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1. 向荒野进发
“带有尖刺的碶型洞口……？”白龙闻言神色一凛，心中默默思索起来。
这么说此地果然是个人造物，到底是什么人修建的呢？如果摩根勒菲是被囚禁在那里的，也许应该是个像 “监狱”般的存在。
龙族的记载里可有过这样的地方么？
小武问道，“难道你没去探究一下那个东西的形成原因？”
摩根勒菲摇头，喃喃道：“我没时间仔细考虑那些幽暗的碶型洞口是怎么形成的，却有种直观的感觉，像是很久以前被什么东西从内部破坏了，因为所有锯齿都是向外‘生长’的，并且都承受了巨大的冲击力。
但我想，不管是什么东西破坏了它，一定都体型庞大无比。
我身后两侧是急剧隆起又在脚下陡峭向下延伸的山坡，暗灰色的，上面散布着乱石，没有任何的植被。”
“那些石头一样的东西虽然看起来散乱不堪，棱角都被磨平、风化但任何人都能看出，那不可能是自然的造物。
我估计，它们在远古时期绝对是一个完整的形象。
而现在回想起来，似乎就是用来封住洞口的岩石，可能原来曾是玄武岩地貌采集加工的。
那种怪异神秘的景色，让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站在陌生星球上的外来者。
我想化身为巨龙形态，尽快探明此地的种种，但试了几次后不得不放弃了，因为我的力量像是被什东西抽取了一样。
在这个完全未知的世界里，就算是强大的龙族，也太渺小了……”
说完这些，摩根勒菲开始变得沉默起来。
白龙的心怦怦直跳，执行官的遭遇实在太过离奇了，有些东西显然应该有记载的，但她为什么只字未提？
白龙开始快速在脑海中搜寻。
在他曾阅览过的众多龙族圣巢壁画里，其中有些残损的文字和图画，同样记载着地下世界的存在，却没有与摩根勒菲描述类似的东西。
尽管这个世界在原神遗迹的“资料库”里也有体现，但却没有龙族实地探访过。
正如摩根勒非所説，这并不是因为龙族没兴趣，而是因为别的原因。
在龙族的传统信仰里，地下世界有着不可惊扰的诸多秘密，既是龙族的禁忌之地，也有他们要守护的东西。而这些东西早已被以讹传讹，既无人知晓也稍有人问津，以致失去了本来的真实面貌。
更为可惜的是，龙族没有想办法去还原它们或探究一番，在漫长的时间长河中，大家都像忘记了这事一样。
“你接着说啊，后来还发现了什么？”小武知道最关键的事情还在后面，于是皱眉催促道。
说话间，一股强大的灵力镇压下去，摩根勒菲立即浑身一震。
小武的力量已经发挥到极限了，六只翼上荧光闪烁，如神女再现灵韵非凡，仍在不断输出灵力。
摩根勒菲身上的晶体只是暂时被镇压，不再析出，但她不知道这个状态还能坚持多久。
这件事说不定与自己的任务相关，小武心道，她急于想知道结果。
摩根勒菲痛苦地颤抖了一阵，目光始终没离开小武。虽然是小武把她弄成这样的，但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恨，反而心中是无限感激。
“我看到远处，在数千米的下方……那片遥远的巨大荒原上看不到任何可以分辨的特征……”她忽然一字字道，每一字，都是那般的艰难。
“主要是因为，它似乎被一种缭绕的淡蓝色雾气笼罩着。
但是，除了这面山坡以及下面的荒原与云雾外，那泛着蓝色光辉、闪闪发亮的天空也令我印象深刻，乃至有一种面对着超凡奇迹与奥秘的感觉。
我见过极地的绚丽光芒，所以猜测这位于地下的光辉也许与极光有着某些类似之处，似乎这里面还参杂了因巨大辐射作用而产生的现象。”
“你说的，可是地下世界的荒原吗？”白龙皱眉问道。
“当然，那还用问么，不然还能是哪儿？”小武抢先答道，对白龙的打断有些不满，她的时间可不多，没工夫听。
其实摩根勒菲根本没理会这两人，一边回忆，又一边断断续续地讲述着。
在她的记忆里，背后是她曾穿过的大道，还敞着它那幽暗的洞口。
那个入口外修建着一座座诡异的石塚，每个都有直径十几米的样子，圆柱形，残破得很厉害。
就与她在地面上进入幽垠深渊时所看到的非常相似——只不过这些石塚，是用灰黑色的玄武岩修建的，而不像地上那样用的是红色的砂岩。
另一些古老、残破的石柱上雕刻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图案，而且保存的还算完好，这也许正对应着那些雕刻在外面大门上的图案——只是那些暴露在外的雕刻在经历过漫长的年月之后，被严重地风化了。
摩根勒菲还看到了一些让人震惊的东西，就遥远的旷野上，“浅浅”埋藏在黑灰色的岩石群中。
而且几乎不用费力就能认出它们。
那不是普通的岩石或其它什么东西，而是穿着金属盔甲的巨大骸骨！
能够穿上这种盔甲的家伙一定身材很巨大，里面的骸骨当然早已消失无踪，但种种痕迹还是可以分辨的。
由于土壤中散落着坚硬岩石，所以很难有机会留下任何形式的痕迹——
但在有一块地方，摩根勒菲看到，较为平整的缓冲带截住了上方滚下来的碎岩，并逐渐堆积成了一条脊带，为下方留下了一块面积很大而且完全凹陷下去的灰黑色断层。
那种盔甲的质地很奇特，像是金属又像是某种很复杂的材料制成的。
摩根勒菲很快被铠甲的样式所吸引，她迈开沉重的步伐走近观看。这些铠甲实在是太精妙太复杂了，没有任何多余的纹饰。表面被厚厚的化石层覆盖，但如果砸碎化板结的石层后，就可以看到下面令人咋舌精湛工艺。
似乎是由一种颜色较深、带有光泽的未知金属铸造的。
如果真要找些能够和这种材质近似的东西，摩根勒菲只想到一个——那就是 “原神遗迹”里面的一些东西。
说是材质近似，也许并不符合实际，两者间的差别还是显而易见的。
摩根勒菲虽然不是原神圣殿的守护者，但她也见过龙族圣巢里的那些圣器。来自“创生之间”或“律法之间”的造物，比如“灭灵者”：那些东西的质地更加奇特也更简洁，不像这个巨型铠甲如此复杂。
她对这东西一无所知，同时也对它感到非常迷惑。
812. 向荒野进发（二）
据摩根勒菲的估计，在几百个世纪甚至更长的年月里，从未有任何地表的活物曾深入这里。
更没有任何一个龙族曾到达过这里。而且，如果那些传说是可信的话，也没有哪个活物在到过这里之后，还能神智健全地返回地面。
这些盔甲的主人显然是被杀死的，不然不会暴尸荒野，
至于是用什么手段杀的，她却不得而知。毕竟这已经是太远古的事了。
这是场可怕的战争，仅从现场的破坏程度就可见一斑。
当时的战斗有多激烈难以估量，虽然生态恢复早已将一切战争痕迹掩盖了，但仍可以看到那些破坏后的样子。
沟壑纵横、与别处不同的黑色岩石残骸，还有那些被掩埋了一半的古怪盔甲，无不昭示着一种毁灭后重新堆积起来的生机盎然。
摩根勒菲想到了之前在迷雾中看到的战争幻象，似乎是就发生在此地的战斗，也许是双方交战时留下的幻影。
那些早已灭绝的古老生物在与另一些生物交战，她不记得这种奇特的幻象交战双方是什么人，是否有这些巨大盔甲的主人。
只记得闪光、爆炸、划破天际的武器和烈焰，还有能够遮蔽一切的烟雾，甚至吞噬了天空。
摩根勒菲想要继续寻找任何踪迹，那些追随自己而死去的龙族精英、还有另外两名执行官都在什么地方？
如果他们还幸存的话，应该是与自己一样被俘获了吧，那他们有没有自己这么好的运气，能够逃离魔爪？
她要去拯救未死者——至少看看他们是否还活着。
她必须要向那个被蓝色光辉点亮的世界探寻答案——那个由迷雾、荒芜与超乎寻常的死寂所构成的世界。
一个个谜团出现在摩根勒菲的脑海里，现实的一切如此诡异，让她无法静心思考。
眼前这些景象都是真的吗？
“千柱之都”埃雷姆，只是个遥远得快要被遗忘的传说吗？
摩根勒菲脑子很乱，那些喃喃低语时不时出现在脑海里，让她偶尔会分心。如果是传说的话，那她现在经历的又算什么呢？
虚幻与现实交替出现，深深印在她心里，与眼前的景象重叠起来。
她使劲摇了摇头，驱赶脑海中的杂乱记忆，努力只关注眼下的情况。
摩根勒菲有种感觉，那些建筑在古老黄沙中的遗迹并不是什么“黄金之城”，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它都更像是隐藏在地下世界的监狱，其中有一些更黑暗、更恐怖的东西挣脱了牢笼。
龙族执行官们来到这里，并非仅仅只是为了帮助昆阳人，找回他们失踪的族人、数百名武士。他们还有更加重要的任务——探明真相，以阻止那些在黑暗中等待复活的旧日支配者。
惊疑与疲惫并存，但站在这片高地上回望更高处的山坡时，摩根勒菲觉得自己神志是清醒的。
她看到了一条宽阔大道遗留下的痕迹。浅浅的颜色，比周围更醒目一点，这条道路是如此古怪，处处展露着被时间风化的严重残缺。
大道从隧道入口的地方蜿蜒向下，两头都看不到边际。
一端有时被山峦遮挡，但可以判断趋势，是直通天际的，被蓝色的雾霭遮蔽；而另一端笔直延伸到了略有起伏的平原上。实际上，只有站在这样一个视野旷阔、可以看到全景的位置上，她才有可能发觉那条已经消失了的宽阔大道。
因为许多散落的碎石，早在很久之前就已让它变得难以辨认了，但摩根勒菲仍旧很确定，那儿的确存在着一条大道。
它那支路上连接着的巨峰高层，向着山峰开口，一点儿也不像是一条通向外面世界的主干道。
现在摩根勒菲有两个选择，一条往下，另一条往上。
往下的一条通向无边无际的荒野，有淡蓝色的光辉笼罩，看起来很幽深、诡秘；往上的一条连接着地脉尽头的云雾，她不知道那里是否有多个这样的隧道，也许无论那个，都能带她从这个该死的地方出去。
当然，她毫不犹豫选择了通向未知的向下道路——那片荒野中也许是沙漠，也许是平原绿洲，管它是什么，谁还在乎这些呢？
只要那些古老的城隍堡垒还在
摩根勒菲抬起头来，在无限高远的地方，天空中隐约能够看到云雾沉沉压下，云中似乎酝酿着闪电风暴。
诡劫的云雾中，偶尔会显露出倒长的，犹如巨大黑色石笋般的尖峰和岩石。
这毫不奇怪，谁让这里是地下世界呢。
就算从天空中凭空淌下一道道瀑布，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只走了不到几分钟，摩根勒菲就感觉眼前的景象似乎有所变化。
原先那些灰黑色的岩石，此刻才显露出真正的色彩——它们与远方黄沙中的古老建筑物几乎是一个颜色，因为蓝色光线的变化才产生了错觉。
就像饥渴的沙漠旅人看见了海市蜃楼一样，之前她看走眼了，以为那些古老建筑应该离她很近。
照此推断，眼睛看到的距离并非是真实的，也许此地还有其它不可理喻的东西，影响了大脑常识性的判断。
摩根勒菲感觉身上的重压感在减弱，随着她继续前进，她终于可以用轻快的步伐半腾空的行走了，但还是无法展开龙翼。
此地的温度与外界并没有什么不同，有些炎热，也许比平时高出那么几度，但对地表的生物来说没有任何不适。
她能够分辨出少量位于下方遥远处平原上的事物了——包括一些树木、古老的孢子植物类、水晶般透明的深黑色岩石以及一条溪流。
