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1. 黑暗中的未来
他看到达夫里的右臂上，光晕隐现，有一圈明显的符文印记，黯淡发亮，正是“圣纹”在显现。
这说明“圣纹同步”已经完成，她现在，已经有资格进入“创命之间”了。
古怪！
这太古怪了！
难道“圣纹同步”的力量，让她多生出了一种感官？
白龙心中涌出许多费解之意，他当然不知道，灵视，是一种超脱了本世界维度的高等视界。
拥有这种感知力的人，就如同开启了天眼。
能够看到许多常人看不到的东西，这些东西就是 “灵魂之影”，短暂存在于低维度和高维度的时空裂缝里的残影。
正常来说，发动灵视需要强大的灵力作后盾。
就算是灵力强大的龙族们，也必须经过长期、严格的训练，才有可能抓住那一瞬间的灵感，看见灵魂残影存在片刻。
而普通人，别说熟练掌握灵视了，就算有这个能力偶尔发动一次，都需要积蓄漫长时间的灵力。
因为灵视极为消耗心智，一旦灵力枯竭，就会极大损耗本体的各种机能。
但话说回来，普通人也根本不可能看到这些不可名状的存在，因为，弱小的生物一旦看到了，也就离死不远了。
看见超过他们心智理解和承受能力的东西，往往会令人恐惧，瞬间变得毫无理智可言，甚至陷入极度癫狂的境地。
没有人，能在灵魂还不够强大的时候，抵抗狂乱意志的侵蚀。
达夫里就是因为在母体中 “圣纹同步”时，感受到了外力的入侵，想要拼命挣扎，但无奈力量太过弱小，根本无法反抗，在获得圣纹力量的瞬间丧失了自我意识。
虽然她最终得到了龙族的圣纹，完成了“同步”，却也失去了更多东西，身体变得畸形。
如果不是诸葛云出手，在关键时刻用强大力量帮了她一把，估计，她现在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旁边，还有别人吧？” 达夫里又带着微微颤抖的声音道。
“啊？你是怎么知道的。”白龙又是一惊。
“是个年轻人，黑发的年轻人……他那副样子……我在黑暗中也见过。”
“你见过他？”
白龙转头看向诸葛云，瞳孔中充满的惊疑。迷惑和不解完全写在了脸上。
“在无尽黑暗、无数疯狂的死亡灵魂之中……我看到了一个人的身影……就是他救了我，将我从死亡的迷雾中带回这个世界。”
达夫里黯淡无光的瞳孔中，忽然闪过一丝反光。
她看向诸葛云的位置，点点头，说了声：“谢谢你。”
“呵，举手之劳罢了。”
诸葛云并没在意，眼中古井无波，面色依旧平静如水。
白龙这才明白，之前的确是错怪诸葛云了，对方在为“母体”灌注能量时，也顺便将达夫里的意识唤了回来。
“你在那时，还看到了什么？”诸葛云忽然发问。
“还看到了什么？”
达夫里黯淡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喃喃道，“无数的影像……从黑暗和幽深中扑面而来，仿佛穿越了时间，全都是我未曾见过，也从来没听说过的东西……”
“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白龙怀疑地问道。
达夫里不安地摇摇头，眸子黯淡无光，脸上满是迷惑，继续道，“是未来……”
“我觉得，那是未来的景象。”
“未来的景象……？”白龙倒吸一口凉气，犹豫了一下，转过身看向诸葛云，似乎在跟他寻求答案。
“那是时间的碎片。”诸葛云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啊？时间的……碎片。”
“你在她身上接种过生命水晶对吧？”
诸葛云淡然道，“那么，生命水晶是哪里来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此话一出口，白龙顿时心中一凛，神色都凝固了。
这个神秘的年轻人，果然什么都知道！
当初为了增强达夫里的能力，白龙在她身上接种过生命水晶，这些晶体，是他从杜坦妮蒂蒂的血脉中，用龙族的灵力炼化得来。
这种方法是龙族的秘传之术，为了在人类中发展信徒，龙族元老特别准许他使用这种方法。但他并不知道，那时的杜坦妮蒂蒂身上，还住着另外一个神明——圣阿加莎。
也就是说，生命水晶是源自圣阿加莎的血脉。
如此秘密的事情，这个年轻人是如何知道的呢？
“居然连这个都知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白龙忽然觉得身上有些寒冷，眼神开始飘忽不定。
他感到自己在颤抖，想想都害怕。
“呵，说了你也不会懂的。”
诸葛云本不想解释这些，但想了想，还是摇摇头淡然道，“你知道的，生命水晶是来源于一个人类的血脉，她是位女帝，叫做杜坦妮蒂蒂。她的能力之一，就是穿透时空，所以你徒弟看到的景象，就是从血脉之力中看到的未来之事。”
“原来是这样！”
白龙彻底被诸葛云的一番话折服了，但是其中一些关键点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诸葛云向白龙缓缓走来，忽然漠然道，“那么，你把她的尸体保存在什么地方了？”
“什么，你连这种事都……”
罢了。
白龙的脸色几度变化，但心中很清楚，这件事是绝对瞒不过去了。
他的心砰砰直跳，无奈地叹了口气，终于低声道，“杜坦妮蒂蒂的尸体就在此地，创命之间里。”
“呵，很好！”诸葛云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果然是这样。
女帝的陵墓中并不非她本人的尸体，白龙用了偷梁换柱之法，把她的身体运到这里。诸葛云其实早已经猜到了，只不过想要白龙自己说出来，证实一下而已。
“我对你们龙族的事，并不关心，也没兴趣知道……”他接着说道。
“不过，这件事你做得倒是不赖，很对。刚好，咱们一会要去创命之间，一举两得，也省得我再去别处查找了。”
诸葛云的话说得毫不在意般，语气冷漠，没有一丁点惊讶。
一举两得？他为何这么说。
听诸葛云这么说，白龙反而更加好奇了。
警觉地问道，“可是，你去创命之间，到底要做什么，能否先告知一二？”
842. 黑暗中的未来（二）
这个年轻人的实力无比强大，手段更是匪夷所思。
就算自己想阻止，也是无论如何拦不住的。
他想着，不如先问问清楚，也好做到心里有数。
诸葛云和小武两人，就像诡异的风一样，来去自如，令人捉摸不透。不管诸葛云有什么目的，白龙只盼着他不要破坏此地就好，否则，自己无法向龙族元老们交代。
看起来，诸葛云也不是做这种事的人，白龙稍稍安心了一下。
“去了你就知道，问那么多干嘛……？”
诸葛云冰冷的声音传来，同时，伴随着一股无法抗拒的威压。
“别废话了，先干好自己的事吧。”
“我……我知道了……”
白龙被对方无形之力所震慑，激灵一下，瞬间清醒，不敢再多问。
此时，达夫里的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在白龙的辅助下站了起来。
“这颗魂晶石……”
白龙看了看手中的碧绿晶体，灵魂能量充盈，跃动不已，呼之欲出。
他心里很是忐忑，脑子里想着该如何向达夫里解释这一切。
终于，白龙硬着头皮，谨慎地对她说明了事情原委。
“这样啊……寄宿龙族的灵魂。”
“尊主，如果……只有我能为您揭示这些答案的话，就尽管在我身上一试吧，没关系，我相信自己可以的。”
达夫里语气和缓，轻声道。
“何况……有了这种灵魂熔铸，我会比以前更能感受到灵魂节点的能量，也能更快地找到咱们研究的新方向。”
经过白龙的简短解释，没过多久，她就了解到尊主的意图，并欣然接受了。
面对达夫里的坦然大度，白龙的内心，反而充满更多不安和愧疚。
“好了，既然你已明白，那就不多说了。没什么好怕的，只不过是借你的口，了解一些未知的事情罢了。”
诸葛云的说话很直接，语气轻描淡写。
魂晶石很快就悬浮在达夫里面前，在灵力的催动下，眼看就要没入其体内。
“等等——”
就在这时，白龙忽然伸出手，一把抓住魂晶石。
“怎么？你改主意了。”
诸葛云缓缓扫了他一眼，并没有阻止，也没什么过多反应，只是冷漠道。
白龙看着诸葛云，脸色惨白，嚅嗫着，“你保证，她真的不会有事？”
“呵，还不放心啊？”
诸葛云目光冰寒，如利剑般洞悉了白龙的想法。
他知道白龙在经历了这一切后，现在如同惊弓之鸟，无比小心谨慎，生怕走错一步铸成难以挽回的局面。
“那我就再告诉你一件事好了。”诸葛云朝达夫里努了努嘴道。
“她，已经有了灵视，必然会得到更强大的力量才能维持这种超感官……而龙族的力量，正是她急需的。
另外，作为人类与龙族的混种体，她的身体当然会产生变化，会进化成别的样子，也许跟她一样。”
说话间，诸葛云把目光投向小武。
“什么，难道她也是……？”
六翼飞龙！难道，她身上……也有龙族和人族的混合血脉？
白龙侧头看了一眼小武，又看了看达夫里，在心中想到。
诸葛云的一席话把他说得哑口无言。
同时，心中暗暗震惊：这样诡异的事，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像是早已司空见惯一般。
在自己眼中的一个个强者，在他眼中或许只是蝼蚁而已；自己眼中的绝望灾难，他顺手便能够解决。哪怕连龙族的尊严，在他眼里……也是十分卑微的尊严！
这个年轻人，是如此冷漠、随意，全身上下都被无比神秘的光环所笼罩。
他，到底经历过什么？
小武背后的翼翅纯白耀眼，像天使的羽翼般舞动。但那，并不是羽翼的光辉，仔细看去，竟是无数细细丝线“编织”成的翅膀。
“尊主，把魂晶石给我吧……这是我的宿命，不要再犹豫了。”此时，达夫里反过来开始劝白龙。
达夫里就是忍不住，她不愿意在尊主面前丢脸，不愿意在他面前哭泣。
“……唉！”白龙重重叹了口气。
“母体”很快重新打开，为了更好的利用灵力，在诸葛云的指导下，白龙把达夫里和魂晶石一起送了进去。
白龙更是将圣纹一半的力量，融入在魂晶中。他只希望达夫里能活下去，自己贡献的灵力越多，她获得的力量就越大。
也许，还能活得更长久一些。
这次，并没有等太长时间。
钴蓝色的光芒盈盈亮起，一圈、两圈、三圈……圣纹在逐渐增多变亮。
白龙目不转睛盯着“母体”，心都被揪到了嗓子眼。
熔铸灵魂，进行得很顺利，摩根勒菲的魂晶与达夫里的躯体融合度很高。就如诸葛云所言，灵魂之力结合的那一刻，整个“律法之间”都传来阵阵轰鸣，像是有巨大的能量波动，瞬间汇聚到“母体”中。
这次的融合并没有多少悬念，“母体”很快再次蠕动。
白龙的额头凝出冷汗，他还在竭尽全力，不断引导着自己的灵力。
“可以了，停手吧。”
诸葛云说完，挥了挥手，将白龙的手臂从“母体”上挪开。
“魂晶已经完美融合在达夫里体内了。”
细密的纹路，光芒耀眼，隐隐映出一具近似透明的躯体，如同水晶打造的假人一样，连体内的内脏骨骼都若隐若现。
但皮肤表面、胳膊肘、膝盖、背后等部分和小武一样，长出长长的纯白色肉芽，缓缓漂浮在身后，看起来很是诡异。
一小团荧光在那具躯体内，就位于达夫里的心脏所在，她的双眼慢慢睁开。
“什么！？她这是——”
白龙目瞪口呆，完全不敢相信看到什么。
