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1. 时空下的记忆（五）
灰头土脸，极度疲累的坤廷人军队开始搭建营帐，燃起篝火，就地休息。
尽管这里的视野还算开阔也有能够掩藏踪迹的地方，看起来算是安全的，但为了不再重蹈覆辙，依照军队惯例，他们还是派出了两组斥候小队担任巡逻警戒。
昆塔莎看到，古多斯没有吃晚饭，独自沿着山脚下走去，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两小时后又一个人回来了。
入夜时分，所有疲累的人马都已经安顿完毕。吃饱喝足后，征战了一天，受到过度惊吓的士兵们也都沉沉睡去，只有林中的帐篷内还摇曳着淡淡的灯火。
不知为何，营帐周围的守卫士兵都离得远远的，看来军官们是特意下达了不许靠近的指令。
昆塔莎正蹲在山丘高处一块巨型岩石上冥想，但是怎么也不能集中起精神力。这段时间让他感到有些恍惚，于是索性睁开眼，抬起头愣愣地看着天空，满脑子里都是之前那片铅云压顶的画面。
仿佛被某种神秘力量支配，或者说，昆塔莎的身体融入了另一个维度。
他看到高远的山脉上，出现了一些淡蓝色的“圣光”，眼中望去仍然是十几米左右，但视界之外，一些物体的轮廓渐渐的由模糊到清晰，浮现出来。
那是一般人看不见的东西，似乎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而与这种光芒相对应， “嗡”的一声，他身边的波场微微颤抖，无形的结界从身上伸展开来，一直延伸到百米左右。
昆塔莎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看了看身旁，没有任何异样，却感到有种熟悉的感觉。体内，似乎有种力量觉醒了。
一阵扰动的气流从他站立的地方平空刮起，以他为中心方圆数十米内的石块全部被席卷而起，稳稳地停滞在空中，微微震动着。
——这是他无聊时常用来自娱的把戏。
这些满山的石头平平无奇，也许是矿石，里面含有某些金属元素，但这些都不重要。因为只要他想，就能利用原子振动和压缩的音场传递能量，使重力失效，进而控制物体运动。
不过昆塔莎现在这能力还比较弱，音场的细节调控也无法和谐完美，不然的话他早就能让身下的巨石拔地而起了。
今天这种力量施展开来，令昆塔莎微微惊讶。
因为石块比平常要大很多，有些已经超过了拳头大小，而以前的只能称之为石子。
而另一个发现是，他的眼前像蒙上了一层薄雾，远处看得更清晰了，而近处的东西反而有些模糊。
他心神凝聚，再次提高精神力的频率，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他能感到自己体内有股能量，像一团火般燃烧。
昆塔莎心中一动，难道是此地的什么东西引起了他体内的力量变化？他小心翼翼地试着以精神力包裹住那团能量，随后低喝一声，精神力全部爆发，拼命地裹住那层能量。
随后它不断抖动，拼命挣扎，痛苦、古怪而舒服的疼痛，像是体内胀满了灵气，畏惧甚至还有惶恐如潮般冲击着昆塔莎的身心。
此时的他意志早已坚定如钢，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拼命压榨着那团能量。
“啪嗒——”
无数石块同时落地，他感到那股力量消退了。好不容易才平定下来心神，想起什么，既然眼睛看不清楚，索性用精神力搜索起四周来。
就在这时，昆塔莎那异常敏锐的耳朵支棱起来，远远听见营帐里传来声音，古多斯似乎正在跟几名军官争执什么。
“所以，你的建议是什么？”古多斯冷冷问道。
“我认为全军撤退比较保险，不能再冒进了，那地方的火势一旦着起来是很难控制的！”
“对啊，我们应该先侦查好周边情况，再做决定，而不是继续冒进。”有人附和道。
一阵沉寂，古多斯的声音道，“不，我觉得现在不是撤退的时候，而是要全军突击，趁着夜晚我们可以尽快脱离火焰包围，杀入异族人的领地。”
“你疯了吗？对方很可能在火焰外围有埋伏等着我们。”
“那你就错了……他们既然能发现矿油并点燃，一定是事先探查好了地形，所以离他们越近越安全。”
“啊？”
所有人都被这个胆大妄为的想法所震惊，以至于半天没人吭声。
“好吧，我承认你这个想法很有合理性……但你的意思我是否可以这么理解，我们首先要先冲过那些吞噬生命的烈焰？”
“没错，在异族人的目的地附近才是安全区。”
另一名军官说道，“这听起来很合理，可我们做不到啊。”
“异族人能做到我们就可以。”古多斯立即斩钉截铁道，“而且，我再重申一下，他们不可能在如此危险的地方设伏，这样他们自己也难以逃脱。”
“可是为什么呢？”
某位军官对此感到质疑。“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到那些山脉里去？”
军官的这番话问得不无道理，也同样问出了其他人的疑惑。
他们作为坤廷帝国的先遣队，已经孤军深入太久太远。
在大部队还未到来时，如此冒险进入那些山脉也太危险了。白天经历的战斗很可能还会上演，况且这些异族人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存在，难免不会做出更加残忍、激烈的举动。
古多斯很快回答道，“因为，我得出的结论是……那里正有我们要寻找的东西！”
“什么？你说那里有魂晶石？”
“不可能吧，那样的大山里怎么会有……？”
“你是怎么知道的？”
众人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面对着众多质疑声，古多斯低沉的声音忽然拔高了，“我提醒各位，别忘了我们来此的目的。
根据典藏所记载，和我前日观察到的种种迹象表明，这是一座异族人的圣山，北境的所有异族显然都知道它，这里蕴藏了许多其它秘宝，绝对有魂晶石。只这一条，就足以让我们继续前进了。”
一时间营帐内变得鸦雀无声，古多斯的视线环视了一圈，看到大家的表情心里就有数了，他们似乎对这个理由都无法反驳。
军官们也心知肚明，古多斯是位强大的通灵师，如果他说有，那大概就错不了。
而且最要命的，他还是先遣部队的最高指挥官，有权利决定这支队伍的一切行动。
1112. 时空下的记忆（六）
所以，这次与其说是古多斯把大家召集来商讨，倒不如说是为了对他们下达命令——军令。
“可是……大人，我们要如何穿过那些火焰呢？”
长久的沉默后，一名军官的态度收敛了些，硬着头皮问道。
“哼，这个嘛……”
古多斯的手指按在自己胸前白蔷薇徽章上，银色镶边在营火中反射出冷光，这是坤廷王族特别赐予他的荣誉勋章。他的语调变得阴沉起来，缓缓道，“你们不用担心，其实我早就想好了对策。”
“各位，为了帝国的利益，我们必须做出……某种程度的牺牲……”
古多斯慢慢扫了一眼营帐外，显得谨慎至极。
“我的计划很简单……我们的队伍中有通灵师和锻魂师……还有强大的灵力者……那些骑兵……至于那位……我们可以将……然后利用……接下来就看我们的运气了……”
随后古多斯讲述了自己的计划，但声音压得极为低沉，几乎像是耳语一般。可是这种音量，对昆塔莎敏锐的听力来说却不是问题，他听得很清楚，身躯微微一颤。
短短几分钟，古多斯就将计划完整清晰地讲完了。
众军官的眼神中都流露出几分疑惑，在他面前表现出似乎似懂非懂的样子。
“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古多斯内心按奈不住地波澜起伏，不再管大家的反应了，声音急迫地重新抬高，目光中闪烁着冰寒，“明白了，就下去准备吧。”
“明、明白了，全军突击！”
“是，遵命！”
一名军官率先表示了自己的态度，其他几人这才陆续应声符合道。
不多会，有许多熟睡中的士兵被晃过的营火和杂乱的脚步声惊醒。他们揉着惺忪的睡眼，茫然看着眼前带队的军官，根本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不多会，他们就收到一个命令——连夜偷袭！
随后，部队立即执行命令，开始清点人数、整理装备，穿戴盔甲。
静寂的夜空下，大部队动员起来，但没人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不过从那个死亡地狱中惶恐逃出来后，大家也算是稍事休息了一番，精神状态看起来都还过得去。
五、六名 “人神”被集中在不远处的某个山洞中，脸上都有些许疑惑。
强大如他们，现在也必须听从古多斯和坤廷军队的命令。
山洞内满是陈腐的气息，黑褐色的岩石分布在洞顶，延伸下来约莫七八米高度，纵深不大，仅有二十几米。似乎并没有人类使用过的痕迹，看来只有北境的野兽才偶尔将其作为临时的歇脚处。
这个洞穴是古多斯在傍晚时才寻找到的。他很满意这地方，大小刚刚好，正可以成为他施展计划之所。
火把被事先布置在洞穴深处，插满了一地，整个洞穴被摇曳的火光照得无比明亮。洞穴的中间安放着一块黑曜石，周围的地上画满了诡异的线条和符号。
几名通灵师和锻魂师早已准备就绪，分列两旁。
其实这些人都是古多斯的亲信，当初坤廷王族命他作为先遣队北征时，也给予了他可以挑选随从的特权。不过细想之下，每个人都知道，这必是古多斯自己提出来的要求。
周围的环境一一投影在昆塔莎的精神世界里，他看清了这些人身上的能量流动：十几团冰冷、苍白的能量团逐一亮起，有亮有暗，其中有五、六个能量团比其他人显得更大，精力充沛。他明白那是“人神”体内的灵力。
昆塔莎同样收到了命令，即将参与大部队的行动。而且，他还被赋予了一项特殊的任务——附灵体。
这时，他看到古多斯的体内隐隐出现一小团碧绿色的光芒，就在他的颅骨之中。这是只有昆塔莎才能看到的光芒——生命本源能量，与自己额头的水晶产生了某种共鸣。
古多斯手上带着的一种通灵师才佩戴的晶体，这是用特殊魂晶石灌注精神力做成的魂器，也是束缚昆塔莎意志的枷锁。古多斯正是通过这种灵魂纽带，才将昆塔莎牢牢掌控起来的。
“我无意再赘述我们的使命有多重要了，整个帝国都在看着我们，各位想必也很清楚。”
古多斯清了清嗓子，站在山洞中央，手扶着黑曜石，摆出一幅淡定的姿态。
他的话音清晰地回荡在每个人的耳中，双眸中满是阴晦的幽光，逐一扫过“人神”们的脸庞。
“今日一战，我们见识到了异族的强悍战力，也看到了他们的狡猾与残忍……虽然我们最终靠着各位的奋勇搏杀，取得了胜利，但你们清楚，我们现在被困在这里了。
在增援部队到来之前……也许是几天以后，也许是几周以后，哦，鬼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来！我们可能还要维持这样的状况。每天应付随时到来的意外，就像今天一样。我相信，你们都不愿意被野蛮的异族偷袭，在睡梦中变成冤死的鬼魂吧？”
古多斯眯起眼故意问道，眼神一直瞟着山洞中的每张脸孔。
“没人想这样！”
“对，我们当然不愿意！”有人应声道。
古多斯的嘴角微微扬起，道，“是的，所以我们才必须要找到出路，完成使命，绝不能坐以待毙。”
古多斯话锋一转，“这片黑暗大陆是诞生邪恶生物的土地，这些生物自古以来就野蛮、贪婪、残忍，是世界的黑暗大敌，他们仇视一切美好与善良的东西……”
