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玄冥五老
这种感悟天地之灵窍,偷窥自然之法门,无关聪明鲁钝,无关年龄长幼,无关身份尊卑,无关师长强弱,全在于机缘,故万年修灵未必透,一朝得道可升仙!
在息壤城东门,夏蛮在气消力竭,虚空幻境之时,无意间参悟《自然召唤术》之借灵篇,窥探天地循环之道,自从吞食万灵丹之后,体内骤然多了乾坤罡千年修炼灵气,自己修为太浅,灵池不足于承装,无处储藏,要么溢出,要么积淤于内,终成锅害自己。尤如人饱食,只取一二,**排除,取于自然,归于自然。她却于危难之际,参出存借之道,悟出寄存之法,连她师傅不老神童,因为没有万灵丹入体,故而也无法得窥门道。
看着绕体千万道灵丝,好象在灵丝银波之中沐浴,真的是好好玩,难道我成仙了吗?成仙应该是腾云驾雾才对,怎么是吐丝丝啊?她轻轻捻起几根,放在手心,咪着眼仔细琢磨,怎么越看越象蜘蛛丝。哎呀!不好,我该不会是蜘蛛精吧!左右前后打量自己,拍拍胸脯安定一下心神,还好没有大肚子,也没有多好多只脚。
想想不对,这该不会是传说中的肉身错觉吧,每个人都会认为自己最帅,最漂亮,其实帅不帅,漂不漂亮,都是别人说了算。听母妃说过,妖精看自己也是人,我是不是蜘蛛精,自己说了不算,还是问一下别人妥当一点。
抛眼问目瞪口呆的焱弑天:“你看我是蜘蛛精吗?”
“什么蜘蛛精?”焱弑天愕然,丈八金刚摸不着头脑,摸头挠耳不明白是什么情况。本来被她突然吐出千万银丝吓呆,那点猥琐之心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谁敢去搂着一个翻大白眼满身吐丝的美女睡觉,除非是变态!美女会吐丝,是啥玩意儿?
心里正在盘计要不要突然袭击,还是溜着大吉,这时候却被她的问话雷倒了:“蜘蛛精!她是妖族?我看破她的肉身,她肯定不会放过我!”
焱弑天虽然好色,却也是聪明绝顶之人,否则一身火链刀修为怎么来。管她是人是妖,死人就不会有害怕啦,随“嘿嘿”冷笑,口中念道:“地狱无边冤死城,鬼域赐我十万兵,恕毛饮血灭生路,白骨如山鬼魂惊!”聚起十成功力,脸上泛出一层青气,手上五指捻出一把火红鬼魂刀,大喝一声,当空劈下。
一簇簇地狱冥火,火舌上露出一张张狰狞鬼脸,空洞洞的眼窟窿,裂开的大嘴巴,吼吼嗷叫扑向夏蛮!
好好的谈话,怎么突然就出手呢,这束鬼魂火链刀太让人恐怖了,笼中躲无可躲,仓促之间夏蛮抓起一把灵丝,举向空中格挡,灵丝居然顺着她的念想,在空中幻化成一把灵刀。啥情况,我心里才想着刀,它就变成刀。时间那里容得她去细想,手中灵刀小得可怜,铺天火链刀锋之下,可怜的灵刀螳臂当车,消融不见,铁栅断开,群鬼猛扑下来。
猛然间,阿福飞身扑上,把她紧紧压在下面,后背着着实实扛下磅礴鬼幻的一刀。
夏蛮感觉阿福身上,千钧之力传来,胸口骨头被压得“啪啪”直响,我尤如此,阿福那还有命:“阿福,阿福!”
居然一刀没砍死,焱弑天怎么会给他们喘息机会,第二刀,第三刀……夏蛮卷起阿福,翻身准备扛刀,无奈死阿福人傻力气大,紧紧压得她动弹不得,夏蛮哭喊:“阿福,让开!”
阵阵猛烈撞击胸口,阿福“哇”口吐鲜血,一直半开半合的眼睛,似乎略微张开,眼中精光一闪,嘴上喃喃,夏蛮恍惚依稀间听到什么,心中似乎
被针扎了一下,好象他说的话很要紧,却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时间不允许她细想下去,俩人丧命,只是在倾刻之间。恐惧,害怕,求饶于事无补,夏蛮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刚才那把灵刀是怎么捻出来的?我想挡刀,灵幻为刀,难道心随念动,灵随心动?御灵之法,就是意念之法?心念转动之间,手上捻出一把莹莹小刀,脱手飞出,射向焱弑天。
焱弑天本来关笼打狗,正玩得开心呢,突然笼中飞出一道白光,距离又短,来势又快,电光闪石之间,只好收回部分火链刀,化成一道盾牌挡住灵刀。
可惜了,力道不足,灵刀触盾不见!一刀不行,那就来十把,一百把,一千把,这群莹莹小精灵,有如飞蛾扑火,四面八方射向焱弑天。
焱弑天顿时手忙脚乱,中了十几把小灵刀,幸亏他内罡深厚,伤不着脏腑,却也扎得刺刺痛,赶紧撤回火链刀,构筑灵盾,保护全身,那还顾得上关笼打狗!
夏蛮从阿福怀里钻出来,一向对别人没有恨的她,此时看着阿福倦缩在地上,扶起他倚靠在自己身上,莫名莫妙一股怒火升起,冷冷对焱弑天说道:“天涯海角,我都会杀了你!”念御灵刀,缓缓逼近焱弑天。
焱弑天已是胆裂,这只蜘蛛精,漫天银光蜘丝,刀如流星,好象从四周空气中生出来,绵绵不绝,丝毫没有衰竭迹象,这般没完没了,这样下去,火链盾势必耗尽我的真元,猛然腹中发出一阵蛙吼,声浪远远传出去。
那把声,是一把撕心的音刀,一股寒鸟垂死的悲鸣,一阵地狱传来哀吼,不是在空气中传播,更象似在泥土里震动,夏蛮心头晕弦,烦闷到想呕吐。
嗖嗖嗖,房间黑暗中,恍惚从地里冒出五条鬼影,它们既是有,它们却是无,夏蛮念力御动小精灵飞刀,分出五绺刀阵射向五条鬼魂一般的影子,它们却漫不在乎,悠哉悠哉在房间漂零晃荡,发出长长的低沉鼻音。
一绺绺白雾,从夏蛮身体溢出,漂忽漂忽流进五条鬼影鼻息之中,夏蛮顿时感觉一股从未有过的冷,冷在心,冷在肺,冷在灵魂最深处!
这是什么鬼,不怕灵,夏蛮忍住内心的冰冷,咬紧倔犟的牙,皱起不屈的眉,什么鬼东西,不怕灵刀,那就试试我的真刀,左袖天机簧“嗖嗖嗖”射出一串无羽箭,五道银光“扑扑扑”穿体而过,显然打中了,五道鬼影却似乎浑然不觉,这下夏蛮没折了。
焱弑天得到喘息机会,火链盾牌撒出一半真元,结成火链刀,猛鬼再抬头,恶狠狠咬向夏蛮,阿福挽力转过后背,以人做盾,挡下对夏蛮的所有的伤害,口中鲜血涓涓流出,浸在夏蛮身上!
夏蛮已经冷彻透骨,恍惚灵魂在结成冰,虽然没有被火链刀击中,但是五条鬼魅一般的身影,从自己身上吸走的,显然是身体内某种东西,难道是魂魄?夏蛮赶紧收魂入体,果然寒冷稍为好转!
那五条影子嗯嗯之声更盛,却再也吸不到白气,只是在小房间中瞎转,而夏蛮收魂入体后,银银白丝渐渐消失,对焱弑天的火链刀已经构不成危胁,只能跟睁睁看着一刀一刀砍在阿福身上,急得哭喊:“阿福,阿福……”
突然门口一声暴呵,来人未进房,排山倒海的罡气先到,格开焱弑天的火链刀,翻云覆雨手直取焱弑天,霸道的罡气把他迫至墙角。门口闪动瑞瑞祥光,一阵宏正梵音:“波约波萝密!”五道金光射向五条鬼影,五条鬼影不敢硬接,逃闪到一边。来人居
然是燃灯行者和木赤峰,身后洛秋之和洛夏未跟了进来。
焱弑天见机不妙,十成火链刀逼开木赤峰,火刀余刀划向夏未秋之,闪出门外,五老来去如鬼影,居然在众人面前凭空消失!
燃灯行者沾指抹开天眼,略为观看:“玄冥五老现世,我也不能坐视不管了!”言毕御飞出门而去。
木赤峰对门口喊道:“寸指峰弟子听令,除恶务尽,肃清妖孽!”对夏蛮说道:“你们在此等候!”洛秋之兄妹紧随其后,洛夏末看了趴在夏蛮怀里的阿福一眼,犹豫了一下:“照顾好他,我去帮忙!”低着头也出去了!
一个傻子,至于你用这么恶心的眼神看他吗?夏蛮冲着门口伸了一下长舌,做了一幅鬼脸!
那五条人不是人,鬼不是鬼的什么玄冥五老,吸白气的毒招确实利害,一口气松下来,夏蛮才觉得全身软绵绵没有一点力气,总算大难不死,把同样软绵绵的阿福抱在怀里,喊了几声“阿福”,其实也是白喊。
两个昏迷中的女孩,早就被焱弑天的罡气震死了。乱世烽烟中,人命贱如蝼蚁,纵然夏蛮战场见惯死亡,只是环境不同,此时看着未免伤心,人有时候不过是天边的一抹云彩,一阵风就没了!对于她们无辜惨死,夏蛮也是爱莫能助。
稍为检查阿福伤势,居然没有生命之忧,扶起他的脸,看着他嘴边鲜血尤存,眼睛依旧半合半张,心中非常奇怪,指着他的鼻子恶狠狠的问:“几十刀都砍不死你,而你却伤不到别人,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看着他那幅行尸走肉的样子,就是拿把刀捅了他,他也不会有反应。世间什么修为,只挨打却又不能伤人的?自己见识有限,想破脑壳也想不起来,望着他那张可以让好多迷妹尖叫,自己却没什么感觉的脸,愣愣的发呆了一阵。
想我夏蛮辉煌的一生,见过男人也有七八个,除了丑八怪柳下叶恶作剧的好,也没有谁会不要命保护我,这个帅哥是那里冒出来的?
哎呀不好,会不会那晚他在小潭偷看到我洗澡,然后就发花痴迷上我了?二个手指按住他那双眼:“你还真恶心,不许看,看了也要忘掉!不然挖了你的眼!”心里却得意,本姑奶奶长得还是挺自信的!
看着他被打傻了,都是因为我,现在他这幅德性,就是脱光给他看,他又懂个屁啊,我冲个傻子发什么情啊!
一时意兴消然,放下了二根手指,他本来应该不傻,刚才似乎想对我说什么,只是他可能还是个哑巴,没说清……
猛的心上似乎被人拍了一下,触电一样愣愣地盯着他,他咕噜咕噜那句话似乎,似乎是:“小蛮子,别动!”夏蛮顿时激动得全身一阵阵颤抖,双手抓住他的肩膀,狠力摇晃:“快给我醒过来,你…你是谁?你刚才是不是叫我小蛮子,你是大神吗?他在哪里!”
折腾了一阵,简单对牛弹琴,想起洛夏末那个眼神,哼了一声,我都累了个半死,也不安慰我一下,还居然让我照他,显然对阿福不怀好意。
该不会是来抢阿福的吧,不管如何,留下来都是个麻烦,才不要你管,起身扶着阿福,走出破烂的铁笼。
走廊幽黑,似乎是在密室里,通道十弯八捌的,匝道还挺多的,时不时还能见到躺在地上的尸体,好不容易绕了出来,外面太阳当空照,是一处清幽别院,到处都有打斗痕迹,看看太阳影子又短又黑,应该是中午时分!
第93章 有来有去客栈
原来都过响午了,怪不得肚子“咕噜咕噜”鸽子叫,该找点东西喂鸽子了。看这雅致庭院,想必后花园,花园藏秘道,非奸即盗!
穿堂过弄的,绕到前堂,面前景象让夏蛮哇了一大叫:屠杀啊!
男男女女,红红绿绿,无一活口,锅瓢碗筷散满一地,嫖客女尤都不放过,这个木赤峰,显然是个狠角色。
嫖客不值得夏蛮同情,那些女尤,想必有许多是被逼的,令人可怜!
阿福也不知道是几时醒来,挣脱夏蛮掺扶,地上捡了半支宫廷八珍鸡,“嚼嚼”有声撕吃起来,那东西好象都沾有血,惹得夏蛮“咦”的恶心一叫,伸手拍落,滚到血迹里:“脏成这样,还吃!”阿福又跑过去捡了起来,大口狂啖,这下那点救命之恩的光辉形象全没了,夏蛮指着他呵斥道:“还吃,这么不乖,以后别跟着我!”
忽然想到一件要紧事,跑去前台,开格翻柜的,找一样比血还要肮脏的东西,钱!自古以来,食色相这个行业,挣的都是达官贵人的钱,好挣又易挣,经久不衰,稳挣不赔,就看你够不够关系去挣这个钱!
那些散碎的银子,夏蛮可没兴趣,要做贼也要干一票大的,手中蛾眉刺撬开锁格暗箱,好东西滚落一地,被钱饿过一次,夏蛮从来没有对它这么饥渴过,脱了几条血尸的凌罗绸缎,一场搬钱的狂欢后,见阿福一顿茹毛饮血,居然倒在尸体堆里睡觉了,不尤得皱了下眉头,过去扶起他!
看着柜子上地面上满满七八个血衣包,夏蛮才发愁,这不得找个马车才拉得走。犹豫了一下,挑了俩大包,才依依不舍抱起阿福,出了前门大街,回头一看,这么肮脏不堪的地方,居然起了一个非常高大上的名字:天上人间!
街上行人熙熙攘攘,从洁净光鲜的衣着上可以看出来,这条街是龙井渡的繁华所在,门口二十几个执黑棍灵修客,挡住谈笑风声的食客:“天上人间换老板了,明天才正常营业!”
看着里面横七竖八的死尸,有的是惊讶大叫,有的却十分淡定:“经营得好好的,怎么就换老板了呢?”
旁边有人打眼色,扯了扯他的衣角:“靠山倒了,自然就换老板!人长一张口,进的是肥,出的是祸,你有钱,换谁都会叫你一声爷,明儿再来吧!”
那人显然是个猪油脑袋:“我的娇娇翠翠…”旁边人赶紧把他拉走:“明儿换嫩嫩绿绿,快回吧!”他尤自一路哼嚷:“贵宾没事吧!我可是有贵宾牌子,包月的,这帐怎么算………”
白马居然还绑在昨那根柱子上,俩个寸指峰弟子执棍看守,见夏蛮和阿福过来,上前躬身行礼,其中一个穿黄衫的说:“恩人,我叫沐戈,夏末公主吩咐小人在此恭侯,马已备妥,前晚恩人遗落之物,已经释数奉还,请恩人点数!”
看着马上驮馕,夏蛮恨得直跺脚:“夏蛮啊夏蛮,你真的要改名叫瞎忙,无缘无故当了一回贼!”俩血衣里面可是钱,换作几天前早扔掉了,现在可舍不得,想我夏蛮十几年清誉,毁于一旦,随无病呻吟叹了一口气,恶狠狠地把两包金瓜子丢上马背,又轻轻把阿福扶上马身:“喂,沐哥,马儿吃饱了吗?”沐戈点了点头:“是沐戈,戈壁的戈,夏未公主已经吩咐,马儿洗刷检查过啦,也喂过,你的用度干粮饮水也已经备妥!”
沐戈对她越发恭谨,夏蛮却越听越觉得别扭:“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夏末公主……”刷一根蛾眉刺
顶住他喉咙:“直接说事,再提什么夏末公主,,直接插了你!”沐戈修为可是已至寸指黄峰级别,想逃自然能逃开,却不敢逃,显然对这位夏末公主甚是尊重,被她无缘无故发这么大的火,却依然讷讷说下去:“是…是,夏…吩咐了,恩人要问,我们知无不言,寸指峰在这一带略有产业,眼线很多,赤峰少帅知道恩人要来龙井渡,夏…她便吩咐我们多加留意。恩人俩个女人骑一匹马,本来特别好认,只是我们收到酷鹰书信的时候,迟了一步,才累姑娘…………”
“好啦,你就不能简单一点说,焱弑天乔妈是什么人?”
沐戈本来想力求详尽,倒是弄巧成拙了,赶忙说:“天上人间原本是悦乐阁的家业,一个叫历鸿的在打理,他是悦乐阁的狗牙将,乔妈是验女童的摸春手,接收送去沐恩书院的丹童,定期会来验货!至于焱弑天,我就不清楚,回头恩人亲自去问夏末公主!”
又是夏末公主,我怎么在她面前象没穿衣服一样,一举一动都给她看得透透的,便问:“那个夏末公主什么来头,是你们寸指峰的公主吗?”
这个简单问题好象难倒沐戈了,夏蛮一幅恶狠狠的脸孔逼近:“她不是要你知无不言吗?”
沐戈犹豫一会儿,想想是吧,便答道:“她是魔墟国的公主,洛王和我们大帅是至交,国师有还无师叔牵线搭桥,她和我们少帅是指定的娃娃亲,是我们寸指峰未来的掌门夫人!”
“掌门夫人!”魔墟公主吓不死人,本姑奶奶还是未央公主呢,衔头比她太多了,这个掌门夫人倒是让她乐弯了腰,这下总算释怀了,都快成掌门夫人,还敢来抢男人,木赤峰还不剥了她的皮:“谢谢你,竹海听涛是不是你们寸指峰的家业?”
她这一会怒一会笑的,玩变脸似的,把沐戈看蒙了,闻言回道:“恩人是要出海吗?竹海听涛偌大地方,我们倒是有些酒楼仓库,刚从百破军手里接回来,恩人可要小人安排一下!”
虽然知道夏末都快成掌门夫人了,可是一想起这个洛夏末,浑身就不舒服,赶紧打住沐戈回话,问明了路况,大啦啦牵马扬长而去!
夏蛮当然知洛夏末也是一心为她好,只是一瞧她那张脸,长得太让自己辛酸了,自己咋装都那味!更可恨的是事事想在前头,尤其她看阿福的眼神,想起来都肉麻,勾勾的很摧情,自己可学不来,傻阿福有什么好,她居然好象要伸手过来抢一样,还跑去住他们家,这不是吃饱没事撑着,自讨没趣吗?
和墨裕家那个“磨吱”约好五天后在小翠楼见面,小翠楼小翠楼,一听就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也不知道是不是夏末的家业!管他呢,现在我有一马驮钱,爱住哪就住哪,她管得着吗?
这人一有钱,走路的感觉也不一样,漂漂然有如升仙,看人也只看到头发尖。
龙井渡只是个商埠,却是息壤第一大出海港,这五年百破军又多了不少经营,范围居然大了几倍。
沐戈说从北门到竹海听潮不远,马程就是半刻钟。阿福伤后需要休养,夏蛮怕影响他,不敢骑马,足足走了约莫三刻钟才到竹海听涛。
夏蛮一直奇怪息壤高寒之地,怎么会有竹?而且用海来形容,到了才知道,什么鬼竹海,不过是一片沿着两道海陵长到海里的小竹林!有竹有海,才叫竹海!
只不过在北方高寒之地,竹是个稀缺之物,传说多了,也就成了风水竹,就是在战乱中,也没人敢去砍伐
它。
绕着竹林边缘,琳琅满目的商店酒家客栈,并没有受交战影响,倒也十分繁华。
离去见墨迹还有两天,可不能亏待自己,夏蛮心里列出一张住宿标准:风景秀丽、清幽干净,带吃带喝,安全卫生,不用太大,最重要是要靠近渡口。她认为,就这些条件不算太高,却找到大阳快睡觉了,也没找到,倒看见路边有一队人在排长龙,令她驻足观望:太阳快下山了,这些人显然还没有回去的打算,在分钱吗?
打量竹林一下,似乎竹林中还有一排人,看不到尽头,显然延伸到竹林深处。迟疑中,隐约有一幢二层小屋,掩映在翠竹之中,甚是清幽别致,有一种无心插柳柳成荫,蓦然回首之感。
那幢令她满意的小客栈,有一块木匾吊坠在竹叶遮掩之中,不细心还真看不到,这样做生意,就是等倒闭的份!还好夏蛮眼尖,见那块匾上面写着:有来有去客栈,客栈俩字小到只能靠猜!
客栈不靠近海,听不到潮声,地方凑合,名字却很吸引,和墨迹名字一样有趣。
夏蛮拧着一个血衣包,“啪”扔在柜子上:“包了!”
看店是个老头,蹲在靠近柜子一张四方凳子上,大烟管借柜台之力斜放着,正吞云吐雾享受神仙之乐。
店中也没有小二,这种不带娱乐的小店,显然对常年孤单的跑商客没有什么吸引力,这种冷清到等人接手,或是关门的感觉,令夏蛮非常满意。
老头两手握着一根老蜡黄水柳大烟管,“叭嗒叭嗒”抽了几大口,吐烟却很薄,眼皮泪腺皱裂裂中,昏昏眼斜一下血淋淋包袱,听钱声他显然是个行家,刚才夏蛮掷包袱的响声够份量,方才勾起他说话的兴头:“这边是城央商铺,寸土寸金,想买断可不够!”
买断?我几时说要买断,哈,这主意倒是不错,置点业在这里,有空倒是可以来渡渡假:“开个价!”老头在柜头敲了敲了盖锅,这幅邋遢德性,更坚定夏蛮把它买下来的念头,一旦买下来,第一个就炒他鱿鱼,省得整天闻他的臭烟味。
老头重新装上一锅烟丝,叭叭抽起来,空间顿时弥漫硝烟:“不卖!”夏蛮本来就冲着一时好玩,被他开刷也不以为意:“那就包住十天,够吧!”
老头用烟管头顶了顶包裹,沉思一下,说:“可以给你住十晚,本店不承接包办!”夏蛮一听,可不乐意了,这个死老头,我大方居然当我是水鱼,抓起血衣包往外走,回头诈怒冲老头嚷道:“你有病,包里可是有三十个金瓜子,够买下你这破房子二幢!”
