”乔伊娜愕然呆住了。
难道现在的要紧事不是先说服对方，让车队放行吗？为什么他们有说有笑地走开了，不管这边了？
乔伊娜的神经瞬间紧绷，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担心的事情很快就发生了，其它守卫并未跟着离开，而是齐刷刷看向自己这边。只见六七个壮汉一脸凶狠，昂首走来，有的人甚至还从身上拿出了武器！
“喂！车上的人都给我下来，今天你们进不去城里了。”一名暴徒冲这边大喊道。
什么？！进不去了？
乔伊娜心中顿时一颤，这帮家伙在搞什么鬼？
她犹豫了一阵，将蛇牙匕首放了回去，还是决定先下车看看情况再说。此时对方数人已经来到了近前，并将她团团围住。
“为什么我们今天进不去了？”乔伊娜跳下车走向这群人，眼中目光如炬，压低了声音问道。
看到乔伊娜那一身脏污，瘦弱的身上还有一条破旧披风跟乞丐没什么两样，守卫们都嘿嘿笑了起来。
这笑声中充满了嘲讽之意，乔伊娜顿时感觉被侮辱了。
“为什么？没有为什么！”
一个上半身斜挎着巨大熟皮肩甲的胖子踏前一步，晃着脑袋，仔细打量了乔伊娜一番，冷冷地说道，“这是上头的命令！”
这家伙长得肥头大耳，一脸横肉，不知道是不是虫饼吃得太多了，他的体重估计是乔伊娜两倍，应该是个小头目。
上头的命令？
乔伊娜心中一动，立即想到了老白离开时那个古怪的眼神。
“老白之前告诉我，等下就能进城了，是他让你们这么说的吗？”
“老白？”胖子看了看两旁的人，干笑着道，“呵——这地方又不是老白说了算，他也不是我们的头儿，有什么资格命令我们？”
“那是谁的命令……？”
听到这话，乔伊娜脸色一沉。
“车上的奴隶们也都下来，这车现在由我们扣押了。”胖子没有正面回答她，反而高声喊道。
扣押？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乔伊娜感到老白背叛了自己，胖子显然是故意这么说的。她的手臂垂在身旁，随时准备拔出武器。
虽然之前她早已有预感，但总觉得，就算动手也得等进了隐沙堡之后，但没想到变故这么快就来了。
“且慢！”
眼看一名暴徒就要拉开车门，乔伊娜一个箭步拦住，厉声喝止。
“怎么，你要反抗我们吗？”胖子一只手挠着下巴肥肉，同时使了眼色，那名暴徒站住了。
“你不会是第一次来这里吧？”
乔伊娜没说话，眼中暗含着杀机。
“赫！好可怕的眼神啊……”
看到乔伊娜的样子，胖子很夸张地后退了一步，阴恻恻道，“这是隐沙堡历来的规矩。第一次来的人，必须要先隔离检查，确定没有感染野外的疾病后才能进城。你带着一车奴隶，更是不能随意进出！”
奴隶要隔离检查……？
乔伊娜早就听说过隐沙堡的诸多残暴规矩，比如，这地方奴隶制是合法的，合法性由守卫者的强大武力来保障。
奴隶进入城里要靠合法买卖，而逃跑的奴隶会受到追缉，被抓到则会有严厉的惩罚。男人会被断肢或者拷打至死，女人则会像牲口一样交给聚居地的男人们随意处置。
为了维护制度的权威，在隐沙堡遍及方圆百里的势力范围内，会派出猎荒者部队追捕各聚居地逃出的奴隶。就算没有被捉到，隐藏在各村落里准备逃出的奴隶在没有任何代步工具的情况下，也很难徒步逃离这片区域。
周围不是光秃秃的山脉就是无边旷野，西南边则是一大片沼泽和辽阔水域。无论是哪个方向，都有着严酷环境和众多致命的变异生物等着杀死这些人类。
乔伊娜冷眼看着对方，仍然没吭声。在这个距离上，以她的身手可以随时放倒眼前这几个家伙。
但在思考片刻之后，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进城？”
“也许明天，也许十天半个月吧，谁知道呢……”胖子瞧了眼其他人，随口说道。
“你应该知道，我是辉哥的手下吧？”
“啊，辉哥？哈哈哈，赖头辉是吧！”胖子面带讥笑，忽然提高了音量，狠狠道，“那只蛆虫还没死吗？我看你跟那些捡垃圾的蠢货没什么不同吧？反正垃圾的下场都一样。”
垃圾？
乔伊娜瞳孔一缩，看来没什么谈的余地了。
她径直走到胖子面前，猛然抓住他的手臂，轻轻一扭，便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哇啊——”胖子痛苦地跪了下来，面容极度扭曲。
“上车！”乔伊娜冷冷地命令道。
跟这种垃圾废话，她连半分心情都没有。
众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看傻眼了，愣了半天才惊恐地拔出武器，几只黑黢黢的弩箭对准了乔伊娜。
但是胖子在她手里，投鼠忌器，这帮人也不敢随便出手。
“你这是在找死，敢得罪我们……啊！”
一声惨叫！
话还没说完，乔伊娜已经抓住了他另外一只手臂，直接用力把他手臂捏碎了！
“大哥，我错了，我错了！我这就上车。”那人惨叫，再也不敢废话，从乔伊娜身前一路跪着，艰难走向卡车。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又是目瞪口呆。
他们不敢相信，这个瘦小的家伙力量如此之大，不仅扭断了胖子的手臂，就连胸前的皮带都扯断了，肩甲也崩飞了。
番外41. 明日之城（七）
“好大的胆子！你找死！”
“你逃不了的，这可是我们的地盘！”
“我看你能嚣张多久，早晚会被我们捉到，让你生不如死！”
“魂淡！有种就放马过来啊！我们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摇曳的火光中，一群人紧紧跟随在乔伊娜身后，不停高声叫骂着，却没一个人敢真的冲上来动手。
乔伊娜充耳不闻，默默在心里在盘算着下一步的行动。今天居然被这些人渣给耍了，现在情势危急，一旦惊动了营地里的其他守卫，对面人数众多，自己带着这帮流民很难跑出去。
自己倒无所谓，但这些流民必须送到城里，所以不如干脆闯关！
心意已决，乔伊娜一手薅住胖子的后颈，脚步加快，直接扔进了车里，并把他牢牢捆在副驾驶的座位上。
“你们都放下手里的武器！”
这时，乔伊娜的声音再次传来，“否则，咱们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其它守卫还在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
乔伊娜冰冷的声音并没有震慑住这帮人，反而让他们更加紧张起来，他们显然根本不吃这一套。
其中一人喊道，“那边的小子，给你十秒钟时间，赶紧把人放了。然后自断一只手臂，跪下来认错，老子可以考虑饶你一条性命！”
“一群垃圾！”
乔伊娜都懒得跟这帮东西废话，只想着必须要第一时间杀了那些拿着弩箭的。
那人还想叫嚣，只见乔伊娜身影消失，已经飞速来到了他面前。
他还没来得及惊讶，乔伊娜已经出手了，化掌为刀，直接砍在他的脖子上！
可怜的家伙身子一软！
倒下之前，他还惊恐地睁大了双眼：这人怎么可能这么快？
乔伊娜没有丝毫停手，和这么一群垃圾战斗，胜负没有任何悬念，她不想在他们身上浪费一丝时间。
“哎呦——！”
“妈呀！”
“我x！”
斗篷被风吹动，乔伊娜一头火红的长发飘扬而出。
一阵红色的旋风后，哀嚎声响遍四野。
让她自断手臂？