周围一片死寂。
他顿了顿，冰冷的目光掠过每个人的脸庞，然后继续道，“没错，我说的就是我们人类！异族人不仅给这世界带来了祸患，他们还仇视我们，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还占据了本该属于我们的宝贵资源！
据我所知，远在上古时期，这些邪恶生物真正的灵魂就已经从身上剥离了。他们从众神的监狱里四散逃窜，变成了今天的嗜血恶徒。但他们是有畏惧之心的……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们，根据我掌握的知识，异族人畏惧的正是我们！”
“啊！”
听了古多斯一番话，山洞中的众人纷纷开始咒骂起来。
一时间复仇的**仿佛点燃了他们胸中积郁的怨气，并且将白天的恐惧也一起燃烧殆尽。
“该死的异族人！”
“我们也要让他们尝尝被烈火焚烧的滋味！”一名“人神”愤怒地喊道。
“对，杀光他们！让他们彻底知道谁才是这片土地的主宰！”
“该死的野蛮人，他们不配拥有这里！”
“杀死他们！”
“烧死他们！”
军队中最强大的力量们开始怒吼，经久不息。
这时候，古多斯示意早已等候的昆塔莎走进山洞中，大家见状又开始交头接耳，低声议论起来。
1113. 时空下的记忆（七）
山洞外，被集结起来的成群士兵也听见了喊声，有些不知所以。这时有军官告诉士兵们，这是先遣队即将出征的誓言。
士兵们在错愕之余，很快就被这个消息震惊不已。但同时，他们也觉得身上的热血也跟着沸腾起来。
白天的死亡经历还历历在目，心有余悸，给所有人都带来巨大的震撼之外，恐怕终其一生都无法忘却。而且，除了死亡的残酷外，更让人难忘的是异族人使用的恐怖手段。
军队中一度谣言四起，说他们是能够主宰未知自然之力的种族，还有邪神帮助他们。在这种情况下，甚至有人怀疑死亡才是种解脱。
古多斯似乎很满意自己的口才，火光映衬着他冷冷的神态，面对着人神们也从容自若。他看着周围那些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孔，心底里暗暗得意。
在这个世界上，能帮助人们打胜仗的人，可以得到超乎众人最崇高的敬意。虽然他的计划只是跨出了一小步，但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期待已久的未来。
只要他到达了传说中的圣山，那个时候他将会获得世界掩埋的最深奥秘密，也许是创世之秘，眼前这些人只是他未来胜利的小小筹码。
众人的怒吼声逐渐变小，所有人都看向古多斯和他身后的昆塔莎，等待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股锁死伸出一根手指在眼前晃了晃，道，“就在你们将自己疲累的躯体扔在树下休息的时候，我独自来到这个山洞中冥想。那时，脑袋里忽然出现了一个声音，指示我现在机会难得……
我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我是偶然聆听到了神的启示。”
“啊？”
“神的启示！”
古多斯摊开双掌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继续道，“你们现在都知道了，这些异族人是由很多种族组成，他们并非是一个独立的群体。在他们背后，还有一些隐藏在真正黑暗中的生物。他们更强大更邪恶，而且一直在帮这些异族人，阻挠我们前进的步伐。
白天那场地狱般的大火可不是什么巧合，正是异族人呼唤那些黑暗生物后降下的。
我们真正的对手也正是他们，他们被称为龙族！据古籍所述，那是上古遗留的邪恶生物，龙族善于谎言和欺诈，而且贪婪无比，在他们的巢穴中堆满了死者的残骸，但他们也收集了大量超越自然之力的恐怖神器。
如果要向异族人开战，我们就要首先考虑怎么对付这些龙族。我深深懂得，最坚固的堡垒都是从内部瓦解的，但这也警示着，我们必须先获得更加强大的力量，才能面对接下来的强敌……”
“啊——龙族！”
“老天啊，是那些传说中长着翅膀的可怖之物吗？”
所有人听到这里都无比惊讶，又开始交头接耳。
原来，他们曾遭遇的事情竟是这么的可怕。龙族居然在帮助异族人？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个时候，很多人都开始相信了古多斯所言。
“大人，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呢？”
“对啊，我们怎么才能与那些会飞的怪物对抗呢？”
“不，我们现在还不能直接与这些古老的龙族对抗，那样毫无胜算。”
古多斯摇着头，表现出了远超所有人的淡定，然后一脸严肃，嘴角耷拉下来道，“各位应该清楚，我们能在今天那种情况下活下来，都是因为我们有强大的昆塔莎。他的力量大家也见识过了，但伟大的创造无法复制，我们要赢得胜利，必须要先创造一些条件……”
众人神看着昆塔莎那高大的身躯发出强大气息，额头上的晶体散发着向内收敛的光芒，看上去就像天体间互相吸引的引力线一样。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低下了头。他们知道，古多斯说的都是事实，不容反驳，昆塔莎的确是他们还能活着的最大功臣。
“看看这些神明的启示让我画下的法阵吧，这并不是我所能想到的深奥通灵术，而是真正的不朽意志传达给我的想法——这片土地之下蕴含着最不可思议的力量。
这是神启对我们的明示与考验，它让我心中明镜如皎月，也让我明白，我们需要的是一种意念般的形体。
这种形体更强大，更坚不可摧，还可以躲过烈焰与寒霜。
而一旦我们获得了这种力量，就会像昆塔莎一样拥有无上之躯。从此，那些黑暗生物会被这些力量所震撼，就连狂妄的龙族也将匍匐在我们脚下战栗！看看吧！”
众人都一脸震惊，被古多斯胸有成竹的样子镇住了。这时才开始仔细观看地面上的复杂法阵，并很快安静下来。
神启和预言，是这些坤廷人最为看重的东西，就连帝国的统治者都要遵从大祭司们带来的神启，并不时在皇宫中举行盛大的启灵仪式。
这些 “人神”也都接受过魂晶石淬体的试炼，所以他们才拥有了比常人更难以企及的力量，对此更是深信不疑。
而古多斯能够接收到神启，还画出了这种闻所未闻的法阵，就证明他是被神灵选中了，果然一看就是个能成大事的人。
看到众人的表情，古多斯内心更为得意，自己这番煽动的言语显然奏效了，打动了他们。
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一步——创造出“附灵之躯”。
古多斯缓缓举起手，示意大家安静，并弯下腰，用手抚摸着那块多面体黑曜石表面。
这块黑曜石是他从帝都仙那度秘密带来的，是他施展自己特有通灵术的媒介，一直放在马车上的木箱内，包裹的严严实实，没有一个人见过。
“你们不要会错意，获取神启的力量绝非儿戏……”
古多斯故意板起脸，满面严肃地说道，“要知道，这可不是那种古老的歃血为盟，不是我们坚不可摧的信念情义，而是每个人血脉上的羁绊，是我们伟大坤廷帝国的最高荣耀！接受它后，我们就会变得战无不胜，对不对？”
古多斯这番话说下来，颇有一番“枪在手，跟我走” 的强大号召力。
不过他也明白，这些“人神”一向难以管束，自己就像是对流氓说教深明大义，要想激发他们对帝国的心念和忠诚，太不靠谱了。
所以只是试试众人的反应，他还留了一手，准备给他们更大更多的许诺——但没想到，这番话说完后，就已经让这帮人的激情按奈不住了。
“对！我们才是战无不胜的！”
“让我先来，用神灵的智慧与荣光指引我吧！”
1114. 时空下的记忆（八）
有人撕开自己的上衣，袒出胸膛，捶打着大喊道，“我要杀了那些狗娘养的！得到这种力量后不要告诉我有多少敌人——告诉我这帮家伙在哪里就够了！”
“对！我也这么想。”
“说得好，我们可不是怂包！”
这些 “人神”被古多斯具有魔力的狂热言论煽动起来，表情各异：有咬牙切齿的，有捏紧拳头疯狂挥舞的，也有一边叫嚣着一边跃跃欲试，要走到法阵之中。
一整天都在惶恐与憋屈中渡过，坤廷人死了那么多人，就在他们的身旁，在他们眼皮底下，这些人神早已按捺不住复仇的情绪了。
在他们眼中看来，古多斯就像个圣人，总能在关键时刻想出办法，带领大家渡过艰难。
此时，在一旁的等待的其他通灵师和锻魂师表面装作很镇定，但内心也都在暗暗震惊。
他们见过疯的，没见过这么疯的。
虽然，古多斯表面看重的不可能只是小小的帝国荣誉之类，而是更大的东西，但他们看到“人神”们被这番煽动性言语所激发，竟迸发出了如此的激昂的情绪反应，也是目瞪口呆。
他们事先不知道，古多斯的胃口居然这么大，竟然想要向黑暗大陆的圣山进发，还要挑战恐怖的龙族！
古多斯的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满足，沉声道，“那个声音不是告诉我，而是许诺我……如果此时没有人回应它，那么这份丰厚的礼物就再也不会出现了。现在，既然你们都献上了如此的渴望，我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它呢？”
古多斯很快安排好每个人的位置，围成一圈，迫不及待地开始计划。人神们都开始兴奋起来，期待着能获得古多斯说的强大力量。
“很好，你们准备妥当就接受最后的试炼吧。我将给你们真正的神力，并引领你们迈向更辉煌的未来，权利——就像是直通巅峰！”
“这中间的过程也许会有点小痛苦，但你们相信我，每个人体内都有个恶魔，清除它，你们会获得更多超越的力量。”
古多斯两眼放光，这次是真的打心眼里笑了。
这些人都被蒙在鼓里。他不介意所有人的疼痛，也不在乎坤廷帝国的荣耀，更不在乎牺牲其他人的生命。
他只有一个念头，要去黑暗大陆最神秘的圣山寻找和控制秘宝，获取更多的奥秘。他乐于看到即将拿到手的东西，哪怕不断与北大陆无数血腥野蛮的异族交战，哪怕战况残酷激烈，大地被鲜血染红。
他要现场献祭这些灵魂，成为超越众人想象的存在，即便他只是个小小凡人，但哪怕只拥有旧日支配者万分之一的实力，他也要赌上一把！
很快，他便可以获得超越碎涅，拥有毁灭万里江山的能力。
反正下注的又不是他，他只是接受了这个赌注而已
这些人都是他的弃子，没有丝毫怜悯之意。为了自己想要的，古多斯忍辱负重，终于等到了这一步——
这就叫有实力就可以为所欲为！
通灵师们开始吟唱单调的咒文，每个“人神”的前额上都被古多斯画下诡异符号。这些符号从来没人见过，一经画完，就深深陷入皮肉中，犹如烧红的烙铁刻印上去的。
“呜哇哇哇——”
几乎所有人在几秒后，都开始撕心裂肺的尖叫起来。
锻魂师立即上前，将这些跪倒在地的“人神”们绑了起来，死死按在法阵中。
“欲炼神躯，必负其苦！我正在消除你们体内的恶魔，你们乱喊什么喊？”古多斯缓缓迈着步子，冰冷的声音传来。
说来也奇怪，这种疼痛虽巨大，但消失得也很快。
一道黑色的煞气从黑曜石的表面升腾、流转，如波纹一般，古多斯的脸上忍不住绽放出阴冷的笑容。
“该你展现能力了。”
