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筱王府
什幽吓了一跳,重复反问道:“不是她的生日?”紫鸾之言,尤如利剑,正在劈开眼前黑暗,对面却不会是光明,恐怕是连自己都不敢去相信的恐惧:“会不会是提前庆生?”
“筱陌生辰是阳春三月初三,现在是深秋!”
筱陌是在保护她父王!东篁山顶、沐恩之战、夏樱禅让再到今天生辰宴,一幕幕迅速从脑中闪过:他们之间有联系吗?
策陌甘心借体融雪妖魂,自然是筱策之命,方能使她甘心情愿!
禅位诏书今天最后一道,筱陌偏偏在今天生日,这也太巧了!她想干什么?
他们父女己料到夏樱不会轻易禅位,想借生辰宴之名,捆绑住各方势力,做为挡箭牌,如果夏樱敢乱动,立即诛杀书院弟子,天下必定大乱!
筱陌一直在夏樱面前演戏,夏樱只是将计就计?至于龟黯,已被筱陌控制,他的立场已无关紧要!
唯有这样假设,才能解释所有疑问。今夜无论谁胜谁败,书院弟子都十分危险,胜者诛杀,嫁祸给败者,以全自己之名!什幽顿时泛起一阵寒意,只是目前还有一点需要确认:紫莺为什么要告诉我?
猛然间,什幽出手制住紫莺命门:“筱贵妃是我姐姐,你竟敢胡说八道!”
紫莺悲愤说道:“她…她占有我,欺负我,如今又背叛我,我要她不得好死!”
紫莺是筱陌良伴,却没料到她痴情至此,只是筱陌如对她不好,又怎么会把她召进宫,留在身边服侍:“她把你召进宫,自然是有情有义,也不算亏待你!”
紫莺狠得咬牙彻齿,嘿嘿冷笑道:“自从夏桀祸害她之后,我只是她虐待出气的玩具,她更喜男人,留我在她身边,就是要看我伤心,生气,愤怒,她才会高兴!她…她是个变态,她要毁掉一切美好,你明白吗?”
什幽听得目瞪口呆,紫莺所说,太过骇人听闻,但是她言之切切,并无造作之嫌,到底能不能相信?
正在此时,中殿长阶之下,黑暗之中,黑影如招魂幌,簇簇涌动,是白骨门的人,难道夏樱强攻王府吗?墙外并无撕杀之声。
白骨门骤然出现,什幽已经相信紫莺所言,赶紧拽起她,跃上中殿飞檐横椽之上。问紫莺:“白骨门到底听谁?”
未等紫莺回答,黑影却是幽灵般漂向中殿。突然,二进阶台地面“咯咯”裂开,露出九个斜道洞口,推出一桶桶油臭之物,府墙上火把齐明,顿时将白骨门团团围住,龟黯顿时惊惶失错,和净魂使者愕然立于阶下!
筱陌扶着筱策,从中殿走出来,站于中殿屋檐下,身后殿门“邦”关上!
筱策指着龟黯说道:“龟黯,为了准备这个火龙阵,我是颇费用折,事到如令,还不投降!”
龟黯抬起头,打量了一下四周,这些士兵他自然不放在眼里,“哼”的一声:“区区一个火龙阵,又能奈我何?我只是惊讶,你何以识破我!”
筱策哈哈大笑:“王府虽不比未央宫,却也是固若金汤,若无内应,单凭夏樱,能杀得了筱某?龟黯,你侍候先皇,后背叛夏枳,今背叛夏樱,筱某怎会相信一个三易其主之人!陌陌故摆生辰宴,无非想保护我,夏樱竞想借我之手,一举灭了书院弟子,嫁祸给我。”
龟黯指手筱陌,愤恨难于言表:“都是她的主意,你…你到底是什么怪物,向夏樱献计,又跑来向筱策告密,你是妖女,妖女!”
“住口,难道
你忘了,筱陌始终是我的女儿!”
龟黯恨极狂怒,正待跃起追杀筱陌,身旁空气异动,净魂使者已先自跃起,扑向筱策。
二进阶台斜道中,两个道口油车各喷出一条火龙,交叉拦住,净魂使者嘿嘿阴笑,她灵力之高,在场无人能及,于空中身形一顿,折飞而下,显然想从交叉火龙下方穿过。
地道口喷晒而出油物,如雾弥空中,轰一声爆炸,交叉火龙下方缺口,顿时如火海,净魂使者眼看变成烧猪,她也忒是了得,身形一坠,硬生生把前扑之力,转成下坠之力,阴灵之力竟把地面石板撞出一个坑,她却若无其事,纵身扑向另一方位,连续几次,均被火龙阵挡回,错身后退,站回龟黯身旁。
筱策抬手一挥,九个地道口、府墙上火龙喷出,九九八十一道火龙,未端在空中结成一个火珠,黑色油雾绵绵不尽,撒向天空,中殿瞬时成一顶大大火帽,急速向地面白骨门压下去!
龟黯赶忙三清护体,呦呵道:“退!”
白骨门黑无常白无常,具是漂灵善飞之人,闻言瞬间退入来时出口,逃得慢的,俱被火帽子吞噬,身上熊熊燃烧,凄厉怪叫之声此起彼伏!
大殿前浓烟滚滚,焦味充鼻,呛得人泪涕直流,头昏脑胀。
筱陌掩鼻,筱策扶着,眼看局面已控制住,说道:“陌陌,父王扶你回房歇息!”筱陌已无应答,显然呛晕了,筱策抱起,急忙退去,竟然不理会中殿中的弟子。
什幽趁着浓烟,携紫莺跳下,强忍烟呛之味,冲到中殿前,想打开大门,中殿并无上锁,任推动也动,竟然是机诀之门,随打开窗户,却是被金丝软猬封住,折腾了许久,圣手莲花始终无法切断金丝软猬!
显然筱策准备甚是充分,什幽没办法,只好拉着紫莺逃至后殿一侧,解开她的穴道,低声道:“速度带我去找王爷,开门放人!”
紫莺惊愕:“此时去,无异自投罗网!”
“少费话,事关书院弟子性命!”紫莺点头应允,却问道:“王府甚大,去哪找?”
“你聋了?王爷不是说扶她回房吗?自然是去她闺房!”
她在府中多年,路道甚是熟悉,府中虽今夜戒备森严,可谓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见紫莺领着一位美貌少女,料想是府中丫头,也无人盘问,约摸盏茶功夫,至一处精巧楼阁:暖心阁,显然就是筱陌平素居所!
紫莺领她进院,外面喧嚣之声,已经听不见,凉凉月光之下,院中园林假山,小河缠绕,清幽典雅,甚是让人陶醉,若非有要事在身,什幽真想多呆一刻,消除心中疲倦!
然则,阁楼二楼,依稀一阵熟悉浪浪声传来,令什幽心如触电,紫莺却似乎没听到,喊道:“贵妃娘娘,什幽公主求见!”
猛然间“啊”一声惨叫,此声甚是模糊,却牵扯心神不定的什幽神经,她大惊失色,喊一声:“筱陌!”当即想纵身上看个究竟,却被紫莺惊问滞留下来:“发生什么事?筱陌遇到危险吗?”
什幽“嗯”一声:“上去看看!”纵身飞向二楼,破门而入,眼前一幕,让什幽惊呆了:筱策坐在绣床上,冲门口怒目而视,眼中充满惊讶,不解,愤怒,胸口一刀没柄!
紫莺吓得大喊一声,“嗖”身向前,一探筱策鼻息:“王爷,王爷!”喊声中拔出刀,筱策尸首顺力倒地。
“别碰刀!”什幽急忙制止她破坏现场,却晚了一步。
紫莺举刀,回转身,倒转
刀尖,“扑”插入心脏,这下完全出乎意料之外,吓得什幽魂飞魄散,飞身上前,把紫莺扶入怀中:“紫莺,紫莺,告诉我,为什么这样做?为什么?”
一丝痴怨、愁苦、无奈眼神,凝固在紫莺双瞳中,胸口蓝绸缎衫血渍尤自浸开,紫莺下手如此果绝,毫不犹豫,显然死意坚决。
“刀柄!那把刀!”什幽心惊肉跳,拔出刀:寒光如月,长十五寸,宽三寸,符文-刀身,柄上蚀刻莲花图案,顶鞘篆文-莲-字,离体瞬间,血渍如蚯蚓注入符文凹槽中。
“月光符文-刀,娘留给我的刀,分明放在别院柜子中!”
借刀杀人,如此老土的计谋,却屡试不鲜,所以才老土!
想到这四个字,一的混乱,此刻脑中反而灵光清明,一丝绵香若断若续唆入鼻中,融雪妖香!
“筱陌,你竟然用如此淫邪的手段,对付自己的父亲!你不是和父亲勾结谋夺皇位吗,却怎么把自己父亲杀了?嫁祸给我,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嘭”,有人撞门进来,“啊!”来人显然吓呆了,除了筱陌,谁有如此穿透血腥味的体香!
什幽抬起头,冷冷注视披着浴丝巾,秀发仍在滴水,胸部凸兀怒放,张口结舌的筱陌!
她,竟然能驱使紫莺,为她去死!甚至比忠诚丹更可怕,心中不尤得毛骨悚然!
泪,从筱陌那双惊讶的眼中,很自然的流了出来,哽咽到张大的樱嘴,“哇”的终于哭出声:“父王!”扑向尤自怒眼的筱策尸身,猛然又停下,惊恐地看着什幽手中寒月般的符文-刀。
侍卫进来,领队的竟然是追莫!
追莫乍见什幽,吓了一跳:“是你!”瞬间又冷若冰霜,喊道:“拿下!”
死的毕竟是筱亲王,谁敢怠慢!
侍卫“刷”亮出捆神索、狴犴盾、勾刀,在狭窄闺房中,结阵困住什幽。
“为什么是你,我视你为姐妹,为什么杀害我父王?为什么?”筱陌泪如泉涌,扑身在筱策遗体上,咽声问什幽。
筱陌的哀号,什幽已经憎恶到极点,不要说答话,最好永远不要听见,脑中盘计二个选择:“束手就擒,还是反抗逃走?”显然对方一切筹划已久,二个选择都难逃脱!
一条捆神索,“嗖”如金蛇穿林,拦腰卷过来,什幽提起刀替自己做出选择,符文-刀一格挡,捆神索“呼呼呼”绑住刀身,手一扯,居然没能把他摔飞,对方只是前移二三步,环顾七个人,显然灵修都不弱!
三条捆神索空中交叉,如神龙摆尾,结成锁龙阵,从四面八方,锁了过来,什幽料知脱身不易,倒也不着急,身体往前一俯,圣手莲花于背上盛开,九片花瓣旋转而出,穿出锁龙阵,直接射向执索侍卫,侍卫顿时手忙脚乱,只好召回捆神索护身!
狴犴盾牌撞击阁楼木板“嘭嘭”,狰狞兽头,张牙舞爪,围困过来。六道捆神索交织成网,于头顶罩下,勾刀从盾牌缝隙伺机撩脚。
“什幽,别再做无谓抵抗,我会查明真相,绝不冤枉你!”追莫眼看什幽已插翅难飞,出声劝道。
配合默契抓捕之法,仙家灵力高手侍卫,任谁自已都讨不了便宜。这一切,显然慎密筹谋。什幽懒得再说废话,莲花结阵已是缩到几乎入体。
什幽心中涌起一股悲凉:“九幽,我等不到你重生了,对不起!”
第63章 圣莲心咒
捆神索缠绕莲花结印,狴犴盾已锁身,什幽已近窒息,脚下传来入骨痛楚,几欲晕厥,勾刀穿脚而过。
“什幽,不要再挣扎了,再去下,你会被碾成肉泥,放弃吧!”追莫与她历难十天,敬其为人,于心不忍,挥手让侍卫缓一缓!
筱陌搂住筱策遗体,伤心欲绝:“什幽,告诉我,这不是你,你是被逼的,是吗?”
什幽困在锁龙阵中,艰难把头扭过去,不屑、鄙夷地看了筱陌一眼。
心中只有一念:“我不能低头,我不能向这群谋害我的低头人,那怕死,也要昂头去死。”
一绺鲜血从紧咬牙的嘴角流出:“娘,汐儿来陪你了!”
持刀的手被锁住,什幽抽空灵池,残存灵力聚集右手,猛的拉过月光符文-刀,往右颈一抹,划破颈脉,鲜血涌出。
只可惜灵力已是强弩之未,未能一刀了结。既然颈脉己破,体内再多的血,总有留尽的一刻!
追莫怆然,双膝跪下,分不出自己是敬佩惋惜还是悲痛,只是呆若木鸟凝望什幽,突然心中一凛:什幽颈上鲜血款款而出,却没有一滴落下,尽数被刀身符文吸收,他生平从未耳闻目见。
这是何等惊悚之事,只见符文跳出刀体,幻化成袅袅清烟穿出锁龙阵,于什幽头上聚成一朵莹莹莲花,竟然如宝莲坐空,莲座下有字如银浮现:
生于污泥下,
结清烟波上。
饮血圣花开,
正邪本无道。
这把小刀难道是神物?追莫啊的惊一声,吓呆了,赶紧挥手停止锁龙阵。
叫声唤醒什幽残存心志,见此宝莲,恍恍惚惚间,也感惊讶:“此刀已随我八年,当中尚有此秘密,我竟然不知!娘,你是不是留下什么遗训。”
却见偈语旁注:圣莲心咒!
莽莽天地,幻化五灵,寄匿五行,归化五气,不生不灭,无道无形。灵之正邪,皆视藏体。慑我元神,分存五体。虚空灵池,偷取天地。世间万物,归附我意,道法由心,万灵归一!
下注:虚空灵池,吸灵**修习窍门咒语,似此启灵道、筑灵池、分灵气、聚万灵、脱肉身、去凡骨、离魂体、超生死,逆轮回!
莲花生于污泥中,乃至邪至污之地,却可结出天地间至清至灵之花,娘亲竟然通过莲花吸污灵而结清灵,悟出正灵,邪灵之外第三条灵修**,吸灵**!
《圣莲心咒》,竟然是娘所创!可见娘亲定是灵智慧根之人,若依娘亲所创功法灵修,天地之灵,皆为我所用,那修成之人,岂不是堪破生死,超越轮回,这是超凡入圣,进升仙道之**。
难道娘亲已偷觑天道,晋升仙班?凡人升仙,那可是天庭大忌!
烟幕瞬夕即散,什幽本就过目不忘,一眼便可记下当中记载。
娘为什么蚀刻在刀上?
娘是仙宗莲花圣女,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
娘是怎么死的?
我都快死了,想这些干什么?娘亲自会告诉的。
朝闻道,夕死可于!“当啷”,符文-刀脱力坠落,什幽合上了眼!
耳边依稀听闻有人进来,声音甚是熟悉,随极力张开一看:却见一张苍白清癯,略带沧桑的脸。
“你…你怎么在这里?什幽没想到临死前还能见到他,喜极而泣,却猛然想到他魂身受困,身无灵力,慌忙喊道:“你快走!”
灭天无语,识是冷漠地看着她。
他应该怪我没有保护好自己,幽怨叹道:“我要死了,累你空等千年,
原谅我!”
却见灭天俊逸脸庞唆然退去,越离越远,执剑指着她,冷冷说道:“放开闭月,不要再逼我!”
什幽吓了一跳,才发现,自己竟然在乌惜王殿前,灭天单马驻于山下!
远处乌惜城邦,似乎刚刚经历一场惨烈大战,破壁残垣,墟烟袅袅,空气中烟呛焦臭。
身后人声鼎沸,却人人惊悚,仙宗神域鬼门三派弟子,衣衫狼狈,抖抖索索。
当中一个头佗嚷道:“鬼老儿,这二天你躲哪里去?留我们为你死扛,若非燃灯于山道间布置奇门遁甲困住他,你这乌惜王殿早就真成鬼殿了!”
鬼王抱拳:“有劳各位了,阳某在此谢过!”
呲佗逻挥手:“客套话免了,你来也没用!这魔头灵修之高,也惨透天地,纵是三宗联手,也制服不了他,快启用圣封令吧!”
“圣封令?听说此物乃天庭所赐,不知有何玄妙,能打败灭天吗?”什幽似乎听过圣封令之名,甚是好奇。
仙宗、神域、鬼门及五族名宿,全都在此,竟然奈何不了一个邪灵!鬼王百般无奈,对大弟子蓝域衡一挥手:“请令!”
蓝域衡得令,跑回乌惜殿,请来令亭。什幽一看,亭中端放一物,幽蓝如碧海,神光似蓝天,竟然是一枚小海螺!
什幽感觉奇怪:“圣封令,怎么是一枚小海螺呢?”
同根笑道:“本来就是海螺,不过此物是九重天孽海情天中的海螺!”
什幽无语,天上谁也法去过,素闻天上一草一虫皆是人间至宝法器,也不知是真是假。
此时,鬼王已沐浴更衣,焚香礼拜,祷告上天:“弟子阳刚烈,第三任圣封天雷令掌令使,诚心伏地跪请上天广德仁圣心寰宇威武之无上玄天帝尊,今魔君灭天肆虐,苍生蒙难,第子为匡扶天道,解救黎民,殚精竭虑,奈何魔贼势大,魔心难诛,力不能敌,不得于惊扰玄天帝尊,望赐我无上法力,除魔救民,弟子百拜感恩德,今后定当十倍祭贡!”
鬼王祷告完毕,起身念动天雷咒语,取出海螺附嘴,吹出空净之音。
什幽无不担心,这么一枚小小海螺,有何广大神通?他对付得了吗?却知道自己身受软囚,稍有一动定会受制,唯有摒心宁神,静观其变,伺机相助。
只见从螺中发出一缕缕音符,初时“嗡嗡”如蚊嗯于耳边,并无特别,漂至空中,似仙鹤笛鸣,清脆可闻;旋即贴云处,竟然如大鹏展翅万里,声音高亢,响彻九霄,地魔闻之潜匿,百兽听之惊遁,万物抬头瞻仰。
什幽大惊失色:“此物诸多传说,果然不同凡响,他对付不了,不能让父王再吹下去!”随聚灵于掌,猛的纵跃至鬼王身边,举掌劈下,却发现身凝固半空,毗佗逻金光法牢罩身,同根捻灵索绑住手脚,挣扎哭喊:“父王,不可啊!”
同根把她扯到一边:“他神螺合一,天雷护身,什么都听不见,你冒然过去,是去送死!”
但见高亢音符,如闷身炸雷,已不成曲,晴空顿起风云,乌惜城邦上空,一个巨大旋涡乍现,风卷残云,云色由铅入黛,进而如墨,黑云绕旋涡急速旋转,乌云簇簇沸腾。
须臾,一只诡异、空洞巨眼,张开在乌惜城邦上空,眼中霹雳惊鸣,电弧闪耀。猛然间,巨眼怒张,一道刺目灼白巨电从巨眼中,喷射向灭天
“老天开眼了,老天开眼了!”老天有眼,本是天道昭昭,高喊之人,却是惊悚颤抖,丝毫没有半点欣喜之感。
地面狂风骤起,残垣断壁随风滚动,民舍楼房摇摇欲坠!
灭天向天怒目而视,运灵御剑,未了剑脱手飞向空中,瞬间化成巨剑,迎向空中电光,却见城
中百姓于狂风中无助哀嚎,急忙收起开天诀,念出幻灵盾!
巨剑顿时碎身成红烟,漫成伞形,挡住空中巨电!“啵”,天地正邪二大灵力,于空中激撞,流光飞溢而出,溢出罡气逼得乌惜殿前众人东倒西歪。
城郭之中,狂风巨作,房屋如纸糊倒塌,百姓如落叶漂浮空中,随时幻灵盾阻挡,罡气散祛,空中碎瓦椽木,夹杂生灵,如雨跌落地面。城中顿时一片狼籍,哀鸿遍野,若非幻灵盾阻挡,城郭势必成灰烬!
什幽目瞪口呆,遍体生寒,神色迷茫,惨然自喃:“这…谁是天道?谁又是邪魔?”
鬼王正待再催天雷咒,却被一绺纯厚灵气打落手中海螺,天空巨眼闭上,弧电嘎然而止,鬼王从神螺合体中醒来,一见是同根老祖,怒道:“同根老儿,你这是想做什么?”
同根老祖苦笑道:“天道灭苍生,反而魔道在护苍生,我自扪掺悟天地,道若无道,与魔何异?真是可笑”
说话间,一只凤凰飞起,毗佗逻喊道:“凤凰老儿,你也想逃跑吗?”
凤凰背上青袍仙者,看都不看他们一眼:“一厢贪嗔念,平地起祸心,不陪你们帝尊玩了,我喝茶去了!”
凤凰展翅,霞霄万里,扬长而去!
“哈哈哈,游来本一梦,惊觉暮垂垂,谁念众生苦,何时得慈悲!”什幽见此人须发白如雪,双眉垂及腰,结纳百衣皱,广罗藏凌霄。长眉老者偈语念完,肥袖一挥,扫拍屁股,芒鞋嗒嗒竟自下山而去。
毗佗逻急得高喊:“燃灯行者,你这奇门遁甲一撒,我们就全完了!”