乔伊娜瞬间拔出毒牙匕首，然而却没有立马杀了他们。所有的人被砍断了手臂，而后才被割断了喉咙，结束了这些人的生命。
杀戮，本来是这些暴徒的家常便饭，但如此恐怖的手段，血腥的场面他们确实从未见过。
所有的人都死光了，全无反抗能力，地面已经满是断臂和尸体。
最后一名守卫倒下时，乔伊娜顺手夺走了他的弩箭。转身，将所有的弩箭都收起，然后大步流星走向车头。
卡车座位上的胖子早就吓得魂不附体了，乔伊娜的红发在风中飞舞时，他正好看见了那张惊世骇俗的脸孔。
女人！居然是个女人？
胖子浑身如同筛糠一般，呼吸急促，思维极度混乱。
这女人到底是谁？太可怕了，刚才还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守卫们，居然就这样全被死光了！
此刻嘈杂声四起，营地方向已经听到了动静，正有其他人火速赶过来。
乔伊娜走到车后，一把扯下铁网，将弩箭一股脑都扔了进去，只淡淡撂下一句话，“拿起武器，有人敢靠近你们，就杀了他！”
流民们这次倒是还好，没有被这场面吓破胆，他们已经见过乔伊娜杀人了，之前她救人的时候，也把那些沙匪都杀了。
只是乔伊娜这次杀人的手段更加残忍血腥，断臂、尸体、鲜血到处都是，让人几欲呕吐。
“可是……我们不想跟那些家伙打仗，而且我们也不会用这些武器啊。”那个老者说道。
“不想死，就照我说的做！”
乔伊娜冷冰冰的目光扫视着众人，沉声道，“每个懦夫都有机会成为勇士，有我在，你们怕什么？”
其他人仍感到害怕，迟迟未动，他们只想活命，并不想杀人。就在这时，角落里的一只小手伸出，抓起了弩箭。
乔伊娜根本不在意这些人的想法，只是看向了那个孩子一眼。
那孩子并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他的眼睛直盯着地上的尸体和鲜血，毅然拿起弩箭，眼神中却燃起了一丝丝兴奋。
乔伊娜心中一动：不知道这孩子经历过什么，面对杀戮竟会开始兴奋，想用无尽地杀戮来满足自己么？
这孩子眼中的兴奋很快一闪即逝，随即变回了普通孩子的模样，流露出害怕之色。
可能这个孩子也被自己的反应吓了一跳，不敢相信自己面对这些尸体和鲜血怎么会变得兴奋，他还不了解自己的性格。
“你叫什么名字？”乔伊娜冲他点点头。
“哈里……哈里斯。”
“哈里斯，很好。”
乔伊娜说完也不管这些人，直接转身回到驾驶室里，发动了卡车。
此时，胖子斜靠在椅背上，脸色惨白，满头汗如尿下。脸上的表情早已经扭曲——断臂的疼痛令他几欲昏死过去。
由于心中太过恐惧，他仍然在尽最大努力咬牙坚持着。
“带路。”乔伊娜的声音让他不寒而栗。
“去、去哪里？”
“当然是城里。”
“城、城里……已经去不了了……”胖子似乎犹豫了一下，声音颤抖着说道。
“你再说一遍？”乔伊娜脸色瞬变，一把掐住他的脖子狠狠道。
她以为这家伙见到援军到来，觉得自己还有希望获救，于是索性躺平了，是故意这么说的。
“咳咳……不，不是！是城门……”
“城门已、已经放下去了！你这车过不去的。”
胖子额头滚落下豆大的汗珠，骇然看着乔伊娜抬起的手掌即将落到自己头上，吓得语无伦次。
“城门？”
乔伊娜抬头辨认，果然是一扇巨大的城门横亘在巨墙中央。眼看着壕沟对岸营地里出现了越来越多的火把，乔伊娜的心中急躁起来，目光也变得更为冷厉。
“怎么开门？”她又问道。
“咳……咳……”
乔伊娜放开了胖子，他大口喘息着，道，“城头两边有绞索，上面是全是守卫，他们早已……”
话还没说完，乔伊娜就立即跳出车门。
不一刻，她又带着那个孩子回来了，正准备告诉他要好好看守这个胖子时，却发现胖子已经昏死过去。
不管了，车到山前必有路！
先干到城门口再说！
番外42. 明日之城（八）
“你害怕了么？”乔伊娜回头问哈里斯。
“不怕！”
孩子摇头，神色充满了坚定的意志。他的眼角有些天然下垂，眼神貌似无精打采，但瞳孔被火光映照却像鱼眼一般。
“以后你就跟着我了，懂吗？” 乔伊娜轻声道，似乎很满意这个孩子的回答，态度竟然比对其他人好了许多。
孩子看向乔伊娜，又点点头。
“听好了，这件事很关键。一会我会把车开到城墙下，再去城头开门，你就躲在这车里，别让任何人靠近，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靠近这里。就直接杀了他，明白吗？”
“直接……杀了他们？”
“对，不要犹豫，立即射杀！”
“立即射杀……”哈里斯轻轻重复了一句，脸上拂过一丝惊讶，然后便重重地点了点头。
乔伊娜把收集来的弩箭放到哈里斯身旁，并教给他射击的要领。这些弩箭本身制作精良，一看就是制式武器，箭头是沉重的金属，在隐蔽作战时能够发挥神奇的效果。
而且机弩使用相当简单，不需要太大力气，就连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也能使用。
“你可以做到吗？”乔伊娜最后问了一句。
看到哈里斯坚定点头的样子，乔伊娜终于放心了，这可以说是她第一次询问别人的意见。乔伊娜一向自视甚高，很少能把别人放在眼里。
而对于哈里斯，她却是微微有一丝心软。
乔伊娜手握方向盘，轻声道，“我答应过的事，绝不食言，今天一定会将你们送进隐沙堡。”
哈里斯的手紧紧握住弩枪，比划了几下，听到这句话，一时没有忍住，眼泪忽然直接流了出来。
他从小就是失去亲人，流落在外，后来被一伙人抓住，又被无数人虐待，让他吃尽苦头。这个才七、八岁的孩子身体瘦弱，被折磨得不成样子，内心更是已经死亡，看不到生的希望，每天都是麻木地活着。
直到乔伊娜出现，以雷霆之势灭了那些沙匪，令他的心中再次点燃了一丝希望。
乔伊娜的温和态度，也让他感受了不一样的温暖。能有如此强大的人保护自己，他还怕什么呢？
所以一时间，他再也忍不住，眼泪竟然流了出来。
可他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低下头。多年的折磨让他变得极为沉默寡言，已经不知道该如何与人正常交流了。
“好了，你是个男子汉，流什么眼泪啊？”
乔伊娜语气温和，自己心中柔软的那部分被触动了。
几天以来，她孤身纵横破灭的世界，没有亲人朋友，更没有一个和她同时代的人类。以杀戮为伴，才在世上地狱煎熬般苟活。
唯一和自己有交集的，恐怕便是这些流民了。
虽然这些人不清楚自己的来历身世，但他们是她的同类，也是最了解自己的人。
由此可见一斑，乔伊娜曾经的悲凉和孤独，她的高傲，让她在世界上，总是对所有人保持着一种若有若无的距离感。
而这个叫哈里斯的孩子，曾帮助她击退过变异怪物，又是最先愿意拿起武器，保护所有人的人。这个孩子的性格聪明伶俐，她也十分喜欢。
在乔伊娜心中，竟然有一种把哈里斯当作自己孩子的亲近感。
“好了，出发！”
随着卡车的大灯全部开启，一束束灯光直射前方。
乔伊娜狠狠地踩下油门踏板，钢铁巨兽发出一声低沉的长鸣，身躯震颤，向巨大的城门冲了过去。
乔伊娜经过冷静地计算，早已估计出行驶距离和车辆的冲击力，就算几排拒马在几百米外合拢，卡车强大的动能冲击，也绝对可以冲破防御线。
但就像胖子所说，那道沉重的城门看来是不可能被冲破的，必须要有人事先打开才行。
