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法觉意初醒
夏雷焦渴难耐,哪睡得着,眼巴巴盯着帐外油纸,隔一会摸一下,隔一会凑嘴在边沿垂漏处舔-吸,却是干皱皱的,哪有水!
等到凌晨,心焦如焚,意识已近昏乱,越发不可耐,手一扯,把油纸揉成一团,大吼一声:“你姥姥,龟孙子,你出来,爷一锤咂你出子,出来,给爷滚出来!”
双轰空中呼呼飞舞,帐篷顿时摇摇欲坠!
众人吵醒,不知所错,下叶冲惠普宁说道:“快制住他,帐篷一蹋,我们露在奇门遁甲之中,死得更快!”
惠普宁和追莫,一左一右,追莫避过双轰,出指点向虎口穴,双轰“啷当”落地,惠普宁罡气聚于掌心,压向头顶百会穴,夏雷一屁股坐在地上。
“二哥是怎么啦!”夏蛮以为他疯了,快急哭了。
下叶取出水袋,余水全部喂给他:“缺水之下,首当其冲,便是神志昏迷,丧失控制力。”
“已经五天了,并无人过来救我们!”虽然一天一口水,筱陌却已是花容憔悴!
“十哥,十三哥,你们不是料定:他们是要活抓我们吗?按照存粮计算,他们应当知道,我们已经水尽粮绝!”
夏蛮贪玩,喜好探险猎奇,毕竟年功,此时身陷绝境,也是焦急万分。
夏逍无灵之身,二天滴水未沾,此时亦是摇摇欲坠,只是苦笑不语。
众人不由自主,眼光投向掌堂师姐什幽,希望她能拿出主意。
什幽原本带伤,自从听竹轩苦战裂魂兽、九幽门守城、闯悦乐阁、岱县妫府战白骨门,一路未曾停歇…这二天一天一小口水,靠意志挽力支掌,已是心神俱疲,见众人眼巴巴看着自已,心想:“这里四位皇子,一位公主,其价值无法估量。无论布局之人,出于何种目的,断无取我们性命之理。然则,明知我们水尽粮绝,却为何至今不见人影?难道他们可以监视帐篷里的一举一动?他,此刻在想什么?”
思量至此,眼睛掠向下叶,却见他半斜月躺着,愣愣盯着帐篷,四处打量,又一会闭上眼,一只手轻弹帐篷地毡。
什幽转过眼,凝望着众人,说:“夏逍之言没错,他们是想活抓我们!”
“这…”仁康极力挤点口水,润一下嗓子:“人呢!为何此刻仍不见人?”
“我们不是还没倒下吗?”
“对对对,有道理,夏雷方才一吼,就是有人想来,也给吼跑了!”
“此刻起,帐内禁声!”惠普宁突然聚气,点向夏雷玉枕穴,夏雷冷不防的,应声倒地。
“要我们装死,是吗?”夏蛮一闭眼,躺了下去。
“干粮余二天量,包内估计还剩一天半水量。我们禁声二天,再无人来,冲出帐篷,听天由命。”
大家都是聪慧之人,当即领会什幽之意,帐内顿时一片死寂。
深夜时分,什幽口干舌躁,气虚心浮,飘飘然致身一个山洞中,张眼一看,竟然躺在少年怀里,但见少年剑眉飞扬,眼似星眸,满脸焦虑神色,似曾相识,又记不起何人,随问道:“你是何人?”
“我是灭天。”名字十分熟悉,似曾听过,又不知在哪听说。
“你叫灭天?这里是哪?”
“这里是须弥山万灵洞,闭月,你身中融雪妖香之毒,需借助灵根,我驱动万灵离身,潜入你魂体内,以无上罡气,追杀妖魂,此举万分凶险,你需强慑心神,不可妄动玉女神功,稍有差迟,你我顷刻丧命!”
言毕,少年扶起她坐直,鼻尖几欲相碰,什幽顿时心猿意马,那里稳得住心神,一股浓烈绵甜香气溢出,灭天先是皱眉,旋即伸手轻抚她的秀发,什幽顿时**诀堤,奔涌而出,头一侧,狂吻灭天。
迷蒙间,玉枕,风谷,神合三穴,一股清凉之气,绵绵不绝,穿透体内,什幽瞬间神清气爽,灵志清透,赶忙离开灭天怀抱!
“有君在旁,爱之所至,我…我更无法自拔!”
“记住,你是九幽,不能一生受妖魂所制,吾以吾命,助你脱困,快收敛心神!”
“你先出洞,候我入定后再行回来。”
灭天起身,没走几步,什幽痴怨喊道:“你回来,不见你,我心更慌乱!”
灭天跪下身,紧搂住她,什幽悠悠哭泣,良久,猛然推开他,牙齿咬破嘴唇,刺痛锥心,无比坚定道:“你每天损耗无上真元,为我抑制妖花之魂,迟早会油尽灯枯,为了郎君,我一定能战胜妖花之毒!”
言毕,什幽盘腿而坐,闭眼调息。
什幽暗暗惊奇:“我中毒了吗?”发现自已坐在树根剿穴之中,坐下千万条根,慢慢爬起,缠绕其身。
灭天点了点头,俊眼闭上,灵光破体而出,缓缓升至空中,颠倒过来,百会顶住什幽百会穴,巢穴上方根须,状如蛋壳,慢慢合盖下来……
什幽顿觉全身如万千小蛇游走,由内而外,奇痒无比,恨不得取刀剖开,错骨止痒,但灭天有言在先,一动则两人有性命之忧,只好狠命咬牙止住。
内体万蛇混战,也不知过了多久,由密而疏,眼看搔痒渐止。
突然,一声凄厉之声,划破长空,震彻洞穴,绿光簇涌,夹带无上灵力,霹雳如电,催枯拉朽,树根蛋体,如粉尘脱落,“扑”直穿灭天胸口。
“射灵之箭!”什幽伤心、绝望,凄然喊道。
灭天盘腿,从头顶掉落!
什幽“啊”惊叫吓醒,满身大汗淋淋,原来是南柯一梦,嘴边一凉,一口水喂入她口中,一股幽香扑鼻而来。
“水?”
“别说话,我偷偷省下的。”送水的,竟然是筱陌!
这筱陌,竟然如此痴情,宁肯自己忍受饥渴,却省下活命之水,送给什幽。虽是同为女子之身,什幽却是十分感动,赶紧闭嘴,扭头转开,低声说:“姐姐,这是你的份量,不可!”
筱陌依偎在什幽怀里,痴痴说道:“妹妹心里,应当是讨厌我,嫌弃我,甚至是恶心我!”
“不,妹妹心里,一直当你是姐姐,喜欢你,敬你,爱你,只是那种爱……!”什幽实在不忍心说下去。
“你不是女品,姐姐知道,那日醉仙御苑,姐姐见
妹妹,英姿飒爽,敢于抗争,姐姐多想,要是能如你,快意恩仇,敢爱敢恨,该多好。”说着无声咽泣,珠泪轻垂。
什幽听出,筱陌至真至纯光环之下,似有无尽伤心之事,大吃一惊,问道:“姐姐,这是为何?”
“我恨天下男人,我恨这座皇城,我更恨我自己。”
猛然想起醉仙御苑,她是常客,夜宴时从容坐在上首,面对舞池姬妾受辱,她自无动于忡,天天在夏桀面前晃荡,以夏桀恋稚之心,怎会无动于衷?危石之下,必无完卵。不禁额头出汗,悄声问道:“是夏桀吗?”
“八岁那年,玉泉仙居,我就成了他的暗妾!”筱陌想起惊恐往事,在什幽怀里,浑身哆嗦!
“八岁?!你,你父王手握天下雄兵,他竟然色胆包天,敢对你做出禽兽之事!”
筱陌惨然道:“父王?他得知此事后,先是暴怒,接着劝我莫要声张,关系皇家脸面,他想息事宁人。”
“那有这样为人父亲的?”
“他先是未央臣子,然后才是我的父王。”
什幽突然又想起,自己父王,不也拿自己送给焱弑天,换取九幽门片刻之安,难道天下男人,都是这般狠心重利吗?说到底自己和筱陌,原是同病相怜,谁说俩个女人,就不能有爱情,不尤得紧紧搂住筱陌,一字一字说道:“姐姐,若能脱困,妹妹誓杀夏桀,帮你报仇!”
“妹妹好意,姐姐铭记在心,这仇,姐姐会报的。把水喝了,你若死了,姐姐定不会苟活。”说着执水袋给什幽。
什幽轻沾水袋,假装喝了一口,又递还给她:“姐姐,你也喝一口!”却见筱陌已昏迷过去,旋即明白,她既暗中省下水,自是喝水更少,方才一口气说那么多话,又气又恐,显然是缺水晕倒,起忙撬开她的口,却见她已虚弱无力吞咽,随含了一大口水,亲嘴喂下,连继几口。
筱陌悠悠醒来,见什幽亲吻自己喂水,喜极而泣,搂夹住什幽香颈,深深吻了一口,良久方自移开,咬舔着嘴唇,离开她的怀抱,幽幽说道:“谢谢妹妹,筱陌早就死了,无论此劫能否渡过,从今往后,姐姐不会再搔扰妹妹,你自己要保重!”
什幽见她话语严重,似乎生离死别,紧紧搂住她,筱陌如此痴情,什幽又怎不心动,奈何涉及**,冥冥中却是十分抗拒,喊了一声“姐姐!”也不知说什么是好!
筱陌轻轻推开她:“姐姐之心,甘愿为妹而留,妹妹无需彷徨!”
说着水袋塞给什幽,自行回到帐篷一侧躺下。
什幽忍不住热泪滑落,心潮思涌,久久不息,夜风悲鸣,万籁俱寂,诸人熟睡:“难道天下男人,尽是:悔教夫婿觅封侯,为名为利皆可抛的薄情寡恩之辈,岂不让人心灰意冷。”
脑里胡思乱想,口干舌躁,良久方合上眼,却见灭天中箭坠下,虽是前梦,仍然不尤得“啊”一声,醒了过来。
“他,他是为救九幽而死,下叶就是灭天!”
“我何以能梦见?”
“是梦吗?梦何以如此逼真!”
第48章 召魂使者
“灭天什幽,何以逃至万灵洞?”
“灭天中了聚灵之箭,死了吗?后来如何?”
什幽极力闭眼,重寻前梦,却醒中无梦,斜眼看下叶,黑暗中却不见其人,帐中虽黑暗,仍可依稀见人影,数数竟然只有九个!
什幽心中如弦剐过,急出泪水:“晚上睡时,明明见他独自一人,睡于茅房角落,何以不见人?
紧忙匍匐过去,却下叶,伏在茅房里。什幽从案几缝中爬过去。
“你来干嘛?”
什幽失而复得,欣喜若狂,热泪莹眶:“我就知道,你就是灭天!”
下叶听得一头雾水:“你缺水啦,神志不清,净说混话!”抽出手,摸摸什幽额头,又把把脉。
什幽拔开他的手,嘤喃一声:“哎呀,我没缺水,须弥山,万灵洞,散灵救九幽,分明就是你!”
灭天冉冉而出,满脸惊讶:“你,你何以得知?”
“方才我神思恍惚间,梦中去过,你不许再耍赖!”
“哦,无非胡梦一个。”
“不是梦,我知道,我就知道,那不是梦,那是我的前生!”
“想必此处莫古树,移自灵族须弥山,此树甚有灵性,夹带当年往事残迹,潜入你梦中!”
“你又想耍赖啦!”
下叶“嘘”声,伏地倾听,伸手“扑”敲打一下。
什幽知他有意回避,见他深夜,潜伏茅房中,却也不明其意,好奇问道:“你做什么?”
下叶眼珠透亮,附耳对她说:“下面有人!”
什幽闻言顿时毛骨悚然:“有人?”
“有人在监听!”言毕,不经意重敲一下地毡,发出“扑”一声。
“声音很实,不象中空!”
下叶领着什幽,滚到帐中心,“扑”敲一下,什幽摇头,示意并无异状。
俩人又摸爬至茅房旁边,“扑咚”,什幽摒息静听,虽是实声,发声隐隐偏软,点头附耳说道:“差别甚微,不易察觉。”
“地毡隔阻,木层甚厚,故而几不可闻!”
“何以在边缘,而不在中间?”
下叶拉其手,手指在掌心画图:“树干中空,横道通向树身侧面!”
什幽点头,取刀,准备割去地毡,下叶赶紧捂住,摇头说道:“不可再试,恐惊动下方之人!”
“今早我也怀疑,布阵之人,何以尽悉帐中一切,原来树干中空!”
下叶示意什幽安静等侯,摸黑爬行,叫醒惠普宁、追莫。
“有树洞?”俩人万分惊讶,紧跟着欣喜万分。
什幽惠普宁分头叫醒众人。
切开帐篷地毡,下叶取水,倒在方才敲出异声之处,旋即露出几个小孔。
下叶再敲一下,说:“木厚足三尺!”
“莫古树十分致密,纵有巨斧利刃,一挖势必惊动下方监听之人!”
下叶“嘘”声,掏出胸前红柳叶,顿时帐内红光漫漫,轻轻斜插,无声没柄,一拉一挑,一块碗口大木头跳起,惠普宁伸手接住!
如此神锋利刃,众人无不诧舌。
“容身洞口二尺见方,厚三尺,有此神刀,一天可挖穿!”夏逍仔细算计。
幽吩咐:“唤醒夏雷,装疯以做掩护,发水派粮,恢复体力,晚上借黑入洞!”
“树洞幽暗,情况不明,晚上于我们更为不利!”
“好,我们确定白天入洞!”
这边什幽、惠普宁、追莫做入洞部署,那边诸人帮下叶挖洞。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众人喜形于色,精神抖擞,帮手接出木屑。夏雷手舞足蹈,时而怒吼,似做脱水迷惑状,掩护挖掘搬运异响。
血柳叶,唯下叶能用,却也进展神速,至下午,下叶出洞,低声道:“尚余五寸余。”
”若洞中有人,挖穿势必潜逃,需仔细盘计,防其逃脱。”追莫说道。
“千算万算,最终自乱,不如不算,此洞依夏雷身躯而挖,可容二人,洞穿时,我和惠普宁携钦绳而入,杀他个措手不及!”什幽掂量,敌暗我明,诸多盘算,不如快速攻击有效。
软绳一瑞绑实,夏雷不再装疯,提住下叶衣领,防洞穿坠落,万事俱备,朝下叶点头。
下叶紧握手中红柳叶,自洞底边缘一拉,凭你千年灵树,又怎经得起开天剑灵神力,洞底五寸实木,“哗”如桶盖跌落,一股阴冷恶臭,喷涌而出。
夏雷如拧小鸡,提起下叶,什幽惠普宁,携绳紧拥,摒住气息,头下脚上,纵身跃下。
但见洞中透出微弱壁光,一条白影,状如幽灵,从横洞平飞而出,直坠黑暗之中。
“召魂使者!”惠普宁忍不惊叫一声,松开软绳,怀中沾出金光符咒,高喊;“孽畜,哪里跑!”一道金光,照亮黑暗,后发先至,没入白影体内,白影软皱皱,坠落树干直洞底部!
什幽见底部拐弯处,似有灯光,随放开绳索,紧追下去,圣手莲花借力洞壁,二次方至洞底,却见一排壁灯,绵延至深处,召魂使者负伤潜逃,惠普宁袖中取出金钵,甩向空中,默念法咒,金钵放射万道金光,汇成金光法牢,罩向白影。
白影于法牢中,左闯右荡,始终无法逃脱,却是一阿娜美女!
洞口诸人,听见惠普宁喊声,追莫拉绳跳下,略微探查横洞,紧跟跳入洞底,余人或爬或跃,跟着进去。
“召魂使者?白骨门!你何以藏匿洞中?”千年御院,竟然白骨藏身,什幽已隐隐胆寒,近牢问道。
牢中女子,虽身中金光符咒,困身法牢之中,却桀傲依旧,阴恻恻冷笑,双眼怨毒,直视什幽,猛然卷起舌头,似天高吭,发出一错一扬怪声。
什幽“嗖”,手中圣手莲花,点向她的嘴角哑穴,召魂使者怪声嘎然而止,却仍然怒目而视。
夏逍说道:“她已发出求救,准备应战!”
“就地休息片刻,以静制动,检查水粮补给。”什幽吩咐道。
“横道中有水粮,显然是灵师之用,可取来补充。”追莫方才检查横洞,有所发现。
什幽点头,此时方打量周围,树干中空,宽近二丈,高足有五十余丈,显然立身处,已深入地下。
随说道:“眼前有二条路,上方横道,通向阵台侧面,面前地洞,去向未明,我们选哪一条撒离?”
惠普宁说道:“横道重回奇门遁甲之中,显然行不通!至于面前地道,既已发现白骨门行踪,恐怕也是凶险重重!”
“又回那鬼地方?整天喝尿饿肚子
,有劲无处使,打死也不回去,倒不如走地道,见一个杀一个,死也爽快!”
“我赞成夏雷之言!”
六天帐篷,就是个恶梦,谁也不想再回去。
“好,我们杀出去!”什幽走至召瑰使者面前,圣手莲花封住她的任督二脉,示意惠普宁收回法牢:“带我们出去,放你一条生路。”
召魂使者“哈哈”凄笑:“放你们?我会比死惨百倍,你别做梦。”
什幽明白,她的话不假,门有门规,背叛师门,诸罪之首,何况白骨门乃是上古最阴毒门派,想撬开她的口,更不用痴心妄想。此人心志正常,显然甘心情愿,并非蛊术控制,这个白骨门,是用何邪法,修练死士,让人甘愿以命,为之效力?
心念至此,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此问不涉门规,无妨实言相告!”
召魂使者一时倒不知所措,吱唔答道:“古纳扎!”
“何方人氏?”
“不…不曾记得,懂事起,就住在洞里。”猛然似乎觉得不妥,赶忙摇手:“不记…我不记得了,你别再问,我一句都不说。”
什幽暗忖:“想必这些人,从小接受教训,方如此愚忠,于人情世故,却是十分幼稚!”
于是伸出圣手莲花,解开她的穴道,微笑说:“古纳扎,我今放了你,逃命去吧,有多远逃多远,千万别再回去!”
古纳闻言愕然,几不可信,愣愣问道:“放我?”
“快走,今后莫再为恶!”
古纳扎恍如梦中,几步一回头,见无人追赶,纵身跃起,躯体平飞,形如鬼魂,消失在遂道拐角处!
夏雷不解,问道:“这样放跑她,谁帮我们引路?”
惠普宁望着地道尽头,笑道:“她不是在帮我们带路吗?”
“嗯,至少说明,地道另有出口,走吧!”
行至拐角,众人傻眼:前面二条匝道!
“一条斜下,一条斜上,走哪条?”
“我们于山体之中,斜上分明是登顶之路,斜下定是下山之路!”
“不玩了,我要回去。”夏蛮支持下山。
夏雷、仁康立即表态,赞成下山。
惠普宁对什幽说道:“东篁山去不去,无关要紧,白骨门控制阵势,需立即禀告院尊,查明原因!”
“好,下山!”
穿过斜道,下叶怀中小毛球立即躁动不安,显然前方有邪灵出现,只是队伍十人,不知底细,不敢告知什幽,冒然暴露小毛球行踪,牵扯邪灵显现身,既使出洞,更加凶险。
下山斜道甚短,不足十丈,前方突然豁然开朗,进入一条宽五丈地道,地道壁灯,竟然全是八角宫灯,弯延通道二旁,直伸入幽暗之处,可见通道,长不见尾。
什幽暗道不妙:宫灯乃是皇家用物,何以在此出现?难道白骨门,幕后操控之人,竟然是皇室之人!
惠普宁显然判断出白骨门和皇室纠缠不清,当即说道:“退回去!”