长眉老者头也不回,丢下一句话:“劫杀三千万,皆为一贪念。他可耻,我可笑,你可悲!”
毗佗逻愣然:“散啦散啦,让魔头为所欲为得了!”
其他仙宗、神域、鬼门灵师,见几个大神都溜了,大势已去,全都惶惶不安,脚底抹油,也都准备开溜!
鬼王愤愤:“同为帝尊效力,难道你们都见死不救吗?”
同根老祖摇头叹道:“我算明百了:魔道本无界,全在一念间!是魔是道,欲念之障,他虽为魔,却比我等自嘘正道之人强百倍,自今日起,我将闭关,不再过问红尘俗务!”
同根言毕,御飞而去,毗佗逻拦都拦不住,奇门盾甲一收,却见灭天一人一骑,缓缓而上,顿时惊慌:“鬼王老儿,快想办法!”
鬼王惨然对什幽说:“汐儿,灭族之仇,不共戴天,鬼门生死,全看你了!我要提醒你,他…他虽良心未抿,一旦他魔心唤醒,那时三界势必生灵涂炭!”
什幽痛苦陷入沉思,父王所言不假,鬼门将士,尽是忠勇之士,帝君昏庸,与他们何干?幽幽叹道:“三界尚且不灭天对手,我又能做什么?”
鬼王见什幽言语,心志已有松动,喜出望外:“汐儿,你和他相爱至深,他口口声声喊你闭月,显然不知道你是我女儿,你顺势而为,假装与鬼门无瓜葛,父王将你许配给他,你可偷取《破天诀》,阻其魔心唤醒,再用爱慢慢化解他余存魔心!”
这还是爱吗?什幽泪流满面,除了点头,还能做什么?
彩灯高挂,红帐飘香,灭天深情的眼光,那一份执着,那一份痴心,那一份无比信任的爱,让什幽痛彻心肺,心如刀剐。
猛然间, 忍不住“啊”一声惨叫,从一阵来自手脚锥心之痛中醒来!却见火把通明,四杆勾枪刺穿手脚,把她仰天架在空中,提自中殿阶前。
但听夏樱吼道:“快放下她,她是联的股之臣,你们竟敢如此无礼!”
第64章 断筋
又是一阵彻骨之痛,勾刀粗暴拔出,什幽被扶坐在椅子上。
“快,快查看伤势,全力救治!”从夏樱慌张口气中,可察觉他匆匆忙忙赶至自己身边,手脚伤处一阵清凉,显然御医正在急火急燎,薄荷冰敷包扎伤口。
神志迷糊当中,什幽知道命是捡回来了,心记挂下叶师尊:“中殿…中殿,书院弟子!”
耳边听到夏樱吼叫:“死人啊,还不放人!”脚步仓促,人声喧嚣,不一会儿,“轰”的一声爆炸,显然他们无计可施,最后用炸药炸开中殿大门!
嘈噪人声中,一声杜鹃泣血般的啼哭:“帝君,父王虽有不义,想囚禁同窗要挟帝君,臣妾已是百般规劝,你要为臣妾做主啊!”
“哎呀!小心肝小宝贝,快起来,若非你派人告知联,这些忠臣良将子嗣今夜恐怕难逃大劫,你立了大功,回去联定重重有赏!”夏樱显然搂其入怀,百般哄讨安抚。
夏樱轻轻一句话,不但抹去筱陌谋逆之女所有罪孽,反倒大义灭亲,成了书院师尊弟子的大恩人。
众弟子捡回一条命:“贵妃娘娘,两次相救,此恩此德,莫齿难望!”集体跪地高呼:“筱娘娘玉颜永驻,千岁千千岁!”
“他们的戏演得真好!”什幽憎恶到想吐,却是真心佩服。她本来就是一株杂草,只要有一泥,一点露水,就能够顽强生存,只要有一点光,她就能够爬出黑暗!名义上她是贵为藩王公主,六岁那年父王告知她母亲战死,之后父王忙于战事,疲于应付悦乐阁主,对她已无精力照顾,除了小青莲相伴,实质上比农家孩子更放养。
勾穿身,失血过多,身上的伤,都不是个事,只是心上却已是心力交憔悴:她终于明白,自己只是权力戏台上的跑场,需要的时候出来暖暖场,不需要的时候你要学会识相的退下!
上一刻才是杀人犯,下一刻却成了股之臣,在这个波诡云谲的名利场中,好戏才刚刚开场,自己的角色还会再变换。
虽然可以醒过来,她却依然闭着眼,她倒想看看:这出戏子,会把自己的命运带向何方?
“不要上药,谁让你们上药?”风伯伯显然已经从中殿出来,奔向什幽身旁,一脚把御医踢开,细致检查后,当即清洗伤口,愤怒斥骂:“混帐东西,庸医害人,她左脚筋已被挑断,需要接上,如今被你一上冰凉之药,断筋更是触药缩入,即使接上,今后将留瘸疾。还有四肢刺穿性伤口,需护表皮,你一上药,难免留疤,她可还是个小女子孩!”
“会留残疾?风伯伯,你…你说我会留残?”风易初的话,对什幽无异于晴天霹雳,她挣扎中睁开眼来,惊恐地看着风易初!
一只小手轻轻抚摸她的手,一颗泪水滴在手腕上,从热泪的温度,可以感受到,他就站在身旁!
什幽哆哆嗦嗦伸出充满愧疚的手,无力地放在他的头上:“我想…留下完美,可惜我…我做不到,原谅…”话没说完,嘴却被另一小手捂住。
风易初不明白什幽紧张什么,在场的书院弟子也不可能明白什么,他却一定清楚,清楚到流泪!
风易初以为女孩惜容如命,难怪她这么紧张,单单是断筋接术,就是万难手术,两腿尚且会留轻微长短,何况她已用药,筋缩入肉更深,他也无能为力,只能安慰道:“风伯伯会尽力的,只是须马上施术,蝶
拂兰花手虽快,也会很痛,你要忍住!”
什幽点头:“有劳…风伯伯,…想办法…接齐!”
风易初排开牛皮药箱,三针护住心脉,六针止制血管,九针麻醉小腿脚裸主神经,侧小神经却无能为力。
如此剐肉勾筋,想想都心惊肉跳,全场弟子摒息静现。
风易初抱起什幽小脚,提起七寸柳叶状剖刀,凝视着她,什幽挤出笑容:“风伯…伯,下…刀吧…!”
风易初闭眼凝神,聚起灵力,神灵具透,再次张开眼时,身边一片苍茫,无人无物,眼前无暇竹宣纸一般的小腿,已如透明,形脱神露,筋键、血肉、骨骼具了然于心,柳叶刀如蝶拂兰花,轻柔飞快,如刀过豆腐,剖开肌键两侧,细微如发银针飞舞,带着雪蚕银丝穿走两端白晰断筋,时入深秋,他竟然汗流夹背。
如此神奇医术,吸引书院弟子不愿离开,里外三层围观,夏樱搂抱筱陌,一时间也忘了君臣之身!
刀片肉,勾拉筋,银针蚕线穿走,何等痛楚,思己及人,弟们心中一阵阵发毛,但见什幽失血过多,脸色凄白,却面不现痛楚,眼不见惊慌,只是凝神焦急看着一刀刀切肉,一针针穿体,似乎肉不是她的,不尤得惊叹佩服,她还是人吗?
约莫一刻钟,雪蚕丝打下“生结”,满脸大汗的风易初仰起头再次注视什幽:“拉动生结,扯过二端对接,会是最痛一个环节,无论如何,不可乱动!”
什幽连点头力气都没有,只是奴了奴嘴角,算是回答!
风易初运聚三清真气,闭气摒息,绵绵不尽暗劲扯勒蚕丝生结,什幽痛极仰头抽蓄,汗水叭嗒叭嗒滴落,却硬是不让意识丧失,她知道意识迷失,抽蓄将不受控,恐怕会前功尽弃。
断筋端口贴紧,风易初迅速绑线固筋,一口长气呼出,什幽全身一松,昏厥过去。
稍作调气休息,风易初旋即取出镊子:“什幽,接下包扎穿体刀伤,勾枪身九陵刃身,皮肤碎裂,疮口翻开,需将血肉褶皱皮肤捡出拉伸。”
见什幽无应答,原来已是昏迷不省,随不再多言,悉数将她身上几处刺穿伤口清洗,缝线,包扎妥当,于药馕中取出莲蕊润心丹喂她吃下。他常去鬼门行医,知道鬼门此丹乃是秘制,对战场刀伤发炎热症有奇效。
一切妥当,已近中午,夏樱筱陌居然有耐心等待,见风易初起身,甚喜:“带上联的圣莲修罗女将军,摆驾回宫!”
追莫与侍卫面面相觑,不知帝君所指何人?
“修罗者,非人,非神,非鬼,第一正义之神,她从天道,诛叛逆,今后就是联的圣莲修罗将军!”夏樱对阶前弟子、众大臣侃侃说道,众人俱是欢呼!
只见风易初跪下奏道:“帝君,什幽失血过多,伤势沉重,断筋接口需每日剖开消毒凉散,愈合后仍需拆线,甚是繁琐,请容臣带回,好生治养!”
夏樱瞪了他一眼:“你一起入宫,后续医治由你负责!”
什幽虽是痛昏,神志灵光此刻却是从未有过的清透,就象深山幽谷中的碧玉寒潭,身边每个人内心的真实,就象一只只小鸟飞翔,无论如何躲躲闪闪,总会在心灵深处,那一泓平静的潭面留下轻微的波痕。
她恍惚明白一个道理:原来人心上也长有一对眼睛。头上的眼睛,只是看到纷纭尘世中的迷蝶乱花,和一张张粉饰的伪装,
心上的眼晴,才能穿破迷雾,看到筑在每一个人心上的巢穴。
“为什么突然给我加官晋禄?哼,无非昭示天下,筱策是我杀的,拿我当替罪羊!”
冥冥之中,一把自私、阴厉、怨毒铸成的寒冰之剑,带着绞碎毁灭的恨,正刺穿胸膛,袭击心藏,吓得她猛然醒过来。
面前夏樱正在训斥风伯伯,心中一凛:那股刺寒之气,难道是夏樱,不是筱陌吗?他如今除去心头之患,为何却如此怨恨我?
如若接受封赏,无异于宣告筱策是我所杀,筱策各方势力,必将视鬼门为敌!而我,今后终生将成为夏樱玩偶,任其摆布!
“不行,道已无道,非我所为,即是非我所为,就是死,我也要做回自己!”
什幽面向夏樱,忍不住心中的愤恨,冷冷地说:“帝君,请收回封赏之命,臣女无功不敢受禄,诛杀叛逆另有其人!”说话中却眼视躺在夏樱怀中,咽咽哭泣,楚楚可怜的筱陌,却见她香泪挂在腮颊,那张绝世清纯的,甚至纯真到连灰尘都舍不得停留的脸,除了一脸无辜的伤心,竟然看不出无半点羞愧、内疚,不尤得心中寒透彻骨。
夏樱一愣,瞬间脸色阴恻侧说道:“你要想清楚,诛杀叛逆,乃是大功一件!”
冲着夏樱一幅不认就杀了你的神色,什幽只是轻微一笑:“不是我就不是我,没有诛杀叛逆,也不至于犯了弥天大罪吧!”
夏樱哑口无言,筱陌突然挣离夏樱怀抱,玉手指着什幽,对夏樱垂泪哭喊说:“就是她,我刚沐浴出来,亲眼见她从紫莺胸口拔出刀,帝君,杀了我父王还有我的爱婢紫莺的,就是她。那把古怪的小刀,可以为证!”
夏樱“嘿嘿”冷笑:“修罗将军,人证物证俱在,大功一件,你就认了吧!联今天得你这位爱将,今后可以和筱贵妃共同扶佐联,我们定成为天下美谈!”
突然语气又是一顿,狠狠凑前说道:“不要惹联生气!”
这个昏君,言下之意似乎还心怀龌龊想法,什幽不尤得心里发毛,看着他们俩人一唱一和,不屑地冷哼一声:“筱亲王灵修已至空级,我又无狐媚之术,如何凭一把小刀杀他!再说,他不日便是天下之尊,我奉承巴结都来不及,会愚蠢到背负弑君罪名,与天下为敌!”
夏樱语塞,恼羞成怒:“你在现场,若非诛杀叛逆,便是与叛逆有同谋之嫌!”
什幽想不到堂堂帝皇,竟然强辞夺理,三反其口,如市井无赖,也不再客气,斥责吼说道:“夏樱,我可以死,你们的权力游戏,我不想玩!”
在场弟子俱是堂目结舌,既感到可笑,又为什幽不惧权威,大义凛然之气所慑!
夏樱本想借帝皇之尊,威服她就犯,没料到面前这位弱不禁风,病态奄奄的小美人,竟然如此宁折不弯,此刻想杀她原如拧死一只蚂蚁,但众目睽睽之下,此举却难掩天下悠悠之口。
随怒道:“传旨:筱策不忠不义,谋逆弑君,罪大恶极,合府上下视同谋逆罪论处,封府收监!姬若汐重伤在身,囚禁沐恩书院,不得擅自离开,伤好后,候旨发落!”
索绰、追莫领旨下去。
夏樱走近什幽身旁,低声恶狠狠说道:“姬羿手握重兵,你早就在游戏之中,幽贵妃之位,联给你留着!”
什幽惊愕当场:这个狗皇帝,竟然以父王相要挟!
第65章 神之印记
“绑!”筱亲王府大门关上,奉天道、行王道敕令御封“啪”贴上。
一个时代结束了!
担架上侧身回望,神色恍恍惚惚中,王府大门渐行渐远,那里是曾经的辉煌,如今只是数尽繁华的寂寞!
“我会杀了悦乐阁主,做为你父王的见面礼!”筱策的话让什幽十分感动。
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答案都关在门后面,一切都不重要了。
师尊说过:坏人奸,不奸无以为恶,好人要更奸,不奸无以自保!
夏蛮说得对:坏人奸,好人更奸,人人都奸,怎么看清?
成王败寇,是好是坏只有胜者在解释,败者只能永远闭嘴。
风易初伸手扶她躺好:“别看了,后面已经结束了,前面才是开始,一切都是虚空泡影,身子才是自己的!”
什幽明白风易初话中有话,既然看不清,不如活好自己,心中轻轻叹了口气,疲惫地合上了眼。
娘亲在符文-刀中留下圣莲心咒,算是此次惊心动魄的筱亲王府之行,能够找到的最大尉籍。
宝莲下,莹莹溢溢心法,此刻完整地刻在脑海之中:
启灵道:灵生天地,匿于万物,内灵充盈,感应万物,固本自存,排斥外灵,外灵如水,道以引之。四肢为端,百会为川,下阴为幽,三焦为口,此为灵道九门,九门通池,打通灵道,以纳万灵!
什幽喑附:打通灵道,直通灵道九门,无非气脉通行之法,并不难理解。随默念咒语,运气通于百会,三焦,下阴,直至四肢,突然气撞伤口,鲜血喷出,痛得大喊一声。
风易初见状,赶忙重新包扎,说道:“四肢伤口未愈合,莫擅动真气!”
以气通灵道,倒非什么难事,只是四肢端口受伤,气通血涌,只能先停下来,等伤好再行修习。
随默想筑灵池章:灵通九门,纳灵入体,体空如池,方可滞纳!以意驱灵,归入五体,虚空若谷,导入外灵,百川归海,方不溢泄!
虚空若谷,百川归海,也无非逆行聚气运灵之法,哪里来归回哪里去,此法不难。接下来分灵气、聚万灵,娘亲具形象比喻为:灵池如肚,吞灵如食,需消化吸收,去伪存精,化为已用,才不致滞留堵塞,与自己体内灵力排斥,这个也不是什么难事。
脱肉身、去凡骨却甚是难解,她原就身心疲惫,如今遇未通之处,不知觉已入忘我之境,竟然迷迷糊糊睡去了!梦中依稀看到,锁龙阵中,生死一线时,梦中同根捻出结灵索:“难道驱灵出体,就是脱肉身之境?说破了不过运灵之法。”不禁从欣喜中醒来,一遇玄关未通之处,又自睡去,梦中依然未停止思索《圣莲心咒》,竟然于意识睡睡醒醒之间,打通前面七关。
只是破生死,逆轮回,人都必须历经生死轮回,怎么破,如何逆?又迷糊中睡去,梦中探询,日以继夜,冥思苦想,反倒省了世间烦心之事!
于意识梦境迷糊之中,猛然想起“一气化三清!”这不是同根老祖一气化三清之法么,破生死,逆轮回,本来就是仙家追求之境,早就有了的修习**,只是自己修为尚且,未达一气化三清之境,方自苦思未解。
“我想通了,我想通了!”难捺心中兴奋之情,娇呵一声,醒了过来。她居然于睡梦中,想通了母亲自创的《圣莲心咒》!
却见青莲坐在床头,泪流满面,乍见她醒来,喜出望外,抱着她哭咽:“若汐,吓死我了!”
什幽张开眼一看,自己已经回到别院房中,窗外灰朦朦一片,也分不清是早上还是傍晚,见青莲如此惊吓,疑惑问道:“青莲,
我们不是回来了吗,不要害怕!我记得路上打个盹,怎么天就黑了!”
青莲闻言,离开她的怀抱,摸了摸她的头,看有没有发烧,惊讶说道:“打个盹,若汐,你这个盹也太长了吧,十五天,你知道吗?”
什幽吓得“嗖”坐起身:“什么?我睡了十五天?”
青莲又咽咽哭着抱住她:“我们都以为你…你再也醒不来了。问风先生,他也莫名其妙,说你伤口愈合快,断筋都拆线了,可你为何昏迷不醒,他也没弄明白!”
什幽此时才发现,刚才起身,手脚竟然不甚痛,已可舒张自如,随张口问道:“他…他呢?”
青莲知道她在找谁,“哼”的翘嘴,模样甚是生气:“一醒就找你的小老公,你受伤昏迷这么久,那个没良心的,每天猫门口发呆,从来没有进来看一眼!”
说他不关心自己,什幽打死也不相信,不关心还天天猫门口发呆?只是他为何不进门,这倒是奇怪,随吩咐:“你…去找他,告诉他我睡醒了!”
青莲气哼哼出门,差点撞落风易初的药馕:“丫头,谁惹你生气啦?这么来气的!”风易初笑骂着走进门,见什幽醒来,也不以为意:“气色不错,今天拆除包扎之物,只是断筋刚拆线,需将养一个月,方可下地恢复行走,半年内不可用力,以防续筋再断,那时这条腿就废了!”
什幽知他天天来探查用药,感激说道:“谢谢风伯伯!”
风易初说道:“睡了十五天,每天喂你点稀粥,想必饿坏了,还是先洗漱,用过早饭后,再拆手脚上包扎吧!”
什幽内心记挂着伤疤,心想可别丑得太难看,哪还有心思顾及吃饭,对风易初说道:“风伯伯,帮我先拆,我想……看它们有多丑。”
风易初医者父母之心,自然明白她的心意,随不再多言,坐在床沿,帮他拆了右腿包扎之物,清洗掉伤口药渍,脸现惊讶神色,什幽心里一紧,想必丑得不见人:“风伯伯,是不是…好恶心?”
风易初急忙拆开她的双手,什幽迫不及待凑过一看:
伤口几已全愈,肤色与周边无异,碎皮重接,似有微微凸起,细看象一朵杯口大九瓣莲花,也不太难看!
什幽转着手婉,换几个角度打量结疤,心中那块石头终于放下,微笑说道:“风伯伯,你的医术真是神奇,居然把这勾枪之伤,治成状如莲花!”
风易初轻捋胡须,似在沉思,良久神色凝重说道:“那有那么神,不是我治的。什幽,伤痕印迹,不可示人,切记切记!”
什幽好奇问道:“风伯伯,瞧你紧张的,这是何物啊?”
风易初摇了摇头,说道:“我也所知不详,应当是传说中的九莲神迹!”
“是不详之兆吗?
“我不敢妄加猜测,神迹者,乃逆天命之物,天庭若是知晓,定会天雷加身,万剑穿心。你的伤已无大碍,我得回枳耳山,寻问先师羌拓哉,他乃上古之人,应当知晓此物!”
风易初言毕,匆匆出门,又差点和冲进来的青莲撞一起。
什么神迹遭天遣,什幽倒不以为意,见青莲单独气呼呼回来,笑问道:“他呢?”
青莲甚是气愤道:“他听说你醒来,躲得更远,说什么:没死不用看,死了看没用!我一气想打他,他溜得飞快,跑了。”
什幽一听,又好气又好笑:“青莲,你再去跟他说,我伤口复发,死了!”