这可是一步极度危险的举动！
如果顺利的话，她将把这些流民尽数送入城中。如果失败了，她就不得不面对所有守卫，再次大开杀戒了。
因为事发突然，对面营地里的人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拒马也没完全闭合，暴徒们更是看不清远处的尸体，只是急匆匆往这边赶来，打着火把查探一下。
等他们听到轰鸣的发动机声，看到车头数个大灯光芒照耀时，再想躲避已经为时已晚。
钢铁怪兽咆哮着直接冲破了数道路障，而后越过了那道壕沟，十几个暴徒的身影，瞬间淹没在扬起的阵阵浓尘中。
有的人连一声惨叫都没发出，就躲避不及，直接被撞死，另一些虽然避开了车子，却惊恐地连滚带爬躲到一边。
直到遮天蔽日的浓尘散去，他们才看到卡车已停在了城门下方。
附近几个小营地的守卫全跑了出来，但他们一时间还摸不着头脑。
“不好啦，是闯关啊！”
“警报！警报——有人闯关啦！”
暴徒中不断有人大喊大叫，声音此起彼伏，场面一度无比混乱。
此时，老白的表情严肃，正坐在营帐中与守卫头子讨价还价。
他靠着在外面的一番花言巧语，已经让守卫头子相信，扣压那辆卡车并暗中杀了乔伊娜，他们就能侵吞那一车的奴隶，发一笔大财。
老白知道，虽然最后的销赃部分全是靠自己，但他也隐瞒了车上装有几桶蛇肉的事情。这件事说白了，相当于不通过检查就放行，并且还杀了一个自己人，而如果少了守卫头子暗中协助，自己是绝不可能独自搞定的。
于是老白就实话实说，如果两人合作的话，许诺会拿出贩卖奴隶的一半钱作为酬劳。
但没想到这个提议，却立即遭到守卫头子的反对。因为守卫头子认为，自己和手下们干了大部分的脏活，一旦有人追究下来，自己要承担所有风险，所以他觉得财物对半分很不公平，应该三七分，由他拿大头。
这种要求属于是就地提价，坐地还钱了，老白心里自然是一百个不爽的。
但他随后想了一下，毕竟只是一半贩卖奴隶的所得，为此节外生枝大可不必，不如干脆给就给吧。
番外43. 明日之城（九）
好，三七就三七！
经过一番嘴炮后，老白其实已经想明白了，他狠狠地一拍桌子，下定决心般地站了起来。
但正准备同意时，忽然听到外面的一连串的杂乱动静。他当即脸色一变，心中立马警觉起来。
“你的人……在外面出事儿了？”他瞪眼看了一眼守卫头子。
对方跟他一样满脸懵逼。
守卫头子此时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就算知道他也不敢相信，自己外面那么多手下，竟然被乔伊娜瞬间反杀，还一路冲破几道关卡，直接冲到了城门口，正在向着城墙上的守卫突进。
浓尘中，十几个暴徒灰头土脸，从周围壕沟里爬出来。
他们眼见着有人驾驶卡车一路狂飙，连续撞死了三人，却没有一点办法。
现在看到卡车已开到城墙下，他们立即拔出武器，叫喊着想要冲上去看看究竟。
远处的火堆照不到城门下，周围一片黑灯瞎火的，守卫们的神情变得非常紧张，正努力绕过各种障碍物，向那辆车子接近。
这一道道拒马和堆放的杂物，本来是为了抵挡外面进攻才设置的，如今，反而成了阻挡他们自己的障碍物。
“嗖——”
一声微弱的破空音！
冲在最前面的暴徒突然仰面跌倒，连声都没吭一下，直接脖颈中箭而亡。
后面的众人眼见有人倒下，立即陷入莫名的恐惧，吓得四散躲藏起来。敌人显然还有埋伏，但现在他们却完全分辨不出攻击者的方位。
而另一边，乔伊娜则在卡车还未停稳时就拉开车门冲入黑夜，现在早已借助粗大的“电梯”绳索，轻松跃到了高大的城墙之上。
这道城墙少说也有三、四层楼高，是隐沙堡的人为了抵御其它势力进攻，花费许多年用异常坚固的混凝土和石灰浇筑而成，城墙内还掺杂了大块的废弃矿石。
但在乔伊娜眼里，现在高大的防御工事完全变成了摆设。
她毫不费力就上到了城墙顶端，见到这里竟有两三米厚，还铺着能并行两人的道路，就像古代的城墙一样。
墙头的一侧有条阶梯，直接通往城中。靠近城门的方向有一部绞索和转盘连接，平时还有几个站岗的暴徒，时刻有人防守着。
此时，由于外面的动静太大，当值的两名暴徒听到城外喧嚣声四起，似乎是有人闯关，立即从另一侧赶来。
但他们哪里想得到，敌人现在已经近在咫尺了！
乔伊娜蹲伏在阶梯处一动不动，屏住了呼吸，将身影融入黑暗中。这阶梯上连一点光线都照不到，自然不会有人想到还有埋伏。
看到两人接近，乔伊娜侧过身体计算方位角度，等后面一人经过时，速度狂猛地从其背后窜出，飞速偷袭。
“嚓——”
一道白芒闪过，乔伊娜手起刀落，干净利索地划过一名暴徒的脖子。
另一人还没反应过来，忽然一把苍白色的“巨大匕首”已经架在了脖子上。
“别出声，把城门打开。”
乔伊娜冷厉的声音传来，那暴徒的脸色瞬间变化。
“你、你是谁？”
暴徒本想回头看一眼，但眼睛瞟向倒在一旁地上的同伙，却是已经死了！
他立刻身躯一震，声音中也充满着恐惧。
“闭嘴！”
乔伊娜眼中闪过一丝杀机，手腕微微用力。一道冰冷的感觉透过身体，割破了皮肤，令那名暴徒几乎要窒息。
“别——”
暴徒已经彻底明白了，身后之人就是制造此次骚乱并想要闯关的家伙。感到自己小命不保，再凶恶的暴徒也立即服软了，他努力伸出颤抖的手，指了指前面的绞盘。
乔伊娜会意，看起来这绞盘就是开启城门的工具。
她一手抓住他的后脖颈，一手略微松开匕首，压着他向绞盘走去。
但是到了绞盘的所在，这暴徒却哆哆嗦嗦，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变得有些不知所措。
“打开城门。”乔伊娜再次命令道。
“这是……两个人才能用的……我、我一个人扳不动啊……”
“你说什么？”
乔伊娜眉头微微皱起，仔细辨认了一下，立即明白了对方是什么意思。在不远处果然还有一个绞盘，看来是两边同时转动才能开启城门的装置。
居然是两道机关共同作用？
这可难办了。
他们现在是两个人，确实可以开动机关，但如果自己去另一边转动绞盘，这家伙势必会逃跑。而自己转动到一半，也不可能分身，不管是之后杀了对方，还是不理会对方，她都不可能独自完成开门的任务。
乔伊娜暗暗后悔，早知如此不杀另一个家伙就好了。可惜，现在人已经死透了，必须另想办法。
乔伊娜急中生智，沉思片刻，很快就有了主意。
“听着，你负责开启这边，我去弄那边的。”她压低了声音道。
“呃……？”
“我开这边，你开那边？好……好的。”
暴徒愣了一下，随即心中大喜连连，不住地点头。
毕竟现在刀子架在他的脖子上，他没有半点反抗余地，但如果敌人离开去转动绞盘，那他不就有机会逃走了吗？
“唰——”
白光再次闪过，这家伙正做着美梦，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呢，只觉得背后一阵凉意，背上的皮肤似乎被利刃划破了。
“啊，你！这是……！”
这家伙睁大了眼睛，惊恐地转头看向乔伊娜。
乔伊娜脸色阴沉，冷冷道，“刚才划在你背上这刀含有漫性毒药，现在毒液已经渗入你的身体了，会有麻痒感觉。如果没有我的特殊解药，你最多活不过十分钟。”
“什么？毒药！”
听到这话，暴徒当即被吓傻了。
不管对方说的是不是真的，他也绝对不敢拿命来赌。
他微微弓起身子，立即感觉因为背后的伤口似乎有些异样感，正如对方所说，有些酥麻麻的！