“来，试着用你的力量激活它！”
古多斯快速转身，伸手一指黑曜石，对身后的呆呆站立的昆塔莎下达了命令。
此刻，他的手掌上也隐隐出现一片扭曲的波纹，黑曜石、地上的法阵两者互相融合，空间出现奇特的景象。
昆塔莎感觉到，古多斯脑中那团灰色能量变得更大了，而且像心脏般不停跳动、扩张。正是这种精神能量与黑曜石、法阵结成牢固的纽带。
四周火把上的火苗劈啪作响，猛然窜起老高，又瞬间变弱，一时间黑暗笼罩四方。
“呃，这是……”
昆塔莎感到有些不对劲，自己额头的晶体也出现细密纹路，纹路犹如植物细小的根茎般扩散开来，催动着他体内蠢蠢欲动的能量。
他吃了一惊，因为这股力量正是他之前感受过，却又无法控制的东西。
“你还在等什么？”古多斯犀利的眼神中迸发出苍白、幽蓝之光，完全像变了个人。
昆塔莎身体微颤，犹豫了一下，终于带着疑惑张开嘴，对着黑曜石吐出一道看不见的声波。
声波的反射很少，大部分被黑曜石吸收了。洞穴中的每一块岩石都在嗡嗡作响，十几米的距离上，众多无形之力开始与地上复杂的法阵反应。
此刻，整个空间出现了一股奇特而诡异的共鸣。
“不够，太弱了……还没到反应的临界点呢。”古多斯皱着眉头，不断摇头催促道，“继续加大力度，还要大！再大点！”
昆塔莎感到自己快要控制不住那股能量，体内的能量如同被无形之力牵着鼻子走。
很快，他已经被那股能量激荡，几乎抬不起头来，身躯狂震不已。
精神力几乎被吸光的他，清晰的感觉到法阵中那片扭曲的波动变强，显出一个古老、邪恶、诡异且疯狂的存在。
这是无法言喻的感觉。
他看不清，却能感受到！
一个蠕蠕而动的疯狂之躯，黑暗、混沌的巨大不定形团块，吞噬星空般的庞大无边。这是一个具备纯粹**与纯粹精神相结合的黑暗之物，就如同宇宙本身一样，令人感到深深的恐惧与绝望。
昆塔莎相信，这东西如果真的有自己的意志，那么，恐怕所有人在见到它后，在精神接触到的一瞬间，都会彻底疯掉。
——甚至直接停止呼吸。
脑海中的低沉声音袭来，一遍遍冲击着昆塔莎的神经中枢，他无法抵抗那沉闷、诡异、毫无生气的声音。
昆塔莎的心神凝聚，不由自主的再次提高了精神力的频率。
在古多斯的体内，他感应到先前的那团不稳定的能量正在聚集，然后通过黑曜石散发出来，变为黑暗的卷曲触手进入到法阵中，进入到每个信徒的体内。
随后暴喝一声，昆塔莎的精神力最终全力爆发。
1115. 时空下的记忆（九）
空气中一片肃杀。
古多斯得意的大笑，还没笑完，却见周围的黑煞笔直冲向了一道白光，所有人神的灵魂尽数出窍。
“呜——！！”
无数怨灵盘旋在那块黑曜石的上方，犹如从虚空维度进入实体世界，山洞中连一点光亮都看不到了。
所有锻魂师和通灵师的双眼中，同样变得毫无生气，瞳孔黯淡无光。就连他们也无可避免的受到那股能量波及，贡献出了自己的灵魂之力。
昆塔莎的精神触摸到了一团邪恶冰寒的能量，在山洞中四散激荡。那突如其来的凄厉、凶暴，以及对血肉生灵的极度渴望，几乎让他窒息。
反观古多斯则张开双臂，似乎正在感受澎湃的能量环绕在身侧。
——这就是附灵之躯。
其实，古多斯早已脱离了凡胎肉身，不知从什么古籍中找到了深奥手段，他将自己的躯体和灵魂升华成另一种形态。
在那段时间，坤廷帝国内部的形势一片混乱，门阀巨擘各自为政，搞出了规模超过以往几百年的内卷之战。但局势越是混乱，他越可能趁机上位。
不管什么时代，人类的各种底线在他眼里就是个笑话，越来越多的人都开始背弃现实，追求虚无缥缈的东西。
不过他也深知，各种谣言都有自己生长的土壤，只要利用得当，他就能把控时局。
看到机会降临，于是他网罗了一批从未被上流社会接纳的通灵师，训练他们，将他们摇身一变成为坤廷皇族的御用通灵师。而后对这些人灌输自己的影响力，形成了唯他独尊的庞大地下网络。
古多斯信奉的是，一个人如果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就会被命运掌控。所以坤廷帝国创造自己的人造神灵，绑架统治者，也是他最先向朱庇特家族提出的建议。
此刻，哀嚎与兴奋，死亡与重生，都在同一时间进行。
古多斯的表情复杂而略带享受，脸上的筋肉带动嘴角，现出激动地颤抖。
他知道，如今计划顺利跨出了关键一步。这些 “人神”活在世界上的证明已经荡然无存，死就死了，反正自己跟这些人不是一个世界的，也不是一个境界的。
他们的身体被注入了一种未知的力量，心智即将剥夺为零，但古多斯留着他们还有其他用处。
这些躯体可以成为一个个强大的傀儡，能经受烈焰与冰霜的极端考验，凡人的力量绝不可能摧毁他们。更重要的是，这些躯壳能够任自己随意摆布。
接下来，他可以如法炮制，外面还有数百名士兵需要接受转化。
昆塔莎大口的喘着气，表情极为痛苦，一时不知此刻究竟是梦是真，抑或亦真亦幻。
昆塔莎再次试着用精神力探索面前这个熟悉而陌生的男人，这个人太可怕了，昆塔莎感应到一层单薄而坚韧的未知能量，布满了他的全身。
“啊哈哈——哈哈哈！！！”
古多斯仰天狂笑，踱步迈向洞口。山洞外乌云满布，电光闪过，映亮了他的脸，宛如恶魔转世一般。
“你们想要复仇么？那就把你们的灵源之核交给我好了，我会替所有人完成心愿的……”
古多斯喃喃说道，大手一挥，山洞中阴风习习，盘踞于空间的无尽之力仿佛被他的手指引导，刹那间倾泻而出。
碧绿的光线散发着虚无缥缈，但在昆塔莎眼里却看得一清二楚。缥缈之芒从法阵中脱颖而出，向洞外奔袭，炸了开来，化作无数点点闪亮的莹芒，很快又席卷向无尽黑夜中。
一样的手段，一样的力量。
不一样的是，这次昆塔莎暗暗集中了全部精神之力，感觉捕捉着闪亮荧芒的移动轨迹，想要一窥黑夜中那道扭曲的空间里，到底有些什么。
终于，他发现了从未见过的深邃之物！
两棵树的周围本来应该是许多枝杈，但在昆塔莎眼中，那些枝杈全部消失了，仿佛有一道割裂空气的墙，分开时空。幽暗的交汇处缓缓浮现出一个旋转的规则多面体，只闪了一下就消失了。
昆塔莎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确信自己并没看错。
距离洞口几百米的空地上，还有更多的普通士兵。他们惊愕的瞳孔中看不到任何东西，耳畔听不到任何声音，对山洞内发生的一切情况更是毫不知情。
一瞬间，宛如人间地狱！
数道霹雳过后，外面狂风大作。晦暗的天空中猛烈的风雪降临大地，这种罕见的雷暴雪与震撼人心的嘶号声，混合在一起，在大地上响彻。
不知何时，冰雨在空中化成冰雹，铺天盖地，猛烈地砸落下来。
士兵们像是被施了什么定身咒语，任由冰雹砸下，眉头、肩膀一片白茫茫，但所有人都一动不动，僵直的躯体宛如木雕泥塑的玩偶。
大地在轰鸣颤抖，无数厉鬼在疯狂吞咽生机。
这些普通人的生命也被四溢的魂魄力量收割、转化，冰冷的躯壳瞬间变得毫无生机。
那种满足与愉悦，恰如久旱的沙漠旅人饱饮了清泉，润遍了古多斯的全身。此时，就连昆塔莎也连带着沾光，小小的进补了一把。
实际上，这并不是昆塔莎自己的意志所为，而是他根本控制不住那股无形之力产生的共鸣，才被迫吸收了灵魂之力。
等到整个仪式结束后，已经是深夜了。
星光重现，照耀雪白大地和无数身体的冰棱上，折射成幽蓝的光斑，宛如一大片雕塑般骇然。
古多斯步出洞口，在冰雪雕塑间来回穿插，像是一位艺术大师正在审视自己的作品，挂满冰霜的脸上终于抑制不住的连连颤动。
“咔啦啦——”
一座冰雕表面出现裂纹，冰霜随即崩落。这副躯体活了过来，但已是换了一副形象。肌肤表面呈现出骇人的尸斑，皮肤下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纯粹的黑暗物质。
邪恶、强大的军团诞生了。
古多斯重新进入山洞，不知用什么方法收起了那块黑曜石。准备妥当后，嘴里念念有词，抬手用一个剧烈的暴风将山洞和周围都夷为平地。
“队伍整理完毕，你还等什么？走了！”
古多斯步伐轻松地向着黑暗的山脉走去。此刻，昆塔莎感觉到自己脚步轻浮，身体有如被掏空了一般。
1116. **
两个身影徘徊在整支队伍的最后方，像是在驱赶一群牲口。在他们身前，是一群完全不知恐惧为何物，不畏惧冰霜与火焰的行尸走肉。
除了古多斯和昆塔莎以外，实际上，整个坤廷人的先遣队都变成了无知的傀儡——
不惧死亡，没有自我意识，空洞的眼神里只有绝对的服从。
但他们的强大却毋庸置疑。
两人带着傀儡大军踏入熊熊火焰，并很快就穿越了山谷，向着古多斯眼中的宝藏之地进发。
走在路上，古多斯说起了建立一支听命于他的傀儡大军的想法。
毕竟坤廷人此次远征黑暗大陆号称“百万之师”，很快又会有军队前来支援，他又可以转化这些生命。但此时，昆塔莎满脑子都是巨大的疑惑。他清楚地知道，这些傀儡都已经成为了死亡形态，根本是一群没有灵魂的躯壳。
所以，在思想经过激烈碰撞后，昆塔莎有了离开古多斯的想法……
————
黑暗中，昆塔莎停下脚步，他的地狱笑话显然还没有说完。
“嗯，怎么不说了？”
诸葛云也停下脚步，目光炯炯逼视着昆塔莎。罗泽希尔低着头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前面，我们快要到地方了。”昆塔莎的眼睛在黑暗中发光，看着不远处。
一段古老的黑色墙壁从毁坏的缺口中延伸出来，高达十余米，通体晶莹剔透，工艺水平之高令人咋舌。黑色巨墙表面偶尔闪过淡绿色的荧光，扭了几道弯后黑墙隐没于另一个通道后面，不知通向何方。
“哦，没关系。不用太急，我们有得是时间，你可以再多说一点……”
“特别是我对那个叫古多斯的家伙也很感兴趣。”
诸葛云站定，漠然的脸上毫无波澜，右手负在背后，问道，“对了，他把你当成转化灵魂的工具，利用了你，难道那时候你就没质疑过为什么这么做吗？”
“不，我当然问过。”
沉默片刻，昆塔莎摇了摇头回答道：
“我质问古多斯为什么要杀死所有人，还把我当成他的同伙？事实上是我帮他杀了这些人，所以我也是帮凶。
但是，他很快变得一脸怒容，他的回答更加让我不解，并认为我这么问就是在背叛他。
他说：我们给了你情感，给了你强大的力量、智慧，永生的躯体。我们照顾你，给了你生命火种，还数次拯救你的灵魂，容许你自由出入帝国的任何角落，甚至给了你整个伊甸园……
现在你得到了生命果实，却任由它腐烂？
而且你居然愚蠢到质疑我，质疑我这个恩主的决定？战争是我们坤廷人的，不是你的。我们创造了你，所以要求你做这些是理所当然的，否则为什么会创造你和其它神灵？”
昆塔莎一边说着一边回忆，语气中满是不屑。
“这很符合他的想法。” 诸葛云点头附和道。
他发现昆塔莎的眸子中飘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东西，但不明白那是什么。
昆塔莎继续说道，“我回答古多斯：大事都是从小事开始的，一旦开始罪行，就永远无法收手。很快，所有人都将知道我们的军队已经全军覆没了，那是以我的名义展开的杀戮。就算我们这次北征真的胜利了，你又要怎么跟帝国统治者解释着一切？
到时候，所有人都会怀疑是我杀了他们，这个罪名可是不轻。
古多斯冷笑着回答我，‘那只是我的错觉’，不过有时候，错觉的力量不可小觑，特别是当所有人都以某种狂热形式相信谎言的时候。