青莲赌气:“若汐,你们真是一对宽家,公主传情,累死丫鬟!”说着又气乎乎跑出去。
须臾听到门口急促脚步声传来,想是青莲添油加醋,他才如此匆忙,赶
紧闭上眼睛躺下去,感觉他冲到床边坐下来,等了许久不见有动静,张开眼一看,却见他只是呆呆坐在身边,愣愣看着她,脸上的神色甚是复杂,伸手拉着他:“闹着玩呢,怎么躲着我!”
却觉得他手如触电,居然收回,急忙抓紧他,抖声说:“说啊,为什么躲着我。难道你怕靠近我,她会很快苏醒,我会死得更快?是不是。”
灭天不作声,突然一笑,朝她作了个鬼脸,说道:“怕了你啦,十几天没洗澡,那味都熏到门外了!”
什幽伸手拍了他一下,知道他有意回避:“你还没学会骗人呢!我知道,你怕靠近我,碎魂梦觉会更快。”隔一阵子,才幽幽叹道:“你若远离我,我会死得更快。”说着扑入他的怀里:“不要离开我!”
灭天托起她,嘻皮笑脸说道:“你身上真的有股怪味!”什幽娇羞道:“不理,忍着,不准动!”
灭天拍了拍她,说:“好啦,女王陛下,容奴才伺待你洗漱更衣,用早膳!”
什幽突然闪过一个古怪念头:“侍候我沐浴!”
灭天愣了一下,如见鬼魅,双手连摆:“不行不行,还是让青莲来!”说着举步想溜。
“站住,大胆奴才,就是你,敢不伺候本女王,小心砍了你的脑袋!”见他愣一边犹豫,伸手拉住他:“我又梦到了,天雷咒!”
灭天闻言打了个冷战,默默去浴间料理热水,妥当后,轻轻抱起她至沐间浴桶,为她宽下外衫。
什幽娇笑道:“好啦,不难为你了,好象要杀了你一样,转过身去!”
灭天坦然而视,扶她进了木桶,叮嘱道:“左脚斜靠桶沿,伤口莫沾到水。”轻轻帮她搓揉。
什幽悠然说道:“人生若是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时间过得真快,感觉一切都象昨天!”
肩上似有泪水滴落,那种内心对谁都不能倾吐的无奈和痛楚,她都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不要哭,我的身子好看吗?我想留下完美,可惜左腿会短一寸,还有手上也多了几朵莲花伤疤,你不会怪我吧!”
灭天却似乎心不在焉,对她说:“什幽,今后不要老为别人着想,照顾好自己,百世沧桑,风流总是依旧,浮生繁华,无非虚梦一场。缤纷世界,云云众生,你又哪里管得过来。”
“你怎么突然象个老和尚,我又不想管,事追着我,我也躲不过啊!……”什幽说着说着,隐隐觉得怎么他说话象似临别赠言,她本来就是灵质慧根之人,猛然想起他躲着不见自己,心底一阵惊悚,从桶中站起来,紧紧抱住他,哆嗦说道:“你…你是不是要离开我?不许你离开我!”
她竟然不顾左脚泡在水里,灭天赶紧抱她出来,扯过丝巾为她上。深吸一口气,强忍泪水不让它流出来,扶起她的脸,凝望着她:“每次看到你遍体鳞伤,而我是废物一个,留在你身边,只会是你的累赘!”
看着他果决的眼神,什幽心中一阵阵颤栗:“不,不要这样想,我愿意!哪怕付出一切,我都愿意,你在我身边,我付出什么都快乐!”
灭天紧紧搂住她:“什幽,听我说,有一种爱,只能在远处观看,走近了,就会有无穷伤害,前生如此,今世也然!你若死了,纵使九幽重生,她也会内疚一生!我命中注定,就是天煞孤星!”
什幽仰起头,一字一顿说道:“我不信命,命运作弄,我无法选其生,但我可以选其死!”
她的话说得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象利剑一样扎入灭天的心,那种得不到,离难离的痛,真的比死还难受!
灭天深深在她尤沾水珠的额头吻了一下。
第66章 圣莲初开
“咚咚咚”,熟悉又急促的铁拐声传来,自然是十多天未见的师尊,只是一向冷峭笃定的师尊,今天为何如此仓惶?
门径自被铁拐打开,见到轻纱透体的什幽和下叶,须苍也只是一愣,神色紧张说道:“收拾东西,跟我走!”
什幽在下叶帮忙下,穿上衣服:“师尊,出什么事啦?”
须苍回答甚是简单:“夏樱立夏蓟为储君,下诏为筱策平反,你是最关键一枚棋子,必须死!”
怎么会是夏蓟?权力之争,什幽不甚了然,但她旋即明白,筱策平反,他的死,必须找一只替罪羊!见下叶此时已喊来青莲,随吩咐道:”只收拾入院之物,筱陌所赠一概不动。”
下叶取来竹片胶丝绵纤之物,扶起什幽左腿,重新加固包扎:“连根扎之法,可防止不小心踩到,扯动伤口!”手法之娴熟,竟然不逊风易初,须苍惊呆打量了他一方!
青莲背负什幽,随须苍匆匆忙忙出了别院,门口二只九凤驮着包裹已等候多时,显然师尊准备的。
此时萧睿惊惶跑来:“师尊,来不及了,岌堰已经登山!”合秀黑色绣边紧身衣装束,跟在他身后!
空中异动,抬眼望去,上百飞骑兵已经飞抵书院上空!
“”这么快杀到!”须苍独眼转动:“武志库!”举拐挑下九凤身上包裹,一只自己背上,另一个丢给萧睿。
下叶不理什幽催急,驻足心中盘算,猛然叫一声:“不要走武志库秘道!”
“为何?”
“飞骑兵出动,防止我们空中逃逸,他们显然经过周密计划,预判到所有可能,秘道已经公开,他们怎么会无所防备?“
须苍惊觉:“对,龟黯熟知秘道!”登山道,空中,秘道皆被封住,苍须一时无计可施,焦急得怪眼直翻。
下叶度量一下,急跑回别院,用胸前血柳刀,切下五块油纸,一捆麻绳,分给五人:“莫古树,走树洞,我们和他们玩抓迷藏!”
什幽恍然大悟:“对,从尸斑进入尸身!”
“什么尸斑尸身?”除了什幽,其他人都一头雾水,须苍见下叶似胸有成竹,什幽显然知道什么,随点头应允!
空中领头飞鸟长鸣,飞骑队瞬间环绕书院。山道那边,岌堰徐徐走来,身后“呦呵呦呵”藤甲兵阵,迈着整齐步代,队列移动,瞬间把书院大门团团围住。
天色更是阴沉灰暗,已是掌灯时分。 但见门前四列禁卫军,八个藤甲方阵。
什幽愕然:“抓我一个人,用得着如此阵势吗?”
须苍冷峭说道:“他们把我也算进去,显然是致我们于死地。”
“师尊,怎么办?”
“只能硬拼了!此处离莫古树二百七十八丈,二层兵阵,我开路,萧睿合秀保护什幽下叶!”
岌堰小碎步至前,拉开诏书:“帝尊圣谕:查,罪民姬若汐,谋杀筱亲王,证据确凿,立即诛杀,无须审判!包庇纵容者,格杀勿论!”
岌堰念毕,高喊:“拿下!”笑咪咪对须苍说道:“须苍,皇命难违,只诛杀逆女,与你无干,难道你想抗命吗?”
须苍“嘿嘿”冷笑道:“区区一个小女子,竟然出动大国师,调动禁卫军,藤甲兵,夏
樱几时变得如此胆小如鼠!”暗聚灵力,猛然驱动慑神咒,“哈哈”大笑,纵身跃起,避开岌堰,一招横扫千军,杀入东首阵列中,前排禁卫军、藤甲兵为须苍慑神咒所震,一时回不过神,错手不及,愣然间被扫飞一大片,萧睿伏魔棍、合秀短枪鳄盾开路,紧随须苍向莫古树方向杀去。
岌堰打了个手势,两厢禁卫军、藤甲兵口发震天“战嚎”夹攻过来,空中飞骑兵“嗖”飞抵莫古树冠下,掷出银索钩,瞬间填上须苍冲开缺口,萧睿、合秀顿感压力。
什幽见须苍灵力纵然高深,无奈藤甲兵象打不死的小强,被他无上罡气震飞,旋即起身,一有死伤,旁边即刻补充,阴魂不散围过来。
萧睿合秀功力尚浅,虽然互相接应互救,却也疲于应付,随聚运莲花结阵护住下叶,三片莲花瓣助攻青莲。
酣战中,突然一股从未见过灵力,轻如惊羽,柔若无物,悄无声息,穿过莲花结阵,恰似棉花飞絮飘落胸口,“绵里针!”这是一股极阴之灵,能搓灵如丝之人,其灵修之高,不亚于师尊!
什幽赶紧全身灵力集于一点,却无济于事,那股灵力,轻柔得让人陶醉,尖细象一根绣花针,绵绵密密插入心脏。
什幽顿时心如针刺,裂痛难忍,心胸烦闷搔痒,却拿它没半点办法,接着心如灌气,似欲爆炸。
什幽大吃一惊,抬眼循灵力方向看去,只见岌堰正对自己笑咪咪,站在士兵列阵之中,一手结印,一手沾指搓丝,对什幽痛下杀手。
当日东篁山顶,他大义凛然,侃侃而谈,什幽原本心存敬佩,却没料到其人之心如此阴险!
在绵绵不绝极阴之灵催逼下,什幽头昏脑涨,已近乎窒息,下意识用手一挡,神思恍惚之中,似乎一丝清凉之气,象蚯蚓钻入,从手腕爬行至手臂,沿着足少阴经胃肠经,直接归入丹田,心上烦闷感觉顿时消失。
惊讶中低头一看,挡在胸口手腕,勾枪伤处,一朵莹莹小莲花离体而出,岌堰二指搓出棉里针灵力,竟然款款注入那朵莲花,绵绵不绝传入体内。
“圣莲心咒!难道我在意识恍惚中,无意间开启灵道!虚空若谷,修道引灵,世间万灵,为我所用。娘亲,你太伟大了!”心中暗喜,赶忙默运圣莲心咒,将丹田吸入之灵,归入五体,虚空若谷,以装岌堰那股灵力。
只是临阵抱佛脚,懂得吸灵,却不知如何分灵,丹田迅速饱胀:“我灵池太小,再吸入恐怕要爆炸了!”她这边集力应付岌堰,那边青莲没了什幽帮助,背驮着什幽,单手挥舞红天绫,瞬时手忙脚乱,二个禁卫从身后猛扑过来,她只能对付其一,另一个已回天乏力,急得高呼:“若汐!”
什幽醒觉,禁卫闪闪钢刀已扑砍而至,仓促间,什幽圣手莲花本能挥出,只觉得丹田膨胀欲裂灵力,“哗”汹涌澎湃,从少阳心肺经传至右手,直灌入圣手莲花,“轰”地一声,猛虎下山之势钢刀脱手,飞入夜空,禁卫虎口碎开,惨叫一声,弹飞砸入藤甲兵阵列中,“啪啪啪”撞倒一片,当场毙命。
什幽都吓傻了,我几时有如此灵力?旋即明白,这是岌堰之力,他灵力修为之高,当世罕见,绵绵吸入积攒在我体内,瞬间暴发才有此等力量,这下可把什幽乐的,赶紧拓宽灵道,狠命把岌堰灵力吸入体内,借力打力!
最苦的是岌堰,正
暗自得意偷袭得手,却见到什幽左手一挡,手腕竟然开出一朵莹光透亮莲花,挡在胸口,心中感到诧异,却发现自己搓出棉里针灵力,如石沉大海,不再归体。
不尤得大惊失色,越发摧动灵力,想尽快结果她性命,那知道发出去灵力,如掉尽一个无底深渊,悉数被那妖花吞食。
心中顿时发毛,想收回棉里针灵力,却发现灵力如决堤之口,一发不可收拾,那朵莲花竟然莹莹离体,越来越大,愈发大口大口吃掉他百年修为。
他吓得魂飞魄散:“完了,我的百年修为,全完了!”惊悚喊道:“妖…妖灵!你是妖女!”不由自主被什幽牵着走。
什幽如拉一条狼狗,借力打力,骤然多了一个岌堰相助,须苍顿时压力减轻,奋起神勇,杀至莫古树下!
“合秀上树,掷绳下来!”下叶知道留下也帮不了忙,率先上树,合秀跟着上去,掷下绳索,青莲纵身上去:“若汐上来!”什幽收起圣莲心咒,携绳上去。
岌堰瘫痪在地,灵力被什幽吸走一大半,他一生小心谨慎,勤力为官,虽有小过,却无大借,终于爬上大国师之位,尚不足一月,如今丢了一生修为,已成废人,一切化为泡影,瞬间苍老了五十岁,心中苍凉,顿悟世事变幻,人生无常,争争斗斗,到头来,非无与他人做嫁衣裳,颤颤巍巍起身,愣愣看着已经上树的什幽,却也不记恨,竟自下山而去,回归仙宗小舆山,潜心修行,终成一代宗师。
须苍见什幽已上树,一招漫天北风舞,逼开近身藤甲兵,单腿一跃,纵身上了莫古树。
禁卫军、藤甲兵人数虽多,却是陆原阵兵,于树上无用武之地,何况大国师岌堰一声不响溜走,军中再无灵力高手,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从容爬上五圣树杈,没入丛丛树影之中。禁卫副统都钰一方面派人飞马禀报未央宫,一方面调派人马围住莫古树,来个守株待兔。
下叶虽无灵力,然而下水捞鱼,上树摸蛋,却是行家,借着树下火把光亮,领众人爬至上次和夏蛮藏身,那个臭得想吐的树洞中。
探头洞中,却不甚臭。下叶取下油纸,自个捆包成棕子,说道:“我个小,先下去探查,如遇阻,扯绳三下,你们拉我回来。”
什幽取出软丝绳,绑在他身上,咛嘱道:“如遇虫,也要扯绳子!”
见下叶点头,溜了进去,什幽焦虑蹲在树洞口,一刻钟过去,软丝绳几乎放尽,方见绳索扯动,一股恶心臭味涌出,众人起紧爬到上风树杈处,唯有什幽呕吐几口,强忍守在洞口,一会儿下叶象一堆唾沫滑溜出来,顾不上说话,跑到一边树杈大口大口喘气。
说道:“树洞通至地下,中间臭鸡蛋堵塞,下面好大好大!”
什幽侧身斜靠树干,换吸几口不甚臭空气,恶心之感稍为好一点,闻言问道:“啥臭鸡蛋?”
下叶叉开双手,沾液一丝丝如鼻涕:“沾沾的,你不是吸到吐了吗?里面显然已经腐烂中空,这些是树流的疮浓!”
须苍吩咐扎上油纸:“他们死守树下,显然要守株待兔,天亮就更难办,再臭也好过丧命,进去吧!”
萧睿说道:“地洞黑暗,火把恐不够用!”
什幽指着下叶轻笑道:“进去吧!他有办法!”
第67章 五圣洞
五人扎成棕子,正准备入洞,夜空中一道流星白光,坠入簇簇树冠密叶之中,扑簌簌枝叶晃动,一只雪凰双爪踩抓树杈,夏蛮俏皮嚷嚷道:“这么刺激好玩的事儿,干嘛落下我?”骄健跃跳下来,手一拍,雪凰拍翅飞出莫古树,白影穿过夜空,没入东篁山幽暗之中。
哎呀,又来个累赘:“玩你个大头鬼,我们是在逃命,快滚回去!”下叶弹出身上沾液,熏天臭气扑向夏蛮。
她闪无可闪,只好闭气:“不管,我都来了,敢撵我,我去告诉我们家老头子!”
那神气简直就是无赖,不答应我就赖到底的架势,什幽心里喜欢她天真耿直,只是她是夏樱之女,自己是在逃命,怎能带着她冒险?便劝慰道:“小公主,回去吧,这不是闹着玩的!”
夏蛮扑入她怀里,红红的眼眶泪都快滴下来:“什幽姐姐,我知道你们没错,我喜欢你们,想和你们呆在一起。带上我吧,我可以做你们的人质!”
本以为她只是贪玩,却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居然能明辩是非,这点令什幽十分感动!
看来撵是撵不走了,总不能这么干耗着吧,须苍皱了皱眉头:“进洞!”率先跳了进去。
下叶突然冲过去,扯过夏蛮搂入怀中,哈哈大笑尽力撕磨,这下冷不防的,臭味熏得夏蛮“哇”呕吐出来,雪白绸袄满是鼻涕沾液,恶心得又吐几口,一回过神来,气得粉脸通红,伸手就是一大巴掌:“小流氓!”赶忙跳到上面换气。
下叶脱下油纸,连麻绳递给她:“穿上,这点臭都忍不了,还想探险,呆会有你受的!”
什幽想起听竹轩查看青莲右臂伤势时,他竟然伸手诈抓青莲右胸,也是被青莲狠狠打了一巴,伸手戳了一下他的额头:“你啊,明明是一片好心,却偏编总是如此下作,让人误会!”
下叶搓搓脸,嘻嘻一笑:“事办成就行,省了嗦!”又对夏蛮说:“洞穴臭十倍,不先适应,会被熏昏!衣服迟早会脏兮兮的,有你恶心的!”
她呆过这树洞,信了下叶所说,却推还油纸,脸上露出一丝歉意,帮他揉了揉:“来时没考虑周全,不然带上繇鸡胗雨衣,这个你穿吧!”
“我是野人,不碍事的!”下叶给她围上扎好,夏蛮二只大水眼细细打量他,人看熟眼了也不是很讨厌。
这么一折腾,下叶倒是最后一个滑入树洞,脱掉捂在头脸那身书童衣衫,折叠放好。
萧睿只点一根火把,洞里甚是昏暗,依稀可以看到,此处是一个拐道,呈圆桶形,约有二丈余宽,触手四壁刚硬如铁,布满狰狞褶皱,隐隐有巨木阵树身所见透明水泡。
洞中反倒不如入口那般臭,下叶提醒:“不要戳破烂斑,臭味就不会散发。油纸留下啊!”收拾东西起身。
合秀青莲尤自呕酸水,什幽递过水袋,合秀漱漱口缓和一下:“分不清东西南北,通道乌漆吗黑的,也不知道能通去哪里,还不如在这里等,他们围几天自然会撒走,我们到时候再出去!”
须苍停下查探那道洞口:“不行,天一亮他们会查到此洞,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这个地道,从腐渣尘味中,可判断出从来没有人走过,前方通道通往何处,没有人知道,师尊他们为自己冒险,什幽心中过意不去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是多余,朝他们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响头。须苍明白她心里的谦意,扶起她:“乖徒儿,能收你们这样的徒弟,是我毕生的荣耀,不用放在心上!”
下叶率先进入黑暗中:“此处能呼吸,说明有出口,死不了的!”夏蛮挤过去拉住他的手,这可是认识以来头一次,乐得下叶裂嘴冲她一笑,只是黑暗中夏蛮也没看到:“空气能呼吸,或许裂缝中进来,你凭什么判断有出口?”
俩小走前面,众人不再争论,后面青莲驮起什幽跟上,只听下叶说道:“你说洞为什么是圆的?”这个问题大家倒没怎么去考虑,闻言皆是一愣。夏蛮想不透,替大家反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们走在树根中!”这下把大家吓到了,停下来思考,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又不明白是什么道理,夏蛮甚是惊讶:“难道有人在树根中挖洞?再说树根往地里生长,我们不是走进死胡同了!”
“师尊说过,东篁山莫古树同气连枝,都是沐恩书院门口莫古树所生,这个说明莫古树根,漫延整个东篁山,上次从九宫阵入洞时,就已经有所怀疑!这些树洞,显然不是人工开凿出来。风易初上次疹断,说莫古树之病,尤如尸斑,由内至外溃烂,这些莫古树根洞,正是一年一层溃烂腐蚀出来,所以才会如此圆滑!如今已烂至表皮,树皮才会形成尸斑待征。我们入口树洞,洞中尚有臭鸡蛋堵塞,显然是不久前才烂穿的。”
青莲不免惊讶: “这么大的洞,得烂多少年?”
夏蛮见他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哪点象小孩,奇怪地看着他:“小老头,你咋知道这么多?”
下叶“咳咳”几下,老气横秋伸手拍拍她的头:“小鬼,爷爷已经一千多岁了,只是还没有娶媳妇,你愿意做我媳妇儿吗?”
夏蛮“呸”一声,挣脱他的手:“谁要做你媳妇?一千多岁还是个矮冬瓜,丑八怪。”
下叶说一千多岁,那可是真话,什幽听着却来气,想起哪天他说:过几年说不定会爱上夏蛮,今天居然厚脸皮讨媳妇了,这还了得,心里酸酸的,趴在青莲背上,手指一拔,一片莲花瓣啪的打在下吓屁股上,下叶“哎呀”捂住跳起来,嘻皮笑脸对夏蛮说:“干嘛打我,小媳妇儿,没过门就这么凶,看我今后怎么折磨你!”夏蛮赌气:“我打你?打你又怎么样,谁让你嘴巴这么臭!”轮起娥眉刺“啪啪”重重打了他两下!