但听凄厉哨声响起:驱尸人!前后匝洞中,鱼涌出鬼魅身影,凌空猛扑过来。惠普宁金光符纹,射杀前几俱丧尸,与仁康抵挡前方丧尸,什幽、追莫合力筱陌、青莲,迂回身后,护住下叶、夏逍,洞道虽宽,夏雷双轰却难于施展,气得“嗷嗷”直叫。
第49章 未央帝君
十人构成护阵,往适才匝洞退去。丧尸源源不绝,腾挪跳跃,或地面,或飞空,或攀岩,纵跃扑向护阵。
下叶怀中小毛球,雀跃欢腾,下叶却紧紧捂住,不敢放出。
夏雷嚷道:“不行,得想法子,洞中狭小,丧尸太多,不被杀死,也被尸体困死!”
但见丧尸倒地越来越多,绊堵退路,却无法近身匝洞半步,什幽苦思无计,心急如焚!
正在此时,一声高吭惨惨戚戚之声传来,驱尸人哨声顿乱,丧尸顿时垂手,无所适从,如无头苍蝇,团团乱转。
只见一条白影,以诡异身法穿过丧尸围墙,来人竟然是古纳扎!
“古纳扎,你为何去面复返!”什幽惊讶问道。
古纳扎摧动口中牙哨,扰乱驱尸人哨声,说:“跟我来!”
众人赶忙从恍惚丧尸群穿过,退入匝洞中。
古纳扎引领众人,进入斜上匝道,说:“此道通往东篁钟,出洞再说。”
什幽追上,疑惑问道:“为何救我们?不怕师门责罚吗?”
古纳扎一脸迷茫:“逃?我只识得此处,能逃去哪?何况被你掳获,回去也是喂尸虫,索性回来,跟随你们!”
“古纳扎,白骨门几时藏匿洞中?”什幽问道。
“我从小就在此受训,不知本门几时搬来!”
“坐阵灵师呢?”
见古纳扎愣然不解:“什么灵师?”什幽解释道:“就是看管九宫阵之人!”
“我奉命监听,此处并无他人!”
“何人设置的奇门遁甲?”夏逍问道。
古纳扎低头思量一会,良久方说道:“奇门遁甲是什么?不曾听说,记得师尊言及:带过一位老人,在此张罗好些时日,想必就是你所说之奇门遁甲。”
“那位老人是谁?叫做什么?”
古纳扎极力回忆:“听师尊称他为无为有行者!”
“无为有行者?又是何人?”众人惊奇,无人识得,什幽皱眉:此人名字怪,无出处,这般精通奇门遁甲之人,怎么默默无闻?
惠普宁说道:“奇门遁甲之术,乃是魔墟国术,想必此人也是魔族人,世间宽大,莽莽众生,奇能异士,千姿百态,无奇不有,哪能尽悉,我们无须惊讶!”
“无为有,啥破名,叫着闹口,这斯也算奇能?不,就算有些能耐,顶多也就耍耍鬼把戏,干点阴阳怪气买卖,能算啥鸟异士!”夏雷被困阵中,居然喝尿,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他深知,如此奇耻大辱,一生是洗不掉了!
“白骨门,还有那个奇门遁甲,如此妖邪,咋藏在沐恩书院?此事定有蹊跷,我去找父皇彻查。”夏蛮愤愤说道。
追莫却有忧色:“地道之中,墙壁悬挂八角宫灯,显然皇家早知白骨门之事,说不定………!”
追莫意思明显:白骨门、无为有行者,尽是皇家请来!
“一定是夏桀那小子,想皇位想疯了,竟然和邪魔勾结!”
牵扯守嫡之事,众人虽然其说,却皆沉默不语。
良久,什幽打破沉默,引开话题:“古纳扎,白骨门中,尚有何人?”
“不知道,我从小入召魂部,一直跟随师尊,连门主之面都未见过!”
“你师尊不是门主?”
“我师尊是净魂使者,是门主的大弟子!”
“净魂使者?是做什么的?”
“种蛊啊!”古纳扎答道。
召魂使者刚出现,又冒出一个净魂使者,很显然,白骨门组织严密,上下之间,单线联系,从古纳扎能控制驱尸人可看出,上级对下级有绝对控制权。突然之间,什幽已隐隐觉得,白骨门势力之大,远超想象,而这股邪恶势力,为皇家所用,想对付谁呢?想想都不寒而栗!
“古纳扎,为何你没被种蛊!”
古纳扎不以为然:“师尊如父母,为何要对我种蛊?师尊说了,我们是在替天行道,蛊术只用来对付坏人!”
“坏人?我们是坏人吗?”夏蛮翘嘴说道。
“是坏人,早锤扁你了!”夏雷作势吼道。
古纳扎脸上甚是纠结:“我,我背叛师门,我岂不是也成了坏人!”
什幽示意夏雷蛮别再耍嘴皮子:“她自小被洗脑,又怎会有好坏之分!”拉着她的手,说:“古纳扎,你是善良女孩,不是坏人!”
古纳扎满脸迷惘:“我也不知道,师尊给我的忠诚丹,我都没吃,我不想死。只是觉得,这样死不值,我想我阿妈!”
“以后跟着我们,出去后帮你寻找阿妈!”
古纳扎紧拉其手,噙泪点头!
匝道愈发陡峭,最后几近垂直,顶上碗口透光,似有物摭住。古纳扎说道:“到啦!”
惠普宁率先攀沿而上,众人紧紧跟随。
东篁山顶,旷野萧然,玉泉莹波,巨木沧桑,令人心神俱爽,真是:
清风舞荷塘,
明月出远山。
篁钟林间映,
苍幕弄玉泉。
已是半夜时分,明月高挂,千山幕蔼,簇云滚涌,荷香阵阵,亭台楼阁,与林掩映。
众人引颈深吸,吐纳多日闷气,舒张脱困情怀。纷纷跑至玉泉池,饱水一顿,泉水甘洌透凉,爽心醒神,尽消连日疲倦!
“今晚上玉泉仙居住宿一晚,明天下山!”夏逍和夏蛮曾多次来此观赏日出,对这里倒是熟悉。
众人皆有此意,举步上阶。
“慢,此处有诈!”众人刚历险而出,心尤如惊弓之鸟,惠普宁这猛然一喝,当头浇下冷水。
“十三哥,被你吓死啦!瞧你紧张兮兮的,我来好几次,那有古怪!”
“此乃皇庭重地,何以不见一人?”惠普宁这一提醒,众人方自醒悟,顿时止步查看。
“咚咚咚”战鼓雷响,身后“呦呵呦呵”阵列推动,玉泉仙居灯火通,台阶二边笙旗招展。
“藤甲兵!”仁康脸色刷白,退至阶下。
“什么藤甲兵?”夏雷、夏逍、普宁、夏蛮,虽为皇子皇女,尚不识得,何况什幽等人,见仁康脸色骤变,这藤甲兵绝非易与之辈!
“父皇近年组建贴身禁卫军,刀枪不入,我几年前偶然见过一次。藤甲兵在此,难道父皇来了?”
说话间,玉泉仙居正门打开,二排武将出门,立于阶前,正门一把龙辇,辇前站立一人,龙盔金甲,鹰鼻方口,八字胡须,粗眉细眼,驻剑而立,甚是威武!
仁康等皇子一见,匍匐在地:“叩见父皇。”
此人居然是未央帝君,夏樱!
什幽等人赶紧下跪。夏蛮一见,欢呼“父皇”,蹦蹦跳跳上台阶,没走几步,见玉泉仙居内,走出一条阿娜身影,依偎在帝君怀里,纱衫拖地,凹陷凸暴,娇娇酥骨,哆哆软心,帝君半搂,俯身香一个,驻剑之手,旁若无人,摸搓拧捏:“小美人,如此猴急,等我收拾几个畜生,再来折磨你!”
夏蛮喜笑坚住,停下脚步,似见怪物,愣然喊了一声:“虞芍姐姐!”
“大胆,竟敢对虞娘娘无礼!”内侍呵斥道。
夏樱挥手制止内侍,转头冲夏蛮:“滚一边去,整天疯疯颠颠,今后不许胡来!”
夏蛮自小得宠,何曾被父皇如此呵责,翘嘴“哼”一声:“她是表姨妈之女,姐姐今后成皇娘了,这是那拔子事啊!”
“大胆,之前由你刁蛮任性,越发不成体统,跪下!”
夏蛮满脸惊讶,不解,疑惑,台上已不是自己认识的父皇,缓步倒退回阶下,和仁康他们一起,跪伏在地!
什幽更寒彻透骨:“父王《纪略》中明言,帝尊多病,立嫡在即,看这未央帝尊,虽年近五十,看起来却四十不到,那象有病,分明是诈病欺瞒天下。还有虞芍,竟然不顾长卑,攀上帝君,太可怕了!”
仁康更是痛彻悲愤,他与虞芍暖昧己久,人尽皆知:“山盟海誓,原来狗屁不值!”只见虞芍斜卧龙辇,脸透红晕,十分惬意,显然是自愿,并非惧怕天威:这个贱女人,显然自甘坠落,我又何须留恋。他本是游侠,心胸坦荡,既明其理,旋即悉然于胸。
夏樱捏了下虞芍粉脸,轻扶她斜躺在龙辇上:“坐着,看我如何处理他们,给美人乐乐。”
直起身,手按剑,立即恢复萧煞帝皇气慨,脸上罩着一层浓霜:“三百六十三名弟子,唯独你们几个,自作聪明,差点坏我大事,砍了!”
阶前一将闪出,跪下道:“帝尊息怒,阶下四位皇子,还有小公主,这个……”
但见“咣啷”一声,寒气掠过,那位执言将领,身首异处,头颅“咕噜噜”滚到阶下,言语未尽,嘴巴张开,死不暝目。
夏蛮吓得“啊”尖叫起身,四位皇子尤自跪着,莫名其妙,人道虎毒不食子,他们皆不相信自己耳朵。
什幽当场愕然,直声斥道:“我们做错什么?”
夏樱冷冷一笑:“忠君爱国,忠君在前,爱国在后,君要臣死,臣必须死,不死就是不忠!不忠之人,留之何用,左诚!”
“未将在!”阶前一将跪地。
“金锋忤逆联意,即日起,你升任正统,马上砍了他们!”
左诚起身,朝战阵交叉挥手。
藤甲兵方阵“呦呵呦呵”,向十一人齐步围来。
“帝尊开恩!”此时厢房中,小碎步跑出一人,看步姿即知是院尊岌堰,身后一人,袍冠飘飘,跟随而出,竟然是大国师龟黯!
此刻,一切尽了然:“原来一切,全帝君在幕后操控!”
岌堰跪下,匍匐在地:“帝尊开恩,念在他们年幼无知,望帝尊网开一面,由我领他们回忠诚堂,严加管教!”
夏樱迈前一步,一抬腿,把岌堰踢了个底朝天,“咕噜咕噜”滑下台阶!
“你个老东西,瞎了狗眼,竟敢与联国策相抗。”
第50章 咒蛊
岌堰起身,不顾疼痛,一绺小碎步,又至帝君面前,五体投地。
夏樱皱眉,问身旁龟黯:“大国师,你看怎么办?”
龟躬身道:“帝君圣明,眼前天下纷争,诸王各怀鬼胎,倘若不肃清君侧,铲除二心,何以安定天下,四海归心?望明君不再犹豫!”
“不可,不可啊,陛下!”岌堰老泪纵横,跪行向前,连连磕头说:“陛下,君皇之道,顺天应民,当常怀仁爱之心,恩威天下,张申纲纪,严明法度,方能服众。似此窥避法度,单凭好恶,滥杀无辜,岂不叫天下人寒心!”
凭谁没料到,岌堰平日里和声润语,大是大非面前,竟然是耿直谏士,真是人不可貌相,什幽心里十分感激敬佩!
“住口,住口!”未央帝暴怒拔剑,高举空中,念及岌堰忠心耿耿,终归不敢砍下来,怒道:“未央名虽一统九洲,东瀛、白术、息壤、崴参、魔墟五洲,自立为王,国中有国,乌惜鬼王,若非悦乐阁主从中制衡,早已裂土封疆……”说话中一把揪住虞芍头发,拉自胸前,伸手狠狠在她胸部抓了一把,痛得虞芍娇咛哭叫:“毗佗罗边渡劫老儿,自作聪明,连女儿都用上,天下皆以为联是好色昏庸之徒,联告诉你,联清醒着呢,历代重恩轻威,方致今日之乱!岌堰,你自视治世能臣,你倒是告诉我,都已经封王封候,朝庭何以为恩?未央积弱,朝庭何以为威?”
虞芍面如死灰,瘫痪在地。
岌堰哑口无言,诺诺连声:“陛下,纵使心系天下,也断无骨肉相残之理!”
“哈哈哈”,未央帝仰天狂笑:“岌堰,你是老糊涂了,五百年前,若非隧人氏好色昏庸,子嗣封王裂土,各怀异心,何来今日未央夏朝?我绝不会让历史重演,无视宗亲坐大,尾大不掉,累及子孙!”
岌堰长叹一声,说道:“陛下如此雄心,老臣拜服!然则陛下借助妖魔邪道之力,以谋其事,此乃致乱之道,老臣不敢苟同!”
“天道之力,何来正邪之分?正不为我所用,不借邪力,如何谋事?”
岌堰长跪:“陛下心意已决,老臣请辞书院掌尊之职,担保弟子们性命。他们奉命破阵,并无犯错,望陛下恩准,以全老臣纲纪法度之心!”
“掌尊之位,轮不到你想当就当,不想当就不当!”岌堰既是老臣,也是心腹,未央帝虽恨其抗争,然放他离去,何人来制衡朝堂?不尤得犹豫神色,看向龟黯:“国师,你看,可否饶过他们?”
龟黯面无表情,:“陛下仁慈,有意施恩,自可将他们与其他人,同以疑忠之罪论处!”
“押上来!”
左诚领命下去。
须臾,厢房推出三十几辆囚车,每车十人以上不等,男女分开,竟然全是书院弟子!
众弟子神情萎靡,形容憔悴,骤见未央帝君,先是一愣:帝君不是病了吗?片刻欢呼:“帝君救我们啦!”匍匐跪地,感恩涕零,如见爹娘,嚎号大哭,高呼:“万岁,万万岁!”
未央帝面无表情,丹凤眼冷冷一瞄:“是联抓了你们!”
顿时囚车内,嚎哭骤止,面面相觑,无不胆战心惊。
“恨联吗?惧怕联吗?”
“不…不敢!”
东篁山顶,众弟子鸦雀无声,个个不寒而栗,回话如磕豆子,抖抖悉悉
,高山气候,瞬夕万变,刚才明月高空,此时却骤然烟雾迷朦,竟然漂落雾雨。
夏樱迈下几级台阶,眼眺远方,挥手叹道:“你们个个家境显赫,不思报国,拥兵自重,割据一方,未央河山,已是夕阳西照,风雨飘摇,垂垂幕已!”猛然指着阶前诸人:“如今,邪灵现世,此乃天兆,何人挺身而出,解救国难?何人?”
见无人敢应答,长叹口气,说:“这人心哪,联想了又想,唯有忠诚最可靠。”
击掌三下,玉泉仙居右侧黑暗中,漂出一条高大身影,牛角道髻,蟒袍拖动,险色惨白,走路悄无声息,竟如阴魂幽灵。
但见他飘晃至未央帝面前,也不跪拜,长袖一挥,左右两侧黑暗中,鬼魅般飘出二队黑袍人,双手捧着玉盘,盘中盛金珠10颗。
古纳扎“啊”惊叫道:“忠诚丹,怎么是金色的?师尊给我的,可是红色的。”说着手一屈一张,袖中滑出血红珠子,溜至手心,托给什幽观看。
“咒蛊!”那晚岱县柳树林中,下叶曾言及,白骨门最阴毒制人之术:咒蛊,也叫忠诚蛊。古纳扎位级高,无须种蛊,但身备忠诚丹,想必是无咒之蛊,吃着即刻毙命,而阶上盘中金丹,定是咒蛊!难道,这个狗皇帝,竟然要向我们种盅?思念至此,不禁毛骨悚然!
未央帝冷削目光,逐车逐车扫看,所到之处,纷纷低头,无人敢与之对视,最后,定在阶前十一人身上:“你们是不是誓死效忠联?”
“是!”人人伏地,连内侍、将军、藤甲兵都跪地,齐声应道。
夏樱“哈哈”大笑:“忠诚,难能可贵,却是天底下最可笑之物!它能掇在衣上?写在脸上?挂在口上?不,它是刻在心上,你们既然对联忠诚,好!谁敢上前,剖开你的心,让联瞧瞧,你有多忠诚!”
阶下噤若寒蝉,无人敢发声,怕弄出声响,惹来注意,弄不好被拉出去剖心示众。
“自古以来,大恶从善,大奸似忠,多少仁义之君,忠勇志士,就是死在忠诚二字之上!他们,是被忠诚出卖了!”
猛然吼一声:“联,绝不效仿书生意气,联要把忠诚牢牢控制在手里!”
“此丹,名叫忠诚丹,既然你们口口声声,效忠联,就交出你们的忠诚!”
“你们十一人,身怀邪灵,知情不报,包庇纵容,岌堰院尊求情,死罪可免,但需验证忠诚!”一挥手,一条黑影托盘下阶。
“忠诚丹是啥玩意?俺又无叛逆之心,吃就就吃,有啥好怕?”忠诚丹是何物,在场没几个识得,抱此心思的,又何止夏雷、夏蛮!
追莫也不以为然,说:“反正我无谋逆之心,吃下又何妨!”
“不可吃,一旦种蛊,终身效忠蛊主,如行尸走肉,不可有异念,否则咒破蛊裂,尸虫食脑!”惠普宁低声说道!
“心里抱怨算不算破咒?”夏雷问道。
“算!”
哪怕对君父,谁又能心里一生无半点抱怨,众人闻言变色。
眼下境况,吃则种蛊,不吃必死!
什幽百思无计,心急如焚,未央帝高高在上,威权天下,自古天高莫测,君心难问,何人能制止如此变态之举?
突然一咬牙:“古纳扎,给我忠诚丹!”古纳扎愕然不解,却还是把丹药递给什幽!
“无道昏君
!”静籁之中,众人大气不敢出之际,竟然有人喊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话,阶前无不诧舌!
“何人?竟敢如此大胆!速速查明。”藤甲兵簌簌向前,此刻东篁山,雾雨迷朦,左诚知是女声,却无法辩知是谁,炬眼如电,高声呦呵,无非做做姿态敷衍!
未央帝几时受此亵渎,气得七窍生烟,脸色铁青,极目探寻。
却见台阶薄烟中,阿娜身影,漫漫霞光,袅袅如仙,踏烟徐徐而来!
夏樱怒气顿消,目瞪口呆,惊讶于世间竟有如此绝美脱俗之人!
什幽一看,皱眉暗忖:方才高谈阔,虽是离经叛道,却也不失聪慧之君,咋片刻竟变得如此猥琐不堪?
“拿下,碎尸万段!”藤甲兵冲至身旁,什幽腐心蚀骨掌力,逼退近身藤甲兵,娇喝一声:“且慢,我有话说!”
“菩提妙音,听着让人好不舒畅!”夏樱回过神,呵退士兵,招手-淫笑道:“快滚,别吓着小美人,来来来,快上前,让联瞧瞧!”
什幽盈盈一笑,跪拜在前,说:“陛下,方才臣女,心直口快,把心里话喊出来了!若是吃了忠诚丹,此刻是不是咒破蛊发,尸虫啃脑而死了!”
她故意提高嗓门,警示众弟子!众弟子从未听闻忠诚丹,哪识得其历害,皆是半信半疑!
未央帝此时已是心意迷乱,说:“小美人,联怎舍得你吃哪东西!”
什幽手心托起红色忠诚丹,说:“陛下,臣女手中,也有一粒去皮忠诚丹,你见过此丹发作形状吗?”此话自是说给众弟子听的!