古多斯让我放心，事情都在他掌控之中，而他会告诉帝国统治者，这些人都是在与异族战争中战死的，除了我之外，没人知道事情的真相。
而且他还告诉我，这些人最终都会成为他的信徒。但我可不知道行尸走肉怎么能成为他的信徒？”
“看来你是很不情愿充当他的工具咯？”诸葛云毫不客气地说破。
“当然。”
昆塔莎摇着头，显得很无奈的样子，道，“我不知道他如此自信是从何而来。我只是深知这件事我根本没得选择，因为他已经用这种极端的方式‘绑架’了我。
我的身体那时已被未知之力开启了武器化。两条路摆在我眼前，要么继续陪他编制谎言，要么彻底离开他并放弃回到人类的世界。
我提醒古多斯，如果他一定要这么解释，恐怕真正的危机马上就要来了，坤廷帝国的统治者并不傻他们总会知道真相的。”
黑暗中，诸葛云再次见到了昆塔莎眼神中闪烁的不安，这段回忆显然令他很痛苦。
但诸葛云也见识到了昆塔莎拥有强大自我意识的一面，在昆塔莎面前，有些人比最残忍的野兽看起来都有良心。
昆塔莎说道，“古多斯知道我说得对，但仍满不在乎。因为那时没人知道我的名字就是把双刃剑，他们当初创造人造神灵的目的也是一样，坤廷人希望得到我和其它几位强大神灵的帮助。
坤廷人信奉的力量是取得战争胜利。摆在所有人面前的都是残酷现实：有些人急于想摆脱他们身上的束缚，更多人则想加入我们。而我，必须帮他成为这些人唯一的信仰。
最后他告诉我，只取得胜利就可以掩盖我们犯下的一切罪恶。根本不用在乎人类的看法，因为，人类不管多努力，最终都会自我毁灭。他们，没有未来。”
“呵——我懂了。”诸葛云冷哼一声，嘴角微微翘起。“不过看来那时的你，还没有意识到一件事吧？”
“你指的是什么？”
“古多斯想用自己的方法，通过一系列的退化和改变，让生命变成他想要的样子。而人类是一种过时、愚昧、脆弱，且不可救药的生命体。”
“我不懂……”昆塔莎猛然抬起头，盯着诸葛云的眼睛，喃喃道，“但我感到你说的有道理，可他……他为什么会这样想？”
“好好想想吧，其实答案你应该知道，你不是早就看过吗？给你个小小的提示：在古多斯抽取所有人灵魂之力的时候，那些虚无裂隙中出现的多面体……”
诸葛云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故意卖了个关子，冰冷的脸孔现出一抹玩味笑意。
“啊——！”
昆塔莎神色大变，脱口而出：“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告诉我！”
1117. 暗流涌动
“你，不也有故事还没讲完么？”诸葛云对昆塔莎冷眼而视，摇着头道，“你真想知道的话，也很简单，等我见到这里的东西后，一切答案都会呈现在你眼前的。”
“我现在就要知道，我可以告诉你后面的事情！”
昆塔莎的急促语气让罗泽希尔都为之震惊，她不知道昆塔莎对于这件事，为何有着如此强烈的求知欲。
“现在么……不必了。看来黑塔基座的入口就在这下面，等我做完该做的事之后再说吧。”说完后，诸葛云头也不回地向黑暗深处走去。
昆塔莎一咬牙，带着罗泽希尔快步跟上。
一路上，诸葛云没有再问什么，但昆塔莎还是忍不住说了一些他经历过的事情。
也许是帝国北征军团长期没有任何消息，也许是因为帝国内有其他反对势力暗中作梗，亦或是无聊之人散布了许多奇怪谣言。不知为何，那段时期在坤廷帝国的南部又分化出了几个派别。
彼时的坤廷帝国内部依然动荡，外部边疆地区也可以说是无法无天了。
人们回味着“人神”与宗教战争给他们带来的诸多启示，看清了一些存在他们身上的压迫：
也许在这之前，人们以为供养王室、门阀贵族、教宗是天经地义的，因为那是神指定的人。但是经历了战乱和外来思想的洗礼后，人民似乎顿悟了，便会思考，从来如此，便是对的吗？
帝国疆域外，长期逃亡的某个家族似乎找到了解决矛盾的突破口，他们公开宣称。这些诡异的墨绿晶石背后，其实隐藏着一个个恐怖的陷阱。或者说得更阴谋论一点，那是统治阶级束缚人类迈向更高境界的枷锁。
这股风潮越演越烈，分裂成了针对坤廷帝国的无数宗教流派，其中一个流派甚至认为，坤廷人所在的土地是某个远古试验场，晶石就是用来对坤廷人产生影响的物质。
统治阶级把持着这种东西，不愿公开，一定是还有什么其它秘密。既然帝国领主们不愿意把秘密拿出来公开，那就得用武力迫使他们愿意——这个流派，就起源于地处坤廷帝国东部偏远的卡拉地区，他们受当地名为卡拉部落的保护，不断发展壮大。
那时，坤廷帝国统治者并不知道，这个卡拉地方的小部落，日后会建立起卡拉帝国，并取代自己强大的坤廷帝国。
在姆大陆上，坤廷和卡拉这一对人类文明的双生子走到了一个决定所有人命运的路口，并各自认为自己的路线是对的。
卡拉那时也许不够好，也没有实力与武德爆棚的坤廷帝国一争高下。但仅仅是存在，就让人类文明向前进了一大步。
不过那时，卡拉人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们未来在姆大陆上竟会如此强大。
当然这是后话。因为与此同时，帝国边疆各种流派的启蒙思想成为了人们的武器。
人民认识到，统治者最初是就靠武力取得权利的，但武力并不会在日后一直维持他们的权利。那么，统治者会将他们的权利变成道德，变成法律，变成对神明的信仰，变成制度，继续限制他人的自由，剥夺他们的财产和应有的权利。
于是反抗开始了。
这些人提出，通灵师、锻魂师和无处不在的祭祀们，才是属于黑暗邪恶的存在。他们无疑是知道这种晶石真正用途的，却将真相隐瞒起来，不告诉大众。
他们暗中组织发动平民暴栋，推翻当地上层势力。很快，起义浪潮就席卷各地。
几年后，不少人宣扬似乎是从北大陆传来的一些异族思想：表示晶石是不祥之物，拒绝任何人再碰这种晶石，包括统治者，并开始号召帝国民众抵抗，还转而寻找消除它影响的方法。
在这种反抗浪潮里，有些人的想法也变了，更进一步的猜疑，如果晶石不是大自然中产生的，那么一定是某些智慧生物创造的。说白了，通灵师们只是偶然发现了魂晶石并利用它的特殊作用，使其成为工具为普通人洗脑。
很显然，如果无节制继续使用，人类必将遭到天罚！
很快，人们在南部大陆坤廷人鞭长莫及的区域，秘密成立了几个小教派，称这些创造魂晶石的智慧生物为造物主，或者为“原神”。
他们更想亲自站到“原神”面前，质问他们为何要创造出这种恐怖的陷阱。
小教派的言论一传十，十传百，人们疯狂口耳相传，让坤廷人上层阶级感到破防般的巨大压力。
一些贵族门阀清醒地意识到，小教派言论的始作俑者要么心肠很坏，要么精神变态。毕竟这种说法颠覆了普通民众的认知，传播很广。
所幸的是，这种观点据普通人所知，其实是一无所知。
跟人们这种辽阔的知识盲区形成对比，庞大的坤廷帝国都属于是地域狭隘的。
坤廷帝国统治者很清楚，只有当手上的筹码足够多的时候，才能让疯狂的赌徒冷静下来。但在大军北征的档口，统治者手上没兵，又分身乏术，对此也毫无办法。
于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们选择了自动忽略，避而不谈，眼不见心不烦。
说到这里，昆塔莎又开始解释一些关于他当初创造自己信徒的事情。
“于是，人们祈求我的智慧能为他们解答这个问题，如果答案是造物主仍想毁灭人类，那这些人也将从最初的希望转变为复仇，他们将掀起新一轮的毁灭计划。”
“是啊，毕竟你是伟大的人造神灵。”诸葛云听后微微一笑。
然后，一句话就点破了昆塔莎跳过讲述的内容，淡淡说道，“后来，你们去到龙族的圣山了吗？”
昆塔莎对此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前行。
淡绿色荧光摇晃得越发历害，眼前的一切都显得更加的诡异。
黑墙再次出现，黑色的裂隙如一条巨蟒横陈在他们眼前，看不出材质，约莫半米高，长度有近几十米。裂隙的边缘整齐而光滑，一排排有序的符文在他们来到后忽然亮了起来。
那道黑墙正是巨塔基座外围的一部分。
诸葛云环视了一圈，发现能量的散逸正是从裂隙内泄露出来的。是金属在遭到外力破坏拉伸所形成的褶皱。
“这里就是入口了。”昆塔莎说道。
1118. 天书
“很好。”诸葛云看在眼里，心中暗喜，脸上却没有丝毫表现。
他认得这些符文，正是鸟人族的文字。
而且是相当简单的文字，无非是记录了黑塔编号和纪年日期这些基础信息。而塔基上的这道裂缝，是在那次灾厄后才出现的，也是自己无意中将姆大陆沉入海底时创造的。
“你……”昆塔莎试探着问道，“如果你看到那东西是拿不走的，会不会改变想法？”
诸葛云淡淡的说：“我志在必得。”
“可你之前说过，只是想亲眼确认一下……”
“我是说过，但——那又怎样？”
诸葛云的口气不容置疑，语气生硬得近乎无赖，“现在我只需要一个确认，别废话了。带路吧。”
昆塔莎瞬间无语，但又没别的办法，只得惴惴不安的当先钻了进去。
令人意外的是，他刚进入没多会又退了回来。
“奇怪，这地方怎么会自动封闭了……”
昆塔莎呢喃着，不知是感到该庆幸还是惋惜，竟开始连连叹息。他指着裂隙道，“里面已经封死了。”
“封死？”
诸葛云心中一凛，没做声。他的神识触角很快就探知了一切，知道昆塔莎所说不假。
这个裂隙犹如有生命一样，被封堵的缺口显然是最近才形成的，以他的能力，要进去应该不费力。不过他并不急于亲自出手，只是想看看，昆塔莎如何才能打开这道裂隙。
“那你就打开它。”诸葛云命令道。
“这——”
昆塔莎无奈，再次施展能力，一次次的口速音波在无声中蔓延，那道裂隙却丝毫未动。
昆塔莎这时脸色微微变化，心里七上八下。
以前，为了寻找并获得让信徒们新生的能量，他的确进去过里面。
不过现在情况有变，不知是什么原因，连他也无法进入了。
诸葛云闭上眼，神识不断探索，终于看到了基座的内部情况，冷声道，“够了，你让开吧。”
“你、你要，你……”
看到诸葛云犀利目光的时候，昆塔莎颤抖了起来，说话也结结巴巴。
昆塔莎的独门绝技在诸葛云看来，并非一无是处。至少在自己高达十二级的灵力域的加持下，只要像他那样发出无声咆哮，恐怖的声音旋涡就能让数百米内的任何物质都粉碎，成为粒子。
不过诸葛云并没这么做，一番探索后，只是命令昆塔莎退后——因为他不想破坏黑塔的内部结构。
一副模糊的全景图出现在脑海。此刻，透过数十米深的壁障，诸葛云看清了黑塔基座的内部构造：
无数符文幻化成金色光带，环绕着蜿蜒的未知通道穿行。其中蕴含着巨大的能量，生生不息，宛若实质。
好家伙，不得了啊！
诸葛云暗暗一惊，就彷如回到了身在“创命之间”的时候。那次只是他的意识在空间滞留，看到了一切，而这次，鸟人遗迹可是实打实地呈现在他面前。
诸葛云催动灵力，神识继续加大，穿过复杂的壁障物，探到了最核心的一片区域。
这里被一层浓厚的雾气萦绕，隐约可以看到一个飘渺不定的物体，整个塔基内部的能量，都环绕着那东西。
几百道幻彩，一轮轮不断扩散，组成了精密复杂而瑰丽的矩阵。
那些矩阵中，除了能量的散逸之外，似乎还不时有意义晦涩难懂的符文迸发出来，让人眼花缭乱。
还有无形波动在矩阵的核心涌动，以至于周围整个空间，都在微微扭曲。
再向前探索，就连他的神识都无法穿过那片幻彩矩阵了，彷如撞到了一层坚实的空间壁障。
不！
应该说，是他的神识被那些扭曲的波动吞噬了，一经接触就如泥牛入海，毫无踪影。