明明知道是我打的,居然这么厚脸皮,当我是透明的,气得什幽“哼”一声,下叶赶紧收敛,夏蛮却伸手摸他的屁股:“痛吗?”下叶知道玩过火了,什幽在生气,赶忙弄开夏蛮的手:“不痛,不痛!”
那知夏蛮黑暗中明眸看着他,俏皮笑道:“你能长得比我高,我就做你小媳妇儿!”下叶哈拉嘴打量她一番,哭丧着脸:“哪我还是不长高吧!”夏蛮愣了一下,旋即明白,提脚踢了他一下屁股:“还嫌我,自已拿块镜照照!”
哎呀,不好,他三言二语,连十岁小女孩的心都捌走了,说不定当年雪蝶的心也是被他这样捌跑的。青莲偷偷附耳:“他分明是个情种,以后可有你酸的!”什幽拧了青莲一下,突然喊道:“萧公子,青莲累了,你来背我!”
萧睿“哎”应一声,火把塞给幽怨眼光的合秀,走了过来!下叶赶忙打住嘻闹,回
头朝青莲又打拳又作揖,做了个哀求脸色。青莲娇笑凑在他耳边说:“活该!”却还是对走过来的萧睿说:“我也是修灵之人,不累,你得引路,保护好大家。”合秀不情愿把火把塞还萧睿手里:“领路去,小心洞前面可能有毒物异虫。”
什幽得意的神色看着下叶,下叶冲她伸了伸舌头,转过头去继续探路。
看着几个爱徒一路嘻闹,对危险不屑一顾,须苍不禁芙尔,要是人一生能这么欢乐走下去,该多好!只是身处险境,不敢怠慢:“下叶,你说怎么找到出口?”
这个问题大家都关心,下叶指着洞壁:“我们先找宫灯!”一下子又把大家吸引住,下叶接着说:“九宫阵地道中,宫灯通明,白骨门显就和皇家串通,藏匿洞中许久,而此路无人迹,显然东篁山莫古树根系庞大,他们没发现这里,我们只有找到宫灯那条通道,才能找到下山出口。”
众人点头,下叶推测有一个大漏洞,却被夏蛮逮出来,过去拉着他的手,居然似乎认可自己就是他媳妇儿:“你说得对,龟黯那天偷袭书院,自有出口通上山,出口也定是在宫灯通道那边,只是假如两个片区互不想通,或者堵住呢?我们怎么走过去?”
夏蛮问出大家心中的共问疑问,什幽都生气了,下叶不敢再嬉闹,趁机抽手指着洞壁:“风易初说莫古树之病是火毒泡疹,并非传染病,而满山莫古树都生同样的病,说明来自同一个病源,通过根系传开。从壁上水泡逐渐密集来看,显然我们正在走向莫古树病源中心。无论此洞和那边的洞有无相通,在病源之处,必然会有互通!”
正当众人恍然大悟的时侯,前方不远处领路的萧睿“啊”惊叫一声,一向稳重的他突然都吓得惊叫,自然是惊悚之事,须苍疾步走上前,众人紧跟到近处一看,也不由得跟着“啊”一声。
脚下烂出一个大洞,一股凄冷从洞下方幽黑中升出,不是彻骨的北风,不是霜冷的秋雨,更不是冻冷的冰雪,那是一种触体死尸一样的冷,冷在心脏,冷在脑海。
须苍拿过火把,单腿倒扑金钩探查下方,微弱火把光亮似乎被洞下方黑暗吞噬掉,居然没有一点照射上来,洞中瞬时伸手不见五指。合秀紧挨着萧睿,夏蛮握住下叶的手。怀中小毛球正在蠕动,下吓明白是阴煞之气所致,只是奇怪,这次小毛球蠕动,感觉并不是见到驱尸人、夜煞那种兴奋,而是恐惧。
天底下竟然有让天虚幻兽恐惧的煞气,那会是什么?下叶拉着夏蛮,挪到青莲身边,另一只手摸她的背,警剔地打量四周阴森森的黑暗。前方似有一丝暖气,轻若游丝渗透阴气传过来,那是一种心的感觉,肉眼只是浮尘障碍,心灵才有俗世真实。
“前面是什么?”随着下叶一声疑问,须苍上来,萧睿接过火把:“下面是一个超大空间,火把照看不到,我们脚下树根显然是绕山生长。”借着灯光绕过塌崩之处,下叶拉着夏蛮至方才心上所感受到的暖气地方,此处已是溃烂,穿过树体,依稀露出一个粗糙矮门!
“萧睿,赶紧打亮!”随着须苍呼唤,火把伸入烂穿之处,烂斑破口里面,一道拱形门,岩石赤红,顶上字迹非刀非凿,居然是有人用手指写着三个古玄文,须苍惊讶念道:五圣洞!
第68章 血肉祭魂阵
“真的有五圣洞?十哥没有骗我啊!”夏蛮欢喜得二颗大眼都快蹦出来,挤到前面去,却嘟起嘴:“就一个小破门!”失望站到一边。什幽摸着她的头:“夏逍只是瞎掰的,藏得这么深的洞,你能发现它,就是个奇迹。”
被树根残皮堵住的拱形门,暖暖之气更浓烈,席卷走了刚才渗入心里那股阴气。须苍铁拐拔开摭挡杂物,那份岁月沉积的尘埃应声塌下,扬起一层呛鼻的灰尘,迷蒙中隐隐约约见到一间小石室!
狭小拱门只能够容一个人出入,须苍率先进洞,萧睿赶紧举起火把进去,却被须苍喝住:“别进来,火把放到阴暗处,你们进来。”萧睿倒退出来,走前几步放好火把。
大家充满好奇,一个挨一个走进石室中,进去一个,“啊”尖叫一声。
怕是见到什么古怪事物,什幽倚着青莲,忐忑不安独脚跳进去,也跟着“啊”尖叫一声:
一道血红金字符咒,耸立在面前,象一棵大树,足有二十丈,从顶端垂到地面,密密麻麻写满古玄符文,象一条条蠕动的金色蚯蚓,溢发波浪一般的金光!四周岩壁贴满小符咒,不,更象似从岩壁长出来。符咒金色光晖,汇集在符面,投射到岩顶一面八角形镜子上,聚成一条金丝,从顶部一个小孔,放射出去,也不知道射向哪里?
什幽凝神这道诡异符咒良久,才回过神来打量石室,石室呈八角形,除了符咒,别无他物。这时夏蛮“啊!”一声,惊恐神色看着母指食指:“血!这道符在流血!”
大家一听赶忙伸手搓一下那道符,惊讶地盯着自己俩个血红手指头。“肉身血符!”须苍的口气既是惊讶又是震撼。大家听都没听过,纷纷追问道:“师尊,什么肉身血符?”须苍并没有回答,只是满脸虔诚地注视着血符!
“快,你们过来看看!”从血符后面传来下叶颤抖的声音,显然他发现更为惊悚的事情。
什幽怕他有危险,抢先单脚跳过去:“怎么回事?”顺着下叶瞪目结舌的方向望去,顿时毛骨悚然,后面青莲合秀更是几乎吓晕了!
一棵树,不,是长成树的人!
他象似从地里长出来一样,双脚如根深深扎入岩石中,一个树杈屈臂在前,捻印在胸前,一个树杈单指指向天,胡须斜泼如飞,已经扎入地面岩石之中。
斑驳苍老的树躯,似有五体,却看不出五体;枯瘪褶皱的脸,似有五官,却看不清五官。凛凛浩然正气指破长空,恻恻悲怜苍生脚定乾坤,用眼去看,对他是一种亵渎,心在他面前都必须谦卑地低下头。
什幽闭上了眼,心上浮光掠影之中,老者指破苍穹借神力,脚扎大地灵归体,眼中透射一股凛然罡气,全神贯注,顺着金光穿过石室顶端小孔,正眺向前方!
他在凝望什么?
“传说是真的!”须苍跪了下去,什幽和大家不由自主也跟着跪下叩拜:“他们竟然牺牲小我,证道大我,化身符树,以血济符,以血肉之躯救助苍生!”
想起入院筱陌所说的“五圣封魔”传说:“师尊,难道五圣封魔故事,是真的?”
须苍点了点头,拜了九拜,怆然道:“五位先贤,才称得上圣人!”其他人没听过,纷纷凑过来问道。
须苍吩咐萧睿:“灭了门口火把,别浪
费,我们在圣人石室休息一下!”取下随身包裹,啃起了干粮,须苍指着符咒说道:“上古《落神记》,哦,只是一本传说故事杂学,曾记载五圣封魔故事。我们所见,应当是他们五圣之一,眼前所见,证明一切是真的,那么应当是有五位,他们在布置一个阵法:血肉祭魂阵,所封的魔兽,叫做混沌魔兽,人间称它为焱魔兽!”
“师尊,听起来好神奇,只是迷团太多了,听着迷糊!”夏蛮最是喜欢希奇古怪的东西,只是故事没头没尾,她生性耿直,哪耐得住性子,直接发问,打断了须苍说话。
下叶手悄悄在地上爬行,朝她屁股拧了一把,“哎呀”一声夏蛮回头:“干嘛拧我?”伸手打了他一下,也没怎么用力。
“就你话多,师尊会说下去,就你耐不住。”夏蛮白了他一眼:“要你管!你知道《落神记》吗?你知道五圣吗?你知道焱魔吗?你知道五圣为什要封住焱魔吗?”连珠炮发问,惹得大家都笑了,夏蛮白了他一眼:“不懂就闭嘴!”
须苍“呵呵”笑道:“《落神记》是一个叫无道的古人所著,那是道听途说的碎记,里面所记不全,为师所知不多。”
夏蛮朝下吓奴奴嘴:“师尊都不知道,你个小屁孩能知道个啥?”
下叶咳清嗓子:“《落神记》有三本,另两本《封神记》、《搜神记》都是混沌未化之前传史,《封神记》记载九天封神录,《搜神记》寻找遗落之神传记,《落神记》是搜寻走下神坛之事。这个作者自称无道,他真的就是无,早于天地而生,或许寂寞无聊,于是无中生有,随手做出生之帝,创造生灵,又做出灭之魔,毁灭生灵,自此始有天地,有阴阳,有正邪,有生死轮回,有恩爱情仇,无道居中捡一些趣事记录起来,供自己欣赏。五圣是生之帝十三个弟子之中五个,分明为东莱神君、西芜神君、南神君、北卧神君和中通神君,所封之魔兽,是灭之魔的坐骑,另外八个徒弟则在天虚幻境,结成八卦**阵,困住灭之魔!”
夏蛮开始不以为然,听着听着目噔口呆,一会才回过神伸脚踢他:“杜撰的吧,你咋知道?”下叶拔开她的脚:“爱信不信,听桥下说书先生说的!”
除了什幽,其他人都半信半疑,不可信尤不得不信,须苍暗暗称奇,只是上古之事,传下来多半也成传说,无法考证,后人添油加醋,编撰补充也未可知,随吩咐:“快五更了,休息一刻。”
一路走来,什幽也有点困乏,偷眼见夏蛮往下叶身边挤了挤,下叶掏出一件绒衫给她披上,心里酸溜溜的,却见他又拿下自己身上一件长绒,过来给自已盖上,算他有良心。突然觉得自己丢人,和一个十岁小妹妹吃什么醋呢?
想到这点,觉得自己好笑,随坦然合上眼,却见一位白发老者,灰色麻布衫,短裤赤脚,手执竹杆,站在自己面前,分明就是刚才圣树浮在心上那位老翁,只是形象神非,他慈眉善目,和气问道:“你想去抢轮回盘?”什幽点了点头:“我要救我娘。”说完转身一看,原来自己在一艘船上,波光鳞鳞,微风拂面,正在惬意之中,猛然背后一阵刺骨杀气,惊讶转身,老翁从竹杆抽出一把幽蓝短刀,正朝她胸口无声刺来,骤然痛下杀手,脸上依旧挂着和谐可亲的微笑。
事发突然,距离又近,刀身如此蓝光幽深,显然淬有剧毒,刀尖竟
然透出嘶嘶罡气,什幽躲无可躲,切见一道红光如盾,挡在她胸口,事发仓促,那把刀始终刺穿红光灵盾,刺破胸口。
只见红光化盾为刀,横切向老者,把他砍成二段,掉入水中。什幽见船不是很大,船头一人斜躺着,红光归入身旁剑鞘:“多谢阁下相救!”这时麻痹在胸口扩散,话没说完,两脚无力,倒了下去,却没有倒地,而是躺在一人手臂弯里!
依稀间见到他剑眉微蹙,星眼甚是厌烦:“一点经验都没有,也学人出来行走。”
什幽只觉得头脑昏沉,看到面前少年很熟悉,又记不起在哪里见过,很想摸摸这幅既熟悉又陌生的脸,手却软绵绵使不出力气:“你…你是谁?我…我们见过面吗?”
少年不答理,看着她胸前伤口,犹豫一下,出指如飞,封住毒性扩散,撕开衣服,附嘴吸出毒汁,冷冷说道:“别说话,你中了死侍骨蚤之毒,只能暂时封住毒性,需要去遗落幻境找一味药灵苔藓,熏香方能解毒!”
毒性一封,什幽恢复了点力气:“告诉我,你…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好象见过你!”
少年呵笑:“世人叫我灭天,你就叫我灭天好了!帅哥都一个样,别人见着都说似曾识,老土。你叫什么?”
哎呀,这人还真厚脸皮!什幽想起父王叮嘱:“江湖风险,不可真相示人,切记!”你挺自恋,你帅我也不赖,起码也算羞花闭月,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哼”了一声,随口答道:“闭月,我们这是去哪?”
“江湖!”灭天显然知道她没说真名,却也不再追问,执起竹杆,架船使向烟波苍茫处。
虽然神志不是很清醒,什幽一听还是好笑:“你有…难言之…隐,我不怪,何必连地名都骗我。我们不…就在…江湖之中吗?”
“骗你?你自己坐船,难道不知道要去哪里吗?前面就叫江湖,你不是要抢轮回盘吗?怎么会不识得?那是去遗落幻境必经之路!”
什幽好奇,隐隐觉得江湖两个字,似乎很不吉利:“江湖是什么?”
“江湖就是一个地名。什幽,什幽,快醒过来!”张开眼,下叶一张恐惧到近乎变形的脸,须苍举拐正在她醒穴上注入灵力。
怎么回事?萧睿举起火把,大家已经整装待发:“他们入洞搜查,就等你了,怎么睡得这死猪一样?快走!”什幽一咕噜爬起来,下叶吓得不敢碰她,退到一边,青莲怒目瞪他一眼,扶起什幽出洞,背上她。
什幽猛然记起灭天说过:“梦入江湖,九幽重生!”心中怆然,我所剩时间不多了!回头看保持距离的下叶,朝他嫣然一笑:“过来!”下叶赶忙止步,连连摇头。什幽生气,提高桑子娇怒喊道:“过来!”
下叶乖乖走近身边,什幽伸出手抚摸他的头发:“无论如何,我都开心,也绝不会后悔!”
前面洞穴,已是残破不堪,阴煞之气寒透刺骨,恍惚走在死亡殿的通道上,一行六人身上的阳气,尽数被那股阴煞之气吞噬。
一条了无生气的路,夏蛮指着破口处,全身哆嗦:“鬼…鬼火!”残破洞口,黑暗的深渊,一点火象一只蚊子跳跃闪耀,那是无声的死神在召唤。
下叶往前跑,凑近破口一看:
“那就是宫灯!”
第69章 焱魔
“这是宫灯吗?左看右看,象鬼火多点!”
大家纷纷挤过头来,心情从诧异渐至惊讶:这里竟然能看到宫灯,那么外面岂不是空的?萧睿举着火把凑近看,下叶赶紧挡住他:“火把别靠近窗口!我们能看到他们,他们自然能看到我们!”萧睿赶忙闪入暗处,隐起火把。
须苍附身趴下,耳贴地面倾听,示意别作声:“五圣洞那边有动静,却没脚步声!”什幽琢磨一下:“白骨门!”进洞搜索,白骨门最合适不过,他们身法诡异,又熟悉洞中一切。”须苍起身:“快走!”
洞道于拐弯处向上,地道越发残破,那盏幽冥中宫灯,在黑暗之中移动,紧紧跟随。
“停!”萧睿叉开双手拦住,面前一道塌崩口,连底部都洞穿,微弱火光之下,看不到对面地道。
须苍抓过萧睿火把,运灵托起,从塌崩口上平飞出去,树根溃烂已经三去其一,火把越飞越远,已成为一个蛋黄,尤自看不到对面。须苍撤去灵力,火把自由下坠,在黑暗之中惭渐成为一个黄点,消失在深深幽暗之中。
东篁山,是空的!脚下深渊,恐怕是来自地狱的深度,众人心里泛起一阵深深的寒意,死神恍惚正在脚下召唤!
下叶四处查看了一下:“我们快接近病源中心了!”远处那点鬼火宫灯,幽灵般跳动着,正向他们得意地招手!
“增加火把,冲过去,小心脚下!”四根火把亮起,须苍灵力御在空中,夏蛮递给每人一根蛾眉刺:“踩空就插入树体!”
什幽拍拍青莲:“放我下来。”青莲不肯,随笑着说:“驮着我,能过去吗?”青莲只好放下她:“你的脚,我们怎么保护?”合秀递来打了猎兽圈的绳子:“套住腰部,我们几个串在一起!”夏蛮一见,拍手笑道:“串蚱蜢,好玩!”自己打了个圈绑在腰上。下叶瞧见赞一句:“这法子好使!”
合秀说:“这是我们百破摸燕窝之法,可以互相照应。你们谁当蛇头?”
须苍伸手接过绳子,萧睿体谅师尊只有一手一脚,万一出现危险,灵力再高,也腾不出手来救援,说道:“师尊,还是我来!”。须苍瞪了他一眼,把绳子绑在自己腰上,走在前面。
一串六只蚱蜢,穿行在已经溃烂到不成形的树洞,头上许多地方露出天窗,火把那点光亮,几乎被四周窗户扑来的黑暗吞噬掉,无余光返照,洞中光线更加微弱,阴冷煞气遍体袭来,夏蛮忍不哆嗦拉紧下叶的手。
走过斜上一段,进入一个弧弯,通道中到处是尸斑破洞,几无落脚之地。下叶斜眼看那盏宫灯,已经漂至后下侧,解开绳套:“稍等一下!”从顶上破口爬出去,这一看让他瞬时毛骨悚然,嚷道:“师尊,上来看看!”
须苍解下绳子,飞跃上去,众人急忙跟着上去,眼前是一幅遗落战境的荒凉景象:一个昏暗的巨蛋,泽昏色暗,微微莹光摭挡不住汹涌煞气,它被游丝若系,漂浮空中的残破如败絮的树根缠绕着。它在无力挣扎,它在无声哭咽,蛋身流下浓浓泪汁。五根金光如丝线,从五行方位穿入蛋体,其中一根从方位上判断,来自刚才离开的五圣洞方向,这五根金光注入蛋体,却如石沉大海,泛不起一点波澜!
它的光,不是温暖的朝阳,更不是炎炎的灼日,而
是一股吞阳之光,吞噬人世间一切阳气,毁灭人世间一切生灵。
众人不尤自主,紧了紧衫,尤自冻得牙齿咯咯抖响,就象一粒星辰中的尘埃,仰望着耸立苍穹的神,感受自已的渺小和卑微,从脚底凉到头皮。
凝视良久,须苍说:“树根盘节而上,筑形成塔,从其形状上看,象是《落神记》中所说的八卦封魔塔!”
“焱魔?难道蛋中所封,就是传说中的焱…焱魔?这就是莫古树的病源?”什幽扯了扯下叶:“焱魔被封住,莫古树怎么还会生病?”
下叶指着蛋体:“五圣己经封不住焱魔,故召唤灵树之力助封。灵根之巢,原是灵树灵力所聚,灵树用它困住焱魔。它向莫古树注入冥火之毒,腐蚀掉根须。” 似乎想到什么,喊道:“不好,灵树之巢根须灵力已枯竭,它…它快苏醒了!”