最让他震惊的事情，就在眼皮子底下出现了，达夫里那张脸上肌肉紧绷，但那种迷离、呆滞的眼神——隐隐有着摩根勒菲的表情！
达夫里苍白而透明的身体悬浮在空中，手臂和腿部出现了淡黄的晶化痕迹。
“这些晶体是……？”
“摩根勒菲与达夫里的灵魂融合，总会有点变化的，不是么？放心吧，那是灵魂熔铸的副产物，安全的。”
诸葛云的目光转移到白龙身上，黑发黑眸，清秀俊朗，但表情，却是如此的清冷。
白龙颤抖了一下，面对达夫里这张熟悉的脸孔，却迟迟不敢相认。
843. 达昆密教
“开始吧，尽快唤回摩根勒菲的意识，与灵魂对话的时间可是很短的。” 诸葛云在旁出言提醒。
“刚得到宿主的灵魂，是最迷惘、也是最容易吐露真言的。
问问她关于你想知道的那些情况，问题要简洁，耽搁不得，否则她的灵魂就会与宿主失去联系，迷失在黑暗中，再次唤回需要巨大的灵力消耗。”
“你……你是谁？”
白龙心中一凛，迟疑着问了一句，他要先确定，与他对话的是这个躯体中新住进去的灵魂。
达夫里的目光空洞，神色呆板，完全不似平时的模样。
她看着白龙，半晌一言不发，似乎在绞尽脑汁回想着什么。
“你……是你？你又做了不可思议的事情吗？”
这具躯体终于开口了，认出了白龙，声音虽然是达夫里的，但语气，却与摩根勒菲完全一样。
达夫里的脖子僵硬地扭动了一下，似乎想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环绕在手臂上的圣纹，正在微微发亮。
她的神色微微一变，又活动了一下肩膀，锁骨发出咔咔的声音。
看样子，她现在很享受重新支配身体的感觉。
“告诉我，你之前说过的那些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白龙抢上前一步，低声喝问道，“还有，你后来是怎么被那些黑暗造物放回来的？我需要知道经过！”
达夫里看着白龙的眼睛，并没马上回答。
这时，一个声音在她脑海中回荡，“如果不想回到无尽冰冷的黑暗中，就快点回答问题，否则的话……”
声音消失时，如同利刃在割裂灵魂的寒冷感觉传导过来，摩根勒菲的灵魂，立即感受到撕心裂肺的痛楚。
这是对灵魂最恐怖的折磨！
“不——！不不！不要这样对我！”
“我——不想回去！”
如同哀嚎般的声音，从达夫里嘴里发出。
伴随着剧烈痉挛、颤抖和被毁灭灵魂之言的恐惧，摩根勒菲的灵魂屈服了。
白龙骇然向后退去，经过诸葛云身旁时，瞥了一眼他。
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却有种感觉，诸葛云刚才在做什么手脚。
但见对方神色淡定，表情自然，像是在闭目养神一般，他又怀疑自己感觉有误了。
白龙无法想象，刚才诸葛云是在用灵视威胁摩根勒菲，这招，还是在那个神秘传送阵中，跟古老的生物艾霍特学来的。
艾霍特就是用囚禁灵魂的方法，将传古者女王的灵魂抓住，并在数十万年的时光里，禁锢在冰冷、黑暗的虚空。
如果没有更强大的外力破除，任何强大的灵魂，哪怕拥有通天彻地之能，都无法逃出那个“瑶光太渊”。
对于灵魂来说，永远处于冰冷、虚无中，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就像植物承受到阳光滋润，死息碰到生灵，任何一个活物的气息，都能让这些死去的灵魂趋之若鹜。
“我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但你现在……把我的灵魂安放在何处？”
摩根勒菲借助达夫里的口问道。
“一个好地方……”白龙答道。
他眉头微皱，已经确认了眼前说话的就是摩根勒菲。
“我看到了……你身旁有个强大的灵魂，那是谁？”摩根勒菲再次问道。
白龙知道她说的是诸葛云，但这种事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又怎么能回答呢？
“的确是个你难以想象的强大灵魂，就在我身旁。不过，现在是我问你，而不是你来问我，快回答我刚才的问题！”白龙的语气有些严厉起来。
“那好，你问吧。只要让我的灵魂再多呆一会……”
“告诉我，你是怎么回来的？”
“回到这里么？”
“对，关于你在千柱之都，意外解开了古老的封印，后来又被它们的意识所控制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但我不知道的是，后来你是怎么逃回来的，它们到底给了你什么样的秘密任务，你回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白龙将积郁在心中的疑问，一股脑说出，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我是怎么回来的……？呵，这种事我怎么会知道，也没时间考虑，因为那些低语声一直折磨着我……但我想，以它们的手段将我送往任何地方，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摩根勒菲并不想隐瞒什么，反正她只剩灵魂了，没什么可以再失去的东西。
“但我很肯定一点，它们确实选择了我，作为现实世界的代理人为它们服务。”
她的声音像是天边传来的，听起来很缥缈、冰冷。
“可是……”
白龙想了想说道，“像你这样一个小人物，凭什么会得到它们的认可？与它们的能力相比，你既没手段又没能力，为何会平步青云成为黑暗的代理人？你想过吗？”
“你是想说，我被利用了……他们对我有所求，因为别的用意？”
“你觉得呢？”白龙眼中闪过一道精芒。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它们是把我当棋子。但你觉得，我深陷其中无法自己脱身了？”
“难道不是吗？”
“其实……你错了，我同样是在利用它们。”
“你利用它们……？”白龙心头一惊，喃喃重复着。
以摩根勒菲的能力，怎么可能反过来利用它们？
“说出来你根本不会信，在埃雷姆的废墟中，有那么一个时刻，我的身体无法动弹，但脑子是很清醒的……
我也明白，自己是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去了，所以在心智被黑暗完全控制前，我还做了一件事。”
“你做了件事？什么事？”白龙急忙问道。
“这事说来话长了……你，知道达昆密教吗？”
“嗯？达昆密教？”闻言白龙顿时一怔，他从未听说过这个组织。
“这个组织很隐秘，据说其内部收容了很多强大的异族恶徒，他们……也在寻找那些黑塔。”
听到这里，白龙似乎想起了什么。
“达昆密教”这个名字虽然印象很模糊，但他听说过类似之事。
黑暗大陆上近些年兴起了一个神秘的组织。
据说，这个组织内部不分种族和高低贵贱，以个人的实力排位高下。而入会，只有一个条件，用秘密仪式引导灵魂升天，并与教主签订某种 “契约”。
844. 达昆密教（二）
这个组织的家伙们行事诡秘，极少有外人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好在他们并没有制造什么威胁，所以也没人在意他们。
可是，仔细想想，就凭借这些人能够把不同种族集合在一起的这份惊人的掌控力，就让人觉得很不可思议。
但白龙无法理解的是，这个组织与摩根勒菲又有什么关系？
“我记得好像有个小众组织，据说早已存在了，只不过近年在黑暗大陆上很活跃。”白龙说道。
“对，你说得没错，就是这帮人。”
摩根勒菲的灵魂继续说道：“在多年以前，我奉命在黑暗大陆上，剿灭那些有威胁的异族时，遇到了一个人族的家伙。
那时，我追踪一伙试图窃取龙族圣物的飞翼族，踏入了冰冷荒原的腹地。
那地方被称为迷雾冰沼，位于萨多奇之地的东北边境，比邻一片草木丛生的冰冷荒原，面积难以想象的庞大。
以前我曾到过这里，当时只记得此地各处散落着不知什么年代的异族遗址，也许是上个冰河期，曾有文明在这里扎根吧。
狂野不羁的原野，显然对这里产生了十分重要的影响——那些最为凶恶的野兽都在此地定居了下来。历经时光摧残的石制建筑遗迹，早已经看不出曾经的用途。
只有那些闯入这片遗忘之地的人，才会将它们作为迷雾中仅有的地标。”
摩根勒菲的话让白龙回忆起来，他知道萨多奇山脉的东北部，那是一个很遥远偏僻的永冻地带。
因为自然条件太过恶劣，很久以来，就连黑暗大陆上的异族都很少在那里逗留。莽莽群山中终年积雪，遍布着不知名的庞大遗迹和无数洞穴。
就像摩根勒菲所言，如此一来，这种地区却正好能成为放逐异族的聚集地，藏污纳垢之所与死亡的乐园。
摩根勒菲为什么要说这些呢？白龙心中有点纳闷。
“我尾随飞翼族进入开阔的冰沼，远远就看到四周环山的谷地中，某一处有些不同。
这帮人正聚集在一处古老的神庙中，围绕一尊早已风化的黑色之物，席地而坐码成圈状，一眼望去数量之多令人咂舌。
他们并没像其它宗教仪式中那般低吟浅唱，而是更直接一些，在其它众多信徒的见证下，随便将走近圈内的信徒一个个放倒，倒挂起来，举行邪恶、残忍的血祭仪式。”
“血祭？难道……他们是血族吗？”
白龙心念一动，忽然感到有些奇怪，便脱口说道。
他知道一般来说，只有血族的信徒们在血祭时，才会不挑选对象，鲜血也不会浪费。因为被选中者，都是血族以外的其它种族，特别以人类居多。
他们希望用血洗刷罪恶或不净，然后吸干异教徒的血液，最后奉献牺牲者的身体，让血族的灵魂持续升华，接近他们的信仰。
“不，我确信那里面不仅有血族，还有飞翼族、狼族、人族和更多平时很少见的异族。单从行为举止看来，我就知道他们是一个超越种族，因某些古老信仰集结在一起的邪恶宗教势力。”
“我冲到他们古老、颓废又幽深的神庙里，隐藏在入口处的废墟后面，看到了不同的黑暗种族聚在一起。他们大多身披兽皮战衣，篝火和尸体燃烧的焦臭烟雾，充塞了整个神庙；
长势奇高的天轮柱上，有血迹斑斑的头颅，坍台的墙壁上挂着史前巨兽的颅骨和獠牙，恐怖狰狞……
透过黑暗中摇曳的火光，我仍能看清那些符号。
但让我觉得奇怪的是，那些符号与其它的邪恶宗教都不一样，而是与龙族圣巢壁画上的星图……竟然有些类似。
还有一些我从未见过的邪恶符号，存在于神庙的古老地板上，与天花板的符号相呼应，一起构成了复杂的立体符号。
我立即跳了出去，喝问这些信徒们，为什么要偷盗龙族的秘宝……
然而，众多的信徒们却完全无视了我的到来，依然我行我素……”
听到这里，白龙的心中很是疑惑：
龙族圣巢中的那些壁画他见过不少，上面的星图有些很是高深难懂，这些密教教徒们怎么会知道如此高深的星图呢？
千万年来，龙族的学者们对照星图，孜孜不倦地研究，从中解析出了不少奥秘知识。
而且，这些知识在后来被一一证实，是真实存在的。这样的结果，让所有龙族都更加坚信原神们的高级智慧，也对原神的遗产更加崇拜，并以守护这些原神遗产自豪。
所以说，龙族是最早知道太阳系及其它星体奥秘的，这点毫不为过。他们也是这颗星球上已知的生物中，最了解广大宇宙奥秘的种族了。
他本人也在一位龙族元老指导下，陆续学习过一段时间，并对其中一个难解的星体引力问题很有兴趣。