未央帝一见,脸上变色:“小美人,快快收起,那东西玩不得,你喜欢红珠子,回头联赏你十斛东瀛红珍珠!”说着近身,双手握住什幽香肩:“快起来,阶下寒湿,跪坏膝下嫩肉,联会心痛!”双手扶起什幽,欲搂其入怀!
什幽娇笑,后顿避过,起身暗踏九宫,身形如蝶影乱花,浪浪笑声,勾心夺魂,未央帝如狗随声,巴巴后面追逐:“小美人,抓到你了!”之前帝皇气慨,荡然无存。什幽忽左忽右,极尽挑逗,旋转至左诚旁边,突然袖拂其脸,小指运转三清真气,弹向其腮下太迎穴,左诚颚骨一撑,嘴巴张开。什幽食指中指所夹忠诚丹,弹入其口,手于袖中捂其口,母指点向承棠穴,“咕噜”忠诚丹入肚。
这几下电光火石,一气呵成,大国师、未央帝灵修虽高,却没想她如此大胆。
左诚既能统领藤甲兵,岂是等闲之辈,却万万没料到她会突然攻击自己,丹丸入肚,尚未回过神来,赶忙伸指入喉,想抠出来。
却止手半空,尸虫入脑,奇痒狂跳,一咕噜从阶上滚落,躺地悲吼,全身抽蓄,口目鼻移位变形,最后插指入眼,挖出血淋淋眼珠!
如此惨状,弟子们啊啊惊叫,女眷竟自吓晕!
什幽缓缓走至左诚身旁,指着地下左诚,怒目直视未央帝:“他是你亲自调教,委以贴身禁卫重任,够忠诚吧!”
未央帝见左试惨状,淫梦乍醒:“你喂他吃的,乃是无咒之蛊,若你忠心不二,即使吃下忠诚丹,一辈子自平安无事,享尽荣华!”
什幽缓缓伸出手,掌心中,赫然是红色忠诚丹,宫灯下隐泛红光……
什幽一字一字说道:“红丹在此。他吃的,正是你盘中金色忠诚丹!”
第51章 白骨阴尸
未央帝脸色大变,龟黯掠视左首黑袍人盘中之珠,竟然少了二颗。
蟒袍黑衣人,哼一声,丢珠黑袍人,弃盘滚落,状如左诚,揪脸挖眼,痛嚎嘶叫。
在场众人,吓得魂飞魄散,哭爹喊娘!
未见蟒袍人如何出手,跌落玉盘,竟自飞到他手中。
什幽另一手,在掌心中放入金珠,历声斥道:“你的贴身禁卫正统,尚且无法保证其心至忠,你竟然让自己儿女,天下官员子嗣,吃下如此巨毒。”
未央帝阴恻恻笑道:“人心难测,大浪淘沙,真金何须惧怕火炼!”
“想我鬼门,千年独守九幽,抵御冥军,我母亲,更是血战至死,你贵为帝君,不派一兵一卒相帮,反倒命悦乐阅主这个妖邪,从中掣肘,致使鬼门死伤惨重。天下之乱,始于皇庭,你不思自省,竟然刚愎自用,独信自己而疑天下,勾结白骨门此等千年妖魔,妄图堵住云云众口,控制天下人心,你真是个无道昏君!”什幽气极痛骂。
“无道昏君!”阶前仁康诸人起立,囚车中有人高声呼出。
“无道昏君!”顿时几百人齐呼,响震东篁山!
未央帝气得脸色铁青:“你是何人?”
龟黯回道:“姬羿之女,姬若汐。”转头对将官喊道:“反了,还不速速拿下!”
惠普宁等人立刻结成护阵。
什幽横眉冷视:“无道昏君,你天道尽失,忠奸不分,颠倒人伦,淫-乱臣女,未央必毁在你手里。”
既知必死,索性破口痛骂,退至阶下,娇喊道:“天道不公,君皇昏庸,左右是死,让我们染血东篁,慷慨赴义。”
“什幽公主,什幽公主!”囚车诸弟齐声吼叫,以壮声势。
藤甲兵阵列至前,诸皇子心中悲愤,夏雷“嗷嗷嗷”双轰狂舞,如入无人之境,前排藤甲兵触锤飞出七八丈远,弹地起身,居然若无其事,又围了过来,追莫挥掌聚灵,击向两个藤甲兵胸口,却着手如弹簧,士兵虽被打飞,瞬间又过来:“这些藤兵,竟然不惧灵力,怎么打?”
什幽见这些藤甲兵,居然刀枪不入,如何是好。
“火攻!”下叶不知几时,挤到身边,对她说道。
什幽虽不明其理,却无暇多问,闻言即对惠普宁喊:“取火!”
惠普宁击开近身士兵,纵身飞至屋檐,提来宫灯,砸向藤甲兵身上,宫灯爆开,油火喷射,那位士兵顿时熊熊燃起!
“把藤甲兵掷入火中!”什幽娇喊。
“嗖嗖嗖”几个藤甲兵没入火中,护身藤条顿时成引燃之物,被烧得“哇哇”直叫!
只听未央帝高喊一声:“退下!”一条高大黑影,如魅如魑,不知何时,漂浮在战场之中,一阵阴霾扑袭而来,熊火顿被这阴气扑灭。
惠普宁护体神功一触,即刻从对方传来一股阴灵,如针刺破护体神光,赶忙默念金光法咒,祭起金钵,金光法牢困住黑影,却见金光绳反倒被黑气涨裂!
什幽莲花结阵,尤自无法抵挡,三清真气护心,却觉阴气如地狱传来,碜得寒入骨髓,牙关颤抖,此人阴灵之力,竟然高到匪疑所思地步!
但见蟒袍人,身形一顿,一人幻成三影,自结成三尸白骨阵,阴风平地而生,寒气阵阵,竟然以一人
之力,困住十一人。
“门…门主!”古纳扎抖声喊出!
此人竟然是白骨门门主!
“别伤了小美人!”未央帝此刻甚是惬意,搂着虞芍纵情暴虐,不忘出言提醒。虞芍不愧帝都名媛,虽被帝君识破,却仍然声声催情,娇喃配合。
眼看十一人,护阵越缩越小,已成瓮中之鳖。正在此时,空中一股无上罡气,如万钧之势,猛扑蟒袍人:“符门西,你这具千年阴尸,几时长高了!”
龟黯高声呵斥:“须苍,他也敢犯上作乱么!”
罡气所罩,无处躲藏,符门西“嗤嗤”阴笑,聚起全身阴灵,硬接须苍一拐!
“轰”一声,罡气阴力相撞,激波掀翻近旁几辆囚车。
什幽护住下叶,惠普宁护住夏逍夏蛮,追莫情不自禁,拥抱筱陌滚到一边。
但见符门西蟒袍破碎一地,露出一个秃顶老女人,什幽一见,不寒而栗,虽处险境之中,也吓得啊叫一声!但见老妇,身高不足五尺,踩着高跷,脸如虫蛆,千苍百孔,身如枯骨,白发希疏,死鱼白眼,竟然是个瞎老太婆!
须苍惊愕:“你是何人?”
古纳扎吓得跪地抖索:“师…师尊!”
“这个怪物,是你师尊,净魂使者?”什幽诧异,这个假门主,阴灵之高,恐怕己至空级,却竟然是假的!那真门主,岂不是更惊天骇世!
那幅千苍百孔,如万虫啃咬般的鬼脸,囚车中众弟子,吓得魂飞魄散,胆小的哇声大哭!古纳扎万没料想,师尊竟然到场,一时不知所措,吓得晕倒在地。
须苍“哈哈”大笑,如金石之声:“原来鼻子插葱,小猪装大象!”口中说话,手上不停,一招横扫千军,净魂使者身材矮小,拦腰自是拦不成,却打向头部!
净魂使者于众人面前,暴露丑陋之躯,恼羞成怒,头一低,避过铁拐万钧之力,弯腰捡起破袍,一围身,口中牙哨一吹,**之曲顿起,一身三影,化成三尸白骨阵,顿时把须苍团团困住!
诸子修为尚浅,闻召魂之音,顿时心烦意乱,恶心呕吐,赶紧指尖塞耳。
须苍不慌不忙,淡定从容,阴风中独腿如擎天之柱,借力摆动旋转,尤如狂海怒涛中一叶小船,随波逐潮,趁机观判三条黑影真伪。
猛然中,须苍“吼”道:“破!”他之混元神功,与惠普宁金光神功,异曲同工,皆是至刚至烈之真元,这一混元吼,顿时击破召魂妖音,净魂使者一愣间,须苍竟然弃拐,单手聚气,罡气聚手成球,轰然正中她后背,净魂使者倒地,枯瘪身躯,如球滚开。
“师尊小心!”什幽放开下叶,与惠普宁双双出手阻击。
须苍但觉后背,一股排山倒海真气,奔袭而来,如此灵力,除大国师龟黯,还能有谁?此时他一掌击出,身形未定,已无手可挡,只好仓促聚气硬扛,单脚一蹬,“轰”一声,借力向前飞出十几丈远。
什幽众弟子,哭喊:“师尊,师尊。”追身而至,扶起须苍,所幸什幽惠普宁连手阻挡,后面护体真元虽不够,断了几根肋骨,生命却无忧!
“堂堂师,竟然偷袭,无耻之极!”
十人结成护阵,保护师尊。
“拿下!”龟黯一击即中,不想再多纠缠。
厢房中,“嗖嗖嗖”飞出二十几人,领头竟然是悦乐阁主!
紧随其后的,有忠诚堂尊费里脊、戒律堂尊苇芒,还有勤级堂尊芊鹤等书院堂尊。
书院堂尊聚灵幻阵,把阶前众人,困在阵中。
什幽苦笑一声,收回圣手莲花,手执红色丹丸,“哈哈”长笑:“苍天无眼,若有来生,甘愿为猪为狗,莫让我投胎帝王之家!”
未央帝一看,一巴掌把虞芍打出玉泉仙居,冷笑道:“今后,你就是联的虞贵人!”虞芍捂脸,泪垂香腮!
夏樱言毕冲出门:“小美人,不可,不可。”
悦乐阁主凑前:“陛下,此女虽是极品,可大补尔身,却是个刺头,留着必为她所伤,不如为臣领回,调教后再送入宫!”
未央帝冷“哼”一声:“似此菩提妙音,千年难得,你竟敢与联抢食!采阴续命之法,传自于你,别在联面前耍小心思!”
悦乐阁主心有不甘,龟黯一旁冷哼一声:“不知好歹的东西!”师尊出言,悦乐阁主只好幸幸退下!
“撤阵,放小美人上来!”书院师尊们,撒去灵阵。
天下邪恶之徒,竟然为皇庭所用!什幽想起鬼门欲血苦战,所保护的江山,却是污垢不堪,万念俱灰,举丸上阶,怒视夏樱:“昏君,罪不加求死之人,你意欲何为?”
此时天已蒙亮,未央帝没料到,面前可人儿,一颦一蹙慑人心魂,死前痴怨,更惹人生怜!
“小美人,别谈死,联带你游乐河山,享尽齐天之福!”
“呸!”什幽朝他脸上吐了一口水:“无道昏君,亏你一代君皇,竟如此下作。”
什幽娇嗔薄怒,反倒令夏樱**蚀骨,居然伸舌添下什幽口水,丑态比夏桀更甚!
什幽死志己坚,知道多呆无非自取其辱,举起红丸。
夏樱冷冷淫笑:“小美人,你若死了,联必亲灭乌惜,拿你父王碎尸万段!”
什幽红丸停在半空。
夏樱“嘿嘿”冷笑:“你若依联,联可放过今天之人!”
龟黯一听,扑通跪下:“不可啊,陛下。皇朝各方势力,尽在此处,重整未央,一统天下,正在今朝,断不可为区区女子,错失良机。”
夏樱面露不乐之色:“国师言重了,未央帝国气数,与区区一个小女子何干?”随不再理会。
计幽泪水渗出眼角,心一横,猛然一咬牙:“人死一了百了,还管什么身后之事!”
夏樱闻言,冷:“喂丹!你死,我让他们给你陪葬!”
黑衣人托盘至阶前!
“你这个昏君,虞芍是你表侄女,我可是你亲侄女,你竟然无道至人伦尽丧!”
“天下是联的,你们也是联的!”说着扯过虞芍,“啪啪”又扫二个耳光:“她自愿勾引联,联几十嫔妃,那个不是三代姻亲?她们想尽办法接近联,无非想利用联,好做偏安之主,永葆荣华富贵!她们是什么?无非一颗颗祸心!”一脚把虞芍踢落台阶,滚至左诚附近,此死左诚仍然未死,与黑衣人蠕动痉挛,脸上血肉模糊,十分恶心!虞芍吓得惊声尖叫!
什幽惨然一笑,举手嘴边……
第52章 筱贵妃
“虞姐姐!”
这声叫喊,吓得什幽魂飞魄散,急喊:“筱陌,别过来。”
雾雨之中,芊芊身影,如弱柳迎风,冲上台阶,扶起虞芍,轻弹珠泪。
君王如此好色,筱陌显身,无异自投罗网。
“筱陌,你是陌陌,联病十年,你长大了,来,快过来,让联瞧瞧!”未见其人,这质纯稚音,夏樱已是挠心痒肺。
“别过来,筱陌,宁死不可坠入魔掌!”什幽嘶声喊道。
筱陌故作不知,娇喊一声:“伯父!”
莲步轻移,上至什幽夏樱之间。
什幽不忍直视,仰天长叹,举手张口,准备吃下红色忠诚丹。
筱陌一手拍落:“吃这玩意,有啥好!”
说着“嘤咛”一声,投入夏樱怀中,娇娇说道:“佰父,陌陌记得,小时侯,你最喜欢抱陌陌了!”
筱陌轻附夏樱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夏樱脸色大变,凤眼一张:“放人,撒去丹药,打开囚车,阶前候旨!”
“这…这是何意?”这个反转,来得甚是突然,龟黯神色彷徨,满脸惊讶,狠狠盯着筱陌:这个女人,究竟对夏樱说了什么,何至君皇瞬间改变所有心意?
一阵绵甜之香,丝丝如扣,若有若无,酥心入骨,从筱陌身上传来。
“融雪香!这都为了救我,都是为了救我!”什幽心中猛的一“疙当”,有如万剑穿心,痛彻心肺,瘫跪在地!
未央帝温玉入怀,绵香痒心,脑中“翁”昏天黑地,分不着北,搂挟筱陌,就于玉泉仙居龙辇上,急不可耐,狂撕筱陌衣衫,筱陌娇声呵呵,凝脂雪肌,泛出牛奶油光……
内侍急忙高喊:“围幔!”
黄幔摭挡,大雨漂落,什幽跪地,掩面大哭,肝肠寸断,嘶声力竭高喊:“筱陌!”
龟黯仰天长叹:“未央休于!”
“若汐,陛下有令,阶前候旨。”青莲掺扶什幽退下。
什幽恍恍惚惚,从虞芍跟前走过,只见她孤坐左诚死尸旁,若无其事,与方才惊慌失色,楚楚可怜神情,判若两人!
俩人擦身而过,虞芍冷“哼”一声,鄙夷一笑:“演了大半天,白忙活,不过与他人做嫁衣裳!”
虞芍此话,自是嘲笑什幽适才生死一刻,无非争宠伎俩,闹半天不过瞎忙!什幽明白,她不过小人之心,随不理会,走至阶下!
书院弟子,死里逃生,浑浑噩噩,尚在忠诚丹恶梦中,内侍扶起虞芍,抬走左诚。白骨门悄然撒退,黑衣人尸首,也被同伴收走,藤甲兵也竟自退去。
若大东篁山顶,顿时空空荡荡,一片萧然,滂沱大雨,凄凄沥沥,洗刷一夜污垢尘灰,玉泉仙居中,龙啸凤鸣,此起彼伏,穿透雨水,声声刺耳扎心。
龟黯孤身雨中,仰面任凭雨打,面如死灰,岌堰过去掺扶:“大国师,秋雨寒凉,入厢房避一避吧!”
龟黯怒吼一声:“滚!”
岌堰摇头,尴尬入了厢房。弟子们神色迷茫,却无人擅动。
大雨直至中午方停,天空雨云沉沉,扑塑迷离,如铅块压抑在心。
龙停啸天,凤止鸣谷,玉泉仙居围幔揭开,内侍索绰,肉敦白净,手持拂尘,立于阶前:“筱贵妃口谕:龟黯勾结白骨门
,引入魔道,乱我朝纲,罪不可恕,赐彘刑,当即执行!”
众弟子目瞪口呆,龟黯一头雾水,尤自不信,跪地高喊:“臣要见陛下!”
玉泉仙居内,筱陌凤冠霞披,已是皇贵妃服饰,少妇之春,娇艳欲滴。
什幽眼前一黑,昏倒在地,下叶赶忙掐其人中,方自哭中醒来。
夏樱搂腰挤肩,如捧至宝,扶筱陌至龙辇,伺候坐下,自已驻剑而立,怒目而视:“龟黯,筱贵妃说你有罪,你就有罪。白骨门,千年妖逆,上古三界共愤,你竟敢用移魂妖法,使其重生为祸,蒙蔽寡人,失信天下臣子,差点毁了未央基业,如此重罪,不治何以安天下,不治何以慰臣子之心?”
龟黯旋即明白,定是筱陌狐惑帝君,方使原定国策,瞬夕转向,自己成了替罪羊,气得咬牙彻齿:“你,一定是你,挑拔离间,狐媚圣主。陛下,自古红颜祸水,妇心之毒,甚于虫,陛下慎防,切不可听信枕边之言!”
夏樱冷笑道:“龟黯,陌陌与你并无仇隙,为何害你?若非她金言点明,联差点江山易手!”
龟黯跪地哭嚎:“陛下,可曾记得千年前,玄肌乱国!此女不顾人伦,不知羞耻,必是玄肌妖魂重生,千万不可被其蒙蔽啊!”
筱陌莹莹泪水,斜挂香腮:“臣妾虽是你的侄女,却从小仰慕君皇神武,天下之大,唯吾皇方是真英雄。如今陛下心疑,筱陌以死证明清白!”说着,突然纵身,全力撞向门框。
夏樱大惊失色,手凌空一档,一道无形真气墙,隔住筱陌,筱陌灵修颇高,使尽全为,距离又近,“嘭”一声,额头血包鼓起,血流满面,足见她死志弥坚,并非做假!
夏樱急忙灵力一收,裹住筱陌入怀,却已然昏厥!顿时慌乱失神,“陌陌,联的小心肝,千万别有事,你千万可别有事,太医,太医。”
转头怒眼一张:“拿下,拿下,碎尸万段!”
厢房中岌堰及学院堂尊,倾涌而出。
龟黯愕然,此妖女真是歹毒,竟然苦肉计逼迫圣主,见夏樱丧魂落魄神色,今日之势,已难挽回。想不到自已几十年筹谋,这个妖女,轻轻一句话,瞬间逆转乾坤,一切化为乌有。这个昏君,一场床上之欢,竟然中毒如此之深,想自己忠心耿耿,为未央出谋画策,到头来,却是在给自己挖坑,不尤得悲愤交集,怒火丛生,眼光毒毒射向筱陌,骤然跃起,一招三花盖顶,猛击躺在龙辇上的筱陌,呦呵一声:“我杀了这只狐妖!”
夏樱没料到龟黯居然痛下杀手,仓促间,情不自禁,跨步挡在前,双手护心,灵结聚前,硬挡龟黯全力一击,顿时胸口如千斤巨石飞撞,料知抵挡不住,转过身,借力趴在筱陌身上,龙辇“嘎嘎”滑行七八步,筱陌也被这股大力震醒,猛听“轰”的一声,玉泉仙居门框碎裂,木屑弥漫!