震撼，这东西宛如恶魔的核心一样！
但是，诸葛云也感觉在刹那间，看到一些诡异的身影隐在耀眼的金光中。
无规律的闪现，又飞速消失。
“这些身影是……人类？”
诸葛云正在思考，只一瞬间，意识就触碰到了矩阵外围变幻莫测的符文。
冥冥中，仿佛有一双双圆睁的巨眼盯住了他，这感觉很熟悉，就像是“生命探测者”一样。
不止一个，而是一群，可能是保护这里的守卫？
诸葛云微微一惊，但这次并没有撤回神识，反而加大力度直接迎了上去。
无端变幻的形态出现在黑暗中，那些符文也变化了。
紧接着，他的思维犹如轻抚着古老石碑上的文字，脑海中的混沌图像，与一度重叠的符文线条融合，如拨云见日般清晰起来。
那一段段符文，也变幻成文字，拆解成可以被理解的解读：
——我们，管千百个变化不定因果的无限运作，叫做命运。
一切存在于当下，未来和过去都是幻景。
不存在的唯有一样，那就是遗忘。
虚妄与隔膜就在眼前，汝之心理上，却从未想过接受超脱自己三观的事物，哪怕它已经无限接近真理。
我们保留了金属，也保留了矿渣。
在预言的记忆里，寄托了将有的和已有的月亮。
万物存在于此刻，存在于一日的晨昏之间。在镜像中，留下了数以千计的反影，它们无刻都在想着回来。
万物，都是这包罗万象的水晶中的一部分，属于这记忆的宇宙；
它艰难的过道没有尽头，当汝走过后，门纷纷关上；
只有在尘埃坠落的另一边，汝，才能看见那些原型与光辉……
水晶？月亮？镜像？原型与光辉？
这些话是什么意思？谁留下的？
诸葛云的脑中如同被扔了枚爆弹般嗡嗡作响，意识陷入深深的泥潭，只读了一半的晦涩文字戛然而止。但符文上记载的内容还有很多，一起被深深刻进他的脑海里。
诸葛云瞬间收回了神识，脸上表情僵硬。
很快，心中涌起一片波澜。话里的每个字他都能领会，但放在一起却让人费解。这些话出现在鸟人族遗迹中，而且是由鸟人预言写成，恐怕除了尤尔金和那七名鸟人也不可能有别人了。
这是警语还是启示？
亦或是故弄玄虚的无聊之言？
恐怕，不琢磨个一年半载，根本无人能知其意。
诸葛云意识到，自己发现了多么重要的信息，但经过一番思索后，内心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他感受到字里行间的低沉情绪，还有令人压抑的气息。
“我看到一些东西，你之前在这下面都做了什么？”
诸葛云收起神识，劈头盖脸就向昆塔莎问道。
“你、你看见了什么？”昆塔莎同样吃惊。
“我看见基座下面有人类的身影。”
“唔，人影……！”
昆塔莎心中怦怦直跳。
他不明白，为何诸葛云还没踏入黑塔，就已经发现了他隐藏的秘密，顿时错愕无语。
1119. 门扉，开！
“说吧，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在诸葛云强大的威压降下，昆塔莎感到一阵窒息，心中惶然，终于承认了。
“没错，你在下面的能量池中，看到的就是我的信徒们。但在我眼中，他们就是长不大的人类孩子。”
“你说那是古代的坤廷人？”诸葛云眉头一挑。
“是的，我醒来后就发现他们躺在城中的各处。是这里的能量让他们的躯体保存完好的，可以转化为附灵之躯。而他们的生命之力，能够……”
“所以这些事都是你做的？将所有信徒的附灵之躯安放进黑塔下，就为了利用他们的生命？”诸葛云何等聪明，昆塔莎才说了一半就明白了。
“对，但我也没办法。”
原来，昆塔莎就是靠着信徒和黑塔吸取生体能量，转化成自己的力量，简直是把信徒们当成了人体电池。
而这，也是昆塔莎迟迟不愿带诸葛云来此的真正原因。
不得不说，人世间的事，还真是奇妙无常，让人无法揣测。
诸葛云眯起眼，脑中瞬间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疑问：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虽然想到了，但也知道这件事也没必要问昆塔莎，因为对方根本不可能知道原因，问了也是白问。
于是，诸葛云问了另一个问题：“你之前进入这黑塔基座时，可曾受到过里面守卫的攻击？”
“守卫攻击？”
昆塔莎瞪大眼睛看着诸葛云，实话实说道，“没有，我从未见过什么守卫，也没受到任何攻击。”
诸葛云盯着昆塔莎，思考了一下，估摸着他说的是实话。
如果真的有守卫攻击任何入侵者，他应该不可能轻易将这些信徒们都搬进此地。这也证明了，此地的守卫是最近才被唤醒的。
“这里是不可能进入了，依我看，不如另寻他路，或者干脆打道回府吧。” 感受到诸葛云的炙热目光，昆塔莎在一旁忐忑不安地说道。
诸葛云走近黑墙，手掌轻抚着光滑的外壁。
心想不管怎样，既已来到此地，必然要进去探查一番。
可是，如何才能不破坏内部结构摧毁这道黑墙呢？
想到这里，诸葛云的目光又从昆塔莎脸上移开，聚焦到那个裂隙上。
此刻，他忽然心念一动，胸口的“聚星幻灵印”受到召唤，缓缓旋转起来。
“呵，不必了，看看极限在哪里吧。”诸葛云淡然说道。
附近的黑墙上明晃晃的光亮透出，似乎在与血月之石的能量波动一起律动。
“恩主！这、这是？”罗泽希尔惊得后退一步，低声道。
自从诸葛云在过去的时空中取得了血月之石后，它就与聚星幻灵印彻底融合到一起，成为更完整的形态。诸葛云曾试过用其控制普通黑塔，知道可行，但他从没试过控制中央黑塔。
不过在他看来，既然都是鸟人族的造物，说不定现在自己也拥有开启真正大门的权限。
说不得，只能试试了。
诸葛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缓缓抬起了手臂。
昆塔莎此时也感到了巨大的能量在诸葛云身上汇聚，还以为他要强行打开，顿时紧张起来。
如果这地方被诸葛云的力量破坏，恐怕以后不光是自己，所有信徒们也就全毁了。
“不——你要做什么？”昆塔莎不顾一切冲了上去，想阻止诸葛云。
但为时已晚。
“嗡！嗡嗡——”
随着一股强悍的精神波动，诸葛云的神识为“聚星幻灵印”注入能量，向整个黑塔的核心扩发出无形召唤。
“开！”
此时，诸葛云黑色长发猎猎飘舞，仿佛魔神一般漂浮在半空，全身都被一层光晕所笼罩。
淡绿色的幽芒以他为圆心，瞬间散发，直至覆盖了整座仙那度古城。
昆塔莎和罗泽希尔的脸孔被迎面而来的光芒映照，两人都震惊得长大了嘴巴：眼前的黑墙居然瞬间变得透明，很快就消失了！
“啊！这——”
如同最奇诡的景象出现，黑塔居然直接向他们敞开了门扉。
与此同时，诸葛云的意识中也出现了种种幻象，如同远古的记忆一股脑涌了进来。
他清醒地看到，在这个地方，坤廷人掌握了能够摧毁自己的力量。
城中众人临死前的最后那一刻，被永久定格在了画面中。
黑塔底部，突然闪过一道红芒，消失在了诸葛云的胸口。
果然不出他所料——血月之石就是当初鸟人们留下的控制秘钥。而且，他刚才脑中出现的不止一座黑塔，而是七座。
每一座塔里都有一个身影，红芒就是从其中一个身影中发出的。
诸葛云也没有浪费时间，一边恢复身体，一边闭目静修。通过吸收黑墙散逸的精纯能量，来滋养枯竭的识海，两不耽误。
此刻，昆塔莎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诸葛云，连脚步都迈不动了。
片刻后，诸葛云缓缓睁开眼睛，道，“走吧，你们还等什么？门都开了。”
“你、你是怪物吧，怎么做到的？”罗泽希尔瞪大了双眼问道。
“你没必要知道。”
诸葛云摇了摇头，淡淡抛下一句，像主人回到自己家一样，闲庭信步般向着塔基的中心走去。
昆塔莎曾经来过此地，本想在前面带路，但他忽然发现，现在看到的景象跟他以前看到的完全不一样了。
特别是那些浓厚的迷雾，以前他从未进去过，而在诸葛云进入后，那些迷雾竟然也消失了。
不多时，三人来到一个广阔的空间，面前闪过一抹蓝光，随后蓝光越来越多。
纷乱的光芒照来，让人一时无法适应，钴蓝色的波浪横亘在头顶。整个黑塔的基座内部，全是能量折射水晶，能量的来源也不知是什么。
还有许多黏菌，在这里的四壁上随处可见，奇形怪状，像是一个个充满未知力量的设备。
但诸葛云只看了一眼，就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种黏菌做成的设备，正是鸟人族创造的供能体。
由于年代久远，黏菌已经突破了原先的固有形势，生长到设备外面。
黏菌释放能量与折射金属共生，几乎每一片金属都极致光滑，看上去就像松散的水晶一般，实际上，金属是内部分子以强力相连，惊人地坚固。
除非以巨大能量在原子层面上对其轰击，才有可能让金属获得结构上的破坏。
诸葛云感受到了强大的能量反应，用手拂过一团黏菌，微微一笑。
1120. 诡异核心之地
诸葛云一脸神态从容自若，定睛细看，黏菌下面露出了钴蓝色的金属，金属上还刻着代表某种信息的符文。
手掌轻轻触碰后，他笑了。
“这蓝色的晶体到底什么东西？”昆塔莎忽然发问。
“原料，一种原始的魂晶石。”
“啊——这些都是魂晶石？”罗泽希尔也在一旁吃惊不小。
如诸葛云所料，这正是萨特合金——鸟人族带到地球上的奇特东西。只不过论纯净程度和蕴含的能量，要远超自己所能制造的。
诸葛云还感觉到，正是那些黏菌般的原生质，在慢慢腐蚀萨特合金。理论上来说，这种原生质拥有的能量会很恐怖，因为按照一般的进化理论，它根本不在地球生物的五界范畴中。
自然生物的五界，是按照进化论推导出来的，五界的进化关系可以看做是一块基石——单核细胞、病毒、基因、突变……都来源于此。
如果真的有什么生物承认它是进化而来的，但又不在五界中，那就意味着原本的基石出了问题。
或者说，这完全就是另一块生物基石。
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在姆大陆那场毁天灭地的生存危机面前，几乎所有的生物都迸发出了惊人的生命力和适应性，当然也包括这些黏菌原生质。
按诸葛云的推测，在阿蒙释放出的黑洞能量后，彼时的地球板块四分五裂，大地就脆弱得就像块饼干。
姆大陆沉没的那场灾难，就如同异常恐怖的人间格式化。
人类文明的一部分沉入了海底，另一部分被挤压到海平面之上，而绝大部分的生命，则被吸进了地幔层之下的另一个世界——“界域”。
这些少数逃脱的人类幸运儿，也显示了对环境的惊人适应力，从此一代代繁衍下来。
他们简直就是为那个时代而生——虽然作为进化变异的第一代，他们还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毕竟是走出了决定性的一步，那就是，他们掌握了灵力。
诸葛云默默展开神识，不停地用灵力试探。
竟意外发现黏菌的无数个细胞核，混合在一大团原生质中，蔓延到整个塔基部分，这就产生了最基础的智慧，创造出像人脑神经束一样的结构。
不过这只是猜测，看起来是无法解释的事实。
经过和小武那次的时空穿越，诸葛云获取了大量鸟人族的情报，他已经觉察到，鸟人族可能正是用这些最原始的黏菌制造了“母体”，并使其诞生出智慧。
而黑塔中拥有的这种黏菌还很多，保存得如此完好，说明当初鸟人们在这里进行过长期的“创生实验”。
说不定是培养出了守卫者和其它什么东西。
或者说，他们当初还在这里创造过另外的“母体”？