这个问题被称为三体问题，繁星间有很多运动的星体系统，都存在这个普遍的混乱复杂的结构。
其中最简单的例子就是，包含在太阳引力范围内，其它星体距离太阳的恒定点。
这种恒定点在给定初速度不变的情况下，象被无形的丝线牵扯一样，拉着太阳系内的星体运动，不离不弃。有些星体互相构成了运动着的等边三角形，它们将始终保持这种队形运动，延续亿万年，直到整个太阳系崩溃的那一秒。
按照数学演算结果，在每个由两大天体构成的系统中，这种恒定点应该存在五个。
比如土星和它的大卫星构成的运动系统中，也有类似的正三角形结构。
进一步解密后，龙族们发现在自然界各种运动系统中，这种巨大的引力和恒定点都存在，并始终互相影响，后世人们管它们叫做——拉格朗日点。
白龙的疑惑是有道理的：如果这个密教真的拥有星图，而且了解这些奥秘知识的话，那他们到底在做什么呢？
这个问题虽然貌似没什么，但细细思靠后，却又让人很是惶恐。
摩根勒菲还在继续自己的讲述：“在我跳出去的一刻后，中间很快有人站了起来。
那个人，自称是达昆密教的领袖……身上有着几条黑色锁链，从琵琶骨一直穿到胸前和两肋，体型看上去并不算高大。我不知道他是什么种族，但看体型和走路的样子是个人族。
当我盯着他时，他甚至一点都不惧怕我。”
845. 不可貌相，不可斗量
“我感到气氛有些异于寻常……于是倍加谨慎起来。”摩根勒菲继续说道。
“这人的脸上，显然带着一个完美的面具，也许是人皮做的。说话的时候，脸上皮肤像石头一般，冰冷、僵硬，看不出任何变化。”
摩根勒菲已经尽最大可能探查对方了，但她感到，此人身上没有一点生机气息，就像是块铁块般冰冷。
有能耐的异族强者她见的多了，死在自己手下的数不胜数，但俗话说得好，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眼前这家伙就是这样——此人，非同一般！
“哈哈，哈哈哈——
他只是木然地看着我，忽然间放声大笑。
就像是知道我会来到此地，并追问他一样，不仅如此，他还对我说了些奇怪的话。
别的话我早已忘了，但这几句话，却让我感到无比震惊……”
“嗯？”
“他说了什么？”白龙好奇地问道。
能让摩根勒菲惊讶的话，应该很不一般。
“他盯着我问道：天轮柱上的头颅，野蛮吗？原始吗？
是否比起核攻击中被烈焰毁灭城邦……还要残忍？”
“他说什么……核攻击！？”
白龙脸色一变，心中震动。
对于这个词，身为龙族的他，并不陌生。
但这种信息非同寻常，就算少数龙族有知情权，也仅限于圣巢内的高阶龙族——比如元老们和摩根勒菲这样的强大执行官。
在古老的记载里，原神们就是用这种手段烧尽一切世间的邪恶，如同毁天灭地的武器般，威力巨大，让人过目不忘，将那些黑暗造物驱赶出现实世界。
就连龙族圣巢的壁画上，也有万丈光芒般的形象，并特意用古老文字注明了此事。
那么，一个无知、邪恶又猥亵的密教信徒，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单单只说出这个词，都会让人觉得有种不可思议的矛盾，和巨大的反差感。
“他还对我说：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对于一个龙族来说……
不断攉取、成长、直至踏足最强巅峰，这才是龙族应具备的品质……
我很看好你……但可惜你忘了……这是我的领域 ！”摩根勒菲学着那人的口吻，低声说道。
白龙心中暗想，此人看起来并不简单。
“从未有异族妖孽，胆敢跟我这么说话，我当时就有种冲动，差点要动手斩他！”
等等，他说这是他的领域？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白龙眯起眼睛，顿时感到，此人当真是说不出的古怪。
摩根勒菲没有给白龙思考的时间，又说道，“这个人看上去很是疯狂，语调也阴阳怪气、一幅自大无比的模样。
一边出言不逊一边藐视着我，那眼神似乎是在挑衅，故意激怒我……
然后，他无视了我的存在，继续带领信徒们进行那些令人厌恶的血腥仪式。”
怪事连连，白龙感到无法理解。
面对摩根勒菲这样强大的龙族，一般人早已在无形的威压下跪地求饶了，但这个人——却丝毫没反应？
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要么就是这帮密教徒，有着隐藏手段或异常强大的靠山，所以才有恃无恐。
“可惜，我当时并没把这番疯言疯语当回事……”
摩根勒菲接着说道，“我只是受到挑衅后，激发了怒气……现在想来……我太过冲动，其实应该把他抓回来，好好审问一番才对的……”
白龙心中一凛，这件事诸多疑点，并非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不管此人是从什么地方知道那些秘密的，如果能问问清楚也是件好事——但以摩根勒菲的脾气，恐怕她那时必定是怒极了，而且很快出手了。
“你，杀了那些人？”白龙沉声问道。
“不错，我对这些狗屁疯话，当然不会放在心上。
所以，当那些异族们靠近时，我一时间怒气上涌，于是大开杀戒了……”
“……”
“但那些黑暗异族的表现，却让我讶异和震怒！”
“怎么？难道他们有何非凡的强大手段吗？”
白龙心中一动，立即问道。
心中想到，在这样一个由数个异族组成的密教中，不知隐藏着多少强者呢。摩根勒菲如此冲动，估计会在怒火的支配下吃大亏。
但摩根勒菲摇摇头……
“呵，非凡手段倒是没有……
他们看到我出手后，居然立刻蜂拥而上，手中空空就敢把我围住当中，也太过目中无人了……
我震怒无比，使出龙族元素之力，随手就击毙了几个教徒，杀他们简直轻而易举。
但奇怪的是，这些家伙眼神中只有冰冷，毫无惧意，不仅没有退却，反而更加凶恶地扑了上来……
你知道的，我只要杀红了眼，才不管这些呢——
一抬手就是几十条人命！死在我手下的异教徒多不胜数，我不在乎往自己异族屠夫的头衔上，再多加几百条性命。
但他们……这样的作死，我却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过……完全就像是在白白送死！
现在回想起来，这帮家伙似乎早就知道了，这一刻必然降临……死亡像是种解脱。
他们引诱我来此，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亲手斩杀他们！”
正所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摩根勒菲的话并未添油加醋，听起来语气波澜不惊。
但白龙能够想象，摩根勒菲杀人时的狂暴，不禁浑身一阵发颤。
上百名异教徒啊！
那场面，必定是极其残暴的，惊魂动魄！
“我的眼中满是腥红一片，杀意勃发！
这场战斗，或许根本称不上是战斗。荣誉、信念、教诲，我心中的一切信条都烟消云散。
他们一个个前仆后继地送死，就像是……在奉献生命一般。
而我，仅仅只是个工具——帮他们奉献自己灵魂的工具——
我，变成一把血腥的屠刀！”
“……老天啊！他们……这到底是为什么？”听到此处，白龙心中狂震。
这件事摩根勒菲从未提起过，自己应该是第一个听说的。
此刻，白龙心想，这帮人如此慷慨赴死，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惊人秘密。
果然，摩根勒菲再次开口道，“你能想象吗，当时的我有多么震惊？
杀戮！杀戮！杀戮——！！
我眼中除了杀戮没有任何东西。
毫不夸张地说，等到我再次回过神来时，却为时已晚。
我看到的景象是如此令人后怕——尸横遍野，鲜红的血液，已经顺着地上那些巨大刻轨，流向中央的黑色风化的造物之下。
血红色的雾气弥漫在神庙里，令人心情极为压抑。”
“啊！等下，你是说……”白龙忽然出言打断了她。
846. 矛盾心理
他感到有些不对劲，摩根勒菲的话里揭示了什么。
“大量信徒们的血液，流淌到黑色风化的造物下，是他们正在祭拜的那个古怪之物吗……那又是什么？”
白龙感到事情越发离奇了。
“天知道那是什么……当时，我哪有心思去研究这些？”摩根勒菲摇了摇头道。
“唔，好吧。”
“那后来又发生了什么？那个密教领袖呢，你杀了他？”白龙问道。
“不，我没杀他……”摩根勒菲又摇了摇头。
“你没杀他？”白龙闻言一怔，心中疑惑。
“但这，就是另一个让我感到费解的情况了……就在我开战疯狂清剿异教徒时，不知怎么，那人居然从我的手中逃脱了。”
摩根勒菲的语气很快转为低沉，并沉默良久。
也许直到现在，她仍是不清楚事实真相的。
“尽管被杀戮**所支配，但相信我，并非是我故意放水，饶他一命，而是因为他……他消失了。”摩根勒菲的灵魂漠然道。
“这是……？”
白龙本来想的是，摩根勒菲也许是杀红了眼，以至在众多教徒中遗漏了此人，又或者是想要活捉他，暂时没有追杀。
但以自己对摩根勒菲的了解，杀伐果决、冷酷无情，绝非是个会手下留情之人。
更不可能在杀了这么多人后，还留下一个后患。
“那个密教首领……居然消失了？”白龙心中默念，一脸惊讶。
听她这么一说，他更感不解：这事也太不可思议了——居然有人能从强大的龙族执行官眼皮底下逃脱？
难道，这个人的速度比摩根勒菲还要快？
不可能！
绝无可能！
“……解释一下吧，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白龙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次问道。
“说起来，就算现在，我自己都不敢相信那时发生的事……”
摩根勒菲说话的语气很不自然，应该的确是被此事影响到了，在她的印象里非常深刻。
白龙脸上肌肉颤抖，眉头皱起。
心想，能让龙族执行官也感到震惊的事情，确实不多。
她后来看到了什么？
“就在我看着满地异教徒的尸体久久难以平复心情时……却看到那个人，就这么凭空出现了……”
“嗯？”
白龙心里咯噔一下：“凭空出现的？”
他心里想，自己也常在人族面前玩这套把戏，其实那是由于他的速度太快，一般人难以察觉造成的。
在信徒们眼中，顶多能看到一些残影罢了。
心中自然会生出一种敬畏感，小把戏，这么做有利于他树立威严，进而传播原神信仰。
可是这个密教首领，居然在摩根勒菲鹰一样敏锐的眼中消失，然后“凭空出现”？
这就太说不过去了！
摩根勒菲接着说道，“他正悬浮于半空，盘坐在黑色造物上……几条铁链从胸口脱出，垂直向上飘起，看上去犹如鬼魂一般，身体边缘还出现了扭曲的光线。
而周围的空间里，似乎有一堵无形的气墙。搅动着空气，令他身体周围泛起如同水中折射的影像。
我凝目细看，连通着他背后的，竟是一个诡异空间！这个空间里异象涌动，似乎有无尽的恐怖之物……
只是看了一眼，我就开始浑身战栗，像是被无数双冰寒的目光盯上了。”
“等等，这人的背后连接着一个诡异空间……？”
“居然有这种诡异的事儿！” 白龙表情错愕。
情不自禁地喊了起来，心中感到万分不解。
就在白龙满腹惊疑，不知所措时，脑海中忽然传来另一个声音：