老头不为所动: “请便!”
人已到门口,走出去就不好意思再回来了,又得费一方功夫去找,夏蛮开始后悔,背后老头开口:“可以给你一个二楼独立单间!”
夏蛮终于心落下,金灿灿的,谁不开眼那肯定是个瞎子,走回来掷给他包袱:“加一条信息,那边的人排队在干什么?”
老头抱住沉甸甸的血包袱,满脸裂皱纹舒展开许多,读心咒解读,那是一阵内心很难抑制的得意,老头口气却很漠然的吐出二个字:“算命!”
这二个字明显点到夏蛮的笑穴:“今天你挣大发啦,还蒙我,没职业道德,算命?至于排这么长的队吗?”
老头把一大包金瓜子随意扔到柜下一个没有门的柜格里,叭叭叭抽了几大口,呛得夏蛮咳咳几声闪过头,才说:“算去江湖城的命!”
第94章 佗老三
江湖城,听起来象美妙的仙曲,夏蛮两个眼珠儿张得大大的,乐得二道柳眉翘成一个八字,突然觉得从老头口中,和江湖城一起吐出来的,不是烟臭味,倒象是男人浓烈的诱惑,挑逗得小心肝扑扑跳:“他们都是要去江湖城吗?那个算命佬知道怎么去江湖城吗?江湖城很危险吗?江湖城很好玩吗?算命佬晚上还开工吗?能插队吗?”
这狂轰滥炸的一连串问题,老头却象似蹲在硝烟之中,岿然不动,冲着夏蛮吐烟连带着说话:“交易结束,请入宿!”老头一盆水浇当头淋下来,灭了夏蛮那盆火,吐出臭臭烟味无情还击,夏蛮咳咳节节败退:“喂,能不能灭了你哪该死的大旱烟,呛死我了!”
老头直接漠视她的警告:“本人不回答与住宿无关问题!”敲掉还带着火苗的烟灰,扯开柜台上面的烟袋,搓出一撮烟丝,塞进锅窝中,粗糙黄黑的母指在锅嘴压实松散的烟丝,烟管塞进嘴里,打亮火折子近点着,开始猛烈反击,呛得夏蛮眼泪都流出来。
这下夏蛮可来气了,这个死老头,就是个生意人,钱一到手,马上反脸,当我是透明的,还想一字千金,真把我当水鱼了。好啊,你只回答入宿问题,走着瞧:“单人床还是双人床?这可是入宿问题哦!”老头嘴离开烟管,好象是离开恋人怀抱,没好声气应道:“单间自然是单人床!”床字没说完,赶紧把烟杆塞嘴里,瘪下腮帮。
“有灯火吗?”老头嘴巴不舍离开:“点上了!”又凑嘴过去:“有茅房吗?”还没吸上:“共用!”烟管又凑近:“有热水吗?”老头嘴刚贴上,只好张开:“大锅里!”说完烟管放进嘴里:“管饭吗?”老头只好烟管离嘴:“不管!”老头这次停下烟杆,等一会,嘴才附上:“有男人衣衫吗?”老头啪放下烟杆,狠狠吼道:“没有,你在找茬吗?”
夏蛮干脆搬来一张小凳子,笑坐在他的面前:“都是入宿问题?我可以问到明天!”瞧她这幅模样,是准备打持久战:“你好呵,不就想去江湖城嘛,排队去!”
听他口气似有松动:“去江湖城,关算命什么事?他们在问什么!”老头很不耐烦:“问龙井,问入井时辰,问生死吉凶。好,我只知道这么多。”说着塞入烟杆,叭叭叭报复性抽几大口,不再答理她,看他模样,就是知道也不会说出来。
夏蛮到门口,从包里掏出二个金瓜子,丢给老头:“房间浴桶热水,办点吃的,找一套比我高半头的男衣衫,办妥了,就不再烦你。”
两个金瓜子足有二十两,够寻常人家二年开销,老头却看都不看一眼:“热水,饭,衣衫照办。”
夏蛮掺扶阿福,搬箱背馕,好不容易上了二楼房间,老头办事挺利索的,热水备妥,人不在,显然去忙吃饭衣衫的事!
房间不大,两面窗已微开,一床一几,再放个浴桶,剩下地方也不多了。
看着腾腾热气的浴桶,这才是好东西,夏蛮呦呵一声,脱掉阿福身上那件女鬼红衣,把他抱进桶里,犹豫了一会,
也脱掉身上兽皮衣,钻到水里,难得有热水,可不能这么便宜阿福,再说他都半生不死的,一回生两回熟,捧起水帮阿福洗去脸上血迹,细细收拾一方,把他斜靠在桶边。
手上轻轻揉搓自己全身,眼睛却做贼心虚似的盯着他,防止他中途张开眼偷袭,那可真是丢脸。
此处依竹林而建,十分安静,窗外树叶莎莎,恍惚浪涛之声,竹海听涛,指的会不会是这个?
夜静思乡情,人静思离愁,不禁想起在宫中的母妃,一向宠爱,任自己胡来,只是那时候自己年幼,再怎么胡来,离开视线也就十天八天,这次一离开就是三年半,她一定担心死了。想起母妃,入宫时也就自己这个年纪,在深宫中,真不知道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幸好毗佗罗派叱韵将军随身保护,常常入宫通报家乡情况,虞芍姐姐也常去探望,略减她思乡之忧!只是现在虞芍郡主成了虞嫔,不知还会不会初心如前。无论如何,这趟八大荒热闹看完了,一定要回宫探望母妃。
人大烦恼多,要是长不大该多好啊!看着面前这个半生不死的阿福,此刻夏蛮已经完全可以肯定,他是一位绝世高手,能从小落黑灵手下逃生,不用还手,单凭对手攻击之力反击出去,把一位净魂使者撞得粉身碎骨,这份灵力强大到无法想像,他为什么这么拼命保护我,难道单凭那晚小潭看到我,就迷上我?夏蛮此刻为自己的这个幼稚念头感到可笑,只是他为什么会毫无意识,是谁伤害他?谁又能伤害到他?
愣愣看他一张俊脸,眼睛仍然半开半合着,心中帐然若失,要是他老这么半睡不醒,我该怎么办?突然扑过去偷偷亲了他一下,趴在他怀里轻轻抽泣:“阿福,你醒醒好不好,我不喜欢你这样!”伸手轻轻抚摸他的胸膛,享受片到的温柔梦乡。
心猿意乱,情意绵绵之间,死阿福突然站起来,吓得夏蛮尖叫一声,赶紧逃到桶的另一边,只见阿福光溜溜起身爬出木桶,头发一甩,水花居然把灯灭了。他二步跑到房门口,打开房门,一阵饭香味漂进来,那个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杵在门外,手里托着一个木盘,另一只手握着烟管,还勾着一个小包,也不知道阿福抓起什么,津津有味吃起来。
“怪癖!”老头把饭菜衣衫放在门口,丢了一句,吐着烟走开。
夏蛮方才可是吓傻了,此时才回过神,还好死阿福人傻鼻子灵,想必是肚子饿坏了,一闻到饭香就精神,要不然被那老头撞见,不提有多丢人。
赶紧起身,借着外面夜色,打开驮馕,随便扯了一件衣衫穿上,打亮火折重新点上灯火,又为阿福穿好衣服。
夏蛮才发现自己瞎拉出来的衣衫,是一套貂皮内层,镶口白衣,稍为长了一点,不过款色华贵,倒是挺合身的。
她响午只在半道啃了半只烧饼,此刻肚子也是饿极了,随拿起盘子,关了房门,坐在几旁椅子上,边吃边打量着阿福。
老头虽然失惊无神的到门口,吓了自己一跳,办事却还是挺细心的,托盘饭莱丰盛,给
阿福准备的衣衫也甚是贴心,不但合身,穿起来象个俊雅的小书童。
整一只红烧猪肘都抱在阿福手里,剩下的一碗大米饭,三个炒菜,居然还有一壳小酒,兵荒马乱之中,能找到这些东西甚是不易,显然老头收了钱,是下了一方心思。
夏蛮扒了几口米饭,阿福用嘴啃撕下一大块肉,用手放在她的碗里!夏蛮愣了一下,突然惊喜喊道:“阿福!”放下碗半蹲在阿福面前,拔开他脸上的头发,却见他狼吞虎咽着猪肘,满嘴油腻,显然没有苏醒过来,失望的回到椅子上,狠狠扒光一碗饭,连那快阿福用嘴啃下的肉也吃下去,不知道为什么,她只是失落,却没有恶心的感觉!
愣愣地看着阿福吃光一只红烧猪肘,随手丢掉骨头,转身又想拿起菜盘,夏蛮拍开他的手,筷子塞给他:“吃饭别用手,要用这个!”阿福冲她裂嘴一笑:“媳妇儿,吃吃!”
不是那一句恶心的“媳妇儿,跟跟”,夏蛮别提有多高兴,他好象在恢复,他在恢复,拉着阿福的手,眼中激动出泪花,很期待他能再说出什么,却见他握着筷子,学着夏蛮夹菜的样子,搅得一盘杂炒散落一地,最后还是丢了筷子,整盘端起来吃!
这已经是难能可贵的突破,夏蛮恍惚被一绺阳光照亮,服伺他吃完,收拾干净后,便上床睡觉了。
半夜时分,夏蛮偷偷起身,算命佬肯定知道什么,只是那么多人排队,要等到几时?她准备半夜去探个究竟,大不了找机会用点手段。
换好兽皮衣,刚刚走下楼梯,便听见客栈门口声响,想必是夜宿之客,随潜身至楼梯下方。
老头打着灯笼开门,门外闪进来六七个大汉,当首人高马大,灯笼下可见脸色黝黑,略有风霜,无须却也粗犷,进门便冲老头喊:“佗老三,上酒上酒。”
原来这个老头叫佗老三,他们敢情是一伙的,这群人模样并非善类,难道我住进了贼窝?
只见佗老三赶紧朝大汉及其他人“嘘嘘”,示意低声:“有鱼入篓!”大汉面露不乐神色,冷哼道:“佗老三,的胆子忒大的,敢拿山河帮暗哨开三路,找死啊你!”
佗老三抽了口劲烟,吐到大汉脸上,得意地说:“是条小母春鱼,满肚的籽,不生白不生!”说着从柜下拖出夏蛮的血衣包,扯开露出满满耀眼金光。
大汉手中鱼叉挑衣盖住,面无表情对他说:“地头不稳,今儿寸指峰挑了天上人间,你竟敢贪徒小利,坏了帮主大计,你就不怕……”手上做了一个割喉动作:“畏海鲨吗?”
佗老三不以为然:“是条未入海的小春,至于你这么大惊动。”大汉摆手不让他辩解下去:“没事最好,兄弟们忙了一天,就等此刻喝二口暖身压惊,不管了,这杯酒还是要喝的,你惹的事你去摆平!”
佗老三原以为大功一件,没想到了一鼻子灰,不服气嘀咕着,下去端上酒菜,菜色居然和夏蛮今晚吃的一模一样,显然,送给夏蛮的,是从里面分出来的。
第95章 庚一尺
大汉举起海碗:“兄弟们辛苦了,木赤峰抢了天下人间,今天我们也拿下济生堂,算是五五平手。”
东首一个长相猥琐,阴气重重的汉子举碗喝了一口,冷冷一笑:“黑鲨老大,天上人间食肥而居,拐卖幼妇,干的是丧尽天良的勾当,木赤峰得便宜卖乖,收其利得人心。济生堂无非卖便宜草药,许多还是免费医治,我们倒象是在造孽,这有得比吗?”
黑鲨不以为然,干尽碗中残酒:“螃蟹,你就耍耍你的小聪明,场面上的事,你懂个屁!还是帮主雄才大略,我们山河班差那点钱吗?我告诉你,帮主看中的是济生堂那个盘口,还有码头仓库,这才是帮主的雄心!”
螃蟹手中的碗重重掷在桌上:“一帮蠢才,济生堂是什来头,你查过吗?一个千年堂口,没点来路,能在龙井渡口立足这么多年?连百破军都不敢去惹,岂是我们能惹的!”
酒席摔碗,显然不把黑鲨放在眼里,黑鲨暴眼一张,酒碗摔地上,盂大拳头凸出青筋,吼道:“螃蟹,我知道你一直不服气我这个龙井分舵主,帮主就是信我,就是不信你们这些整天阴声阴气算计人的谋士,你爱咋咋滴!“隔着桌子,一招翻江倒海拍向螃蟹,螃蟹蹲在凳子上,打了个陀螺转,泄去黑鲨猛烈一击,一招电鳗穿身,五指抓出一道灵力,电向黑鲨。
佗老三伸出大烟管格开:“都给我坐下,这里是我的地头,打烂东西谁赔!”黑鲨怒吼道:“陀老三,滚开。烂了我赔,今天我们鲨鱼湾,就跟他娘的螃蟹窝耗上了!”
夏蛮猫在楼梯格子里,对这些班派之争毫无兴趣,只求他们快点喝完滚蛋!
旁边一个矮胖子嘻嘻按下陀老三的烟杆:“陀老三,劝不上的,打完明天照样开工。你这不是来了一只小肥春吗?哥几个来龙井渡快半年了,还没开过荤,我们不挑肥捡了,难得碰上,今儿让哥们乐乐!”
说着冲身边几个呵呵一声:“兄弟们,找乐子去喽!”其他四人一阵哟呵笑,跟着起身。
陀老三嘿嘿冷笑:“海马,这条楼梯,你们那只脚踩上去,我剁了哪只脚!”海马象似是怕及这个有点驼背的老头,闻言停下脚步:“佗老三,我们可是吃一锅饭的,瞧你那幅小样,一个路客,至于你不讲兄弟情面吗?玩完做了,往竹林一埋,谁知道?再说龙井渡口天都不管,你一个暗梢丁,倒管起我们来了,兄弟们,上!”海马嚷得最大声,却杵着不敢动,显然对陀老三甚是顾忌,等着那个傻蛋先上楼试探反应。
陀老三只是抽闷烟,看都不看他一眼,夏蛮甚是感激,没想到这个老烟鬼,还是个好人,那边黑鲨和螃蟹打得不可开交。
海马悻悻愣在当场,身旁一条长臂长腿的高瘦汉子打了个“哈哈”:“谁不知道三哥是个重信义的人,不然帮主也不会派他来看守暗梢。我说海马,吃斋饿不死人,运气好,乐子也会送上门。”说着冲另一个汉子打了个眼色,突然飞身扑向夏蛮藏身的楼梯底口。
他们快,陀老三更快,也不见他怎么移动,居然挡在俩人面前,蹲坐的姿势几乎没变,一根烟管扫向俩人脚步,把他们逼退回桌子旁:“章鱼墨斗,都给我滚开,帮主在龙井渡口只有此处落脚点。我奉命看守,这是我的地盘,谁敢惹事,给我罪受,别怪我不客气!”烟杆敲了敲梯子护拦:“上完茅房就回去,老头子有病就别出来乱跑!”
这个陀老三,早就看出我了,你才是老头,你才有病,夏蛮心里嘀咕,却也知道他有意丑化自己,赶忙驼起腰,瘸起脚,借着他的阴影,扶着楼梯一捌一捌慢吞吞爬上去。
那个章鱼本事不怎么样,却天生一幅好鼻孔,只是碍于陀老三不敢上前,只能眼勾勾看着夏蛮没入拐角暗处
,嘿嘿冷笑:“陀老三,你就别蒙了?什么老头瘸子,如此体香,不是绝色少女,便是佳人天尤,还是只稚,你这不是让兄弟们盯着金子挨饿吗?”
耳只夏蛮脚步之声远离,陀老三霸道哼一声:“我说她瘸,她就是瘸,我说她病,她就有病。”举起烟杆,走入黑鲨和螃蟹打斗当中,冷冷一哼:“喝酒!谁敢再先动手,我帮着打谁!”
扶起倒滚酒酝,捡起地上剩菜,哟呵开喝,酒一下肚,刚才龇牙咧嘴斗鸡眼全不当回事。只有海马章鱼,边喝酒边时不时勾眼盯着空空楼梯。陀老三用烟锅杆拉来血包袱,每人塞一只金瓜,对海马章鱼说:“你们就为徒个乐子,有钱还怕没窑姐,一只金瓜够你们吃荤吃到肾亏,何苦节外生枝,在自己地头上惹事!帮主对这个暗梢期望甚大,别坏了帮主大事!”
夏蛮回到房间,打架她可是不怕,就刚才二个小流罗,要不是陀老三拦着,早就没命了。只是这个老头,深藏不露,会不会早就看破自己,也搞不清楚他到底是在帮谁?可以看出,八大荒门,早就在人间盘根错节,隐匿世道之中,江湖这淌水太深,今后可得多长只眼。
只是这么一折腾,夜访算命佬的计划也就落空了,只好溜进被窝里,人心难测,还不如傻阿福可靠,只懂得吃和保护我,想着想着,身子象只小鸡,倦缩入老母鸡翅膀下。
只是死阿福身上一群兔子,很不安份地在自己全身乱跳乱窜,闹得自己无法入睡,好几次想趴上去赶走那群讨厌的兔子,最后还是强行忍住。
死阿福,臭阿福,明晚把你撵下去,不和你睡了,哎呀,这么折腾,还不如趁这个早去排队。
终于狠下心赶走心中那群讨厌的兔子,起身稍为收拾一下,走至楼梯口,楼下一片安静,慑手慑脚,走下楼梯,一阵烟味传来。
“咳!”夏蛮象做贼遇到狗叫,打了个颤:“你不能阳光点,吓都被你吓死了,昨晚那一桌子海鲜呢?”
陀老三原本不打算理会她,却被她逗得开口问:“什么海鲜?”开完口才领会,她指的是章鱼墨斗,黑鲨螃蟹他们,赶忙闭口!
知道他是山河班的人,夏蛮奇怪问:“为什么帮我?”陀老三没事儿似的,依旧蹲在小方凳上,昨夜好象什么都没有发生,递给她一粒骰子。
夏蛮接过骰子,小叶紫檀质地,上面刻一个五,背面篆文落款庚一尺,侧面一个八卦图,另一面篆刻天玄地诀,做工精细,夏蛮不知道什么意思:“啥东西?”
老头抽口烟,打量着她:“号!穿这么光鲜,想去约会吗?去毁一下容再去!”一听号数,夏蛮隐隐猜到这个骰子是啥玩意儿,心中一阵欣喜,不过知道问了也白问,不就算个命,至于毁容这么恐怖:“不理你了,神神秘秘,怪哩怪气的,算个命至于毁容这么恐怖!”说着竟自出门,陀老三丢来一句话:“自讨苦吃!”
路程不远,也不难找,排队人群或侧卧或席地而坐,显然在此过夜。这些人灵修不弱,居然甘愿在此守候,想必算命佬还真有点本事!
人群长龙尽头,搭有一落竹亭院,三进三落,清幽雅致,前门眉头写着:方寸之间,左边:随手一根竹,右边:还你一片林。诗不诗,偈不偈,不知道写什么鬼。不过象上次汤滴给的离根茶,上面篆刻也是莫名其妙,看来高人多半要装神弄鬼,故弄玄虚,不然怎么叫高人!
人群自动在门边停下,旁有小童不停嚷嚷:“新来的隔窗取号,后面排队,别堵门口,喊号求卜,堵也没用!”
一个獐头鼠目的汉子凑近夏蛮:“姑娘,要号吗?”夏蛮甚时奇怪:“什么号?”那汉子托掌到夏蛮面前,张开露出一粒和陀老三给的几乎一模一样的
骰子,只是木质偏红,不象陀老三给的发紫,上面标着是十六号,得意眼神一甩:“头标号,下午就排到,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你有病啊,插个号一千两!”汉子嘿嘿冷笑:“不识货,投标才一千,特标可得三千!”算个命不但要拿号,居然还有头标特标,从身上掏出骰子:“你看我这个算什么标!”
汉子一看,眼都愣直了,勾勾打量夏蛮,“啧啧啧”:“怪不得能拿到至尊号,原来是庚仙超渡过的,在下时谦,今后仰仗圣母给个方便!”
夏蛮听得莫名其妙:“时谦,你说什么呢?”那边童子喊道:“至尊五号,至尊五号!”夏蛮只好跟随仙童,来到后落院!
狻猊仙鼎,袅袅香漂,仙鹤鸿鸣,梵曲洗尘,夏蛮不禁肃然起敬,仙童领着夏蛮至内堂黑檀案前。夏蛮盘腿坐在蒲团上,但见:五服之内,符正气,十万神兵辟妖邪;宝莲座上,一缕轻烟,三千拂丝断红尘。
圣师在上,微光轻开:“方寸心之地,江湖从此启!你想去江湖城?”
本来一路端庄肃穆,待见到这位圣师,虽然装扮漂然如仙,长得油粉,可以说非常俗气,夏蛮大失所望。此时见他居然一语道破自己内心,真的好历害啊,赶紧说道:“是,弟子愚钝,还望仙人指引!”
一听夏蛮开口,仙人徐步下了宝莲,漂漂来到夏蛮身边,突然捻诀在手,拂尘飞舞,大喝一声:“逆障,竟敢擅闯我灵光之地。”喝毕脚踏七星步,指诀借天力,拂尘扫乾坤。
“仙人,你在搞什么鬼啊?”仙人已如癫似狂,一会儿,才从迷离之中醒悟,俯身在夏蛮耳根深吸一口气:“你最近可否诸事不如意!”
从红蚁林到这里,惊险万分,确实算得上不如意,于是朝他点了点头。仙人又问:“可曾觉得冤物怨气缠身,经常心惊肉跳!”夏蛮想了想,执心五老,阿福红衣女鬼,白骨门,玄冥五老真的是鬼气森森的:“是啊,仙人好历害哦!”
仙人默然:“这就对了,你命寄煞阴,冤鬼缠身,方才我已经施法,暂时驱离你附身怨鬼,如今我再用无上神功,帮你祭去煞气摘除阴巢。”
指轻点夏蛮百会,口念咒语,双手按肩,于夏蛮背上画符施咒,摸捏一阵,气喘如牛:“背煞己除,需驱胸阴!请闭目守神,却勿乱动,否则前功尽弃!”说着鸿步跨迈,双手从肩上慢慢插入夏蛮胸部!