原来龟黯见夏樱居然以命相护,他心中恼怒,却哪敢致君皇于死地,慌乱中错开,御去一半灵力,不然夏樱哪还有命!
彷徨间,身后一股阴柔之力,触体似有诺无,袭向后背,旋而骤强,排山倒海,推垮护体三清护体神功,震得他后背骨头“嗝嗝”裂痛:何人如此灵力?一转身,竟然是岌堰,不禁大惊失色,这个老太监,平日里笑咪咪处处示弱,灵修居然如此之高,不在我之下!
“聚灵幻阵!”岌堰依旧满脸笑咪咪。二十几位堂尊,聚
灵结阵,团团围住龟黯。
“岌堰,你这只老狐狸,我看走眼了!”
“大国师,放下抵抗,念在你一片忠心,我等合力,求君皇给你一条生路。”
“放屁,他竟敢偷袭陌陌,立即处死!”夏樱情急之下,不顾帝皇之尊,暴跳如雷,粗话随口而出。
单一个岌堰,已是难讨到便宜,何况二十几位堂尊聚灵幻阵。大国师,可不是浪得虑名。他心念急转,想逃走,唯有趁灵阵未结这点空隙。说话间,聚起全身灵力,运转于胸,发自双掌,三花盖顶,分头奔袭勤级堂尊鹤,戒律堂尊苇芒,寻级堂尊息淹,三人各伸双手一顶,顿时如泰山压顶,脚软跪地。
灵阵顿时留一缺口,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龟黯纵身一跃,从缺口御飞而出。
突然,一团圆球空中电飞而至,“啵啵啵”三股阴痒激流,击破他护体神功,从后面入体,顿时把他打飞十几丈远。
龟黯顿时体内乱流横窜,但觉如无数鬼手,揪抓五俯六俯,疼痛欲裂,“哇”吐血三尺远。
心中暗惊,除了岌堰,尚有何人有如此阴邪之力?一转身,竟是自己爱徒:悦乐阅主,不尤勃然大怒:“逆徒,竟然暗算为师?”
悦乐阁主阴笑:“吾等忠君报国,你乃乱臣贼子,人人可诛,还谈什么师徒。”
龟黯仰天“哈哈”惨笑:“收徒不慎,自食其果。我成了乱臣贼子,你倒成了忠臣义士。夏樱,日月逆行,黑白颠倒,众邪归位,未央覆灭之路,始于今日!”
夏樱见筱陌满脸鲜血,花容苍白,楚楚娇-喘,揪心裂肺,在一旁“心肝宝贝”,殷勤安慰,那有心思听龟黯嗦,头都不抬,一挥手:“放弃抵抗,彘刑留你一条生路!谋逆,灭族!”
龟黯借说话喘息之机,暗聚灵力,修复内伤,眼四处打量,突然御飞而起,瞬间落在东篁钟下。
竟然是什幽逃离地道出口之处!
从出洞穴,事发突然,什幽无暇细看,此时才发现,东篁巨钟,吊挂两棵苍天巨树之间,显然树逐年生长,携钟升至高空,离地足有五十丈高,钟体青苔,树叶掩映,若不细看,很难辩认出来。
龟黯站在洞穴入口,面对围身院尊,怆然大笑:“无道昏君,千年前,渊未央宫苦谏隧人氏,莫受玄肌所诱,诛杀忠良,最后彘刑加身,扔下未央山。自此,未央黄朝,玄肌肆虐宫帏,坤源邪灵出现,灭天万灵幻体,天下烽烟四起,二百年洁劫,若非天庭循私相护,未央黄朝当早五百年覆灭。”
“如今,天道循环,邪灵出现,藩王割据,妖姬祸乱。筱策兵权在握,忠心耿耿,而你,竟然君淫弟女,人伦尽丧,苟不且诸王虎视耽耽,兄纳弟女为妃,如此奇耻大辱,筱策会放过你吗?”
“我不效仿渊愚忠,留待有用之身。望君早日醒悟,斩杀妖姬,匡扶朝纲!”
筱陌珠泪连连:“夏樱,臣妾自小,敬爱英雄,一心爱君。臣妾心里,你不是高高在上的君王,更不是伯父长辈,你是我的夫君,相爱何必论出身?你不是要识人忠诚吗?君若不信,可剖开我心,当场示众!”
“你们都是死人吗?快杀了他,杀了他!”美人如娇花承露,声声凄惨断肠,夏樱狂怒暴斥。
众堂尊聚灵幻阵,龟黯惨然绝望:“东篁蒲钟响,天下烽烟起!”
言毕,跳入洞中!
第53章 前尘旧梦
索绰托拂尘,行至阶前:“传筱贵妃口谕:岌堰勤政廉明,敢言直谏,匡扶朝纲,忠勇可嘉,圣心甚悦,升任大国师,入朝安邦。”
“无级堂尊须苍,深明师道,刚正不阿,即日接替院尊之职。”
“取消灵兽定级活稽之举,沐恩书院来去自愿;卸免弟子疑忠之罪,各堂尊领回书院,好生休养,三日后照常授课,特旨:可与家中亲人,自由书信来往。”
“什幽公主,巾帼英雄,运筹帷幄,有勇有谋,首登东篁,更于未央大难之际,处变不惊,救难解厄,有仁有义,特践行前任书院之约,赐掌院师姐之尊,望勤修敏学,报效家国!”
“护国公之子追莫,升任禁卫军正统。着:即日起,肃清白骨门余孽,抓捕逆贼龟黯!”
这是那拔子事,筱郡主一夕成筱贵妃!然则,大家心知肚明,若无筱贵妃,在场之人,巩怕都在劫难逃!
夏樱携筱陌,走出玉泉仙居,立于飞椽之下,众弟子高呼:“筱贵妃千岁,千千岁!”
什幽浑然不觉,恍在梦中,竟不下跪,帐然若失,浑浑霍霍,屹然而立,只是一脸痴苦,凝视筱陌,目送她自身旁飘过,随未央帝登上十六人龙辇,下山而去。
筱陌自始至终,从容淡定,波澜不惊,纵使俩人擦肩而过,也不曾看什幽一眼。
什幽心内,如翻杂味瓶,不知是喜是忧,是苦是酸,但见天空灰朦一片,远谷雾涛,波谲云诡,群山云峰,轻纱缭绕,薄雾迷茫。
神思恍惚间,“啪”一拐打在屁股上:“愣啥?下山!”须苍灵力高深,后肋虽断,稍作歇息,行动己是无碍。
书院众堂尊,簇拥苍须,神色颇为尴尬,苍须冷然道:“即日起,书院不介入朝局,专心治学,教化育人。取消忠诚堂戒律堂,合并为训导堂!”
苍须之言,本就师者之道,无可厚非,单纯治业,心无旁骛,众堂尊自是乐意,诺诺遵命!
众弟子纷纷过来参见新院尊和掌院师姐,什幽随声附和,患得患失,惠普宁行至身旁:“恭喜掌堂师姐!”
什幽回转神:“连你也奚落我!”
“回院吧,新的朝局已经开始!”
话中有话,不可明言,也无需明言。诸案成疑:千年白骨阴尸何人藏匿?又是何人唤醒?龟黯吗?显然不是,千年阴尸,牵扯三界轮回,此乃天庭之术,非龟黯所能及。
无为有,设置奇门遁甲之人,至令末露尊容,他是何方神圣?
最大迷团:筱陌!她到底对夏樱说了什么,瞬间改变局势?又是谁,令她心甘情愿借体融雪妖魂?
诸弟子陆续下山,什幽带一肚子疑惑,回望东皇钟,追忆龟黯之话:邪灵现世,诸邪归位,东篁蒲钟响,天下烽烟起。“知此逆伦之举,难道真的意味烽烟即起?”
她自神思恍惚,冷不妨撞入一人怀中:夏桀!
夏桀对她却视而不见,披头散发,邋遢形骇,魂不守舍,别人都赶往下山口,他尤自驻立当场,直勾勾瞪着玉泉仙居,那眼光,歹毒、绝望,了无生气,望着遍体生寒。
什幽避之不及,赶忙绕身走开,暗自掂量:“筱陌被老子夺走,想不开,
傻掉了!”筱陌前晚言道:我会报仇的!“难道这就是筱陌报仇之法?”心想至此,不寒而栗!
……
无级堂别院,追莫过来告辞,上任禁卫军正统:“筱…贵妃娘娘吩咐,别院留房,得空回来受教!”紫莺碧纹,随他入宫侍候。
巨木阵中,追莫神情举止,什幽已看出他对筱陌情素早生,此次追莫直任禁卫军正统,定是筱陌早看出他的心思,有他近身照顾,在重重宫帏之中,倒是放心!
当晚,院尊须苍过来,惠普宁、夏雷、夏逍等无级堂弟子随后而到,仁康皇子未行拜师之礼,也来了。
众弟子历险重重,破阵归来,须苍只是轻描淡写送二个字“很好”,便把九天惊心动魄的胆识课翻过页。
“师尊今晚至此,不知有何吩咐?”什幽问道。
“授课!”
众弟子莫名其妙,不是这三天休养吗?
“气不可怠,学不可懒,三天休养,不能闲着,入院武志库,熟记东篁山典籍、地理、历志。”
“哎呀,师尊,才回来,腰还没伸直,又要看书啊?”夏蛮撒娇道。
“阵都破了,学这干嘛?”
“当然有用,准备进洞!”须苍只是简短回答。
“还入洞?”众人不约而同,惊叫一声,一想地洞丧尸,皆心有余悸!
“筱陌…哦不,筱贵妃不是已命追莫带领禁卫库执拿吗?”
“禁卫军已封锁巨才阵九座灵台和东篁山顶出口,洞口狭小,不利兵团作战。”
什幽寻思片刻,说:“白骨门再加龟黯,我们也对付不了,何不用围困策略!”
“所以更应探明洞中详情,以防有其他出口,若有其他出口,围堵策略便是徒劳!”
什幽惊讶:“难道书院一直不知有此洞存在?”
“武志库并无记载。”
这就奇怪,沐恩书院已有千年,若大洞穴,怎么会一无所知,惠普宁不禁问道:“会不会龟黯,毁去相关资料!”
“嗯,不排除这种可能!”
夏逍插嘴问道:“师尊,觉灵门是何物?何以如此诡异?”
弟子都有此疑问,须苍寻思良久,说:“我所知有限,只知觉灵门,源自魔墟国,乃是一种障眼幻术!”
“无为有?师尊可曾听过无为有之名?”一提魔墟国,什幽想起古纳扎曾提起,九宫阵法中,设置奇门遁甲之人。
“无为有,你何以知道此人?”须苍甚是诧异。
“此事古纳扎提及,其师尊,哦,就是假白骨门主,曾带领一位老人设置奇门遁甲,其人名字古怪,叫无为有,我以为是化名,难道真有其人?”
须苍脸色阴了下来,良久方说:“我也未闻其名,奇门遁甲术,源自魔墟国术,诡异莫测,从不外传。相传上古魔族差点被灭,危难之际,国师祭奇门遁甲,列九洲之地,找出生门,逃至莽原以北,方才保存魔墟国,可见奇门之术,能洞查生死,颠倒轮回,利害之极!”
“太玄乎了!”
“这是一门古老法术,已无从考究。只是魔墟国王洛,仁慈贤德,明哲保身,何以与白骨门
妖邪同流合污,介入朝局,令人费解!”
“弟子另有一事不明:何人保存千年白骨阴尸?又是何人使其重生?”
什幽之问,须苍沉默不语。
仁康皇子迟疑一下,说:“此事恐怕只父皇和龟堰,方能回答!”牵扯帝君,谁敢胡言乱语?
惠普宁摇头道:“我追查白骨门数月,如此庞大组织,断非一朝一夕形成,古纳扎入白骨门受训,已有二十年,由此可推断,白骨门存在恐怕几十年乃甚上百年。”
“也许白骨门,从未被灭掉!”什幽猛然想起妖族骑龙尊者芈烈奴,曾言及有一处遗落幻境,乃天庭囚禁重犯之地,妖族既被关于此,并成功逃脱,白骨门何偿不可能,故而大胆假设!
“我们不做无谓猜测,你们只须谨记,学无止境,多学兼益。我已开放武志库,这三天你们可以自由览阅库中典籍,以备不时之需!”
众弟子领命,与须苍离去,夏蛮连日困乏,竟自回房歇息。
什幽见对面厢房一片膝黑,念及筱陌,亲如姐姐,关爱备至,而如今逆伦,成了贵妃娘娘,一生将人前言后,备受唾骂,不禁暗暗垂泪。
病后体弱,连日破阵,奇门遁甲忍饥挨饿六天,昨儿至今,惊心动魄,秋中淋雨,此刻想起筱陌,大悲大痛之下,什幽已是心力交悴。
神思恍惚间,什幽晃晃悠悠,头盖揭开,屋内宫灯明几,花烛高挂,红帐薄纱,绵被绣褥,大吃一惊:“这,这不是洞房花烛吗?我…我怎么入洞房了?”
却见灭天驻立身旁,新郎居然就是朝思幕想之人,什幽喜极而泣,投入怀中,却扑了个空。
灭天“哼”一声,冷然道:“回去告知阳刚烈老儿,亏他一派宗师,竟然用亲生女儿,行使美人计,如此下作,无耻之极!”
什幽愕然:“我对你痴心一片,你明明爱我,却何以如此羞辱?”伤心欲绝,低头轻咽,灭天惨然,几次欲伸手搂她,却驻停半空,长叹一声,说:“九幽,你回去吧,我不怪你!”
“不,既是相爱,何须在乎人言!”什幽抬头,玉女神功周天运转,绵甜香气狂涌而出。
灭天顿觉心浮气躁,无法把持,半空之手,猛然探过,一把扯过什幽,什幽“嘤咛”一声,全身如酥,化入灭天怀内,“呢喃”说道:“既已嫁君,江山易改,此心不变。”
灭天激情膨发,烈唇相遇,两心交融:“既是我妻,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什幽温情脉脉,伸手宽其腰带,“啪”一声,掉下一书,迷乱间一瞥:《破天诀》!
什幽心如针刺,书名似曾听过,却未曾记起是何物!耳边苍老声音,语重声长,敦敦教诲:“汐儿,灭天不除,三界难安,百姓将遭受无边苦难!”
声如当头棒喝,唤醒心智灵光,奈何**难耐,随缓缓瘫在地上,灭天追身宽其衣裳,霞披滑落,玉雕人儿,芙蓉出水,晶莹剔透……
什幽咬舌,借刺痛震醒灵光,玉手揭开《破天诀》,撕下一页,揉成一团,两指一弹,眼睛一闭,泪水涌出。
心头灵光之窗,悄然关闭!
第54章 东篁钟响
莺莺燕燕,娇情脉脉间,灭天猛然推开什幽,口中热血喷出,惊喝一声:“玄肌之魂,九幽,你…你中了融雪妖香!”什幽已是**难平,迷迷如醉,身体一错,又蛇身而上,却被一股无上灵力阻挡在外,心痒难耐:“郎君,你我已是夫妻,为何拒人千里之外,我…我好难受!”
灭天盘地而坐,咬紧牙根:“九幽,你是我爱妻,我断不让你一生受妖魂所制,成为淫邪之魔。”
此刻什幽体内,玉女神功摧发,触雪妖魂脱缰奔腾,心志全线溃塌,奇痒入骨,已无法自拔:“郎君,好难受,我已是你妻子,我……”一股汹涌灵力,透自神厥,锁住心志,什幽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突突”马蹄声,三股寒凉灵气,恍如仙泉出川,灵鸟鸣谷,自神厥、风门、中谷绵绵不绝,流注体内。什幽心似灵镜,灵台清明,浓浓男子汗味体息,扑鼻而来。
张眼一看,却见灭天大汗淋淋,策马长奔,已是气喘息息。
“郎君,我们这是去哪?”
灭天低头,轻吻她一下:“万灵洞,别说话,我以灵力,暂时制住你体内融雪妖魂,若要根除,须借灵根之力,移魂换体!”
却听战马喧嚣,杀气丛丛,猛然头顶一股罡气,狂奔而下,什幽顿觉心烦气闷,呼吸困难。
未了剑自灭天后背出鞘,顿时血光漫野,灭天仰天高喊:“开!”但见红影划过长空,罡气顿消,空中来人,一击不中,幻影三形,腾云踏雾,拈花指搓出灵绳,三绳弧电,裂破长空,射向灭天。
灭天念动聚灵咒,万道红光,聚成血红鎏罩,三道弧光,触罩反弹,分射空中御飞三条人影,三影合一,“哎呀”一声,坠落地下。
追兵已至身后,或僧或道,面目狰狞,手持神兵灵器,趁机运气聚灵,铺天盖地,狂涌问灭天袭来!
“郎君,小心!”什幽赶紧运气帮忙,却觉体内顿时万蚁蠕动,**难耐。灭天急喊:“别动,你玉女神功已至九重,再动妖魂出体,本性尽失!”说话间急摧灵力,镇压任蠢蠢欲动之妖魂。
此时漫天神兵利器,灵气灵雷奔袭而至。灭天“嘿嘿”冷笑,咒由心发,血红剑罩,顿幻摭天血剑:“劈!”随着一声暴呵,“雳雳”巨响,摭天血剑,红电飞舞,划出巨孤血光,奔袭神兵碎开,利刃断裂,灵力消逝,地面竟然被劈开一条巨谷,追兵吓得人仰马翻,空中神兽惊鸣逃逸!
了尘跃起,扬长而去!
“若汐,若汐,起床了!”
什幽闭眼,舍不得离开梦境,却只见了尘疾驰而去,再无他物,怒吼道:“不要吵我!”
“若汐,筱…贵妃娘娘来啦!”
梦断难续,什幽只好张眼,却发现自己斜靠桌子,手托香腮,全身筋疲力尽,汗水湿衫。
筱陌侧坐对面,竟是入院时那身扑妆打扮,额头血胞,已好至七八,只留淡淡红印,竟然颜如少女,不似东篁山顶少妇之春,贵气迫人!
“姐姐……”什幽起身,忍不住想扑入其怀,想起身份已变,尊卑有别,愣然跪下:“参见贵妃娘娘!”
筱陌任其拜下,脸上无阴无晴,静如止水,似乎一切并未发生,依旧纯真至诚。
“你心中定有很多疑问,问吧!”
她越是坦然,什幽反倒陌生,不免犹豫。
筱陌轻笑:“忠诚丹只忠于蛊主,如若服下,江山易主。这是我对夏樱所说。”
什幽点头:“娘娘睿智机敏,非我们所能及!”
此回答看似合情合理,完美无缺,什幽口上奉承,心里却寒意阵阵:“她为何熟悉忠诚丹?”若非下叶相告,什幽从未听闻,筱陌从何得知?这说明她早知道白骨门一事!
筱陌似看透她的心思:“你心里定是怀疑,我从何得知忠诚丹一事,我告诉你:龟黯告诉我的!”
这!太惊悚了,意味着什么,什幽内心清楚,顿时目瞪口呆!难道堂堂大国师,也拜在筱陌石榴裙下?
筱陌泪夺眶而出:“上天给我一幅纯真面孔,一颗善良的心,却给我肮脏的命运,既然不让我做好人,索性,我就做最坏的女人!”
什幽心里机伶伶打了个寒战:“不,不,筱陌,不要变,我不要你变!”说着紧紧抱住她!
筱陌惨然一笑:“我已经回不到从前了!”轻轻抚摸她的秀发,唆吸醉人幽香,哭泣说:“什幽,我喜欢你,我爱你,可你不是女品,我讨厌男人,却偏偏要去伺候那些臭男,上天对我公平吗?那天晚上,我说过不再搔扰的,可我……当那些臭男人趴在我身上,我却忍不住对你的思念!”