“不用怀疑，那是超限次元壁偶尔被时空裂缝穿透，所显现的情形……此人，也许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啊？穿、穿透超限次元壁！”
白龙张大了嘴，又差点惊呼出来，同时辨认出，那个声音正是身旁的诸葛云发出的。
“超限次元壁”他倒是听说过，古老的文献曾有记载。但涉及这方面的知识极为匮乏，就算龙族学者也无人能解开其中奥秘。
他斜着眼看向诸葛云，但见对方仍是一副高高挂起的样子，神色看不出任何变化。
其实，诸葛云在一旁听得很仔细。
当听到摩根勒菲说，那人身后有扭曲的光时，就已经猜了个**不离十；再听到她说，那人背后的空间里有异象，还涌动着无尽的恐怖之物时，就彻底明白了。
他心道：又是一个被黑暗意志所俘虏的人。
此人能够成为达昆密教的领袖，也许就是因为他在无意中得到了什么东西的力量。
而真正古怪的，是他身下那个黑色的造物。
诸葛云没见过，当然猜不出那是什么东西。
如果能亲眼看到的话，也许就可以知道真实情况了。
虽然摩根勒菲看不到诸葛云，但能感受到他的存在，那股威压一直钳制着她的灵魂。
现在这种情况，让白龙完全摸不着头脑，思路乱成了一锅粥。
“让那个龙族的灵魂继续讲。接下来，恐怕是关键问题。”诸葛云对白龙下命令，声音带着一丝冷漠。
“被那个家伙突然出现震慑了，我的头脑冷静下来，不知该如何是好……”
很快，摩根勒菲又说道，“那家伙玩味地看着我，淡淡道：还要将这无意义的游戏进行下去吗？”
“听到这话，我兀然看了看身边，举目之处，尽是被杀死的异教徒。心中顿时升起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为他们死得卑微不值，也为自己轻易被骗，感到厌恶。”
随后，摩根勒菲定在原地，心乱如麻。
就算是她——强大的龙族执行官，遇到这种离奇之事也会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不知对方的底细就冒然出手，肯定会吃大亏；
但让她就此收手，也是万万不能的！毕竟血流成河，是她一手造成不是这么好收场的。
这种结果她也难以预料——如果这些异教徒们出手反击还好点，她有正当防卫的理由，心中还能自我安慰一番。
但此刻，这些人就像是被自己踩死的蚂蚁一般……
心中完全没有胜利后的喜悦感。
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太冲动了。
“你后来动手了吗？对那家伙。”白龙问道。
“说实话，后来发生的事我有些记不清了，那一刻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摩根勒菲摇头，冷目漠然，一字一句道，“但也……算是动手了吧……”
“算是动手了，是什么意思？”白龙有些不解。
打就是打了，没打就是没打，什么叫算是动手了？
847. 追根溯源
摩根勒菲一边摇着头，一边解释道，“他与我近在咫尺，只要伸出手，我就可以毫不费力地抓住他的脖子。
我从未被一个人类如此嘲讽过，不甘和热血又涌上心头！
不，不对……也许我当时惊怒交加，神志并不是很清醒，还喊了些什么，比如——结束了，你的罪孽到此为止……诸如此类的话。”
“然后，我看到他开始狂笑，对我说：结束了？说的没错……你们的历史，确实该‘结束’了！
他还说：龙族绝种是早晚的事，你们只是被创造之力改变的爬虫，早就该变成星球的养分了……但你们又能在这古旧力量的庇护下，喘息多久呢？”
“我不懂那是什么意思，也完全不想听到这些疯话，很快……我的情绪又陷入不理智的状态中。”
“于是我眼中瞬间布满血红，咬牙切齿冲了上去！
但是……我的手臂根本没碰到他，灵力波动就被无形壁障吞噬……
手臂穿过那家伙的身体，就像是穿过空气，我眼睁睁地看他消散于无形之中……”
“他又消失了？”白龙眼睛一眯。
“不，不是消失，而是……变幻了形态！
我不知道那种感觉该如何形容……
我并没碰到他，只是觉得一阵手臂一阵麻痹感传来。他的身体突然扩展、膨胀了，像雾一样荡漾，还伴随着阵阵死亡的冰冷阴寒气息……
大惊之下，我缩回手臂，身形立即爆退……”
“啊，怎么会这样？变成雾了，那不是血族的能力吗？”
白龙的双眼由微眯变成瞪得溜圆，此刻，终于明白了摩根勒菲说的，“算是动手了”是什么意思。
可这家伙的能力到底是什么？
白龙立刻想到诸葛云刚才说的话：此人可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我开始也以为他是血族，但我早就说了，他不是。”摩根勒非道。
“他的力量，虽然远远不及我们龙族，但使用的手段……却是匪夷所思，我从未见过的。”
“那他对你出手了吗？”白龙疑惑道。
摩根勒菲摇摇头说道，“没有，但是就在我退开时，却看到他的样子再次变化了。”
“又变了，变成什么？”
“说不上来……他背后的空间出现虚影，很快附着在身上……手臂也变得昕长。
死灰色的下肢，与那个古怪造物联系在一起，黑暗中，像章鱼的触须般不停摆动，皮肤表面还流淌出水纹样的质感。”
“啊！”
白龙听到后脸上神色一凝，愕然不已。
他已经隐约猜到，这家伙可能不是人族了，但却猜不透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而且，他也从未没见闻过如此诡异、离奇的事情。
“那……再后来呢？”白龙呼吸变得急促，急于想知道答案。
这时，摩根勒菲空洞的眼中有些异色光芒闪耀，冷冷看着白龙。达夫里的躯体在微微颤抖，似乎摩根勒菲的灵魂波动影响到了她。
在白龙看来，那双眸子中，似乎是恢复了一丝生机。
“刚刚用过魂晶石，达夫里的身体还没有这样的强度，她恐怕支撑不住这具灵魂了。”
诸葛云的声音在白龙脑海中回荡起来。
“不，不，等等，我会帮她的！”
白龙一把抓住达夫里的手臂，身上圣纹光华闪耀，灵力如风，疯狂笼罩住她，将灵力强行灌注到达夫里体内。
“继续！快点说！”白龙命令摩根勒菲。
达夫里的身子停止了颤抖，但呼吸有些紊乱。
“再来……就是连我也没想到的事情了，我看着那家伙，楞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身体上的虚影不停晃荡，像是无数形象重叠在一起，虚幻的形体很不稳定……
就在我后退的时候，他的身体瞬间又恢复了原状，依然是个人类的外形。
我时刻小心防备——这家伙能力太诡异了，但令我不解的是，他并没有对我出手。而是将手指抠进自己的腹部，然后，揪出一个东西……”
“揪出一个东西？”白龙感到很惊讶。
“什么东西？”
“是一个晶莹的物件，看起来只有寸许长，散发着银灰色的光芒，怎么说呢——我感觉这东西相当古老……”
“他将这个不知什么做成的东西悬浮在半空，送到我面前。那东西就像是块玉做的骨头，晶莹剔透，表面上刻画有无数淡淡纹理。
我没敢伸手去接，只是盯着它看，那些纹理与原神遗迹中的纹理很像……”
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此时此刻，听到这个讯息，不光是白龙感到惊讶，就连诸葛云的心中也是微微一动。
一块骨头！
这可有意思了，难道……这就是他从小武体内取出的那截指骨吗？
——所谓的银钥匙？
可是，诸葛云心里转了好几个念头，现在竟有些拿不准了。
因为这东西他曾在两个地方见过：一个是帮小武恢复身体时，自己从她体内取出过；第二次，是在那个女祭司——莉亚娜的手上见过。
莉亚娜手上的银钥匙，不用说，肯定与导师达夫里有关。
而达夫里肯定是从圣阿加莎那里继承来的。
按照白龙的说法，他将杜坦妮蒂蒂的尸体带到“创命之间”保存，作为圣阿加莎的宿主，杜坦妮蒂蒂身上也应该曾拥有过银钥匙。
后来通过龙族的秘法，白龙将杜坦妮蒂蒂的血脉与达夫里融合，使她拥有了灵族的力量，同时，也混入了银钥匙的血脉。
如果没猜错的话，那就是转生之力的源头。
那么就有个令人费解的问题了，小武身上的银钥匙，又是哪里来的？
据小武后来所说，她的身体和意识被黑曜会完全控制时，曾有个黑衣人拿着这东西，不知怎么，被小武一口吞进肚里。
她对这段记忆印象很模糊，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诸葛云想起那个叫顾飞妍的黑曜会研究员，她也说起过银钥匙和“艾萨克计划”。
不管怎样，这两者之间存在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黑曜会的幕后之人，都管小武叫银钥匙之躯——掌管银钥匙的活容器和守钥人。
那么黑曜会是从哪里得来的银钥匙？
此刻，诸葛云的思维飞速转动——他感到有点困惑了。
848. 龙族，又能如何？
显然，在这一连串的秘密还未搞清楚之前，诸葛云思维也有些混乱——这不是那么简单的问题，牵扯到了好几个方面。
事情的源头到底为何，才是他想搞清楚的！
而银钥匙到底有几个，谁也说不清。
最重要的是，黑曜会又是从哪里得到的银钥匙？
难道他之前都想错了吗？
这东西的来源，到底是什么？诸葛云用极快的速度在心里梳理了一遍：血咒之力应该就是银钥匙，这是他从已知信息推断出来，应该很可靠。
而这种力量来自于血脉和生命的基因，其中隐藏着一系列秘密。
千万年来无人可解的秘密——关于诞生与消亡，生者的世界与死者的世界。
这东西，最初是源于圣阿加莎那个人造神明，她用生命水晶炼化而来。
诸葛云用鸟神像试过，两者有着非同一般的联系和互相影响，而且其中更蕴含了极为复杂的生命密码。
这是他亲眼所见，不会有假。
那么，摩根勒菲口中的这个达昆密教领袖，到底是什么人呢？他手里的东西和身下那个古怪之物，到底是什么？
他感到这些事情里面，有一个无穷大的循环链，只是还没被发现。
正当诸葛云陷入沉思时，摩根勒菲的灵魂，又开始讲述那个离奇事件的经过了。
“我被此人莫名其妙的举动震慑住了，双眼盯着那东西看……等待对方开口，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我感到呼吸有些困难，脑中的蜂鸣音在震荡我的思绪。现在的情况已经完全扭转，不是由我主导的了。
事实说明，他根本不怕我，反而是在有意引诱我；
而我，也根本伤害不到他，不可能轻易离去，我甚至对他们这伙人的意图，感到好奇和迷惑。
他不屑地朝我笑道：接受这个东西吧……接受它，是迟早的事。
因为，你必将成为我们的一员……没准有一天，你被无名之力禁锢了，不知道该如何逃离冰冷的黑暗……那就试试这东西吧，说不定能派上用场呢。”
听到这里，白龙恍然大悟，之前摩根勒菲说过，是借助了一样东西，才逃避黑暗之物禁锢的，难道就是这个？
摩根勒菲忽然抬头，看了白龙声音低沉道，“你敢相信吗？我真的伸出手去，接过了那块 ‘骨头’。
——你想象不到，当时我的心情有多么矛盾。那家伙的声音像是有种魔力……令我无法抗拒，而且他算准了，我不会拒绝他。
那时，我被他们的阴谋拖进了一个看不见的陷阱、一个泥潭、无底深渊！
这是我命中注定的！