“啪”夏蛮转身就是一巴掌,猝不及防的,打得仙人一个踉跄趴在地上:“死神棍,你找死啊!”
仙人爬起,长叹一口气:“完了,煞阴重注,冤鬼回身,不日将应验!”夏蛮冷哼一声:“我剁了你这个淫-棍!”
仙人起身,一脸淡定坦然:“姑娘可觉得后背天珠、启明、抚腺有灼热之感!”让他一说,夏蛮隐隐觉得三处穴道似有灼痛:“定是你刚才做了手脚!”
仙人并不以为意,从怀中掏出一方八卦盘,中间一粒蓝色小珠可以随意滚动:“此为方寸知心盘,我看姑娘福神护身,与我有**缘。本想助姑娘脱离险境,成就一方功业,如今姑娘不信,可自己观盘,便可了然于心!”
仙人随运起仙力,蓝珠在盘心急速旋转,夏蛮看着平淡无奇:“不就一粒珠子滚滚!”仙人走回宝莲:“凝神顺意念,邪崇心照间!”
不就看个小珠吗,我看它能玩出什么花样,于是聚灵修之法,意守丹田,鼻观心,心观球,但见球一点幽光闪现,似嵌入心,于心上转动,片刻心随球转,眼涩神昏,竟然倒地昏昏睡去。
仙人得意洋洋走下宝莲:“小美人魔煞入心,待本仙直搅魔穴,超渡你早登极乐,明年与本仙共结圣果!”
第96章 怨恨愁丝结
在一阵彻骨冰凉之中,夏蛮张开眼睛,陀老三拿着水盆站在面前,单手握着那根夏蛮此时觉得可爱的烟管,横在嘴里,皱裂的眼神凝望前方,从他重重吐出浓浓的烟圈中,可以感受到他此刻心情很不轻松。
夏蛮一咕噜爬起来,下意识摸摸胸口,发现衣领完好,除了有一点头昏,全身并没有感到不适,潜意识中那块石头总算落地。
顺着陀老三举目的方向望去,一个儒巾青袍,脸形清矍,银丝漂舞的老者,和老淫-棍相对而立。
青袍老者开口:“庚一尺,你术无正心,罪大恶极,我不过五,千年来未杀过一人,看来今天唯有破例,清理门户,杀人证道,我感到无比痛心!”
庚一尺对青袍老十分有把握的威胁,嗤之以鼻:“师弟,苍生之道,若吾居道者,人皆从我之道;奇正之道,以正而奇人之道;对错之道,以对而错人之道;天地之道,皆以输赢论对错,胜者为道!”伸手“啪啪”二下击掌。
圣台后幔中,漂然飞出二条人影,分占不过五天、地、人三个方位,瞧来人,和庚一尺一样装束,一样长相,一样执拂捻指,这分明就是仨胞胎,不尤得令在场的不过五、佗老三感到万分惊讶,显然他们没有料到庚一尺还藏有这手。
夏蛮瞧得嘴巴张得大大的,甚至是有点恐怖,佗老三未免不可思议: “师傅,看来这个巨魔,他娘的一炮仨响,怪不得可以昼夜帮人看相,还以为真是神人,可以不休不眠,原来一直在蒙骗世人!”
老烟鬼竟然叫面前不过五做师傅,这不能不令夏蛮感到意外,如果这样,老烟鬼和须苍师尊,不就是师兄弟吗?怪不得他会保护我,那面前这位不过五老头,岂不是成了我师公?关系好复杂呀,不捋了:“师公,他们不就是仨胞胎吗,管他是庚一尺,庚二尺,还是庚三尺,您只管把他们打成庚一寸,庚二寸,庚三寸就行,看他还得瑟个啥!”
不过五这种修行,早已经心无点尘,波澜不惊,冲夏蛮芙一笑:“乖徒孙,脑筋转得挺快的,居然马上想到我是你师公,师公喜欢你!好,看师公把他们打成一寸!”
不过五话说得轻巧,神情却不敢有半点马虎,轻轻抖一下衣袖,袖口中吐出一片白云,一条白蛇穿梭出来,铺开在不过五左肩,垂落到地面,那不是蛇,是一快算命标配的招牌幡,上面写着:一碗知天下,汤味品阴阳。又从腰间取下法器铃铛。
夏蛮一看,嘟嘴说:“师公,你的武器,一看就没有庚一寸的高大上,到底行不行啊!”
不过五一听乐了:“乖徒孙儿,这是当年你汤师祖的谋生行头,物不在其形,在其用,能降妖除魔,才是好东西。”双脚内八字一站,顿时凛凛祥云绕体,灵幡扬扬轻摇!
不过五手中二件法器,庚一尺可不象夏蛮如此忽视,嘿嘿冷笑:“我悟性一直比你高,若非死老头偏心,聚灵幡,召神玲就应当归我!”
不过五凛然喝斥道:“道在修心,言观其行,当年师傅已经看出你淫-念太重,方送你万尘拂,知心盘,希望你常观自心,拂尘修行,却没料到你不但不思悔改,竟然自创先天功,采阴续命,将方寸知心盘当成摧眠邪法,虐淫妇幼,今日你的千年罪孽,当做了断!”
不过五斥责完庚一尺,口中念动聚灵语,簌簌秋风之中,竹叶莎莎之间,点点流光飞来,投入聚灵幡之中。
庚一尺渺视地哼了一声,显然他已经做足了准备。手中方寸知心盘照向不过五,盘中蓝珠子急速滚动,幽蓝云团瞬间流出盘面,形成一道急速旋转的蓝色龙卷风,涡柱中心,一根如针白光,射向不过五心脏。
三个庚一尺同时祭起手中拂尘,从天、地、人三个方位,九千银丝交错空中,瞬间圣坛之中,愁云惨淡,悲酸茫茫。
望着这漫天银丝,夏蛮心头酸酸的:“师公,这是什么鬼啊,怎么我好象想哭一样!”不过五也不明白:“师公也没见过,看来是他自创的邪法,你们要小心!”
庚一尺得意笑道:“这是本仙自创的:怨恨愁丝结,里面都是被我超渡过的女人的怨和恨,你看,她们生前被我玩,死后的怨气恨气,还被我当作法器,小美女,一会本仙再来超渡你!”说话间,九千银丝结成牢笼,铺天盖地罩落下来,不但罩住不过五,连夏蛮佗老三都封在其中。
这根拂尘,千年来见尽繁华落幕,吸取人世间诸种贪嗔痴妄恨,尘世间百般辛酸苦楚,一经释放,银丝顿时光华尽敛,根根如泣如泪。
夏蛮致身在这个怨恨牢笼里,如入丧事道场,又象沐浴泪中,心中悲苦,“哇”的大哭起来,大个大个的眼泪叭嗒叭嗒如雨流下:“师公,做人好悲惨啊,我不想活啦!”
不过五念动聚灵咒:“有离有合,有悲有喜,圣灵祥绕,光明永道!”手中聚灵幡,放出万丈灵光,风卷残云,荡涤铅华,除去苦楚,了却悲伤,顿时空中九千烦恼丝,晦涩褪怯,光华毕露。手中召神玲当当响起,空中十二道金光降落,六丁六甲神将手执神器,如滚浪金球,斩向方寸知心盘那股破心龙卷风,顿时将破心龙卷风切成片片蓝光消失在空中!
不过五这时候才有空回答夏蛮的话:“乖徒孙,怨恨牢笼,原本是人**念牢笼,只锁心中怨恨愁苦,人大烦恼才多,你才多大,多想快乐的事情,自然不会悲伤,师公打他屁屁!”
庚一尺鄙夷一笑:“师弟,你不是讲人性,讲善恶吗?千年来拂尘吸取九千九百九十九条怨妇之毒气,方寸知心盘阅尽九千九百九十九颗怨妇破碎之心,她们的怨,已无悲喜,她们的恨,已无正邪,今天让你好好尝尝,什么叫天道己诛,人性己灭的滋味!”
拂尘这股千年怨气,绵绵不绝释放出来,方寸知心盘破心龙卷风,尤如杂草,砍断又生。
夏蛮还是收不住眼泪:“师公,不行啊,我记不起那一件是快乐的事,满脑子都是不快乐的,好想吃宫庭金牌肉,好想吃那个丑八怪的烤鸡,好想去龙井,没有和他…和他赶兔子,后悔死了,真不行啊!眼泪还是不听话,老掉出来!”陀老三当啷啷一声,手中盆子掉落在地,老泪纵横,赶紧盘腿聚灵抵抗银丝上的怨杀之气!
庚一尺嘿嘿得意冷笑:“师弟,说到悟性,你是远远不如我。人出生,第一声是哭,而不是笑,人生不如意十有**,快乐不过夜晚的灯光,照不出三丈远,人心的黑暗,人性的怨恨,才是最强大的灵力!”
这话真的很能打动人心,夏蛮哭声更盛:“师公,他说好动听啊,快乐真的好难找,我还是死了算了!”不过五摧动几遍咒语,抵消破心龙卷风和怨恨牢笼之力,说道:“不要上他的当,你不是想吃金牌肉,还有烤鸡吗,还有赶什么兔子,死了就没机会了,一定要活下去,才能吃得到,赶得了!”
三个庚一尺已经完全控制场中局面,哈哈大笑:“师弟,天地生于黑暗,人也是生于黑暗,注定人活着,只是在无边黑暗之中,寻找那点光明的假希望!”
不过五眼中开始有点迷糊泪湿,知道怨气已经触体浸心:“乖徒儿,师公剪断怨丝,你带陀老三快走,你年纪还小,今后会有很多快乐的,不能死在这里!”
庚一尺已经视夏蛮如囊取物:“小宝贝,你先忍一忍,等会师伯仨人一起超渡你,把你送上九天当神仙
!”
看着他一脸淫笑,恶心得不想哭,夏蛮反而渐渐收住哭声,这点令庚一尺仨人感到奇怪,明明怨恨牢笼那股怨妇之气经摧到最大:“小乖乖,你…你怎么不哭啦!”
夏蛮干脆收住哭声,撸掉脸上残泪:“哭你个大头鬼,是她们被你残害才会有怨恨,又不是我,我只是替她们伤心难过,我现在要帮她们报仇!”
无论快乐悲伤,只不过是心中过客,都不可能占据永远,痛过了自然会坚强,哭过了自然不会再悲伤,何况夏蛮天性乐观,年纪小哪有那么多伤心事,怨恨愁丝结对她影响自然小!
不过五却已是泪眼迷蒙,佗老三更是伤心欲绝,怎么一个小丫头片子,反而抵挡得住千年怨气,庚一尺感到意外:“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在他们仨人愕然之间,夏蛮站了起来,仰头望天:“万灵归一!”但见圣坛角落,屋顶瓦片,外面翠竹林中,探出千千万万根闪闪发光的小丝,四面八方伸入夏蛮体内,自然召唤术古音普从她的樱桃小嘴之中念出:“天地千万生灵,助我斩除邪魔!”
地上嘶嘶,蛇鼠匍匐,空中簌簌,万鸟云集,门外啸声,烈马闯入,这些生灵跳墙挖洞,踩花撞竹,轰涌而来,那种气势,简直是毁天灭地。
庚一尺从未见过如此法术,明明占据上风,心中却毛骨悚然,不敢再存有半点得意之心,竭尽全力摧怨入丝,阵阵怨气绞缠笼中之人,灵念驱动方寸知心盘,滚滚蓝风把六丁六甲逼到不过五近身三尺前。
空中千万灵丝,在夏蛮周围幻化成片片小刀,恍如一只银色刺猬,夏蛮娇喝一声:“放!”心随意动,刀随心动,五簇灵刀,如海棠怒放,飞向后来出现的两个庚一尺。
为什么只打俩人,夏蛮讨厌这个阴恻恻的鬼阵,她料定手中拿方寸盘的庚一尺修为最高,自己的小灵刀对付不了他,索性先灭了后面这俩个,破了这个鸟阵再说。
果然后面两庚一尺手忙脚乱,给小灵刀射出无数小孔,一刀伤害不大,如此密密麻麻,就象蚂蚁多了也能吃光一头大象,痛得他们再无神仙模样,反倒象踩在火炭上的小鬼一样乱蹦乱跳!
夏蛮身上幻灵小刀,绵绵不绝,逼身向庚千尺,窗户门口地上屋子空间,漫天盖地生灵齐聚,门外求卜人的烈马踏破三落竹门,挤入圣坛,仰天长啸,马群狂奔而至。
正面这个庚一尺可是千年灵师,虽然不明白这个小女孩用的是什么邪术,但毕竟姜还是老的辣,马上看出灵刀力道不足,那些小动物就是攻击,伤害也是有限,只是这般没完没了,会给不过五喘息机会。
猛然一吼:“千怨万恨,脱离苦海!”撤回怨恨愁丝结,银丝在庚一尺仨人手上拂尘顶端如莲花张开,根根竖起,三把拂尘暴裂,世间万般怨恨,化做三千愁丝,每根怨丝夹带千肠百结,凝聚毕生愁怨,狠毒射向不过五、夏蛮和佗老三。
那股怨恨,追忆千年,那股怨恨,恨无绝期,那股怨恨,同归于尽,可毁天,可灭地,可诛神。
谁都没料到,庚一尺三人孪生,谁都没料到,庚一尺御恨如斯,谁都没料到,庚一尺留此大招,仓促之间,不过五祭幡遮天,却对抵近庚一尺的夏蛮鞭长莫没!
猛然间,烈马群中,一抹影子腾空跳起,象苍鹰张开翅膀,挡住万丈骄阳,庇护温巢中的小鹰一样,紧紧的把夏蛮抱在怀里。
“阿福!”那股熟悉的味道,夏蛮已经不需要用眼去看,在那抹影子腾空跃起的时候,夏蛮心中就知道是他!
只有他,才会用无语的爱,替自己阻挡一切怨恨的伤害!
第97章 方寸之间
黑幽幽千年怨鬼缠丝,穿过阿福身躯,白晰晰如蚕丝吐出体外,夏蛮抱着阿福痛极哭喊。
庚一尺见怨恨愁丝结居然被挡开,两个兄弟倒地不起,显然已经被她所伤,一腔怒火冲烧,双掌胸前紧握方寸知心盘,聚起全力先天功,暴喝一声:“本仙得不到,宁肯毁灭!”方寸知心盘顿时风起云涌。
不过五全力祭起聚灵幡,抵挡空中穿针引线一般的鬼魂之丝,根本腾不出手救援夏蛮,他知道庚一尺千年灵修,这一下鱼死网破之力,足可毁天灭地,暴喊一声:“小蛮,快闪开!”
夏蛮死死抱住阿福,泪眼迷蒙之间,阿福挣脱她的怀抱,挡在身前,轰然一声,胸口扛下了庚一尺千年灵修的万钧之力,飞扑在地。
庚一尺一击居然没有打死他,恨得牙痒痒的,跃飞空中,雷霆万钩扑下来,猛然在空中见阿福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双眼突然张开,那是一对血眼,熊熊燃烧的地狱烈焰,眉宇间皱起的那一道恨,恨泣江河,暴发飚出的那一抹怒,怒发长空,血眼对庚一尺惊鸿一馨间,遮光闭日,天地变色,万灵躲藏,动物们仓惶逃跑,六丁六甲凭空消散。右手空中一挥,那漫空弥乱的愁丝,缕缕漂散的怨气,层层千年的恨毒,电射般没入庚一尺体内,一根根蓝丝穿入,一根根白丝透出,空中庚一尺变成一朵蒲公英,飘落地下。
阿福眼睛一闭,软软倒了下去,夏蛮飞身抱住,搂在怀里,头深深扎在他的怀里哭泣。
庚一尺倒地起身,百思不解地看着全身银丝, 恐惧,从暴睁的眼睛中滴出,他抖抖索索的手指向阿福:“魔…魔…”撕裂的痛,从心上开始,几千条冤魂,用利爪撕裂,用撩牙咬碎,千年的仇,千年的恨,千年的怨,千年的无奈,在庚一尺体内,尽情燃烧,纵情狂欢,无情释放,那是一场啖魂吃肉的盛宴!
舌头从庚一尺口中伸出来,上下啪啪拍动,伸长,变红,眼珠从眶中暴出来,凸起,流血!庚一尺一只手掐住自己的咽喉,发出“咯咯”响动,猛然那只指着阿福手,猛然回转握住舌头,狠狠一扯,半尺长血淋如鞭的舌头,晃荡在手中,甩飞出去,掉转手插入双眼一抠,二粒眼珠挂在脸上。
其惨状比当年东篁山顶的左诚,有过之而无不及,夏蛮吓得尖叫一声,捂住眼睛。不过五叹了一口气,二指一弹,一粒灵球穿透庚一尺大阳穴,从另一边飞出来:“师兄,天道苍苍,自有循环,你聪慧过人,只可惜把聪明用错地方了,今天怨鬼报仇,万魂食体,算是咎由自取!”
太恐惧,太惨不忍睹了,阿福,阿福体内留有冤鬼,夏蛮毛骨悚然,遍体生寒,急促喊道:“师公,师公,快救救阿福!”
不过五收回方寸知心盘,看着满脸恐惧,焦急,悲伤的夏蛮:“乖徒儿,不用担心,他体内怨如山,恨如海,这些冤魂,伤不了他!”
此刻的不过五,了却一段千年孽债,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喜色,只是看了夏蛮一眼,脸现忧虑和凝重:“小蛮,把他放在地上吧,你走开一点!”
夏蛮依言,把阿福轻轻放在地上,站到一边紧紧盯着,师公脸上的神色令她担忧。
不过五盘腿坐下,伸出食指,把聚灵幡挥向空中,口中念起招魂咒:“五服之内鬼魂听着,冤有头债有主,天道
昭昭,善恶有报,如今你们怨结己解,请依我法咒指引,入我灵光圣地,了却前生因果,重踏轮回之道。如若不听,胆敢留世害人,必焚你三魂,散你七魄,永世不得超生!”
聚灵幡发出二束圣光,一束投向庚一尺尸骸,一束投向阿福,一缕缕阴黑之气,象一只只小蝌蚪,从庚一尺和阿福身上钻出来,沿着圣光游向灵幡之中。
等了一会儿,看到再也没有蝌蚪爬出,不过五念动往生咒,圣光缓慢收回灵幡之中,转头对陀老三说:“好生安葬吧!”
佗老三探了一下另外两个庚一尺的鼻息:“这两个还没死透!”
对于不过五来说,首恶己除,这二个到底是杀是放,倒是有点棘手:“把他们拖出去,是生是灭,就随缘吧!”
陀老三举起烟管,啪啪把他们的脑壳打成肉酱:“师傅,我跟他们结缘了!见恶不除,就是对善者最大的罪过!这种鸟人,打死算便宜了!”
佗老三的做法,夏蛮很是赞同,就应该这样,除恶务尽!
他们罪有应得,不过五也没有责怪佗老三,五指搓出灵丝,一根对绑一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挽出阿福身上拂尘银丝。
夏蛮俯身下去,看到阿福依然昏迷不醒,紧紧把他抱在怀里:“师公,他没有事吧!”不过五看着夏蛮对待阿福的神色,心中暗叹,冤孽,真是冤孽:“乖徒孙,他没事,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夏蛮一听师公说他没事,总算稍为安定下来,听到师公问起,怎么认识?总不能把他偷看自己洗澡,同床睡觉,同缸沐浴之事抖出来吧,那可丢人了!于是吱唔回答:“在垃圾堆里捡来的啊!”
不过五好象井没有太在意,捋着银白胡子,愣愣盯着窗外蔚蓝的天空,显然他遇到一件很难决定的事情,才需要如此深度的思考。
夏蛮感受到有一种等待宣判的抑郁,良久,不过五才回过神来:“小蛮,你必须离开他!”
夏蛮的心,好象被判了死刑,毫不犹豫地把阿福搂得更紧:“师公,凭什么?谁也别想抢走阿福!”
爱是最莫名其妙的东西,这点不过五是懂得的:“你和他有缘无份,命不可违,运不可逆,强行为之,必遭天遣,坠入万劫之中!”
什么宿命鸟运,夏蛮才不去理会,倒是从师公口中听出弦外之音,这是她逼切想知道的:“师公,你知道他是谁?快告诉我!”
佗老三听得懵懵然:“丫头,你居然不知道人家是谁,就和人家光着身子洗澡?”
哎呀,这个死老头还长一对夜视眼,脸上一阵娇羞,狠狠地盯了佗老三一眼,心里却美滋滋的,这幅扭扭捏捏的神气,在夏蛮脸上可是难得一见!
不过五看她情毒已深,劝是劝不听的,一切只能看天地造化:“他是魔,千年之魂,寄体重生,是天地之间的平衡者!”
这条死猪会是魔?夏蛮都被逗乐了:“师公,你就放心吧,他就是魔,也是个傻魔,有什么好怕的,我只是觉得好玩,要是那一天玩腻了,我把他大卸八块,他都不会知道!”
夏蛮瞎瓣,也只是不想让师公担心。
不过五很严肃地对她说:“小蛮,魔心不会
有爱,他现在是魔心被封,才有人性,一旦他魔心唤醒,人性泯灭,那时候,连你都吃掉!”
夏蛮脸上僵硬的笑几下:“师公,有那么吓人吗?,他就是个傻子,救了我好多次,我这是在报恩……”说到最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不过五伸手抚摸她的头发:“小蛮,因缘而改命,切不可任性而为,否则,你会坠入痛苦之中!”
阿福没事,夏蛮本来心情好好的,突然之间,被不过五说得很沉重,心里嘀哩嘀哩,这些大人,总是喜欢把一件还没有发生的事,说得郑重其事,天要塌下来似的!夏蛮可不想再扯下去,冲着不过五嘻嘻笑道:“师公,你真是神算,怎么就知道来救我!”
不过五芙尔一笑:“你又没找师公问卜,师公哪里知道。”佗老三收拾圣坛妥当,走过来说道:“百破军占领龙井渡之后,悦乐阁就来方寸之间装神弄鬼,此处成了他们的一大财路。师公老人家,早就想出手清理门户了,昨夜你师尊来信,吩咐我看着你点。你这丫头也忒胆大的,一个人就敢来龙井渡,早知道我让师公晚一点来,让你尝尝苦头,长点记性!”