想到这里，诸葛云感到一阵莫名不安。
看到诸葛云眉头紧蹙的样子，昆塔莎和罗泽希尔也不好去打扰，只能老老实实站在原地，仰头四处张望。
其实诸葛云明白，智慧的诞生就来源于原生质内部的信号交流。
这种交流的方式很像智脑的神经网络，或人脑的神经电信号，极为简单。所以智脑和人脑都可以通过学习这种信号，组成分析算法、记忆、思维逻辑，并产生更深层次的各种反应，这就是初级人工智慧。
也就是说，黑塔很可能拥有自我意识。
萨特合金提供能源，而黏菌原生质吸收能源，反过来又改造萨特合金，两者互相融合了不知多少岁月。
在诸葛云看来，这些黏菌与萨特合金，构筑起了一个惊人的生态网络，不仅能为整个黑塔供能，还蕴含着无穷潜力。
这种尖端能源技术用在人类的浮空城上，绝对能发挥更大的作用。如果他得能到这两样东西，说不定就可以创造出媲美鸟人族的伟大造物。就算他不创造任何东西，只拿回去也是足以改变世界的超尖端能源技术。
跟这种能源技术相比，自己之前在矿山城用石墨烯和洞穴蓝藻创造的小型电池什么的，简直就如同小孩过家家般的幼稚。
到时候，他就可以创造出脱离地球大气层的真正宇宙航器，甚至比前文明时代都不知领先了多少个世代。
想归想，毕竟要搞到手才算数。不过搞明白这些后，诸葛云对此还是不怎么上心。因为他深知，越是复杂的蓝图设计越是难以成功，因为中间牵扯到的环节太多，难以把控。
任何事在完成之前理论上都是不可能的。
思来想去，他心中仍有诸多不解，其中一个疑点是——到底是什么样的功能，才会需要如此巨大的能量驱动呢？
黑塔的基座空间里就如诸葛云所料，并不复杂。
但上下几层的结构只是在外围，内核部分由于奇怪浓雾的封锁，目前无法一探究竟，还不知道真实情况。
带着巨大疑问，三人很快来到被浓厚迷雾重重封锁的核心区域，这里的情况又出乎了诸葛云的预料。
在血月之石的威能下，迷雾并未消散，反而更加浓郁了。
看到这种情况，诸葛云的行动变得谨慎起来，同时，还察觉到周围有种奇怪的感觉。
在一旁的昆塔莎指着地面，告诉诸葛云，下面就是他安放信徒们躯体之处。因为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信徒们的生体能量。
但他也坦言，这里的结构与之前看到的完全不一样，似乎有所改变。
诸葛云四处打量着，并没把昆塔莎的话听进去，只一心想找到什么。
一处隐藏在浓雾的骤亮白芒中，像是隐藏在云层后的雷电。正当昆塔莎想继续向前，脚步刚刚跨出时，却被诸葛云一把拦住了。
耳旁传来冰冷的声音，“你想找死吗？”
“啊？”
昆塔莎顿时一惊，眼中满是莫名其妙看着诸葛云。“你、你说什么？”
其实就在刚刚诸葛云发现，之前看到的那些晶体组成的庞大能量折射，不仅有着某种辐射用来传递能量，还有将这里的一切层层保护起来的作用。
更加恐怖的是，这迷雾里有着压缩时间甚至影响时空连续性的功效。
“看好了。”
说完，诸葛云的瞳孔猛然一缩，掌中捏出一道无形的灵力小球，平平送向身前。
“啵——”
一片浓雾似乎跟随诸葛云的灵力小球，在三人眼前忽然旋转起来，所过之处一片涟漪。
1121. 新盟友
随后，旋转的浓雾像是触碰到一堵透明的墙壁，空间瞬即呈现出扭曲的样貌，还伴随着一阵轻微的杂波。
“这是什么鬼东西？”
昆塔莎对声波的感觉何其敏锐，登时感受到一阵心悸。
他知道，那里显然是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横在三人的前方。
而且，这种强大的能量感他并不熟悉。
“既然这么想知道的话，那你就站进去试试吧。”诸葛云耸了耸肩膀，淡淡道，“不过我保证，你出来后就再也见不到我或她了。对了，也许还包括你那些信徒们。”
“啊——什么？”
惊讶、诧异、大惑不解，都瞬间涌来，昆塔莎瞪着诸葛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诸葛云不答，反而闭上双眼，展开神识，脑海中很快就形成了一副绮丽诡异的全景图。
他看到黑塔基座的顶蓬上，水像瀑布一般，在空中划过一道四溅的弧线，不过是在倒流。另一个方向上，萨特合金组成的水晶阵列也出现了两种不同的形态：一边是崭新发着光芒，另一边却黯淡如死灰。
透明墙壁的两侧，显然被一道能量力场分割开了，就连温度都不一样。迷雾里宛如冰墓，超低的温度能让一切物体瞬间静滞。
诸葛云默默计算了一番，结果让他大吃一惊。
这里面的维度也是混乱的！
此刻，他还意识到，这里就是鸟人族的最后安息之地，不管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这种科技水平当真是匪夷所思。
昆塔莎和罗泽希尔用疑惑的眼光看着诸葛云，此时只能静静等待解释。
“正常情况下，在外面待上几百年，里面的时间也过了不到一毫秒。换言之，这里的时空充满了正反物质的湮灭态，已经完全混乱了。据我推算，此地也许还连接着其它维度。”诸葛云淡淡地说道。
“你说什么？其他维度！”
听到这番话，昆塔莎彻底凌乱了，死死的盯着诸葛云，而罗泽希尔站在一旁，也是瞠目结舌。
半天后昆塔莎反应过来，问道，“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这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诸葛云解释道，“这里的时空错乱，恐怕并不是很早以前才形成的。我估摸着，是因为受到外界能量波动所产生的变化。但这里本身的能量巨大，也不可小觑，那可是实打实被人制造出来的。”
“被创造出来的？是什么人创造的呢？”罗泽希尔也忍不住开口问道。
“谁知道呢，有些东西很难预料。”
诸葛云目光扫过两人，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他没义务把鸟人族的经历，向这两人复述一遍。
根据诸葛云的计算，这座深埋海底的中央巨塔蕴含了无穷能量，正是当初鸟人创造的“气候中枢控制塔”之一，有着改变地球环境的恐怖能量。
而在这堵看不见的能量壁障前，经过了这么多年，存在的并不是地理坐标上的差距，而是时间的差距。
一句话就可以说明，这些设备仍永远停留在自己的时间上，尽管过去了无数岁月。
而且诸葛云还意识到，这就是当初尤尔金和鸟人们设计这套系统的高明之处。日后不论是那个种族找到这里想一窥究竟，都是办不到的，因为这里早就被 “时间”锁死了。
“真想知道的话，我以后再讲给你们听。不过现在嘛，我必须要先拿走里面的那个东西。”
事实上，诸葛云有种隐约预感，自己是无法拿走里面的东西了，虽然这并不影响自己控制它。
自己拥有的“聚星幻灵印”，其实就是每个鸟人带进坟墓里的东西——虚幻眼瞳，也是控制整个气候塔能量网的“秘钥”。也许只有当这些碎片完整拼合到一起时，才能打开这七座远古“坟墓”的核心。
这就出现了一个看似无解的悖论：
打开门需要钥匙，而钥匙又放在门里，那么如何才能开门呢？
不过诸葛云并没有完全的绝望，因为他还想到了一种可能——钥匙一共有七把，如果他手里这把破碎的钥匙并不是唯一一把破碎的钥匙呢？
“聚星幻灵印”的诸多逆天特性，也证实了他以前的推测是正确的。
先不管他手里这把钥匙是如何破碎的，是不是真的与自己有关。但只要找到其它六把钥匙验证一下，就能知道是哪把钥匙破碎了。
如果运气好的话，他甚至可以直接拿到完整的虚幻眼瞳，而他的运气一直都不错。
诸葛云指着头顶上方，说道，“那里的时空有一处能量薄弱地带，给我点时间，或许我能摧毁它，创造出一条通路。”
“啊！”
昆塔莎后退一步，用诧异的目光看着诸葛云，声音颤抖道：“你不是要硬闯吧？这种做法可是破坏了此地的规矩！”
“规矩？”
诸葛云负手而立，瞥了昆塔莎一眼，思考片刻道，“呵，我刚想对你说呢，我可没那么傻，不想直接掉进时空旋涡的陷阱里。但所有我重视的事情当中，从来就没有规矩一说。”
这是什么意思？
昆塔莎楞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猜不透诸葛云的真实意图。不过他内心清楚，如果诸葛云真的出手破坏这里，自己也根本拦不住。
而造成的一切后果，对自己来说，都将是不可能接受的。
看到诸葛云运筹帷幄，跃跃欲试的样子，昆塔莎忽然说道：“我搞不懂，你到底想要什么？你都已经这么强大了，为什么还要不顾一切想得到这里的秘密？”
诸葛云听后淡然一笑。
“那我就直说吧，”他缓缓走近昆塔莎，盯着对方的双眼，道，“你好像对强大的定义有什么误解。”
“强大，并不代表我没有敌人，而我想掌控的力量，可以改变这个时代，这个世界，也能摧毁我的敌人。这就是我的态度。你，听明白了么？”
这番话说完，昆塔莎瞬间感觉受到了极大威压。
但面对眼前这个男人，他却无力抗衡。
不过他也得知了诸葛云是有敌人的，这不禁让他想到了一个主意，兴许能打消诸葛云破坏此地的念头。
昆塔莎问道，“你的敌人是怎样的？”
“呵——我的敌人么，你根本难以想象。”
1122. 降临的无名使者
“不，你告诉我吧！”昆塔莎坚持。
“告诉你又有什么用呢？我的敌人不属于这个世界。” 诸葛云颇为不屑地摇了摇头道。
面对这种情况，昆塔莎思来想去，态度只得缓和下来。
他忽然诚恳地说道，“我有种感觉……你的性格其实并不是冷血狡诈之辈。不如这样吧，不管你有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帮忙，你都可以尽量要求我。”
昆塔莎彻底摊牌了，这么说，其实也是无奈之举了。
他在此地苦心经营，原本无拘无束，一点一点地建立起生体能量网，补充自己的基础力量。
此时上千名信徒都在下面冰墓中躺着，但如果诸葛云一意孤行，将此地破坏，拿走了属于这里的东西，那他的信徒们也将不复存在。
而自己，也将被迫继续沉眠了。
这个牺牲的代价太大了，除了信徒们这个软肋，他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诸葛云。
“哦……要求你？”
诸葛云仍然是一脸淡漠之色，却在心中窃喜。
他当然明白昆塔莎是什么意思，这是要与自己结盟，共同对付他的敌人啊！
而这，也是他最初的用意之一。
“还是继续表现出你的价值吧。”诸葛云似乎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只是缓缓转身，淡淡抛下一句话。
施展欲擒故纵的伎俩，正是他的拿手好戏。
“怎么，你对我的力量不感兴趣？”看到对方反应冷淡，昆塔莎有些疑惑道。
“你的力量么……恕我直言，还差得远呢。”诸葛云冷冷道，“不过你忘了我说的话吗？你的信徒们会在我手中获得更大的力量，说不定你还将拥有自己的势力。”
“可是，你不能为了一己私欲，毁坏这里，那样就全完了！”
“呵，我要怎么做是我的事，只要你不横加干涉，我的许诺也不会变。”诸葛云神色冷漠至极。
“呃——”
昆塔莎顿时无语。
他深知，摆在自己面前的看似有几种选择，但归根结底，其实只有一条路，自己信不信都只能按诸葛云的意思行事。
“别说话！”诸葛云沉声道。