还有那些被我杀死的家伙，那些异教徒们也是，他们借我的手，奉献了自己灵魂……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一手策划的……
但他，真的很了解我！ ”
说完这些话，摩根勒菲沉默了，周围一片死寂，
白龙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看着达夫里那张熟悉的脸，缓缓向摩根勒菲的灵魂问道，“你后来为什么没有向元老们汇报此事？”
“我不知道，也许在那之后，我的心底里……产生了一丝抗拒吧……”
“抗拒？”
白龙神色一凛，冷冷道，“你为什么要抗拒，坦白真相不是你该做的吗？
不管怎样，龙族元老们还是可以给你可靠的意见啊，不是吗？”
摩根勒菲摇了摇头，“不，你不懂，在听了他那些话后，我反而感到……感到自己的意志，有些动摇和迷惑了。
因为我知道，他的话解释了许多的困惑……与我曾看到的那些事情是完全暗合的，我感觉长久的疑惑有了合理的解释。
就像你之前问过我的问题，我也曾问过他。”
“之前问你的问题……？”白龙踌躇了一下问道，“你是说，关于龙族生存现状的问题？”
“是，但远远不止这些……”
“哦，那他还说了什么？”
“首先，我问他那根骨头是什么东西。
他告诉我，那个东西很古老神异，是送给我的礼物……不管我现在想不想要，在某个时刻，我一定会用到它。
更重要的是，在必要的时候，这东西会救我，让我脱离困境。
还有，他说我伤害不到他，是因为他与此地所有的灵魂能量早已连为一体，这里所有的生命本源就是他，包括那些死去的生命。
他，本身就是力量的化身。
他的力量来源，不是我所能了解的。而且力量就是力量，任何人都无法击败力量本身，这就是他会永生不死的原因。”
“一派胡言，根本不可能！”
“这家伙是个神棍、骗子！他一直在耍你！太难以置信了，你就这么心甘情愿被他骗吗？”白龙咬着牙脱口而出，声音有些凶狠。
“不，你先别急着下结论，我还没说完呢。”
摩根勒菲看了看白龙，对方的眉头已皱成一团。她知道，这是白龙心中的疑虑被放大了。
“我当然不信，但面对这样一个神秘的家伙，你又能怎样？我被膨胀的尊严驱使，那种好奇心更是不断加剧。
他借我的手杀了这么多信徒，难道我就不该问问他原因吗？
于是我问他，为何选择我，为何要这么做！
他冷笑着告诉我：哼哼哼，有趣的力量……你们龙族的力量真的很有趣，但就凭这区区空壳，也能将那种连接无上力量的信仰斩断吗？
他的话证实了我之前的猜测，他需要我的龙族之力，而我，的确被这家伙利用了。
借刀杀人！
而那些信徒们都是自愿死在我龙族之力下的，他们早已渴望被我杀死，灵魂升华成为不死的存在。”
摩根勒菲学着那人的口吻说完这番话，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那不是达夫里的躯体，而是她的。
“听到这些话，我开始惊怒交加——龙族的尊严，不容许我被一个不知名的渺小种族欺骗，而且骗得如此彻底。
但仅存的理智提醒我，就算我再次出手，也不可能拿他怎样。
我盯着他喊道：你们滥用未知力量，吞噬了不知何处来的灵魂，窃取神器……空空如也的，是你们才对！
他冷傲地一笑道：呵呵，说的不错，但人类便是学会了借用外力，才演化到如今的位置，你也是只看到些许表面罢了……这是属于人的可能性，是沦为诸神奴仆的你们，所不可想象的力量。
龙族……龙族又能如何？”
849. 两难的选择！
“那家伙的态度让我感到震惊。心中百转千回，他肯定知道很多我所不了解的东西，包括我们龙族自身的秘密。”
摩根勒菲摇着头，继续说道。
“他告诉我说：我有着你们也难以企及的力量，你们曾有机会，与我们共享新世界的殊荣……但现在，只剩下怀念的资格了。
在迭代更新的力量中，你们，不过是被抛弃的试验品，新世界孕育的养料罢了！”
白龙心中一颤，这些似曾相识的话，不就是之前摩根勒菲所说的吗？
难道，这就是使她信仰转变的原因？
“都是些无知的蠢话！他是疯透了还是咋地？” 白龙被这番话惊呆了，不断摇着头道，“他说龙族是被抛弃的试验品，凭什么这么说？”
“而且你，完全被他当做工具使用，竟然还相信他的胡说八道？”白龙厉声呵问。
但此刻他也清楚了，原来，摩根勒菲的信念早已被玷污，被这个神秘人的话影响，心中充满了黑暗和扭曲。
“不，我后来知道，那并不是胡说……至少他留下的东西，确实帮到了我……”
“哼，帮到了你？你是指是那个破骨头……”白龙面色冰寒，沉声道，“后来呢，你放过他了？”
“不然还能怎样？”摩根勒菲阴恻恻地反问道。
“而且，你这个说法也不对，实际上，应该是他选择放过了我才对……”
“嘶——”白龙倒吸一口凉气。
“他放过了你？”
摩根勒菲冷冷回答道，“后来，他就消失在空气中，连同那个黑色的古怪造物一起，在我眼前不见了。我看了看满地的尸骸，一股无名恐惧的出现在心头。
我还有些话没问，但已经不可能问了。
我忽然感到，四面八方传来灼热的气息……大惊之下，立即开启了灵力防御，急退出去。
紧接着，我看到那些被我杀死的异教徒们的尸体，开始莫名燃烧起来！他们的**和灵魂，迸发出蓝色的火焰，很快就变为一缕缕黑色粒子……向着神庙顶部飘散而去。
那是灵魂的火焰！
我想，这些异族信徒们的灵魂，一定是被那个家伙全盘接收了。
后来，我呆立在神庙外，北风带来冰霜吹在脸上，像刀割一样，寒冷的空气让我的头脑清醒了一些。
我那时头脑一片空白，隐隐意识到，龙族并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强大的种族。
看着眼前无数巨大的遗迹，黑色的轮廓与白天看到的完全不同，狰狞而可怖。那时，我头一次感到如此茫然。”
达夫里——不，摩根勒菲脸色苍白，幽深的眼睛闪闪发光。
听完摩根勒菲的讲述，白龙久久无语。
虽然，摩根勒菲的遭遇让他感到震惊，但是仔细想想后，她说的话里，确实有些道理，。
事实胜于雄辩，至少龙族的现状，正如那个怪人的可怕预言——也许在多少年以后，龙族会就此灭绝，消失于世。
还有，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诸多未知，连龙族也难以企及的谜团。那些隐藏在地下的东西，一直在对所人潜移默化，妄图依靠凡人的力量改变这个世界。
同时，白龙也不认为，龙族是世界上唯一强大的种族。
“问问她，后来那根骨头怎么样了。”
白龙的脑海里，传来诸葛云的声音，猛然一惊！
对啊，摩根勒菲不是说过，后来真的用到了那东西吗？
经诸葛云的提醒，白龙激灵一下醒悟过来。
那东西现在看来，简直太重要了。摩根勒菲在使用后发生了什么，后来的那些事，才是他真正想了解的。
“你之前说过，在心智完全被黑暗造物控制前，还做了一件事，那是什么事？”白龙沉声道。
“呵——说了这么多，关于这事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被那些黑暗造物选择作为它们在地上世界的代理人，是有原因的。
你姑且认为是我自甘堕落吧，在我知道龙族只是原神们的试验品后，我想了解真相。
当时，我已经察觉到自己是不可能逃脱了。它们在利用我的身份、我的能力为它们服务……
他们选择了我。
实际上，在那次经历以后，我很早就有了一种预感——感到它们一直在暗中观察我。那是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是心灵被黑暗逐渐吞噬的感觉。
无论在我清醒的时候，还是沉眠的时候，它们都无处不在……
在千柱之都的废墟中，我曾短暂窥见黑暗的意识，它们的数量无穷无尽，更是在宇宙万域间生存了不知多长时间，它们的力量，甚至能扭转星辰……所以，别说是龙族了，就连原神的力量，也无法与它们的力量抗衡。”
摩根勒菲语气冷静得让人害怕，缓缓对白龙解释道。
“但我知道，它们仍然被无可名状的力量束缚着，在这颗星球上存在的，只是它们中的一小部分而已。
它们是想要通过我的眼睛，来不断窥视现实世界。
于是我决定孤注一掷，不再抵抗被同化的命运！如果我有更强大的力量，我会反过来利用它们的双眼，看清这些黑暗造物的真实意图。
不仅如此，我还感觉到，它们现在的筹码已经用完了，想要换人也来不及了。
我，是它们唯一的选择。
我相信，如果我的意志力足够强大，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摩根勒菲自嘲般说道。
语气虽然冰冷和无奈，但却有种赴死的悲怆觉悟。
这番话说出，让白龙也有所动容。
他终于明白了摩根勒菲的动机——假意被掌控，实际上为了换取那些黑暗的秘密。
不过，这样做的风险太高了，代价不菲，结局更是无法预测。
但他转念一想，其实换成谁都是一样，龙族高傲的天性和无比的自尊，决定了他们的道路必然如此。
摩根勒菲的孤注一掷，不过是权宜之计——无法把握自己的命运，是件多么悲哀的事情！
摩根勒菲冷冷道，“在我体会到它们面具下的黑暗意识时，仅仅一瞥间，就让我感到无比恐惧。我意识到，自己已经逃不出它们的掌控了……
终归有一天，我必须做这个选择。
哪怕我变成了黑暗的扭曲造物，被疯狂所支配的无脑傀儡——就像那个魂魇巨兽一样，但大不了是被龙族流放，或是关入永恒地牢，反正没有任何损失。
但他们就不同了。”
850. 关键谜团
“那它们……它们又会怎样？”白龙感到摩根勒菲话里有话，于是忍不住问道。
“其一，它们将再也无法控制我，虽然我仍是它们的傀儡。其二，它们失败了，不得不在监禁中继续徘徊，长期的黑暗等待没有回应，它们只能等待……反正已经被囚禁了不知道多少个岁月，那就让它们继续这样吧。
尽管发生了那么多事，但我已经不在乎了。
我能透过它们的意识预见未来，就算是它们的傀儡，我也是个有自主意识的傀儡！”
白龙抬起头，惊讶地发现她的嘴唇在微微颤抖。
摩根勒菲到底预见了什么？
难道，她早就知道自己命运的最终归宿了吗？
他看着她，知道她那时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辱骂与诅咒，当一枚棋子或是试验品，在龙族的自尊心面前，都不是事儿。
摩根勒菲声音渐高，语气中，透着一股冷冷杀气：“失去我，它们会因此少了一只眼睛和惟命是从的奴仆；失去我，它们就丧失了与这个世界沟通的权利，和一枚必不可少的棋子！”
“唔——”白龙心中猛地一颤。
“所以，你之前是想利用它们黑暗的知识，扭转不利的局面？为了能把握自己的未来，不再被它们诅咒，你便使用了那根骨头？”白龙的声音发颤地问道。
最后的一丝可能性，被摩根勒菲义无反顾的使用了。
“没错，我的确是……用了那东西，为了能达到与它们同等的水平，获取抗衡的力量，我必须这么做。而且，我想看清黑色迷雾隐藏下到底为何物，不是为了把握自己的未来，而是龙族的未来。
这个世界的未来！”
摩根勒菲低声喘息着，眼神也变得冰寒起来。
白龙明白了，彻底的明白了。
他有些后悔自己说出的话。也为当初误会了摩根勒菲的举动而后悔。