不过五看着庚一尺尸首,叹了口气:“我已经多年没有回来了,若不是碰上风易初,我还不知道庚一尺借祖宗之名,在此为害百姓!”
一听到风易初,夏蛮眼睛一亮:“风伯伯来了,他在哪里啊?”佗老三塞了一管烟丝,抽几口过过瘾,才应她:“济生堂被山河班盯上,他从乌惜赶过来,没那么快,索性你和师公到客栈住下,耐心等候!”
夏蛮越发觉得佗老三是个怪人,既是山河班,又和须苍师尊是师兄弟,如今又挑了悦乐阅的地盘,还敢大啦啦把人往客栈请,本想问个清楚,却见他拖着三条尸首拧出去示众了。
夏蛮只好扶着阿福,随不过五出了方寸之间!
听到佗老三在门口呦呵:“过来看看,过来看看呦,看看你们心中敬仰的神人,不过就是玩三人跳,这个地方我们收了,散了散了!”
世道混乱,江山都可以瞬夕易手,何况区区一间翠竹林问卜小屋,算命的死了,余人也自鸟散归去。
那边佗老三料理庚一尺仨尸首,夏蛮和师公站在方寸之间大门,看着那幅奇怪的对联,歪着脑袋问不过五:“师公,这付对联,诗不象诗,偈不象偈,和你那快招魂幡一样奇怪,写的是什么啊?”
不过五指着靠海一面竹林:“此处原来是靠近渡口所在,当年你师祖汤碗穷困潦倒之时,在此摆摊,开卜问卦,插竹立幡,上写:一碗观天下,汤味知阴阳。原为招牌旗号,哪知道那根小竹,着地生根,千年演化方有这片竹林!”
夏蛮听得甚是惊讶:“一根竹子可以长成这么大一片竹林?太不可思议了!”
不过五感叹道:“一千年了,沧海桑田,都换几茬了!你师祖云游证道归来,感慨当年无心插下一根小竹,没想到几百年后可以繁延成一片竹林,终于参透天地**,明了生死之意义,随题此偈语:随手一根竹,还你一片林。其意是在劝导世人,莫因善小而不为,随手之善,后泽绵长。并将当年问卜小舍,取名:方寸之间。方寸本为细微之物,人道方寸之间,可观人心,世道方寸之间,可观天下!”
第98章 龙穴吐珠
方寸之间,不过五伫立良久,颇为感慨叹道:“方寸之间,可觐天下。区区三间茅房竹舍,藏污纳垢,为害人间,这么多年居然无人问津,可见天道尽失。你师祖大智慧之光,一叶知秋之至理,千年后依然普照大地!”
夏蛮可没那么多大道理,从红蚁林出来,好象麻烦总是跟着自己,今天还差点被神棍超渡了,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难道这就是命?眼巴巴看着不过五:“师公,你不是神算吗?我怎么最近老是不顺,你给徒孙脉脉,看看是不是撞邪了还是相冲了!”
这丫头还想算命?不过五被她脸上傻愣愣又俏皮的神气儿给逗笑了:“你生性善良耿直,胸怀豁达,是有大福缘的人,遇难自然会有贵人相帮,师公还是放心的!”
夏蛮描了一下怀里阿福,嘟起小嘴:“我也就阿福一个贵人。师公,你说的都是江湖神棍的口气,先说好的,把问卦的兴奋劲烧旺,后面再来一个但是……,当头一盆水把火给灭了,这样才好挣银子。坦白点,你就给我说说“但是”后面那一节吧!”
不过五哈哈大笑:“师公的面子都不给?你看师公象神棍吗?你那点破事,不过是成长的烦恼。师公开卦只是随缘,不收费的。”
夏蛮瞪大眼睛:“师公,我好几次命都差点没了,还说是小事?不行,你今天得给我算算,我还想去遗落幻境呢,那可是凶多吉少的地方,你不给我泄露点天机,回头你可就看不到您可爱的徒孙啦!”
她脸皮还真厚,居然还用上矫情绑架!不过五看了看她搂抱住的阿福,夏蛮马上知道他肯定又想拿阿福说事,赶紧把他藏到背后:“师公,不要看他,看我!”
不过五第一眼看到夏蛮,她身上那股青春活力,很能感染别人,打心里就喜这个阳光般的徒孙儿,不免细细打量了她一番:“我说乖徒孙,你这条命格挺特别的,龙穴吐珠,确实是人间罕见的命相!”
龙穴吐珠,是什么鬼啊:“师公,什么是龙穴吐珠,听起来倒象是给死人看风水找的墓地一样,说清楚点好不好?”
不过五捋了捋银须:“你身上有一粒红痣,长在没有人看得到的地方!”夏蛮觉得不可思议:“师公你瞎吹,我天天洗澡换衫,哪有什么红痣?”
不过五笑了笑:“连自己都不知道,那就更好。人的长相中有三宝,一为迹,未出生就有,二为格,出生才有,三为贵,运节中所藏,一珠管三代,父长贵,自己贵,子孙贵!”
夏蛮听得云里雾里的:“师公,你没看错吧,我哪有红痣!不过我倒是看过六姐芊淳公主腋窝有一颗红痣,算不算!”
不过五笑道:“痣生于眉,叫草里藏珠,一生无优,生于腋窝,叫草里含珠,隐忍贤惠,生于肛口,叫邪草遗珠,横财富贵,生于阴,叫龙穴吐珠,龙威天下。如果生于外露福地,则衣食无忧,当然如果生于煞地,则生伐血光,大凶之兆。诸命德为先,德为福之皿,纵有天大福缘,德不配位,福气溢漏,也无福报!”
我都不知道,他怎么知道,净瞎吹。一颗痣,管那么多事情,多半是骗人的,只是有碍于他是师公,不敢出言讥讽:“师公,我身上没银子,卦金回客栈补上!”
不过五哈哈大笑:“小丫头,你还真把师公当神棍了!”
年轻人都是太阳当空高照,对未来充满好奇和向往,至于宿命之说,多半是当做子虚乌有,听听也就算了 ,夏蛮关心的,可不是这些:“师公,给我说说遗落幻境的故事呗!”
她是来问去龙井的卦,现在庚一尺死了,线索断了,面前这位师公,本事可比庚一尺还高,怎么可能错过!
不过五沉许久,才说:“狂海青龙起,乐极伤别离!”听这二句话,好象隐隐透着凶巴巴之气,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夏蛮等了很久,师公却没有下文,可怜巴巴问不过五:“师公,没有啦
?”
不过五点了点头:“没有啦!你问遗落幻境之行,也就这两句!”夏蛮撇了下嘴,心里嘀咕:“神棍就是不好好说话,总是让人猜哑谜,装神弄鬼的,不过是想多坑点钱!”
她心里老神棍老神棍念叨自己的师公,嘴上可是抹了蜜水一样的甜:“师公,我可是问怎么样进龙井,去锁龙礁的,你教我入井之法,再给我选一个黄道吉日,然后介绍介绍遗落幻境有什么好玩的!”
她那点小心眼,不过五怎么会看不穿:“江湖之行,你去问佗老三,江湖城原本就是山河班的地头,他最清楚!”
江湖城是山河班的地头?夏蛮心里乐开了花,恨不得马上问佗老三,只是那老头埋三具尸体都埋了半天,还没有回来。
看来这个师公有是真有点料,能掏多点就掏多点,脸上也笑得跟花儿似的:“师公,再解解这两句哑谜,别让我猜了,好累好累哦!”
不过五微笑着说:“宿命不开全解开,逆天改命惹天灾。人存于世,是来尝还轮回未了之事,以证天道!如果人人知道未来,现在活着还会有什么乐趣,那不是人人都满堂富贵了,如何去续情、还债、证道?”
夏蛮还真怕师公又提起什么魔啊,无爱啊,有缘没份的鬼话,嘟起嘴,翘起头,高傲地哼了一声:“不说就不说,说破了反而不好玩。我的未来,我自己去探索!”
佗老三掩埋好庚一尺仨兄弟尸首,叼着烟管走过来,三人走出翠竹林。夏蛮从来没见他有此刻这般亲切,甜甜地叫了一声师叔,叫得佗老三浑身肉麻:“小丫头,见我凶巴巴的,这时小嘴甜蜜蜜,无事献殷勤,准没什么好事!”
夏蛮靠近他一点,哆声哆气再叫一声:“师叔!”佗老三浑身哆嗦,往旁边让了让,赶紧抽口烟压压心跳,瞪了她一眼:“想进龙井,没门,你师尊再三叮嘱,不允许你进去!”
夏蛮鼓搅着腮帮,这个丑八怪师尊,手也伸得太长了,该怎么办呢?
出了翠竹林,不过五对佗老三说:“客栈我就不去了,我去帮姜拓哉要回济生堂,免得那些医生受苦!”夏蛮眼睛一亮:“师公,带上我!”
佗老三一瞪眼:“你还怕惹的事不够多吗?山河班岂是你惹得起的!”转头对不过五说道:“师傅,济生堂这单事,恐怕比想像中要复杂,山河班十八湾已经出动,息壤城派鱼过来收回龙井渡,寸指峰白、绿、蓝、黄、赤五峰今早已到,另外,近期来了不少身份不明的灵修客,都是生面孔,灵修高得惊人,济生堂这淌水-很深,师傅是方外之人,还是由我来从中周旋吧!”
不过五思量片刻:“也好,你是山河班的盯梢,自己小心点。我去乌惜一趟,风易初言道,夏蓟、悦乐阁兵马暗动,九幽门煞气腾腾,大战一触即发,估计也就是这几天的事。还有,照顾好这个女娃!”
言毕衣诀飘飘而去,他本是云游仙散之人,千年来见惯花开花榭,凡事已经了然于心。花榭自有花开时,何需独恋空枝头,一世尘埃尽烦恼,百世尘埃自无愁。活过了,心界自然就什么都看透!
夏蛮气嘟嘟回到客栈,龙井不能去,我来龙井渡干什么?不行,江湖城都在山河班掌控之下,那个死老头肯定知道怎么去龙井,得想办法撬开他的嘴,于是对阿福说:“乖乖,在房间里等我,不准动,动了打屁股!”
直接冲到柜前,朝着蹲在小方凳子上吸烟的佗老三一横:“我要去江湖城,告诉我怎么进龙井!”佗老三又恢复糟老头模样,一句话:“不行!”干脆拧转身抽闷烟。
这死老头,如果一味装傻扮呆,还真拿他没折。这时候,门口进来一个瘦高汉子,伸手指着夏蛮:“就是她!”夏蛮见来人倒是感觉意外,居然是方寸之间门口的炒号客时谦,只是被他指得莫名其妙:“时谦,你跟着我干嘛?”时谦一幅苦瓜脸:“不是我要跟你,
破人撵来的!”伸手往后指向门口,显然很是惧怕!
门外一把苍茫鸿音,兴奋之情溢然:“在哪?在哪?”伴随着声音,一个腰系紫藤葫芦,长着肉圆鼻子,满面红光的白须老人,大啦啦跨门进来,一看夏蛮,那股兴奋劲登时僵住,意兴蔫然,指着时谦骂道:“你眼瞎了,这个才十五六岁,她都成大闺女,一样吗?”
时谦哭丧着脸:“你说找个美丽的小姑娘,她不就是嘛?”老者朝夏蛮和抽烟的佗老三摆摆手:“认错人啦!”
也不道歉,脚踹了一下时谦,朝门口走去:“不是跟你说了她穿白衣,长得莲花儿似的,手腕脚裸有莲花伤疤,一只脚稍为短了一寸!这姑娘有伤吗?腿有长短吗?啥眼睛,还自称溜哒偷!”时谦委屈辩道:“我又不认得你,你要找人,干嘛缠上我啊!”说话间屁股又被老者踹了一脚:“我认得你就行,你不就是孤域偷鸡摸狗的时谦,我告诉你,找到人不但放过你,还会有赏,找不到我天天打屁股!”说着俩人出门而去!
“什幽!”带莲花神迹,天下除了什幽,还能会有谁?从老者口中描述的特征,夏蛮第一判断就是什幽姐姐,难捺心中激动之情,不尤自主地说出口来,呢喃之声还不如蚊子哼叫,却见老头从门外飞奔而来,腰间葫芦都跳起来:“娃儿,在哪,她在哪?你认识她?”
想起沐恩书院之时,什幽是戴罪之身,老者虽然慈眉善目,和蔼可亲,但是夏蛮这一个月经历诸多风险,知道人不可貌相,还是防之点好,便问道:“你是什么人?”老者发现自己唐突,收敛一下着急之心:“小老儿任九霞,是什幽的师父,她在哪里?”
佗老三赶忙跳下小方凳,收起烟杆,跪了下去:“拜见霞客前辈!”九天霞客挥手:“还拜什么拜,起来起来,什幽住在这里吗?带我去见她?”
夏蛮不认识九天霞客,不过看他模样神情,丢个徒弟急成这样,简直象丢了宝贝似的:“任老前辈,我是什幽的师妹夏蛮,那次东篁山地洞分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什幽姐姐,她不是回乌惜了吗,怎么会跑来龙井渡?”
九天霞客皱了下眉毛:“哎哟嚯,你不知道她去哪啊,那你瞎嚷什么?”佗老三搬来凳子:“前辈,我是不过五的弟子佗老三,须苍是我的师兄,前辈坐下来慢慢谈,这一带我还算熟,可以帮忙找找!”
碰上熟人,总好过满街乱跑,九天霞客坐了下来:“这个徒儿,真是操碎我的心,她九莲神迹惊天,天庭三年前已经派出捕灵手下凡追捕,我用避灵罩把她封在般若山灵光洞,逃避天庭嗅灵兽追踪。哪知道,她只用三年,便自创灵戒,偷偷跑出来!”
牵扯到天庭,可想而知事态有多严重。佗老三无烟脑不灵,一紧张只好抽出烟袋,抽几口提神:“前辈,单凭这点,也不能断定她就来龙井渡,乌惜目前被夏蓟、悦乐阁、冥王三鼎夹攻,情势危急,会不会她回乌惜了?”
九天霞客连骂二声放屁放屁:“她病危之时,已经发过誓,此生只做一件事,就是去遗落幻境救回母亲,乌惜有麻烦,她又不知道,怎么可能回乌惜国,她会傻到回乌惜等我去抓回去?这么愚蠢怎么配做我的徒弟!”
九天霞客情急之下说话有点语无轮次,佗老三劝慰道:“前辈放宽心,她有灵戒,你说的什么嗅灵兽,一时半刻应该找不到她,我倒是怕她真的傻乎乎去走龙井!”
夏蛮好象猫闻到老鼠的味道,佗老三话里就有大料: “龙井!去江湖城不走龙井,能走什么地方!”江湖传说,九天霞客早有耳闻,也奇怪问道:“快说!”
佗老三皱裂的眼神瞪了她一眼,有九天霞客在场,又不得不说:“龙井有应龙守护,千年来无数人葬身井里,十分凶险!百年前,通天博学士发明了一种指向针,早就不入井了,他们是走暗船。要不然,凭我们这些人那点微末道行,怎么可能穿过龙井来到龙井渡?”
第99章 嗅灵兽
“怎么是坐船啊,这得坐多少天?”不走龙井,夏蛮多少觉得有一点失望。佗老三应道:“风向好的话,一个月可以到!”
一个月这么久,夏蛮听着就没瘾。九天霞客站了起来:“哎哟唉,这个可乖乖不得了,什幽可不知有船坐,这会儿想必入井了,不行不行,我得快点去,迟了就更不得了!”
疼爱徒弟都到这个份上了,连夏蛮心里都有点酸溜溜的,羡慕嫉妒恨哪,不过想起那个老不死师傅,不也是这样把自己当宝贝一样疼,此时倒是有点想他了!
佗老三赶忙起身请九天霞客坐下:“老前辈,这个时候急也没有用,眼下是初秋,潮水还没退去,井口还在海里呢!想必什幽还没有进去,你就先耐住性子等一等吧!”
九天霞客闻言连连说:“对对对,瞧我老糊涂了,还不知道龙井在什么地方,三儿,快告诉我!”说着只好坐了下来。
夏蛮心里啊哈一乐,得意地瞥了佗老三一眼,这回有前辈在,瞧你还敢掩着捂着,两颗大眼睛眯成一对小元宝,盯着佗老三那口含着烟杆的黄牙,虽然它们象被打烂的夜壶一样发臭,此时却觉得它们一点都不脏。
几绺烟雾从牙缝里漂出来之后,黄黄的牙宝宝开始蠕动,一个字一个字蹦跳出来:“龙井在古神峰,天气好的时候,登高往太阳升起的地方望去,有二座巨峰屹立在海面,它们象两个巨人,一起握着一把垂直插向地面的宝剑,相传他们是守龙神将,奉天庭神谕,在这里看守那条叛逆的恶龙,防止它冲出龙井,涂毒生灵,日久了便化成山峰。当然,民间还有很多传说,很多人倒是相信另外一种说法,说应龙参透生死,神力惊动上天,被封印在井里,帮天庭看管监狱的大门……”
九天霞客听得有点不耐烦:“它也是个囚徒,这些我听说过,捡重点的说!”夏蛮正听得入神,忽然被九天霞客打断,二只小元宝眼睛顿时张成大白元宝,狠狠瞄了九天霞客一眼:“有你这样听书的吗?故事这么惨美,你居然一点都不感动,不想听就一边去,不准插嘴!”
九天霞客似乎被抹了一鼻子灰:“哎呀,你们现在的小女娃都咋啦?个个都长脾气喽,没大没小的,难伺候,真是难伺候!”说着直摇头,夏蛮训完了,才想起他可是老前辈,还是一位深深爱护什幽姐姐的师傅,朝他伸了伸长舌头,做了一个尴尬的鬼脸,冲着佗老三吼嚷说道:“都是你,说话拖拖拉拉的,怎么入井,还不快点说下去。”
佗老三一幅关我什么事的可怜表情,继续讲他的故事:“其实传说众说纷纭,多半是二座山峰原来和陆地连在一起,常年被赤水的怒流冲蚀,才把龙井带到海上。古神峰握住的那把剑,是一道剑峰,中间是空的,剑尖正对的下方,就是龙井!入井的方法,就是爬上古神峰,沿着握剑壁走到握剑的位置,从中间的手窟窿跳下去,穿过剑峰中间的隧道,从尖坠入井中。那片剑崖高八十丈,就这第一关,不但需要高深灵修,还需要必死之心的勇气,许多人就是死在这一关!”
夏蛮听得太投入了,心神跟随着他的故事走动,跳进了握手那个窟窿,打了个冷战:“八十丈?跳下去命都没了,可以坐船过去,也可以游过去,为什么非得从上面跳下去?”
什幽的脾气,九天霞客当然非常清楚,为了救她的母亲,不要说是八十丈,八百丈八千丈她都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夏蛮正好说出了九天霞客心中的担忧:“对对对,可以坐船,为什么非要跳下去?”
佗老三抽了口烟:“这个我就不晓得了,听山河班的金枪鱼言及,剑峰连着井口是一道古老的符咒,不穿生死道,不入心之门,想必龙井是一个幻觉,坐船是找不到的!”
这么危险,怪不得那个丑八怪师尊一再叮嘱不可入井。诡异、惊险、刺激,集中夏蛮最喜欢的探险元素,不尤得惊叹一声,悠然神往,恨不得马上飞过去。
九天霞客可没有
她那份闲心,喃喃自语:“我那个愣徒儿,才不管你是龙潭虎穴,我可得早点赶过去,希望还能够赶得上,迟了可就乖乖的不得了喽。”
起身健步如飞,心急火燎赶向门口。一个不留神,居然和慌慌张张冲进来的时谦撞了个满怀。
瞧他好象被一群疯狗追赶一样的神色,九天霞客护身灵气扶稳他:“你慌张什么?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坏事,破人追砍了?”
时谦显然被吓得不轻,结结巴巴了一会儿,才吞下恐惧的口水:“烧…烧竹林,一个…一个身上发着金光的神…神在…在烧竹林,谁看见就…就杀谁,死了…死了很多人!”
情急之下,时谦说话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夏蛮第一个飞身出门,却被九天霞客后衣领一抓,提了回,佗老三从她的身旁奔向外面。
夏蛮被九天霞客莫名其妙地拉回来,愣愣地盯着他:“干嘛不让我去看?”九天霞客五指握拳,慢慢张开,掌心之中透出一个紫色泡泡。泡泡飞出他的手心,迅速膨胀成一个浅紫色的大泡泡,把夏蛮包裹在里面,一会儿紫色潜入她的体内,消失不见。
夏蛮感到惊讶:“什么东西?”九天霞客收回灵力:“这是避灵罩,捕灵手就是冲着你来的,你想出去送死!”
夏蛮眼睛张成一对圆球,指着自己的鼻尖儿,不可思议地拉出一个长音:“我!捕灵手关我什么事?”九天霞客走出门外,招手叫她出去:“有我的灵罩保护,你现在可以出来了!”
翠竹林深处,滚滚浓烟如巨龙,盘旋在上空,时不时有竹节眼暴开的“啪啪”声响传过来。夏蛮一看就知道,着火点是三进三落的方寸之间:“说不定是庚一尺的仇家找上门,这个跟捕灵手有什么关系,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幸好有来有去客栈在翠竹街算是偏僻,摊档商铺不多。沿着竹海这条街上,有不少人举头观看,竹林边缘摊档仓惶收拾东西。客栈酒家老板急眼了,大火迟早烧过来,血本无归,跪街哭喊行人:“帮忙救火啊!”这年头,谁会去理会他人,都顾着看热闹,响应的人寥寥无几。
在浓烟之中,喷吐出三团小血雾,象三个小红球,电光闪石一样的飞来翠竹街,在街上愕然的人群头顶上盘旋,一团飞向街东,一团飞向前方横街,一团瞬间飞到有来有去客栈门口,在九天霞客、夏蛮前方三尺的半空驻停。
夏蛮看得清楚,那东西象一只被剥皮的老鼠,长着一对丝丝血红的翅膀,没有眼晴,没有耳朵,四只脚象鱼鳍,鳍骨象极人的手指,锋利无比,一看就是善于挖洞的东西。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那支硕大的鼻子,鼻梁偏平,鼻甲极力两边张开,从鼻准头到二边,布满密密麻麻的鼻孔,嘴巴看似把头从中切开,长满尖尖的幼牙。
这应该就是九天霞客所说的嗅灵兽,夏蛮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恶心的东西,尤其是它那只象虫子蛀过,沾满黄色鼻涕的鼻子,一看就想吐!但是九天霞客有言在先,嗅灵兽是冲着自己来的,不知道是真是假,只好强行忍住,屏住呼吸!