惨了！
这下的变故简直让他魂不附体，之前的欣喜之情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恐惧。
本来他在城头上站岗，就是城里的最“高危职业”工作者，为了填饱肚子无奈的生计罢了。现在可倒好，竟要他连小命都搭上了？
“想趁机逃跑的话，你就跑好了，我倒要看看你能跑多远。”
番外44. 明日之城（十）
乔伊娜的话语冰冷、残酷而且掷地有声，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这名暴徒当即吓得浑身筛糠，脸色煞白。
乔伊娜只抛下淡淡一句话：“开城门的动作要快。动作越快，你的命越长，明白吗？”
“是！明白、明白。”
暴徒被乔伊娜的言语恐吓，魂不附体，疯狂地连连点头，头上的小辫子也跟着乱颤。
“啊……对了，还有件事。”暴徒有些惶恐的看着乔伊娜，战战兢兢道。
“怎么？”
“我、我可以推那边的绞盘么？”
乔伊娜看了他一眼，顿感奇怪，问道，“为什么你要推那边？”
暴徒一副哭丧着脸，道，“你有所不知……这边的装置年久失修，里面齿轮生锈了，不是一般的重，平时我们两人推都要费好大的劲，恐怕以我中毒后力气……”
乔伊娜瞬间明白了，脸色一沉，道，“行了。你去那边，我推这个。”
实际上，乔伊娜刚才只是用指甲在对方背上狠狠划了一道，为了恐吓他而已，这家伙并没有中毒。因为她还指望这家伙干活呢，如果真要用毒牙匕首的话，恐怕他早就成孤魂野鬼了。
见乔伊娜一口同意了，暴徒心里竟生出几分感激之情，对她千恩万谢。
为求活命，此刻他哪儿还敢有半分逃跑的念头？
暴徒拔腿就向着另一个绞盘狂奔而去，恨不得自己能变成推磨的骡马，立即开始干活。
“吱吱格……嘎嘎……”
绞盘开始转动，金属摩擦声响起，城墙上的巨大闸门微微一抖，打开了一条缝，缓缓缩进两侧的墙体。
这可怜的暴徒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浑身虚汗淋漓，眼前金星直冒，但是，绞盘转动的速度仍赶不上乔伊娜。
他看到乔伊娜推动绞盘似乎毫不费力，以前需要两个人才能转动的设施在她手里，就像闹着玩一样，心下更是一片骇然。
由于两人步调需要保持一致，无奈之下，乔伊娜也只得放慢了速度，与对方同步。
齿轮的“吭吭”声由大变小，逐渐停止。最后“吧嗒”一声，齿轮的卡点算是定位完成了。
巨大城门终于开启。
————
另一边。
此时，哈里斯正蜷缩在驾驶室里，小心翼翼地将剩余的弩箭装在口袋里。随后不停在驾驶席和两侧的车门之间翻滚，探头探脑，一颗小心脏已是狂跳不已。
因为，这是他第一次杀人，而且战绩不错。
他已经尽力了，仗着自己个子矮小，在黑暗中接连放出六、七支冷箭，直接击毙了两人，重伤一人，让剩余的守卫人人心中无比恐惧。
但守卫们毕竟人数太多，光是赶来增员的就有二三十人，各个凶狠残忍。
而且这些暴徒中有战斗经验丰富的家伙，他们根据弩箭的射击轨迹，也慢慢发现了敌人的所在，就在车头驾驶室，所以正从几个方向悄悄的将卡车包围起来。
“嗖——嗖！”
卡车后部忽然传来两声破空之音，暴徒们吓得登时四散隐蔽，又做了缩头乌龟。
或许是小孩哈里斯的英勇反抗，激起了流民们的勇气，又或许是乔伊娜临走时那句“每个懦夫都有机会成为勇士”，鼓舞了这些人的斗志。
剩下的人们也纷纷拿起武器，勇敢的面对守卫，开启了保卫他们自己的战斗。
流民们都明白，如果现在这个节骨眼不还击的话，一旦暴徒们控制住局面，看到只有这些流民在车上反抗，他们将顷刻间淹没在对方的攻击之下。
而流民们等不到乔伊娜归来的话，恐怕他们的生命，也将就此完结。
“我们死定了……”
“呜呜呜，我不想被他们绑在木架上活活烧死啊！”
“上天啊，可怜可怜我们吧！”
有些胆小的流民匍匐在车厢里，开始止不住哭泣、跪拜，他们低声祈求老天爷的开恩，不要让他们死在这些残忍的暴徒手里。
一时间，悲恸的情绪蔓延开来……
这些流民们虽然早就流离失所，在荒野四处漂泊，但他们从来没打过仗，也没杀过人。
如今面对众多的暴徒，他们自然是心惊胆寒，所以他们的反应也不过是正常人的反应。
暴徒们开始进攻了，开始试探性的无差别乱射。
暴徒们虽多，但没人有单子敢点火把，因为他们发现敌人竟然有武器，而且还是弩箭，都惧怕会成为活靶子。
这场战斗，双方的实力其实完全是不对等的，流民们瞬间被对方的进攻压得抬不起头来。好在他们躲在卡车上，有坚固的铁网保护，还有各种可以用来当挡箭牌的东西，所以再一通还击后，竟然没有一个人受伤。
很快，局势发生逆转。
有些胆子大的暴徒冲到了距卡车几十米的地方，直接将点燃火把扔向了卡车。
这些火把自然不可能伤到人，但火光一亮，立即将周围的环境映照出来，同时也将流民们的身影清晰的暴露了。
随着越来越多的火把掷出，卡车周围的情况逐渐变遭。
流民们见状都惊慌失措了，有的蜷缩在角落，有的趴在车上抱着脑袋，还有些人将能用的杂物都推放在身前，以抵挡暴徒们的弩箭攻击。
短短几分钟时间，暴徒们就在火力的掩护下冲到了离卡车更近的距离，只要扒掉铁网，他们就能将车上的所有流民全部擒获！
城墙上。
“门……门开了，现在，可以给我解药了吧？”
那名推动绞盘的暴徒累得满头大汗，直接瘫软在地上，但仍不忘伸出一双手，带着哭腔祈求乔伊娜。
早在城门打开的一刻，乔伊娜已经将流民们的危机处境尽收眼底。
但她那里还顾得上什么子虚乌有的解药，身子一晃，“咔嚓”一记手刀，直接砍在暴徒的脖颈上。
颈椎骨断裂！
这家伙登时两眼一翻，舌头吐出，砰然倒地而亡。
乔伊娜现在别无选择，必须杀了他。
因为这家伙在城头上，还守着绞盘，如果让他活着的话，这城门说不定就白开了，不知什么时候又会关闭。
乔伊娜将粗大的缆绳系在腰间，然后“腾腾”后退数步，深吸了一口气，从城墙之上一个信仰之跃！
番外45. 末世曙光（一）
乔伊娜在空中施力，一个大幅度的摆荡，双脚猛蹬城墙，借助反冲之势已经越过了卡车的后部，直扑向敌阵。
摇曳的火光中，没人看见这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天而降！
所有靠近卡车的暴徒都壮起胆子，不断向前逼近，车里已没有人敢再偷袭他们了，这些暴徒果断抓住战机，形成了合围之势。
但最前面的几个人刚走出没几步，立即像撞了邪般，双手捂着脖子，一声不吭地纷纷倒下！
“唰！”
变异巨蛇制作的武器掠过他们的脖颈，毒牙匕首——可以说是乔伊娜现在最强大的武器。
再配合上乔伊娜无以伦比的敏捷度和力量，穿梭于暴徒们的后方如同闪电一般，瞬间就带走了五个人的性命。
“嗖——唰唰唰！”
直到十几秒后，还在进攻中的暴徒们才发现有些不对劲：某处似乎总有一阵阵疾风吹过。更莫名奇妙的是，旁边的同伴也在黑暗中一个个消失不见。
“喂，刚才你看到有什么东西吗？”一个暴徒圆睁着双眼，四下查看，颤声说道。
“什么？”
“没看到啊，是……是见鬼了吗？”
“小心，有敌人偷袭啊！”
“不，不是！好像真的是鬼啊！”
“啊？！威利王被杀死了！”
有人很快发现了同伴的尸体，急忙上前查看，赫然见到那人的脖颈上有流血的伤口。