此时,一道金光凭空消失,合秀喊道:“火!”顺眼望去,似有一点火光闪烁,什幽从火点推断,惊喊道:“不好,他们焚烧了五圣洞!”须苍吓了一跳,叹道:“天数,这是天数!血肉祭魂阵一破,焱魔随时会醒来,我们快走!”跳入地道之中。
这是天地之力,凡人在它面前只有卑微和渺小。下叶扯了下愣愣看呆的夏蛮:“它,好象在动!”下叶凑近她耳朵:“哈!上你身啦!”夏蛮专注中,被吓了一跳,一抬脚把他踢进洞,猛然想起下方中空,赶紧一把抓住他,老鹰拧小鸡般提在面前,下叶冲她笑道:“封魔阵一破,它自然苏醒,还不快逃!”夏蛮愣一下,自己先跳下去,再抱住下叶。
地道之中已经和追来驱尸人交上手,须苍把二条丧尸打飞,掉入幽深黑暗之中,地道狭小,到处塌陷,三尸白骨阵施展不开,这些驱尸人自然不是须苍萧睿对手,滞留在对面晃荡,不敢再靠近身。
虽然他们不敢过来,退路印已经被封住了,他们只困不攻,拖援下去不是办法。什幽扯过下叶:“怎么逃出去?”下叶安慰她:“不用急,东篁山空,八根树根结塔,我们所站位置,在八卦封魔塔兑位,来为兑,兑上缺,去为坎,坎中满,宫灯在西南面,跟我来。”
看着他们逃去,白骨门也不追赶。众人如踩梅花桩,随下叶走入坎位通道,绕来绕去,一会上一会下,兜了几大圈,宫灯看似不远,却耗了大半天。洞道愈发狭窄,却渐渐平实,恶臭阵阵,宫灯所在窗口依稀可见,前方却已堵满疮浓臭激,无路可走。
下叶停下众人,取下那套臭熏熏书童衣服:“又得穿过臭鸡蛋,忍着点!”说话间穿扎好:“我先去查探一下!”自已钻进去,须臾出来,摇头道:“没烂穿,此路不通!”
什幽忍臭,帮他脱下衣服:“正因为路中堵住,他们久居洞中多年,才没有发现卦魔阵,此路不通,我们将困住。”
经过巨木阵十天历险,此时大家心态却不甚紧张,夏蛮感激他当时省下水,没让她喝尿,凑过嘴嘲笑他:“要不要集尿,包包借你!”下叶拔开:“一边去!”张眼四处打量,对夏蛮说:“披上油纸,蹲下去,你们躲远点!”夏蛮不知道他搞什么,不过知道他鬼主意多,半信半疑蹲下身,背上披上油纸。见他竟然踩上自己背部,心中恼怒,想站起身,下吓斥道:“别动,还想不想走!”
须苍明白:这小子竟然想挖开
上面,从外面走过去!出言道:“莫古树身坚如铁,刀剑都难劈开,凭你也能凿穿?”
什幽见过他颈上血柳叶之能,随招呼众人:“来,我们分二班,轮流帮忙搬走木屑,忍住臭味!”
夏蛮尤自不情愿,下叶赶忙让她稳住,执起胸前血柳叶,一片红光没入头上一大块尸斑水泡中,顿时浓水嗒嗒滴落,恶臭滚滚发出,竟然刺穿树皮,“呼啦啦”撕下一块,萧睿闭气接住,一会儿,切出一个容身大口,下叶直接爬出去:“我去切开那边窗口!”
后面众人跟上,夏蛮无不惊讶:“小子,你这刀是什么东西,哪偷来的?”下叶执刀,红光在夏蛮面前晃晃荡荡:“水果刀,削皮用的!”夏蛮气他如哄小孩,见他匍匐爬向灯光破口之处,担心他掉下去,跟在后面:“我帮你切那边入口!”下叶假装踹她一脚,示意她回去:“别跟来,此刀有魔法,你帮不上忙!”夏蛮当然知道他没说真话:“胡说,不说就不说。那边在陡面下方,你会飞吗?”她说的也是,随由她跟着。
灯口在树根拐弯处,十余丈远,临近时,夏蛮取出峨眉刺聚灵力一插,绳子固定住,一端绑在下叶腰部,很认真对他说:“吊下去,我拉住你,如有危险喊一下,我马上拉你上来。”语气之中甚是关切,下叶“唔”一声。沿曲面爬下去,只见红光漫开,裂裂之声传来,猛听见下方“轰”的一声,下叶如皮球弹开,宫灯光亮一闪,夏蛮大吃一惊,第一反应扯住绳索,使尽灵力一拉,把下叶扯到跟前。
从下方灯光之处跃出一人,竟然是龟黯,人未站上树根,一股灵力压得夏蛮透不过气,黑暗中,须苍一拐替夏蛮卸去袭身灵力,顺势扫向龟黯,龟黯借力迂退,站上树根。
“扶他回去!”见师尊己和龟黯缠斗成一团,夏蛮抱着下叶,见他闭气不语,哇哭道:“你别死,我要你陪我去好玩的地方玩。”却见下叶呕吐出堵住心脉闷气:“我还没死呢,你哭啥!”夏蛮莹泪中破泣为笑,搂住了他!
此时下方“嗖嗖嗖”跳出十几条人影,领头高挑黑影幽灵般漂至须苍侧身,人未到,阴灵先至,除了净魂便者,还能有谁?须苍铁拐格开阴灵,面对二大高手,自扪讨不到便宜,对弟子们吼道:“退回封魔塔!”
萧睿火把交给合秀,飞身接走下叶,夏蛮也退回刚才出口。
不知不觉间,八卦封魔阵中,红光喷发,穿透树根,此时致身树根外面,可以清楚看到,一个如梦如幻的巨大空间,八条巨大树根如桥飞架,从岩壁穿出,在广阔空中结起八层根塔,而立身下面,依然是无底深渊!
须苍逼退龟黯和净魂使者,收身退回。面前惊悚场景,龟黯洞中几十年从未见过,竟然愣在当场,惊讶、颤栗从八卦封魔塔的闪光中传来,片刻方回过神来,纵身追赶:“须苍,你们已经走投无路,还不束手就擒!”
须苍嘿嘿冷笑:“你们一班蠢才,放跑焱魔,今天我们就同归于尽!”龟黯寒意顿起,嘴上却仍然硬辩道:“胡说,什么五圣封魔!那只是一个传说!”
话音未落,一阵龙亢九霄啸声,夹带千年的恨,千年的怨,千年的愤怒,如惊雷裂破长空,绵绵不绝,震得龟黯几欲昏倒!
焱魔,苏醒了……
第70章 爱不得
只见八卦封魔塔中,一团血光,破壳而出,无形无体,无根无相,傲然天下,渺视苍生。
焱魔扯断血肉祭魂阵,撕烂八卦封魔塔,傲然而立,仰颈长啸,那种千年压抑的爆炸,胜利者归来的得意,蔑视苍生的高傲,毁灭一切的冷酷,集成裂叫震彻寰宇。
树根牵扯山体,如山巨岩暴裂,滚滚坠落。
一种镇慑灵魂的地动山摇,一股绞碎心灵的凄厉惨叫,还有哪逆天的火光,没有一丝暖意,切是寒透彻骨的阴尸冻冷!
龟黯全身怵怵发抖,只见身后除了净魂使者,带来召魂使者,驱尸人全部昏倒跌入深谷,那还顾得上须苍,身一滑直入窗口,仓惶逃离,净魂使者随后逃之夭夭!
萧睿抱头,合秀弯腰,青莲已是倒地滚落,“我受不了啦,什么鬼东西呀!”夏蛮拼命捂住耳朵,还是无法抵挡心灵寒冷,还有那灵魂上的悲恻:“我死啦!”咕噜噜掉了下去!
眼看青莲夏蛮将要跌入深渊,须苍强忍啸声,飞身抢救,无奈心神难聚,灵力晦滞,晚了一步。
千钧一发之时,一幕诧异场景出现,青莲、夏蛮手腕盛开出一朵晶莹剔透小莲花,二条长长花茎自什幽手腕长出,缠绕在她们手上,这一幕比看到焱魔更让须苍人惊诧:九莲护体!这是那门子灵力,平生素未见闻!
摧魂啸声一响,什幽心神俱裂,急忙聚起仙家三清真元抵抗,却无济于事,猛然想起母亲圣莲心咒,天地万灵,归我所用!既然可以吸收岌堰灵力,何不试试。于是默念启灵分灵咒,将焱魔扰神之灵纳入灵池,果然神志清明,然而灵池片刻溢满,胀痛欲暴,却不知道该将灵分向何处,见青莲夏蛮已经快跌入深渊,此时她聚神吸灵,动弹不得,心都快跳出来,闭眼不敢看这幕惨剧,心中急得念叨:“拉住她们,快拉住她们!”
等她张开眼睛时,却见到手腕莲花,竟然离体,结在她们俩人手腕上,不尤得又惊又喜,随悟出一个道理:原来圣莲心咒,乃是灵随意动。哎呀,不好,他灵力受困,我们都难于抵挡,他恐怕早昏了。斜眼瞧下叶,脚下莲花生出,准备绑住他。
却见下叶匍匐在树根身上,峨眉刺深深扎入根中,正在奇怪看着她身上莲花,对焱魔啸长视若无物!下叶生死咒早就滚瓜烂熟,遇险自然而生,虽不能出体杀敌,自保却是拙拙有余!
咕噜噜萧睿、合秀已是抵挡不住滚落下去,什幽赶紧驱动脚下莲花,将他们捆住!
焱魔恣意蹂躏、摧残血肉祭魂阵,八卦封魔塔,疯狂发泄千年受困的怨憎恨,更是一种战胜者对失败者的轻蔑和嘲笑。
八条树根桥本来就已经风雨漂摇,残破不堪,此时在焱魔的肆虐下,更是疯狂颤抖、呻呤、哭泣!
树根如荡千秋,什幽潜心默念圣莲心咒,恍如一叶轻舟,悠然立于狂波怒涛之上,将慑入体内灵气,分导出体外,身体四周聚起一层晶透莹光,渐渐发亮,皓如明月,保护住青莲夏蛮四人!
他们在莹莹圣光中,竟然不再惧怕焱魔啸声和吸阳之灵,悠悠醒了过来!
苍茫啸声嘎然而止,八卦封魔塔中,冉冉升起一片血的霞光,竟然是焱魔舒张的翅膀,“嗖
”扑飞到休于莹莹圣光当中的什幽面前。
它,现形了!
苍龙骸骨一般的头颅,锐利凸凹,两角盘在头上如无极之门。
幽蓝胡须根根如剑。
一撮撮火符毛沿着细长的脖子长至腹下。
如卧虎身躯四脚踏着火云。
身上于空中看不到边际的血红翅膀,拍动着冥灵鬼火!
一条如蝎子葫芦节尾巴上,叉开如刺硬羽!
空洞洞的眼窟窿,燃起地狱般的火焰,惊讶打量着这团敢逆天威的圣体莹光,猛然剑髯怒拔,张开骷髅嘴,“吼”呕出化阳烈焰,将什幽和几名弟子团团包住,
须苍暗道不不好,聚灵结盾挡,却如螳臂挡车,瞬间被焱魔化阳烈焰焚毁。
什幽如坠冰窑,四周空气凝固,甚至时间都凝固,她心里明白,一撤圣莲心咒,他们就会冻成碎冰,心一横,咬紧牙急推咒语,灵道全开,只觉得手太阴、手厥心阴、右足三阴三条灵道,几欲裂开,阴寒之气狂涌而入,如吹气球,丹田灵池已快暴炸,急忙强行分灵手太阳,手明阳,手少阳,足少阳,足三阳,足明阳,竟然不顾左脚之伤,也想强行推开伤口,用之纳灵分灵,无奈意识自已封闭伤,无法启动。其他纳灵分灵,通道悉数全开!
居然死不屈服,焱魔暴怒,吼吼狂叫,化阳烈焰奔腾如大海,一浪高过一浪,什幽顿时觉得纳灵六脉,如寒冰侵入,玉臂泛起层层霜花:我,我快不行了,气脉快冻住了。
冥冥中祷告自已,不能松懈下来,不能松懈下来,它是邪灵,邪不胜正,邪不胜正,我要战胜它。猛然吐纳嘘声:“我要战胜你!”
清音吐梵,妙指点禅,任脉三焦上百会、胸口、丹田,后背督脉大椎、命门,五朵晶莹剔透莲花,袅袅浮出玉体。
八莲护体,她在生死一线之时,借用焱魔灵力,强行打通体内生死玄关,圣莲心咒竟然直通八体,臂上霜花渐渐消融,护体莲花圣光破去凝固冰层!
焱魔乃天地未开之前混沌之兽,其灵力又岂是人间凡体肉身可比,它千年被困,本就憋屈一肚子怒火,那知挣破封魔阵,出来就碰到一个刺头,居然降服不了一个小丫头,这下彻底惹怒了!
空洞黑眼燃烧,全身剑髯怒张,尾鳍张开,伸出如火炼灵刺,狠狠刺向什幽。什幽莲花圣光溢动,全部集在在灵刺周围。
须苍几次拼杀,皆被冻体火焰阻挡在外,萧睿、合秀本以为今日必命丧于此,那知什幽八莲护体,圣光沐溢下,居然抵拒到现在,瞪目结舌,眼看焱魔恼羞成怒,灵刺已穿破莲花圣光,缓缓刺向什幽。
可惜什幽左脚受伤被固,无力冲破九莲,至超凡入圣之境,何况临阵磨刀,修为尚且,已经是气消力竭。
……
意识昏昏中,只见灭天单手执船桨,小船踏波飞奔,穿过烟波迷茫处,前面朦朦岸线隐隐可见:“那…就是江湖吗?”灭天皱了皱眉头:“你真不知道?你怎么又懂得上船?”什幽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轮…回盘在…何处,问算命…先生,那位…那位船夫…老人家说…他识得,愿意…帮我……”灭天惊讶不语,一会不屑看着她,似乎自已嘀咕
:“这么愚蠢,人说你也信,活该让人丢下去喂鱼!”
虽然毒发昏昏,什幽闻言就来气,挣扎起身:“不…要说我…蠢,讨厌我就…丢…我下去,不用…你管!”灭天赶紧搂住,嘿嘿冷笑:“安静躺着,不然,我可真丢下不管,任你在船上腐烂发臭!”话虽说得恶狠狠,什幽从紧搂的臂弯中,感受到无比的安全:“骗…人,你面…冷心善,明明…好心,却是偏偏扮成坏…人!”灭天沉默不语,什幽只好强提起精神:“江湖…真的是…一个地方吗?”灭天“嗯”一声:“你闭嘴,再说话缝了你的嘴巴!”见她眼巴巴可怜样子,象似知道她的心思,不回答恐怕她打破沙锅问到底,随“嗯”的一声应道:“江湖城,三洲飞角地带,这里天王老子也不管的地方,轮回盘乃是神物,传说在遗落境,要去遗落境,必经江湖城!”
什幽见他一口气说这么话,已经算不错了,苍白花容绽放出微笑:“轮回盘……在遗落…幻境吗?想必前面…就是江湖…城。”
“什幽,不是,前面不是江湖城,别瞎猜!”
什幽奇怪道:“怎么叫什幽?告诉你,我的真名叫九幽,你刚才不是说,前面就是江湖城吗?”
“不,不,没有江湖,你是什幽,你是什幽,快醒过来!”
“灭天呢?你是谁?”灭天消失了,面前却站着一个不识的丑陋小孩:“我怎么全身冻住了?”赶忙运起幽冥神功,拼命护住心脉,却那里抵抗得住焱魔之力,见莲花圣光竟然结成冰,“啪啪”裂响,焱魔尾巴灵之刺,已至眼前。
下叶蹭蹭蹭退开,什幽心念重觉,圣莲心咒涌现,仓促间引引焱魔之灵锁住灵之刺!
下叶仰天垂泪:“快从宫灯窗口逃离!”什幽不明其意。
只见下叶从怀中掏出小毛球:“什么狗屁天虚幻兽,就是个胆小鬼!”说着丢入深渊!胸前扯下血柳叶,生死诀急速运转,罡气充盈全身,回首对什幽痴痴看了一眼,滴下一颗冰泪:“相爱江湖,相忘江湖!”
什幽猛然惊醒,明白他要做什么,吓得肝胆惧裂,嘶声哭喊:“不要,不要离开我!”
下叶纵身一跃,冲着焱魔嘿嘿冷笑:“畜生,大爷陪你玩!”跳上焱魔丑陋的头上,举起漫天红光,红柳刀照它头上插了下去,焱魔一阵痛叫,放开什幽,头猛力摇晃,妄图甩开下叶,下叶竟自死死抱住,灵力被禁锢,这玩命耍赖,死缠狗斗,他可是天生的行家,焱魔竟然一时间拿他没办法,突然闻到一股强烈异灵之味,从下方传来,竟然不理会头上下叶,翻滚坠入深渊,直追过去。
什幽毫不犹豫,纵身跃下去,半空中飞来一条绳索,把她卷了上去:“师尊,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找他!”须苍绳子反而卷了个严实,扛在肩上:“天地之灵互斗,你帮不上忙。我们快逃出去!”
什幽在须苍肩膀上,狠命挣扎却无济于事,嘶声裂肺哭喊,痴苦泪水滴落深渊。
却见幽深黑暗中,两片莹灵翅膀张开,怒涛磷波,反照出皓月白光,穿透刺骨黑暗,把东篁山体空间照亮如白昼。
下面竟然是奔涌水流,依稀水面一块苍老巨碑写着:通天蒲牢钟!
第71章 醉梦
东篁山体,才是蒲牢钟!
那种强烈的震撼,什幽浑然不顾,一片空白的大脑,灵魂在坠入虚无缥缈的幽暗之中,突然之间,生生死死已不重要了!
从焱魔得意高亢的啸声中,什幽听出它占据了上风,心中肝肠寸断:“他死了,我为什么还要活着!”
任凭须苍扛着,眼光呆滞凝望着深渊中的莹莹翅膀,带着疑惑哆哆嗦嗦问道:“太虚幻兽,能打赢焱魔吗?”
须苍铁拐插入树根,探头打量地道,宫灯下的地道空无一人,显然被焱魔凄历啸声吓跑了:“你们先进去!”又把什幽塞进去,此时方喘口气回答什幽:“那个小孩,他是谁?混沌兽和太虚幻兽,谁也没见过,输赢只能看造化!”说话中借拐一荡,也从窗口进来。
合秀惊恐喊道:“夏蛮呢?怎么没有跟来?”
众人顾着树根剧烈晃动,此时才发现夏蛮没有跟来!
须苍独眼看窗外,运起密灵传音,冲着窗外黑暗喊一声,无人应答。此时外面冷风滚涌,树根咯吱咯吱摇摇晃动,血红火光和莹白亮光交替在空间闪耀。
合秀颤抖声说:“不会是掉…掉下去吧?”
“我去找她!”萧睿刚想爬出窗口,被须苍铁拐挡回,他松开什幽身上绳索:“摁住她,别让她干蠢事!你们在此等候,我去找她!”说着重新滑出窗口!
猛然间,一股巨风,竟然把须苍掀回来,莹莹灵光如流星,窜上八卦封魔塔残留的树根桥上,二片莹灵翅膀,竟然是那天鉴灵台上无躯之翼!
连须苍都大吃一惊:太虚幻兽,咋就二片翅膀?
只见一道血红流星直扑向它,焱魔身形未至,丑陋嘴巴吼吐出化阳烈焰,莹灵翅膀拍出巨大旋风,却挡不住烈焰球,“啵”的一声,烈焰球穿过狂暴巨风,在翅膀身上爆炸,顿时炸出一个大洞,莹莹白光四射!
“夏…夏蛮!”合秀眼紧,指着方才逃开的树根顶上,莹白光中,夏蛮匍匐在树根上,一手紧握峨眉刺,随着激波撞击树根,娇小身影如漂浮在怒海狂涛之上。
“他…他还在!”什幽挣脱萧睿手臂,扑向窗口,须苍灵手抓回,独眼尤自凝视死抱焱魔双角,举刀猛-插焱魔骷髅头的下叶:“他是谁?竟然能忍受焱魔化阳之灵!”
下叶如附骨之蛆,死绕烂打,显然彻底惹怒焱魔,在翅膀猛拍的狂风中,仰起头高吼,火云翅剧烈拍动,“嗖”如脱弦之箭,顶着下叶,撞向八卦卦魔塔,“霹雳啪啦”之声不断,它显然是暴怒不停,横冲直撞,最后竟然将下叶顶入八卦封魔塔核心灵之巢中!
“轰”的一声,八卦封魔塔支撑根桥断裂,瞬时轰然倒塌,直坠下去…
夏蛮所在树根,正在狂跳乱蹦。
什幽“哇”的一声,却哭不出来,聚起灵力,想挣开须苍灵手,八莲出体,却色光暗淡,她方才对抗焱魔,已近力脱,无法动弹!
一道血红亮光,从坠落的八卦封魔塔底下钻出,“嗖”飞上来,头顶上已经不见下叶!它猛扑向残破莹莹翅膀,却见莹莹翅膀猛然缩成一个莹光小球,弹身如流星,追向黑暗中坠落的八卦封魔塔!
焱魔顿失目标,气得狂怒,夹着狂啸,化阳烈焰虚空乱喷。
“夏蛮回来!”合秀嘶声对站起身的夏蛮高喊!须苍顶着外面狂风烈焰,跃
纵出窗。
但见夏蛮浑然不理会焱魔的淫威,手松开峨眉刺,纵身跳了下去!靠悲痛支撑残存意识的什幽,此时已是神散意碎,连痛都没有,合上了眼!