嗅灵兽并不是很在意夏蛮,飞到九天霞客面前,裂开长满利牙的大口,“嗯嗯嗯”吐出黄鼻涕,把九天霞客给惹怒了,伸出食指一点,指尖透出一粒紫气,没入嗅灵兽丑陋的大口之中,怒骂道:“畜生,竟敢对上仙无礼!”
嗅灵兽凄叫一声,被打入半空中,惨惨戚戚哀叫飞奔街西而去。
九天霞客扯着夏蛮进入客栈,夏蛮冲着他嘻嘻一笑:“刚才的情形,显然嗅灵兽是冲着你来的,可不关我的事啊!我就想呢,就我这点修为,天庭是眼花了才会找上我。”
九天霞客心中记挂着什幽,脸上的仙气此刻变成了愁气,对夏蛮说:“娃儿,你身上控制自然之力,就是魔灵,只是你修为尚浅,魔灵之味,还不足以惊动嗅灵兽。但是,总有一天,你会超凡入魔,迟早会惊动上界,成为另一个什幽。今后你要慎之又慎,
千万不可以随便使用这股魔力!”
夏蛮心里暗暗奇怪:“老不死师傅传给我的,难道是魔灵之法?不对啊,我怎么没有一点魔的感觉?”嘴上可不服气:“什么魔灵鬼灵,我那点象魔?天庭在胡说八道!”
九天霞客收回夏蛮身上的灵罩:“娃儿,逆天之灵,可成仙,可为魔,都是天庭禁条,一经发现,必会围捕剿杀,防止他们逆转生死,超越轮回,而这些就是他们极力维护的天道!只是我很奇怪,你的修为尚浅,怎么会引来捕灵手,难道竹林之中,有另外一股魔灵存在?”
夏蛮猛然想到阿福眼中那道血光,还有驱赶鬼魂怨丝攻击庚一尺时,瞬间暴发的那股惊天骇世的灵力:”他真的是魔,我该怎办?我该怎办?”
此时的夏蛮,一想到事关阿福,顿时手足无措,心里慌了神!
九天霞客突然哇的惊叫一声:“会不会什幽来到竹林问卦?她要去龙井,想必来过竹林,这样推算,她此刻应该还没有到古神峰。不行不行,我得抢先一步,迟了就乖乖不得了!”说着丢下佗老三、夏蛮、时谦不管,大袖一飞,草鞋叭嗒叭嗒,头也不回径自出门而去,天大地大,都没有他的宝贝徒儿什幽大。
夏蛮知道吸引嗅灵兽入竹林,定是阿福为了保护自己的那一股灵力,事关阿福,她谁都不会说。
佗老三冲着发呆的夏蛮:“还不快去抱下你那个小情郎,火就快烧到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满意的地方住,夏蛮真有点舍不得:“没那么快烧过来,我可不管啊,收了三十个金瓜子,你就得管吃管住管带路!”
她还真的赖上了,只不过还是直脑筋,也不想想她是佗老三的师侄,须苍已经交代好生照顾她,佗老三怎么可能丢下她不管。
时谦瞪着二个圆钱眼:“三十个金瓜子?住这么一个破地方,佗老三你也砍得太狠了,三十个金瓜,可以去小翠楼包个别院住一年!”
小翠楼,这个瘦猴子认得小翠楼?瞧他的样子,对龙井渡还是满熟的,便对他说:“小偷,方寸之间烧了,你没了生路,跟我混吧,给你一个好价钱!”
时谦正愁没地方可以混饭吃,真是祖宗显灵了,这个小娘们又美又水,钱多人傻,自己还真是鸿运当头,到时候没准来个财色兼收,白日梦都做得流口水,连声应到:“小主人,你吩咐!”
佗老三盯了夏蛮一眼,夏蛮故作不见:“小偷,你也就是牵牵马,带带路,不准碰我的东西!”
夏蛮背上贴身包包,扶下阿福,让时谦背着驮囊,从血衣包袱里掏出二只金瓜丢给他,剩下的让他拧着,乐得时谦挤眉弄眼的,心中暗叹:我时谦终于时来运转了!
站在有来有去客栈门口,佗老三丢还给夏蛮包袱:“你这娃,就是个菜鸟,财不露眼,容易惹来祸端。三十个一个不少,散给的那二只换了个至尊号,收好!”夏蛮堂堂帝国公主,这点钱怎会放在心上,推还给他:“师叔留着吧,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时谦赶忙接话:“主人,去小翠楼,是个好地方,全龙井渡最清雅最高尚所在,我们包个别院,你一定会满意的!”小翠楼是个清雅干净的地方?却是超出夏蛮意料之外,之前她一听这个名,还以为是个脏地方,连带对这个墨迹也没有什么好印象!
佗老三不以为然,花了三口烟的时间,做了个决定:“去济生堂!”这个去处夏蛮再满意不过了,她需要等一个人,就是风易初,医治阿福不知不觉之间,成为她心上最迫切的牵挂,甚至比去龙井还迫切。对佗老三点了点头,时谦牵着马嘀咕道:“有的是银子,还住那种穷地方!”
街道上,一队整齐士兵,有节凑的小跑步声,给混乱的龙井渡带来了久违的秩序,领头将领是鱼,夏蛮赶紧闪到街边人群之中。
鱼策马,领着队列,向着火的竹海听涛方向飞奔而去!
第100章 济生堂
夏蛮闪身进入人群,只是想躲去麻烦,省得让他们发现,又是叩头又是跟随。望着鱼领着人马向燃烧的竹海听涛飞奔而去,对佗老三说道:“你的客栈能保住了。”
老三伸过来烟锅盖,把她从人群里勾出来:“走远了,我说丫头,你可是人家萧睿的大功臣,他们见到你,还不是好吃好喝伺候着你,何苦在这街上逛荡,也不安全?”
这老头怎么啥都知道,须苍师尊该不会这么大嘴巴,什么都告诉他吧?“我在躲着麻烦呢,师叔,你真是神通广大,好象什么都知道,你这个双面细作,行事会不会太张扬了点?”
她心里一直奇怪这个佗老三,既是山河班的盯梢,又是须苍师尊的师弟,好象和风易初的济心堂也是眉来眼去的,天下动静,他居然瞬夕了然,方寸之心那单子事可不算小,他好就没事儿似的。
老三看着前面牵马的时谦,估量他听不到,才压低声音对她说:“小丫头,你不在局中,知道太多可不好。师叔告诉你也无妨,天下情报,不可能一个人独得,所以这些密使细作,需要情报交易,你师叔就是吃这碗饭的!”
“二头蛇啊!”夏蛮听起来觉得满有趣的。
佗老三烟杆打了一下她的屁股:“什么二头蛇,你这丫头说话太难听了。嗯,不过情报交易商,确实有点象二头蛇,只是二头能吃到什么,应该是九头蛇才对。这个行当比你去探险,风险可大多了,随时都有可能被人抛弃!”伸手做了个割喉动作。
夏蛮只想活得简单些,对这此勾心斗角的事,她可没什么兴趣,不过也明白师叔话里的意识,你有用别人就留着你,你没用就抛弃你,一旦你知道太多,威胁到别人,别人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
这个时候前面的时谦驻马停下,跑过来说道:“前面就是济生堂!”
夏蛮挤到街中心打量,黄昏时刻,这边街上行人众多,面前济生堂直街,却空无一人,隐隐可以听见惊涛拍岸之声,显然济生堂背靠大海!黑油油八卦大门紧闭,两边石敦各匍匐着一只嬉球狮子,地面一幅太极阴阳八卦图,中间屹立丈八青铜鼎,一道四丈高围墙两端延伸到海上,把济生堂严严实实围起来,这哪里是什么医馆,分明是一处修仙练道之所在,更象是一座小城池,有点象当年的筱王府!
门口空荡荡并无求医者,显然是山河班接手后,此处再无医患就诊。此时日已坠西,更显得冷清之中透出萧煞之气,佗老三烟杆把夏蛮推至一边,皱眼左右溜达:“不对劲!”
时谦牵马,也隐身到一边,夏蛮也感受到一阵杀意从直街二边的屋子传来:“不会吧,这么早就来打架?师叔,你说会是谁呢?”佗老三神色凝重:“不知道,这股阴灵太强大了,黑鲨他们对付不了!”
说话之间,一条身影漂然落到济生堂太极八卦图中央,夏蛮看此人身影好熟悉,吓了一跳,居然是夏桀!
三年多没有见面,夏蛮骤然之间见到这位三哥,却没有半点久别重逢的欣喜,在未央皇庭,她素来就不喜欢这个凶残好色,飞扬拔扈的三哥,甚至是处处和他作对,他突然出现在这里,还能有什么好事!
大门在这个时候打开,几条汉子被人丢了出来,落地时翻滚到夏桀脚下,夏蛮认得是昨晚在有来有去客栈喝酒的那一桌山河班的海鲜,黑鲨、螃蟹、海马、章鱼、墨斗他们!
他们的灵修已经不弱,尤其是螃蟹,黑鲨,从他们出手上看,灵修独辟一径,按照沐恩书院的分级,他们最少已经达悟级以上,可是从刚才情形上看,他们象被人丢垃圾一样,从济生堂里丢了出来,里面之人,其灵修之高,足于惊世骇俗。而夏桀跟他们显然是一伙的。
黑鲨滚到夏桀身旁,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暴跳如雷:“那个龟孙子偷袭老子,是英雄的出来和俺大战三百回合。”语音未落,“啪
”的脸上吃了夏桀一巴掌,夏桀满脸阴笑:“饶了你一条狗命,还不快滚回去!”
黑鲨捂着脸,惊愕地看着面前这位僵尸白脸、满脸煞气的中年汉子,从刚才他那诡异的一巴掌,自己可远远不及。黑鲨明知不敌,却甚是剽悍,冲着其他人一喊,山河班八条海鲜,顿时把夏桀围在中间,身行如鱼,灵活穿梭,居然视空气如水,象在海里游泳一样自由自在。
墨斗不停嗬嗬吐出雾灵,迷蒙夏桀双眼,章鱼一招八爪缠身,双手吐出八股灵绳,绑向夏桀身躯,黑鲨“嗖”闪电近身,一招锯鲨咬鲸,双手二道灵力如剪刀,剪向夏桀颈部,其他四人都各施古怪招术,游身攻击。
夏桀再讨厌,毕竟是自己的哥哥,夏蛮正想上前帮忙,却被佗老三按住:“山河班的鱼戏珊瑚阵法,他应付得来,先看看再说。”夏蛮只好停下来观战。
夏桀对周围游动的八条身形嘿嘿一笑,左手虚空捻出一道灰黑色灵网,挡住了八人的攻击,右掌空中一劈,一把黑色灵刀,当空劈下黑鲨,顿时把他打出数丈远,接着又是几刀,除了螃蟹原地陀螺泄去夏桀阴煞之力,还能站住,山河班其余众人,居然被夏桀一招打飞在地!
夏蛮看得目瞪口呆,这个阴阳怪气的三哥,几时灵力高到这个程度?他所用的这般灵力,夏蛮十分熟悉,就是那天晚上小落所用的黑灵!“三哥怎么会黑灵?他几时和无心门扯上关系了?”她本来就不喜欢去思考复杂的问题,此时也隐隐觉得关系很复杂,索性不去想。
黑鲨见自己八个人,一招被人打趴下,知道讨不到好处,对方显然不想伤害自己,如果不见好就收,再闹下去惹怒对方,可没什么好果子吃,只好和螃蟹扶起班众,悻悻离开!
看着夏桀得意地走进济生堂大门,夏蛮明白意济生堂已经易手,她可不想和夏桀扯在一块,手肘撞了一下佗老三:“打完了,我们今晚住哪?”佗老三点着烟,抽了一口:“打完?好戏才刚开场,山河班六舵九礁十八湾三十六岛,可不是好惹的!今晚哪儿也不去,附近找间象样的民宿,准备看大戏。”
有热闹看,夏蛮何乐而不为,随呦呵来时谦,丢给了他二个金瓜子:“这地头你熟,去找间干净点的民宿,今晚就住在这里。”时谦收起今瓜子,心里那个乐得:“这人的运气一当头,钱财自进门。”嘴上笑嘻嘻说道:“小主人,住倒是有,还对着济生堂门口,您可别嫌地方俗气!”
在时谦引领下,佗老三和夏蛮,还有不有在一样傻跟着的阿福,走了一段热闹的大街,拐进一条吊满红灯笼,门口站着浓妆抹艳,花枝招展小姐姐的小巷,又在小巷尽头折进一条胡同,在一家长柱笼写着“玉人何处教吹箫”的单间双层小房子门口停下。夏蛮虽然没有来过等地方,却也知道这是烟花之地。
时谦显然是熟客,冲门内嚷嚷道:“弄玉姐,弄玉姐,送银子来啦!”里头一声莺语:“死鬼,今天这么早,老娘还没有开工呢!”门打开,浓浓的胭脂味从门缝里扑出来,里面蝶飞出一个半敞苏胸的白净女子,一看时谦身后站着的夏蛮,脸上浪笑登时收回去,冲着时谦冷酸一眼:“滚,本姑奶奶不收徒!”
她居然把夏蛮当成是来抢饭碗的,夏蛮走进这种地方本来心情就很不爽,伸手就是一巴掌,在烟花道上混的,那个不是泼辣货,玉儿将这一巴掌的火,全冲着时谦发:“好你个时谦,滚,以后别来找…”话还没有说完,眼睛被一阵金光亮瞎了,时谦手中那只锃亮的金瓜,顿时把玉儿脸上的笑又勾回来,伸出粉手在他胸口一捏:“死鬼,我就知道你有情有义。”
时谦手一握紧,金光不见,玉儿抓了个空:“包了你的二楼,准备点吃的,它就是你的了!”玉儿扫了他身后三人一眼,眉开眼笑道:“行,十天半月包吃包住,包我都行!”
这地方也没有时谦说的正对济生堂大门,偏了一点,不
过济心堂内街一目了然,倒是个看戏好地方。
玉儿手脚倒是利索,没过多久,吃喝都有了,用过简单的晚餐,安顿好阿福不久后,便听见簌簌簌夜行人踩瓦而过的声响,听声音显然不止一人。从窗口斜望过去,月色之中,二十几条人影从两边屋顶跳入街中,在寂静之中迅速走动,五人一组共五组,分站五个方位,中间三个人夏蛮可是认得,竟然是寸指峰的木赤峰,分站左右两边的是洛秋之和洛夏末兄妹!
济生堂大门打开,夏桀幽灵般飞出,双方竟然不搭话,此等架势,自然是寻衅打架的,总不成是约会赏月。夏桀显然有恃无恐,双手交叉捻出一把黑灵剑,一招黑虎穿林,凌空扑向八卦中心诸人。
木赤峰喊一声闪开,右手当空一划,一招云断千峰,一道赤光,砍断夏桀黑灵刀,夏桀顺势一甩手,黑灵刀在空中的碎片化成根根黑针,尤如阴雨绵绵,围射向木赤峰。
木赤峰似乎没料到他前招居然是虚招,这后面的阴雨绵绵,才是实招,仓促之间已经来不及躲闪,暴吼一声,使出寸指峰灵修绝学:点石成金。身躯瞬间赤光溢体,空中千万点点阴针,尽数没入赤光之中,触体消失。
夏桀人尚在空中,再次聚起黑灵剑,一招黑马追风,黑灵剑插入赤光身躯之中,木赤峰运灵一震,夏桀黑灵剑寸寸断裂,不但伤不了木赤峰分毫,反倒被木赤峰罡气震得蹭蹭倒退飞回门口。
木赤峰震开夏桀,猛然感到一阵怵骨寒气穿透护体,侵入内心,洛夏末娇喝一声:“峰哥小心,他们是执心五老!”
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五条黑影,连在窗户观到全景的夏蛮,也不知他们是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经过哪晚的交手,夏蛮识得利害,想跳下去帮忙,却被佗老三烟管死死压住,附在她耳边说:“这些鬼老名宿,你帮不上忙,不过白白送死,放聪明点!”
木赤峰冲寸指峰弟子一吼:“叠峦层峰!”五组人急速游走,顿时阵势灵气结成一体,在周围筑起五道灵力屏障,执心五老五股强大黑灵,注入阵中。
木赤峰喝道:“峰回路转!”阵势变动,白绿蓝黄赤五行灵力,相生相克,流动如大河,旋流引入五股强大黑灵,在自己灵阵中逆向绕转,渐渐被分散抵消,最后流入阵势中央,洛秋之和洛夏末笛笔合奏染墨江山,抵挡五老黑灵,护住阵央。
木赤峰伸出食指,聚起灵力,食指顿时变成赤金色,一道赤光透出指尖,射向执心五老。
那道刚猛非常的赤光,竟然穿破贪心老鬼的护阵,射入左肩,贪心老哼都不哼一声,反而摧动黑灵。
峦层峰阵,原是寸指峰合力对抗强敌的阵法,有意引激流入川,由险至平,由急至缓,由猛至和,以削弱其势。但是执心五老都有几百年的修为,黑灵如洪水暴发,可搬山,可倒海,可决堤,可毁坝。木赤峰此次带来虽然是五峰精锐弟子,但是修为比起执心五老,却如萤光见明月,导引的堤防还是弱了点。“啊啊”二声,二名寸指峰弟子,抗不住不住黑灵锁心之力,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夏蛮知道这样下去,木赤峰肯定抵挡不住,挣开佗老三,纵身跳下街中,准备想近身帮忙。眼角但见巷尾一条人影,鬼魅一般纵身飞过围墙,夏蛮眼睛十分敏锐,看身影依稀是萧睿,心中暗暗惊讶:“他怎么不在息壤城,跑来龙井渡干什么?孤身一人,竟敢闯入济生堂!”
那边木赤峰眼看抵挡不住执心五老攻势,一撒手,低哼一声:“”撤!”转瞬之间,二十几条人影,带上伤者,纵身飞上屋顶,消失在夜色之中。
执心五老也不追赶,和夏杰闪身入门。夏蛮心中暗忖,这下不好了,他们回去,萧睿危险。
夏蛮借着街道阴影,潜身溜到刚才萧睿进去之处,运动闭灵咒,封住灵气,收香入体,跟着飞身进入济心堂!
第101章 狱炼合秀
此刻的济生堂,寂静到遍体生寒,萧条到毛骨悚然。寒秋的风,在一个个苍白的仓库之间呼呼穿过,冷月的光,在一声声凄凉的夜虫鸣叫中洒落。
夏蛮落脚的地方,从空气中浓浓的药味,可以判断出,这里是济生堂的药仓所在,绵延到海浪拍岸之处,济生堂既然有自己的码头,仓库自然是紧挨着码头,药品经过船只从各地运过来,粗加工后入仓,等待运往各地。
已经看不到萧睿的身影,不过,这个难不倒夏蛮,跟着老不死学了三年多的自然召唤术,学的就是在荒郊野外,寻找出世间生灵的综迹。当然,也学会掩盖自己的踪迹。
偌大的济生堂,仅有大门医馆后院中一处灯光,无论萧睿想找什么,他最先考虑的,肯定是要先找到人!
这处灯光不难找,沿着围墙下面的甬道,很快就可以找到。夏蛮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找到的,是今后一生中永远抹不去的梦魇,屋里的灯火很明亮,门口眉头上惠民署三个已经退色的大字都能清晰可见。
萧睿已经被抓了,执心五老中的嗔心老鬼,用黑灵索紧紧的绑住他,强行把萧睿的头抬起来,目睹着对他来说,人间最悲痛的惨剧,一个手脚被绑成大字,斜躺在一张诊桌上,任凭夏桀尽情蹂躏的合秀!
夏桀在暴风雨中狂笑,双手从合秀雪白的胸口揪到她的跨下,一条条血痕,如红梅傲雪,半边的乱发挡住合秀憔悴的脸,即使是露在灯光中的那半边清晰可见,也看不出她是恐惧,是懦弱,是悲伤,还是愤怒,那是一张失去人间所有生气的脸。谁也不知道,合秀在这种炼狱之中,被折磨了多久。
夏蛮吓呆了,刚想哇出声,背后哑穴麻穴便被制住,当她的眼神从惊恐中恢复过来的时候,剩下的就是熊熊燃烧的怒火,如果目光可以杀死人,此刻的夏桀,那怕是她的亲哥哥,早已经碎尸万段,还有执行五老。
啪啪,夏桀打了合秀两个大耳光之后,结束了战斗,对身边八个大汉发出淫笑:“是个极品,你们可别浪费喽!”八个大汉在一阵让人恨不得霹了他们的浪笑声中,扑向了那朵已经波狂风暴雨肆虐成残瓣的白合花。
夏桀走到憔悴的眼中血在滴落的萧睿面前:“他们只是我养的狗,却总是不死心,还想变回狼。萧睿,我已经帮你报了息壤之仇,你应该怎么感谢我!”
两抹血从萧睿的眼中滚滚涌出来,面对一脸狞笑的魔鬼,他在用尽人间最残酷的手段,狠狠撕碎自己的心,这样就不会再有痛苦、悲伤和愤怒。但是那颗心,任凭自己如何狠狠的撕裂,却始终无法抹去,深深地烙下合秀承受的每一点每一滴痛,最后在无助之中,向面前一众恶魔屈服:“求求你,放过她吧!”
夏桀挥手就是一巴掌:“你居然还替她求情?他们父女狼子野心,肆虐息壤四年,杀死那么多人,息壤差点落入他手,你还替她求情!你不是标榜忠义吗?怎么对得起几十万死去的百姓,怎么对得起
死去的十万将士。”夏桀一脚把萧睿踹倒在地上:“你怎么对得起我的十六妹,那可是我的亲妹妹,你这个畜生!”