见到同伴离奇死亡，暴徒们更加惊恐无比，一时间人人自危，开始飞快地往后退缩，并神经质般不断大喊大叫着。
“嗖！”
“是敌人！”躲在远处的弩箭手大喊一声。
他眼前好似出现了一道模糊的残影，完全看不清是什么东西，慌忙中只得仓惶射出一箭。
乔伊娜出手冷漠果决，速度太快了，犹如一抹火红之焰在黑暗中悄然闪过，又悄然隐去。
所有人都以为是见鬼了，纷纷卧倒，而且时不时紧张地四处张望。
但是几十秒钟过去了，似乎没人再被偷袭。后面还有更多守卫赶来，于是他们又壮着胆子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弯着腰向卡车方向摸去。
恐怕暴徒们做梦也没想到，这正是乔伊娜声东击西的战术，目的就是为了调动这些人，暂缓进攻步伐，并造成恐慌。
此地决不可久留。
乔伊娜看到远处的火光，心里如明镜一般。因为等到营地里的守卫大部队赶来，光是一顿乱射，自己就无法抵挡了，那些流民们更是绝无活路。
必须赶紧进城！
此时，连杀了几人之后，乔伊娜早就脱身了。
她像条蛇一样无比灵动从车底爬出，并悄悄打开车门，单手一个支撑就跃入驾驶室之中。
越来越多的火把将卡车周边照亮，哈里斯蜷缩在角落，已经能分辨出十几个人影将卡车团团围住了。
在驾驶室里的哈里斯正自胆战心惊，不敢轻易露头查看，但暴徒们的言语却听得明明白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情况。
就在这时，他忽然见到车门被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钻了进来。
“呀，你回来了？太好了！”哈里斯看到乔伊娜，忍不住惊呼。
“别说话，赶紧坐好！”
乔伊娜的脸色冷峻，一脚将那个昏迷的胖子踹下车。
而后她飞快地发动了卡车，并示意哈里斯坐稳，一脚油门就直接冲向城门，扬长而去。
另一边，听到动静变大，老白和守卫队长急匆匆从营帐中钻出来。
只见壕沟一侧，高大的障碍物被冲得七零八落，城下方向还有火光摇曳，守卫们都在赶往那边，不断有人惶恐的喊叫。
老白向着原本停卡车的方向看去，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那边果然空无一物。
老白当即万分震惊，难道那个瘦小的家伙……竟然驾车逃了？
这怎么可能？！
凭什么？
那个小子凭什么？
他还不知道乔伊娜是个女人，如果知道了，恐怕直接就当场石化。
守卫队长此刻更是一脸懵逼，自己好几个得力手下办事，居然失败了，让人跑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铁一般的事实却摆在眼前，无情地抽打他的脸。
老白和守卫头头两人相视一眼，浑身发抖，刹那间淌下冷汗，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按照隐沙堡的律法，守城不利，私自放行，传出去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啊！
如今之计，只有连夜追捕擅闯者了！
如果能成功抓捕，他们或许还能将功赎罪。
————
几小时后。
天刚蒙蒙亮，隐沙堡昨夜那场骚动的传闻就立刻传遍了大街小巷，还传到了某个大人物的耳朵里。
在城北部某地，一座外型无比坚固却长满青苔的高大建筑中响起了人声。不多会，一个身影从后面房间缓缓踱步而出。
这座建筑是前文明时代留下的遗迹，足有七、八层楼那么高，粗大的廊柱屹立不倒，支撑着伟岸的身躯，可以算得上是隐沙堡数一数二保存完好的建筑了。
最关键的是，它现在改造成了一座坚固的堡垒，还能够一览无余地俯瞰隐沙堡周边的景色。
看起来这里原本应该是个豪华度假酒店，如今只剩主体还依然完好，两侧的裙楼早已变成了一堆废墟。
但就是这样一堆废墟，也在数百年间被当地居民们吃干抹净了，能用的建筑材料全部被搬走，为自己家的房子添砖加瓦。
五层楼高的地方有座大厅，大厅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镶金丝线的编织，看起来极为奢华。十来个手下分列两旁，此刻都冷冷注视着地上被绑着的下跪之人。
从后面走出的那个身影一脸不情愿，明显还带着些起床气，这么大清早的就被人吵醒，自然让他非常不爽。
这是一个相当壮实且不修边幅的男人，满脸的胡茬，又黑又亮，身穿宽大的皮袍，上面写着一个鲜红色的“玄”字。
男人打了个哈欠，刚刚把自己的身体扔进宽大的扶手椅中，一旁的身着轻纱的女人就立即毕恭毕敬，双手一举，呈上一个铁托盘，里面有个看起来很精致的精铁大杯子。
“噗——”
高大的男人看也不看，拿起杯子仰头一饮而尽，但不到半秒钟，又全部喷了出来。
水花四溅，喷在那个女人的脸上。
“你特么想烫死我啊！” 男人暴怒了。
可怜的女人吓得一个本能后仰，但仍没躲过满脸是水的命运。慌忙中，她还没来得及抹一把脸，只见一只大靴子又迎面而来。
番外46. 末世曙光（二）
“滚开！”
男人飞起一脚，直接将柔弱的女人踹出去几米远。
侍女痛苦地在地上挣扎，脸被踹破了血哗哗直流，却不敢吭声。
这个大胡子的男人非常凶残，现在满脸挂着水珠，吐着舌头不断大口喘气。经过一阵与空气的交流，这才让嘴巴好受了一点。
“铛铛——铛铛”
金属敲击的声音响起，就像是马蹄铁在碰撞地面。
“啊哈！你这暴脾气必须得改改啊，都五十多岁的人了，学学我不好么？遇事淡定比什么都强啊。”
大厅的另一头，楼梯转角处忽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来人显然将刚刚那不堪的一幕都看在眼中，语气中带着一丝讥讽之意，大摇大摆地走来，身后还跟着十来个暴徒。
大胡子男人闻声猛然转过头去，脸上的肌肉不由得跳动了一下，立即露出有些复杂的神情。
两边的人马都顿现剑拔弩张的态势。
可怜的侍女浑身颤抖着爬起身来，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边，飞快地将地上的盘子、杯子都捡起来，直接躲进了后面房间。
“是你！你怎么来了？”
大胡子双眼瞪得溜圆，待立片刻，又不甘示弱的一屁·股做回到椅子里，对自己的手下摆了摆手。
“哦豁，我刚刚听手下说，昨天夜里东门那边发生了点小事情。我本想找个人问问清楚，但没想到你比我快了一步，直接把知情人带到这儿来了。”
说话的男人长着一张颇有棱角的脸，脸颊很长，一道醒目的刀疤从脸颊右侧直接延伸到下颌，看起来让人有些害怕。
此人面色红润，身体算不得魁梧，看起来至少要比胡茬男小一号，顶多算是个一般人吧。
他身上穿着一件挂满金属链条的风衣，两条肩带从后背延伸出来，一直延续到胸口位置，然后交插在金属环上，全身透着霸气四射，狂拽炫酷。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明显特征：他身上的衣服看起来要比所有的暴徒都干净整洁。
这人说话间眼睛四处打量周围，时不时看向地上跪倒之人，脸上还带着玩味的笑意。
大胡子看在眼里，鼻中闷哼一声，没说话。
自从这个刀疤脸男人出现后，他的情绪也渐渐紧绷起来。