那条小河从右侧进入了摩根勒菲的视线，并在她预计路线的左侧某处拐了个弯，向着远处流去，然后笔直地深入了荒野深处。
摩根勒菲还没想好要如何面对那些突如其来的古老生命，但她知道不远处的建筑残骸中应该能找到一些线索。
她行进的速度非常快，如果是在地表，速度还可以更快。
她的压力来自于看不见的地方，几次想振翅高飞，都被无形的心理压力所阻止了，之前被玩弄于掌股的经历让她心有余悸，仿佛始终有某种暗示在心中滋生般奇怪。
她急于想一探究竟，仿佛是某种使命在驱使着她，让她不停加快脚步。
813. 千柱之都
摩根勒菲仿佛行走在红色砂岩风化后的沙漠边缘，原先偶尔才能见到的植物多了起来，大多都是些叫不上名字、听都没听说过的植物。
摩根勒菲估计，这些古老的植物是不可能生长在地表的。
因为植物的演化进程早已将它们抛弃——新生代的植物不可能长成这个样子，都是些早已灭绝的东西。
她看见在那些逐渐侵蚀道路的植被中，耸立着两座石头立柱的残迹，为一条从大路边延伸出的支线道路，构成了大门的基座。立柱上雕刻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雕刻，古怪的形象与残缺的部分一起构成了令人惊愕的图形。
就算不细看也知道，这些图案和那个巨型穹顶下的雕刻几乎是一样的。
茂密且带有尖刺的灌木疯狂生长，道路越发难行，迫使她走上了两侧耸立着巨大孢子树与低矮岩石立柱的小道。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里就是摩根勒菲在山巅看到的古城了。
在龙族传说中，很多曾拥有高度文明的异族和他们世代居住的古城，都在莫名的疫病下被毁灭了，并逐渐荒废，最后变为黄沙随风而去。
这些疫病的根源，据说就来自地下世界被遗忘的区域。
撒布·尼古拉斯和其子嗣们在被原神们彻底击败后，从囚禁于隐秘之所的地牢中，不断释放邪恶的种子。
这些种子如同深渊里的诅咒，它们的血脉和庞大精神渗透出来，影响难以消除，就形成了那些恣意生长的扭曲植物。
在北部大陆被称为“黑暗大陆”之前，就有无数信仰它们的异族文明被疫病玷污，那时他们还不知道最终毁灭他们的究竟是什么。
有些种族被恐怖的精神力量所扭曲，逐渐变成了它们的奴隶；但这还算好的，有许多发展出一定文明的种族，还要更悲惨一些，甚至被彻底清除出这个世界。
摩根勒菲本想一把火烧掉这些植物，清理出一条可以前进的道路，但在这个古怪而又偏远的地方，隐藏的危机太多了。
之前被囚禁的经历让她不敢太大张旗鼓，以免被暗中的敌人发现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蔓延的死亡近在咫尺……
摩根勒菲不知疲倦地，在这座荒凉与邪恶的巨大石头建筑里四处走动。
她想找到能够解开心中疑惑的答案，不管是什么，哪怕是一个小小的蛛丝马迹也行——证明她那些龙族同类还活着的证据。
这时的她，早已忘记来到此地的任务是什么，莫名的愤怒与被玩弄于掌股的卑微情绪，占据了她的整个大脑。
她想要复仇，用怒火焚烧眼前的一切！
但仅有的理智却提醒她，这样做毫无用处，她还是找不到发泄的对象。
也许——是那个隐藏在黑雾中的身影……
或是那些邪恶奴隶的主人？
镶嵌成棋盘格子般的小道上覆盖着一层泥苔，而且还生长着荆棘。但她却不得不从这些带刺的植物中间穿过去。
毁坏的建筑残骸越来越多了，满眼都是，似乎无穷无尽。残破、毁坏的东西也越来越多，更加庞大而扭曲，犹如幻城的迷宫般，让人步步心惊。
她仿佛踏足了一个早已被岁月遗忘的超自然之地。
面前有几个“分岔路口”，她已记不清走过几个这样的路口了：与其说是路口，不如说是高低错落的断崖，有些路上甚至只有一根倒塌的巨柱连接。
如果可能的话，她会涌起全身力量，像穿山甲一样，在岩石上钻个大洞，毫无顾忌地笔直前进。
她也这样试过一两次，每次都被撞得头破血流不说，还白白耗费了体力。
正当她无所适从时，脑海中的低语声又开始嘈杂起来了。
摩根勒菲捂着脑袋，不停地晃着头，她想摆脱那种喃喃低语声，但并不能够。
实际上，每当她想选择一条道路前进，或是脚步蹒跚犹豫不决时，那些嘲讽般的低语声就开始变大。这些声音震慑心魄，几乎让她无法判断或者用理智去思考，只能凭着本能走下去。
不知不觉中，她每次都选择了低语声最小的道路。
到处都是倒塌的石柱，几何形的庞大砖石，满眼都是灰黄色的东西，还有一望无际的废墟建筑。这些建筑怪异无比，在她眼里就像是活了一样，正用伟岸的身躯俯视着她。
在这里，摩根勒菲的力量难以发挥出来，就算她是强大龙族也无济于事。
总有些无可名状的力量在干涉她，在冥冥中指引她，或左右她的行为。
而她，则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就像无法摆脱那些喃喃低语，不让它们出现在脑中一样。
但它们总是在摩根勒菲面临岔路口时出现，适时地再次回荡在她脑海里，一遍又一遍……
摩根勒菲只感觉头昏脑涨，不时盲目的四下张望着。
直到黄昏的光线射了下来，透过古老残桓断壁的空隙，奇妙地从巨大阴森的角落里慢慢爬出来。数千种模糊的恐怖想象组成幽灵般、略带描绘色彩的华丽形象穿过她饱受折磨、几乎喘不过气来的大脑，让她饱受煎熬。
这种呢喃折磨得她快要发疯了，但她没有办法不去听，甚至连静下心来思考都是奢望，只能被那些声音牵着鼻子走。
她感到自己要变成那些声音的奴隶了。
所有的积怨与不满情绪开始酝酿，一波接一波，直到她进入了一个狭长的废墟通道，才终于到达顶峰，瞬间爆发了。
大地在她脚下震动，尘土飞扬。
她动用了仅剩的浑身力量，将拳头轰击在那些城墙的残桓断壁上。
“哐哐——”
“轰隆隆——”
这个废墟两旁，都是坍塌成巨大岩壁的扭曲城墙。
这些城墙像山峰一样雄伟，由无数曲线和弧面所构成，就像史前巨兽的肩胛骨一样，致密而坚固。
但这种扭曲的可怖形象与破败并存，并严重风化。
如果是渺小的人类深入其中，比如：那些失踪的昆阳人武士，目睹这样的造物后，一定会瞠目结舌，以为这是被自然的伟力所塑造出来的奇景。
一时间，群峰在震颤，空荡荡的死寂之城中，掀起了无名巨响和惊骇的波浪。
814. 千柱之都（二）
那个声音再次出现了，并且直击摩根勒菲的脑海。
她聚集起了剩余的所有力气，咆哮了起来，声音里透着恐惧与狂暴。
最终，那个声音消失了，就像它们突然出现时一样。
她的身体靠着城墙滑下，心情极度低落。片刻后，再度摇摇晃晃地走下了残破的阶梯，设法将自己疲惫的身躯扔在路旁。
她在干什么？
她计划做什么？
此刻，摩根勒菲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就像个无助的凡人一样，没有勇气再去对抗那扰人的低语声。
如果那些旧日支配者就是想用这种方法彻底控制她，那么，它们的目的达到了。
摩根勒菲极度疲惫——她从不知道，声音也能有如此威力。让人发狂，斗志全无，简直堪比最厉害的武器。
就连强大的龙族也无法对抗这种超负荷的精神打击，她头一次感到自己的生命是如此渺小，如此脆弱。
还有身心的损伤。
真正发泄出这股将她完全吞噬了的可怕怒气后。她的面孔扭曲了起来，疯狂心智让她忘掉了原有的想法。
那些巨大的城墙，一时间仿佛变成了幽灵的阴影。回荡在脑中的窃窃私语榨干了她的神志，顿时变成了嘲笑一般的狡诈与猥琐之声，施下了来自群星以及群星之外的深渊里的诅咒。
她爬起来继续漫无目的游荡。
最后，无边黑暗终于驱逐了光线，整座古城陷入漆黑，在黑暗的死寂绿色微光中，摩根勒菲看到了建筑物那摇摇欲坠、同时也古老得难以言述的正门。
她肯定地确认那是一座神庙。
诡异的造型就像是从地上长出的巨大植物根系，盘根错节、扭曲着。它上面汇集着大量令人嫌恶的浅浮雕；浮雕上描述了许多的场景与生物、许多的物件与仪式。
但所有这些东西，都绝不会出现在这个神智健全的星球上，乃至任何神智健全的星球上，实际上它们根本不应该存在。
只看一眼就会颠覆所有人认知的东西，比比皆是。
一开始，摩根勒菲以为自己又看到了幻象，但龙族无以伦比的视觉让她看清了真实情况。她仍处在巨石建筑群的深处，回头看，那是她走过的路，神秘的极光正从巨大的城市废墟中升起。
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几乎让她无法承受，惊惧交加中，摩根勒菲不得不紧紧咬住牙关，以免高声尖叫起来。
向下的斜斜通道正在缓缓升起，随着她的脚步浮现出全貌。神庙的大门仍旧敞开着，完全的黑暗充满了它内部那幽深的空间。
在克服了那些由雕刻引起的反感与嫌恶后，摩根勒菲打起精神，一把撕开了从上方垂下来如同帷幕般的蔓藤，大胆地走进了那道不祥的大门。
不知过了多久，她只感到自己像无知无觉的行尸一样，不停深入通道。
向下、继续向下……
每一个坍塌的房间和空间里都有雾气流过，那些诡秘的极光又亮了起来。这次，不是在外面，而是在建筑里面。
奇怪的力场伴随着极光，从庞大无边的黑暗之处涌出。
摩根勒菲定了定神，她对那种感觉再熟悉不过了，原神们的遗迹里也有这种地磁力场，她确定这与能量的辐射有关。
有那么一瞬间，她被看到的东西惊得目瞪口呆。
但令她吃惊的，并不是那些在历经过无数年月之后，沉淀遮盖在所有残骸上的岩壳与蛛网；不是那些扑打着双翼飞出、尖叫着的生物；不是那些凿刻在墙面上，令人极为嫌恶的浮雕；也不是那些数目众多、造型奇异的水盆与火盆；更不是那只顶部向下凹陷的邪恶祭坛……
而是，她亲眼目睹了一尊用奇怪的暗色金属铸成的畸形怪物——这个长着章鱼般头部的可怕怪物，阴沉地蹲伏在雕刻着象形文字的基座上，不怀好意地睨视着闯入者。
她眼前这些极为神秘与诡异的东西，所看到每一寸地方——都是由纯粹的黄金建造的。
龙族当然不会对黄金感兴趣，那是凡人种族才有的贪婪属性。
摩根勒菲停住脚步，四下打量了一番。
她知道，黄金在这个蕴含着无数金矿矿脉的地下世界里，只是一种极为普通的金属，但这也从侧面印证了龙族传说中的地方—— “千柱之都”埃雷姆，被无数异族誉为“黄金之城”的所在。
没错了！
就是这个地方——上古时期被红色砂岩掩埋起来的古老都市，这里面是撒布·尼古拉斯及其子嗣们的居所，孕育过无数邪恶的堡垒。
但她没有意识到，那个声音就是要带她来到这里，那些昆阳人的武士们也同样消失在这里，还有自己的随从，那些强大的龙族“圣巢守卫”。
一时间，摩根勒菲几乎丧失了进行仔细观察的能力，被触目所及的暗金色所困惑。
某种奇特的感觉唤醒了她——是那种力场的吸引，让她凑近那个基座上的雕像观查起来。
这种有着章鱼头、背上带着装饰性的翅膀，臃肿庞大身躯的形象她不认识。龙族的记载里也没有与此类似的形象，似乎是被艺术化加工过的生物。
摩根勒菲懒得去研究它，反正研究也无济于事。但记住这个形象并不难，有机会她可以回去问问元老们。
经过辨认，她发觉这种暗金色的金属并不简单：每当她靠近一定距离时，那个雕像就发出“嗡嗡”的震动感，似乎对她的出现有了知觉一样。