看起来，摩根勒菲的决定需要极大的意志力与勇气，他甚至想到，在那种绝望的境地下，如果换成是自己会不会这么做呢？
“可那东西到底有什么用……？”沉默片刻后，白龙又问道。
“要是那东西真的能救你，你为什么还会……”意识到自己说错，白龙马上改口道，“或者说，那东西让你摆脱了黑暗造物的精神控制？”
“不，都不是。”摩根勒菲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那是什么？”白龙顿时不解地问道。
“那一瞬间，我的确看清了很多恐怖的真相，隐藏在深空的幽暗下，过去千百万年来的真相，还有很多……更是我完全不能理解的东西。
那是另一股力量……黑暗而且庞大，它穿透我的身体，可我根本看不清那股力量来自何处。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我的感觉就像——从一个极端，跳入了另一个极端。古老、强大的力量瞬间抓住了我，禁锢了我的灵魂。
然后是一阵天翻地覆，我从未见过如此黑暗的地方。一阵阵低语声，像是从无尽地狱中传来的一般。
没人能说得清楚那是什么，我，也一样……”
摩根勒菲的声音再次颤抖起来，她感到这具身体快要支撑不住灵魂了。
“别！坚持住，你必须说完！”
白龙一脸忧虑的神情，紧紧抓住她的手臂，圣纹再次启动，灵力持续灌注进去。
终于，那具躯体停止了颤抖，喘息声在变弱。
“但我知道，那是我的祈求得到了回应，不管回应我的是天使还是恶魔，我一样张开双臂迎接他们。”
摩根勒菲的话语平静而淡然：“新的力量蜂拥而入，倾注到我的身体里。我明白，是那根骨头引导着力量击中了我。但是，就在那一刻，我感到自己的形态变化了。
我不想挣扎，也不想抗拒，只是贪婪地汲取那份力量……直到身体再也装不下为止。
随后我抬起头，眼前出现了庞大的黑影。它满意地看着我，用那双猫眼般橙黄闪耀的眼睛……用狂风骤雨般的力量，在撕裂我的身体，但我并不后悔这么做。
然后，我感觉自己冰冷的四肢又能动了……活力瞬间恢复。
那是我自己的意识驱动的，不是别人强加给我的。那感觉，就像久旱逢甘露，饥渴的沙漠旅人看到了泊泊泉眼。
耳边，响起无法抗拒的声音，先前那些黑暗造物在愤怒咆哮，它们不甘心失去我这个傀儡。
而我，我对着它们无情嘲笑，那一刻，我仿佛是个胜利者。
我知道，它们，除了咆哮也只能咆哮了！”
摩根勒菲悲伤地笑笑，伸出食指，轻触达夫里额头上的生命水晶。
“够了，停手吧，你的这些力量已足够我说完该说的话。”
摩根勒菲放下食指，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那一刻，仿佛有两个巨大的身影，它们在争夺我的归属权。我很开心自己是如此明智，也很享受被争抢的荣幸。
很快我就开始彷徨不安，因为我不知道，该更相信哪一边。
我得到的力量更加黑暗、更加扭曲，但我却心满意足。
可是，我很快就发现了有些不对劲。那根骨头影响了我，让我无法控制行为。尽管意志还是自己的，但它却指引我，让我来到这里……”
说到这里，摩根勒菲的声音戛然而止。
这太可疑了，白龙心中剧震：他想起初见摩根勒菲时，难怪她在“律法之间”现身的一刻，自己差点认不出她来，感觉就像变了个人。
原来，那时她是被另一股黑暗之力帮助，改变了身体。
这么说，后来发生的事情，就有了合理的解释，摩根勒菲变化成如此古怪的形态，看来就是那股黑暗力量赐予她的。
可是，有个疑问，始终萦绕在白龙的脑海里：既然她获得了新的力量，却为何一定要来到这里呢？
“我感觉，那股力量好像让我来此归还什么。”
摩根勒菲仿佛知道他心中想法，在还未开口时，就很快解答了白龙的疑惑。
什么？
归还？
白龙更加迷惑了。
心里不断琢磨着，控制摩根勒菲的势力肯定是有目地的，力量不会平白给她，就算她现在死了，借“身”还魂，总归是要搞清楚这一点。
还有那根诡异的骨头，到底是谁的呢？
这才是接下来最关键的谜团。
851. 谢礼
摩根勒菲本人对这一切肯定是不清楚的，白龙从之前她的谈话中就能听出端倪。
如果这样的话，再问也是白搭，看来只有旁敲侧击，多找点线索，然后再自己分析了。
白龙神色一凛道，“你想过没有，从一个黑暗的奴仆变成另一个黑暗的奴仆，如今变成这种局面，你觉得它们会放过你么？”
“当然不会。”摩根勒菲的回答斩钉截铁，那双冷漠、敏锐、愤怒和睿智的眼睛中承载了太多东西。
冷冷道，“但是，我背后的势力更不会放过它们。”
“嘁，很有胆子说嘛……你相信那股力量？”白龙低声咒骂着道。尽管如此，他还是真心为摩根勒菲的遭遇感到悲哀。
“我说过了，我当时没得选。”
“你不后悔？”
“一点也不后悔。”
摩根勒菲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为了重获自由，我只能如此。
而且如果再让我选一次的话，我依然会如此。因为，在它们面前，不光是我们……任何人都是渺小的。”
她顿了顿说道，“也许，你身旁那位贵人的体会更深。”
白龙默然。
诸葛云的能力和身份太神秘了，白龙确实对他一无所知。除了知道他救过自己，和至少现在站在自己这一边。
对于摩根勒菲，白龙心想：夹在两股未知的势力之间，不知是什么滋味，但必定是讨不到半分自由的。但她却真的那么做了，就凭这份勇气和果决，自己也是自叹不如。
白龙皱起眉头道，“但你最后还是失败了，对么？”
“你说的没错，就是这样。落到今天这步田地，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我高估了自己的意志力，也低估了它们的力量……两者兼而有之。”摩根勒菲心平气和道，“有什么分别吗？”
白龙不置可否。
他想知道的是，摩根勒菲最终看到了什么，她的愿望到底实现了没有。
他不知道，这样一个虚妄的愿望是否真的能被满足，也不知道哪种力量能满足她这个愿望。
“你以为能靠一己之力就能扭转乾坤？
想获得黑暗的秘密，必定会付出代价的！但你却没想到，让自己陷入了另一个陷阱——更加黑暗的陷阱！”白龙拉长了声音，等着摩根勒菲说出一些他不知道的东西。
“你可以尽情的嘲笑我了。”
“不，我并没有嘲笑你的意思，反而对你的勇气、救赎、和那个最终也没达成的计划感到佩服。”
白龙轻轻摇了摇头，这番话确实是他的真心话。
“不管你怎样认为的，我的确是失败了。但我还没说完，现在是它们需要我，而不是我需要它们。”
“它们需要你……它们需要你？” 白龙若有所思地重复着，一脸疑惑道，“这是为什么？”
“呵，因为，我已经死了，只剩灵魂在徘徊，它们的计划则彻底破产了！
而且，我的灵魂没有落入它们手里，被你用魂晶保存，安放进这具人类的躯体。它们无法再命令我，也没有任何势力能够摆布我、控制我了……我应该好好感谢你呢。”
摩根勒菲漠然说道，看着白龙的眼睛，那种神秘的淡笑忽然爬上了她的脸颊。
“你——”
“而且，谢礼我早就准备好了，现成的……”
“什么谢礼？”白龙脸色一沉。
“那块神秘的骨头，我带来了。我本想……算了，不提也罢。
去我的尸体上好好找找看吧，它应该很好辨认……我希望，你能在此地解开它的秘密，也希望它能给你带来好运。
总有一天，你至少会变得比我强。”
“你、你说的是那个东西？”
“老天啊！”白龙无神的双目一亮，原本冷漠的脸上，瞬间精彩无比。
他本来还想套些别的话呢，没想到摩根勒菲在这一刻，竟一股脑全都说了出来。
“最后，我要告诉你的是——可能性的界限是存在的。”
达夫里的身躯在不停颤抖，像是飓风中疯狂摇曳的独木。
白龙伸出手去，想要继续灌注入灵力，圣纹腾起的一刻，却被一声低喝打断了。
“不！没用了。”
“这具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再撑下去，她的形体会崩溃，而我的灵魂也会彻底消失。”
一惊之下，白龙迅速收起圣纹。
摩根勒菲冷静地说道，“告诉你，所谓的可能界限是什么——秩序与混沌的界限。
我的灵魂察觉到了很多东西，那是生者所看不到的东西。透过死亡之眼，我都看到了。有许多看不见的世界存在于世，那些东西都触及了规则本身的界限。
未来的龙王——我知道你身旁有个强大的贵人相助，所以，败在你手里，我没什么好遗憾的。
至于黑暗的秘密么……之前我也跟你说过一点。它们是想让所有人都被同化，它们想要在这个世界分一杯羹，所以散布了无人知晓的瘟疫。它们……想要创造一支完全听命于它们的军团，活死人军团。我看不透那些……只能猜测。
而死者的灵魂，就是动力，让生者畏惧的可怕力量。也许这也是你要寻找的终极秘密。
还有，我必须说明，龙族的秘密同样是黑暗的。我们的神话，任何传说，都可能包含一些点滴的真实，让人无法忽视。你知道这一点就够了，你身旁的那位贵人应该比我更加清楚。
既然他愿意出手帮你……呵，你一定会找到那个终极答案的。
终极的问题，并不仅仅只是一个问题那么简单；终极的答案，也并不仅仅是一个答案那样简单。
但是，所有的问题，都能通过反推寻找到答案，就像透过现象看到本质一样。
获取了终极问题的答案，知道了世界存在的意义，就意味着可以再造一个真正的世界。知道了规则本源，就可以再造一个类似的规则体系。
而知道了生命的意义——那就可以再造生命！
就像原神们曾作过的那样，特别是，在有丰厚报酬的时候……我相信，你也会在某一天找到类似的目标。
我看好你哦……”
一连串无比深奥的话语，从她嘴里滔滔而出，就像是拨云见日般点醒了白龙。摩根勒菲的形象，也在他眼里变得目眩神迷起来。
但信息量太庞大了，白龙感到茫然无措。
852. 谢礼（二）
白龙真希望自己能听懂哪怕十分之一——但很可惜，却只记住了“可能性界限”、“终极问题”和“终极答案”等为数不多的几个词。
而这些话语之中的联系，却让他感到毫无头绪。
说完这些话，摩根勒菲就沉默了，真正的沉默——现实世界里，达夫里的眼睛也闭上了。
等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脸上有些茫然，属于摩根勒菲的特殊表情消失不见了。
这，就是摩根勒菲最后的遗言。
意识到这点，一阵恶寒侵袭了白龙全身，让他不自主颤抖了一下。
他被这番话彻底惊呆了，现在脑中一片空白。
“好……算你狠！”
足足过了几秒后，他才狠狠说道，但此刻，摩根勒菲的灵魂已经不可能听到这些话了。
白龙心中仿佛乱麻纠缠在一起，暗暗想着，摩根勒菲说完全听命于黑暗力量的军团——活死人军团，又是个什么东西？
听起来，似乎是不死之身啊……
那种力量，灵魂之力……难道，这就是那个黑暗未知造物们最终的目地？
他感到已经拨开了一小片迷雾，但展现在眼前的，却是更大的一团迷雾，而自己想了解的答案就隐藏其中。
无论如何，正在进行的灵魂节点研究肯定会与这个答案有所交集，那自己还要不要继续下去？
他现在还能依靠谁呢？
就在白龙的手伸向达夫里，将她轻轻抱住的时候，一种奇特的感觉促使他转过身，回头看了看。
无意间，那个神秘的年轻人——诸葛云已经不在身旁了。
诸葛云站在摩根勒菲的尸体旁——确切的说，是一堆被灵魂之火焚烧殆尽的灰烬旁，还有淡淡的黄色晶簇。
手掌上方，悬浮着一个奇特的虚影，飘忽不定，若隐若现。