这两人就是隐沙堡传说中的暴徒首领，方圆百里最强大帮派的掌舵人，统治近万人的人类聚居地的最高掌权者，被所有人合称为玄冥二老的——混世魔王李人玄和万劫不复王冥。
大胡子男人李人玄是大哥，刀疤脸王冥是二弟。
两人各有所长，大哥李人玄孔武有力，嗜血成性，打起仗来不要命一般；而二哥王冥则阴险狡猾，诡计多端，善于算计。
这俩人本来臭味相投，凑到一块也是难得，而且都是手段狠辣的一方霸主。
至于这是不是他们的真名就没人知道了，反正人们只知道自从各路帮派在隐沙堡混战时起，这两人就傍在一起搞事情了。
而且他们联手的结果显而易见，后来竟成功占据此地。
虽然那时他们的手下还不到百人，却依靠凶狠残忍，硬生生占据了整个隐沙堡地区。俩人的势力一时间极度膨胀，风头无两，他们也变得更加不可一世。
似乎世界如此之大，再也装不下这两个人的野心。
他们依托此地为后盾，不断扩大地盘，人口增加的同时也埋下了数不清的隐患，其中之一就是两人的矛盾。
为了争夺绝对的控制权，在往后的岁月里，两人各领一帮人马，分裂成了玄冥两派，共同把持着此地的所有资源。
说起来隐沙堡周边有数不尽的资源，别看现在周边都是荒野，但很久以前，这里是片海湾地区，紧邻海洋，后来地势抬高了，才变成现在的模样。
前文明时代存活下来的人们发现，此地竟是块富得流油的富庶之地，不仅拥有许多矿藏，还有为数不多可以种植粮食的区域，稍加开垦就能变成粮仓。
除此之外，众多的人口中，也有方圆百里最出色的工匠和手艺人，还有大量的廉价劳动力，所以能养活这么多人也不足为奇了。
隐沙堡的富裕引来了其它帮派的虎视眈眈，随之而来的是另一个必然结果——不时有其它帮派进犯此地。
几年下来，大仗小仗不计其数，双方都损失惨重，此地居民更是深受其害，田地荒芜，连饭都吃不饱，生产发展也是举步维艰。
此刻，大胡子李人玄眉头轻轻一挑，道，“这特么还真是稀罕事啊！你居然愿意从那条破船里出来，跑到我这儿？”
李人玄说的破船，是一艘搁浅的巨大轮船，位于隐沙堡东北部，被王冥的冥帮势力占据，成为了他势力的大本营。
“没错，这倒是个好问题。”
王冥皮笑肉不笑道，“你心里很清楚吧，我来这里，就是因为你手下这小子昨晚干的好事。”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下的汉子。
“呵，你的消息来源不错嘛，还挺快的。”李人玄眉毛一挑道。
其实，他也是在几分钟前得到手下的消息，听说守城门失职的家伙已经被抓来了，这才匆匆从床上爬起来的。
没想到王冥消息也很灵通，这么快就追到这里来了。
因为两派人的马分工不同，西部和北部的两座城门，归李人玄防守；南部和东部的城门归王冥管辖。
如今被乔伊娜攻破的是西门，驻守在那里的都是玄帮的人，自然最先得到消息的也是李人玄了。
“这件事有点诡异啊，这么多年了，城门头一次被攻破呢。”王冥一脸平静，淡然道，“所有的好事情不会只跟着我们走的，此事看起来非同一般。现在出了这么个麻烦，我怎么能不上心呢？”
别看两人各自心怀鬼胎，但是在面临共同敌人的时候，还是要穿一条裤子的。
李人玄听他这么说，知道那是顾全大局的意思，当即借坡下驴道，“你说的没错，发生了这种事情，我正准备找人喊你商量呢，没想到你自己就来了。”
王冥微微一笑，“那么，你认为是哪个帮派的人这么嚣张，敢派刺客来这里？”
两人都在试探对方的想法，仿佛生怕对方会耍手段。
番外47. 末世曙光（三）
“我不知道！至于是不是其他帮派的刺客，这也很难说。”
面对王冥的问题，李人玄大嘴一撇，摇摇头道，“这事，也许并不是你想的那么严重。这些年我们过得太平静了，毕竟周围已经没有像样的对手能挑战我们，所以现在挑战者出现了，我们都有点吃惊，就是这么回事儿。”
王冥走到大厅中央就没有继续前行了，听到这话，脸上一直带着微笑。
他身后的暴徒们各个嚣张跋扈，开始与玄帮的人对峙起来。
其实在某些方面，李人玄自认为不如王冥。
因为王冥心思很多，对人的控制能力根本无法想象，在最艰难和危险的处境，他往往也能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
而且，王冥这个人阴狠狡猾，很有急智，一直认为自己凌驾于所有人之上。
他总是能洞悉别人的弱点，找到人们的需求，并用独特的方式操控、剥削他们，令人恐惧。
而让人产生恐惧，正是他最大的能力，也是他的力量源泉。
原本李人玄早上听闻这件事，并不想让王冥知晓，也不想让他将手伸得太长，管得太多。
李人玄想要独自处理这件事，并让王冥认识到东部是他的地盘，他才是掌控这件事的唯一人。而王冥一旦介入的话，自己在隐沙堡帮派里的地位和威信都就会很快降低。
这么多年了，每次都是这样。
所以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不想让王冥插手了。
王冥冷冷道，“你当真这么认为？”
“不然呢？”李人玄一副大咧咧的样子，撇了撇嘴。
听他这么说，王冥干脆直截了当道，“我看，你最近一定是把贮存的粮食都拿来酿酒喝光了，所以脑子一直晕乎乎的对吧？”
闻言李人玄脸色一变，他听出了王冥语带讥讽的意味，狠狠道，“什么意思？你是在嘲笑我吗？”
“不不不，我怎么敢嘲笑你呢？正相反，也许现在嘲笑你的人不是我，而是别人呢。”王冥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道。
他在自己的地盘上，怎么可能被王冥嘲笑？
于是李人玄不依不饶，道，“那你为什么这么说？”
“有些东西我只是猜测罢了，如今这事闹出来的动静不小，我觉得你应该更加上心才对。”王冥故意打了个哈哈，道，“那么，你说的挑战者在哪呢？”
“当然还没抓到呢。”
王冥又摇了摇头，淡然道，“咱们已经多少年了？”
“什么多少年？”
“没人敢如此明目张胆惹咱们的日子。”
“五年？或许六、七年了吧，我反正记不太清了。”李人玄歪着脑袋想了想。
“呵呵，对啊！你看，这就是问题的所在了，咱们的平静日子过得太久了，久到连外面的渣滓们现在都已经不害怕木桩上的尸体了。”
王冥又向着李人玄走了过去，经过那个跪倒在地的守卫头头时，忽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你在质疑我手下的办事能力……？”
“呵，当然不是，”王明摇头道，“离十罚挑战的日子不远了，这个时候如果被别的帮派刺客闯进城里，我觉得这事……恐怕就没这么简单吧？”
王冥话里有话，李人玄顿时心里一紧，似乎也想到了什么。
十罚挑战是隐沙堡的古老传统，一对一决斗，没有任何规则，血腥刺激，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相当于一场角斗比赛。
而且城里所有的人都可以参加，甚至包括那些奴隶。
根据比赛原则，只要打赢十场获得胜利的人，都可以得到至高的称号，获得丰厚物质奖赏和全体堡民的崇高敬意，是绝对的无上荣誉。
奴隶可以通过挑战获得自由，他们的主人也能获得惊人奖励。