就在这时，他感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波动传来，仿佛周围的空间被开了个小窗口。
诸葛云很快警觉了，瞬间展开神识，黑发也跟着飘舞起来。
“有……有什么东西在迷雾中！”
昆塔莎的反应也很快，在极度惊讶之余一把将罗泽希尔护在身后，抬起头，盯着眼前的迷雾。
两道腥红的光芒从黯淡转为明亮！
无声无息，才是最可怕的——片刻后，浓雾中现出了一个扭曲、蠕蠕而动的轮廓。
“你们都别动！”
诸葛云脸色忽地一变，毅然腾空而起，撑起灵力护盾，直奔那个黑影而去。
但当昆塔莎的目光无意中看向诸葛云，却见到对方撇了撇嘴，随后，脸上竟出现了一抹冷笑。
迷雾瞬间分开——
“啊，这是什么？！”
昆塔莎浑身一颤，他此前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
只见，一只巨大的机械生物悬浮在空中，看起来像是不定形菌丝和蝌蚪的集合体，只不过体型被放大了数千倍。
这奇怪东西的伪足像是触手一样，诡异地游弋在身侧。
就在现身后，触手很快又并拢在一起，浅灰色的金属外骨骼装甲上长满了黏菌。在被锈蚀的躯体下，昆塔莎甚至还隐隐看到淡蓝色的晶体透着反光。
更让昆塔莎心头狂跳不止的是，这只“生物”身体中央就好像加了酵母的面团那样，忽然开始膨胀，长出一只不定形的丑陋鸟类“头部”。
随着脖子的不断拉长，头部歪向一边，上面开始出现鼓突的眼睛。
昆塔莎确定，那就是它的眼睛！
而且是一目双瞳——眼睛中有两个瞳孔，因为，两道红芒都是来自它一侧的瞳孔中。
此刻，红芒正死死盯着诸葛云的身影，蠢蠢欲动。
那样子，就仿佛即将捕杀猎物的猎手。
“我知道了！”罗泽希尔失声叫道，“是守卫，它这就是此地的守卫！”
看到这一幕，昆塔莎下意识地后撤半步，不禁暗暗为诸葛云捏了一把汗。
这东西守卫在如此重要的地方，不用多想，实力肯定是非常恐怖的。而瞧那一身的钢筋铁骨，还有狰狞恐怖的样貌，也绝不是容易对付的对手。
不知为何，昆塔莎心中忽然又升起一种异样感觉。
庆幸、邪恶、喜忧参半——他竟盼望着这鬼东西能将诸葛云击败，如此，就省却了自己的烦恼。
但很快，昆塔莎就被诸葛云的一番操作震惊了。
他眼见诸葛云身上迸发出强大的能量波动，如梦如幻，胸口还透出一片熠熠生辉的耀眼星芒。
而后，竟伸出一只手掌，缓缓放在那东西的额头上。
恐怖的守卫像是收到了某种特殊命令，浑身微微颤抖着，体内的晶体同样散发出一片明晃晃光芒。
这只守卫全身的无数触须、长长的尾骨猛然收缩，甚至连那颗巨大的头颅也缩回了身体。
眨眼之间，变成了一个圆滚滚的金属球体，静静悬浮在半空中。
“啊！”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昆塔莎顿时惊骇不已。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眼见为实，昆塔莎当场被诸葛云绝地天通般的手段震惊，看傻眼了，以至于忘了思考。
很快才意识到，自己完全没必要担心诸葛云的安危。
老天似乎把这种奇特而美好的造物，隐藏在恐怖的另一面。
“快，跟上来。”
话音未落，守卫变成的球体迸发出更强烈的光芒，驱散了迷雾，像是引路使者一般“嗡嗡”地飞了出去，直奔黑塔基座的中心。
诸葛云发出不容置疑的命令后，早已动身紧随其后，这话就是对昆塔莎两人说的。
昆塔莎也回过神来，立即拉住罗泽希尔的手，两人腾空而起。
浓重的迷雾在守卫经过空间后，消散于无形中。短暂开启的窗口又很快在几人身后闭合。
时间停滞的区域被莫名之力打破了，整个黑暗世界仿佛天翻地覆般——无数道五彩流蕴从四周喷发而出，耀眼至极。驱散迷雾的同时，也击碎了那道屏障，引起时空巨大共鸣。
“呜哇——”
共鸣声瞬间提高到指数级别，铺天盖地的，避无可避。
就算昆塔莎用能力死命抗争，也是毫无抵抗之力。
1123. 历史的湮灭
这也难怪他，因为自身对声音是最为敏感的。
“快点儿，昆塔莎！”诸葛云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
但脑海中的震撼声音不停激荡，敲击着他的神经。
昆塔莎犹如身处风暴中心，完全搞不清方向。同时，还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挪了位置，都开始沸腾。
这下搞得他失魂落魄，无比难受，再也把持不住了！
——而罗泽希尔那边，则丧失了知觉，脑中早已混沌一片。
两人竟然紧紧手拉着手，一头栽进了迷雾中！
————
不知过了多久。
昆塔莎被睡梦中出现的奇特、柔和的音律唤醒，迷茫中忽然想起什么，猛然睁开了双眼。
“罗泽希尔！”
他下意识发出一声喊叫，睁大了双眼，想要搞清楚奇特声音的来源。
可是就在他睁眼的刹那间，声音消失了，一道耀眼的金色光芒刺入眼中。
他条件反射般举起了手臂，挡在眼前。
“呵，没想到你这么不中用呢？就凭这点能耐，还想与我结盟？”
一个玩味中略带调侃的声音，传入昆塔莎耳中。他听出来了，正是诸葛云的话语声。
“唔……头……”
“我、我的头……好晕，这里……是什么地方？”
昆塔莎挣扎了一下，摇晃着站起身来，看来行动没有受阻，身体也完好无缺。
他很快反应过来，一定是诸葛云救下自己，心中微微一震，缓缓挪开了手掌。
“你在哪？这是什么地方？”
迷雾依然还存在，只是相比之前要稀薄了很多。
果然，在指缝中，他看见一个瘦削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
这模糊身影显然是诸葛云，而金色光芒，就是从他身前那东西上发出的。
此时，他背对昆塔莎，负起一只手，静静伫立着，不知道在干嘛。
由于太晃眼了，昆塔莎的视线扫了一眼就离开金光，心中感到很沮丧，不是滋味。
没想到被数万信徒们如神灵般敬仰，力量超越凡人的自己，刚刚差点陨落！而且，他竟然完全记不起落入迷雾空间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了。
须臾，昆塔莎又马上警惕起来。
他依稀保留着那种无力控制局面的无助感，似乎危险还在，于是眯着眼，开始环顾四周。
这一看，他顿时愣住了！
瞳孔猛然一缩，赫然发现，周围都是安静躺在地上的躯体，人首蛇身，足有上千人——都是自己的信徒们。
信徒们本来也是人类，处于植物人状态。但因为长期浸润黑塔的能量，身体已经变异了。关于这件事昆塔莎是知道的，但令他惊讶的是，那些晶体是怎么回事儿？
这些人身下的地面上，不知何时已析出了大量结晶。
薄雾中，偶尔透出光线反射在结晶上，像一层层奇诡无比的镜面般，发出点点星芒。
“啊！这是……”
“这里是塔基地下，你安放信徒躯体之所。”诸葛云没有转身，自顾自说完这些话，又专心面对着球体。
看到这情况，昆塔莎更是无比震惊，思维也一下子完全清醒了。
“你怎么会来到这个地方的？罗泽希尔呢？这些结晶是什么？”他脑中存疑，连声发问。
过了好半天，诸葛云却没有回答他一个字。
惊异之下，昆塔莎急忙转身，瞪大眼睛四处探查。很快就看到了不远处像他一样，躺在地上的罗泽希尔，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赶忙起身，奔过去一把抱住她。
这地方的变化实在太大了，让他有些难以理解。但昆塔莎打定主意，只要诸葛云不走，他也不会轻易离开。
过了片刻，等他的眼睛适应光线后，昆塔莎中看清了诸葛云在摆弄着什么——居然就是那个变成球体的机械守卫。
无名金属制造的机械守卫，没有再展开过身体，而是一直保持着球形态。
这个造物身上唯一的变化是：它体内那些晶体已经凸出体表，不时出现奇怪的符文。符文反射出五彩光线，笔直地照在诸葛云身上，隐约中传出能量的波动。
昆塔莎怀抱罗泽希尔，愣愣看着诸葛云动也不动，一时不知该做些什么。
只见诸葛云口中在喃喃自语，似乎念叨着古怪的声音：
“又来了，这是什么记录……？”
“巨大的反应器，将钐元素和钯元素的照射剂量扩大……通过中子反应滤掉多余杂质……晶体产生的纯度高达百分之九十四。”
“……在不考虑理论数据上的极限情况下，纯度能够瞬间超过预期值……估算，达到百分之九十九……这百分之四，可是难以逾越的鸿沟啊……”
“如果是用这种技术改造过的，绝对能帮助他们取得天大的成就……晶体的纯度稳定……但有了能下金蛋的母鸡，谁还会要鸡蛋呢？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仍然只能启动备选计划？”
昆塔莎愣愣看着，他不知道，此时的诸葛云正在如饥似渴地接收机械造物储存的知识和记录，尽管这些记录都是只言片语的残缺信息。
“这太不可理喻了，刚愎自用，看似强大不可一世，实则软弱……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选择用这样的方式逃避呢？完全没有道理做出这种出格的事啊……”
“战争终于结束了，少数不可控因素都已清除……为了胜利，双方动用了所有能够动用的手段。”
“……成品就是可以让物质变得混乱，在每个dna链产生独特反应的特殊晶体，但只要适当的控制，就可以用来重塑基因，潜力无限。”
“这个记载是病毒实验室的数据吗……？”
“内部入侵……会导致细胞层面的瓦解……另一种物质会重新组成新的细胞，保留原来的dna，并逐步取代它们……是癌细胞么？外部感染将导致dna突变，极具侵略性……”
“不对，这还是说不通……莫非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这种情况？”
“啊，对了！”
片刻后，诸葛云似乎想到什么，脸上微微抽搐了一下，“是了，就是这样！他们根本不是在一个时间段来到地球的，而是两拨人！我怎么大意，居然会忘了这一点？”
诸葛云的双手，忽然合在一起，发出啪地一声。
而后，脸上居然露出了冰冷的笑容。
1124. 末日时钟
诸葛云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但很快又摇了摇头，一手抱胸一手拄着下巴，脸上阴沉不定，开始沉思起来。
那个冰冷笑容的背后，仿佛还隐藏着什么惊天大计划。
昆塔莎看到诸葛云神秘兮兮的样子，远远听到他的自言自语，全是听不懂的内容。
被他搞得一头雾水，根本不清楚现在的状况。
不过，昆塔莎虽不知道诸葛云在干嘛，但他猜测到几分，对方可能找到了什么封存的记忆，或者能够解读的资料。
昆塔莎决定不打扰他了，准备修养生息并静下心来仔细思考。自己很快就得出了答案：这些信息必定跟此地神器有关。
这个年轻人既然能控制那个金属守卫，也一定能搞清楚此地的秘密。
黑塔核心空间的温度极低，据昆塔莎估计，恐怕超过了零下一百度，他以前来此时，并没有这么冰寒，所以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不过正是在这种温度下，昆塔莎信徒们的躯体才保存完好。
如此的寒冰刺骨，就算空气中还有水分也早就凝成了冰霜。现在，就连昆塔莎都有些受不了，时不时瑟瑟发抖，但见到诸葛云对此毫不在意，他也只能默默忍耐着。