“姐姐,我…”我也爱你,差点脱口而出,可这种爱,却非她心中渴望之爱,只好硬生生吞了回去。明知不可能,又怎可违心,唯有紧紧捂她入怀,泪滴落她的肩上。
良久,筱陌轻轻推开她:“其实姐姐明白,此身已污-秽不堪,爱你只是一种亵渎。替姐姐好好活下去,姐姐看见你快乐,心中也会快乐!”
言毕,毅然离去。
“筱陌!”什幽跪地,放声大哭。
武志库,承恩堂后,青瓦飞椽,暗膝鎏金,蒲牢绕柱,神兽镇脊,狻猊分列,端庄凝重,气势恢宏!
库里居中一根大柱,摇梯盘柱,螺旋直入地下,环壁书柜,书籍层层叠叠,虽然千年典籍尽集于此,各层分门别类,年档事迹,却清晰易取,每层各有库丁专管,借阅只须对志库记员交待,自有辘轳传动取出,甚是方便。
“我要《灭天纪事》,灭天一切都行?”师尊虽已说武志库里,有关灭天痕迹尽数抹去,什幽尤自不死心,昨晚梦见之事,如亲身经历,断非可以梦解释。九幽公主之名,竟然也叫汐儿。鬼门通古阅中记载:九幽引诱灭天,反为其所诱!昨晚梦境中,分明两人相爱至深,断无引诱之说,更让她不寒而栗的是:九幽公主竟然修习玄肌夫人之《幽冥神功》,已达九重!此梦显然对接前梦,然而,之前发生什么?
“无!”志库记员干脆回答!
“有无上古灭天相关记录?”
“无!别再问灭天,此乃大忌!”志库记员好意相告。
看来师尊之言甚是,什幽猛想起焱帝天身后传记落款,随问:“有无《未央黄鉴》之书。”
“此乃前朝记史,当然有!”
“奇门遁甲书籍可有?”
“无,不过上古通纪中,略有记载!”
二本书所记简略,什幽一刻看完,大失所望,所记之事无关要紧:“难怪圣人教训:教正史,读野史!”
新院尊虽开放武志库,却观者寥寥。什幽掩书,愣然发呆,却见下叶,匆匆而来,附耳说道:“筱策起兵!”
“这么快!”什幽惊讶!
“这是讨伐檄文!”
什幽接过,文不长:
三叠古陆,承天运民。未央夏樱,沉荒淫伦,弃洼天道,昏德糜心。诈病十年,欺瞒天听,素尸餐位,愚弄庶民。勾结魔道,朝纲颓废,乾坤颠倒,败德丧行!竟淫-乱我女,禽兽之行,奇耻之辱,殆夜悲鸣。念我末央儿女,血肉攘夷,忠魂铸边,肝脑涂地,竟悍卫无道昏君;思我女弱惜娇躯,无助咽涕,彻夜揪心,社稷朝堂,若不肃清,何以为父为民?今我筱策,顺天起兵,望贤良义士,共扶天道,誓灭夏樱,立纲陈纪,救济斯民!
什幽合文沉思一会,檄文了无新意,筱策起兵,龟黯已有言级,并不出奇,疑惑问下叶:“檄文从何而来?”
“须苍给的,让你先看看,晚上别院商议!”
“这两天不见人影,你去哪啦?”
“训导堂啊!”
计幽心一揪紧:“你…你被抓去训导堂?谁拷问你?有没伤到?问什么事?”情急下连珠炮直问,师尊虽为院尊,载撤戒律堂和忠诚堂,合二为一成训导堂,然则堂尊之人,却是龟黯班底!
“大国师岌堰,问灵珠之事!”
“岌堰?”他东篁山顶,冒死进言,什幽敬佩,早前院尊之时,何以不问,刚继任大国师,却突然审问灵珠之事?随关切问道:“伤着没有?”
下叶见她如此着急,甚是感激:“放心,师尊赶到,没伤着。显然他们早知邪灵之事,为何此时方来过问?”
“九幽门,灵珠现世,此乃关系未央运数,他们知道并不出奇!只是,你我势单力薄,强行夺取,岂不是更简单,何须如此周拆?”
下叶冷笑一声,说:“坤源珠乃是天地灵物,终生伺主,他们夺去,又有何用?”
下叶之话,提醒什幽:“坤源珠乃是天地力量,他们无力驾御,难道他们是想夺人?”
“所以啊,人家是看中你身上二股力量,惠普宁已有言在先。你就别得瑟,自觉如花似玉,绝冠群芳,就疑神疑鬼,总觉得别人贪图你的美色!”下叶冲她“嘻嘻”一笑。
什幽娇怒,轻打了他一下,却得意说道:“你就是贪恋美色之徒!我也不比你那位九幽公主差,是吧!”
一提九幽,见下叶脸色沉下去,赶忙说:“好啦,我知道她是你心头一片哭鳞,一揭你就想哭。其实,世人误解,坤源珠也不见得有多大力量,比喻了尘,不就寻常一匹马,最多跑得快,倒是你那把血剑,那才是吓人!”
下叶吓得张大嘴巴:“你见过了尘,还有未了剑?”
“是啊!昨晚我又梦到了。”什幽脸上突然娇羞:“九幽已是你妻子,洞房花烛之夜,你为何不…不和她…那个…”
灭天突然低吼一声:“不,不,什幽,你不能再梦下去,不能!”
什幽愣然不明:“做梦,哪有想梦什么就梦什么的?”
正在此时,“咚咚咚”九声如哭咽闷响!大地颤抖,百鸟惊鸣,声播万里,狼烟即起!
东篁钟,响了!
第55章 睡梦重生法
东篁钟响,弟子惊讶,不明就里,瞬间散去,归堂寻问!
若大武志库阅室,只剩什幽下叶。
灭天情急之下,解去伪装咒,冉冉而出,对什幽说:“别顾东篁钟。你不可再做此梦,即使梦见,也要强行醒来。”
什幽见他如此焦虑,奇怪道:“有管生管死的,哪有管梦的!”
灭天只是果绝说道:“总之,无论如何,不可再追寻下去!”
什幽不解:“这是为何?每次问起,你都故弄玄虚,我唯有去梦中探寻!”
灭天闻言惊悚,道:“不,不可以,九幽碎魂苏醒,劫咒是真的,你不可再寻梦!”
从第一次治疗斑澜痒症,什幽从未见他如此慌张,甚至惊惶失措,说道:“九幽公主醒过来,到时我既是九幽,又是什幽,不是很好吗?”
灭天紧抓什幽双肩,抓狂摇晃:“九幽重生,你会死,你会死的!你明白吗?”
“你总是在骗我,上次之梦,你说是灵树残迹,此处并无莫古树,我又梦见了,你休想耍赖。”
灭天愣愣发呆,良久方说道:“九幽凡人之躯,哪来重生之说!”
“上次你已说过了,只是若非九幽重生,梦境之事,为何这般真切?”
灭天魂不守舍说道:“什幽,这不是重生,不是重,睡梦重生法,是一个魔咒。我明白了,雪蝶给我的,原来是无解的毒咒!”
什幽莫名其妙:“雪蝶?睡梦重生法?毒咒?”愣愣看着他,等等他说下去。
“当年我与九幽,命系一线,相约来世续缘!我本灵族之子,千年可重生,九幽凡人之躯,却无重生之能。我携她去水月宫,求助雪蝶天姬,赐予九幽睡梦重生法。雪蝶曾言:千年之后,缘结魂觉,碎魂梦醒,舍得之间,二选其一。因而九幽死不入轮回,魂散蔓珠沙华,等待睡梦重生!当年为救九幽,不曾细想,哪想到,睡梦重生法,二选其一,竟是天底下最恶毒最残忍之咒!”
“水月宫?雪蝶天姬?我竟然从未听闻。她为何无端要施咒?”什幽不甚了然,隐隐觉得,灭天和雪蝶,似有诸多瓜割,或许又是一段风流孽债。
灭天凄然一笑:“上古门派,你又如何尽悉。雪蝶天姬乃是天帝之女,当年我用幻灵术,潜入天庭遗落阁,偷取《破天诀》,被天帝火灵珠所伤,幸得雪蝶相救。我们逃入天山,雪蝶堆雪为墙,结冰为宫,莲成水月宫,助我解火灵之伤。”
“后来呢?你们相爱了吗?”
“你想到哪儿去了?仙凡不能有情,否则雪蝶五雷轰顶,我身负灭族大仇,寄生水月宫,一心苦练《破天决》,哪有闲心谈情说爱。”
什幽心不在焉,叹了口气:“雪蝶好可怜,她甘愿为你,放弃神仙之尊,甘受五雷加身,如此痴心,世间少有,你却辜负于她,致使她芳心空抛!”
灭天并不辩解,他本是至聪之人,对雪蝶自是充满愧疚,然则,只是感恩,当她如师如友,却并无半点情素,人世间,情为何物,又岂能说清?
只是神色痴苦说:“睡梦重生法,唯有真爱唤醒缘结,九幽方能聚魂重生。我之爱,是你夺命毒药,你明白吗?”
什幽轻轻依偎在他怀里:“不就是死
,我心甘情愿,成全你和九幽!”
灭天心如刀刮,推开什幽,如丢魂儿,抖声说:“我…我不能爱你!为得而失,我宁可不得!”
“只求朝夕,不求白头,如若无爱一生,与死何异?”
“不,不,我要去找雪蝶,让她解开此咒,我断不能忍受,你离我而去!”
“我若不离去,九幽呢?千年守候,如何成约?”
灭天愕然,心痛至脸上扭曲!
什幽惨然一笑,伸手抚平他脸上扭曲神情,说:“傻子,雪蝶对你一往情深,你却致之不顾,她只是想让你一生活在爱不得魔咒之中,去体味她内心的痛苦!”
雪蝶痴情,却孤独千年,灭天至聪之人,自是明白。昨日孽债未了,方有今天死劫:若无爱,九幽孤守,不得重生,若有爱,什幽必然死去。
什幽投入灭天怀中:“既是天劫无解,何不顺其自然!相爱只争朝夕,何须白头偕老,我带着你的爱离开,**九幽寄身,再续前缘,两全其美,此劫不就破了!”
灭天热泪满面,搂住什幽,心中却清楚:什幽死去时,已带走全部之爱,九幽纵然重生,恐怕得到的,也是无爱之心。天地之间,竟生如此残忍歹毒之死劫:爱不得!
俩人紧紧相拥,却是死亡之拥!
……
“说是读书呢,原来躲在这卿卿我我,师尊都气得翘胡子啦!”青莲急冲冲跑来喊道。猛然见什幽和一少年,相拥哭泣,吓了一跳:“妈呀,他…他是谁?”
“我是柳下叶!”灭天扶起什幽,若有所思,说:“今后我与你同房而居,若碎魂入梦,我必唤醒你。”
青莲闻言“啊”一声:“鬼啊!”此人居然说是下叶那个丑陋小屁孩,忍不住偷看几眼,却见少年风神俊逸,绝冠人间,魔鬼那有这般好看!猛然想起什幽之前胡话,难道她所言是真?嘀咕道:“若汐,是他吗?”
什幽知她所指何事,点头道:“他五劫未破,真身藏匿伪身术中,你万不可告知他人。”
青莲附耳:“羞羞,怪不得天天掇在身边,原来金屋藏娇,都洞房了?”
青莲自是不知,他们竟是死亡之恋。
什幽和灭天相视,惨然一笑,什幽对说道:“夜夜不眠,你又能看多久?该来总会来,顺其自然,坦然面对,君以心相待,又何必在乎长久!”
………
天色已黑,想必师尊已久等,仨人急冲冲回至别院,却见须苍夹着厚厚一叠书籍,见什幽进门,披开书卷,竟是一幅地图。
“筱策东起裕城,西起楚江,南起昌埠,三路兵马,人数各五万,皆是精锐之师!”
什幽掠了一下地图,问道:“筱策呢?”
“他在王府中,并未离开。”
众人愕然,自古以来,哪有起兵造反,主谋之人,竟然不用离开帝都?
夏逍指图道:“筱策撑握兵权,天都守防将领,都是他的亲信,帝都己是空城一座,自然无须离开!”
这个分析,须苍显然不满意,独眼瞪向什幽:“你说!”
“未央千年基业,地处未央山半山腰,地势险要,此第一道天险防御。夏樱禁卫军,新组藤甲
兵,此第二道防御,未央山与天门山仙宗索道相连,互为倚角,仙宗随时可驰援,此第三道防御。有此三道防线,未央宫固若金汤,纵有百万雄兵,无用武之地。而天都府,并无重防,筱策深明其理,故而无须逃离天都府!”
须苍点头,深然其说,问:“筱策进攻未央,最佳何策?”
“困!强攻损失必大,兵法云:三则灭,十则围!”夏逍答道。
“嗯!以何策应对?”
夏逍道:“裕城近白术邺城,铁甲兵,攻城锱重多,可命邺城轻骑沿图搔扰,楚江镰刀兵,可命鬼门平川郡妫慕派强弩兵阻击,至于昌埠马背兵,可让毗佗罗边渡劫,派飞骑兵,空中击杀!”
仁康说:“我认为,除了夏逍调派阻击,朝庭当下应当主动求和,拖延时间,再行离间瓦解!”
“知己知彼,洞查朗明,不错!”须苍肯定二人之说,却收回地图,柜上取下厚厚书本,封皮灰黄,损迹斑驳,“啪”一声放桌上。
什幽见上面书名《平川历痕记》,落款三叠散人,心中一颤:天机子熟知悦乐阁暗道,皆来自此书,没想此书竟然在沐恩书院,今后当借出细读!
却不明须苍取出此书,有何用意,问:“我们不再研讨局势吗?”
须苍怪眼一翻,看了什幽一眼:“东篁钟已响,自有各方驰援,你们一群小屁孩,天职是好好学习,瞎操那份闲心干嘛?”
东篁归来,帝皇之尊已荡然无存,只是碍于四位皇子一位公主在旁,什幽不想多提,随岔开话题,指着《平川历痕记》:“师尊,这是要我们做什么?”
须苍打开:“贵妃娘娘之命,我们需有所行动,地道中白骨门余孽,还有龟黯,若不肃清,沐恩书院永无宁日,!”
夏雷哑然讥笑:“凭我们几条懒虫,就想入洞?一个白骨门净魂使者,书院就无人是其对手!”
话刚说完,屁股便挨了须苍一拐,不甚痛,显然他说的是实情,须苍并无用力。
“泄气话别说太多,熟读《平川历痕纪》,明早卯时初刻检阅。”
夏雷嘀咕:“这么厚一本,吃进去还是吞进去?”
“谁叫你整本读,去看东篁形地章,书院纪略章,以备入洞之用。”想想夏雷这颗猪脑袋,读之也不会用,说:“滚,都滚!”须苍一瞪白眼,什幽、下叶、青莲留下,余人都溜着大吉。
转头冲什幽说:“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扮什么圣女?”
这怪老头,开口凶巴巴,别人欠钱不还似的,什幽知他一片好心,不以为意,说:“叛乱之举,早有预谋!”
见须苍神色赞许,更坚定心中判断,接着说:“昨天早上筱陌封妃,纵有秃鹫苍鹰传信,筱策最快收到消息,也需中午,檄文、三地兵马锱重调度,绝非一朝一夕,更别说他人在天都府邸,需控制天都城防,若非早有调度,仓促之间谁也做不到!”
苍须点头:“戎边出身,见解自是不同,你有何打算?想看夏樱死吗?”
冷不防被须苍说中心事,虽敬其为人,却不知他立场,吓得什幽“扑通”跪下,也不敢欺瞒,说:“夏樱东篁山之举,人神共愤,弟子确实心有不齿,迷茫如此无道昏君,何处值得舍命相保!”
第56章 问道九洲
须苍举拐扶起,幽幽叹道:“最是无情帝王家。自古帝王将相,除非碌碌平庸,哪个不是冷血寡情,心狠手辣。善良只会被利用,蒙蔽你的心智,看不清人心!”
“弟子女子之身,权谋诈术与我何干?”
须苍神秘一笑,转瞬即逝:“早年夏樱,也算英明神武。十年前一场大病,悦乐阁主授与采阴续命**,之后性情大变。这人哪,谁都逃不过岁月绝症,那点锐气迟早磨光。面对未央四分五裂,藩王割据,皇子们为了夺嫡,骨肉相残,亲王拥兵自重,他已是有心无力,随借机诈病,麻痹世人,静候各方势力暴露,这也算聪明之举!”
一想起筱陌,什幽咬牙彻齿:“淫-乱弟女,这也算英明神武?那是苍天无眼!”
“与未央万万生灵相比,区区一个筱陌,算得了什么?纵使夏樱贪-淫,快五十岁之人,又能祸害几个?成大事者,不计小节!”
师尊一番奇谈怪论,什幽不敢苟同,心中暗忖:师尊灵修惊人,身份却成迷,不知何许人?为何手脚眼具剩一半?对夏樱满脸鄙夷,言语却又似在维护?这位带残疾老人,确实扑索迷离。
难道师尊,又是一位天机子?什幽不喜拐弯抹角,问道:“弟子斗胆,敢问师尊是何人?”
此言甚是无礼,须苍却不以为意,“呵呵”笑道:“你这女娃,甚是有趣,倒查起师尊出身了。”
什幽赶忙跪下:“弟子见师尊灵修高深,学识渊博,却何以身落残疾,沦落至此?一直好奇,请师尊责罚!”
须苍扶起她,神色一顿:“我本是前朝废太子夏枳,夺嫡之中,败给夏樱,被先皇赐以半边之刑,身躯可除之物,手脚、鼻耳、眼睛,只留一半!囚禁在此,苟延长喘。”
这个糟老头,会是前朝太子?
见什幽疑惑神色,须苍默念咒语,苍老之色消退,露出轩昂威仪老者尊容,独眼独手独脚依旧狰狞,却依稀可见当年俊逸潇洒痕迹。
“这是天庭伪装术,我曾得机缘,蒙上仙九天霞客传授仙术伪身术,故借此术,躲避世间纷扰!”
下叶心中一颤:“九天霞客?老食客竟是上仙,竟有如此本领?”
独眼无罩,眼皮结疤,半鼻塌陷,一耳被切,什幽青莲毛骨悚然,汗孔具收,“啊”叫出声。
什幽问道:“天庭不可干扰凡间,九天霞客私授仙术,岂不犯戒?”猛想灭天也会伪装术,看来天庭戒律,也如儿戏!
忍不住看了下叶一眼,暗道:“他之伪装术,定是雪蝶传授,可见雪蝶对他深情款款。孤男寡女,相处三年,竟然无半点情意,难道雪蝶长得很丑?雪蝶之名,甚是凄美,又是仙女,自然不会丑陋不可入眼!该不会是他,始乱终弃吧!”
什幽这边胡思乱想,须苍却“哈哈”苍凉而笑:“千年前仙凡联手对付灭天,戒律早就不存存。我初立太子时,也和你一样,怀抱梦想,一心想济世苍生。眼睛看得太远,难免忽视脚下搅绊,最终一腔热血,斗不过人心险恶。上仙云游路过,念我忠义,故传此法,逃避仇杀,保全我的小命。”
师尊竟然是沧海过客,身世可怜可叹!只是他好歹是未央皇族,虽说他当年有夺嫡之仇,可夏樱筱策毕竟是他兄弟手足,他会帮哪一边?
于是问道:“师尊,夏樱筱策,你会帮谁?”
须苍独眼如电,审视什幽良久,毅然说道:“帮你!”
什幽未反应过来,诧异说道:“帮我?帮我什么?师尊教诲,不就一直在帮弟子么?”
须苍摇头:“帮你逐鹿九洲,一统天下!”
这下把什幽吓得够呛的,扑通跪地:“师…师尊,弟子有错,师尊责罚便是,如此大逆不道心思,弟子从未有过!”