冰冷的微光从上面散发出来，薄雾氤氲，像是刚从寒冰中取出来的晶体，仿佛随时会消失一般。
这是诸葛云在摩根勒菲尸体上发现的东西。初见时，是一个古怪而精妙的“刻印”形态，掩埋在人形的灰烬下。摩根勒菲说得没错，这个东西本来并无实体，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发现，因为这是动用神识所找到的。
诸葛云的眉头渐渐皱起，片刻后又舒展开来，嘴角微弯成一个上翘的弧度。
一根指骨！
看到这一幕，白龙脸上的肌肉僵硬，神色一变，瞬间明白过来：那就是摩根勒菲带来的未知之物——让她变成黑暗傀儡的恐怖手指。
他这么快就找到了？
“呵——原来是这样啊。”
诸葛云淡笑着喃喃道。
他将那根不定型的“指骨”凑到眼前，里里外外仔细打量了一番。只见这根指骨是淡灰色的，整体呈现出细长的三棱柱状，表面泛着银色寒光，与之前从小武体内取出的指骨几乎相同。
只是“几乎”而已。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诸葛云还察觉到了些微不同之处。
两者并不完全相同，这根指骨的中断凹陷处更深一些，有些细密纹路遍布其上，被灵力激荡微微发光，显得神秘莫测，并非普通意义上的指骨。
诸葛云的神识瞬间穿透表象，看透了其中隐藏的奥秘。感觉从上面散发出的无尽幽暗力量，他已经猜到这是什么了。
但他还有些不确定，静静立在原地。随后开动庞大的计算力，不断分析，似乎在思考什么。
“又一个信标吗……”
“不，别碰那东西！快放下！”
白龙醒悟过来骇然失色，立即大声喊道。
“你、你会被无名之力吞噬的，那是诅咒的产物！不然你会变得跟她一样！”
他将达夫里平躺在地上，迅速冲了过去。
在他眼里，似乎走慢一步诸葛云都会被那个东西影响，转变成可怕的造物或自己的敌人。
“呵，玩弄自然规律之人总会犯下一些错误，就让我来弥补这些错误吧。”
诸葛云一脸淡定充耳不闻，反而喃喃自语，将那东西凑到眼前，几乎靠近额头。
强大的神识笼罩在那根指骨上，任何细微变化都逃不过他的掌控。
“嘭——”
被身前突然出现的纯白光环阻挡，白龙差点撞了个趔趄，脚步急收才不至于摔倒。
“你干嘛又拦我！”白龙后撤一步，站定身姿喝问。
“切，主人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插手。”小武冰冷的声音传来，将纯白翅翼收回身后，很快站到诸葛云身旁。
白龙无法再向前了，一脸惊讶看着小武，进退两难，只能怔怔地看着诸葛云把玩那根诡异的指骨。
此刻他神情极度紧张，并留意着对方脸上的神态变化。
不过，他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
诸葛云神态自若，那东西并没有让他有任何改变，正不断摩挲把玩，仿佛拿在手里的是个完全无害的小首饰。
诸葛云低声咒骂一句，站直身子，摇摇头，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白龙望向诸葛云的双眼。他目光冰冷。
“那东西……你拿在手里没什么感觉吗？”白龙谨慎地问道，一副随时应变的姿态。他以为诸葛云的神情下一秒就要开始变化了。
当然，这只是个错觉。
诸葛云一会眉头微皱，一会又若有所思地舒展开来，看上去脸上阴晴不定。
他没有回答白龙的问题，因为这东西蕴藏的秘密太深奥，说了他也不会懂，所以懒得浪费口舌了。
反正很快他就能亲眼验证一下了，如果没猜错的话，这根指骨是原神留下的东西，而且很可能就是他们的遗骨。
诸葛云的神识感受到上面附着了一些很复杂的密码，使它变成了能够激活什么东西的钥匙，或是一枚信标。
要证实这个猜测，只有一个方法。
“走吧，去创命之间。”诸葛云将那东西收起来，没有片刻耽搁转身就走。
“啊！可是……你……那个……”
白龙不知该说些什么，结结巴巴嘟囔了几句。他本来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的，但现，在一个也问不出来了。
“带路，别愣着了，以后再听解释。”小武从他身旁轻盈绕过，淡淡说了一句。
尽管心里没谱，他还是跟了上去，无数疑惑徘徊在白龙心里，这个年轻人到底要干嘛？
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事情到这一步，已经没有退路。
“主人，她已经醒了。”小武看到达夫里坐了起来，正用手紧紧抓住自己的头，拼命摇晃着。
853. 创命之间
此刻，达夫里已恢复了神志，但精神还有些恍惚，她觉得自己就像做了场可怕的噩梦一般。
梦中，她隐约看到了一个奇异的身影，与自己重合，融合为一个形象。虽然她从未在现实中见过其它龙族，但她知道，那就是摩根勒菲灵魂的样子。
还有一些恐怖的东西在不断咆哮，就像是亡灵发出的愤怒与毁灭的声音。
再次醒来时，曾经的虚弱感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从来没有过的强烈虚无感。
这是由于一个身体住进了两个灵魂，她的识海膨胀，不知不觉扩大了一倍的缘故。
这种感觉达夫里说不出来，但她能够感受到白龙说过的龙族圣纹之力，很奇妙，就充斥在体内。
身体也像脱胎换骨一般，比以前强大了许多。
“尊主！”
她眼看着诸葛云等三人快步走来，对着白龙喊了一声。
随后挺直了身体，背后的触须随即张开，支撑起上半身，一骨碌从地上爬起。
“唔——我的身体也变了么……？”
达夫里心头一颤，很快低下头，伸出细长的手臂看了看。
虽然早已有心理准备，但变成这副样子，还是让她打心眼里有种极度不适。
就在这时，空中出现了一些忽明忽暗光团，几只虚空之眼从“母体”上重新孵化，立刻飞起，盘旋在达夫里的头顶上。
无声无息的光线罩了下来，似乎在扫描她。
小武看向诸葛云，他点了点头。
小武会意，挥了挥手，虚空之眼就很快安静地飞向其它地方了。
“你的身体感觉怎么样？没什么不适吧？”
白龙看着达夫里，神情中带着掩饰不住地关切。她的身体上呈现出人类和龙族的混合特征，但背后那些触须散开，却和小武的翅翼一样，说不出的怪异。
“我……很好，尊主。”
达夫里颇有些不自在地对白龙说道，瞳孔中不再是空洞的黑色，而是发出淡淡的绿光。
“你的视力恢复了？”
“嗯，但我感觉……看到的东西跟以前不一样了。”
“不一样？怎么个不一样法？”白龙一怔。
“我……我能看到自己的血液，颜色变了……上面还有一层薄薄的灵力在流动，层次很分明，像是从不同的角度看同一个东西。”
“这感觉……真的很奇怪。”
达夫里把手臂伸向半空，尽量张开五指，尽管这里的光线很暗，几乎目不能视，但些许微光透出手臂，她依然看得清楚。
“哦——”白龙明白了，会意地点点头道，“那是龙族特有的视觉，你还需要适应一下。”
“这样啊。”
达夫里嗯了一声，顺势抬起头。
她环顾黑暗的穹顶，忽然身躯一颤，低呼一声，脚步不住往后退。
“啊！？”
“你怎么了？”白龙上前一把扶住达夫里，以为她体力不支，语气中的关切之意表露无遗。
“那是什么！？”
“……像流动的幻影一样，淡淡的，居然……居然还有形状，是……张人脸？”
达夫里眼中的世界已经变了模样，种种稀奇古怪的现象频繁出现，完全颠覆了她身为人类的认知。
“人脸？什么人脸？”
“好像是变化的流云……看哪，还有四肢，是龙，龙族！”
“幻象而已吧？”
白龙眉头皱着，抬头盯住上方看了片刻，却什么都没瞅见。也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东西，反正那不是龙族的视觉造成的。
“不是幻象。”诸葛云用不容置疑的语气插嘴道。
“她已经有了初级灵视，刚才不知不觉间用了出来，那些东西就是所谓的死者之息——生命负之力。”他走近达夫里说道，“是灵魂之力的痕迹。”
诸葛云举手投足间，身上的磅礴灵力环绕着她的躯体，让她感到四肢百骸都很舒服。
“哦，原来这就是灵魂之力的痕迹。”白龙哦了一声，这才放心了。
他想起诸葛云的确说过，达夫里的人类基因与龙族的圣纹之力在“母体”内融合时，产生了惊人的反应，让她拥有了初步的灵视。
但灵视具象化后，看到的东西到底是怎样的，他从未见过，所以才会如此惊讶。
龙族原本就知道，亡灵的气息是生命死亡后产生的。
那么，充满此地的灵魂之力，很可能是很早以前就存在了。
联想到外面，那些已被岩浆覆盖的巨大骨骼，还有无数龙族的尸骸化石，白龙心中总有种奇特的感觉，似乎龙族先祖的灵魂一直守护在这里，而且从未消散过。
“好了，走吧。她，跟我们一起去创命之间。”
说完，诸葛云步伐轻盈，向着漆黑的深处走去。
————
创命之间，是一个异常神秘的所在。
就处于律法之间的下部，但是，联系两者的通道并非是寻常的“道路”，而是光。
这种用光芒连接的传送装置，在虚空圣殿里其实还有几处。
这些装置，别说平时不可能有人用，就算有人想用也是不可能的。
它们不知存在了多少个世纪，在漫长时间的侵蚀下没有失灵，也堪称奇迹了。
传送装置所在的地方，有些已被岩石侵入、风化，有些更被无名之力扭曲，大部分被堵死。
想要过去的话，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幸好通往“创命之间”的传送装置，由于保存在“律法之间”，有“母体”和无数虚空之眼守护，依然完好。
“我再问你一遍，你确定……就这样过去，不需要圣纹同步吗？”
白龙走到一堆破碎的环形装置前，刚想站进去，忽然想起什么，转过头问诸葛云和小武，再次出言提醒。
要知道，一旦跨入“创命之间”，就会被那里面的无名光线照射、扫描，以确认身份。没有经过龙族“圣纹同步”的生物，全部都会被光线瓦解。
“别废话了，让开。”
诸葛云一脸不耐烦，其实早已看清了那个环形的用途，毫不犹豫的站了进去，周身腾起庞大的灵力。
在白龙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那些破碎的圆环自动浮了起来！
噼里啪啦重合在一起，瞬间拼成了一个闭阖的圆环，直径大约十米左右。
“都站进来。”诸葛云轻声道。
“你——你，怎么会！？”
白龙被震惊了，眼巴巴看着圆环旋转起来，光芒越来越耀眼。
854. 创命之间（二）
蓝光烁烁，圆环开始上下浮动，逐渐加速。
光芒形成的光之壁障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分裂、破碎成了粒子，瞬间布满了几人所处的柱形空间，重力消失了。
灰尘粒子刹那间腾起，传送阵嗡嗡作响，显然已经很久没有启动过了。
白龙骇然不已。
这东西向来只能被龙族所使用，启动手续很复杂，而且充满了仪式感。
就连他，也只使用过一次——
那还是在很久以前，刚接手担任此地守护者时，在两位龙族长老陪同下合力作的。更为可怖的是，启动圆环需要消耗强大的力量，他已经为此做好了灵力被耗空的准备。
可没想到，诸葛云就这么随随便便开启了传送装置，这，怎能不让他大吃一惊！