获胜者还能自由做选择，加入玄冥两帮中的任何一个，成为百夫长，从此衣食无忧，可以说是城中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当然，这样的古老的习俗本是当地人尚武的体现，因为获胜的人可以获得权力，还能率领大家共同抵抗外敌入侵。
只不过玄冥帮占领了隐沙堡后，十罚挑战的规则稍稍改变了一下，得胜者会获得玄冥两帮的重用，一跃成为人上人。
李人玄当然明白王冥说的意思。
这个时候，如果其他帮派派遣刺客来隐沙堡，目的显然只有一个，那就是想在十罚比赛中制造更多混乱，好让敌人有机可乘进攻这里。
“如果你担心有人想要趁十罚比赛搞破坏，我觉得大可不必。因为在那之前，我就会亲自抓到那个家伙，并直接处决他。”
“哦，希望你说到做到，这可是个绝对英明的判断。”王冥眉头轻轻一挑。
“谁知道呢，或者是个蠢到家的决定，并不像你说的那样，只是有只想跳墙的疯狗罢了，没必要担心。”
“你觉得你能单独应付这种事吗？我提醒你，最好还是祈祷你那些破战车上的零件还能没生锈吧。”王冥冷冷道。
面对王冥的讥讽，李人玄双眼一瞪。
“不用你提醒，我的手下随时都会做好准备，没有人能逃脱我的怒火！”
“真是这样的话，我需要你尽快把那家伙找出来，最好今天就把人抓住。”
“哼——今天？你知道这要费多大的劲吗？”
“我才不管你费多大劲呢，我只想要结果。你应该明白，我的眼光比你看得更远。”王冥的话中带刺，似乎是故意这么说的。
果然，李人玄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一再被王冥的言语挑衅，他心里早已憋了一肚子火，但对方手下众多，又不好直接翻脸。
李人玄一掌拍在扶手上，腾地站起身来，沉声道，“你给我听着，我一直对你这种态度非常讨厌，从一开始就是！我本以为会习惯你这种态度，但我现在越来越忍受不了你了。”
“呵，忍受不了？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劝你遇事还是多动动脑子，考虑清楚了在行动。或者——”
王冥话锋一转，露出了一脸玩味的笑容。
“或者什么？”
“或者这件事就交给我的手下们去处理，这样你也可以轻省点，躺回你的床上去，搂着那些女人睡大觉岂不是快活？哈哈哈……”
王冥发出一阵狂笑。
番外48. 末世曙光（四）
“呸！你、你放p！”李人玄的脸色顿时铁青，而且越来越难看了。
这番话可以说是刺痛到了李人玄的软肋，他本性好色，其实玄帮上下所有人都知道，并不是什么秘密，但没人敢当面这么说。
听到王冥的讥讽，李人玄果然大为震怒。
“你成天与女人混在一起，其实很无聊的，所以你总想整出点乱子，对吧？我知道你的感受。”
王冥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为了激怒李人玄仍不依不饶，看来他也是故意这么说的。
人，一旦失去了理智，就会变得跟禽兽无异。
王冥希望所有人看到他禽兽的一面。
李人玄将手指节捏得嘎嘎作响，但没有任何辩解，因为他心里知道，王冥说的是实话。
在隐沙堡中，平民老百姓也许只比荒野好那么一点，但同样艰难。底层之人的生活水深火热，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但相比之下，暴徒首领们的生活简直可以说是穷奢极欲，毫无下限。
李人玄本来就是个好色荒淫之徒，而且是好色之徒中的旷世奇葩，普通的爱好已无法满足他，所以自创的玩法简直让人瞠目结舌！
李人玄不断变着花玩 “创新”，他发明了开裆裤玩法，让奴隶侍女们在自己的大本营里到处乱窜。甚至修建了一座安乐厅，由三十多间房屋组成，铺满软绵绵的沙发和床垫，布置如同迷宫一般。
他最喜欢的事，就是命令女人们赤身猓体在此游乐，自己就像饿狼入了羊群，追逐嬉戏。
李人玄平日里的大部分时间，都浪费在这上面。他让手下们从城里的姬馆或者平民家里，搜罗美女。反正不管用什么手段，弄过来就是了。
他还喜欢搞些酒池肉林的疯狂消遣，有着一连五、六天都在安乐厅里花天酒地，醉生梦死的记录。
与此相反，王冥不好搞这些玩意儿。
他觉得那很低级无趣，却唯独喜欢巨麻草和那些能控制人精神的东西，也可以说他是个瘾君子。
据说，王冥从前文明的废墟中找到过很多有用的东西，并孜孜不倦的钻研它们。他惊人的发现，在这个时代以前，人类曾有过多么发达的文明。
在他看来，那些都是深奥的知识，知识是无价的，知识代表力量，所以，王冥觉得自己的力量应该是最大的。
王冥还喜欢凌驾于所有人的感觉，高高在上。
他的人马虽不及李人玄那么多，但毕竟也是冥帮老大，隐沙堡的一方霸主。他总归是还算是有头脑的，而且知道权利该如何运作。
他的大部分心思放在发展实力壮大自己上，特别是拉拢那些小帮派上，认为自己很有一套。
王冥的内心里，其实还有一个隐藏不深的梦想，那就是——他总盼着有一天能吞并其它更强大的势力，哪怕是隐沙堡以外的势力也无所谓。
他知道这片地区之外还有众多的人类聚居地，比如铁堡、火箭帮的47区，还有更西部的双山地区。因为，他最早就是铁堡区域的下层平民出身，靠着好勇斗狠的性格、不为人知的手腕、还算清晰的头脑，才一步步走到今天帮派老大的位置上。
但现在，他一门心思想要改旗易帜，让李人玄知道谁才是老大。
如果可能的话，他会彻底干掉李人玄，好让自己接手对方的人马，独吞隐沙堡这块肥肉。
总之一句话，他深刻认识到，想在这种时代生存，要么成为猎食者，要么变成别人的猎物。
“呵呵，你要发怒了？别想太多，一分钟也别想，还是让我们先听听这家伙怎么说吧。”
王冥斜了一眼李人玄，口气忽然软了下来，摆出一副很无奈的架势。
李人玄此刻怒气未平，但他知道王冥诡计多端，绝对不是个好惹的主，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也只能将火气憋到肚子里。
王冥向前走去，踢了一脚跪在地上发抖的汉子。
“让我看看，”王冥捏住汉子的下巴，将那颗挂满冷汗的脑袋高高抬起，随后转脸问道，“这家伙就是守卫西门的那个倒霉蛋吧？”
李人玄一脸阴沉，沉默不语。
其实他也想知道这家伙到底干了些什么，只是王冥的态度，让他大为不爽。
跪在地上的汉子正是驻防城门的暴徒头目，名叫老八。
此刻，他面对玄冥帮的两位大佬，内心充满恐惧，身体不住颤抖，早已魂飞天外。
昨天夜里，乔伊娜连续杀了他十几个手下，还攻破城门后闯入城中。事后他与老白一合计，立即决定连夜在城中展开搜寻。
然而却事与愿违，完全没有得到任何结果，他们发现，乔伊娜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连那卡车也不见了。
几个小时过去了，天色渐明，老八自知罪责难逃。
等不到天亮后，这件事就会被人们传遍大街小巷，自己恐怕会掉脑袋。为了活命，他又跟老白商量一番，准备连夜出逃。
可转折来得太突然，老白也想脚底抹油——直接开溜，却没想到被玄帮另一伙人抓住。他扬起手中武器，疯狂地顽抗了一番，结局是被直接就地正法了，惨死街头。
老八谎称要回城门查找线索，直接奔回了营地，但还没来得及收拾家当出逃，也直接被自己的手下抓住了。