“难道是对活物才有反应？应该是合金的，暗金的金属只是它的表层外衣，里面还有其它东西。”
摩根勒菲喃喃自语着，伸出手去触碰雕像，暗金色的金属表面像水波纹一样晃荡起来。
后来她才知道，这种蕴含着奇异磁力的物质是这“千柱之都”中一种非常珍贵的金属，整个地下世界和外面世界的人一样，对这种金属所知甚少。
在龙族古老的记载里，确实提到过某种合金，但并没有阐述其来历。
没人知道它究竟是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它们是从大自然中什么地方被开采出来的。
实际上，所有存在于这颗星球上的这种金属，都是在未知的上古文明——第一次把它们带到地球上的时候，随着它们的载具一同从群星之间降临到这里的。
它本身的属性相当奇特，但记载里很少提及。就算龙族也只知道名称，对它的功用和属性相当陌生。
似乎只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作为某种“监牢”的材料，可以对特殊生命形式做出反应。
龙族根据记载的发音为它取了个名字——萨特合金。
815. 诡异之所
摩根勒菲用自身灵力不断试探着，逐步加大灵力后，那种反应也随之增强，以至于让她的手脚也冰冷起来，心绪恍惚。
生物磁场与金属的反应很奇特，像是共鸣，让她想起了那些从原神遗迹带回的圣物。
但在这种感觉稍纵即逝后，她并没有得到更多别的启示，于是放弃了试探金属，转而仔细检查那座古怪的雕像本身。
很显然，这整座雕像都是用这种未知金属铸造的。
下部的基座与地板连为一体，但是损坏严重，奇特的孔洞在断裂面上发出幽幽蓝光。
这些孔洞基本都是碗状的，大的犹如拳头，小的仅有指甲盖大小。就像是一个个微型陨石坑，遍布在基座的后半部，让人怀疑是什么东西在上面敲凿时所留下的痕迹。
表面缺损的部分估计不出来有多大面积，因为露出地面的部分已经残缺不全，看形状，下半部也是埋进地下的，也许还有更大一部分基座存在。
摩根勒菲的目光上移，看向雕像的 “面部”，她很快被那种古怪的造型和摄人心魄的质感所迷惑。
古怪的造型自不必说了，那个样子像是经过无数人异想天开的艺术加工后，形成的模样：头部长满小刺，下颌几乎被浓密的触须所覆盖；而身体肥大、臃肿，佝偻着背部；却长着和人类一样的四肢，手臂、腿部，下肢是反弓足，预示着这个东西是四肢着地行走的；背部两个翅膀样的东西很小，应该无法抗拒地心引力，似乎是某些退化的鸟类翅翼。
最让摩根勒菲在意的是，它那墨绿色的宝石眼珠镶嵌在头部，和雕像之间存在某种联系：当灵力感应增强时，宝石的内部就会闪烁微光，进而有更奇特的光蕴出现。
它的存在本身就预示着不祥。不知为什么，摩根勒菲盯着看了一会后，就觉得那雕像浑身散发出来的荒古气息令人恐惧。
“是否只有雕像才会对我的力量有反应？”
摩根勒菲愣了一会，就将注意力分散到了其它方面。因为她觉得看久了那个造物，自己会有其它古怪的不良反应。
抱着这个疑问，她又试了试其它地方的“黄金”造物，比如：看上去像火盆一样的东西，还有那些散落在地上的暗金色残片。
令她惊讶的是，这些东西——几乎每个碎片上都会有这种灵力反应，不停震动，而且像磁石一样互相吸引。看起来，它们就像是从地下深处挖出来的一整块东西，然后被人为砸碎或被切割开的。
那么这些物件外表的镀金，是为了装饰、美观，为了某种仪式的需要……还是有人要刻意掩盖住下面的萨特合金呢？
也许是那些旧日支配者的信徒们做的？
一想到这里，她就不由自主战栗起来，那种被无名恐惧支配的记忆瞬间涌了出来，顿时手脚冰凉。
没人能解答这个问题，也许还有别的答案——更加出乎意料的答案。
反正她现在没工夫去研究这个了。
摩根勒菲可以确定的是，这座雕像的唯一已知来源就是远古时期留存下来的未知遗物，让人惊叹和疑惑。
在那个遥远时代居然有这样的东西，堪称神迹，可以想见这个文明的伟大昌盛。
看样子，是那些崇拜旧日支配者、躲藏在地下的人们，在最重要的仪式上才会使用的东西。
当摩根勒菲还在为这个奇怪塑像，以及它所表现出的特殊磁力感到困惑时，一阵巨大的恐惧打乱了她的思维。
她听到头顶上传来一阵隆隆的声音，如同雷鸣一般低沉的声音响起，同时还伴随着地面的颤动。
令人震惊的景象出现了，四周的地面开始出现不规则的“起伏”，像是无形之手硬生生将它们分开；墙壁也开始移形换位，顶壁上落下许多碎石和尘土。
摩根勒菲震惊不已——她发现这里的一切都开始变化、移动，就像是为了迎接她的到来，或者说她无意中触碰了某种机关，使得整个房间开始活动了。
“怎么回事儿？”她凝目飞快扫了一眼头顶。
接着，她为自己的可怕预感打了个寒颤。
某种生物的本能，在她灵魂深处，逐渐孕育出了一种奇怪而又深切的恐惧感；她开始疯狂地环顾四周，寻找任何能让保护自己的方法。
对于一个强大的龙族执行官来说，这点变故本不应该成为恐惧的理由。处事不惊是龙族最大的优势，那是他们种族区别于其它种族引以为傲的资本。
但在这里不同，黑暗中的某种东西限制了她的能力发挥，而且那种莫名的压力无处不在。
刺激过度的摩根勒菲像是惊弓之鸟，不断警惕着周围的变故。
但担心似乎是多余的，以那个雕像为圆心，她所处的地面没有改变，变得只是周围的东西。
那些古老的墙壁开始像融化的液体一样，暗金色流淌下来，顺着裂开的地缝钻了下去，流入深渊。
褪去暗金色后，整个房间变得透明起来，局部放射着淡蓝色的荧光。
“是那种合金露出来了！”摩根勒菲被眼前的一切震撼，连脚步都无法挪动，怔怔地定在那里。
仅仅过了数秒，她就发现所有东西封尘古迹的样子焕然一新。荒古陈旧的感觉不见了，整个地方似乎变成了某种带着“未来气息”的崭新造物。
“老天啊……这是！”
摩根勒菲惊恐地睁大双眼，她一眼就认出了那些略带曲线的不规则形状——原神遗迹的风格。
这些新风格逐渐形成了新的结构和房间四壁，整齐有序地排列在周围，明晃晃的，灿烂无比。
与此同时，在散发荧光的墙壁上，浮现出了一排排诡异的符号，这些符号镶嵌在透明的金属圆盘上。
而每个金属圆盘，都深深刻印在另外一些巨大的球体表面上。
这些球体就像监视者的眼睛，缓缓转动着，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最后，目光都定格在摩根勒菲的身上，然后警示般发出耀眼的钴蓝色和晶绿色，交替变幻着。
在惊讶和费解涌上心头的时候，她还不忘看了一眼那个诡异的雕像——却猛然发觉，那个雕像此刻同样处于一个巨大球体的背面。
816. 意识组成的球体
雕像表面的斑驳暗金色此时早已变化，接下来瞬间就荡然无存了。
而且其他球体的背面，也多出了许多凹凸不平的扭曲形象。
在那些球体转动的时候，从某个限定角度看去，似乎都显示出一个雕像。
“这……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摩根勒菲被面前发生的一切震撼得无以复加。
在震动停止后，紧绷的心绪也开始略微淡定下来。
她低头看了看脚下的钴蓝色光带，并没有成为裂缝，这让她稍稍安心了一点。
此地已经变成了一个古怪的房间，那些古老的东西都被暗金色的液体瞬间清除了，像是积郁在池塘中的污物被清澈水流冲刷了一遍，到处都是透明的荧光闪烁。
“太奇怪了……这些雕像代表了什么？”
“难道它们全是旧日支配者的形象……？”
她把目光重新聚集在那些巨大球体上，并且飞快地数了数那些雕像的数量。
连同那个章鱼头的雕像算在内，一共二十一具雕像。各个都刻画着不同的形体，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其中有几个形象是她觉得眼熟的：
比如那两个交缠在一起、像两株蒲公英，有着变幻不定身体的东西——那是龙族圣巢的壁画里有记载的一对双子旧支配者——努格和耶布（nug & yeb）。
单看它们其中一个形态，基本上就是一团巨大的单细胞原生质体，没有头、没有组织器官，更没有肢干的孢子。一些飘荡在身下的触须，也许就是它本体唯一能动的部分了。
实际上，这些触须都是存在于高维度的等离子体，可以透过任何物体表面，出其不意地抹杀它们的敌人。
每当它们在远古的地球现身时，天空中总会出现莫名其妙的雷云风暴，伴随着电离层的失控，预示着灾厄即将临近——而它们的信徒则会以此为依据，开始举行盲目的崇拜仪式。
它们本能地不断分裂出原始的单细胞生命，这些生命体如同潮水一般，从它们的不定形身体中涌出，并遍布整个星球。
但是命中注定的某一天，它们的子嗣还要重新把地球上的所有生物都再吸收回去。
而且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据说它们都是那个堕天使撒布·尼古拉斯和另一个远古造物的直系子孙，被龙族称作“亵渎之双子”。
还有传言称，这个深红沙漠里某个遍布祭坛的巨大神庙，就是它们信徒修建的崇拜中心。
还有那个头部形状如同一只巨大的绿色鬣蜥的旧日支配者，名为伯克鲁格——
它的性格更为扭曲和残酷成性，他是一支类两栖动物的异形种族图姆哈（thuum'ha）的族神，当坤廷人族残忍屠杀图姆哈的两栖人并抛弃它们的神像之后，伯克鲁格开始苏醒。
据说，这些远古异形种族图姆哈曾召唤过它，但没人能说清楚召唤后发生了什么。
据龙族后来考证，最终等到坤廷人族的第一千零一个“伊布毁灭节”时，这个名为伊布的冰川湖泊之城，在一夜之间就被整个毁灭了。
与其一同飞灰湮灭的，还有坤廷族的庞大军队。并且，这种毁灭连城市遗迹也没有留下。
原因就是那个城中的亵渎行为惹恼了伯克鲁格，所以才招致了巨大惨祸。
这一切都是如此令人震惊！
摩根勒菲的心中涌起极度不安，似乎又瞬间意识到什么。
“不，不可能……原神的遗迹怎么会在传说中的千柱之都出现？”
“而且……原神与这些古老怪诞的旧日支配者之间有联系……可他们应该是敌对的啊！”
“……那么到底是什么关系？”
摩根勒菲的眼中闪烁着惊惧，混乱纷杂的头绪一旦出现，就再也理不清了。
她的思维仿佛停止了转动，僵硬的四肢不住微微颤抖。
此刻，发光的地板在房间中明暗交替，她神色恍惚瞥了一眼。地板上透露出诡异的淡蓝色光芒，其中隐约现出一团不停旋转的符文。
摩根勒菲又抬起头，眯着眼睛看向高处，那里似乎有个摆锤型的东西，在不规则的运动着。
细细的光线流过，以抵抗地心引力的诡异运行轨迹，在空中勾勒出某种复杂图形。
“这又是什么情况……？”
她怀着强烈不安，默默看了一会那些变幻的图形，感觉到那东西好像是在发射某种信号；
而这些诡异复杂的运行轨迹中，就像是浩瀚星海中的坐标，总会在某个时刻接收到这些讯息。
看着这些栩栩如生又无可名状的旧日支配者雕像，摩根勒菲因巨大的困惑，彻底迷失了。
不管怎么说，就算她绞尽脑汁，也无法把原神与旧日支配者这两者联系起来。
实际上，也许并非她不愿意去思考，而是越往深处想，她就越有种本能的抗拒感从心底生出，以至于自动回避了思维中那个答案。