“啪”那条树根断裂,坠落甩向岩壁,扯得脚下通道“咯咯”直响,宫灯啪啪掉落,须苍赶紧退回,扛起了什幽!
“她一个十岁小孩,竟然跳下去陪他,而我,却还活着,我为什么还活着,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九幽,你快醒过来吧!”什幽极力去寻梦,朦朦岸线就在眼前,为什么不让我上去?为什么?
他说过:你会象太阳一样永恒!什幽终于明白:“他不是选择离开我,他是选择离开梦,彻底离开我的梦,就只有离开这个尘世!”
他死了,爱消失了,就不会再有梦,无梦的日子,却是如此绞心痛楚,泪水从紧紧闭着的眼线流了出来!
依稀萧睿高喊:“塌啦,塌啦!”耳边轰隆隆如炸雷,师尊身形左跳右闪,颠簸如骑劣马,合秀惊恐尖叫:“恶魔…它撞向顶部了!”停了一会,显然师尊也被焱魔鲁莽的形为吓到了:“它精明着呢,下面怒江无路可逃,它在找出口,山体快塌了!”又听见合秀哆嗦说道:“师…师尊,上面掉下来是什么?”脚步又是停下:“象似钟杵,不好,蒲牢钟要响了,这是通天之钟,传说蒲牢钟是心之钟,响声入心不入,恐怕我们会被震得心魂惧碎!”
什幽意识还是清醒的,虽然伤心欲绝,却牵挂师尊安危,强行运转圣莲心咒,准备帮他们引开灵力,哪知道,心中一阵空洞虚无,遍体阴寒,无所着力,连张开眼皮的力气也没有,心好象被冻住了。
青莲突然吓得尖叫一声:“师尊…若汐…若汐的手,在结…结冰!”须苍脚步不停:“焱魔化阳之灵,乃是混沌邪灵,想必是为救你们,她耗尽了阳气,你来背她!”身子移到熟悉的背上,右手虎口、寸关、玄门三个穴位,一股纯厚灵力入体,左手突然一紧,一股较弱灵力也注入体内,显然是萧睿,二股至阳灵力注入,却如沉大海,只是稍为缓和心上寒冷。青莲焦急喊:“她好冷,冷得我背上都快结冰了!”须苍无奈说:“她中毒太深,我们纯阳之灵,不足于抵消她吸入的化阳之灵!”
“走那条匝道?”萧睿问,沉默一下,须苍说:“下山方向那一条!”
合秀大声惊呼:“掉了,钟杵掉下来了,九…九个!”只听见天崩地裂巨响,如天崩地裂,巨岩滚滚如雨滴落,青莲踉踉跄跄几下,摔倒在地,什幽斜滚下去,呼叫声连连,显然萧睿合秀也都倒地,碎石溅飞,几个打到什幽身上,她却毫无知觉!
“咚咚咚”连续九下,通蒲牢钟心之声响了!什幽厚厚寒冰冻住的心,有如铁锤猛力敲打,耳闻青莲他们几声痛苦呻吟,四周只剩下石头滚动敲打木头巨响,他们晕过了吗?。
九下重击,震得心头麻痹,什幽反倒觉舒服,心上那层厚厚的冰层似乎被震碎了,一股暖流游走全身,已经凝固的气脉融解通畅,顿时懒洋洋,如沐春风。
“嘭”撞到软物,停了下来,几块石头砸压身上,痛麻麻的,紧接着“啪啪啪”越压越重。
原来用心,也是可以感受世界,甚至比眼还清楚,也不知道压到谁了?他们受伤重不重?
不知也了多久,身上骤轻,青莲哭泣喊道:“若汐,若汐!”一阵凄历啸声传来,那是傲视苍穹的鸣叫,似乎在向世人得意宣告:我回来了
合秀惊叫:“它,它在东篁山顶?”须苍“嗯”应一声:“想必它找到玉泉仙居旁边出口,你们伤得重不重!”青莲哭泣不停:“我该死,没保护好她,她伤得重吗?”虎口一股灵力传来,须苍口气惊讶说道:“放心,只是皮外伤,奇怪,她气脉畅通,阳气似手恢复一大半了!”青莲半信半疑问:“从山上滚下来,那么多石头砸在身上,怎么会变好呢?”迟疑了一会,须苍说:“想必是蒲牢钟,九杵连击,乃是至阳仙家灵力,帮她补了阳气。”青莲尤自迟疑问道:“可她为什么不醒过来?”
隔了一会,须苍显然也不明白:“这个我也不清楚,趁山上石岩裂开,龟默不敢靠近,我们赶快逃吧!”
焱魔啸声突然更高亢,猛得一阵巨,拍打树叶莎莎,啸声渐渐远去。合秀喃喃:“它怎么飞入云霄了,这是要去哪?”
“找他的主人!”须苍沉吟一下:“倘若下叶所讲故事是真的,它应当是去找灭之魔,天地恐怕将历千年浩劫!”
萧睿问:“师尊,我们要逃去哪里?”长久沉默,不时有滚落巨石之声:“什幽不醒,我们需找名医帮她医治!”青莲却迟疑说:“风先生回枳耳山了!”须苍犹豫一下:“还是去鬼门吧,风易初常到鬼门行医,眼下夏樱要致她于死地,只有鬼王能保护她!”
须苍一提起下叶之名,尤如拿把刀捅在什幽心上:“你离开了,我的灵魂也带走了,你知道吗?”脑里一遍又一遍,重复他医痒症,去火链之毒,又嘲笑自己以为《幽冥神功》是鬼门绝学,一起闯悦乐阁,再到一路书院种种历险,还有那些九幽寄体的梦!
她感到心力交瘁,宁愿长留梦中,寻找昔日那点快乐温馨的痕迹!
须苍和青莲他们的对话,她已经不想听,也不到了!
不知道过了多少天,一路经历颠簸,什幽时而清醒,时而梦中,隐隐约约中,那道灰朦朦的海岸线,她好想好登上去,船却始终靠不到岸!
………
“风先生,你不是说汐儿没什么大碍吗?怎么还是醒不过来?”居然是父王的声音。
风易初熟悉的叹息声:“她已无大碍,断筋也续上了,只是她伤心过度,神志自我封闭,除非她自己愿意醒过来,别人也爱莫能助!”
“这…这,风先生,有没有法子!”鬼王话语甚是焦虑。
风易初思量许久方说:“我也奇怪,她身上带有神迹,难道天地会选错人?”
贵叔,就是下叶所说天机子惊讶问道:“神迹?什么神迹?”只听风易初说道:“此次我专门去枳耳山询问师尊羌宕哉,他言及:天地阴阳二气,正邪二道,必须平衡,如今世道昏沌,邪气嚣张,正气匿藏,所匿藏之人,身上必留有印迹,此为神迹!神迹之人,或正或邪,都是天地选定之人!”
鬼王莫名其妙:“什么选定不选定,这关什幽啥事?她还是个小孩!”
“哈哈哈”,笑声如静谷玄音,让人听起来神清意明,烦恼皆抛:“父母眼里,小孩永远都长不大,你这个女儿,菩提梵音,九莲护体,他日必脱凡入圣,放宽心怀,陪老哥喝几杯去!”
“九天霞客,一边去,净说风凉话!”
第72章 天下如棋
天机子恭敬说道:“你这个大神仙,就不能想想法子,弄醒什幽?”九天霞客乐呵呵说道:“你以为神仙是万能的,如果是万能,哪就天下太平喽!”
鬼王无不担心,叹了口气:“什幽命里坎坷多,一趟沐恩书院,几个月下来,遍体鳞伤的,还莫名其妙背负弑杀储君罪名,海捕文书都贴遍九洲!”
须苍奇怪道:“什幽回到鬼门,天下皆知,都快半年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这个夏樱葫芦里在卖什么膏药?”
天机子“哈哈”笑道:“鬼王手里三十万鬼门战士,就是最好的回答!”
须苍疑惑:“恐怕没那么简单,我这边得到线报:萧睿来书,百破族清泔突然进攻息壤,占领了也乐郡;白术歌桑王奉夏樱之命,骤然向魔墟国发难,分明有人煽动各方势力互动内耗,这里面有古怪!什幽弑杀储君罪名,是一张很好的牌,夏樱怎么会不加以利用?”
天机子不以为然:“你们搞情报的就会疑神疑鬼,夏樱把息壤、崴参三郡归入百破,人家不肯,这不就打起来了,至于白术筑巢、漂泽、丰聿原本是洛的,歌桑占领,心中有愧,整天提心吊胆洛抢回去,所以才先发制人,各族都有矛盾,只是被夏樱利用而已!”
“这才是我担心的,千年来,各藩国之间,多少都有些仇怨,有人在背后搞鬼!”
鬼王知道他们一辩起,就是没完没了:“想那么做什么,该来的总会来!霞兄为汐儿损耗无上仙元,这杯酒是要喝的!”
门“咯吱”响动,外面有簌簌脚步声传来,甚是仓促:“盟主,未央有旨意,已经下了未央山,正在路上!”
刚刚才聊起,这个消息显然让鬼王一众惊愕,须苍道:“何人来传旨?”
“筱贵妃!”一听到筱贵妃三个字,什幽心里一疙当,眼珠子在眼皮底下咕噜转了一下,只听他继续说:“她听闻什幽半年尤自昏迷不省,记牵妹妹,正好借传旨过来看看”
一阵沉默过后,须苍不屑说道:“猫哭老鼠假慈悲!”
“你好歹当过她一天师尊,可别小瞧这个娇滴滴的小美人,仅仅一个月,宠冠后宫,朝野一片称颂,她的裙底乾坤,利害着呢!”
须苍“哼哼”冷笑:“不过床上权力,下了床,还能威风到哪里?”
对于君臣畅所欲言,鬼王心里甚是欣慰,哈哈笑道:“我们的贵妃娘娘己经有半年身孕,还长途跋涉,能安什么好心,还有几天路程,喝酒去吧!”
………
房门打开,软酥的身躯扑在身上,一阵淡淡清香传来,轻轻哭啼:“妹妹,姐姐看你来了,起来陪姐姐说话!”
良久才慢慢收住哭声,一只温柔润滑的手,轻轻抚摸什幽的脸:“姐姐把正事办了,一会再陪你说话。
“伯父,夏樱有一道旨意给你!”
“禀娘娘,在这里接旨,是对帝尊的大不敬,请娘娘移驾到乌惜殿,候微臣召集文武百官接旨!”
“我前天获知什幽妹妹病情严重,恰好夏樱有旨意传给伯父,我才讨了这个差事,此行主要是来看什幽,那些礼节都可以免了!”
“扑扑扑”跪下之声。
“圣谕:任姬羿为荡冥大元帅,夏蓟为副元帅,起兵五十万,一举扫荡冥界一众妖逆,解除千年痼疾,永绝后患,以
安天下,以慰黎民!朝廷调派步兵营十万,毒牙兵三万,轻骑兵三万,滕甲兵一万,战车三千辆,战马六万匹,粮草四十万担,由储君夏蓟亲自统率相助,一年为限!”
攻打九幽门?这道旨意大出鬼王意料之外:“娘娘,用兵之道,需知已知彼,千年来,无人去过冥界,连九幽门都进不了,这仗怎么打?还望娘娘实情禀报帝尊,商议后再做定守。”
“你就别难为我了,我只是一个弱女子,行兵打仗一窃不通。不过我听得出,朝廷这次是下了大决心,没有再追查什幽之罪,还委以重任,显然是对伯父绝对信任,伯父可不好推托!”
拉出什幽之罪,这原本就是莫须有的罪名,绵里藏针,软硬兼施,倒令鬼王不知道如何应对。
“娘娘……”
“伯父,您确实有为难之处,可上表陈情!先下去吧,我想单独和妹妹坐一会儿,谈谈女孩子的贴心话!”鬼王似乎在犹豫:“贵妃娘娘,什幽…她都昏迷半年了,这…这…”
一声让人心碎的哀伤叹气:“我在宫里,时常想起沐恩书院和什幽相处日子,也许,这十几天将会是我一辈子最快乐的时间!”沉默一小会:“我父王之死,当时只有什幽一人在场,她被嫌疑也是应当的,伯父是怕我伺机报仇吗?”
鬼王哑口无言。
“伯父放心,纵使天下人都相信什幽谋杀我父王,我是绝对不信!”口气十分坚决。
在乌惜王殿,料想她也耍不出什么花样,于是鬼王告退!
柔若无骨的手拉着什幽,一件温润物品套入什幽左手,幽幽轻叹:“这只血丝瑙镯,是我娘留给我的,我把最宝贵的东西送给你,你却丢弃在书院,姐姐心都碎了!”
一串泪滴在什幽手上:“你心中一定恨透我,为什么设计害你?”
突然哆嗦恐惧:“因为我是无心门的人!无心门,你听过吗?它比白骨门还要古老,还要恐怖,我娘在他们手里,筱策送她去…他竟然把我娘送去当人质!”
惊悚良久,筱陌很凄苦地叹了口气:“妹妹,我的命出生就注定了,我娘是死侍,我也是死侍,以死侍主,就是我们的信条!”
死侍?好熟悉的字眼,象似在哪里听过?极力去回忆,脑子却象累死的耕牛,一步都不愿意往走动!
“你我的命运,都是别人棋盘上的棋子,是可以随时抛弃的小棋子!”筱陌用无奈的口气强调最后一句。
“想摆脱命运的束傅,就要想尽办法,去成为下棋人,那怕抛弃一切都无所谓!”
“我父王必须死,至于你有罪无罪,在他们眼里,重要吗?除了姐姐,没有人会在乎你!鬼门受你牵联,还有得选择吗?要么成为别人手里的一把刀,要么等着象我父王一样的下场!姐姐只能选择刀,都是为了你,为了你,你听到吗?你能明白吗?”
筱陌变得抓狂,狠狠抽打摇晃什幽:“起来,给我醒过来,你不是杂草吗?你不是在和命运抗争吗?你不是悲怜天下苍生吗?起来,给我醒过来!你就是我的梦想,我的一切!”
一位千娇百媚的睡美人,脸上依旧洋溢着梦幻般的笑容,甜蜜得诡异,谁也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安详得象一座雕刻!
筱陌嚎号大哭:“姐姐不愿意看到你受苦,如果可以选择,宁愿一刀杀了你!”
许久
后,哭声渐渐止住:“姐姐走了,手镯留下,那是姐姐的心!”
轻轻吻了额头,很毅然的离开。
一抹苦涩味道,从口中流入咽喉,渗入心扉,什幽恍恍惚惚张开了眼,轻喊了一声:姐姐!
已经不见筱陌身影。
丝被润滑温温,桃红闺房窈窈,宫罗在纱窗旁边拂扬,檀香在青铜鼎上飘袅。
“姐姐!”声音微弱,甚至自己都听不到,挣扎起身,想去追筱陌,头轻微扬起,还没离开枕头,就已经耗尽了力气!
“啪叮”,正拿剪花打发无聊时间的青莲手中剪刀掉落,那种震落剪刀的惊恐,不是耳朵听,不是眼睛看,是来自心灵的猛烈撞击,惊喊一声:“若…若汐!”飞奔过来!
泪花在青莲眼里闪烁,喜悦之情难于言表:“若汐,你醒了!”耳朵附在什幽嘴边:“筱…筱陌,喊她回来!”
青莲一脸茫然:“去哪里喊?去未央宫吗?这要禀明鬼王,她是贵妃娘娘,请她恐怕不容易!”又附耳过去:“胡…胡说,她不是…刚刚出去?”
青莲露出惊讶神色:“若汐,你还以为她在宫中,她都走了半个月了!”
怎么过得这么快?天上一天,地上一年,难道梦境就是在天上?
青莲扶她斜靠软枕:“雀儿,快去禀报,什幽公主醒了!”一位相貌机伶的十五六岁小丫鬟站在门口应了一声,匆匆下去!
风易初高瘦的身躯抢在鬼王前面,匆匆走到绣床前,把脉查看,满脸喜悦的鬼王过来,拍了拍什幽肩膀,贵叔,须苍微笑站在两侧,身后一位腰系紫滕葫芦,满脸红光,正气凛然的银发老者,却是不认得。
探脉许久,风易初脸色阴情不定:“她体内灵力混杂,仙宗三清真元,鬼门腐心蚀骨真元,底子都是仙家,倒没什么。奇怪的是,似乎还有一股强大到无法想像的灵力,能够浸入人心,感觉如痴如仙,温情脉脉,让人舍不得离开!”
鬼王焦急问道:“看不出什么灵力吗?是好是坏?对汐儿有影响吗?”
须苍说道:“她不知道从那里学来一种奇怪的灵修之法,有点象邪灵的吞噬万灵之法,却又不尽相同,她这种灵修之法,不似吞噬邪灵那么阴毒,浩浩正气,凛然磅礴,只是借灵打灵,类似于仙家的借力打力,只有别人打她才起作用,并不是占有。会不会与此有关?”
风易初摇了摇头:“九莲护体,底子还是仙家的万灵盾,她体内这股灵力,鸿大到无法想像,以她年纪,显然无法修到这个境界!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股灵力似乎在沉睡,又似乎被什么关起来,若隐若现,能感觉到它,却无法触碰到它!”
众人都觉得奇怪:“难道是别人送的?”
风易初瞧了什幽一眼:“师尊羌宕哉千年行医,著有一本手记《匮医随记》,都是些罕见病症,里面记载,上古时期,他有一次去未央宫,帮一位贵人打胎,里面是这样记载:隔幔,暗香诱人,如女投怀,纤手玉润!脉三浮一沉,体内有怪灵,柔如水,温如玉,入体如抚心!胎气己成,不妄杀生,无医而回!什幽体内之灵,有如此灵!随记写于天启1418年!”
“有写明是何种灵力吗?”
“随记没写,从时间上推断,师尊诊断之贵人,应当是玄肌夫人,她体内这股无上灵力,可能是玄肌夫人的:玉女神功!”
第73章 避灵罩
千年的玄肌,是一个诡异、邪恶的传说,和鬼门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在鬼门之中,从来无人敢言及,最好是大家都忘了就更干净!
而如今风易初居然说什幽体内,藏有玉女神功,难道玄肌的幽灵回来了?这怎么不让鬼王毛骨悚然:“玄肌乃是上古之人,都死了一千年,玉女神功怎么…怎么会落在若汐身上?”
天机子思寻思片刻:“世人只知道因果六道宿命论,在仙宗《六道轮回纪》中,有一个编外:入六道轮回者,因果自了。偏偏天地中,有一些奇人异灵,不入轮回,千年重生,自了因果。”
这下鬼王更是惊恐:“国师,你说…汐儿是玄肌重生?”
旁边老者“哈哈”大笑:”瞧你们如临大敌,什么邪灵正灵?灵之正邪,全在于心。”对着什幽虚弱的眼光,老者伸手抚摸她的头发,仙灵之眼顿时令人忘俗:“小娃儿,老头叫任九霞,人送外号九天霞客!”
触手之处,如春风拂融寒冬,明灯点破黑暗,全身奇经八脉,通畅舒服,灵台虚心,清明净寂。
“你…是…神…仙…吗?”勉强吐出五个字,竟然有三个字嘶哑至无声,只能看嘴形!
九天霞客听音辨口还是听得清,朝她蹙了一边银白眉毛,作了个滑稽表情:“你猜对了,我是神仙,象不象?”
在病奄奄中,都被他逗乐了,开心地笑了,先点头,又是摇头。九天霞客扮了一幅苦瓜脸:“又点头又摇头的,啥意思?让我猜猜,嗯!……这仙元帮你治病,先点头我象,可是瞧我这幅邋遢形骇,你又摇头说不象,我猜对了吗?”
什幽点点头,二只乌溜溜的眼睛瞅着他,九天霞客拍拍紫藤葫芦,跺跺露指芒鞋:“这一身行头,就不能做神仙?你认为什么样才算是神仙?”
什幽笑得小嘴一开一合的,忍不住手动了一下,想去握他,九天霞客伸过手给她握住,附耳过去。
“拱…着…才象!”九天霞客乐“呵呵”笑得开心:“拱着?那不成泥菩萨喽!菩萨是一份仁爱良悯之心,和拱不拱在庙里没一点关系!”
被什幽握住的手,轻轻把她的手腕翻过来,皱了一下眉头:“小丫头,看你小小年纪浑身是伤,神仙都心酸!”
幽幽叹了口气,这位神仙老伯伯真逗,什幽又是嘴唇嚅动,九天霞客凑过去一听:“神仙……也会……叹气吗…?”
九天霞客也乐了:“神仙也是人,也有老婆小孩,怎么就不能叹气,你看玄天帝不是有女儿吗?”
什幽此时全身暖暖的,东篁山蒲牢钟留下的痛,正在心里慢慢沉淀下去,精神好多了,九天霞客收回仙元:“丫头,过几天就可以下地了,你这吸灵之法,谁教的?”说着附耳过去。
“我…娘!”