萧睿刚刚倒地,嗔心老鬼的黑灵即刻又扯起他来,把他已经扭转开不忍直视的头,强行扭过来,八只野兽,在嗷嗷声中,啃食那只早已放弃反抗的白嫩兔子。
夏蛮看着夏桀理正辞严的训斥着萧睿,如此正义之言,居然可以出自一个如此邪恶的人之口!心里听得内心怪味百呈,做为女人,看着合秀受的苦难,她感同身受,恨不得杀了夏桀,但是夏桀说的似乎也有几分道理,他说的都是真实发生的,谁也无法反驳,更令她惊讶的是,合秀关十六姐什么事?
内侍丫鬟扶出来一位凤冠霞披的美貌女子,打断了夏蛮的胡思乱想,若不是佗老三制住她的哑穴,她几乎就高呼出声,这位新娘装扮的年轻女子,居然就是她的十六姐,芊淳公主!
夏芊淳轻轻收回袖子,对身边的丫鬟和内侍说道:“斐保、滇儿,你们先下去吧!”斐保和滇儿躬身退了下去。
芊淳公主很冷漠地看了合秀一眼,对夏桀行了一下礼,说道:“三哥,让他们下去吧,此等猥琐之事,令妹妹心感不安!”
夏桀并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更加变本加利,为八只野兽嘘嘘鼓劲,然后又饱含深情对淳说:“妹妹,你和哥哥同母所生,哥要把她,从他的心里彻底赶走,抹去,不留痕迹,给妹妹留下位置!”
淳也不再试途劝说他,只是淡淡地说:“谢谢哥哥,我的位置,我自己会去寻找,别人原是帮不了的,不劳哥哥费心!”说着很漠然地走到萧睿的面前,伸出喜红的衣袖,拭去萧睿脸上从眼中垂落的血迹,很温柔地劝慰他:“你要学会在强者面前低头,一味的扬起头,换来的只是耻辱、伤害,甚至是丢掉生命!”
这位十六姐的雍容高贵,什么事都漫不在乎,又象似什么事都了然于心,和夏蛮直率的性子截然相反,夏蛮从小就很是敬重她,却又不想和她在一起玩,其实宫里的那些姐姐,夏蛮还真找不到可以玩到一块的,要说最好的,好象就数面前这位十六姐,她这几年还没嫁出去,听她和三哥的对话,好象她要嫁给萧睿,她不是比萧睿还大四岁吗?
芊淳有意没意的挡在了萧睿前面,收拾好这张过早沧桑的脸,才起身走到嗔心长老面前,施了个万福,轻声说:“还请仙人,放了我家夫君!”夏桀朝执嗔心长老摆了一下手,嗔心长老食指一点,一粒黑灵射入萧睿胸口,收回了他颈上和身上二股黑灵。
芊淳朝夏桀俯下柳腰:“谢谢哥哥,我和夫君直接回息壤城,就不劳哥哥再行护送了!”说着扶起萧睿,萧睿聚起灵力,却发现心脉似乎有物卡住,心意不达灵池,欲待挣扎冲向合秀,手上一脉清洌灵力传来,全身百络突然舒服得懒洋洋,根本使不上劲,眼睛恶毒盯着面这张娇花面容:“放开我,让我再…看她一眼!”芊淳一脸如水平静:“你告诉我,多看一眼和
少看一眼,能改变什么?”
夏桀假惺惺走到跟前:“萧睿,好好善待我妹妹,不要辜负了皇恩!”又对芊淳说:“妹妹,如果你觉得受到委屈,告诉哥哥,哥哥必当亲自踏平息壤!”
芊淳公主脸上淡淡一笑:“谢谢哥哥,这门亲事我很满意,你回去后替我答谢筱娘娘,从这一刻开始,我就属于他的,我就属于息壤的,不敢再劳哥哥为我操心了!”
夏蛮看着她勾着萧睿的胳膊,缓缓走至惠民署门口,又回转头掠了一下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合秀:“哥哥,她是息壤的仇人,你不如把她送给妹妹做嫁妆,让妹妹带回去,以全夫君之德,以安百姓之心,如何?”
夏桀阴恻恻地笑道:“她的心还没有死,一颗被折磨了六天的心,到现在还没有死,这意味着什么,那就是一颗祸心,哥哥要把它摘除,让她下辈子不想投胎做人!”夏蛮机伶伶打了个冷战!
芊淳公主却依旧平静如初:“你看她都成废人了,这样吧,等我们回到息壤城,我让夫君从中周旋,把济生堂置换给你,方便你随时可以来探望妹妹,怎么样?”
夏桀斩钉截铁的说:“不行,妹妹,济生堂已经在我们的控制之下,你几句空话,就想换走一颗祸心,我劝你不要在哥哥面前耍花样。象这般柔情似水的尤物,哥哥好久没碰上了,还没爽够呢,可舍不得,东瀛之行太寂莫了,准备留在身边慢慢玩!”
芊淳公主轻轻叹了一声娇气:“哥哥,我觉得这个交易对你挺划算的,你居然回绝!十哥说了,风神医不日就会到,他的朋友多得很,想夺回济生堂可不是什么难事,哥哥可以细心斟酌一方!”
说罢,扶着萧睿走到门口,夏桀愣了一下:“换她,不行,别看她现在是一具水豆腐玩物,走出门口,她就是合秀王,百破各族都听她的。你可以考虑其他的嫁妆!”
芊淳公主一只脚已经迈出门槛,回过头来对夏桀说道:“那就崴参吧,这片不毛之地,荒芜人烟,无王无主,何况现在很多息壤百姓都逃到崴参,估计不想再回来了,他们可都是息壤的子民,让他们接受未央皇化,原是应该的,就当是我嫁来息壤的一点脸面!”
夏桀愕然当场,他再蠢也明白,这是一颗心,一颗能包住天的心,这个素日里寡言少语,大门不出二门不进,都快二十五岁还不出嫁的妹妹,那颗被锁在深闺中的心,如今放出来,居然是一颗能包住天下的心。只是济生堂这单子事不好解决,不要说萧睿派兵强行接管,光济生堂实力、名望,可是不好惹的,只好吱唔搪塞:“这个…崴参,你去找夏蓟,他是储君,我说了不算。”
芊淳公主掺着萧睿走出惠民堂:“别忘了帮我谢谢筱贵妃娘娘,这门亲事,我非常满意!至于娘娘那边怎么去说话,我想你比大哥会更合适、也会更有办法!”
听到最后一句话,夏桀目瞪口呆,送着芊淳和萧睿消失在大门外面的夜色之中。
第102章 无中生有
看到十六姐和萧睿消失在秋风悲月的暮色之中,夏蛮气得直嘀咕:没义气的东西,亏了合秀那份情,怪不得俗语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她也不想想,合季和萧睿还没成亲,就胡乱套用俗语,夏蛮才不管,在她心里,相爱跟夫妻也没啥区别!
八只野兽酒足饭饱,瘫痪在地上。一绺绺长发,混着血和泪,随着狂乱的秋风,拂脸的乱舞,无声的呜咽,雪白娇躯上,斑澜的血迹盖住了昔日骄人的光华。
看着悲惨的合秀,夏蛮的心无比震憾:这个世界真的有恶魔,天道、法理只是弱者的痴心妄想,因果、轮回只是弱者的自我欺骗,邪恶需要实力来谋取特权,正义更需要实力来保驾护航,没有力量的拳头,打不死一只蟑螂。此刻她心中充彻着愤怒,自己几次落入魔掌,幸好阿福拼死相救,否则,此刻的她,可能躺在某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和合秀一样无助的放弃抵抗!
夏桀对着芊淳和萧睿消失的门口发愣了一会,对八只野兽哼道:“给她披件衣服,别弄死了!”八只野兽也经力脱,连办一点小事也懒得动。
一条瘦小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侯站在合秀身前:“是块好料子,心越强大,暴发的黑灵就会越强大。”
执心五老恭敬肃站,贪心老用针刺一样的阴笑说道:“门主,这是一颗坚强的心,经过六天的破心,还能感应到她的不屈和反抗,恐怕到死,都破不了她的防线。属下担心,如果留下来,今后本门反受其害。”
夏桀嘿嘿冷笑:“你的担心是多余的,带回东瀛,投入炼魂狱,慰问那些饥渴的死侍,她会明白今天这里是最幸福的天堂!”
小落手一挥,地上一张血衣盖住合秀:“眼下缺乏才、色、艺三绝的巫影,可别给弄死了……”
夏蛮听得毛骨悚然,只看到小落突然收住话,头转向夏蛮藏身之处,三角帽罩住的脸上,一双猫头鹰一般的绿眼,电射过来,夏蛮不尤得打了个冷战。
执心五老中的妄心、怨心二老,鬼魅一般漂出窗外,人未到,二股阴灵已经浸入夏蛮心脾,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里直骂:“死烟鬼,锁住我的灵道,这下可得冷死了!”
在这种电光火石之间,夏蛮似乎脑里灵光一闪:“灵道中的锁灵结,靠灵池里的灵力,在里面攻不破,为什么不尝试从外面攻进去呢,反正能打通就行!”心念一动,逆转运灵,百络之中,万灵丹千年炼灵之力,象一条条蚯蚓,爬出洞穴,在经络中游向灵池,堵塞在灵道中的锁灵结之处,对锁灵结展开猛烈的攻击。
身边叭叭火星喷出,佗老三吐出一层烟灵雾,弥漫在空中,保护在夏蛮周围,自己飞身而出,嘴上含着烟管,迎向妄心、怨心空中的二道黑灵索,腮帮一鼓,从烟管中吐出二道白晰晰灵气,缠着二道黑灵索,又狠力一吸,灵气牵引着黑灵,吞回烟管之中。
妄怨二佬没料,锁心黑灵竟然会被被他用管吸走,人在半空中,十指连飞,黑灵交叉,构成一张黑灵网,铺天盖地,罩向佗老三,眼看佗老三躲无可躲,突然一倦身,腮帮鼓成一只大蛤蟆,猛力一吹,“啵”的一声,烟管吐出浓烟滚滚,把佗老三掩盖在烟雾之中,黑灵网把这团烟雾网了个严实,却没想到网了个空,佗老三不知道用什么诡异身法,在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逃出网外,浓烟散去,黑灵网烂了一个角,想是被他的烟管吸走了,好古怪的灵力。
佗老
三还没有站稳身形,三根黑灵索,已经严严实实绑在他的身上,贪嗔痴三老灵索一收,把他提到了无心门主面前。
无心门主绿眼看都不看,只是冷冷哼了一声:“聚魂术的鬼把戏,老神棍的弟子,杀了!”贪心老鬼也不答话,食指捻出一把灵匕首,插向佗老三的心脏。
就在此时,诡异的一幕出现,那把飞向老三的黑灵匕首,居然在空中长出根根的细毛,瞬间变成了一个亮晶晶的蚕茧,匕首速度顿时慢了下来,在佗老三跟前无力掉落在地面。
从佗老三刚才跳出的方位,迷离月色中,根根银丝托住一位窈窕少女,象一只漂浮在空中的蜘蛛,从窗口慢慢爬进来。无心门主黑帽下的那对猫头鹰眼,顿时绿光大盛,指着她,声音居然有点抖索的说:“万灵归一之法,你是老不死的徒弟?无中生有,自然召唤术中,可都没有这招,你…你是何人?”
夏桀盯着挂在半空的夏蛮,目瞪口呆,结结巴巴嚷出道:“十…九妹?夏蛮,是你?”
夏蛮在橡顶,看着佗老三跳了出去,凭他那点修为,冒然出去,只是去送死。他是在用生命掩护自己,心里十分感动。于是她加速摧动体内万灵丹的灵力运转,冲开佗老三的锁灵结,情急之下,万灵归一,跟着进来。
凭空生出灵丝阻挡黑灵匕首的那一幕,把她自己也给吓呆了:怎么我想着要阻止那把刀,那些蜘蛛丝就长在刀身上?老太婆说什么无中生有,难道刚才就是无中生有之法,心随意动,灵随心动,无形无体,无时无刻,难道意念可以控制自然,不受体内体外限制?
对于小落和夏桀,夏蛮恶心到不想和他们说话,心中意念解开佗老三黑灵索,果然见他身上黑灵索长出莹白小锯片,好象幽灵握着一样,“嘎吱嘎吱”在锯绳索,又滑稽又好玩。
黑灵索凭空被锯成碎片,执心五老愣然当场,这是一种从来没有见过的灵修,虽然不是很强大,却是透出令人胆寒的诡异,假以时日,这股灵力将会成长为左右自然的可怕力量!佗老三纵跃到夏蛮身旁,轻声吐出二个字:“愚蠢!”
夏蛮白了他一眼,会说话的眼睛明明白白告诉了佗老三:“我当然知道愚蠢,我不愚蠢,你早就死啦!”逞英雄只是一时的痛快,自己几斤几两夏蛮心里却是很明白,他们一时的愣然,只是被老不死的名号,和自己的蜘蛛丝暂时给唬住了,一旦醒悟过来,捏死自己和佗老三,比踩死一只蚂蚁还简单。瞧瞧合秀的下场,也许死会是最幸福的选择。
英雄都当了,对于无心这些早就没有人性的人,害怕换不来他们同情,也只能豁出去,死马当活马医了!
夏蛮收了身上的蜘蛛丝,笑吟吟降落在执心五老中间,朝夏桀笑咪咪,叫了一声脆脆的“三哥”,叫得夏桀莫名其妙,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对自己这么好!无心门主和执心五老也是愣愣然,看夏桀神色,显然他们真的是兄妹,一时之间也不明白应该做出什么反应。
夏蛮背负双手,慢慢悠悠逛到无心门主跟前,朝小落黑罩中的脸打量了一方,这一看,夏蛮可是破吓到了:还以为无心门主又老又坏,肯定是一个象鬼一样的老太婆,那知道一瞧,高鼻子蓝绿眼睛,虽然长得有点另类,自己没见这般模样的人,却可以断定,她是个绝色的美女,夏蛮发自内心,哇的一声惊叹:“师祖母好美啊,怪不得师祖老是念念不忘!”说着扑通跪在地上:“弟子小蛮,给师祖母磕头了!”
夏蛮瞎掰,不用翻书,可是信口沾来的,她阅历不深,见识也不广,但是东西一入脑,马上变成自己的,总是能根据场合,在不多的信息中,找出最准确的判断。那晚她听燃灯行者和小落对话,显而易见他们之间肯定有过一笔风流帐,似乎是小落一片痴心,燃灯行者辜负了她情意,才反目成仇的。
女人嘛,无论是老是少,夸她漂亮准是没错,何况这个老巫婆虽然遮着脸,确实长得惊世骇俗,所以先给她拍一个舒服的马屁,让她不至于一上来就把自己拍死。光有马屁可不行,接下来的应对才是最关健,就是找实力靠山!
她先是套一下和夏桀的兄妹关系,让他们迷糊一阵。他们不是对老不死有所忌惮吗,我就偏偏不搬出不老神童,搬出她的情郎,吊一下她的胃口,让她抓摸不透!
这一组绕口令一般的绕脑筋关系,还真把执心五老给整蒙住了,连佗老三也听得目瞪口呆的,心里嘀咕着:这丫头是人精吗?那么多上古名宿都能攀上关系!
这些东拼西凑的东西,什么拍马屁,什么找靠山,对小落这样一个无心之人,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只是夏蛮乱七八糟的的话中,倒是那句“燃灯对你念念不忘”,在她枯萎的心中激起轻微的涟漪,她沉一下,冷冷哼道:“胡说八道,那…老鬼呢?”
从她说话的口气中,夏蛮嗅出点蒙中了的味道,心里暗想:“她问的老鬼,是老不死,还是燃灯老头?前半句说得凶巴巴,后半句却有点软绵,多半是蒙到她心中的软肋地方,现在也没办法,只好拼了!”小嘴轻轻一撇,悲伤到抽泣:“小落姐姐,你别怪我无礼,你这么年轻漂亮,叫你师祖母,怪别扭的!”
无心门主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句:“哭啥,快放!”夏蛮心里偷着乐,不就有屁快放,这么邪恶的人居然还忌讳了,嘴上却凄凄惨惨开始瞎掰:“那晚你走了以后,师祖望着你离开的方向,象丢了魂似的,一直发呆了很久,最后仰天长叹了一口气,说他一辈沉迷解脱苍生疾苦,却没有体谅到心爱的人心中的苦,他说你是天上皎洁的月亮,他只是一只蹲在树上孤独望月悲鸣的夜鹰,他夸你是清池中的雪白莲花,他只是一只躲在水边偷偷闻着花香的小蛤蟆。总之他感叹了很久,后悔莫及,说道一辈子欠您太多了,辜负了你,说得悲恨交加,痛心疾首,普生法咒都念哭了,最后伤心过度,水陆法会也只好草草收场!”
夏蛮瞎掰就是话多,漏洞也就多了,只是那些无中生有的甜蜜话儿,倒象一根小手指,捣开了小落心中那些残破的记忆,假话也勾起她昔日醉人的心思。无心门,只是痛到不可忍耐,痛到想去忘记,痛到心都不想要,自称无心者,心伤之极而已!隔了一阵,小落似乎才从回忆中醒过来,对夏蛮冷冷说道:“他去哪?”
夏蛮也不知道费了这么多口水,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反正嘴长在自己脸上,瞎掰又不用花本钱,大眼中居然还真挤出二颗大泪水:“我和师兄师姐见师祖伤心往事,忍不住在旁边劝慰,师傅就是不听,突然御飞到空中,我们急忙高喊:师祖,你要去哪里?他在空中丢下一句话,我要去找小落!”
夏蛮说得声色具茂,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心里暗自得意洋洋,瞧你还不感动到落泪。
耳边只听小落淡淡的说:“你这小嘴巴真甜,就留下来陪我说说话。夏桀,帮你妹破心!”
一听到破心,夏蛮吓得魂飞魄散!
第103章 水月痕
破心!看着悲惨的合秀,夏蛮心中不寒而栗,太恐怖了,难道我的下场会和她一样!这个死老太婆,我费了那么多的口水,她居然一点都不动心。不行不行,我得想个法子,可不能坐以待毙!
她赶紧转过头来,冲着小落吼道:“哎呀,我给你讲了这么动听的故事,你居然一点都不感动。破心是什么玩意,象她一样吗?”
小落冲她冷哼:“破了心,送你到融雪谷修炼,你就会明白的,那是脱胎换骨之术!”向执心五老点了点头,执心五老指尖顿时各祭起一道黑灵索,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夏蛮捆了个严实。
佗老三烟杆一挥,浓雾烟灵切向五根黑灵索,只见小落一挥袖,黑袍中卷出一根黑丝针,穿破他的烟灵防御,射入他的胸口。佗老三顿时象被寒冰冻僵,倒在了地上!
夏蛮亳无半点反抗之力,翘起嘴:“喂,小落姐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咱们能不能别绑手绑脚的,好好说话,好不好!”
小落不为所动:“挺乖巧的,我倒是有点喜欢你,等你入我之门,我认你做干女儿。不过无心门是有规矩的,入我门者不留心,所以要先破心。心没有了,今后才不会受到尘世**的伤害,我这也是为你好!”
什么狗屁罗辑,看到合秀的下场,夏蛮虽然年少不经事,却隐隐知道,她口中的破心,定是对人性的摧残,让你对人生彻底死心,不再有善恶、忠奸、正邪、廉耻、道德,甚至是人伦,说到底,就是灭掉人性,只留兽性。
这个老妖婆,居然让夏桀,自己的亲哥哥来施展破心之法,看着夏桀对合秀的无耻行为,显然他已经天良尽丧,人性泯灭,恐怕他真的什么都干得出来,夏蛮不尤得毛骨悚然。
在夏蛮惶恐之中,小落冲直愣愣的站在一边的夏桀哼了一声:“还不快点动手。”无心门的信条是:一心侍主,下级对上级必须绝对服从,不服从命令,只有死路一条!
夏桀已经不是人,是一只野兽,一个恶魔,有了门主的命令,更是扯下了他心中最后一块道德遮羞布,让他心胸大开,再无顾忌。邪邪的眼光细细打量着夏蛮:眼前这个妹妹,长得如花似玉,冰雪肌颜,斜插入云鬓的蛾眉,二颗水灵的大眼睛,一支如悬胆的瑶池鼻子,微微翘起润润的丹唇上,还挂有一粒如唇红的小痣,霞光娇阳般灿烂夺目,让人恨不得想咬一口。她身上这一拖涟漪的雪白衣服,微微凸起的酥胸,翘翘的后殿,勾魂夺魄,尤其是她散发出一股让人陶醉的少女幽香,更是泌得夏桀神魂颠倒。没想到,时隔三年多,这只小野鸡居然长成美凤凰了!
在未央宫,他想上谁就上谁,筱陌是亲妹子,八岁都被她吃了,亲妹胞妹,不过相差一个字,何况面前这位妹妹,又非同母所生,脱光了都一样,就是个女人,一个人间极品的女人。
看着一脸淫笑走了过来的夏桀,夏蛮打心里发毛,声音哆嗦着说:“三哥,你想干嘛?我可是,可是你的亲妹妹啊!”
夏桀这个时候已经意乱迷心,泯灭了人性,脸上堆着厚颜无耻的淫笑:“妹妹,肥水不流外人田,哥哥帮你开光,让你享受人间最美妙的快乐!”