须苍说:“当年我瘰难之时,心灰意冷,本想一死了之。师尊,就是你们师公,楚江神算不过五,劝我留下残躯,三十年后护主,扭转乾坤,安定天下,以慰平生之志,师尊临走留一偈语:
异灵风云舞沧海,
菩提梵音渡众生。
九洲烽火连天阙,
玉手点指锁江山。
我参捂此偈三十年,苦等此人,却始终无法参透,直到你出现!”
“这…这与我何干?”什幽尤自惊魂未定,娇躯抖抖索索。
须苍笑道:“无级堂异灵展翅,你无灵之身,却能众贤归附,而后机缘连破巨木阵,千年登顶,我才明白,承天运,平天下者,竟然是一位女子,这是我万万没猜到的!”
什幽连连摆手:“不…不,师尊看错,我…我只是一个弱女子,承天命者,定是另有其人!”
须苍芙尔一笑,知道时机未到,她年纪尚幼,意尤未觉,强求无益,随说道:“明日入洞,你们先行准备,切不可大意!”
此时一只秃鹫拍翅窗口,须苍吹一长二短口哨,取下秃鹫脚下信梢,递给下叶,示意拆开:“怎么成突击骑兵?”
信递给什幽,须苍已言明内容,什幽无须细看,自从下午见讨伐檄文,什幽已有所怀疑:师尊何以能如此之快,得到檄反?此时见秃鹫传书,更是疑惑。
须苍知道她奇怪什么,说:“秘翼盟,乃我当太子时所设情报网,将来自会传给你!军情有变,我须思对策,你们准备吧!”
什幽突然问道:“师尊想帮夏樱吗?”
“帮人为己,为己帮人!”须苍头也不回,出门而去!
三人拜送须苍,愣愣然不明其意。什幽松了口气,瘫痪在地,青莲“嘻嘻”跪下:“参见女王陛下,奴婢伺候女王就寝!”
什幽吓了一跳,爬起来撕青莲腮帮:“瞧我不撕烂你的臭嘴,看你还敢吓我!”
青莲“唔唔”被拉起身,喃喃学须苍口吻:“逐鹿九洲,一统天下。”忍不住,唔唔哈哈大笑,自小和什幽情同姐妹,她这么娇滴滴,须苍居然说她要当皇帝,一看都想笑!
“别闹了,书院马上布防,今夜可能有变故!”
“哎呦!一惊一乍的,吓人!”什幽青莲停止嬉闹。
“筱策三支精锐,具在未央半日马程之内,现在应当抵达天都外城。”
什幽沉思一下,说:“铁甲重兵,攻城
困守,只是幌子,显然佯攻暗取,是想偷袭。”
“东篁钟响,普天驰援,时间对筱策不利,断不可能围困未央山!”
“未央、天门、东篁互为倚角,索道相通。未央有重兵,天门有仙宗,独东篁乃皇室祭天之地,无重兵把守,故速战必先取东篁,借道入未央宫!”
只是东篁山虽无重兵,却是天堑难攻!
什幽和灭天相视,异口同声喊道:“地洞?”
俩人思路转换之快,听得青莲一头雾水,愣然问道:“你们慢点说,啥地洞?”
什幽吩咐青莲:“速请师尊过来!”
“小蛮子,小蛮子!”夏蛮住在隔壁,刚躺下不久,听闻下叶叫喊,穿着小短袄,嚷着“死小虾米,臭小虾米,这么晚喊啥呢!”走过来。
下叶见她短袄露肩,玉臂粉白健硕,甚是可爱,忍不住拧了她一把:“去喊你们几位皇子哥哥过来!”
夏蛮“哎呀”一声,踢了他一脚,跑了下去。
什幽白了他一眼:“这么好色,定是对雪蝶始乱终弃,才打烂她的醋酝。”
灭天搂过她:“我刚刚打烂一酝!”什幽翘起嘴:“我这酝不酸!”边说边翻开《平川历痕记》。
灭天叹道:“夏蛮也是挺可爱的,喜探险猎奇,无忧无虑的,和我对脾气,等几年,没谁我会爱上她的!”
什幽翻至东皇形地章,闻言手停下:“你敢?”旋即知道灭天之意,想移情别恋,好让九幽离身,冲着他说:“不准,只许爱我一人!”
灭天轻轻捏了下她鼻子:“心不至,缘不结,假装又有何用!”
什幽娇笑道:“假装也不行,我若不死,就证明你不爱我,哈哈,这招专治花心,你跑不掉了!”
虽是玩笑,灭天却笑不出来。
什幽粗略翻了下东篁山形地章,便掩书蹙眉道:“八百伴巨木阵并无地洞,显然地洞后期所挖,查不出地洞出入口,沐恩不好设防!”
“别看了,此书已是老古懂。沐恩书院内,定有出口!”
“对,龟黯要直接操纵白骨门,显然院内必须留有通道!”
“纵有秘道,这么多年,无人察觉,定是十分隐秘!”
“若想偷取东篁,上策走暗道,只是筱策如何知道入口?”
“除非龟黯是筱策的人!”
什幽猛然想起:“今早筱陌言及,龟黯已被她收服,并告知白骨门忠诚丹之事!你之前言及融雪妖魂,除非心甘情愿,否则无法入魂。难道,是筱陌父亲,让筱陌服下融香妖香?就为自身权欲,竟然逼女儿服下至淫之物?”
想到此层,什幽不禁机伶伶打了个冷战!
“别胡思乱想,夏樱下令追杀龟黯,他走头无路,献出暗道,向筱纳投名状,也未曾不可能!”
“嗯,此说只能解释筱策借暗道偷袭,却无法解释:谁能让筱陌,心甘情愿服下融雪妖香,又是谁传授玉女神功?女人直觉,不讲道理,我总觉得,此事与筱策有关!”
第57章 禅让
夏蛮领着几位皇子先来,什幽对几位皇子,简略说明情况。
惠普宁言道:“兵法虽有云:三则攻,十则围,从迹上象看,似乎合情合理,细想则不然。筱策虽治军多年,兵权在握,然则冒然起兵,似泄私愤而非公理,失道寡助,何况其兵权多数集中未央、乌惜、毗佗逻三地,其他五洲,却鞭长莫及,他惧怕诸王,可能借机勤王,起兵反围剿,因而筱策围困未央,乃是下策,速战速决方为上策,他运兵多年,自然明白其中道理!”
“普宁之言甚是,奇夺东篁山,是最佳之策!”仁康赞同惠普宁之言。
夏逍道:“现在不是讨论筱策如何用兵,父皇如此无情,先弄清我们帮还是不帮?”
“父皇东篁山上,竟然逼我们吃下忠诚丹,让人心寒!”夏雷意思明显,致之不理。
“不,师尊意思,皇权不稳,天下必群起而夺,哪时遭罪的,还是老百姓!”须苍虽无明言,然则既奉命清剿地洞白骨门,什幽揣测,他应当是先帮夏樱,稳定局势,而后再徒。
“一场父子,孝道为先,权当报答养育之恩!”惠普宁念及父子之情,也决定出手帮。
青莲回来禀报:“师尊已离开书院!”
普宁对什幽说道:“事急难求全,以掌院师姐名义,召集弟子准备应战!”
“不行,掌院师姐不过一个虚名,并无实权,何况目前一切只是猜测,劳师动众,介时无敌情,我们必招惹非议。”什幽不答应。
“倘若是真,必错过良机!”
什幽深思片刻,点头应许,说:“龟黯筹谋已久,院中应有其内应,需明查暗访!明面上,堂尊及弟子大张旗鼓,随意搜查,惠普宁仁康,于诸弟子及堂尊中,找可靠之人,潜伏查探,一有消息,燃硝药明示!”
书院多数纨绔子弟,历险十天归来,已近三更,尤自喝酒斗乐,忽闻“咚咚咚”书院召集钟响起,纷纷丢下酒杯,推开怀中随带女尤,匆忙赶到承恩堂前!却见什幽击钟,有的念及东篁山顶之恩,沉默不语,有的则鄙视其出身,愤愤不平,天都府壬梏之子壬桎,仗着帝都郡府之势,骄横惯了:“你算老机,竟敢半夜击钟,搔扰我等休息?长得这么水灵,不如陪爷乐子去!”引得众人哄哄淫笑!
太傅之子晏殊,书香子弟,自认辩才了得,也出列,脸转向众弟子,屁股朝什幽扭几下,俯身探头从跨下而出,羞辱什幽,动作甚是下流:“人家是钦命掌院师姐,师尊又成院尊,你们竟敢得罪,真是不识时务!”
书院堂尊灵师,不知咋回事,也急急赶到。
什幽居中,无级堂弟子分列两边,见诸弟子衣衫不整,酒气冲天,骂声一片,心中愤怒,脸上却不动声色,向前跨出二步:“诸位爷身份尊贵,我哪敢放肆!”
突然柳眉一竖:“导训堂苇堂尊何在?”
苇芒不明就里,却慑其气势,愣愣然走出来。
“院尊有令,事出紧急,仓促召集,敢扰乱书院纪律者,鞭十!将壬桎、晏殊拿下!”
苇芒一脸茫然,呆立不动。惠普宁旋即明白:什幽假借院尊之令,意在立威,这帮人
平素作威作福惯了,只认皇命,谁都不放在眼里,何况什幽不过一介穷王之女?如不加约束,何以服众?随对仁康打个脸色,仁康会意,仅用一招,便把壬桎、晏殊执拿至苇芒跟前。
苇芒虽有犹豫,罚对罚错,罪不在己,随抽出戒鞭,各打十鞭,直至把他们俩人打晕在地。
会场顿时再无人敢出声,嘈杂声渐渐静下来!
什幽说道:“院尊获悉,筱策会偷取东篁山,借道进攻未央宫,事关我等性命,不可不防!”
诸弟子面面相觑,顿时鸦雀无声!
“书院灵师结阵守护登山道,弟子分成十组,由堂尊带队,清查书院各处角落,务必查出前院尊龟黯留下暗道出口,即刻执行!”
书院顿时灯花通明,火把闪耀。
折腾至五更,一无所获,书院弟子已是十分困乏,个个都边查边破口大骂什幽,有的清查半途,偷偷跑回去睡觉,天边破白,书院已归入平静。
突然,武志库轰的一声巨响,打破凌晨夜空,诸人梦中乍醒!既困又惊,仓提起武器,四处乱窜,如惊弓之鸟:“筱策…真杀过来啦!”
几位灵师仓惶逃回,带来不妙消息:“山道已被攻破,他们似有破灵器,人数众多,无法抵挡!”
“不要慌乱,三人一组,九组一阵,结灵自护,召唤各自神兽守护,退至验灵台!”危乱之际,什幽纳气聚灵喊道。
此音似发于心,而非发于口,连什幽自己都吓一跳!声音渺渺茫茫,轻盈清沏,如莲花泛于烟波之上,竟然刺破阵阵杀声,传入诸人耳中。
弟子们仓惶之中,竟如鬼使神差,不知觉依这股声音行动,随渐渐聚阵,互为倚角,不至于落单被剿。
唤兽之音此起彼伏,莫古树、东篁山密林深处,群兽“嗖”飞而出,夏桀夜煞被下叶天虚幻兽所伤,却未致命,听从夏桀凄厉叫喊,领头扑向书院。
但见此时,沐恩书院空旷地上,密密排排火箭,射燃夜空,吓得群兽四散而飞。
下幽暗忖:“鸟兽惧火,他们显然有备而来!若有灵兽,尚可支撑一阵,这下坏了!”
武志库崩塌一角,黑衣人自武志库居中盘柱,幽灵般漂出,领头将军,银甲闪亮,气宇轩昂,神色与夏樱几分相似,难道筱策亲自带队袭取东篁?但见他冲锋在前,擒龙手凌空一手,五指透灵,轻易抓起一名弟子,丢至身后,显见灵修高得惊人。
其身边左侧是古纳扎师尊:净魂使者!右侧则是龟黯!
二大高手夹击下,惠普宁和仁康二组人虽结灵自护,几位堂尊加入,也无济于事,苦苦支撑,已手自忙脚乱。夏雷空有一身蛮力,双锤刚阳猛烈,却困于软绵绵三尸白骨阵中,无处着力,气得“嗷嗷”直叫!
显然,他们志在活抓,否则,早就抵不挡住!
“师尊呢?他应当料到筱策之举,为何此时还不回来?”
承恩堂前,诸多弟子被骨牢围困,一个个束手就擒!只剩不足五十人,尤自苦战,却均陷于三尸白骨阵分割包围中!
显然,这五十人,都是血性刚烈,宁死不屈之人。
筱策示意停下,冲
什幽等人喊道:“我只讨伐昏君,与尔等无关,速速投降,以免误伤!”
实力悬珠,再缠斗必有损伤,什幽旋即也喊停!
筱策冷眼打量什幽:“哼,想不到,满院皇亲贵族,能洞查吾之计划的,竟然是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可悲可叹。你是何人?”
“她是姬羿的女儿,姬若汐,其母是仙宗莲花圣女,圣莲公主!”龟黯一旁说道。
筱策惊甚是讶道:“八妹的女儿?汐儿,我是你六佰父!小时候抱过你,还记吗?”言之切切,如叙家常,浑然忘了方才激战。
什幽一时猜不透他用意,盈盈躬身行礼,筱策连忙进前想扶起,什幽下意识后退一步:“交战双方,请恕侄女无礼!”
筱策颇为尴尬:“佰父只是讨伐无道昏君,不会伤害你们分毫,你吩咐他们先自一旁歇息,待我杀进未央,将夏樱碎尸万段,再来向你们陪罪!”
言辞甚是诚恳,什幽一时拿不定主。一见白骨门净魂使者立于身侧,猛然提醒:“哎呀,差点被他蒙蔽,大奸似忠,此人甘愿和白骨门为偶,自非善类!”
随说:“帝皇无道,佰父但可朝堂议政,向帝君讨回公道!”
筱策仰天长叹道:“朝堂若能明辩是非,我又怎会兵行险着,背判逆罪名!”
“佰父为女,大动干戈,难免生灵涂炭,有挟私报复之嫌,恕侄女难于从命!”
筱策笑吟吟,朝龟黯和召瑰使者使了个眼色,突然朝什幽凌空一抓,五道真气指尖射出,弹簧般坚韧,绑向什幽。
什幽见他神色不变,万没料到他竟然会如此阴险,悄无声息间出,逃避已然来不及,唯有聚起全身灵力,莲花结阵护体,那想到,筱策五道真气链,竟然将什幽连同莲花结阵,捆了个严实。
那边净魂使者,飞身而起,怪声如夜鹰,一人三影,扑向人群当中,夏桀自嘘灵修了得,结灵抵挡一条人影一掌,他没料到,净魂使者,此次竟然使出全力杀招。一人三影,一影三成功力,“轰”一声,被震飞出阵,顿时倒地不起。
几十个三尸白骨阵,丝丝摧魂曲,扰人心神,龟黯也痛下杀手,不再留情,五十名第子,哪是对手,瞬间被冲得七零八落,顿时伤的伤,抓的抓。
“汐儿,我没时间陪你耗,放弃抵抗吧!”
什幽莲花结阵已被勒紧,几乎贴身,尤自全力抵抗。筱策沾心聚气,一**摧动灵力,勒得结阵“咯咯咯”直响。
“马上抢占索道。”筱策扯住什幽,竟自出休恩书院,行至悬崖边。
天已放亮,烟雾缥缈,对面未央山如浮云海,一道索桥,直穿烟云中!
却见云雾中,四条人影徐徐走来,近处一看,赫然是:夏樱、筱陌,须苍和岌堰!
筱陌于索桥中间,朝筱策悠悠跪下。
筱策往后挥手,兵马停止行进!
岌堰手捧诏书,小碎步至筱策跟前,匍匐跪下,托诏高举过头顶!
筱策单手握住:“何物?”
岌堰低声道:“禅位诏书。”
第58章 读心术
筱策单手扯过,只是瞄了一眼,挥手砸向岌堰,暴怒吼道:“无道昏君,竟敢陷我于不义!”
突然吼叫,吓得岌堰连连叩头,诚惶诚恐,捡起诏书,轻声陪笑说:“帝君自知罪孽深重,禅位之心坚决,筱亲王素有贤名,众望所归,万勿推辞!”
筱策收回什幽身上擒龙手灵力,扶起岌堰:“我起兵,因不耻夏樱逆伦,只想为我女儿讨回公道,并无篡位之心。”
“嘿嘿”不屑冷笑从烟雾絮绕中传来,夏樱鄙视说道:“筱策,你我数十年争斗,何必假惺惺,自古成王败寇,我夏樱认了!”
“住口,你淫-乱我女,哪可是你亲侄女,你这个禽兽不如的狗东西。”
“哈哈哈”夏樱长笑,一把提起跪地筱陌,搂于怀中揉搓,筱陌顿时身如无骨,娇息抖抖,醉樱翘起,竟然不顾旁人,狂抓撕吻夏樱。
“筱策,看清楚了吗?是我奸-淫她,还是她奸-淫我?似此淫娇之娃,如无我闺房回春术,必淫祸天下!”
筱陌娇躯颤颤,一看便知欲-火焚身,筱策脸色难堪到极点,赶紧挥手斥退众将士:“给我后退一百步!”
什幽惊讶看着筱陌,并未退去。
筱策吼道:“夏樱,你对我女下了何蛊,竟令她如此不堪?陌陌,陌陌,快回到父王身边来!”
筱陌喘声说道:“父王,伯父英明神武……勇猛刚烈…女儿甘愿终身…伺候他!”
夏樱一边和筱陌逗乐,一边不屑说道:“筱策,你想当皇帝,联就以江山,换取你女儿,如何?”
筱策万没料他如此爽快,一时语塞,愤怒道:“胡说,若要江山,今天之势,我唾手可得,何须用我女儿换取,背负天下骂名。”
夏樱又是“哈哈”大笑:“筱策,你太自大了,未央宫倨险而居,有一万藤甲兵,三千禁卫军,左翼仙宗随时可驰援……”语气一顿,竖起左手中指,一枚大班指寒光溢出:“天庭所赐,日月乾坤戒,随时可召唤三位圣封令掌令使救援,你区区十五万兵马,还有白骨门一众妖逆,就想借道东篁攻入未央宫,真是痴心妄想!”
筱策知他所言不虚,恨得牙痒痒的:“夏樱,你别得意,天道昭昭,我筱策甘为天道,血染未央!”
夏接“哼哼”冷笑:“天道?哈哈,想想你过往种种,还有脸谈天道?事到如今,废话少说,你喜欢江山,联可给你,我和筱贵妃退隐玉泉仙居,过几天清乐日子,不再过问是非,如何?”
见筱策神色犹豫:“你不用迟疑,皇位我当腻了,既真心禅让,我会下一道罪己诏,三诏让贤,保你清誉!”说着怀里掏诏书,掷给筱策!“罪己诏由你颁发,这下你但可放心!”
诏书以灵托住,缓缓飞至面前,筱策伸手打开:
联以凉德,承嗣正统,暨位二十一年,暗于经国之恶物,不知苍生之艰难,不恤征伐之劳苦,贪恋后宫之璀璨,沉伦美怀之梦香。致九洲百川割散,百姓颠沛离所。朕冗病在身,虽殚精竭虑,革除弊政,却凉德寡才,江山日暮,积垢弥深。今垂垂暮老,有心无力,上愧于天德,下无颜祖宗,思及劣政,夙夜不眠,联鞠自省,罪已告民…
筱策面无表情,什幽却见其眉宇间欣喜神色闪过:这人咋都长两幅面孔!
筱策阅完此诏,随下令撒兵,释放书院弟子,龟黯愕然道:“劳师
远伐,无功而返,恐影响军心士气。”筱策掷诏书入其怀,龟黯打开观看,执诏退回一旁,心知罪已诏之份量,夏樱如无真心禅让,断不会授人以柄!