此时什幽原气稍为恢复,嘶哑却已经可听见的二个字,震惊了在场的人:“你母亲?吸灵之法,是你母亲所创?”鬼王脸部肌肉抽搐,见什幽眼神过来,赶紧把脸移开。
“父王,我娘…真的…是战死吗?”
“战死?…”九天霞客莫名其妙反问,鬼王轻轻咳了一下,从恍惚神思中恢复过来,朝她点了点头,九天霞客赶紧“哦哦”加重语气:“是,你母亲,莲花公主是战死!”
这神情瞬间变化,又怎么能逃得过什幽:“你们都…知道
,就只有…她的女儿…不知道!父王,你是…知道你女儿的,不要再隐瞒!”
这个女儿是鬼王一手拉扯大,知女莫若父,脾气一点不象她娘气定神怡,举重若轻,也不象自已刚毅果绝,却是执着坚韧,永不放弃,今天恐怕是瞒不住了!
从父王、九天霞客的迟疑神色中,什幽断定娘亲之死,必另有隐情,甚至,她突然脑里灵光闪过:母亲可能没有死!
难捺心中激动、兴奋之情,她竟然于虚弱中,一咕噜爬了起来,抖抖索索伸手拉住父王:“父王,告诉我,娘是不是没有死?”
鬼王脸上那种揪心的痛,让什幽更加坚定自己的判断,如果可以,她早已经跪哭在地:“父王你倒是说,娘在哪里?”
紧紧闭上了眼晴,深深吸几口气,吐出心中的苦闷后,鬼王才张开眼:“你娘逆天修行,违反天条,被天廷囚在遗落幻境!”
“啊!”师尊说逆转轮回,犯了天大忌,难道母亲是因为自创圣莲心咒,而被囚禁的?更令什幽震惊的是遗落幻境,碎魂梦觉中,九幽和灭天相识之处:江湖!
要去遗落境,必走江湖城!
碎魂梦觉,因爱而生,梦入江湖,九幽重生!他一生的痴苦,就是必须残忍的二选其一,最后他却选择了第三种方式:自己永远地离开!
前生九幽和灭天结缘于江湖,今世我和他却要相忘江湖!难道尘世间,冥冥中一切都已经是安排好吗?
挂在苍白脸颊上的泪水,无论是喜悦还是辛酸,都是一样的苦涩!
几位前辈自然不知道,骤然获得喜讯,良久无语的什幽的,此刻心潮翻江倒海!他们尤自在一旁窃窃私语,须苍和天机子显然在责怪鬼王不该把实情告诉什幽。
东篁封魔阵中,焱魔夺走了他,同时也夺走了什幽的人生,如今骤然听闻娘亲还活着,生命之火再次熊熊燃烧:“父王,我要去救我娘!”什幽有这想法,原是人之常情,鬼王能理解,叹了口气说:“汐儿,如果能救,父王怎么会坐视不理,遗落幻境,非天非地,无形无影,我们甚至连它在哪里,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这是很浅显的道理:父王贵为藩王,除了娘亲,再无后宫,鳏居八年,竟然不续弦,可见是他对娘亲一往情深。他手握雄兵三十万,如果有办法可以救,他怎么可能抽手旁观?
显然,去遗落幻境,难于登天!
母亲的音答笑貌,就象昨天一样清晰,无数个夜晚,什幽梦中躺在母亲的怀中,醒来的时候才发现,枕上流淌着的是泪水。
什幽泪眼迷茫看着鬼王:“父王,你知道,我是会去的,谁都阻挡不了!”
鬼王很无奈,叹了口气说:“你的脾气父王怎么会不知道,所以父王才隐瞒下来,就是怕你年幼冲动,父王已经失去了你娘,可不能再失去你。这八年来,父王无时无刻暗中派人打探,那是天廷的监狱,霞客居于九天之上,所知也不多,何况我们身在凡界!”
九天霞客呵呵笑道:“我是个散仙,只求逍遥自,自找乐子,也就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囚禁凡间冒犯天廷,亵渎天威,背逆天轮之人神魔道妖精异兽,他们天慧过人,灵修已入临圣之境,天廷怕他们逃避轮回,破坏天地平衡,方将它们一一缉拿囚禁!”
什幽知道九天霞客是方外之人,自然不打诳语:“因
何你们神仙,就可以不入轮回?”
这个问题甚是无礼,九天霞客不以为意:“小丫头敢于怀疑一切,很不借!我也时常在想,凭什么我们就能够不劳而获,享受人间朝贡!”
“因为…你们…掌握天理?”
“汐儿,不得无礼!”
“他是…好人,我…说的不是他!”
九天霞客乐得哈哈大笑。
“ 父王,告诉…我遗落幻境的一切!”
“要去遗落境,须走江湖城,轮回盘中转,幻境竟自开!这是楚江神算不过五先生,留下来唯一有用的东西,至于遗落境怎么样,不得而知,鬼门三代鬼王之女九幽公主,曾经上去过,但是……哎,那是灵族灭天魔神帮忙,九幽也因此身败名裂!”
九幽和灭天上去过,要是能再入梦境就好了。父王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就查到这些,对他们来说如获至宝,对什幽却没什么用处!
只是她不能明言,于是点头躺了下去:“父王,女儿决定,终身…只做…一件事,找回…娘亲!”
鬼王知道犟不过她,只好说:“你想去找回你娘亲,父王自然不拦你,但不是现在,你年纪尚幼,如今身负重伤,所以父王想和你有个约定!”
想用缓兵之计,拖住我吗?什幽直接了当问他:“父王,不用对女儿卖关子,直接说多少年?”
“五年!”
“五年?女儿恨不得现在就去,你…你竟然要女儿等五年!”
什幽此时是心急如焚,一天都不想等,何况是五年。
“汐儿,不是不想让你走,你娘身囚绝地,八年来父王寝食难安!然而欲速则不达。你是父王的命,怎能让你去送死。风先生言道,你的身子完全康复需要五年,霞客兄愿意收你为关门弟子,传授无上仙法,虽非万全之策,却可以让为父稍为安心!”
什幽甚是犹豫不决,风易初朝她点了点头。
九天霞客拉着什幽的小手,“呵呵”笑道:“还不快叫师傅!”
什幽迟疑望向须苍,须苍冷峭的脸泛出笑意:“不要去学世俗之见,当年师尊可只教了我三天,如今正式收你为徒,这是你莫大的福缘!不过,你还是我徒儿!”
九天霞客对须苍说道:“小老头一生不收徒,教你仙家伪身术,只是随心随缘,只是这个丫头,不收不行!第一她长得讨人喜欢,留在身边养眼,至于你嘛,比我还老,站在一起,还不知谁是师傅;其二这女娃身带神迹,九莲护体,吸灵之术,全都是天廷禁条,她娘就是因为私窥天道,才被流囚遗落幻境。如今你已掺悟此法,天廷迟早知道。”
“天廷知道?这可如何是好,霞兄,你要想办法,保护小女。”
“我这不就是在想办法。眼下她修为尚浅, 溢灵微不足道,不会有人在意,今后就难说。须入我避灵罩,修炼时方可避开天廷追查,等她灵修脱凡入圣,那时天廷知道,自然也就无可奈何了!”
“避灵罩?是想…把我藏起来吗?”什幽明白九天霞客一片苦心,嘶哑喊道:“师傅!恕徒儿不能起身跪拜!”
九天霞客乐得捡到宝似的:“乖徒儿,有心无须话多,过两天师傅带你回我们的窝!”
………
第74章 不老神童
接下来,鬼王、天机子、须苍和风易初商议攻打九幽门之事,鬼王说道:“夏樱对陈情表不屑一顾,显然攻打九幽门只是喙头,是想借冥王军队,削弱我们的兵力!”
天机子道: “这十八万夏蓟军队,驻扎在一线天之外,并无意向前,分明是来督战!”
“督战?我琢磨着是来收渔利的!”风易初说道。
须苍说:“以战削藩之法,这一招很毒,背后献策之人,深黯谋略之道,是个历害觉色!”
“如今我们将以何策应对?”
攻也不好,损兵之将,正合他们之意,守也不好,落人口实,有抗旨之嫌!
什幽突然挣扎起身:“拖……敌…不动,我…不动,静观…其变!”
天机子说道:“此为上策,只是夏樱那边不好搪塞过去!”
“这个…可上…陈情表,荡妖…之战,我们可以分三期:侦探…部暑…进攻,都打了千年,不急在一时,前期…耗时…最长,先拖住再说!”
“勉强可以解释,只是派谁进入冥界,那是去找死,这些战士,忠心耿耿,可舍不得白白牺牲!”
须苍说道:“派阴霄的毒牙兵去,他们善长此道,把球踢还给悦乐阁!”
鬼王按案而立: “妙啊,他们到处怂恿进兵冥界,派他们打头阵,他们自当无话可说!”
什幽方自苏醒,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已是虚汗淋漓:“父王,岱县…盛出精钢,白骨门困扰二年,显然背后…有人在…偷窥,守将…程郅一心…为民,威武…不屈,无奈势单力薄,父王需…派人固守!东川…郡太守…妫慕,虽是悦乐阁弟子,然而其心纯良,精通…经济营生,有…济世之才,可堪…重用…!”
此乃治军用人之道,什幽一个小女孩竟然如此见微知障,天机子甚是诧异,鬼王欣慰笑道: “嗯,岱县乃战略物资要地,贵叔已派一万战士归程郅辖制,训练成旋风十绝斩战队。至于妫慕之才,我素有耳闻,候国师派人查探,酌情起用!”
须苍沉思片刻说道:“萧睿信中虽无言明,但百破居然可以轻松占领也乐郡,显然战事不乐观,两个徒弟打起了,我想去驰援,趁机留个人情,最好是能结成暗盟!”天机子认为可行:“这边用拖字之策,倒是有余力帮助别人,送人情不错,结盟先缓一缓,省得走露风声,惹来夏樱非议!”
须苍点头道:“还是天机兄考虑周全,我即刻起程!”
九天霞客按住什幽躺下:“老实躺着,事是天下人的,身子骨才是自己的,你父王身边现在都是济世良臣,你就安心养好伤,少瞎操心!”他得此爱徒,竟然宝贝儿似的,真不知将来谁伺候谁!
三天后,鬼王率众臣前于乌惜殿旷场送行,什幽谢礼,心中感慨,九个月前,父王正在为用人发愁,如今异能之士云集,这天机子确实了得,保荐他的就是下叶,不尤得心神暗伤!
山下乌惜城央,绵延数十里,虽远不及梦中灭天用幻灵盾对抗天雷咒时所保护的乌惜城央繁华,然而短短数月,已是修膳一新,街道纵横交错,行人熙熙,已隐隐有再续当年繁华气象!
“汐儿,好生伺候师傅,莫以父王为念!”
什幽见父王已是两边霜鬓,不禁轻泪,跪下拜别,身体尤自虚弱,跪下后几乎站不起来!心想自己如此虚弱,如何随师傅漂零游荡。
却见九天霞客沾指点向腰间紫藤葫芦,挥向身前,葫芦从腰间漂出,瞬间涨成了一个六丈八宽大葫芦,嘴口长出一条粗壮藤蔓,倒挂缠在葫芦身,长出如葵扇巨大葫芦五爪叶子,排列二边!
二条小藤条伸过来,托起什幽和九天霞客至葫芦身上!
“此葫芦叫喝无醉,能吞吐山川河秀灵气,入肚皆可为酒,平日里少用。师傅穷得只剩时间了,喜欢脚力打发!”
九天霞客呦呵一声“
走了”,连招呼也不打!”玉绿叶子轻轻扇拍,耳边风声呼呼,葫芦腾空,瞬夕没入云霄之中,九天霞客招一条小藤伸至口中,“叽叽”呷了几口无醉酒,惬意起身,俯看天下,容光焕发,“哈哈”长笑。
“师傅,我们回那个窝?”
“般若山,灵光洞!”
自此,什幽闭关般若山灵光洞,按下不表。
………
花开二支,各表一枝。
当日,夏蛮紧紧握住扎在树根上的娥眉刺,一路走来,尽是未知的恐惧,直到焱魔出来,反倒只剩下勇气。她是探险者,明白身处险境,心中的恐惧,才是生存的最大敌人!
她摒住呼吸,强慑心神,竟然入忘我之境,浑然不知道师尊已经离开,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恶魔,袖里天机簧瞄准它,那怕知道它毫无用处。
焱魔顶着下叶,冲入封魔塔,她心里已是绝望,脑里一空白,突然间觉得,未来比这个幽暗的东篁山体更黑暗。连她自已也不明白是为什么,用眼看,下叶只是一个丑陋不堪,满嘴脏话,行为轻挑的小孩,就而用心去看,他是最亲的人,最会庇护自己的人,甚至是最帅的人,他见识广博,机锐敏捷,观察入微,这不正是探险者必备的条件吗?
她甚至隐隐觉得, 他就是人生这条漫长探险道路上,最明亮的灯!
八卦封魔阵坠落时,灯灭了,突然看不见远方的光明,她竟然神差鬼派使,毫不思索,跟着跳了进入深渊!
呼呼风声耳旁掠风,脑中血液迅速涌向双脚,死神在下面黑暗中狞笑,常人此刻已是神志昏迷,夏蛮自小爬山探洞,身体壮实,心理强大,竟然清醒如初,“咚”坠入水中,顿时耳鼻口冰凉水灌入:“我没死,他应当也不会死!”
张眼寻找下叶,四周只是冰凉的黑暗:“不行,没跌死也会被掩死!”双手拍打,想往上游去,却止不住身体下坠!
她手脚已无力抽搐,脑中缺氧,恍恍惚惚间,水中一条巨大柱形黑影焕发出万道幽幽蓝光,这应当是通天蒲牢钟石碑入水部分!
意识虚幻之中,一匹白马,水中舒长莹莹翅膀,驮着一位少年,漂然飞奔至跟前,少年轻手拉起她,随着意识飞驰没入一道圣光之门!
圣光之门在脑中关闭,夏蛮轻轻合上了眼: “鬼叉也没什么可怕!”
………
朦胧之间,鼻子上被人轻捏了一下:“小蛮子,还跳下来,你怎么这么傻?”
“我要你带我去探险,一生一世,没有你陪伴,人生会好无聊,好没趣,我不傻!”
幽幽叹了一口气:“既然知道结果,又何必去开始!”
“结果,什么结果?死都不怕,还有什么结果不能承受?”
虚幻中,沉默了许久: “小屁孩,懂个屁啊!”
“我才不是小屁孩!”
“我走了!”
“你要去哪里?我一定要跟着你!”
“去一个可以遗忘的地方!”
一道晶莹之光,“嗖”飞入云霄:“不要离开我,不要……”夏蛮张开眼睛,极目仰望天空,天怎么是绿色的?是浓密的树叶,低下头一看,吓了一跳:下面滔滔江水,万马奔腾!一间露天树屋,搭在悬空树杈上,树从悬崖峭壁一个山洞中长出来:“我竟然还没有死,是谁救了我?”极力去回忆,却只有一道光,一个影子,全然记不起来
既然没有死,肚子里五藏神开始“咕咕”睡醒了,树屋简单,乌鸦巢似的,一眼就能看穿,除了自己那个小背馕,别说吃的,连口水喝都没有:“谁那么无良,既然救了我,却把我搁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夏蛮挎起包包,顺着树叉溜进洞中,洞甚是狭小,十曲八捌的,幸好没有匝洞,盏茶功夫溜到山下,周围树高叶密,林间百鸟鸣叫,小虫歌唱,倒是清幽。
地面积叶甚厚,连一点路眼都
没有,没饭吃倒无所谓,有的是办法,这没路走可咋办:“别管了,填肥肚子再说!”
取出弹弓,抬头瞄着树梢,她也甚是挑别,树上鸟类是挺多,偏生要挑肉质滑-美的鹧鸪、雉鸡,那怕肉少却骨酥的云雀之类,这一路绕树穿林,也不知走了多远,居然连鸟粪也没闻道,看来这一带没有这种常见的鸟类。
正想随便打几只连名字也不知道的小鸟,忽悠一下肚皮算了,突然脚下一软,似被什么绊到,低头一看吓得“哎呀”跳起来:死尸,还是具小死尸,没在杂草之中,被她一踩,似乎还动了一下!
对于她来说, 死尸并没什么可怕,只是这荒山野岭,丢在杂草之中,突然乍见的,还会动,确实吓得不轻,记得母妃教导,孤魂野鬼不可得罪,赶紧念起平安咒:“天灵灵,地灵灵的,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小女子无心冒犯,人鬼殊途各走一方!”
这一念不打紧,小死尸“崩”弹坐起来,吓得夏蛮“妈”喊一声逃开,却听背后小死尸哭喊:“吵吵吵,吵你个乖乖!”
居然还会说话,活人?仗起胆回头偷望,见小死尸坐在草丛中,也没追来,似乎甚是伤心,显然是个大活人,就又跑回去:“小弟弟,弄痛你了,是姐姐不对。你也真是的,荒山野岭的,躺在草堆里……”
话还没说完,那小“小弟弟”抬起头,朝她翻出二个白眼,死人吓不死人,活人才会吓死人,这可把夏蛮吓得够呛的:那对死鱼眼让人看着发怵,更恐怖的是,他一幅小孩婴儿肥的嘴边,留着二撮白哗哗胡子,这到底还算小孩吗?小老头也不象,好象戏台的小孩演老丑,挂一围白胡子!
见夏蛮吓得哆嗦,小老孩儿乐得在草地里手舞足踏:“小姐姐,好玩,好玩,吓尿裤子没有,有没有?”哎呀,这人长得象有病,敢情脑子真有病,把吓人当乐子,小蛮子可不是白叫的,一蛮横起来,不要说你一个小死尸,天帝胡子都敢拔几根,“哼”的一声:“喂,小老头儿,本姑奶奶不是让你逗乐子的,你没死,我可就不管你了!”说着转身就走。
小老头儿显然玩得正起劲,见他走远了,朝密林中“嘘”了一声,静悄悄的林里失惊无神闯出六只梅花鹿,不怀好意横在面前,夏蛮“啊”尖叫一声,“刷”抽出娥眉刺,衣袖天机簧射去,梅花鹿负伤“吱”一声闪开,夏蛮掂量呆下去,可讨不了便宜,趁着空隙钻了出去。
小老头儿呵呵乐笑,又朝树梢“呱呱”叫几声,树上顿时百鸟齐鸣,追上夏蛮,一群小鸟居然用小爪子,抓起夏蛮,把她拉上半空,飞回小老头儿面前!
夏蛮可不笨,马上意识到面前这个老小孩,肯定是隐世高人,嘴巴张得大大,眼睛惊讶的看着他:“这是什么妖法?”
小老头儿开心得鼓掌咧嘴,脸上得意劲,二块婴儿肥都快爆炸,居然厚着肥皮嚷着:“小姐姐,不要走,留下来陪我玩好吗?”
让这个不知道年纪的小老头儿喊成小姐姐,夏蛮肉麻到“咦”一声:“不要叫我小姐姐,我不成老姑婆了,刚才是我看走眼,跟你道歉!快告诉我,你是谁?”
小老头儿站了起来,身高也只和夏蛮差不多,朝鸟群“嗯嗯”几声,鸟儿哗放开夏蛮,瞬间飞上树:“你吓跑了我的红宝宝,赔我,罚你留下来陪我玩三天?”
“我哪知道你躲在草堆里。”不过心里好奇:“什么红宝宝?”
“红头蚂蚁啊!我们聊得正开心,让你这么一吓,她们起码三年不出洞,不行不行,三天太少,要陪我玩三年!”
居然有人和蚂蚁聊天,夏蛮本想骂他有病,不过刚才见到鸟儿似乎都听他的话,该不会是真的吧:“喂,你是谁?我肚子饿了,不陪你玩了!”
一听不陪他玩,小老头儿急眼了,眼巴巴央求道:“小姐…小丫头,说了你也不懂,我叫符门东!哎呀,没人叫我这个名啦,记得很久很久以前,有人叫我老不死。哎呀,也不对,那是仇人叫的,也有人叫我不老神童!”
第75章 自然召唤术
“你有病,一下子换了三个姓!”夏蛮扭头就走,心里嘀咕:这人敢情是个老妖精,难道是人参妖?回头又斜眼偷偷看他一下,不老神童,这么矮冬瓜似的,一定是人参妖,叫老不死也更象。
心里偷着乐乐笑了,肚子却实饿极了,找点填肚子要紧,刚回转头想走,冷不防差点鼻子撞到鼻子,吓得倒退一步,那个老不死站在面前,这份诡异身法哪是人能做到:“你…你真是人参妖精?”
“什么乱七八糟的,小丫头,你吃我的…哎呀,不对,还没有吃我的,我捞你上来,你住我的,陪我玩五年,不,最少三年才能走!”