“旧日支配者的形象……还有原神的遗迹……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太奇怪了……坚固的特殊合金建造，而且能够对灵力起反应……这么做目的是什么呢？”
“难道……这里是个囚禁的场所？对了，囚禁那些旧日支配者的地方！”
摩根勒菲浑身一颤，冷汗从额头渗出。
尽管疑点颇多，但她已没有胆量再往更深处去想。
让摩根勒菲庆幸的是，那些恼人的低语声似乎在这时沉默了。这多少使她有些意外，神志也逐渐恢复过来。
她盯着那些透明球体观看了片刻，思索着其中联系。
却越来越觉得诡异，似乎那些球体能够看穿她，是由无数意念组成的造物。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脑中回荡，并逐渐由混乱、嘈杂变得清晰起来：“一个由爬虫基因演化的有机生命体，低维世界的俗物，微不足道……你有名字，叫摩根勒菲……对吧？”
“什么！？”
摩根勒菲的脸色刹那间狂变，这个声音不但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还直接道破了她的身份。
这匪夷所思的感觉让她立刻警觉起来。
脑海中的声音再次响起：“如果你希望自己能好好活着，就不要去招惹这颗星球上那些被远古智慧隐匿的地方。”
817. 愚行之人
“愚者……古老的奥秘，不是你所能接触的东西……”那个声音继续说道，像是对她发出了警告和暗示。
“你唯有把身体大大地探出巢穴，才有可能望到在夜空中运行的微小星辰……但那些，也不过是尘埃与火焰漩涡从终极的虚空里喷出的亿万分之一，沉淀在来自世界彼方的灰烬……”
“你是谁？……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我……”
摩根勒菲再次震惊，听到这些话后浑身剧颤不已——她想要问些什么，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说了个“我”字就没了下文。
古老的奥秘是指什么？
还有，把身体探出巢穴才有可能望到夜空中的星辰……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某种暗语吗？
她恐慌的四处查看，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人，又神经质般抬起头，环视着穹顶。
最终，摩根勒菲的视线落在一个瑶光幻灭的地方，那里钴蓝色的光线比别的地方要强一点。
而且，声音响起时，那个方向的亮度似乎有微弱变化。
好像是……那些球体中的一个！
她敏锐的捕捉到了什么——似乎感觉就是那些巨大透明的球体在说话。但听对方的话语中，似乎还有着别的意思，好像是在责备或是警示。
摩根勒菲立刻摆出一副防御姿态，神色惶恐不安，就像是吓呆了般地注视着从头顶上通过的物体。
她无暇去仔细体会对方话里的意思，望着那些巨大的透明球体，怔怔楞在那里。只是觉得心里震惊万分。
有种不祥的感觉在心中盘旋：一定是自己做了什么，让此地的某种东西被激活，以至于释放了出来。
因为那些压迫感，很快侵袭了她的全身，一股幽深、黑暗的力量掩盖住了淡蓝色的光芒。
这股力量，正是自己被困时感受到的，就像之前引导自己来到此地的那个黑暗造物的低语。
糟了，这可不妙！
真相比思考来的更快。几乎同一时间，摩根勒菲就验证了自己的想法。
那个神秘的声音被另一个声音所取代了，或者说，屏蔽了球体对摩根勒菲说话的声音。
一个熟悉的语气，带着的嗡嗡声，像是千百个混沌的声音掺和在一起，模拟出来的噪音：狞笑着、直击她的灵魂最深处。
“你……没有辜负我的希望……它们很满足……”
“你，注定要解开安放在这里的枷锁……打开囚禁的牢笼……但这还远远不够……你还有别的用处……”
“是你！”
“你都干了些什么！这是什么地方？”
摩根勒菲的六个心脏同时抽缩起来，她开始疯狂叫喊着。
“枷锁？你吸引我来到这里就是解开枷锁！到底是什么枷锁？”
但是，黑暗中只有她自己的声音在回荡。
那种不祥的感觉应验了，尽管数秒前还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但她现在突然彻底清醒过来了。
“他们已经回不来了……是你，让他们感到心灰意冷……”
“守护者……呵呵……哈哈哈……”
空灵的声音，在她脑海中低声吟唱起来——是旋律！
突然地，她的声音中搀入了强烈的愤怒。
摩根勒菲怒不可遏，想要冲进黑暗中寻找那个声音的主人。
单调古怪的韵律再次响起，这旋律，既像是低声吟唱般的笑声，又像是某种不明的野兽鸣叫，也像疯狂信徒们的祈求，甚至像是轰鸣般的嚎叫声。
这声音让她神志恍惚。
仅有的一丝理智，让她联想到在那个自己被困的囚牢之中，漆黑的深渊里、犹如巨大建筑般的黑色身影。
但是，在那里面肯定还有着别的什么东西，是为最黑暗的某种东西服务的主人的意志——苦闷？愤怒？还是别的什么？
那是被囚禁了无数岁月的造物才有的愤恨、躁动不安，还有强烈的报复心。
她想反抗这阵低音域的鸣响，在心里悲泣呼唤、无法构成语句的模糊声音。
摩根勒菲用手紧紧抱住自己的头，不停甩动着——但那根本无济于事，这是不可抵抗的异界韵律。
像是风暴与海啸的袭击一般！
这种韵律让她的眼睛和脑袋，甚至心脏、神经都开始阵阵作痛。
“呵呵呵——现在，你知道与未知对抗是多么不明智了吧？”
隆隆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次，摩根勒菲立刻感到如山的重压。除了声音以外，那股曾经拉扯她四肢的力量也再度出现，并且猛然变大了。
她的躯体在忍受难以言喻的剧痛，每一次拉扯都像要把她四分五裂一般。
不，不行！
不能死在这里！
她想要逃开，却不知该逃向何处，身体又一次变得僵硬和不听使唤了，像被捏住的蝼蚁，整个人飞上了半空。
这次一起伴随剧痛袭来的，不光是诡异的声音，还有数不清的恐怖幻觉。
她痛苦挣扎着，扭动身躯，眼前却忽然一片漆黑！
前一刻还闪耀着钴蓝色微光的地方，已经变成了黑漆漆的宇宙星空，好像有无数星辰，正在无限的黑暗中划过。
配合脑海中惊涛骇浪般的旋律，那些幻象狰狞着张开巨口。
摩根勒菲被精神和身体的虐待，双重折磨着，感觉自己快要发疯了。但她不知道，这些旋律不是为她而奏响——正如将蚂蚁踩在脚下的人类无意识地吹出口哨一样，蚂蚁们又可曾理解过？
然而，地球在聆听着。
在地球以及在地球里面的“它们”，在沉没于深海中的城市里，在暗无天日的无光洞窟中，还有沉睡于古代地下迷宫中的那些东西们。
它们在听着……
它们能够理解这些晦涩旋律的含义。
于是，它们开始褪去那仿佛死亡般的永眠，准备迎来觉醒之刻。
无垠的深空中，摩根勒菲看到了无数咆哮的身影！
天哪！那些鬼东西每一个都有着让人恐惧的巨大形体。
在这颗星球上号称最强大的龙族，在它们面前都像尘埃一般，无数黑影彷如繁星坠落，连成了银河。连恒星的光辉都被它们遮蔽了。
一个毫无定型的扭曲、庞大之影出现了，无数黑影被其吞没在身体内，转瞬间就遮蔽住星辰的光芒。
818. 愚行之人（二）
摩根勒菲立即被目睹的景象所震惊，禁不住浑身都在颤抖。
接着，她又看到黑影中晃动着让人疯狂的东西，涌出看不清的肢体，仿佛巨型锥体海葵状生物，总之，都是些令人难以想象的骇人之物。
那些生物顿时凝聚起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
就连噩梦也没有如此恐怖之物。如同黑暗陨星诞生的一刻，无时无刻都发出黝黯的死光，然后，那些东西变成了一颗彗星。
这个巨大的彗星拖着长长的慧尾，开始加速，迸发着比太阳还要耀眼的烈焰，向着远处一颗蓝色的星球滑落。
在大气层的剧 烈摩擦中，灾厄发生了。
“轰隆——”
一瞬间，大地轰鸣剧颤！
地震的余威波及了整个星球表面，红色的岩浆窜上万米高空，热气蒸腾的火舌裹挟着融化如泥的石块，甚至抛入宇宙深空里，席卷一切风暴降临了！
这种恐怖的冲击力，带走了几乎所有生命的力量……
不知过了多久。
摩根勒菲空洞的眼神里又映出一团迷雾，很快，僵硬的身躯抖动了一下。
她像一具行尸走肉般，透过浓重的迷雾再次看到一些东西：这颗星球上的岩浆，重新凝固成黑色岩石，丝毫没有活物的迹象遍布在星球表面。
这颗蓝色的星球她本应该再熟悉不过了……
可如今，面目全非！
摩根勒菲现在的脑中一片空白，似乎灵魂正在远离这具躯体，接下来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黑暗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呢喃着，似乎对方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
“你只有获得更强的力量……才能创造无限的价值！”
“无序……混沌……只要我想，就能改变游戏规则，包括你，你也一样！”
隆隆的声音回荡在摩根勒菲脑海里，无法抗拒，她早已麻木了。
对方说什么就是什么，没有经过大脑过滤和选择，一切都无条件的全盘接受。
最终，她变成了那个声音的奴仆。
……因为，过度的恐惧，早已摧毁了她弱小的意志。导致她像死了一样，四肢无比僵硬，以一种扭曲的姿态悬浮在半空中。
如果，这就是对方的目的，它们显然已经达到了。
————
此刻，摩根勒菲半跪在“律法之间”的地板上，仍在口齿不清地喃喃说着。
“它们告诉我，这个世界不需要永生的造物，这是错误的……就像肌体上的癌细胞侵蚀着这个世界，违反了自然平衡的原则。”
摩根勒菲的身上已不再有晶体析出，撕裂般的疼痛仍在折磨她。
她的眼睛没有看向白龙与小武，自顾自讲述了自己在埃雷姆的遭遇。
但过于沉重的经历，已经摧毁了她的身心，她的思想、声音，甚至面部表情，都不属与摩根勒菲——原先的那个龙族执行官了。
轮回般的梦魇萦绕在心中，让其无法负担其压力。
在白龙和小武的注视下，她的脸上好像恢复了一丝理智，似乎又能够克服由剧变引起的厌恶与恐惧感。
这些阴暗、隐伏的恐怖念头，会让人想到某种遥远而无法估量的鸿沟，附着在摩根勒菲的身上阴魂不散。
“嗯？自然平衡的原则？”
白龙闻言一愣，对于摩根勒菲的话产生了巨大疑问。
“还有永生的造物……你认为那是指什么？”
摩根勒菲看着头顶上偶尔闪烁的灵光，怔怔出神了片刻，转而瞥了一眼白龙道。
“呵……我想，应该说的就是我们龙族吧……原神在这个世界上创造的最强大种族。它们觉得龙族应该被世界抹煞掉，根本不应该存在。”
“你说什么？”
白龙心中一颤，顿时大惊失色道，“它们居然认为龙族的存在违反了自然平衡？”
“我想是的。”
“呸！”白龙瞪视着摩根勒菲，咬牙愤恨不已。