夏蛮吓得心胆俱裂,拼命的挣扎着,挣扎着,面对执心五老几百年的修行,五个人的合力,她的一切挣扎都是多余的。
夏蛮此时才感到遍体的恐惧和无奈,她象一只被暴风雨,从温暖的巢穴中打落到地面,全身湿漉漉的小鸟,抖抖索索,等待最后的死亡宣判。执心五老,早己无心,又怎么会去同情一只雨中悲鸣的小鸟,五人黑灵索一抖,一股绳子绑住夏蛮,另外四根绳子伸入夏蛮那件连身
白衣,黑灵绳一收,“嘶嘶”之声,顿时把夏蛮的衣服扯开,露出了雪白的玉体。那羊脂一般,滋润的肌肤,顿时奔出一群小兔子,扑向夏桀心头,脚爪上飞奔践踏,刺痒得他骨酥内麻,浪浪狂笑,猛扑了上来,那个罪恶的口,狠狠在夏芒的小嘴上一咬,他恨透了她唇上的小痣。
夏蛮紧闭嘴,拧过头,吓得心胆俱裂,哆嗦的哀求:“哥哥不要,不要啊,我可是你的妹妹。”凄楚的哀求,怎么可能感动一只野兽。此时,她才体会到合秀的孤苦无助。
她闭上了眼睛,任凭这只野兽的挑逗,舔唆着她敏感的神经。夏桀猎女无数,他的攻击是最致命的,足于令最坚固的防线瞬息间崩溃。夏蛮恶心和憎恨之中,却也挡不住原始的诱惑:“早知道,那天晚上就应该跟阿福抓兔子。”
此刻她呼天不应,叫地不灵,冥冥之中的抗拒,在召唤她的灵知:不行,我圣洁之身,怎么能毁在恶魔之口。既然天地无道,我甘愿舍身证道!夏桀的前凑开始进入疯狂,夏蛮的心却越发清明,心念古音普,咒发于心,万灵归一。惠民署瓦顶地面,根根灵丝穿透黑灵,进入夏蛮体内,接着门外窗口,撮撮灵丝款款而入。
在夏蛮的心念转动之间,四绺粗壮灵绳,绑住趴在自己身上,正在解腰带的夏桀。
夏蛮怒吼一声:“给我滚开!”四股灵绳骤然收起,把夏桀吊挂在半空。黑灵索上,一层荧光灵丝在生长,汇集成刀,黑灵索被锯断成烟。
在小落和执心五老的空气周围,如霜花降临,簇簇银丝层层绕住,这些自然的小精灵,瞬夕之间,把小落和执心五老裹成一个一个洁白的蚕茧,夏蛮趁着这个空隙,扯起碎裂的衣服裹住身子,衣袖在胸口打了个结。站起身来,冲着千万生灵一声千般怨恨的吼叫:“杀了他们!”
四股灵绳,顿时把夏桀扯成一个正体大字,扯得他骨头如裂,“嘎嘎”直响,痛得嗷嗷直叫,慌乱收敛猥琐之心,运起全身灵力,四肢黑气滚涌,融断四股灵索,扑通掉在地上。
万灵归一,无中生有之法,这些万物小精灵,没有半点征兆,在眨眼之间打了无心门主和执心五老一个措手不及,但是对于无心门主和执行五老,这点灵力,不过是萤虫之光,对着烈烈骄阳。
小落对身上骤然长出的蚕茧嗤之以鼻,只是轻轻的一抖身,蚕茧应声脱落,消失在空中。不屑一顾的对她哼了一声:“偷窥仙道,上天岂能容你?迟早都是死,乖乖入我之门,我超渡你入圣门,躲避天庭追杀!”说完双袖舒展,口念:“万灵寄生,黑暗永存!”刹那间惠民署内,阴风乍起,层层黑气充斥着整个空间,黑气渐渐向夏蛮收笼,聚成一团浓墨一样的黑球,把夏蛮关在黑球之中:“不识抬举,不为我所用,我必毁之。”
夏蛮躲无可躲,瞬息间被这个黑球吞噬在里面,黑球越收越紧。夏蛮赶紧盘腿而坐,好像住在一个冰库里,从五脏六腑之中,冰冻滋生,僵至体表。
夏蛮又面临生死考验,在这个生死关头,无可借力,无可救援,急也没有用。四周一片静寂,能聆听的,只有自己的心声:既然能够无中生有,说明自然听到我的呼喊,听到我的心声,听到我的意识。灵生于有,终归还无,至无方可以生有。“无”,世间万物之本源,为何自然有我,我却不知自然,自然存无,难道唯有无方可在无中寻?心念至此,夏蛮摒心静气,去除杂念,忘记身边,忘记一切,最后连自己都忘了。
欲在无中取,需在无中求,心至无方可入无境,夏蛮似乎明白了什么,自然即我,我即自然,无非万物本源追寻之法。本源属无,当以无入,随放松全心神,心意自然,不强求而为,渐渐连
自己是谁,心挂何事也忘记,进入忘我之境!须苍曾说过,磨难才是夏蛮最好的修道场,她竟然瞎打盲撞,于万分危急关头,闯入无可生有,有还归无之境!
人遇险自保,这就是生灵的本能,夏蛮忘我之中,面对生命攸关之危胁,体内万灵丹潜伏之处,原先一个个蚯蚓之穴,渐渐变成一个个蛇蟒之穴,一条条蚯蚓变成了一条条的白蛇,狂涌而出,强行涨开灵道,奔涌向灵池,不一会儿,灵池满溢,群蛇随意念,游入灵道,伏于体肤,越聚越多,灵力盈体,似乎变成一个被吹大了好几倍的气球。
自然之中的万千生灵,顿时被她感应召唤,从房间,延至窗外,再至大门,由星聚丝,由丝聚绳,由绳成索,铺天盖地,穿窗过门,向惠民署电飞面来,分成六把灵剑,奔袭小落和执心五老。
小落和执心五老,只好分出黑灵,应对空中灵剑,虽不至于被它所伤,却也暗暗心惊,这已经不是人间灵修,这…这难道就是仙家法术?
夏蛮体内的灵力,象自我吹气球,越吹越大,那股黑灵的冷,此刻已经没有什么感觉。只是这颗万灵丹,灵力释放似乎无法收拾:“不好,这样下去,我要爆炸啦!”赶紧默念归于自然之咒语,释放出体内千万小精灵,让它们寄存出去。
身上千万条灵蛇,瞬时离体而出,游离在黑灵球狭小空中,不安份四处闯动,黑灵球隐隐透出一层莹莹的白光,慢慢的把这个黑灵球涨大,从墨黑变成浅黑,近成淡黑,亮光隐隐可见,突然嘣的一声,黑灵球爆炸消失,夏蛮从万丈华光之中,走了出来,华光没入四野,寄存自然之中。
一阵寒意在小落的心头升起,她万万没有料到这个小女孩,竟然能够在生死之间领悟了天地之道,掌控了无中生有之法。她嘿嘿冷笑:“你确实是奇才,只是人至聪则易夭,无视轮回,逆转生死,悖逆天道,早晚会被天收!”
执心五老身体黑灵乍现,瞬间没入黑雾之中,脚踩五行方位,五行锁灵阵顿时将夏蛮封在黑灵之中。夏蛮双手伸向空中,两个灵球聚在手心,攻向锁灵阵,却尽数被黑灵吞噬,黑灵阵中,猛然诡异地生出四只黑灵手,抓住夏蛮的双手双脚,夏蛮顿时动弹不得。
小落从衣袖中,伸出一只纤纤玉手,一把黑灵针,射向阵中夏蛮,夏蛮手脚受制,躲无可躲,只好无奈地闭上了眼睛,都挣扎到现在了,最后还是功亏一溃,实在是很不甘心!
突然,空气骤然暴冷,冷到一切瞬间酥脆成冰,黑灵锁灵阵、黑灵针、萤白灵剑,铺天的灵索,遇上这股破天荒的奇冷,顿时碎粉成抹,消失在空中,屋椽,地面,窗台,诊桌,瞬间生出一层冰霜。惠民署,成了一个冰雕的世界,抖落的灵灰,结成一片片晶莹剔透的雪花,漂漂撒撒,无尘人间。
二道血雾的红光,飞至夏蛮面前,恶心的息涕喷得夏蛮满脸都是,原来是二只恶心的嗅灵兽。
在冰洁世界之中,一条纤纤身影,轻漂漂落在门口,乌云的泼发,垂缍及腰,洁白的衣衫,掇满雪花。
她徐徐而来,步不惊尘,一水皎容,无尘无念,黯尽天下繁华落幕!
她丝丝轻息,不惊不扰,眉黛颦烟,无恨知怨,尽淬世间花开花落!
小落玉手抖抖索索指向她:“霜花降,你…你是雪蝶天姬!”
夏蛮被这位女人的冷艳惊呆了,浑然忘了嗅灵兽已在跟前:“好美的名字,好美好美的人!”
雪花素衣女子,不染尘俗的妙眼,描了夏蛮,顿时让夏蛮俗气全消,听她轻启玉口,吐出天籁之音:
“我是水月痕!”
第104章 雪蝶天姬
灯光绰绰倩影, 雪花漂漂樱落,美人遥步入画,此情此景如诗,醉莺燕语如歌,夏蛮哇的一声赞叹:“姐姐,你好美啊!只是雪蝶月痕,名字太凄凉了,雪中之蝶,遇阳则化,月粼于水,浮光掠影,景色虽美,却都不长久!”
佗老三醒了过来,叱目瞪眼看着眼前的冰雕世界,执心五老显然被这位如仙如画的水月痕所镇慑,没有门主吩咐,不敢擅动,退至小落身后。只有夏桀,从水月痕走进惠民署,那双眼就再也没离开过她,从她的身高估量到她的三围,哈啦的口水暗暗吞咽进肚子,只是她那股冷,那种漠视,那种绝尘,令他不敢有猥琐之举。
水月痕对夏蛮的话致若妄闻,眼睛始终盯小落,袅袅从她跟前走过,那双尘俗尽消的明眸,竟然浮现一丝哀伤和恼怒,而小落,却是冷然相迎,明显充满戒备之心。
夏蛮心中奇怪:“她们好象早就认识了!一个天仙般绝色,一个鬼魅般妖艳,难道她们是在抢男人?这位水月痕定是抢不过,来找她算帐了!”
自从那天洛夏末看阿福那双不怀意的眼神,夏蛮就开始学会疑神疑鬼,总以为女人在一起,就是为了抢男人。
“小落,求求你,把女儿还给我!”水月痕这句话,大出夏蛮意料之外,女神有小孩?那不是大煞风景啦!只是找无心门讨女儿,那不是象找狼外婆讨回小羊羔,这个水月痕也太天真了吧!
小落冷冷一笑:“那个逆种,我帮你丢入怒江了,你要怎么谢我?”水月痕的娇躯似乎瞬间被冻住了,神思恍惚地愣愣站着,清透的眼睛掠过不可相信的神色,语气抖索地追问:“你真的…真的丢弃她?”小落很肯定地回答:“丢了,在琅沧渡口,因为她哭得我很烦!”
水月痕脸上罩起一阵霜花,嘴唇颤抖发白:“她还是个婴儿,她没有错,她没有罪,她那么可爱,你怎么下得了手!”
小落嗤之以鼻:“哼哼,她的出生就是个错误。无论你是雪蝶天姬,还是水月痕,都改变不了你是风雪女神的身份,你是执行天条的捕灵者,居然与别人私通,生下逆种,天庭若是知道,你就不怕天雷轰身?我是在帮你除去祸害!”
雪蝶天姬,私通,生小该?背后肯定有故事,恐怕故事还好大好大,大到天都会被捅穿。水月痕绝尘清秀,如冰玉一股的洁白脸上,泛起一层红晕,接着是轻微到不易察觉的抽搐:“你胡说,是摩觉丹潜入水月宫,趁我千年冰封破封,神力尚未恢复之际,用黑灵锁住了我,才…才污辱了我。小落,雪蝶十年前就已经死了,我求求你把女儿还给我,我不怪你,我只会杀了摩觉丹!”
这个水月痕,到底是天真还是白痴,忍不往喊道:“雪蝶姐姐,你受的委屈,我看多半和这个老妖婆有关系,你怎么能够放过她!”
水月痕赶紧止住夏蛮说下去:“别说了,小妹妹,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要回我的女儿!”
夏蛮都快被她气死了,指着躺在诊桌上,不知道生死的合秀说:“姐姐,你看看,看看合秀的下场。这个小落不是人,他们是畜生,这么邪恶的人,怎么可能会放过你的女儿?你是天真到白痴,你的女儿如果落在他们的手里,死亡可能是最好的解脱。”
说着,夏蛮聚起灵力,揭开合秀身上的披装,露出惨不忍睹的躯容,看得水月痕心里接连打寒颤:“小落,这…这些,都是你做的吗?你,你以前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你怎么变得如此残忍,如此可怕!你把我的女儿,丢进怒江,是真的吗?”
此刻在水月
痕的追问之下,小落,一个早已经心死的人,用一种夏蛮都胆寒的口气回应水月痕:“摩觉丹去水月宫,是我引的路!”水月痕惊愕:“小落,我当你是最好朋友,你怎么能够害我?”
小落嘿嘿冷笑:“当然是有条件,就是他教我封灵术。雪蝶,我也不是有意害你,那时候你已经千年冰封。他竟然为了你,等了一千年,一千年,这个魔鬼!”最后一句话,她竟然说得咬牙切齿。
水月痕已经伤心欲绝:“不要再叫我雪蝶,雪蝶已经死了!小落,你怎么变得如此可怕?”
小落忽然用一种怨毒到让人胆寒的口气说:“雪蝶,我今天的一切,都是拜你所赐,你满意了?你开心了?”水月痕莫名其妙:“小落,我的水月宫,只有你一个朋友,我怎么会伤害你?”
小落冷哼哼几声:“你命好,他会为你搭建一座天堂,却为我修造了一个地狱。千年前,他潜入水月宫,得不到你,把对你的欲念,疯狂地倾泻在我身上,把我当成你的影子,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每次极尽缠绵,发泄完后,醒过来发现不是你,那种怨,那种恨,那种毒,是一个地狱,不,比起他的蹂躏和折磨,地狱是一个天堂!”
听起来他们的关系很复杂,夏蛮似懂非懂,冲小落吼道:“喂,小落,他那么对你,你为什么不杀了他,你也可以离开他,干嘛拿雪蝶姐姐的女儿出气!”
水月痕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你,你爱上他了,舍不得离开他,更舍不得杀他!”小落狠狠地说:“他每天令我从天堂到地狱走了一遭,我渴望天堂的美妙,就只好忍受地狱的残酷。所以我发誓,让天下女人远离**的痛苦,女人的那颗心,不过是苦之海,心没有了,才不会有痛苦!”
夏蛮不可思议:“你有病啊,是那个什么摩觉丹害你的,你就应该去杀了他,怎么能将亲身之苦,施加给无辜的人,你真是个变态!”
小落审问犯人一般直视水月痕:“你杀他?你舍得吗?多半是刚开始推半就,到后来却是难舍难离!”水月痕羞得满脸通红,嗔怒道:“你胡说,他是趁我破封之时,对我…对我…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小落哈哈苍凉狂笑:“雪蝶,你脸红啦!你从来都不会说谎,他那种妖孽般的爱,恶魔般的缠绵,试问哪个女人抵挡得住?明知是火坑都会往里边跳。别跟我说你不动心,为什么你要改名?因为雪蝶,是你的过去,你想忘掉那一段不属于你的爱。水月痕,才是你的现在,你想留住现在!”
夏蛮瞧得懵懵然,被人欺负了,还爱上欺负自己的人,换我早就撕了他,绝不会让他多活一天。不过也奇怪,这个水月痕一提到舍不得,脸旦红红的,分明小落说中了她的心事,这个摩觉丹肯定是个魔鬼,偷心的魔鬼!
水月痕却在小落震震有辞的嘲笑中,收起了脸上的红晕,眼中涌出了二粒冰晶般的泪:“小落,你误会我了,我的心,早已经在千年前给了他,这个你是知道的,我已经没有脸再见他,我只想留给他一个美好的雪蝶,水月痕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小落鄙夷地看着水月痕:“雪蝶,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炅一个捕灵者,本来是来抓他的,结果却爱上了他,爱上一个邪灵,可人家偏偏不爱你,你不觉得自己无知到可笑吗?你冰封千年无非想等着他重生,再缠着他不放。只可惜世事难料,千年之后,你已经有了小孩,而他即使重生,现在也不过是一个小孩。你为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你的单相思,因为他,心不属于你,即使再过千年,也不属于你!”
这是小落恶毒的嘲笑,也是小落自己心理残缺对别人挖苦。夏蛮突然觉得自己错怪了雪蝶,这个雪蝶,真的好可怜,千年等待,只为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真傻!却是傻得令人感动,想着想着眼睛也湿湿的,女人为什么却这般痴心?
水月痕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愣愣的发呆,小落话都说完了,她似乎还在情思当中,冰晶的泪珠挂满了香腮:“小落,你说得没有错,我…我是在等他,可是我已经不是曾经的雪蝶。我求求你,把女儿还给我,我不怪你,也不怪摩觉丹,我不想怨恨任何人?”
夏蛮好象在听一个从没见过世面的少女诉说着心事,这个水月痕,天真到没有一点城府,真实到不懂得掩藏,被人骗去卖还帮人数钱。
水月痕的纯真,并没有感动小落,反而让她憎恨,正是这幅纯真的面容,夺走了摩觉丹的心,正是这幅纯真的面容,自己才会在地狱煎熬,正是这幅纯真的面容,才让自己更加恶心自己,她嘶声裂肺的笑,她发自肺腑的恨,她极尽残忍的咬牙切齿:“不要用这幅面孔对着我,因为你,我才有了怨恨,因为你,我才进入地狱,因为你,他再也不会回到我的身边,一切都是因为你!你…你居然还和他生下一个杂种,我恨不得将她错骨扬灰,丢进了怒江,算是便宜他了。”
水月痕眼中,滴落了一串串的冰晶,肌肉开始抽搐,伤心,悲痛,愤怒,脸上开始寒霜、雪花、透明:“小落,你怎么对我,我都不会怪你,你不能把你的痛苦,发泄在我的女儿身上,她没有错,她没有罪,她…她甚至还没有名字,你怎么能够对她下毒手!”
惠民署的大堂之中,空气越来越冷,雪花漂扬,窗台,桌面,地面,墙壁上那一层寒霜,渐渐凝结成冰。
小落嘿嘿冷笑:“雪蝶,你竟然想用神力,干预凡界生死,你就不怕上天惩罚吗?”乌云笼罩,黑气绕身,她渐渐隐身在墨盾之中,执心五老黑灵锁灵阵,五团黑气将雪蝶天姬团团困住。
雪蝶心中悲痛:“小落,千年前你为燃灯,私学魔灵,我念你蚩国被灭,又是一片痴情,放你一条生路,没想到一时的仁慈,却换来我毕生的痛,还连累女儿出生便惨遭你的毒手,今天我愿以我之命,偿还一切罪孽!”
冷,夏蛮遍体的冷,冷到全身打抖,冷到呼吸困难,冷到四肢麻痹,尤其小落和执心五老的黑灵,冷在体内,万灵阻滞,肺腑几乎要冻僵,眼看佗老三和夏桀,已经躲得远远的,佗老三正哆哆嗦嗦喊她:“小…蛮,出来!”
夏蛮猛然想合秀,她灵修不高,又饱受摧残,此时外寒内冷之下,哪里受得了!赶紧无中生有,聚灵去保护她,却是灵丝在她身上一探出头,便被冻缩回去,灵索一进惠民署,顿时被冻散,只好强行走过去,趴在她的身上,运转体内万灵丹,万条灵蛇出体,把她和自己紧紧包住,一起抵御冻骨裂心的寒冷。
五老锁灵阵,黑灵漂忽不定,如万匹黑马,奔向雪蝶,在她近身处,突然幻化成一只巨大的黑手,如幽灵般把雪蝶抓在手心,黑盾中小落阴声长啸:“黑暗永生,万魔封灵!”一颗黑灵针,如掣电,钉向雪蝶心脉!
雪蝶娇喝一声,秀发如云暴飞,双眼黑瞳隐去,一对冰雪之眼怒张,她彻底狂怒了!娇躯暴雪纷飞,绕体急速旋转,片片玲珑雪花,如片片刀锋,切碎紧握自己身体的黑灵之手,玉手结印在胸,冰眼愤怒盯向封灵针,二道冰流穿过胸前玉手结印,聚成一把冰刀雪剑,当空把封灵针劈成二半,余刀尤自电啸向前,把小落黑灵盾球劈成二半!
第105章 迦兰
这一把灵力的剑,倾尽雪蝶心中本来不多的愁恨,她希望一刀了解,不想让世间的愁苦怨恨在心中有任何停留。冰刀雪剑,不但劈开了小落身上的黑灵盾,剑风所至,竟然掀开了小落身上那一套巫婆黑袍,震碎了她小巧的内衫。只是她黑灵护体,雪剑威力已尽,伤不及身。
小落**裸的呈现在眼前,满头金发飘飞在风雪之中,高高的鼻子,湛蓝的眼睛,白皙的脸颊,翘翘的嘴唇。
那是一幅充满异域风情的美:“她分明不是九洲之人,她来自哪里?”小落虽然生得另类,但光凭这一副傲人的脸蛋,分明就是一个大美女,尤其她那对与众不同的眼睛,湛蓝如海,顾盼之间百媚风生,只是此刻却填满了怨毒。
本来应该令人暇想的娇嫩耳根下方,却似乎有三个黑色结疤,让男人一看,恍惚春光暇想之中,突然走进来一个面目狰狞的魔鬼!