夏樱对一纸交出江山,视若无物,搂抱筱陌,一边如轻抚遥琴,五弦飞舞,一边冲筱策说:“三诏让贤,余下二诏,内待三天一诏,送至筱王府!”
筱陌已神魂迷离,娇喃碎语,流转而出,夏樱抱起,甩下一句话:“新皇登基之日,日月乾坤戒奉上!”竟然不理会别人,大步而回:“小美人,联马上来,忍忍!咋这么猴急!”。
岌堰起身,跟跑而回。须苍走至什幽身侧,向筱策躬身行礼,筱策抱拳还礼:“真是人不可貌相,教出的好徒弟!姬羿庸碌之辈,却生出个好女儿。今夜惊扰贵院,他日必加倍偿还,望院尊见谅!”
已是未来之主,须苍自是不敢奢望。筱策携净魂使者及龟黯,昂首举步下山,走没几步,忍不住回头,如电眼光,阴阴看了什幽一眼,那眼神自是古怪,疑惑,惊讶,令什幽心中一颤!
什幽如做恶梦乍醒:谈笑间,江山易手,天下竟有如此荒唐之事。见筱策等人下山,尤是愣愣傻站。
驻立悬崖边上,须苍独眼观茫茫雾海,书院经此大劫,却未见他有半分焦虑,反倒象似十分惬意!
“师尊,书院有弟子受伤,急需医治,我们速回去吧!”
须苍脸现难得一见温柔:“你竟然能断定筱策偷袭东篁之策,大出为师意料之外!”
“今甚是凶险,若非师尊及时赶回,恐怕学院弟子,尽遭毒手!”
“他敢?他不敢,书院弟子伤一个,天下必烂一隅,那时侯纵使他夺得江山,天下必群起围之!”
怪不得他舍下弟子,外出求救,原来料定筱策不敢伤人。只是师尊却没料到,人会狗急跳墙,筱策乃叛逆大罪,若急了,一疯起来,也会遇神杀神,遇佛杀佛,那还会顾忌。筱策最后甚至对顽抗弟子痛下杀手,只是已烟消云散,自然无需再提。
“禅位之策,是师尊献言吗?”
须苍摇头:“直到方才罪已诏出,我方知夏樱有禅位之心!”
“他们早就有意禅让?”
须苍说道:“我入未央宫时,尚未开口,夏樱已示意我不要多言,此策当是早就形成。”
什幽隐隐觉得,似有不妥,暗忖:“筱陌与夏樱情意绵绵中,并未闻到触雪妖香发出,他们分明是在演戏。只是,罪已诏已出,三诏让贤,禅位已是不可逆转。他们在玩什么把戏?”
”弟子认为,未打先降,此为下策,今后势难挽回,难道夏樱真有禅之心?”
此时骄阳高照,雾散云退,轻纱缠腰,群山汇翠,幽谷吐新,居于高处,让人心旷神怡。
须苍微笑,眺望如梦仙境,指着索桥对面未央山,问:“它象啥?”
什幽懵懵然:“未央宫啊!”
“不,它象一座神庙,里面供奉的,不是以民为本,思民疾苦,为民排忧的君皇,是视天下为奴的神!当年我当太子时,有一个鸿愿,一旦登基,拆了这座神庙,迁至山下!”
什幽不明其意:“未央山千年基业,风景秀丽,地势险要,干嘛要搬至险恶之地!”
“君皇致身迷雾中,能看到世间真相吗?”
对君皇之道,什幽不甚明了,也无兴趣,随口应道:“皇
权要令行禁止,此许威仪自是应当。”
“迷雾相隔,君不为民,民不识君,百姓才懒得去管云雾之上谁当皇帝,如今未央气数已尽,谁都无力收拾残局,谁当这个皇,无非庙里泥菩萨,我们又何须庸人自忧!”
什幽心头“疙当”一下:“师尊无缘无故,大谈君皇之道,莫不是要说什么逐鹿九洲,一统天下之类的混话。”心里顿时如爬满毛毛虫。
“哎呀不好,下叶夏蛮还藏在莫古树洞中,弟子先回了!”也不等苍须示训,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望着什幽仓惶而去,甚是滑稽,须苍仰望三山秀锦,芙尔一笑!
什幽忙赶至树下,却见下叶夏蛮已经溜出洞,站在树下呆呆望着上面,什幽虽知此洞隐秘,却也难保万全,见到他们安然方自级心:“你们怎么跑出来了?发什么呆,树上有宝吗?”
“早出来啦,那个洞好臭,象似九宫阵地道臭味。”
下叶却是皱眉不语,若有思。什幽随纵身上树查看,须臾作呕而下,问下叶:“此味如腐尸味,状如巨木阵及地洞之味,树好象病了!”
下叶摇头:“莫古树千年灵力,百毒不侵,怎会轻易生病?”
夏蛮说道: “我知道了,白骨门在洞中修炼妖法,毒到这此树了。”
“嗯,小蛮子猜测不无道理,巨木阵中,我已有所怀疑,只是当时仓促,不及细想。洞里巨臭却提醒我,莫古树是从里往外烂的!”
“回去吧!我们不要妄加猜测,风伯伯就在书院,可请他过来查探!”
沐恩此劫,损伤巨大,武志库盘龙柱损坏,许多书籍焚毁,几十名弟子受伤,夏桀等七名弟子及思级堂尊墨温伤势甚重,所幸无人伤亡。
经此一役,诸弟子心感什幽之恩,连部方堂尊也敬佩其处事果断,不让须眉。有人羡慕,有人忌妒,更是有人爱慕,掌院师姐,已非虚名一个。
千年沐恩,从未如此重创,短短几天,巨木阵中被掳,东篁山顶弟女封妃,千年白骨门邪教重现,罪已诏书颁布,江山易位……一时间,沐恩书院谣言世起,未世之说不竟而走,藩王之间矛盾、各方势力加紧筹军备战,以防意外。
仁康随同风易初,入巨木阵查看莫古树病情。
据《平川历痕记》记载,上古白骨门始自息壤白骨山,惠普宁随护送古纳扎回息壤寻母!
须苍初任院尊,逢此变故,自是有人怀疑其能力,甚至拿他残疾说事,堂堂皇家书院,竟然任命残废为院尊,自非好兆头!
须苍两耳作聋,淡定处理善后,允许弟子可自由转堂,虽升至院尊,却依旧兼任无级堂尊,但无级堂依照惯例,不授灵修之课,因而诸弟子虽有心转至无级堂,却见无灵修课,只好打消念头!
书院又休整三天,第一次正式授课,须苍掠视八位弟子,筱陌、追莫已不在,仁康随风易初诊断莫古树病,惠普宁护送古纳扎寻母,有二位弟子转堂过来,均在守院之战中,身负重伤,分别是:东瀛合秀公主,十七岁,崴参萧霖王之子萧睿,十九岁。虽有两人加入,堂上依旧冷清,须苍不以为意。
“今天授你们:读心术!……”
课未开讲,内待索绰立于门口:“传筱娘娘口谕:“三日后乃娘娘生辰,蒙帝君恩准,特于筱王府设家宴,款等沐恩书院昔日师长、同窗学友!”
第59章 尸斑
须苍斜驻铁拐,目送双肩都不用晃动的索绰,托着拂尘消失在视线之外,方才回转过神,八位学子触碰到他如电独眼,停下嘀咕,端襟正坐。
“读心术,故名思议,看透外表,知其本意。通俗说,就是看穿你的小心眼。”
一阵嘻笑。
“坏人奸,不奸无以害人;好人要更奸,不奸无以自保!”
夏蛮举手:“师尊,你这么一说,人人都奸,怎么看?”
一阵哈笑。
“问得好,人形于外,心藏于内,如何看破?心之所想,形必有所表,长年累月,形固成神,自留痕迹。如何观形查心,就当学会见微知章,方能明其心,知其意!”
夏雷举手:“观颜查色!这不是教我们学当马屁精吗?”
哈哈大笑。
须苍不以为意:“溜须拍马,也是一门大学问。马屁之言,需恰到好处,使受者舒服,听之合理,不显山不露水,这可需要大智慧!”
哄堂拍桌大笑。
须苍铁拐一挥,示意停下:“读心术,产于威权,揣摸上意,迎合奉承,以求所得,久而成术。兴于昏沌,权控一切,得权则达,故而朝政越昏庸无能,越需迎合上意,报喜不报忧,以防触犯天威,破削权夺利,没了舒服日子,甚至是丢了身家性命!”
堂上沉默不语!
“朝堂一对顺风耳,遍地都是马屁精!所以,读心术盛行,必是昏庸之时,下意不能上达,上听不喜逆耳,长此则昏官无人敢报,弊政无人敢揭,民苦无法上传,民怨久积必沸,势必揭杆而起,烽火燃天,最终改朝换代!”
诸人震悚,什幽举手:“师尊,离题了,你讲的不是读心术,而是天道!”
“别信天道鬼话,那是威权编出来愚化素民的!啥叫天道?天道即是人道,治人之人,为皇,故而行皇道,皇道如若昭昭,人道自然畅畅,又何须假天道之名,忽悠子民”
“好,回归正题:人心难测,难测不是不可测,人心有所想,形必有所毕。喜事眉开,忧事眉蹙,抑郁者面酸。正者形端,邪者脸恻。心怀不轨者,暴戾气重!”
弟子们懵懵然,合秀公主畏畏缩缩举手:“师尊,爱呢?”
诸人嘻笑,合秀脸红低头。
须苍芙尔:“师尊只教你们读心防人,不是教你们选妻择婿!”
又是一阵“哗”笑,虽是腼腆,难于启齿,却个个心中好奇,倒想知道,萧睿说:“既然言及,师尊就说说看呗,反正我们都快入婚嫁年龄,博学兼益。”
“爱有大爱小爱,家国情怀大义之爱,父母亲情眷顾之爱,友情人情之爱。你所指之爱,只是男欢女爱,无非求偶之爱,求爱之时,无论真情假意,俱会尽展优点,藏匿缺点,不能用眼看,需用心去看!”
太笼统,大家都不解,眼巴巴直视须苍,夏雷挠脑问道:“忒麻烦,有没法子,一眼穿心,省了那些弯弯绕!”
夏逍打趣他:“你干脆直接抱上床,岂不更简单!”
夏雷嚷嚷:“哎呀,十弟,这绕来绕去,还不是绕到床上去?”
众人俱笑,突然觉得,夏雷之言虽粗俗,却也有几分道理!
须苍借此之机,用炭于木板上画出人脸,于关键肌肉和穴位,标注清醒,转身喝止嘻闹。
“好啦,想学男欢女爱辩认之术,去看公鸡母鸡就行?”
弟子愕然,夏蛮
奶声道:“师尊说我们象小鸡-鸡!”
“公鸡求偶,自当亮起羽毛,老虎求偶,绕身行走,亮出肌肉;青蛙求偶,斗鸣取悦;人之求偶,花俏自然多,然万变不离其终,都为繁殖泄-欲,与万物有何区别?相爱几年,相吵一生并不少见!爱需以心看,而不是观形,不列入课程!”
说着举拐:“骤神看好,脸为心之刻,眼为心之窗,口为心之属!口形学、读眼学专课另教!人与人之间交流,八大情感:真假吉凶,喜厌赞烦,脸上八卦方位标注肌肉,即是心在脸上真实符印!”
接下来,须苍将人八大情肌对应何种情绪,如何观微知章,读取人心之法,详细介绍。
“好,分组对视,观察对方表情变化!”
前排转身,什幽对青莲,夏蛮对下叶,合秀对萧睿,夏逍对夏雷。
什幽对青莲相视,几次忍禁不住笑趴下。
下叶呆拉口水,望着夏蛮,夏蛮娇怒,几次侧头强忍。
合秀与萧睿四眼相碰,立即转开。
夏雷和夏逍趴上条案,四眼直视,互不相让,鼻子几乎相碰。
约莫半刻钟,须苍示意停下,举拐问夏蛮:“看到什么?”
夏蛮翘嘴哼一声:“想吐!”
须苍问下叶:“你为何想吐?”
夏蛮赶忙辩解:“不是他,是我想吐,太丑了,又拉着口水,好恶心啊!”
铁拐指向下叶:“你又看到什么?”
“好看,她想扁我!”
须苍点头:“嗯,不错,至少看出人家想揍你!”
拐指向什幽组,什幽青莲赶忙端坐,同声答道:“她在笑!”
又指向下一组,合秀脸色绯红,低声道:“没看清!”萧睿正色道:“非礼勿视。”
夏雷夏逍尤自趴台上,互想怒目而视。
“停下,你们各自看出对方什么?”
夏雷吼道:“想打架!”
夏逍也说道:“打不过,不然早动手。”
“这是为何?”
两人均不退让,夏雷嚷道:“刚开始他还和气,一会他莫名其妙怒气,我也来气,想揍他!”
须苍铁拐拔开俩人:“让你们以对方之脸,辩认人脸八卦情肌,你们居然只顾个人情怀,明天继续再练!”
一堂课在嘻笑玩耍中结束。接下二天,须苍倾馕相授读心术之表情编、口形编、观眼编,课堂生动活泼,寓教于行,至第二天下午,什幽青莲互视已不再嘻笑,夏蛮也敢直视下叶,夏雷夏逍己无怒火,萧睿于合秀眼中,看出脉脉温情,合秀却于他眼中,看出的只是自己的失望!
女孩子于情甚是敏感,见萧睿看什幽神色,已是明白:萧睿来无级堂,竟然是为了什幽!
他既然能于护院之战中,死命相抗,自是非纨绔弟子可比,什幽对萧睿也甚有好感,常以笑脸相迎,为他清洗包扎伤口。
合秀见他们日渐亲密,萧睿虽非翩翩公子,却也浑厚纯朴,生性耿直,自有一股英雄气慨,俩人在一起,谈不上金童玉女,男才女貌,却勉强算得上佳偶天成,随唯有暗暗自艾自怜。
仁康与风易初,入巨木阵三天,竟自到别院找什幽。
“风伯伯,查出是何病因吗?”
见风易初皱眉神色,自是一无所获!“有病必有因,何况莫古树乃千年灵树,能生病的原由自是不多?”
风易初捋须说道:“虽不知其为何病,然其病状,与人死后身体出现之尸斑十分接近!”
“尸斑,树怎么会生尸斑?”什幽青莲均是惊讶!
“尸斑原是人死后,体内寄生虫蛆,蚀体而出之症状。莫古树,显然也是由内而外溃烂,外症既出,说明其内部腐烂已十分严重!”
“为何树身尸斑,会有腐肉之味?”
风易初沉默一阵:“我也不尽其然,莫古树既是灵树,应当如人,是有魂之体,溃烂如肉腐,自有尸臭之味!”
“会不会是白骨门之妖法所致?”
风易初道:“白骨门所修阴灵之法,既使中毒,表出自然是阴病,而莫古树病状,却是极阳之病,如人之疱疹,即是火毒!”
“火毒,既能知病因,也可施药救治!”
风易初摇头道:“疱疹状如葡萄,串串而生,摘而复生,治表症毫无意义。火毒疱疹,乃火源传导火毒而来,需找出火源,切除它,方能根治!”
“火源在哪?”仁康甚是喜这些莫古树,恨不得马上去灭了这把火!
“巨木阵之树,原是书院莫古树根须所生,若大个东篁山,又深藏山体内,怎么找?把树一个个挖出来看?”
“那…那怎么办?这些莫古树,会死吗?”
“莫古树自有灵力抵抗,暂时不会死,但是火源不除,迟早会全身溃烂,最终也会死。”
风易初之言,显然莫古树迟早会死去!
“我再想想法子,看能不能找到搜索火源之法!”
明天筱贵妃生辰,开院二十几天,诸弟子获准第一次下山,明儿无须上课,诸第子尽情放纵,精心准备,自是开心热闹。
什幽用度之物,皆是筱陌所赠,物在人已稀,未免触景生情,愣愣发呆。历经东篁山顶,书院之战后,什幽觉得筱陌渐行渐远,越来越陌生,面前昔日衣物配饰,件件都是奢华之物,自己之前难得一见,迟疑一会,还是拿起来书院时那身青素丝服,做为明天赴宴礼服,原本配饰都想免了,却见饰匣中,一只红丝瑙镯,记起是初见筱陌,姐妹相称时,她所赠信物,随手掏出,放在明天穿着上。
斜躺床上,呆呆望着横椽龙凤雕花,下叶与青打扫完别院,回来驻立在床头!
自从什幽睡魂梦觉后,下叶每守在床前,防她梦九幽之事,间中只打个盹,不敢有丝毫怠慢。
什幽轻拉他坐下,趴在他身上:“出来吧,别躲着!”
灭天想想,还是除去伪身咒。
“你夜夜不睡不眠,又能熬多久,何况念及你为我整夜不睡,我又哪睡得着。”
“你安心睡吧,我皮粗肉贱,随地而安,打几个盹就睡足了!”
“骗人,睡下来!”什幽躺下,留一半空位。
灭天吓得站起来:“不,不行,我情愿一生这样看着你,就心满意足了!”
“我要你哄我入睡,不然我也不睡!”说着轻拉灭天躺下,躺在他手臂上,绻缩怀里,轻声哭泣道:“如若相爱不能相依偎,爱得如此挣扎,纵是百年又有何用?”
灭天情不禁,一手紧紧搂住她,轻轻拍打她的背部。
什幽于轻泣中,猛听一人高呼:
“九幽,救救天下苍生吧!”
第60章 梦觉边缘
“父王,放我出去,他…他是来救我的,你别逼他,不要逼他!”
什幽拼命哭喊,伸手摇晃牢笼,触手格栅处,一股罡气把她撞飞,扑倒在地下,胸口一阵烦闷,呕出一口鲜血。
这时她才发现,有三位长得一模一样,仙风道骨的老人,从胸前仙宗结印中,捻出灵索,筑成灵笼,把自己关在笼中。
“九幽,你没事吧?老祖,求求你,收回一气化三清,千万不要伤到九幽!”鬼王哀求下,老者收小结灵真元!
这时什幽才发现,所在的地方,竟然是鬼风山斜阳石下。几千鬼门士兵、五行旗兵、仙宗灵师、神域头佗兵匍匐在山的北面。
鬼风山东面夕阳虚影里,一骑白马缓缓行至山前,人尚在狭窄山路入口,一股强烈的阴寒杀气扑面而来。
什幽嘶声裂肺喊道:“父王,他是好人,求求你,不伤害他!”
一道灵封飞过来,捂住了什幽的嘴,显然怕她的哭喊惊动到灭天!
鬼王长叹了一声:“汐儿,你醒醒吧,父王今天就让你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鬼王一挥手,旗楼上,令官旗打出语,几千三界士兵,跨过山岭,漫山遍野,如猛虎下山,扑杀向灭天!
灭天驻马半山腰,屹立不动,身上笼罩着一股潇煞血腥之气,那种冷漠无情的气场,连远在斜阳石旁观战的什幽,也感到遍体寒凉:“这是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他吗?”
未了剑从后背跃出,灭天身体冉冉升至半空,两眼之中,红光夺目而出,口中发出“杰杰”怪叫之声:“天地独尊,乾坤纵横,万物归一,道由我心,化石咒!”御剑而飞,血光闪烁透出未了剑,红光所罩之处,士兵如烈岩淋身,通体炭红,僵立当场,扑杀姿势依然!
“这、这是他吗?他怎么会有如此惊天动的灵力?”面前诡异场景,吓得什幽目瞪口呆,惊悚颤抖。惊愕之间,身后传来一股惨惨恻恻死人体温般的冷气,她转头一看,那张幽冥神弓,在父王手中,已弓开满月,射灵之箭绿光如雾,老祖结印拈指,一气化三清,三绺真元,正淼淼注入神箭绿光之中,驱功绿雾簇簇凝聚成灵箭,“嗖”,弦发箭出,龙啸声中,一条巨蟒箭灵,碾碎花草,吞噬巨石,卷起漫天狂沙,吐信射向灭天。
“射灵之箭!”什幽从见过这般灵力之箭,无奈嘴上灵封,心中只能惊恐高喊:“灭天,快躲开,快躲开!”