“简直是一派胡言！我们龙族可是原神的卫道者，守护自然平衡和后原神时代世界的卫士！”
“它们、它们怎么敢这么说？”
摩根勒菲沉默着，虽然这是她潜意识里的看法，听起来荒诞不经的念头，但却无比真实存在着。
“等等……可我有个疑问。” 小武忽然神色一凝说道。
摩根勒菲茫然摇了摇头，看了她一眼，仍没有吭声。
小武盯着摩根勒菲空洞的眼睛，看到眼神里满是不安，于是问道，“它们要真是你所说的旧日支配者，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
“它们到底想要做什么呢？还有……你确定是自己的原因，亲手从监牢里放出了它们？”
她一直在听摩根勒菲的惊人阐述，并且脑海里不断还原出那些非现实的东西。
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其中必然有些因果联系，这是摸清事实真相的最基本的逻辑。
小武本身只是这个时代意识的集合体罢了，对于时间的概念——用来区分事件先后发生的次序，有些混乱。
而她现在，隐约知道了一些东西，时间仅仅只是事物的一个维度而已。
就在刚才，她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主人曾说过的一些话，并将心智投向永恒的时间长河，了解过去与未来发生的事情。
说白了，她正试图犁出一些头绪。
首先，摩根勒菲为了完成龙族元老们的任务，与另两名执行官带队深入被隐藏在深渊中的深红沙漠——“千柱之都”埃雷姆；
然后，在那地方被所谓黑暗中的造物“诓骗”，进而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闯入了古老城市的神庙废墟；
而那个废墟，实际上是黑暗造物的牢房，不知是何时何人所建。
表面上由黄金堆砌，但只是薄薄的一层罢了——仅仅为了掩盖在下面的“萨特合金”和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
那些东西不可能是信奉古神的迷信之人，或者是古神的信徒们，在心智丧失被蛊惑的情况下所建造的。
因为摩根勒菲说过，那里有原神造物的痕迹：比如那种巨大的透明球体。听起来像是极为超越时代，那么这两者结合在一起，就已经非常古怪了。
听到小武发问，摩根勒菲的眼神有些迷离，手指在不住颤抖。
在那一刻的所听所想的东西，现在几乎记不清细节了。但那种痛苦莫名的感觉，却像是远古崇拜的仪式感一样，深深的印在脑子里。
她抬起头来，一副茫然失措的样子。
“后来怎么样了，你说过曾与它们交战过，这是真的吗？”小武又问道。
819. 脑中的私语
对于这个问题，摩根勒菲自己也有些记不清了：恍惚中，当初究竟是在自己意识掌控下做出的举动，还是某种幻觉的作用？
那一刻，摩根勒菲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但她还是义无反顾杀向了黑暗。
她现在孑然一身，了无牵挂。
任务，也早已抛到九霄云外。
反正一起前来的龙族只剩她一个，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你问我那些事情是怎么发生的？鬼才知道！我在恢复神志、身体能动后，连想都没想，第一时间就向黑暗中冲去……”
摩根勒菲拼命回忆，嘴唇正在不住地抽动着道，“我看到了那张脸，柔软的、带触须的头……嗡嗡的声音环绕在耳边，一个古老而深邃的存在。那是真正的黑暗，有生命的虚无之物……”
“但是……”摩根勒菲顿了顿，绞尽脑汁回想听到的每一个字。
“它们在对我讲话，那声音彷如来自深渊的低语……让我无法不听。它们告诉我世界不能在过去被修复，只有在未来，而这是一直存在的修复……主宰混沌与统一的主神不容许停止改变……”
这番话简直像是疯子的胡言乱语！
小武和白龙虽然有在认真听，但都皱着眉头，他们都不能理解这番话的意思。
修复？还是修复世界？
这是什么意思，如果这摩根勒菲就是被这些内容所蛊惑的，那也太奇怪了。
摩根勒菲的手放在头上，不停垂着脑袋，像是要把那些记忆都激发出来。
“该死，还有更多话的！它在不停对我说……我应该还记得更多的！”她不停咒骂着，一副痛苦的表情。
“哦，对了……还有一些话让我觉得不可思议，但我认为，那些话是真相，百分百的事实，是对的。”
“唔——是什么真相，为什么让你觉得它们说的是对的？”小武侧头瞥了一眼白龙，对摩根勒菲问道。
“我记不清了，我什么都记不清了……”
“因为……它们就是这样说的，但那一刻，我一心求死，死在所有我的追随者面前。”摩根勒菲忽然声音变得低沉。
小武和白龙都默不作声，他们都知道摩根勒菲正在努力回忆，所以不想打断她的思维。
过了好一会儿，她像是记起什么，口中开始不断呢喃。
“它们告诉我的东西，很多事情是我之前想过、但没想明白的……那些话像是直击我的灵魂，那感觉……那感觉太透彻了，解答了我的困惑。”
“是关于什么的？它们到底还告诉你什么了？”白龙终于绷不住，再次问道。
“是灵魂，我们最难认识到的一条，有关人类灵魂的真理即是……”
“灵魂？”
“你说什么？”
小武和白龙几乎同时转头，眼神相视了一眼，却触电般分开了。
虽然，两人都不知道，对方也正在为这件事而奔走，但是那种眼神中都充满热切地渴望。
说到这儿，摩根勒菲又卡住了，空洞的眼神茫然看了看头顶，然后，她开始环顾四周。
精疲力竭的躯体与麻木、却又极端敏感的心智令她感觉，这里似乎真有可能窝藏着某些超自然的恐怖！
“说吧，灵魂到底是什么？”小武也看了看四周，她没有感到什么，于是又问道，“至少在这里，你不用恐惧它们了。”
摩根勒菲说道，“它们让我无需恐惧。我永远都意识不到，没有任何事物能真正地伤害到灵魂，因为，那是只有被赋予的生命才拥有的力量。”
“生命……我们一直在说，生命是原神创造的，那么灵魂……也应该是原神赋予的吧。”
听到这，白龙也微微点头。
在龙族的每个记载里，都有着于此有关的信息，原神们在远古时期创造了龙族，也创造了其它诸多种族。
而被誉为原神最精妙的创造就是——人族。
关于灵魂能量的种种，都是龙族最深的奥秘。
龙族的学者们一直也没有涉猎这一块禁忌，因为，据说人族是以原神自身为模板创造出来的。
直到坤廷族人偶然发现了魂晶柱的秘密，找到了灵魂能量转化的方法，由此开启了禁忌研究，这才让灵魂能量的秘密重新被发现。
据说，那是一种普遍存在于这个星球上的灵魂连接，力量的具象化——就是灵力，后来，很多种族都有修炼灵力的传统。
实际上，这些种族都对此讳莫如深，他们既不知道灵魂之力的来源，也不知道灵力是如何存在的。
如今，从摩根勒菲的嘴里说出来，确实让白龙感到很意外。
这代表那些深渊中的远古生命——旧日支配者们，早已知晓这一切了。
“黑暗造物告诉你这些东西，就是为了更容易的控制你，达到它们的目的？”
白龙沉吟片刻道，“那么，它们就是在很久以前来到这颗星球，与原神一族交战的旧日支配者吗？龙族也称他们为堕天使。”
摩根勒菲没做声，不置可否，她也不清楚对方的打算，只是重复着脑海中那些话。
“它们在向生命宣战……在那一刻，我爆发出全部的力量，但很快我就明白了，与那样的存在交战，我根本毫无胜算……
他们毕竟存在了数百万年甚至上亿年……这就足以证明他们存在的意义。
两条道路摆在我的面前，一条是生，一条是死。”
摩根勒菲的语气带着颤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严重受伤的小孩子，在极度惶恐之前，先屏住自己的呼吸。
她半躺在地上，试着再次集中精神。
“然而生有生的代价，死也有死的代价，虚无天平的两端会永远的平衡，怎么选择，对我来说都一样了。”
小武问道，“后来，你在那种力量面前妥协了？”
摩根勒菲茫然看了她一眼，嘲讽般答道，“你认为呢？它们可以杀了我，也会毁灭所有希望，我所有力量都无法撼动它们。”
“你没有经历过我那种感受，也没有体会过那种完全无力的感觉，当然无法想象……除此之外，我还能怎样？
此时我才感到自己的渺小，那些努力抗争是多么可笑，不值一提。”
两人听后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话从摩根勒菲——一个强大的龙族执行官嘴里说出来，多少有些不真实。
820. 霸体之术
小武和白龙两人都不吭声了，默默沉思起来。
所谓高贵的龙族，在它们的眼里简直卑微如蝼蚁，除了变成尘土外没有任何价值。
“……”
“那么，你用了龙族的力量与它们交战？它们都有些什么样的能力？”白龙试图岔开话题，想问问当时的战况。
这个情况很重要，他还想着回去后，必须要向龙族元老们说明情况。
“呵，你问它们的能力？”摩根勒菲忽然露出诡异的一笑，毫无表情的脸上微微颤抖了一下。
“我记不清看到的是什么了，那时，绝望与愤怒完全控制了我的思维。
我使用了龙族的复合能力，烈火与冰霜同时攻击，同时还要躲避袭来的无形压力。
在与那个巨大的黑色影子战斗后，很快，我就再次见识到绝望了……
这货的属性切换完全看心情，没有一点规律可言，说不定上一秒它是雷属性，我还身处在炼狱焚天的感觉，但下一秒，就糊我一脸冰碴子。”
“什么！这么说，它们也是有复合属性的？”
听到这里，白龙大惊失色，这个信息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龙族的佼佼者中罕有复合能力的巨龙，这种力量来源于自然元素本身。
摩根勒菲能够被选为龙族执行官，正是因为她有三种能力在身：火焰、冰霜和雷电。
后来通过元老们的集体智慧，又让她在沉眠中发展出了第四种复合能力——自然愈合之力。
这种能力可以让她凭借自身灵力，加强**再生速度。所以摩根勒菲是龙族当之无愧的强者，在无数个岁月里，也一直忠实履行着自己的职责，剿灭了无数虎视眈眈的异族。
白龙本来以为，那些黑暗造物只是精神控制的能力异常强大，却没想到，对方的战斗力也是非同小可。
摩根勒菲又道，“而且，我的力量变强时，那股反击的力量也随之变化。我感受到巨大的压力，无时无刻，几欲发狂！”
“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对手，太可怕了！
但后来，我才惊觉了一件事……我看准时机，停下进攻，躲避那些袭击，想要喘息片刻……却发现，那些恐怖的压力也就随之烟消云散了……”
“嗯，那个黑暗造物是在利用你的力量对付你自己？”小武皱眉道。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摩根勒菲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小武，眼神中满是疑惑。
小武虽然没有亲眼看过那场战斗，但她已经猜到了。