眼光顺着她白皙的肌肤往下看,却是一方让夏蛮心惊肉跳的景象,白的象羊奶的胸部,一边是一座傲人的雪峰,另一边却是一个碗口大的伤疤,那座本应该和另一边同样傲人的雪峰,似乎被人一刀移平了。
再往下看,肚脐之下,稀疏黑色疤痕,长出一撮撮黑毛,它们像一条条的毛毛虫,嵌在美妙的山水画之中,是那样的刺眼扎心,令夏蛮恶心到想呕吐。
雪蝶天姬忍不住转过头,轻呕了一声,颤抖着问道:“小落,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小落微微的扬起了头,那对湛蓝的眼睛之中,滚出了闪光的泪花,惨然一笑,用手指着自己身上这一处处的黑色的斑迹:“我的身子,就是一座地狱,很可憎,很可饰,对吗?我也讨厌自己!这是地狱折磨的伤痕,这是鬼门关里面走出来的代价,它们是怨毒的烙印,是一种爱不得的发泄,是心被切掉之后的伤疤!而这一切就是拜你所赐。”
这不是人的身躯,这是一段伤心的记忆,一个悲惨的故事,是后来发生一切的根源,雪蝶停住冰刀雪剑,她很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
小落招来斗蓬,披在身上:“摩觉丹是鸿蒙之时,黑暗灭魔的徒弟,我身负灭国之仇,孤身无助,只好投靠于他,修习黑灵,却触犯天条,当年你奉命追捕我至颠簸山,你放过了我,这些你是知道的!而他,却在黑暗之中看到了你,从此神魂颠倒,日夜纠缠我带他见你,这也是一种冤孽。雪蝶,你太善良了,善良到我不想害你,一直拖到你为情所困,千年冰封,我才偷偷带他潜入了你在水月宫深处的结戒,我以为他破不了你的冰封结戒,一千年足够让他忘记一切!那想到,他看到裸身冰封的你,顿时疯狂,象一只饥饿的野兽,啃吃了我,就在你的结戒旁边。发泄完以后,看到我不是你,骂我骗了他,把得不到的恨,把奈不住的怨,全部倾泻在我的身上,对我残忍的摧残。摩觉丹这个畜生,他是黑暗之魔,有填不完的壑,解不完的渴,发不完的恨,最后竟然把我带到他的魔窟里,投进他的上古欲笼,召唤来十只上古的邪兽,对我日夜折磨,用我的痛,来满足他的欲。”
小落敞开那半边伤疤:“这是被狼兽吃掉的,黑疤都是敏感部位,是催淫咒的淫蛊虫蛆食伤痕!他把我扔进一个**的深渊,永远的野性饥渴,永远的**渴望。你能想象得到,这是什么样的炼狱吗?”
夏蛮听得冷汗涌出,一圈圈结成冰,对小落倒是同情她的遭遇,但是一想到她的邪恶手段,那点同情心瞬间化为乌有!
雪蝶在犹豫,她心中本来就如冰雪一般圣洁,似
乎也被小落的凄惨命运所感动,可是一想到自己刚刚出生的女儿,那种同情和怜悯瞬时间荡然无存:“小落,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是,你不能把你心中的怨恨,发泄在一个刚刚来到这个世上的小生灵身上。你遭受的痛苦和你身上背负的罪孽,都是咎由自取,我今天仍然必须杀了你,让我的女儿灵魂得到安息。”
雪蝶眼含着泪水,再次运转冰刀雪剑,直插向小落的胸口,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一道金光盾挡在了小落的面前,灵盾和雪剑猛烈的碰撞,荡羡出一圈圈灵力涟漪,惠民署冰雕碎落。雪剑碎成冰晶,金光盾消失在空中。
一个俊美的少年,伫立在小落的身旁。一双轻挑的剑眉,一对机灵的眼睛,一只润润的鼻子,配上他微微翘起的嘴角。
夏蛮在惊恐之中,也不由得赞了他一句:“哇,长得好奶油呀。”少年嘴角扬起三分轻佻的微笑望着夏蛮:“小美女,一会再和你做朋友。”夏蛮哼了一声:“谁和你做朋友!”
少年愣了一下:“好扎手啊!”转过头对雪蝶天姬:“姐姐,你不能杀她,杀了她,你就违反了天条,弟弟不愿看到你,遭受五雷轰顶,万箭穿心之苦。为了一个凡人,不值得。”
雪蝶蹙了一下眉头:“迦兰,你给我滚开,这是我和她之间的恩怨,不要你插手,纵然违反天条,姐姐也心甘情愿!”
迦兰冲小落的嘘嘘:“还不快滚。胸前走光啦,裹严实点,我都快吐了。”夏蛮看着他滑稽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待见到迦兰转过头冲自己吹了一个口哨,马上厌恶的转过头不理他!
小落扯好了斗篷,又恢复了她一惯冷酷无情,神秘诡异的装束,对着迦兰雪蝶阴恻恻大笑:“我死了,你姐姐爱上邪灵,私通生子,会死得比我惨百倍!”
迦兰吓得头发都竖起来:“姐姐,是真的吗?”看见雪蝶良久无语,脸现轻微痴苦神色,看来小落所言是真的,对她暴吼道:“滚,快给我滚!”
小落依然悠哉悠哉,不慌不忙:“此事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们可以杀了我,继续隐瞒下去!”雪蝶祭起雪剑,迦兰赶紧拦在前面,朝姐姐使了个眼色。
小落得意:“不敢?雪蝶,你有你的道,我有我的路。天庭也是有规矩的,人间的每一条生命,都是冤有头债有主,你们逃得过吗?不敢杀我?不怕我向天庭告发吗?”
迦兰怒道:“你想怎么样?”小落嗝嗝笑道:“想封住我的嘴,就帮我夺取三枚圣封令,当然,还有夏樱手上那枚日月乾坤戒!”
这是人间最高的权力,她居然野心如此之大,不由得令雪蝶震怒:“你痴心妄想,我不会当你的玩偶,任你摆布的!”冰刀雪剑电驰而至,执心五老合力黑灵手阻挡,迦兰星转斗移到姐姐身旁,紧紧抱住她:“姐姐,先听她怎么说。”
小落嘿嘿冷笑:“当年未央黄这个狗贼,攻入蚩国,举国百姓被屠杀,妇女被奸-淫,我都历历在目,有时候我真想步入轮回,忘记仇恨,那该有多好啊!可是我修了黑灵,已入临仙之境,世道千年沧桑百转,而我却孤独活在梦魇之中,我要让九洲支离破碎。雪蝶,因魔欲而成恋,谁也忘不了他的缠绵,他对你倒是真心,会为你搭建一个天堂。帮我夺取圣封令,我把他让给你,然后以死偿还你女儿这笔孽债,如何?”
晓得雪蝶素性善良,也气得脸罩寒冰,却被迦兰死死抱住,迦兰怒吼:“快滚!”小落和执心五老,凭空消失,只留下一阵鬼声回荡:“雪蝶,好好考
虑吧!”
夏蛮站起身来,收回了万灵丹之力,瞥眼见八只蹂躏合秀的野兽,被刚才雪蝶和小落的罡气震成八团肉泥,滚落到墙角,算是现世报应。她去后堂柜子中找来了一套医署的衣服,帮合秀穿上去,合秀身体几乎冻僵,鼻息微弱。
此时天已大亮,惠民暑外,一阵人马踊动,木赤峰,洛秋之和洛夏末冲了进来,见惠民署一片狼籍,一位天仙般绝美女子傲就而立,却不见无心门的人,料想昨夜有一番激烈打斗,想必无心门已经被这位仙女赶跑,便朝门口喊退寸指峰弟子,让他们退出大门外等候。
迦兰舒了口气,脸上恢复高傲朝阳的微笑,朝夏蛮走了过来,夏蛮以为他要来查看合秀伤势,说不定是来说什么交朋友的鬼话,赶紧打住:“别过来,男女授受不亲!”
迦兰嘻嘻冲她一笑:“我是来抓你的?”夏蛮一时没反应过来,想了一下才明白,他和他姐雪蝶是捕灵者,定是九天霞客所说自己什儿偷窥仙道,违反天条的禁令,把他们给惹来的,只是,看他们也不象什么坏人,倒没什么可怕的,随叱眼瞪着他:“抓我?那么多坏人你们都放跑了,居然来抓我,天理何在?”
迦兰得意地扬起了头,双手把头发往后一捋:“我不就是天理喽!”复蛮恶狠狠给了他一个大白眼:“天你个大头鬼,你们这样叫做没天理好不好。”迦兰嘻皮笑脸凑近她身边:“喂,你叫什么?我是天帝的第七个儿子,叫迦兰,你看我姐都有男朋友了,你做我的女朋友,这样我姐才不会整天疑神疑鬼的,什么事都怕我知道!然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怎么样?”雪蝶闻言斥道:“迦兰,快别胡说,你保护不了她,反会为其所累。他们快来了,你过来!”
夏蛮伸腿就是给他一脚:“滚开,小屁孩,姑奶奶没空理会你!”看着奄奄一息的合秀,身边又没有药,也太不懂医术,心里甚是焦急,只好不情愿地冲着门口走进来的洛夏末喊道:“夏末姐姐,你们快来救人啊!”
木赤峰,洛秋之和洛夏末闻言,飞身过来,都不忘打量着惠民署内亮晶晶的世界,向雪蝶投去惊讶的眼神,佗老三也随后跟进来。
洛夏末迅速蹲下身去,检查合秀心脉,脸色凝重,揭开合透衣衫,吓得目瞪口呆:“她,心力交猝,油尽灯枯,恐怕不行了!”夏蛮哇的哭出声。
木赤峰赶紧掉转头,怒眼看着迦兰,迦兰被他看得一愣:“眼睛盯得跟牛眼似的,想打架是吗?”夏蛮赶紧说:“赤峰少帅,是无心门干的,和他们无关。他们是天神,来抓我的!”
看夏蛮说得笑话似的,木赤峰半信半疑,雪蝶赶紧叫迦兰过去,低声说道:“他们快到了,保护那个小妹妹,赶紧离开!”
这个时候,一条红雾飞入惠民署,门口一个圣光绵衣大汉,眼暴鼻勾,鼻尖吊一个金环,满脸扎髯,手持开山斧,神色仓惶,如恶魔随身,滚滚爬爬,跌跌撞撞跑进来。
迦兰哈哈大笑:“姐,你看图巴哈这幅德性,是来抓人的吗?倒象是让人追得屁滚尿流的,被人抓才是真的!”图巴哈爬滚逃到雪蝶身后,惊慌地盯着门口。
只是门口袅袅霞光从天而降,八朵圣洁莲花,含羞带露,绕着霞光,迎接朝阳,夺目绽放。从霞光之中,窈窕英姿,盈步惊轻,徐徐走来,如春风吹拂寒冬河流,恰似黑夜一盏暖人明灯,惠民暑内奇骨之冷,渐渐消融。
夏蛮缓缓站了起来,眼中一股热泪涌出,轻轻喊了一声:“什幽姐姐!”
第106章 符纹封印
“夏蛮!”轻轻的呼唤,象晨钟惊梦,敲落了什幽心上的尘灰,明眸追寻声音的方向,那条依稀熟悉的身影,向她飞奔而来,什幽下意识地挪动脚步,迎了过去,紧紧地把飞扑而来的少女楼在怀里:“夏蛮,是你吗?你还活着!”
生离死别的痛,蓦然回首的喜,化成二清澈的热泪,从什幽的眼眶中滚滚涌出,滑落到微微颤抖的嘴角,滴落地上。
三年多了,她已经尘封了人世间的一切悲欢离合,不再有伤,不再有痛,不再有泪,而夏蛮的骤然出现,砸烂了她记忆的牢笼,思潮滚滚涌出,一个念头猛然从脑海闪过:“夏蛮居然没有死,他…他会不会还活着?”
明知道这是奢望,却是多年来黑暗心灵的署光,那怕它挂在遥远的天边,也能够激励人们勇敢向前!
夏蛮象一只漂零的小鸟,回到了温暖的巢穴,紧紧依偎在什幽怀里:“什幽姐姐,是我,我没有死,我回来了。”
什幽轻轻地抚摸着她的秀发,抚摸着她的脸旦,泪水此刻也绽放出笑容般的灿烂:“我的夏蛮妹妹长大了,长成一位美丽的姑娘。”夏蛮在什幽怀里猛猛地蹭了几下,才扬起俏皮的脸,伸出手双手捂住什幽的脸颊:“姐姐也变得更好看了,妹妹都想亲一口!”
经历沧桑之后的蓦然回首,默默无语的情感释放,心轻轻诉说着离别重逢的眷恋。良久,什幽轻轻扶起夏蛮:“夏蛮妹妹,回来就好,姐姐先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好了,今后,我们再也不分开。”
夏蛮离开了她的怀抱,站在一旁:“姐姐,他们也是来抓我的,你要找母亲,我帮你找,要是打架,我们一起上,你要是死了,我们一起死!”什幽深深感动,只是惊讶的问了一句:“你也是被追捕吗?” 夏蛮点了一下头。
离别三年的故事,一时半刻说不清楚,什幽不再问下去,此刻她有更迫切的事情要做,移步走向雪蝶!
一踏入惠民署,什幽就被雪蝶深深的吸引住了,不但是雪蝶绝冠风华,一尘不染的气质,更是她透露出来的那种既陌生,又熟悉,既遥远,又亲近的感觉。
雪蝶也是脸现惊愕的神色望着什幽:“这位妹妹,我们见过面吗?”抖然之间,反倒是她把自己心里的话说出来。
什幽吓一跳,露出惊讶的神色:“姐姐,你也有这样的感觉吗?我也觉得,我们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面,却记不起来。我叫姬若汐,敢问姐姐叫什么名字,希望能够唤醒我的记忆。”
雪蝶犹豫了一下,才说:“我…我叫水月痕!”什幽有点失望,水月痕,这个名字虽然带有点伤感,却是很陌生,显然自己的记忆之中,寻找不出半点她的痕迹:“姐姐,麻烦你让一让,我有话要问图巴哈。”
图巴哈甚至比雪蝶高出一个头,居然蜷缩在雪蝶身后,见雪蝶似乎要挪开,竟然吓得嚷嚷:“挡…挡住她,她…她是个疯子!”
雪蝶轻轻皱了一下眉头,一个大男人,居然被一个柔弱的女子吓成这样,到底是谁在抓谁?但是,他毕竟是自己的人,也不好意思放任不管,便问什幽:“妹妹,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否告诉我?”
看着雪蝶似乎有意回护图巴哈,什幽对她心存好感,实在不想和她为敌,便回道:“月痕姐姐,我只是想找回我的母亲,十年前,被你们抓走了!”
母亲这二个字,雪蝶十年来有切肤之痛,能够理解这是天地间最伟大的爱,任何力量都阻挡不了,对身后的图巴哈说道:“图巴哈,若汐要寻找她的母亲,你一味躲着可不是办法,出来把话说清楚,我想若汐妹妹也不至于难为你!”
图巴哈从雪蝶肩膀探出他黄灿灿的鼻环:“
她是神病,说了好多遍啦,俺不认识什么莲花圣女,她还是老死缠着我不放!”
什幽冷冷地说:“我被你们追捕了半年,对我母亲当年被抓,感同身受,我们是老鼠,你们是猫。只是你不好彩,落单了,如今我是猫,你是老鼠,我什幽对天发过誓,一辈子,只做一件事,就是救回我的母亲。我们可以继续玩,直到你们告诉我为止。不然,我天天打你的屁股。”
图巴哈哭丧着脸:“那么多捕灵者,每年抓的异灵,异兽,妖孽少说也有百来个,你母亲都抓了十年了,除了经办人知道,收灵官有造册,我官职卑微,那知道谁抓的,关在哪?”
什幽双手捻起结印,手腕上一绺轻烟,托着一朵莲花,慢慢伸至雪蝶银前:“不知道?你可以去打听,或者,我把你当人质,你以为躲在月痕姐姐身后,我就打不着,我告诉你,你躲到天王老子身后,我照打不误,打到你们有人出来说话为止!”
这种场面可不是天天都有,一个捕灵手,居然被想抓捕的人,追得满街跑,吓得躲在一个女人身后,场面非常滑稽,夏蛮都快笑趴下了,心中十分的痛快。木赤峰,佗老三和洛秋之兄妹,也抬起头来观看。
迦兰站在一边,他才不在乎图巴哈被人当小孩一样教训,眼珠一直在什幽,夏蛮,洛夏末仨个美女身上转,心里嘀咕:“人间不是说美如仙女吗?这三个,一个宽和温厚,一个贤淑内敛,一个俏皮机灵,也不比我姐这个仙女差多少!”
轻盈的莲茎生长到雪蝶跟前, 雪蝶左右为难,毕竟图巴哈也是天庭的人,如此受辱,她不好意思致置之不理,雪白衣袖片片雪花离体,迅速绕身旋转,把图巴哈保护在暴风雪盾之中。她心里其实也是好奇,这位模样娇滴滴的少女,有什么本事,竟然可以追得一位捕灵者屁滚尿流的!
莲茎顶端莲苞,象长了眼睛一样,绕过暴风雪护盾,瞬间到达图巴哈身后屁股位置,莲花盛开,护顿几片雪花被吸入莲花之中,暴风雪护盾顿时破了一个洞,什幽逆转灵力,借灵打灵,从莲花蕊中吐出几片雪花,打在图巴哈屁股上,打得他嗷嗷直叫。
雪蝶不尤得暗自惊讶:“借灵打灵之法,假以时日,必成天下第一护体灵阵,这个若汐年纪不过十八岁上下,她是怎么悟出来的!”吸灵之法,可破天下护盾,暴风雪护盾已经没有意义,雪蝶只好收回,笑着对什幽说:“妹妹,姐姐试试一下你这个吸灵护阵的抗力,你可要做好准备哦!”
什幽知道她对自己不会有恶意,报之以微笑,点头应允。雪蝶从衣袖之中,伸出一只近乎透明的玉手,念动暴雪咒语,一根冰凌慢慢插向什幽:“妹妹,小心!”什幽手腕上莲花印记,一株莲花灵力破体而出,接住这股冰凌寒气,导引入练内,本来轻盈飘逸的莲花灵茎,瞬间被奇寒冻住,由清澈透明,渐渐变成绵绸胶乳,那股奇寒从手少阴经款款注入灵池,似乎要把灵池冻住,奇寒从灵池溢漫入体内,脏腑几乎快被冻僵,赶紧聚运灵力,抵御寒气。另一只手一株莲花生长出来,和之前那株莲花融为一体,莲花瞬间膨长大了许多!
雪蝶笑道:“我现在加到五成,要小心,抗不住就出声!”
什幽身体又伸出二株莲花接住,只是血液已经开始淤积,灵道有些晦涩。最后雪蝶加到七成,冰凌已经隐隐发紫,什幽八朵莲花合体,花大如盆,透出彩莲光芒,尤自抵挡不住,秀发披霜,嘴唇发紫,身体几乎被冻僵。
雪蝶飘扬的霓裳,雪花朵朵离体,那股奇寒冷彻骨髓,惠民署空中下起片片冰霜,连门口朝阳之下,竟然晴空下雪,寸指峰的弟子纷份退避。屋内木赤峰等人,赶紧结灵为阵,护往合秀,抵挡奇
冷!
雪蝶不敢再催动仙力:“妹妹,你把积攒的寒灵向我释放一下,我看看反哺之力有多大!”正想撤回冰凌,猛然间察觉空中异动,十道血雾从门口,从窗户扑向什幽,显然是十只嗅灵兽。
什幽此刻已经如坠冰窑,全身灵道僵硬,运转不灵,夏蛮娇喝一声,灵随意动,空中生出十个灵茧,锁住十只嗅灵兽,雪蝶玉指一划,冰凌裂分出十支小冰箭,分射空中十道红光,嗅灵兽十分剽悍,又中冰凌,身被灵茧缠绊,尤自猛扑下来,欲置什幽于死地。
什幽一阵暴喝,身上冰霜裂开,莲花化体成圣莲结阵,上面掇满朵朵盛开的小莲花,吐射出无数小冰箭,把十只嗅灵兽扎成冰刺猬,跌落地上。
惠民署金光漫漫,十位金甲神将漂浮在空中,雪蝶一看,晓得她生性恬静,也不由得动容。
夏蛮看他们金甲穿戴装束,完全不同于图巴哈银甲装束,甚感奇怪:“雪蝶姐姐,他们不是你们一伙的吗?”什幽的心,突然好象被雪蝶二个字弹了一下,只是从金甲神将身上传来的窒息,让她无暇去寻思!
雪蝶紧张的神色只是稍纵即逝,平静地回答夏蛮:“他们是神捕手!”说话间暴风雪护盾把什幽和夏蛮保护起来,夏蛮万灵归一,召唤来自然灵力,加多一层防护。
迦兰犹豫了一下,想过来帮忙,却被雪蝶斥退:“别搅进来,留住有用之躯!”
十大金甲神将,几乎步调一致,虚空书写,一帖帖金字符文,从指端飞出,惠民署空间,金光乍现,一绺绺文字条呈,挂满空中,瞬间垒成一座金光咒塔,当头封落下来,夏蛮学过古音普,识得是古玄文,只是字体潦草,龙飞凤舞,气脉连贯,不识得是写什么。
雪蝶惊喝一声:“符纹封印,快躲开。”娇喝声之中,雪蝶、什幽、夏蛮不知道被什么大力撞出阵外,等到她们站稳身形,回过神来看阵中,符纹封印顶部,竟然结出一只金光巨掌,十大金甲神将念动神力降魔咒,巨掌无声拍向三灵联防阵式,阵中晃荡着一个书童,神色恍惚,对巨掌致若妄闻!
再看那个书童,雪蝶惊呆,什幽愕然,夏蛮心头似乎刀插一般刺痛,嘶声裂喊:“阿福,阿福!”
在夏蛮的哭喊声中,降魔掌尤如拍一只蚊子,把阿福拍在掌心之下。一声震天巨响,惠民署屋顶炸开,地面碎石飞溅,巨大震波撞问四墙,四面墙壁嘶嘶裂开,往外掀倒,顿时烟灰滚滚!
木赤峰寸指金身,佗老三烟灵护阵,洛秋之洛夏末染墨江山二道护阵拼命抵挡住降魔掌神力,格开碎石瓦片,保护合秀。
地面凹陷出一个巨大的掌印窟窿,雪蝶、什幽、夏蛮几乎同时冲至符纹封印旁边,夏蛮尤自哭喊着“阿福”,聚起全身灵力,准备冲入符文封印之中,什幽八莲合体,吸向符纹封印,硬是把符纹封印灵力吸出一个大洞,雪蝶运转十成暴风雪,从破口穿入,扫荡里面弥漫灰尘。
猛然间,头顶上第二掌降魔巨掌拍落下来,但见封印灰蒙之中,阿福颤颤巍巍站起身,昂头向天,双眼张开,一抹血红眼神照射向天,横切一圈,降魔掌当中断裂,符纹封印从中劈为二半,余光怒射苍穹。
十大金甲神将,吓得收回符文:“魔,魔神复活了!”化成十道金光,仓惶逃走。片刻,那道血光减弱下来,灰尘消退,阿福闭上了眼睛,象一座雕塑,伫立在掌印凹坑之中。
夏蛮哭着喊道:“阿福!”
雪蝶轻轻呼唤:“灭天!”
什幽惊愕地喊了一句:“下叶!”
身后洛夏末呆呆呢喃:“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