“唔”地一声，罗泽希尔醒转过来，身躯微动，似乎想要翻身。
“先别动，”昆塔莎俯下身，在她耳旁沉声道：“你身上有伤，我在帮你恢复力量。”
原来昆塔莎早已查看过罗泽希尔，她的背部撕裂，手臂脱臼，可能是在迷雾中坠落过猛时弄出来的，但所幸都不是致命伤。
就在此时，光波扩散开来。
变成金属球的守卫，表现出很不稳定的样子。守卫身上的那些晶体变得黯淡，光芒很快消失了。
“哼——可惜了！”
诸葛云忽然睁开眼，冷哼一声，众多光芒组成的符文也不见了。
他没有继续激活守卫，而是眉头紧蹙，缓缓转身，一边思考着一边向昆塔莎走来。
“喂，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啊，你是不是知道了此地的秘密？”
昆塔莎也顾不上许多，瞪着诸葛云，禁不住连声发问。
诸葛云却像没听见一样，脸上依旧毫无波澜，目光直直看向空间的某处，又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横躺在地面的昆塔莎信徒。
昆塔莎盯着他，对方的表现让自己感到很难受。
本想再问一问，但话到嘴边，又怕打扰诸葛云的思考。只得一脸无所适从，陪着他一起等待。
时间就这么一点点流逝，诸葛云不紧不慢地来回踱着步子，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十几圈。
焦虑中的惶恐，挣扎中的崩溃。
时间拖得越久昆塔莎越沉不住气了，对他来说，这简直是种巨大煎熬。
“为什么人类很难用手抓住苍蝇？”诸葛云眼中似乎有些呆滞，忽然轻声说道。
“啊，什么？你是在问我吗？”听到诸葛云发问，昆塔莎赶快打起精神来，歪着脑袋看他。
“我……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但昆塔莎满脸不解，抓苍蝇跟他有什么鸟关系？
“他们就是用这种方式来调控生命演化进程的……就像苍蝇。”诸葛云低着头，目光散漫，虽然看着昆塔莎，但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喃喃道：“时间……难道是时间？”
“对了，就是时间！原来如此简单，我懂了！”
说话间，诸葛云眼中闪过一道精芒，脸上顿现喜悦之色。
“呃……时间？什么时间？”
昆塔莎却被这番话说得是一脸茫然。
但问完这句话，他立马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完全是多余的。他发现，诸葛云很快又转过身去，没再看自己，原来是在自言自语。
昆塔莎看到诸葛云的目光游移不定，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你的信徒借来用一下。”诸葛云忽然回过头，这次是对着昆塔莎说的，语气中带着急促。
“信徒……你在说什么啊？”
“不同生物感知时间的快慢是不同的，苍蝇眼中的时间比人类要慢四倍，所以人类的动作在它眼里就像是慢动作一样。这，就是为什么人们抓不住一只苍蝇的原因。”
昆塔莎木然愣住，这些话超出了他的理解能力。
此刻，诸葛云的目光扫向昆塔莎，忽然探出手，一股巨大灵力向着昆塔莎怀抱中的罗泽希尔发出。
“你、你要干嘛！”
昆塔莎一惊之下，自然也出力抵抗。
只是，他的力量还未恢复，不过就算恢复了也只有十级灵力域，当然不可能诸葛云的对手。
愤怒的昆塔莎一跃而起，想要抓住罗泽希尔，但却眼睁睁看着诸葛云将罗泽希尔的身体悬浮起来。
他的一条手臂猛然增大，想要扑上来跟诸葛云拼命。
但没想到，这时的罗泽希尔也猛然睁开双眼，望向昆塔莎的目光中满是迷离与眷恋。
“不，不要管我！恩主，我没事。”
他愣了一下，只听诸葛云淡然道，“你不是希望这些信徒们，都获得力量吗，那就看好了，别动。”
昆塔莎果然听话，一动不动站着，那只变异粗大的手臂也恢复了原状。
诸葛云的手掌摊开，向上缓缓一举，罗泽希尔的身体上顿现一层淡淡灵光，灵光中似乎还有一串诡异的符文。
然后他闭上双眼，看似进入了冥想，其实在计算灵能的大小和时间。
罗泽希尔身躯平躺，快速向上飘去，忽然就消失在薄雾中。
昆塔莎的目光也一直没有离开过罗泽希尔。他发现，在半空中罗泽希尔的身体就出现了透明状，这让他心头狂跳不止。
“她去哪了！？”
昆塔莎怒目圆睁，几乎是在咆哮。
而诸葛云的一只手拦到他面前，淡定的示意他别动，口中轻声吐出一道字音，“三”。
“二……”
“一”
“嗖——”
随着最后一声，昆塔莎瞬间觉得手臂一沉，低头看时，已然多了一个身体，正是刚刚消失的罗泽希尔。
“这……”
被这种莫名出现的怪事震惊，昆塔莎的内心混合着复杂情绪——惊喜、不解、诧异，连带着不知所措。
“末日时钟。”
“是这东西的真正名字，黑塔里隐藏的神器。刚才发生的事情，只是它的一小部分功能而已。你手中的这个少女身体，准确来说是，几十分钟之前的罗泽希尔。”
诸葛云淡淡的声音传来。
他早已料到昆塔莎会有此一问，所以也不等他问起，直接解释起来。
“不，这……这怎么可能？”
昆塔莎顿时微微一颤，张大着嘴巴，直愣愣望向诸葛云。
1125. 末日时钟（二）
他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意识根本没转过来。
直到看见罗泽希尔背上那道醒目的伤口，回想起诸葛云刚才说的打苍蝇的事，这才忽然搞明白了一点点。
“可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昆塔莎问道。
“在你昏迷的时候我解读了守卫封存的记忆，了解到很多关于这里时间的信息，这就是此地真正的用途。”
“你的意思是，这里的时间是可以改变的吗？”昆塔莎感觉有些凌乱了。
“是的，你可以这么理解。”
“可是为什么要改变时间？”
“因为时间是……”诸葛云脸庞抽搐了一下，道，“时间可以控制演化的进程，是必要的工具。”
“谁在控制演化进程？你么？”
诸葛云冷哼一声，“就算是吧。”
“我的老天！这么说……你、你现在竟然有了控制时间的能力？”昆塔莎彻底震惊了。
“只在此地有效，前提是，除非我能完全控制此地的末日时钟系统。”
诸葛云似乎很大方的承认了，还直白地说道，“不过，我认为你说的也是对的。”
“我说的是对的？你指哪方面？”昆塔莎无比诧异，极力地回想着自己说过什么。
“末日时钟是这里的核心系统之一，恐怕它已经跟这座黑塔融合在一起了。那是大系统里的一个重要核心，必不可少，所以你说的拿不走它是对的，那东西还是留在此地更好。”
说完诸葛云微微叹了口气。
他本想告诉昆塔莎一些事情，但看到他茫然的样子，也不想多说了，只是讲了一点他获得的信息。
昆塔莎听完后又迷惑了，大脑茫然一片，彻底搞不懂诸葛云在说些什么。不过，好在他关心的也不是这些，既然诸葛云说不拿走这里的任何东西，那他也就放心了。
毕竟对方说过，不管怎样他的许诺也不会变，不如问问他关于这件事。
“那你……之前的许诺没变吧？”昆塔莎试探着问道。
“这些信徒们吗？当然，这是我接下来要告诉你的东西。”
实际上，诸葛云早就看出来了，昆塔莎的这些信徒们都是上古人类中的精英。
他们的灵魂之力何其强大，被昆塔莎附灵之后也近乎于不死之身。但是，由于长期被黑塔散逸的能量侵蚀，他们的身体仍然产生了某种变异，基本上脱离了人类形体，脖子上甚至长出了鳃。
为了避免这些人被更黑暗、更古老的力量捕获，诸葛云必须要帮昆塔莎唤醒这些信徒，让他们的意识重新归于掌控。
所以，恢复昆塔莎的力量，让其拥有一支能听命于自己的军团，自然也是义不容辞，正是诸葛云计划的一环。
看到昆塔莎疑惑的样子，诸葛云对他淡然一笑道，“你放心好了，我绝不食言，这里蕴藏着许多更有用的知识。我可以修改‘末日时钟’编译器的频率，让它比某些神器更强大，如此一来将彻底唤醒你的信徒。”
“你能唤醒我的信徒？”昆塔莎吃了一惊，呼吸也急促起来，“全部的？”
“当然，全部的。能力么，至少就跟她一样。”
昆塔莎看诸葛云盯着自己，低下头道，“你是说罗泽希尔？”
“没错。”
诸葛云点点头，古井无波的目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他能感受到昆塔莎的用心，为了附灵罗泽希尔，他耗费了自己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把力量分给对方。
但只区区一个附灵之躯就让他如此伤筋动骨，不仅手段落后，效率还这么低级，可见一斑，他是当真的没有找到窍门。就好像自己明明守着一个聚宝盆，却跑到外面去要饭。
简直太可笑了。
不过既然诸葛云知道了这些秘密，当然不会听之任之。接下来，他准备了一个计划，并简单向昆塔莎解释了这么做的原因。
中央黑塔，是鸟人们当初来到地球后建造的“气候控制塔”。
这种装置能汲取地脉能量，改变地球环境，并为他们开展“创生实验”提供巨大能量。
所有地球上的1143座黑塔，都是这七座中央黑塔的翻版和延伸。它们既是一体两面，也是休戚相关的存在。在太古时代的地球，这些黑塔组成了一个庞大的能量网络。
每个中央黑塔内部，都有一个连接能量网络的控制核心，这个核心就是后世所谓的神器，被称为“末日时钟”系统，其中一项功能就是控制时间。
而时间，正是生物演化的重要基础资源。
通过刻意的控制时间，缩短演化进程，可以模拟出鸟人们需要的演化结果。但是这种时间控制的能力，只能存在于中央黑塔中。
“末日时钟”的功能非常强大、复杂，在鸟人族整个创生计划里，绝对不止掌控能量和改变时间这么简单。它，甚至可以用来计算下一次巨大灾难降临的时刻。
通过解读“守卫”留下的封存记忆，诸葛云得知，原来 “创命之间”里还留有一部分很重要的资料，这些资料与中央巨塔网络相连，那就是当初尤尔金和其它鸟人规划的——生物基因演化图谱。
这份基因演化图谱，记载了上百万种最初设定好的原始基因数据，后世的一切生物都来自于此，是鸟人们“创世计划”的重要组成部分。
生物进化来自于适应地球生存的自然结果，这种自然必然拥有自我调节的功能，那就是基因突变——更好适应自然的物种会被保留下来，继续繁衍。
但是为了控制演化的幅度，基因的遗传片段上，又会存在强大的基因锁，防止某种生物在适者生存的自然环境中无节制的爆发突变。这种基因锁一旦破坏，就会产生连锁反应，让生物体内正常细胞的分裂增殖，诞生出突变且无限增殖的细胞——癌细胞。
在相对“和平”的时期，这些基因锁不会突然解开，但在某些极端恶劣的环境中，比如：长达数万年乃至数十万年的冰河期，基因锁就有可能自动解开，为的就是产生突变，继续进化，应付极端环境。
就像人类的和平期和战争期。
战争期短暂，但是推动文明迅猛发展；和平期漫长，沉淀文明的种子。在没有外来因素的刺激下，人类文明很可能会因为发展滞缓而被最终淘汰，自我灭亡。
但过于极端的环境，也会出现同样效果，令种群灭亡。
所以，这看起来这是个悖论，但如何掌握好其中的“度”，才是最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