她记得诸葛云说过，灵力是会被灵力反噬的，特别是在面对强大对手的时候。因为灵力的流向不可逆，就像是水流一样，永远从高到低，熵增也是同理的。
而且，在抵御强敌时，灵力还会有反弹和吸收这两种效果。
灵力的闸门一旦开启，就要小心万分，以免被对手钻了空子。
简单来说，摩根勒菲是遇到了更强悍的对手，灵力被反弹回自身了。
小武相信，在当时那种被愤怒和恐惧双重支配的情况下，摩根勒菲连自己在做什么都搞不清，所以是不可能有所防备的。
“你说得没错……直到那一刻，我才恍然大悟。”
摩根勒菲的眼睛从小武身上挪开，垂着头道。
“对方是在玩弄我！因为……那些攻击根本就是我自己的能力！”
“我真是太蠢了……”
摩根勒菲的声音有些颤抖，直到现在，回忆起那场战斗，仍是心有余悸。
俗话说，对天吐口水最终会落回自己头上。
那个黑暗造物的能力就像面镜子，所有的攻击都被无形中增加了数倍，返还到自己身上，太恐怖了。
所以，摩根勒菲攻击越猛烈受到的伤害反而就越大。
那一刻，她终于认清了对手的实力，与自己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实际上，她现在还怀疑，与对方疯狂交战应该不是自己的意图，而是那个比她强大得多的力量把她吸引至此的。
“后来呢，你是怎么脱困的？”白龙问道。
“对方像是耍猴一样把我玩弄与掌股之上……不管我怎么努力，都无法攻击到它的本体……有一股屏障，无比强大的霸体之术，阻隔在我前方。”
“那一刻，我彻底绝望了。”
摩根勒菲没有正面回答白龙的话，她眼中仍是一片茫然，开始低声呢喃着。
“但是，我想说明真相……”
“我误入了那座被邪恶阴影笼罩的深渊……
只为了证明我顺利剿灭异族所度过的那几个小时，没白费；为了证明我并没有疯；也为了下定决心，面对我所做出的恐怖选择……我是知道那个巨大黑影真相的人。”
“可是……我，我不知为什么……”
“最终还是被那个声音说服了。它们那诡异的韵律和低语声在我脑海里，像阴魂一样，不断重复着……重复着我内心深处最不愿触及的东西……”
摩根勒菲艰难地喘了一口气，用一种诡异的声音说道。
小武见状，又加大灵力安抚了一下——庞大的能量温暖而和谐，摩根勒菲的精神很快有了好转。
这一刻，小武身上像是缠绕着无数光环……
不，她本身就是那道光。
小武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白龙一眼。
转而向摩根勒菲道，“我不明白，为什么你有着对原神无比坚定的精神信仰，仍会相信它们说的那些话呢？”
“我无法抗拒……我说过，它们早已看透了我。”
白龙问道，“你说它们看透了你，那么关于龙族，它们到底知道些什么？为什么会说龙族像癌细胞一样，是不应该存在于世界的呢？”
“可以想象……”
摩根勒菲稍微缓和了一下，又说道，“它们是万千结局的观测者，自从这个星球诞生时就存在着，当然知道我们在做什么，以及什么时候会重返世俗……”
“它们了解我们，从龙族诞生的一刻就知道……”
小武疑惑地问道，“那它们是怎么知道一切的呢？
我的意思是，你之前说过，是无意中打开了原神设下的禁制才释放了它们。那更早以前呢？它们是否在世界上还有其它代理人，或者仆从一类？”
“这……我不知道，但我肯定应该有的。”
摩根勒菲晃着脑袋道，“它们不仅有众多仆从，还知道无数的秘密……比如……”
“比如什么？”白龙瞪大了眼睛，看着摩根勒菲。
“龙族对唯一道路的信奉，是整个种族的弱点。”
821. 根源问题
摩根勒菲的声音不大，但却让白龙浑身一颤。
“龙族对唯一道路的信奉……？”
白龙冷声道，“你是指对原神的信仰吗？”
“是的。”
摩根勒菲露出不屑的笑容，十分冷傲。
“无耻！它们为什么这么说？”白龙听到这番话，怒不可遏，差点又要发作。
对原神的信仰为何成了龙族的弱点？
摩根勒菲沉声道，“它们对我说，关于原神的信仰被证明为正确，最能使我们龙族飘飘然。
它们还说，我们是被原神抛弃的种族，是实验的失败品，早就该灭亡了……”
“哼——它们鬼话连篇，居然敢这么说！”白龙怒气一下子又上来了。
摩根勒菲没有理会他，继续说道，“……但是，我们仍对造物主秉持最高的理念——崇拜、盲目狂热，乃至于相信原神编织好的一切谎言……
因此，一旦原神们相信，成功的“教化”了我们龙族当中的一员，走上信仰原神的道路，原神们便会对这个人乃至种族加以信任。”
“哼——！”
“简直是放屁！” 白龙厉声咒骂着。
他的眼中充满骇然之色，不敢相信摩根勒菲竟然被这种无稽之谈所蛊惑，内心更是牢牢被谎言束缚住了。
难道，这就是她信心动摇的原因所在？
“这根本是胡说八道！我不想再听了！”白龙怒了，浑身灵力喷薄欲出。
“你、你怎么敢听信这种妄言，还反过头来转述这样的大逆不道之事？”
“你被它们牵着鼻子走，灌输了可怕的思想，难不成还想要拿这些说辞对元老们说教吗？”
“不，等下一下，让她说完！”
小武看到白龙脸上惨白，目光凶狠，像压抑的火山即将爆发般，连忙制止了他。
“呵……我知道有些事，不是它们不说，我就可以置若罔闻的……它们的存在与我们本质是对立的，所以，我一开始也不敢相信……”
“那你为何还要听信这种思想的流毒，任其泛滥？”白龙喊道。
摩根勒菲表情依然。
她似乎根本没有在意白龙的怒气，仍然用低沉的声音道。
“但是，有些东西……我越是在意就越放不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白龙早就按捺不住了，厉声喝问。
“我问你，原神一直主宰着我们龙族的一言一行……但说起来，原神到底是什么呢？”
“他们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目的？为何要留下这些遗物让龙族守护？……你能回答吗？”
摩根勒菲的神色，平静淡漠，看不出一丝动容。
“这……”
面对摩根勒菲的这些问题，白龙顿时语塞，同时心中一震。
就连小武在见识过这么多原神的遗迹后，也觉得难以回答这种问题。
她对龙族的信仰和生存状态不甚了解，对所谓的原神更不了解，可这毕竟是很重要的问题，关于龙族在这个世界所处的位置。
摩根勒菲看了他们两人一眼，目光冷冽。
她接着说道，“那些黑暗造物变化无常、诡异阴暗，狡诈扭曲……但心志却异常坚定，远非我们能比的。
只要能达成目的，它们根本不会在乎使用什么手段。”
“唔——”白龙嗯了一声。
早在龙族都还没诞生的岁月，那些旧日支配者就与原神展开惊天大战，这是每个龙族都知道的。
但是战斗的结果如何，却很少有人考证。
白龙盯着摩根勒菲的双眼问道，“那么，你知道些什么？”
“我……我知道你所不知道的东西……”
摩根勒菲瞳孔微微一缩，再次呢喃道，“我们龙族，不过是大千宇宙中的一粒尘埃……它们说得没错，我们是在一个失败的实验中诞生的……
守护原神的秘宝？
简直是可笑至极，我们连为什么守护都没搞清楚，就被赋予了这个操蛋的责任……你想过吗？
这到底是为什么？”
“是为什么？”小武忽然问道。
“这种事情没人能回答……你的意思是？”白龙心头突突直跳，也眯起双眼问道。
这个问题在他的脑海中也曾存在过——
在他被任命为看守 “虚无圣殿”的守卫者时，那个想刨根问底儿的想法曾一闪而过，但他当时毕竟年轻，没有多想。
但摩根勒菲就不一样了。
作为执行官，为保卫龙族圣巢的最强大守卫，在其它巨龙都沉眠之时，她曾孤独的在世界上游荡了无数个世纪之久。
而这个问题，就一直存在于她脑中。
摩根勒菲表情平淡，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它们让我见识到了一些东西……存在于大千世界的混沌、秩序，只是宇宙中某个阶段同时出现的产物……就像光与暗，正与反，注定相互为敌。”
“你说什么？这是你那时看到的幻象么？”小武顿时感到奇怪。
小武本身就是穿越时空而来的，所以知道，摩根勒菲也曾有幻听幻象性错觉，必定见过一些诡异的景象，而且知道，那是更高维度的东西。
摩根勒菲神色还有些忌惮，语气低沉道，“我最终发现，那就是黑暗造物的秘密，是它们的记忆。
在它们的意识里，我看到了那些混沌的世界，每一个都被毁灭了！以及，它们对其它生命的践踏是多么残酷，多么疯狂……
黑暗中，无数个世界里都有它们的身影，它们数量庞大，仿佛可以从虚无中召唤它们的子嗣——像星辰一样众多的追随者……
它们可以从一个未知的星球来到另一个星球；还可以轻而易举召唤流星，毁灭一切；可以改变时空，甚至可以逆向追溯时间……
简直太恐怖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颤抖，眼神中又出现了那种空洞的感觉。
“但它们原本……也是生命，恐怖的生命！宇宙诞生之初就被孕育出来，只不过是存在的时间更长久罢了。”
“不，也许……”
“那是它们故意做给你看的，那些都是幻像，明白么？……你被它们操控的幻术骗了！”
白龙冷冷说道。
关于那些黑暗造物的能力，在龙族中也曾广泛传播，白龙自然也听说过。
传言来源之一，就是“孕育万千子嗣的黑山羊”——撒布·尼古拉斯本身，它的事情在龙族圣巢的壁画上有明确记载。
822. 迷惘的灵魂
撒布·尼古拉斯和它的子嗣们，在史前时代就曾扎根于这颗星球上。
据说，它们能对智慧生物的意识产生巨大影响，而且是非常恐怖的影响。
意志力稍微不够坚定的人，就会被疯狂、谵妄等症状所吞噬，理智全无。
变得像行尸走肉般，最终成为黑暗的奴仆。
那些可怕的诅咒，就像个吞噬生命的阴影一般，永远伴随这颗星球上的生物，就连龙族也束手无策。
唯一能够与之抗衡的，就是原神遗迹里陆续找到的圣物——比如，那些灭灵者。
古老文献里的知识无比艰涩难懂，龙族仅仅只是知晓了其中一小部分，就能够凌驾于其它种族之上，这也让龙族以圣物的守护者自居。
“不，也许她说的是对的。”
小武在一旁本来皱着眉头，冷然插话道，“……你不应该对不了解事物妄下结论，还是好好听她说完吧。”
白龙愕然看了小武一眼，不知道她为何竟然会帮着摩根勒菲说话。
对于从摩根勒菲手中救下自己的，这个神秘“六翼飞龙”所说的话，白龙自然是不敢反驳。
当然，还有更直接的原因——他忌惮于小武周身散发出的那份恐怖气场。
于是，白龙的嘴唇颤动了一下，把话咽进肚里，也就没再开口了。
反观摩根勒菲，她似乎并没在意两人的交谈，因为，她此刻完全想起了被控制前看到的一切。
她浑身冰冷，喃喃说道，“我看到了，也记起来了……
这个外来的种族自古偏爱渗透进凡人文明里，竭尽所能，四处播种动荡，散布谎言，编造噩梦，挑起战争事端。
它们的目的，就是为了积攒复活的能量——灵魂之力！”
“什么，灵魂之力？”
听到这番话，白龙的内心为之一震。
“没错，你还记得那些扭曲的人造神明吗？”摩根勒菲问道。
“坤廷人愚蠢地创造了他们，以为那样就能统一整个大陆的信仰，称霸为王……却并不知道，赋予他们灵魂的生命原动力来自何处！”