他没想到手下人这么快就叛变了，局面一时间风云诡谲，人心叵测，事情也发酵得很快。
眼见老白的凄惨下场，他放弃了挣扎，内心更是惶惶不安。
经过一顿“友好的”物理交流后，他鼻青脸肿，让一群人五花大绑押送到了玄帮总部，听候发落。
“哼——再蠢的手下也是我的手下。”
“不管怎么说，现在轮不到由你发问！”李人玄昂首阔步，走到大厅中央，脸上仍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王冥淡然一笑，道，“当然，这是你的地盘，一切你来安排。”
李人玄踏前一步，将老八从地上拽了起来，那样子凶神恶煞，像是要吃人一般。
“说，昨天夜里是怎么回事儿！你都干了些什么？”
两人脸对脸，李人玄双目圆瞪，愤怒地叫道。
老八惶恐，他看到李人玄眼中闪过的一丝冰冷杀机，几乎吓尿了。
番外49. 末世曙光（五）
老八的脸色瞬间毫无血色，大脑变得一片空白又不得不张口，但就连之前想好的说辞一句都记不起来了。
“我、我那个啥……我昨天夜里……是老白……对，他说，有人要闯城门……我没听……不对，我让人杀了他……我不知道那辆车……”
他结结巴巴地说道，浑身筛糠般颤抖着，语无伦次，脸部肌肉无比僵硬。
“装！你特么再给我装！”
“啪——”
李人玄见状，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狠狠赏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老八被打得眼前金星乱冒，但李人玄似乎还不解气，反手又是一巴掌，两、三秒时间接连抽了他好几个耳光。
“哇啊啊啊——”
老八满口鲜血，几颗牙齿掉落在地上，几乎被打得灵魂出窍。
“呜呜……别、别打了……我、我说，我说。”老八两颊高高肿起，口齿不清地喊着。
不过，这一顿巴掌也将老八的惶恐扇到了九霄云外，他的脑子瞬间变得清醒了，随后，吞吞吐吐的将事情整个经过说了出来。
当然，最关键的部分，老八是不会实话实说的。
反正老白已死，无人对证，于是将主要责任什么的全部撇得一干二净，并一股脑推到老白身上。
“放屁！”
李人玄耐着性子听完，脸色越发难看，飞起一脚踹到了老八的脸上。
“不可能只有一个人！你们一群人守着，还让人给进来了？你骗谁呢！当我三岁小孩子吗？”
老八被踹得滚了好几圈，蜷缩在地上，痛苦无比。
“不，不不！我没骗人，我真的没骗啊，真的是一个人啊，我说的句句是实话！”
老八强忍着疼痛，又像狗一样爬了回来，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你说他怎么做的？难道是神仙么？强行打开了城门，带着一群要饭的硬闯进隐沙堡，还杀了我十几个人？你让大家听听，这特么是人话吗？”
李人玄此刻愤怒无比，眼中差点喷出一道火花，瞬间掏出了随身匕首。
“你给我去死吧，蠢货！”
“当啷。”
一旁的王冥眼疾手快，手臂一挡，上面的铁箍将李人玄的匕首弹了回去。
“你干嘛？想造反吗？”
李人玄怒喝一声，捏起拳头瞪着王冥，但一瞬间，他的目光就落在了对方身后。
只见王冥带来的小弟们瞬间围了过来，十几个人保护着王冥。另一边，玄帮的人马也开始蠢蠢欲动，吼了起来。
两拨人就这么互相对峙着，气氛一度剑拔弩张。
“啧啧……好了，好了，你们紧张个屁啊？我兄弟在气头上呢，不知道吗？”
王冥嘿嘿一笑，大咧咧地朝身后挥了挥手。他身后的小弟们见状，退了半步，但依然将李人玄的手下们隔了开来。
王冥摇了摇头，伸手一指老八，道，“你看，他都这样了，想必也不敢说谎。你想想看，他说得其实也有道理嘛，没准真是有厉害的刺客闯进城里来，也说不定啊。”
李人玄仍是怒气未消，但目光中的血色却退了下去，他沉声道，“你是怀疑昨天夜里闯城门的，是别的帮派派来的高人杀手？”
“谁知道啊，这年头什么怪事都有可能，还真不好说呢。”
李人玄强忍着怒气狠狠道。“我一定要让那家伙进得来，出不去！让他知道知道，谁才是这里的老大！”
王冥平静道，“那是必须的。不过，依我看来，一般人怎么可能有这个胆子，敢如此大张旗鼓的惊动咱们？对方必然是有备而来的。”
有备而来？
听到这话，李人玄眯起眼睛，也觉得王冥这番话有理。
“那你觉得现在该怎么办？”
“首要之急，当然是先找到那家伙的藏身地，然后抓住他了。”
王冥嘿嘿一笑，向着老八走去，一把薅起他的脖领子，转头向李人玄道，“他刚刚不是说了么，线索很多啊，那辆车看起来像是拾荒者的。如今之计，咱们玄冥帮两边不如兵分两路，一路人去城中查找那车辆的踪迹，顺便找刺客。一路人去沙匪的隐沙帮，直接问个明白。就算问不出什么，多少也有点新线索吧。”
“嗯？兵分两路么。”
李人玄本想点头答应，正低头盘算时，冷不丁看到王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忽然起了疑心，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虽是个残暴冷酷的莽夫，但人并不傻。
而且这么多年来他太了解王冥了，总担心对方是在耍什么心眼。不过王冥所说也是现实的解决办法，他没理由直接拒绝。
于是李人玄收起怒容，想了想，加了一句道，“那你觉得，咱们应该怎么分配人手呢？”
“呵，人手。”
王冥一下子就听出李人玄的话外音，他了解对方的性格很多疑，也知道他是在怀疑自己给他下套。
于是淡然道，“随你的便，玄帮和冥帮本就是一体的，你先选好了。”
李人玄的脸上现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其实，他等得就是王冥这句话。
李人玄当即说道，“我觉得隐沙堡虽不大，但能藏人的地方可多了去了，我们玄帮的人马最多，自然是要铺开天罗地网，去城中捉拿那个不要命的家伙。”
李人玄能这么说，是因为他早已想得很透彻。
他知道隐沙帮是个极小的帮派，人数顶多几十个人，帮里鱼龙混杂，且大多数是地痞流氓和小混混，平时靠着拾荒和贩卖奴隶挣点辛苦钱，混口饭吃，就连他们的“营业执照”都是自己给的。
虽然沙匪们在隐沙堡以外的地方也有帮众，但他们的大本营是在城里，别说胆敢在光天化日下闯城门了，就算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万万不敢与玄冥两帮对着干。
这就说明，闯城门的那辆车不是他们的，就算真是他们的，也不可能是他们干的，或许是车被人偷了或者在外面被什么人劫持了。那么，在隐沙堡城中的沙匪们，估计现在连发生了什么事也搞不清楚呢，所以问了根本是白问。
而自己手下众多，说什么也必须要抢得头功，那种白费力气又没有点结果的活，何必要自己去干呢？
“哦，这么说，你是想带人去搜城咯？”
“你有意见么？”李人玄捏着下巴，反问道。
“呵呵，我当然没意见了。”
王冥听后只是故意皱了皱眉头，随即呵呵笑了笑，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道，“那好吧，看来我要亲自去一趟隐沙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