白龙不时偷窥诸葛云，对方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面对此地的一切造物都是反应平淡、冷漠。
这，更是让他一头雾水，困惑不解。
于是，自然在心中不断猜测诸葛云的用意。
光芒瞬间变亮，几个人被光环笼罩，消失在原地。
一阵目眩的天旋地转，蓝芒再次消失后，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条扭曲、不规则的道路，看不到前方的样子。但是路面很平整，光洁细腻的材质几乎与“律法之间”一模一样。
“出口在前面，跟我来吧。”
白龙微微怔了一下，当先走了出去，动作变得谨慎起来。
一路上，他接连问了诸葛云好几个问题，这些问题都存在心里已久，借此机会询问一番。
但诸葛云总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要么冷冷回应一句，要么装作没听见，反正大多数时候都默然不语。
见他这个态度，白龙心中一沉，碰了一鼻子灰，也就索性不再问了。
他完全猜不透对方在想些什么，这个古怪年轻人的神色始终冷漠，对周围的奇特景象和非凡造物，也丝毫没有兴趣，只顾埋头前行。
很快，在通过了一个个古怪的路口后，几人来到了一个几乎完全破碎的空间。
这是一个更加古怪的地方，空旷得让人窒息！
他们脚下是断裂的地面，阴冷的空气中有水气凝聚，仿佛置身深渊底部。一望无际的阴冷破碎之物充斥着视野，散发着恶意的浓厚迷雾则让眼前的景象变得愈发扑朔迷离。
四处散落的古代建筑沉陷在层层迷雾之中，透露出废弃已久的孤寂，而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的诡异感觉则让所有人心头一寒。
四周，是完全毛骨悚然的黑色空洞，根本望不到边际。漆黑的地面上，更有着无数凹陷深坑。
就连墙壁和穹顶都破败不堪——说是墙壁，其实很不准确。
因为他们脚下和四周的景致，是几乎一样的，随处可见的巨大长方形柱体，斑驳的表面覆盖着厚厚的青苔，看上去非常古老。
让人感到完全不可理解的是，这些柱体就这么悬浮在半空中，不知连接着何处，无凭无依，仿佛连续的时空在这个时间戛然而止，万物的法则在此地已经消失了。
“奇诡”两字，已经不能形容眼前的一切了！
“呀——”
“这、这就是创命之间？”
小武和达夫里同时瞪大双眼，都不约而同地喊出声来。
此地的一切神秘造物如此扭曲，任何人都会心神不宁，几乎让人抓狂。她们从未到过此地，被这种骇人听闻的震撼景象彻底惊呆了。
虽然为了探寻灵魂节点的秘密，白龙需要借助此地的终极智脑，但实际上，他此前也只来过一次还是在数个世纪之前，所以心里也没谱。
那时，这里的空间分割感还没有如此明显和夸张，撕扯此地的力量也没有这么强烈。
他眉头紧皱，不断紧张地打量着四周，完全说不出话来。
“奇怪了。”
“这边本来是有路的……只是现在，你也看到了……”
白龙说话时扭过头去，目光落在身后不远处诸葛云的身上，顿时一愣。
只见诸葛云闭着双眼，黑发微微飘起，像是老僧入定般沉稳、淡然，对眼前的一切漠不关心。
“呃——”
他这是在干吗？
诸葛云的神识覆盖了周围近千米的范围，正在仔细探查周围，眼前浓厚的迷雾完全无法阻挡神识。
他在探寻那种被监视的感觉来自何处。
当一块碎片发出闪闪光芒时，引起了诸葛云的注意，立即睁开双眼走过去，口中发出“咦”的一声。
这是一块什么东西的残片，看上去像是金属做的。
他刚要捡起时，却感觉拿不起来，似乎下面还连着什么，突出地面的仅仅是几公厘。
残片周围都是破损的物件，看样子掩埋得很深，随便看看都知道，那下面肯定还有个大东西。
诸葛云的神识穿透地面，已经看到了那东西的全貌。它像是一个斜斜沉入地面的棺材，夹在石缝里，约莫三、四米的长度，造型奇特。
看样子，这东西与之前“律法之间”的流线型建筑材料风格一致，显然是原本就存在的。露出地面的那部分，是一个损坏的连接件。
他皱眉思索片刻，立即伸手在空中一捏一握，灵力的巨掌无形张开，“轰隆”一声，强大的力量席卷而出，将那东西整个拔出地面。
这时，白龙已经急忙赶来，看到那东西飞上半空，然后稳稳落下后，顿时 “啊”了一声。
他曾见过这东西，是遍布“创命之间”的某种造物。
但是，那东西的表面斑驳严重，外壳大部分几乎已经石化，里面应该是一个密闭空间，不知保存得如何。因为此地破坏之力的侵蚀，它几乎已经变得破败不堪，难以辨认。
“啊……这，它没事吧？”
“里面……应该是好的吧……怎么会破败成这个样子……”
白龙有些不知所措。
像个神经质的傻瓜一样，呆立在那里，开始环顾四周，感觉这里还真有可能窝藏着某些超自然的恐怖！
“告诉我，这是什么？”诸葛云漫不经心地看了看，淡淡问道。
他之所以这么问，并非是真的不知道，就是想看看白龙到底对此知道多少——或者说，龙族到底对此地了解多少。
855. 创命之间（三）
白龙凑过去，又仔细查看了一遍，很快皱起眉头。
泛光的金属面板上，有着奇特的符文记号，与“律法之间”见过的类似，显然出于同一时期、同一手笔，应该就是原神遗迹中的上古文字。
在金属板表面，还能隐约看到一个并不复杂的三角形记号。
三角形里面，刻画着一只像杏核眼样的图案，眼睛上方，是卷曲的线条，不知道代表什么含义。
“看样子，好像是此地最强大智脑的一部分吧？我曾见过很多个这东西，那时这里还是完好的。”
“但是不知为什么……现在，这东西被扭曲的力量严重损坏了，其它的部分……不知还能不能正常运作。”白龙想了一下说道。
“呵。”
诸葛云仍不动声色，只是点点头。
他的神识，已看透了这东西的内部构造。
充满着如此复杂、精妙的布局，依照常理判断，应该是个智脑的储存单元或控制单元。也就是说，这里的“母体”应该是个更大的家伙，只有找到它，才能证实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
他想到给这个东西供能的，应该还有一部分造物，相当于动力单元。不过，现在却不翼而飞了。
白龙的回答虽然不错，但那只是表面上的粗浅认知。
龙族守护已久，对此地的了解却并不深，还有许多更复杂的因素他们并不知道。
“咱们现在怎么办？还要找路吗？”
白龙的心情很糟糕，满脸沮丧。此地已经完全变了模样，他也找不到继续前进的路了。
“嗯——”
诸葛云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沉吟片刻，抬起头，看向黑暗中一个未知的方向。
无数巨大长方体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七扭八歪的呈不规则排列。如果仔细看去，仍可以看到有些淡淡的符文刻印在其表面，隐藏在厚厚的青苔下，发出幽幽蓝芒。
“嗡——嗡！”
诸葛云忽然神色一凛，伸手入怀，那个被他收起来的指骨隐隐有波动传出。
神识微动，片刻后，他已经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是灵魂之力在共鸣！
“呵，果然是这样。”诸葛云轻声说道：“想法不错……那就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长本事了。”
然后他冷冷一笑，把那截指骨仍是收入怀中，并没有放入空间罅隙。
白龙在一旁听着，有些摸不着头脑。
“当然是要前进了。”他冷冷回了白龙一句。
“怎么，你发现了什么……有什么不对吗？”白龙一瞥间，看到他的神色有些变化，于是问道。
“没事，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诸葛云用手比划了一下道，“这里原本是一个密闭的环形轨道，连接着上层，很巨大，对吧？现在被完全破坏了，这些巨柱就是整个建筑物的残骸，但还有能量汇聚在里面，应该是为这些造物供能的。”
“咦……对啊，可你是怎么知道的？”白龙一愣，随后点点头。
诸葛云说得一点都不错，描述分毫不差，正是此地原本的样子。
难道，他仅凭这些残骸就推算出了“创命之间”原本的形状吗？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白龙不知道，诸葛云凭借那些有规律的波动，早已经在头脑中构建出了一幅完整的图景，几乎，与原本的形象相差无几。
他的心中，再次暗暗佩服。
下一秒，诸葛云就直接给出了另一个事实。
“这些造物的残骸中，有灵魂之力的残迹，顺着灵魂之力散逸的能量，就可以找到原来的路，大概就在那个方向。”
说完，他伸手向着黑暗中一指。
“哦，原来是这样。你是说，这里面也有灵魂之力的残迹？”
“没错，浓度还很高呢。”诸葛云说道，转身问达夫里，“你应该也能看见那些飘忽不定的流蕴吧？”
“是的……刚来的时候我的确是看到一些痕迹，但现在，几乎看不到了。”达夫里小声道。
“嗯。”诸葛云哼了一声。
他明白，这是因为达夫里的灵视刚刚开启，还没经过强化，识海的灵力太浅跟不上来，所以灵视维持不了多久。
“那……照这么说，只要顺着这些能量残迹，我们就可以……”
白龙听明白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哎，等等——”
他忽然反应过来什么，眼睛一眯问道，“可是，你的意思是说，这里的造物……都是靠灵魂之力提供能量运转的？”
“正是这样。”诸葛云淡淡一句，说话间，脚步已经迈向前方。
“嘶——”白龙倒吸了一口凉气。
真的是灵魂之力！
这么说，不就正好验证了摩根勒菲所说的话么？
对于摩根勒菲所说的这里是原神们的实验室，白龙一直很在意，而且，经过反复推敲，内心已经有了小小的认同感。
他一直在寻找着蛛丝马迹证实这一点，可心头有太多疑惑：原神们为什么会用灵魂之力——这种可怕的力量，来创造生命呢？
而且，最初的龙族也是被这样创造出来的么？
白龙怔了怔，又想起诸葛云刚刚问过他的话，龙族对此地到底了解多少？
尽管已经回答他了，但白龙现在有些不那么自信，于是偷偷瞥了诸葛云一眼。
这个神秘的年轻人为何要这么问？难道……他还知道些什么？
这时，就在远处他们刚进来的入口地方，忽然再次闪过一阵光芒。
由于距离很远，白龙等人又一直在寻找通往前面的道路，居然毫无察觉。
是传送阵！
诸葛云轻快地迈着步子，一边缓慢前行，一边露出淡淡冷笑。
“飒——”
一阵阴冷的寒风吹过，破碎空间里，仿佛被震波触动，那些巨大的长方形柱体渐渐亮了起来。
表面上无数符文，更是散射出蓝光，像是有东西被突然启动了。
“主人——”
小武本来一言不发跟在诸葛云和白龙身后，忽然叫了一声。
她也感到了那股奇妙的能量波动，正在变强。
此时，几人都停下脚步，白龙抬起头看了看幽深的空间，眉头一皱道，“好像是那些生命探测者，它们发现我们了。”
白龙口中的“生命探测者”，正是之前警告过诸葛云和小武的人工智能——此地的强大守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