“灵魂之力……”白龙若有所思，低头道，“来自何处？”
“是的，那种力量就是灵魂之力。”
“在那些人造神明堕入深渊的一刻，就被它们盯上了。进而被腐化、扭曲成现在这个样子，成为一个个不可名状的黑暗生物。
因为，那些力量来自于远古时期，被我们称为堕天使的力量……”
“等等，这些事情龙族早已有定论……”白龙忽然抬起头。
“而且，堕天使——那些真正的深渊造物与原神的战争，早在这件事之前就发生了，这跟原神们到底有什么关系？” 白龙不解地问道。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不明白摩根勒菲为什么忽然说起这个。
“呵呵——不……我们龙族也只是一知半解罢了。”
“事实真相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这就是我所说的，也许我们都错了。”
“赫赫……”
摩根勒菲忽然诡异的笑了起来。
那种阴森森的声音无比低沉，让人听了不由得从心底里发毛。
白龙扫了她一眼，心中顿时充满不安。
“我在那是触碰到它们的思想，看到了深空中的景象，像是身处时间的无限轮回。
在无论多少次的轮回中，我看到的都是一样的事情……那些闪着钴蓝色光芒的金属中，伸出了无数的卷曲黑雾，一触碰到蓝光组成的无名壁障，就缩了回去。”
“那是监狱……我所到过的地方是个监狱！深红沙漠，残破得遗迹……他们在那里囚禁了无数堕天使，只为了那些实验……”
“实验？”
小武和白龙互相看了一眼，都感觉莫名震撼。
“那是，什么样的实验？”白龙问道。
“……终极实验。实验的产物，就是更强大的原神……他们是在利用那些外来的黑暗造物。
然而，进化自身失败的造物，就是被抛弃的无数扭曲、变异的异族……还有我们——龙族！”
“啊！你、你说什么？”白龙瞬间目瞪口呆，被彻底震惊了。
不可能！
这简直是震碎三观的认知！
白龙的心里瞬间转过无数个念头，难道，原神们是在用那些堕天使做实验……？
这绝不可能！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证据呢？你、你凭什么这么说？”
白龙的声音变得颤抖，神色惶恐而敏感，心跳加速，呼吸也急促起来。
他本以为原神与堕天使是天生的仇敌——
却没想到，那些爆发于上古时期的战争，只是为了抓住黑暗造物、囚禁它们，并用来让原神们变得更强大而做的……实验？
小武也是同样震惊。
在来到这个“虚空圣殿”后，她就有种奇怪的感觉：满眼的古怪神异造物；无数胚胎一样的东西长在晶体里；还有那个拥有无与伦比知识的“母体”，似乎是有超级智慧的机器；还有“律法之间”和“创命之间”……这些名字的本身，似乎就说明了一切。
怎么看，她都觉得这里像是史前的 “超级实验室”。
小武忽然想到，达夫里还在母体中“同步”，如果摩根勒菲所说是真的，那么……
她的脸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
“证据？呵，证据就在这里，你难道看不见么？”摩根勒菲仿佛知道白龙会有此一问，淡淡说道。
“律法之间里所有的一切不都是可以证明吗？”
摩根勒菲说着，向着四周努了努嘴道，“这里、还有下面的创命之间，这些地方本来就是原神遗留下来的东西，其实我们早就知道了，只不过不知道如何使用罢了。
还有，你想想外面那些巨大的、变成化石的骨骸吧……
那是就古老龙族的尸体残骸，龙族们的祖先……它们可以证明我说的话，这就是上古时期原神与堕天使交战后剩下的东西。
他们随意创造超级生命、混种实验体，进而奴役他们，使其注入灵魂成为生体兵器……”
“多么可悲的灵魂啊，是他们自己，亲手塑造了一个个恶魔！”
“不……你在胡说……！！”
“龙族、龙族怎么可能是原神创造的生体兵器？”白龙极力反驳。
823. 看门狗！
白龙的神色无比震惊。
尽管不愿相信，但是摩根勒菲的一席话，还是触动了他心中最敏感的部分神经。
他隐隐觉得这么说是有道理的，眼见为实，只是心里却不愿承认。
或者说，他还没有准备好面对这一切。
“可是，原因呢……？”白龙沉吟片刻，开始刨根问底。
“你怎么确定，那不是它们创造的幻觉，或是故意让你看到的……？”
“还有，难道原神们创造了我们，这些……生体兵器，就是为了对抗他们的死对头、那些黑暗的造物……旧日支配者？”
白龙说话的语气有些颤抖，连声发问道。
“我们是被创造出来当作武器的……？”
“或者……也可以说是看门狗。”摩根勒菲冷然道。
“你——”
白龙瞪大眼睛面色凝重，不断摇着头，好像所有的思绪都在这一刻被凝固了。
“呵——”摩根勒菲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兀自冷笑着。
小武看到白龙的样子，像失了魂一般。
她虽然心中惊异却不知道，这种事可以对龙族的信仰造成多大影响。但从对方的表情中，就可以窥见一丝端倪。
其实，任何人只要仔细想想就知道，如果龙族是原神创造的种族，那当初必定也用到了一些“黑暗的材料”。在龙族基因中流淌的血脉，也许是旧日支配者的变异之血。
难道，这就是创命之间深处埋藏的秘密吗？
可以想见，真是这样的话，这一切解释起来就很简单了。而且还有一个恶果即将显现，那就是：千万年来，曾支撑着龙族坚定信仰的神殿……就将一夜之间崩塌！
这是多么可怕啊！
甚至胜过千军万马的宏大战争，从此，这个世界上的龙族，将会以一种什么样的面貌呈现呢？以龙族的强大力量，那时，他们也许会对其它异族大开杀戒，世界上会生灵涂炭，遍地哀嚎，尸横遍野。
天哪！
小武不敢再想了，心里同样感到了深深不安。
“不，不可能……原神创造了我们……原神创造了我们……”
白龙独自不断重复这句话。
“我们是武器？呵，我们是看门狗……？”
“我不信，这不可能……这是个谎言……我们不可能是……”
此刻的白龙，有些凌乱，目光呆滞，看着那些曾被他守护着如同至宝一样的东西，嘴里不停呢喃着。
其实，他作为此地的守护者，早就有一种感觉：这个虚空圣殿中的所有东西，都是那么先进、远超时代，充满了谜团，而且还是上古时期留下的文明产物。
要不是元老们明令禁止，不能随意启用这些遗迹里的造物，他早就想彻底研究一番了。
可是，原神们为什么要留下这些遗迹呢？
这里原本又是做什么的呢？
对龙族来说，这是巧合还是远古的召唤……？
无数疑问，也曾萦绕在他心头。但这么多个世纪以来，他只是想想，未曾敢越过雷池半步。
白龙的表情像挂了个晴雨表，阴晴不定，浑身一半冷一半热，不停颤抖着。
也许，真如摩根勒菲所说，这里是他们用来创造生命，或是改造——包括龙族在内，一切异族生命的场所？
摩根勒菲的这些话，像是压倒他脆弱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有合理性的一面，也有不确定性的一面。
如果，真要顺着这些线索追查下去，说不定……
他明澈的眼神逐渐变得空洞，内心也开始迷惘起来了。
“是的……他们既是我们的造物主，也是抛弃我们的人！”摩根勒菲不断冷笑着，听起来让人感到极度冰寒。
“事实本就如此！”
“可你，你只见到了那些它们让你看到的景象，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呢？也许这是个预谋已久的可怕陷阱！”
白龙自圆其说般反驳道。
“信不信由你吧……”摩根勒菲冷声道，她的目光看向穹顶的黑暗深处。
“如果……你仍然不相信的话，我还知道一些东西……也许能够证明我说的一切。”
“是什么？”
“看那边……”
摩根勒菲说完，忽然喘着粗气，挣扎了一番。她从地上挺起腰身，黑色的眸子中似乎带着一丝冷漠。
她的下半身很大一部分被结晶化了，牢牢钉在地面上，这个动作让她感到腰部以下撕裂一般，剧痛无比！
她那只断臂伸向空中，然后缓缓向着“母体”的方向一指。
“嗯？母体……你这是什么意思？”白龙顺着她的手指看了过去。
“母体”巨型蛋壳一样的表面上，细密裂纹还在放出微光，这显示着能量充盈，并没有被之前白龙与摩根勒菲的剧斗所波及。
“你不是在为那个人族‘同步’吗？”摩根勒菲淡然说道，“龙族也掌握了一种创生秘术对吧，“异卵双分基因组”，你在人类身上做过类似的事情。”
“你……你知道创生秘术？”
白龙顿时愕然，这件事是经过龙族元老们认可的。
为了纠正坤廷族人曾犯下的错误，龙族在人类中秘密选拔信徒，白龙被受命，有条件的使用了原神遗迹里的圣物。
但这件事极为隐秘，就算是摩根勒菲这样的执行官也不可能知道。
“这件事瞒不过我的眼睛，那些创生秘术……实际上也用到了魂晶的力量，并为其注入灵魂。而且，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就是在这个遗迹里做的，对吧？”
摩根勒菲冷然看了白龙一眼，继续说道，“这件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呵，反正我快要死了，先不说这个了，下面的说的才是关键……”
“唔——”白龙当场怔住了，不知该说下什么。
“听着，如果你在人类身上做过类似的 ‘同步’，那么一定知道，母体必然会保留有同步数据……只要把那些原始信息调出来，然后检查一下，就会明白我所说的了。”
白龙心中仍是茫然，听了摩根勒菲的话后，过了好几秒后才反应过来。
“你胡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白龙不住摇头道，然后说道。
“你虽然是龙族的执行官，但显然对这些原神遗物并不了解，”他解释道。
“那些数据就算真的存在，也无人能懂！”
“什么意思？”
摩根勒菲的目光中闪过一道精芒。
824. 你的私心我知道
白龙挺直了身子，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看来你不知道啊，这是根本不可能解读的……因为它们全都像天书一样，是由某种乱码组成的。”
龙族内部按照分工不同，大致可以分为学者和守卫者两大类，还有处于决策层的元老阶层。
白龙作为被培育的龙王，他的职责介于两者之间，而摩根勒菲属于守卫者，她对原神圣物的掌握情况并不如白龙。
白龙思考了一下，继续道，“而且，这些随即生成的乱码艰涩难懂，研究它们也许要耗费龙族一生。就算隐藏着什么秘密，不可能翻译出我们能看明白的原始信息。”
“你刚才说母体……它的运作更是其自成体系，就连我们也无法干涉。我们只能对‘母体’的意志执行者下达指令，之后就全靠它们自己来运行了。”
“原来是这样啊……”
摩根勒菲盯着白龙，顿时陷入了沉默。
她知道，白龙说的没错。
那些诡异的符文如果就是某种上古“语言”的话，还真是像天书一般，看起来，只有意志执行者才能让“母体”读懂和执行命令。