灭天“嘿嘿”长啸,飞至半空,手握未了剑,迎着巨蟒劈下,咧咧如撕裂丝帛,竟然以巧剑,将巨蟒灵箭劈成两半!
“交出闭月!不然,我今天就踏平鬼门!”喊声震彻寰宇!
鬼王面如死灰,下令撤兵,旗令兵赶忙打起收兵旗号。
太阳尚未下山,如血夕阳,静谧披洒在山坡几百具扑杀炭红焦尸上,寂静中透出诡异令人颤栗。
老祖惨然道:“他已经成魔啦!”
“汐儿,看到没有,这就是鬼门的下场!”鬼王老泪纵横。
“不,不,父王,女儿和他相识于江湖,他不知道我是你的女儿,他只是为了救我!”什幽心如刀割。
鬼王惊悚说道:“汐儿,你不知道,他…他是回来报仇的!”
什幽不明白鬼王的意思:“他和鬼门素不相识,报什么仇?”
鬼王痛心疾首:“他是灵族之子,帝君为夺取灵族未了剑,命父王起兵,突然剿灭灵族,这是不共戴天的灭族大仇!”
什幽刹那之间,脑里一片空白,只觉得天旋地转,心上一阵阵刺痛:“什么时候,我怎么从来没有听父王提起?”
“那是十年前,帝君下的是圣封令灭族密诏,父王也是天命难为啊!没想到灵族有幻灵之术,举族移灵入莫古树,生出灵
蛋,幻化出灵子,如今后悔莫及!汐儿,他爱你,如今只有你能制止他!”
什幽脑里惊雷一阵接一阵,“嗡嗡”炸响,眼前一阵昏弦,倒了下去。
醒来的时候,发现鬼王掺扶着她,身体哆嗦,踉跄到一边:“别碰我,你们帝君的罪孽,为什么让我承担,凭什么?”
鬼王嘶声道:“汐儿,无论他是谁,无论他是何居心,未了剑是魔魂铸剑,《破天诀》乃是魔心谱写,如今他既得魔剑,又有魔心,他成魔了!他会诛灭三界,汐儿,只有你才能制止他!”
什幽遍体生寒,凄苦的说:“你是想利用他对我的爱,杀了他,是吗?”
站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老祖,突然说道:“可以不用杀他,他《破天诀》尚未练成,只要偷取他的《破天诀》,阻止他魔心唤醒,他就还有人性。”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什幽心里一直在问自己。
扑通一声,鬼王跪倒在地上,嘶声哭喊道:“汐儿,灭天不除,三界难安,百姓将遭受无边苦难!”
看着两鬓如霜的父王,二道热泪,从什幽眼中夺眶而出!
什幽好象三魂七魄离开了,恍恍惚惚,跟随着父王,回到乌惜王殿,穿过竹林,来到一处悬崖边,崖下云海滚涌,无数只眼睛,象似在愤怒地看着她。
什幽坐进吊蓝,滑入雾海之中,进入一道曲曲幽径,脚下一条汹涌岩浆河,河面一顶顶象蒲公英漂浮的雨伞,晶莹剔透,流光飞溢,轻轻蠕动。
“汐儿,成败在此一举,父王请你的外曾祖母,传授你神功,助你一臂之力!”
什幽聪耳不闻,好象走进了十八层地狱,四周黝黑的巨岩,尤如执索的鬼叉,奔腾的岩浆河,好象在洗刷内心的罪恶。
不知过了多久,什幽听到怪兽苍老的啸声,奇异鸟儿的鸣叫,一阵花香扑鼻而来。
好象走进建在半山腰的一处宫殿,殿前临百花幽谷,殿后面飞瀑如帘,楼阁匠心独到,娇巧温情。
什幽却浑然不觉,渺渺茫茫跟在父王身后,踏入宫殿之中,里面空空荡荡,布置十分简朴,却似乎有一股温馨的气场,让人不觉得冷清。
“过来,我的曾孙女,让外曾祖母瞧瞧。”声音十分好听,当什幽在极力回过神的时候,一股绵力显得迫不及待,隔空把什幽托起,如宽博温柔的母爱,轻轻把她搂入怀里,瞬间融化了她心中满腔的愁怨。
案几上朴拙的土瓦檀香炉中,升起袅袅轻烟,洗去了心中凡尘俗事。
一位少女,如画中佳人春睡初醒,尤似美人出浴更衣,冰肌如雪映月,迷眼春风吹拂,烟眉轻挑千山翠,丹唇微启百花羞!
什幽被少女的美貌惊呆了:“你是仙女吗?”在她心里,面前这位少女,只有仙女才能形容。
少女似乎听腻了赞美,只是朱颜轻微一展,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抚摸什幽:“傻孩子,我是你外曾组母!”
“外曾祖母?”什幽感到万分惊讶,那可是很遥远的人,自己好象坠入云雾里,愣愣的说道:“我曾祖母早就死了,如若还在,哪有这般年青美貌!”
少女淡淡一笑:“我就是玄肌夫人,你是帝天的外重孙,就是我的外重孙,你明白吗?”
玄肌夫人,是鬼门前辈一段丑事,自然没有人敢提起,什幽也只是听过只言片语。只是面前这位美得不可方物的少女,怎么会是一百多岁的外曾祖母?
什幽只能用惊讶和疑惑的眼神看着她。
玄肌夫人怜爱的把什幽拉进怀里:“这是冻颜之术,喜欢吗?外曾祖母一会传给你!”
她的身躯,甚至比筱陌还要娇软,还有一股少女特有的体香,这怎么能让什幽相信,她是曾祖母级的人:“外祖…我还是叫你
姐姐吧!你怎么还……”
“还没死!”什幽当然不敢提死字,本来想问:还活着,其实意思都一样。
玄肌夫人似乎已经看透她的心思,轻轻叹了口气说:“活着对我已经是一种罪,想死又死不掉,我就是为这个发愁。”
什幽不明白,天底下哪有想死的:“你真的是我外曾祖母吗?怎么不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啊?”
玄肌夫人灿烂地笑了,怜爱地捏了一下她的脸旦:“真是傻孩子!”沉思了一下,凄然一笑:“外曾祖母被天劫咒锁住,一百年前就应该不存在了!”
孤独活了一百年?什幽突然感受到:这位美丽的外曾祖母,内心是何等的寂寞,她真的好可怜,不尤自主地紧紧搂住她。
玄肌夫人拍了拍她:“有你这样一位美丽乖巧的重孙女,陪着我走完最后一程,我也就心满意足了!你父王似乎碰到什么难事,过来求助于我。我身受天劫,霜花降锁身,又能帮上什么忙?如今只能把神功传给你,希望你能好好利用,帮助你父王渡过难关。”
“外曾祖母,我们出去,想办法帮你破除天劫咒。”
玄肌夫人摇了摇头:“解不了,再说我也不想解了,千年之后,让我做一个普通人吧!”珠泪从她美得让人心碎的眼中滴落下来!
望着她香腮挂着二行热泪,什幽忍不住也想哭,这位比少女还美不知多少倍的外曾祖母,无论一颦一蹙、一笑一泪都是那么牵动别人的心魂。
“我们开始吧,不要让你父王久等!不过,要接受我的神功,必须是你自己心甘情愿!”
什幽点了点头。
玄肌夫人,轻轻托起她的香腮,哪二片让人心醉的红唇,用让什幽骨酥魂销的角度,深深地吻了下去,莹莹如波涛的闪光,从醉人的红唇中,绵绵进入什幽脑海,慢慢聚拢成人形,最终汇集成一位裸身美女,用幽幽怨怨,让人心都融化的眼神,看着什幽,接着如雪花融化在金灿灿的阳光中,暖烘烘地走遍什幽全身。
什幽就象从恍恍惚惚的大梦中醒来,感觉到二片粗糙寒冰擦磨嘴唇,赶紧张开眼一看,面前是一张褶皱的脸,怀中如抱一块冻玉。虽然很诡异,不过什幽马上明白,怀中这位缩水,枯瘦的老人,就是自己的外曾祖母,脱功后的玄肌夫人!
什幽热泪滚涌而出:“曾祖母,这…这可怎么办?”玄肌夫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朝她笑了笑:“我可以没有遗憾地走了!”
什幽忍不住问:“外曾祖母,她…她是谁?”
“这是移魂换体**!”
玄肌夫人抖抖索索伸出枯瘪的手,拨弄着她满头秀发:“九幽,你是个好孩子,谢谢你帮我解脱,想有所得,自然会有所舍,我走了!”
玄肌夫人安祥地合上了眼,眼角溢出二颗晶莹的泪水,谁也不知道,她最后这一滴泪,是为谁而流!
什幽忍不住,闭上眼睛,热泪滚滚流下来,她不知道,再次张开眼的时候,会是怎么样残酷的现实!
“我能忍心看着鬼门被灭门吗?”
“我能忍心看着父王活在痛苦当中吗?”
“我能杀了他吗?”
“我该怎么办?”
………
什幽缓缓张开眼,迎面却是一幅焦急,惊悚的脸,灭天!
“啊!”什幽吓得尖叫一声:“你怎么找到这里?鬼门呢?我父王呢?你…你杀了他们吗?”
灭天摇了摇头:“你是什幽,还是九幽?”什幽紧紧搂住他,哭喊道:“我是什幽,带我走吧,走得远远的,不要再回来!”
灭天动情地,紧紧地抱住她:“什幽,你终于回来了!”
第61章 生辰宴
窗外穿进一缕阳光,什幽心里明白,九幽碎魂继续在梦中觉醒,看着灭天满眼血丝,额头上汗珠子成串儿,眼中泪渍还没干,显然一夜没睡,随伸手帮他拭去额头的汗水:“你看,我睡得太沉了,太阳都晒屁股了!”
“我错了,原来梦魂是唤不醒的!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什幽从未见他如此彷徨,安慰道:“我这不是醒过来吗?”
“她,她到里哪了?”
“想问九幽吗?鬼风山啊,然后见到九幽的外曾族母,就是那个玄肌夫人,她好美啊,我从来没见也这么美的女人………”
她自顾叽叽喳喳说一大通,灭天越发脸色苍白,痛苦地闭上眼睛,随拉过他的手说道:“不用为我担心,还早着呢!”
灭天惊恐对她说:“还早?下次醒来的,你可能就不是什幽了!”
什幽装作不以为然:“不是才做三个小梦,哪有那么快!说不定,一百年后,梦都没做完,那时候,我们都成老头,儿孙满堂了!”想到儿孙满堂,忍不住笑了!
灭天痛苦到近乎抓狂,吼道:“傻丫头,梦醒始于缘尽,终于缘结。我和九幽相识于江湖,那是缘结的地方,一旦你梦入江湖,她…她就会醒过来!”
什幽瞬间明白:我的时间不多了!见他如此凄苦,心中一阵酸楚:“上天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他,让他千年等待,却要面对如此残忍的选择!”
硬是忍住泪水,不让它流出来,若无其事说道:“别总是一幅苦瓜脸,烟花虽然短暂,却能让人们永远记住它瞬间的灿烂,开心点好吗?让我带走我们在一起的快乐!”
灭天并没有说话,只是把她被汗水沾结成一绺,贴在脸颊上的头发拔回到耳根后边,痴痴地看着她!
这种无声的沉默,更是撕心裂肺的痛楚:“你说话啊,我不喜欢你的沉默,趁我还是什幽的时候,让我多听听你的声音!”
灭天长长呼出一口气,吐出胸中的烦闷,伸手捂往她的嘴:“别胡思乱想,你不是烟花,你会象太阳一样永恒!”
从他舒展开忧郁眉头,什幽知道他已经做出了决定,嫣然一笑,张开双手抱住他,说:“这才对嘛,既然改变不了结局,我们就快乐走向它!”趴在他的身上,泪却禁不住掉下。
这时,别院外传来一阵嬉闹,夏雷嚷道:“小丫头,吃饭去喽!”
灭天拍了拍她的后背,说:“好啦,准备赴生辰宴了。”
………
对于筱陌这场宴会,什幽心里总是感到别扭,朝堂如此大的变故,她是局中人,这个时候,摆什么生辰宴?
禅位更象是一场闹剧,很简单一个道理:“夏樱知道筱策太多秘密,筱策一旦继位,又怎么能够容他?肯定是第一个杀掉他,夏樱虽然荒淫,却不是愚蠢,他怎么可能没有想到这一点,人都死了,要美人有什么用?”
无级堂几位弟子,都准备妥当,在门外恭候什幽这掌堂师姐,其实也非恭维,是他们想到什幽青莲下叶,既没灵兽,也不认得路。
下叶本以书童为理由,不想去,经不住什幽的撕磨,也去参加了,青莲倒是落落大方:“不就凑
个热闹,谁跟谁啊,咱们下等人,少了场面应筹,吃着也爽。”
下东篁山,用过午膳干粮,于辛时入天都府东郭郡,此处乃是帝都富庶之地,街道井然,楼阁掩映,行人熙熙攘攘,小摊商行,货如轮转,应有尽有,仕子官宦,卖文求卦,九流三教,各显神通。两旁粉黛娇娘,风流才子,莺声恰恰。
帝都之繁华,自非鬼门穷酸之地可比,来时父王说要重修乌惜国王殿,也不知道修成什么模样。
突然想起:“这么久了,为何没见父王书信?那日九幽门异化裂魂出现,虽然有坤源珠镇慑,不知道后来有没有再次攻城,此兽刀枪不入,甚是难对付,不知道父王用什么办法对付。”
筱亲王府,自然不难找。
亲王府门口,但见内待索绰,托着拂尘,迈着他经典的平衡步,带着八位内侍,一队禁卫军,在满脸春风的筱策礼送下,面无表情地离开!
第三道禅位诏书,今天是第六天!从筱策的神色上看,显然他已经领旨。再转身看看身边几位皇子:老子皇位都没了,却还能若无其事来人家府里喝酒,天底下那有如此滑稽的禅让,今夜这场生辰宴,会不会又是象巨木阵一样,是一场鸿门宴?
筱陌在门口接受书院弟子及宾客的祝贺,只是书院装束,既无喜也无忧,平静得出奇。
什幽上前参拜:“祝贵妃娘娘万寿无疆!臣女寒碜,无寿礼贡上,甚是不恭,请娘娘恕罪!”筱陌愣了一下,上前双手扶起,见到她手上红丝瑙镯,一丝异样神色轻微掠过,转而惨然一笑:“你能来,我已经很开心了,你先进去吧,等一下再找你叙旧!”
什幽拜谢,刚进府门,便被一股大力拽至一旁,什幽吓了一跳,一看来人,竞然是筱策,只听他低声说:“不用行礼,借一步说话!”
什幽心里甚是惊讶,对筱策一直无好感,只是身在人家屋椽下,难免要低头,何况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敢拿自已怎样,便随他穿过中殿,进入后殿,绕过弄巷,居然把她带到练靶场。
人都在中殿赴宴,练靶场本来就非王府重防之处,此时只有几个在远处哨兵,寂静得可怕。
什幽不明白筱策领自己到这个僻静的地方,是何用意,也不用问,该说的他自然会说。
筱策负手,踱了几步,转过身对什幽说:“傍晚索绰过来宣第三道禅位诏书,我接了!”
门口已经见到,什幽并没有感到意外,淡淡地说:“祝贺王爷,荣登九五之尊!”
筱策“嘿嘿”冷笑道:“是禅位诏书,还是死亡诏书,过了今晚才知道。”
他心中起疑,什幽并不意外,连自己都不相信,何况他是一个统领天下兵马的王爷,只是不明白:自己只是一个小女子,算是局外人,他神神秘秘拉自已来这里,葫芦里到底装的是什么药。“我只是一个小女子,也是一个局外人,王爷找我来,不知道有何吩咐?”
“我想和你父王合作,共分天下!”
这下冷不防的,什幽心被揪了一下,扑通跪了下去:“王爷,我们乌惜全是仰丈天威,方能偏安一隅,臣女知父王,断无此心,也万万不敢,还望王父不要乱开玩笑!”
一股灵力把什幽扶起来:“我不是和你商议的,我们已是串在一条绳子上的蚱蜢!”
不等什幽发问,筱策竟自说下去:“夏樱诈病十年,龟黯暗中耕耘三十年,从先皇开给,已经在下一盘大
棋,妄图削夺藩王势力,重塑未央皇权,我手握天下兵马,是第一只蚱蜢,我如果过不了今晚,下一个就会是你的父王!忠诚丹,只是他们走出的第一步棋,自古君疑臣死,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这种天下权谋之事,什幽年纪尚幼,那会去考虑,可是忠诚丹,乃是邪恶的制心之术,夏樱有制天下之心,这是事实。一时之间,什幽无法断定他所说是真是假,脑中乱如麻,问道:“听王爷所言,龟黯乃是谋事之人,现在不是王爷收服在身边?王爷还惧怕什么?”
筱策不屑说道:“龟黯先叛夏枳,后叛夏樱,一个三易其主之人,如何相信?”
他原来是师尊的人?这点什幽倒是没料到:“王爷我们只是边陲弱藩,势单力薄,王爷是看中我父王那点好!”
“哈哈,我运兵多年,如果连这点都看不出,怎么统领天下兵马?鬼王素有雄心,忍辱负重,谋大事者不区小节,更重要一点,乌惜兵千年独守九幽门,将士多为百战余生,战力强悍,这是我最看中的!”
筱策神色一顿,凛然看着什幽:“他还有一位邪灵归附,洞查先机,运筹帷幄的女儿!”
“我?”他已然知道邪灵之事,什幽只能自我解嘲:“我只是一个小女子,王爷高看我了!”
“千年首登东篁,怒斥夏樱,洞查奇袭,更重要一点,诸贤归心,这是谋大事者不可或缺之品格!”
什幽苦笑:“那都是蒙的,王爷见笑了!”
“谋事在人,成事再天,这天就是运气,你能有这么多好运气,说明你是天命所归之人。”
什幽欲待开口辩解,筱策挥手示意她:“如若我能平安渡过今晚,顺利登基,我第一个杀了悦乐阁主,当做和你父王结盟的见面礼!”
别的不说,杀悦乐阁主,确实足够吸引什幽:“王爷所谋之事甚大,臣女不敢作主,鬼门千年来一直效忠未央帝尊,王爷登基,我们父女都会一如继往,誓死效忠!”
“好,乖侄女,入席吧,一切就看今晚!”
看着筱策转身离去,什幽问道:“王爷何以知道,今夜会有风险!”
筱策并不停留:“凭我知道夏樱的为人!”
什幽拿不定主意,他的话可以相信吗?师尊所教的读心术,什幽其实不以为然,她自小生长在边陲,历过生死之战,虽然年纪不大,却已经阅人无数,读心术只能辩别屑小之人,而真正大奸大恶之人,天生有本事抹去谎言的痕迹!
半信半疑回到中殿,酒酣菜冷,想必酒席已近尾声,却见筱陌站起来,盈盈说道:“今天是我的生辰,特设家宴,无须拘礼,以答射师尊同窗关爱之心,今夜,我们不醉不归!”
碧纹下去吩咐,须臾,一队美若天仙歌女,托酒走进中殿!
酒席本已沉闷,众人一见,眼前一亮:醉仙酒!这可是乖乖不得了的御用酒品!歌妓个个貌如天仙,穿着可人,怎能让人不动心!顿时欢呼雀跃,再掀**!
这酒席下半场,显然是男人们的事!什幽心不在焉,胡乱吃了点东西,走出中殿,心中不停掂量筱策之话:瞧这情形,怎么会有事发生呢!
突然,筱陌贴身侍女紫莺,一把拉住什幽,至宫灯阴暗处,悄声说道:
“今天,不是筱陌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