这老不死的,还想抬扛,谁怕谁啊: “是…是你救我的吗?那个骑马的影子是你吗?我还以为是个帅哥呢!”又瞧他一眼,皱了一下眉“啧啧啧”几声:“咦,让我死了算了,谁要你多事,你断我死路,如杀人父母,就得管吃管住管花管玩乐,不哄我开心,我…我就死给你看!”说着“哼哼”几声,高傲扬起了头!
不老神童越听越不象话,脸红脖子涨 :“哟呵,这天底下救人,还得看长相的,救了人还…还救出罪了,怪不得叫小蛮子,叼蛮不讲理,你姑奶奶天第一!”
夏蛮得意地扬头一笑:“就是嘛,谁要你这个丑八怪救…”突然心里一颤:“不对,这话有破绽!”不知那里来的勇气,竟然不怕他,脚猛的迈出一步,鼻尖擦到不老神童的鼻尖:“不是你救我的,他…他在哪?带我去见他!”
不老神童冷不防被逼倒退一步,愣然:“他,那个他,天父地母还是树神狐妖?”老不死还装蒜呢,夏蛮瞪眼再逼前一步:“救我的人,那个小孩,哦不,那个少年!”
是小孩还是少年,都没搞清楚,原来她只是在瞎猜的,不老神童嘻嘻笑着:“你看走眼了,就是我,我又象小孩又象少年,其实我已经老得忘记年龄!”
他只是小孩,救我的人身影高大,不会是他,这个老不死肯定知道,就是耍赖死不开口,突然“哇”的一声,坐地上哭起来:“只有他才叫我小蛮子,你明明知道的,就是不告诉我。你和他联合起来欺负我!”
刚开始还是假哭,那知道哭着哭着,想着他送雉鸡肉,困九宫阵时送水,东篁山里照顾自己,遇险总是冲在前面,除了母妃,这世上就他对自己最好,如今生死未卜,居然假哭变成真哭。
这一哭二闹三吊,号称女人三绝,不老神童慌了手脚,绕身边急猴挠脑的装乌龟扮大马哄她:“小姐姐,小宝宝不要哭,快不要哭!”这一哄夏蛮更哭得嘶声裂肺,泪涕四流!
“我教你御物之术,你可以自由爬山抓猴,下海摸鳖!”夏蛮干脆捂住脸,她可不是掩面哭,是被老不死惹笑了,怕被他看到,哭声更凄惨,只是没有泪。
“我和你结拜,大姐在上,请受小弟弟一拜!”他还真跪了下去,朝夏蛮拜了三拜,夏蛮都快忍噤不住了,“呜哈哈”乱哭一通!
“我的小祖宗,你快不要哭了,让他听见,我的屁股可要遭罪了!”
“逮到了!”夏蛮都快忍破肚皮,“哈哈”带着大笑指着不老神童:“这回你赖不掉了,快带我去找他!”
不老神童
“哇”一声:“你赖皮暗算我!”接着哭丧着脸:“完了,他又要打我屁股了。”
夏蛮这回已经知道:这个不老神童,想必发育不全,修为高得惊人,人情世故却只有小孩水平,只不过心地十分善良。也不好意思再抓弄他,见他不开心,伸手象个大姐大一样,拍拍他的后背:“小鬼,救我的人是谁?带我去见他,我保证他不打你屁股!”
不老神童迟疑了一会,附嘴在夏蛮悄悄说: “他是我兄弟!”屁话,就这话还用咬耳朵,难道他在附近偷看,赶紧也凑嘴过去:“你兄弟是谁?他在附近偷看我吗?”说话时二只大眼睛溜溜打量四周。
不老神童在她耳边说:“我兄弟,就是兄弟,他躲起来了!”这下可吧夏蛮兴奋得飞起来了:“躲在哪里?我们去吓他一跳!”
不老神童摇了摇头:“他说要躲在没有人能找到的地方,我也不知道在哪里。”这什么鬼话:“他不在附近?“不老神童愣了一下,拉大桑门斥了她一顿:“躲在附近能叫躲吗?在附近我能找不到吗?他想躲起来,天底下能有人找得到吗?真蠢!”
这下夏蛮惹毛了:“他不在附近?你冲我咬什么耳朵?我不管,你带我去见他,不然拆了你家房子!”
这个小姑奶奶发起飙来,柳眉倒竖,鼻子紧皱,穷凶极恶的,没准真会上房揭瓦,不老神童猛的记起什么,“啊”一声:“他说等你学会爬山入海,驱魔唤兽,自然就能找到他!”
夏蛮半信半疑:“真的?该不会蒙我的吧!”
不老神童满脸委屈:“我干麻骗你?你以为你身上有花有蜜啊,我看上你那点好,会沾着你?要不是兄弟说你爱爬山玩水,求我教你点本领,我才懒得管你,刺头一个,放身边都怕会扎到!”
他兄弟?恐怕也是个糟老头,显然不是他,找他又能做什么?不禁意兴消然:“你能有什么本事,不学啦,不学啦,还躲着我,有什么了不起,告诉我这里是哪?怎么出去?”说着走开了。
怎么对不老神童没大没小都可以,偏生说他没本事,这可把他惹火了,张嘴呢呢哪哪念一串虚音,也不知道什么鬼,树林里麇鹿兔子树上松鼠花貂,各路动物不一会儿挤满周围,远处“嗷嗷”狼叫,吼吼虎啸,越来越近,树上鸟鹊飞禽,拍翅降落,叽叽喳喳团团绕着她飞翔。
夏蛮惊的目瞪口呆:“哇,这法子好,今后想吃什么野味随手一抓就有!”于是抓了二只一直打不到的鹧鸪。“不能抓,不准抓,别伤着鸟儿,快放了!”本来得意洋洋的不老神童赶紧呵斥她。
这鸟儿都当她是朋友了,夏蛮抓了也不敢吃她们,托在手里放飞出去:“你就教我这个吗?你都还没告诉我,这是什么妖法!”
不老神童吹翘胡子:“不是妖法啦,这是本门压箱子**,叫做:自然召唤术!”
三两下,夏蛮摸清这个小老头儿的脾性,他就是小孩脾气,你越奚落他,批评他,他就越发较真,兜出来的真话就更多:“你这些妖法,出自什么门?东门西门南门北门,还是天门?说到底就是哄小动物的,还是妖法,不学!”
直把不老神童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不是东门西门南门北门,
更不是天门。听好喽,是自然门,自然门,自然门,重要的事说三遍,说三遍!”
自然门,从来没有听说过,夏蛮嘻嘻冲他乐一下:“自然门是那道门?”不老神童白眼直翻,都没脾气了,对簇涌的小动物“呵呵”几声,二只松鼠跳上夏蛮身上,挠她颈部、腋窝,痒得夏蛮“咯咯”笑趴在地上:“学不学,学不学!”夏蛮都快笑断气:“我学…我学,师傅,哈哈,我…我快断气了,饶了我!”
“嘘”,松鼠花貂跑开,夏蛮心里一百万个愿意学这么好玩的法术,喘足气后起身,乖乖朝不老神童跪了下去:“师傅,受徒儿一拜!”不老神童神色一端,孩童神色退去,凛凛然一幅宗师派头:“灵隐万物,道法自然,人生于自然,当法自然之道,与万物共存,所以本门叫自然门。我以自然门玄宗法祖身份,收你为第一百零八代掌门弟子,即日起,传你自然召唤术!”
夏蛮“哇”一叫,凑过去趴在师傅身上:“第一百零八代?比仙宗还老,师傅,你又蒙人了!”不老神童“哼”冷笑:“仙宗算老几,同根都算是后辈小朋友!”夏蛮愕然:“说大话大灰狼咬屁股,我们真有那么老吗?”
不老神童腰间掏出一本黄丝帛卷,上面竖行字如豆芽,象极五圣洞眉头字形,夏蛮竟然一个不识得,不老神童一字一字指着读:“自然召唤术,就是和自然万物说话,与他们和平相处,你要熟读!”
此时,虎啸声狂响,似是受到惊吓,不老神童脸色大变,冲着周围小动物吹一声,按住夏蛮躲入草丛中,动物们四散遁入山林,四周顿时恢复死寂!
夏蛮附在他耳朵:“师傅,你这么大本事,还怕谁?”不老神童“嘘”一指堵住她的小嘴,伏耳贴在地面。
一丝慑人心魂的怪声如鬼哭传来:“老大,别躲了,再不出来,我先喝干二只大虫的血,再把你这片森林里的小宝贝全都杀了!”
老虎“吼吼”狂叫,叫声甚是悲惨,那有半点森林之王威风。声声如割在不老神童心上,脸上肌肉抽搐,强忍着装作听不见。
看见他那么痛苦,又胆小如鼠,夏蛮于心不忍,却也不屑,张嘴就开骂,却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喉咙里发声处,似乎被一根手指按住,一定是师傅灵力锁住!
老虎无力嘶叫几下,森林便又回归静寂。又过了许久,不老神童才起身,松开夏蛮。
夏蛮憋得难受:“不要你了,窝囊废,缩头王八!”不老神童翘了一下白眉毛:“拜了师就不能耍赖!”夏蛮小脸气红:“这么大本事,怕成这样,谁要你做师傅!”
不老神童也不生气,神色十分尴尬:“我会怕她?开玩笑,只是…哎,又不能杀她,她就是赖皮!”天底下那有打得过,却被打不过的人吓成这样的:“她是谁?你老婆吗?至于你打得过还怕成这样?”
不老神童似乎若有所思,一会儿才说:“她是白骨门主!”
“什么?”夏蛮吓得崩跳起来:“大恶魔,你明明打得过,为什么不杀了他,还留她为害人间,我真鄙视你!”说着愤怒地起身就走!
身后不老神童无可奈何地说:“她是我的孪生妹子符门西,我哪下得了手!”
第76章 白骨门主
夏蛮吓呆了,良久才回过神:“你别老吓我好不好?拜个师都拜得我提心吊胆的!”心里是好想学这门古怪法术,可想起白骨门,一点劲都没有:“好歹叫你几声师傅,带我出去吧!”
不老神童神情想哭:“都是爹妈一个屁二个响,我能有啥办法。她一生最恨美女俊男,就在这附近,我劝你学乖点,别乱跑,被抓到会喂你忠诚丹!”
一提忠诚丹,还真是奏效,夏蛮想到东篁山顶上左诚惨状,心阵一阵阵发毛,乖得鹌鹑似的:“师…师傅,要是她抓我,你会保…保护我吗?”
“她敢!我杀了她!不,扁她一顿。哎呀,我也不知道该杀她还是扁她!”
这也算回答吗?夏蛮怀疑神色看着他:“瞧你这德性,就象老鼠见了猫似的,还杀她扁她,得了吧,打得过再说!”夏蛮故意奚落他。
“这叫让,是让她,她是我妹子,你明白吗?她作恶太多,天收过一次了,关在遗落幻境,也不知道谁放她出来,如果还不思悔改,迟早让三味真火焚烧成灰!”
听他口气挺惆怅的:“师傅,她干了那么多坏事,你怎么还在维护她?”
不老神童若有所思,良久才说:“乖徒儿,师傅可告诉你,今后要小心男人,越帅越会骗人!”夏蛮年纪还小,对男女之事还只是一片朦胧:“你这话全是毛病,不是说女人越漂亮才越会骗人吗,怎么成男人了?你不也是男人,你骗过人吗?”
不老神童白了他一眼:“我是说帅哥,你师傅长得没自尊,就是真心去对人家,人家也未必会瞥我一眼。”夏蛮听出弦外之音,嘻嘻一笑:“师傅,你当年有心上人,让帅哥抢了是吗?”
不老神童急红了眼:“呸呸呸,胡说,胡说,师傅位列八荒之首,看上谁还不手到擒来!”夏蛮停下脚步,一手举高过头,另一手从上面掠到他头顶,朝他伸长舌头,作了个鬼脸,摇了摇头!
意思很明显,我长大这么高,你还这么矮,谁会瞧上你!不老神童狠狠白了她一眼:“走啦走啦!这地方不能呆了,回鹿角峰雁行谷!”夏蛮背上包包:“那是我们的狗窝吗?我好饿哦,瞧你这样子,你是被她追得满山跑!师傅,她怎么老缠着你?”
不老神童拔开杂草,“嗖嗖嗖”拔出几个小茶杯口大萝卜模样东西,沾着红泥,却晶莹可爱,塞到她手里:“山萝卜,甘甜多-汁,凉血润肺,先顶一下,我们自然门,不吃召唤动物,因为它们会骂我们!”说着挥了挥手中那卷黄得快掉渣的《自然召唤术》:“她是要这个!”
夏蛮搓掉红泥:“这么脏咋吃?她不是会驱魂种蛊吗?要这个书做什么?”
“傻丫头,红泥可入药,少吃有益。这书才是宝,驱自然之力,为我所用,她学的控魂术,只是邪门歪道,连天都不会放过她!”不老神童并没有领她走原路,而是进入一条狭谷,饶到山后面,一路上夏蛮注意到,山上似有皑皑白雪:“师傅,怎么没有见到东篁、天门、未央三座山峰?”
不老神童奇怪:“这里是崴参赤江,什么东篁、天门、未央?”
崴参?夏蛮觉得不对劲,崴参好象离东篁很远很远,息壤还要再向北走去:“师傅,你说这里不是东篁,是崴参?我怎么会跑这么远来到这里?”
“你个鬼精灵,当然是他送你来的!”怒江离赤水相差十万八千里,我又不是傻蛋,迟早也会知道!这么低级的谎言就想忽悠我,太不把我当回事了,夏蛮“哼”了一声:“你老说他他他
,他到底长什么模样?”
不老神童吹了一下口哨:“啥模样?有一个鼻子,二只眼晴,二只耳朵,一个嘴巴……”说什么废话呢,夏蛮嚷道:“停停停,和你说话真累,不问了!”
扑扑扑山坡密林中走来二只独峰鸟,走近一看,硕大身躯,黄嘴红髻,双掌厚实,走路带风,显得雄壮异常。
“人不都长一个样吗?他那个长得啥摸样呢,哦,就是长得很会骗人的模样!”
夏蛮“扑嗤”一笑:“就是说长得很帅喽,帅又不能当饭吃。”叹了口气:“他不帅,却很会做饭!”
不老神童翻了翻眼:“小小年纪,思春啦?不过这话我爱听,天地生人很公平,给皮不给脑。啊,不对,老天爷不公平,偏心。”俩人上了独峰鸟:“师傅,你说话老是驴头对不上马嘴!前半句说对,后半句就推翻掉!”
“不对吗?不对吗?老天爷让他又帅又有能赖,还会做饭,这个很不公平,特别不公平。他骗走了她的心,哈哈,不过他是我的好兄弟!”
夏蛮丈八金刚摸不着头脑:“师傅,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他真抢走你的女人,你还说他是好兄弟?”
阵年往事,不老神童天生童趣,也不以为意:“我喜欢她,她不知道,她喜欢他,他躲着她!”
“什么他她他她,你在绕舌头吗?哦,我明白了,你是在单恋,她不知道,她也是在单恋,他不知道,所以你和他是兄弟。”
不老神童听得一头雾水,夏蛮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个绕舌头够他想一辈子,不尤得意“吱吱吱”笑了!
沿着峡谷往上走,树渐渐变矮,天气也冷了下来,远远山谷一串倒v形门,如鹿角飞伸,和两边山谷合成菱形:“进了灵锁门,她就无可奈何了!”
“还好远啊,望山跑死马,师傅,干嘛不坐飞鸟,这个怪鸟不会飞,跑得再快,也没有飞鸟快,跑到几时?”
师傅并没有回答, 一只蝴蝶飞至耳边,轻拍翅膀,不老神童脸色顿时紧张,一恍至夏蛮身边,拦腰抱住她飞入草丛:“怎么啦,她来了?”
“嘘”一声:“她堵在鹿角门!”
“师傅,她又打不过你,冲过去就行,干嘛这么怕她?”
不老神童眉头皱了一下:“她有个古怪的阵法,守阵都是上古的异灵,也不知道她从哪找来的,诡异得很,不好对付!”
“我们和她玩躲猫猫!”
“她有嗅魂术,你无法闭魂,逃已经来不及了!”
能闻到魂体之味,这倒是奇怪:“她是猎犬啊?”
“差不多,想必她在红蚁林里闻到你的魂体之味,师傅现在教你闭魂术,先藏起魂体。”
“三魂:一为胎光,二为爽灵,三为幽精,胎光为天,爽灵为地,命宿幽精,溢体护身,匿体续命,要学会只匿不溢,把护体之魂匿入体内,她就闻不到了!”说着念出口诀,倒是简单,念一遍夏蛮已经记住了。
“师傅,不就是把冥冥中的保护,全部撒回,对身边的危险置之不理吗?”
不老神童张大眼看她,这女娃一点就透,怪不得他那么喜欢她,随点头道:“对对对,就是这个道理。不过,只是魂收缩入肌肤之下,可不是完全放弃,要不然遇到其他风险,人会一点防护都没有。”
“我知道了,比喻我看到一个人,长得很坏,我会立即防着他,
要是三魂入体,就只能等到他拿刀子捅我,我才知道他是坏人,是不是这个理?”
不老神童点了点头。
这临阵抱佛脚,纵使夏蛮冰雪聪明,仓促间又能掺捂多少,折腾了一顿饭功夫:“我不行啊,只能近体三尺!”不老神童嘻嘻摸了她的头:“小丫头,你当是吃饭那么容易,三尺已经很了不起了,不用躲了,他们也来了!”
“来了?我怎么没看见!”
不老神童御身而起,两手虚空一抓,丝丝弧光从山谷两旁万物之中飞向他的二只手心,聚成一个灵光飞舞的球,他右手五指叉开,球张如罩,罩住了夏蛮。左手灵光球,掷向山谷左侧一棵密树之中!
茂密树叶随着“轰”声巨响,漫天飞舞,顿时只剩下光秃秃树枝。一条古怪身影,跳跃而出,竟然不用落地,空中一个迂回,电光闪石,猛扑过来,双手一搓,十条灵刀,迎面抓劈而来。
不老神童左手一挥,祭出一把灵剑,把十把刀砍成二段,余力当空切向空中来人,夏蛮此时看清,猛扑过来的,竟然是一只白毛猿,它似乎知道历害,空中连翻几个跟斗,避开不老神童灵剑之力,落在山谷小道之中,吱吱朝空中不老神童怒吼!
但见两旁密林之中,飞出七道灵索,鞭打而来,不老神童左手灵剑一挥,想再切断灵索,那知道灵索尾端突然一卷,成一个捕兽圈,灵剑砍了个空。
却见他不慌不忙,左手五指一揉,瞬间一把灵剑化为七根灵棍,插入捕兽灵圈之中,一收,七个灵圈尽数绑在灵棍之上,被他无上罡气一拉,七条人影硬生生被扯飞空中,分站七个方位,竟然非人非妖,非魔非兽,全是夏蛮没见过的古怪相貌。
“大哥,上次让你侥幸逃脱,这次多一个累赘,想跑可没那么容易,把书给我!”不知几时,一个高黑袍人站在光秃秃树上,夏蛮颤了一颤:“净魂使者!”和地上八只怪物,看似随意而站,却是隐隐构成一个阵式,夏蛮在灵罩之中,尤自感到一阵阵刺骨寒气。
“小妹,你修控魂术,我修召灵术,这是我们的约定,你怎么能强夺大哥的修为!”
白骨门主冷得让人发嗖的阴阴笑:“瞧你那点出息,雪蝶让人抢了,还和情敌做兄弟,自甘坠落躲起来玩小动物,你就是个窝囊废,缩头乌龟,书放在你身上,也是一种浪费。”
让妹妹揭了伤疤,不老神童气红了脸:“不许污辱我兄弟,这能怪他们吗?她跟你大哥会开心吗?不能让她开心你凭什么说爱她?就象你爱妖王芈魁,可人家只爱玄肌夫人,最后害得妖族被灭,你又得到什么?”
“住口住口…”狂怒之中,白骨门主十个长指离手,撕魂甲带着电完飞向不老神童,指甲黑得发亮,透骨寒灵穿过灵罩,刺入夏蛮心田,顿时冷得牙根打战,八只妖兽一声长“哼”,慑人心魂。一只撩牙象亮出二只白骨牙,头一低哼哼拱了过来,白毛猿纵身空中,居高临下,手爪足爪夹着风雷声齐扑而下,刺猥兽根根刺毛竖起,如连弩-弓箭,射出一绺一绺刺毛箭阵。其余怪兽扑向灵罩,竟然声东击西,想让不老神童首尾不能相顾。
夏蛮凝神空中师傅,但见他瘦小身躯,凌空御风,有如仙人。自然灵力经他右手,绵绵不绝传入灵罩,保护自己。单手御敌,虽落下风,却依然气定神娴,挥洒自如,分明是一代天地玄师,那象林中那个愣头愣脑的怪老头,不尤得发自肺腑高喊:“师傅!”夏蛮虽小,却明白身姿潇洒,神气淡定,只是处变不惊,这样下去迟早会落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