白龙当时控制“母体”时就是这么做的，下达命令后，达夫里就被送进了母体中，然后完全不能控制了。
小武对此也是一知半解，在一旁努力思考着。
她的脑中，浮现出见过的“母体”意志执行者。
不管怎么看，它似乎就是一个超级人工智能，只是被做成了人形而已。
这个超级人工智能的科技水平，高到了令人难以想象的地步，至少领先人类最辉煌的时代几十代、几百代。
而且这东西的核心显然更强大，触及到了凡人理解之外的领域，连强大、神秘的龙族都无法完全掌控。
怪不得白龙和达夫里要破解灵魂算法的秘密，必须要先借助它的帮忙。
取得“圣纹同步”后，就相当于拿到了进入“创命之间”的钥匙和身份认同，也只有这样，才能继续白龙那不为人知的计划。
这层关系，让小武对“原神”有了更加清醒的认识，甚至想起了主人曾说过的话。
主人……也许应该知道这些最黑暗、最深层的秘密吧？
小武想着，她本以为事情就此打住——
但摩根勒菲打破了沉默。
“听清楚了，我所说的话你应该亲眼见识一下，才能确认，但认识到这点的途径并非只有一条。”
“嗯？还有别的途径？”白龙冷冷看着她，等待下文。
“还记得传说故事里的相关记载吗？你对原神们的作为还了解多少呢？”
“你问我对原神的作为还了解多少？不多，但也足够支撑我的信仰了。”
“是么，那说来听听？”
白龙盯着摩根勒菲的双眼，摇头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那是发生在远古的传说，并不能让我们看清‘神’的道路。”
“不，我之前说过，那些传说并不是子虚乌有的，原神们存在的真相只不过被时间掩埋起来了。而我所看到的事，也不是幻象，它们正发生于当下……”
“发生于当下？什么意思？”白龙忍不住问道。
“很简单，关于灵魂的力量，总会有宣泄的出口……也许，这个出口那些坤廷族人之前也看到了。”
“宣泄的出口？”
白龙心中一凛，对了，是灵魂之力！
他靠近摩根勒菲，沉默不语，一脸冷酷。
“你是说，关于原神们是怎么利用灵魂之力创生的吗？”
“没错！”摩根勒菲低声道。
“这些事情——关于灵魂，我们本该早就知晓才对。但是，因为龙族元老们迂腐和守旧，让我们无所作为，更没勇气去探究真相。”
“如果你之前说的那些话就是真相，我宁愿不去探究……” 白龙皱着眉头答道。
“呵，是么？”摩根勒菲冷冷道。
“那我问你，为什么会选择在人族中传播原神信仰，还要坚持聚集信徒们，又来这里重新探究灵魂节点的奥秘呢？”
听到他这么说，白龙脸色煞白，但一动没动。
心里却飞速转过好几个念头。
在人类中聚集原神信徒们不假，这是在目睹了杜坦妮蒂蒂的所作所为后，为了搞清楚灵魂之力的来源，他曾向元老们禀报过此事。
但让他惊讶的，是摩根勒菲的另一句话。
没想到，他试图查探灵魂节点之事，摩根勒菲居然知道得这么清楚？
要知道，这件事在某种意义上，可是出于他的 “私心”而做的，只是关于灵魂之力理论上的研究。
但摩根勒菲是怎么知道的呢？
难道，这也是摩根勒菲在“旧日支配者”们展现的恐怖景象里看到的？
简直不可置信！
很早以前，白龙就听元老们说过，在这颗星球诞生之初，这个世界上曾存在着以智慧生物精神信仰为食的庞大存在——或许，后世的人们更乐意称他们为“旧日支配者”。
诚然，那些野蛮的信仰早已在虚空的夹缝中被人们遗忘。
但只有原神的信仰保留了下来，却也信众稀少。
元老们说过，在过去的时代，龙族的古老祖先曾经试图召唤过原神，并且成功了。降临的原神，为龙族带来无尽的知识宝藏，并赐予一些圣物给龙族。
据说，那些原神遗迹的位置，也是从遗留的知识中获取的。
这个传说只在龙族元老们口耳相传中，才得以保留，它的真伪早已不可能探究，但留下的圣物却是实打实存在的。
而且，在古老的龙族圣巢壁画里，这种场景也出现过。
那些历经岁月洗礼，还熠熠生辉的金色壁画，在年轻的白龙心里激起过无尽波澜。
他渴望效仿先祖，成为他们那样的杰出龙族领袖。
白龙的所有做法目的只有一个。
为了探究埋葬在心里的疑问还是其次，更主要的是，他试图让原神集聚力量，有朝一日能够重新降临于世，再次赐福与龙族——让龙族摆脱无法生育、灭亡种族的魔咒。
于是，他选择在人类中传播原神信仰，借助于人类精神信仰汇聚的灵魂之力，再次召唤原神。
之后，他一手创建了人类帝国中的秘密组织——祭司姐妹会，主要也是是看到了人类身体的潜能，和能够改变灵魂之力的事实。
在这些信徒中，他相中了精通算法、数学天赋过人的达夫里祭司，并教给她一些灵魂之力的基础知识，希望她的长期研究能够找到答案。
如今听到摩根勒菲的话，他当然内心震动。
825. 在黑暗中探究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晓这件事的……”
“除非你能证明你说的话！”白龙喘息着，低声说，“否则，不管你说什么，我一概不信。”
“呵……如果是我的话，我可不会选择这么做，但你们什么时候在意过我的想法呢？”摩根勒菲忍着剧痛，同样低声道。
“不要再说了，你根本就是弃誓者！亵渎神明，没有资格对我说教！”白龙的声调忽然变高，他想起摩根勒菲刚才还要杀他。
虽然他对她的遭遇深表同情和震惊，但仅凭她的一席话就让自己动摇显然是太过幼稚了，白龙还没到丧失理智的地步。
“是么？”摩根勒菲依然面色平静。
“不过，恰好我还知道一个证明方法，虽然这也有点复杂，但跟你现在要做的事情也有很大关系，所以对你来说，应该不难。”
“实话告诉你吧……”白龙昂起头道。
他不想再听到摩根勒菲的胡言乱语，达夫里很快就要从“母体”中出来了。他要先安顿好这乱糟糟的一切，再把摩根勒菲带走，交给元老们处置。
“就算你知道我在研究什么，也没关系。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为了整个族群着想，我有责任为龙族的将来做选择！”
“你说的话动摇不了我，而你……你今后的结局……”
说到这儿，白龙忽然想起什么。
摩根勒菲的身体迟早会被完全晶化，死定了！
而她就像一颗定时zha弹，结晶一旦开始蔓延，将会对整个虚空圣殿造成完全破坏。而白龙，完全可以现在就杀掉摩根勒菲。
白龙愣愣看着摩根勒菲，眼中流露出为难之色。
对于马上要死的人，现在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威胁到她了。
所以白龙话到嘴边又止住了——快意恩仇可不是他现在要做的事。如何想办法把摩根勒菲弄走，才是正道。
他转身看了一眼小武，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将心里的想法告诉对方，但看到她仍在皆尽全力镇压结晶的蔓延，白龙又忍住了。
摩根勒菲平静淡然，似乎根本没在意白龙内心的踌躇。
她冷然说道，“在上古时代，那些黑暗造物已经屡次与原神为敌，也曾转化过堕落的龙族，但你知道……它们是怎么做的吗？”
“怎么做的？”
白龙心中一凛，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没想好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呵，你不回答也没关系，我来告诉你好了，”摩根勒菲又冷冷道，“就是灵魂之力。”
以龙族目前的研究来看，灵魂之力来自看不见的时空罅隙中。
那是生人不可能接触到的“亡者世界”，广泛存在于世界上，常人不可能感受到。而且，龙族的高层们已经知道，灵魂之力往往与死亡相关联。
那些神秘的魂晶柱，与其说是收集力量的东西，不如说是从死亡中转化力量。
因为，在没有任何限制的条件下，魂晶柱会变得极为不稳定。
就像核能泄漏一样——魂晶柱不仅能够聚集灵魂之力，还能发散死亡能量，并让其以无与伦比的速度传播到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
只是，这种可怕力量的源头，到底来自何方？
又是如何被创造出来的？
仍然是个谜团。
正因为如此，白龙才会受命对灵魂之力做更进一步的研究。元老们认为，很可能就是这种力量让龙族丧失生育能力的。
只要能查明这一切，龙族的血脉就不至于断绝。
这可是关系种族存亡的头等大事！
“啥？”
听到摩根勒菲的回答，白龙顿时心中一沉。
那些深渊里沉眠的黑暗造物，居然有如此可怕的力量，居然也会使用灵魂之力？
这个信息，确实让他颇感震惊。
摩根勒菲摇摇头，表情淡漠，忽然沉声道，“我知道，你在怀疑我说的话，但在我亲眼所见的那些景象里，原神们确实用到了灵魂之力。”
“这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明白点儿。”白龙问道。
此刻，两人一问一答，似乎都忽略了小武的存在。
“主人说的话……都被验证了！”小武的神情几度变化，回想起诸葛云曾告诉她的东西。
她的体内有诅咒之血，那也是来自于灵魂之力。
还有生命水晶，主人在为她接种生命水晶时，曾说过这件事需要她考虑清楚，也许有生命危险，因为这背后隐藏着黑暗的秘密。
在她坚定的回答了“是”之后，主人这才动用庞大的能力，为她接种生命水晶，才让她拥有了穿透时空的能力。
探究真相，本来就是她来此的目的。
如今看来，自己与那些黑暗的真相更近了一步。
事实的震撼真相就要呼之欲出了，尽管这些真相，是出自一个被旧日支配者所腐蚀的龙族之口。
但这也说明了一个更深的事实，来自于远古的秘密。
摩根勒菲说，这种灵魂之力与黑暗造物有关，莫非就是……
小武不敢再想下去了，这份力量就存在于她体内，主任说生命水晶里也有灵魂之力，而且与她息息相关。
“在我们龙族的壁画里，你应该见过那些黑色的巨塔吧？”摩根勒菲的嘴角扬起了一个冷笑。
“当然，那是传说中才有的，不知是什么人留下的东西，但很多年了，从未有人见到过这东西。”
“呵，你错了。”
摩根勒菲冷哼一声，又摇了摇头说道，“坤廷人当初用来制造魂晶柱的原料，就来自于那些黑色巨塔……你应该很清楚吧。”
“你的意思是……”
“可我们一直没有找到那些塔呀。”白龙眯起眼睛道。
“而且，这件事跟你刚才说的灵魂之力到底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而且跟原神们也有关系，关系还不小呢。！”摩根勒菲的声音大了一些。
“不说别的，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不到那些黑塔吗？”
“为什么？”白龙迟疑了一下问道。
“因为，它们根本就是不存在于实体世界的……那是从冰寒虚无与无尽混沌中诞生的造物，”摩根勒菲抬起头来，露出冷漠、傲然的神色，“或者说，它们就是原神用来囚禁黑暗造物们的工具！”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