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特别的手法
四个迎宾经理没有跟出来，齐声和苏黎说再见，训练有素。
而白嘉洛笑容满面又伸出手握手，这次苏黎没有撩开，勉强握了握。
没想到她还是那么得寸进尺，居然直接握紧了他的手，然后牵着向办公室走。
苏黎挣扎两下没挣脱，又不好意思使出力气，被她这种强行拉近关系弄得浑身不自在，有些不悦：“你们泰利人都是这么热情吗？怪不得会所生意这么好。”
如果她们都是用这种糖衣炮弹对付高端会员，相信以地球人那点出息，没几个人能挡得住。
白嘉洛水色很足的眼睛满含笑意看着他：“您为什么拒绝我的善意，难道我们针锋相对更符合您的预期？”
她表现出的不仅仅是善意，说是吃豆腐也行。
苏黎不希望和他们走得太近，最好是老死不相往来，故意讽刺道：“据说你们泰利人特别能生育，别握个手就怀孕了吧？”
泰利人和地球人不一样，他们是多胎生为主，每胎至少两个孩子，三胎四胎也不稀奇。
而且孕育的时间也比地球人短，差不多六个月就完成。
仅凭这两点就是人类大敌，所以地球人一向喜欢拿这些和动物更接近的特性嘲笑泰利人。
没想到白嘉洛居然很认真地说：“握个手就怀孕，我听说这种事还真发生过。”
她居然还会说段子，苏黎猝不及防被她逗笑了：“居然比我还贫，看来你们学习得很努力。”
说着二人已经到了她办公室门口，没想到里面居然还有个年轻男人。
看两人牵着手有说有笑进来，男人原本就堆起来的笑容有点僵，看似有些尴尬。
这不会是白嘉洛的男友或者追求者吧？
苏黎不愿意掺合进狗血关系，可这时候再抽手就显得怂了。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白嘉洛为他作了介绍：“这是我的哥哥胡青原，在四维负责许多具体工作。”
泰利人有自己的命名规则，通常是自己的名字在前，然后是父名，最后是母名。
所以只要看泰利人的名字，就知道对方的父母是谁，一目了然。
然而到了地球后，为了融入人类社会许多泰利人都另外起了地球人的名字。
说到了名字不得不介绍一下泰利人独特的家庭结构，尤其是这支在太空中漂流了几千年的移民队伍，最终呈现出典型的母系特点。
在太空中他们严格控制人口，以太空船内的种植和饲养为生，女性地位自然越来越突显，而且婚姻制度彻底瓦解。
他们有名字概念，并不在意姓氏，所以两兄妹起地球名字时一个选择姓胡一个选择姓白。
苏黎为了摆脱白嘉洛，主动与胡青原握了手。
办公室很大，可能是因为选择姓白，所以整个色调也都以白色为主，有点矫情，看起来像个太空舱。
在办公桌的对面有一圈白色的沙发，白得耀眼。
会客用这样的沙发，似乎没打算让人久坐。
三人落座，有人送来了饮料。
胡青原看人的目光直勾勾，有些蛮的感觉，他端起饮料喝了一口，开门见山问道：“苏先生知道自己的来历吗？”
这个态度很无礼，一个母系社会的人居然一张嘴就问出身，未免太没有自知之明。
虽然苏黎的确不知道苏诺姐弟的来历，但也轮不到这些外星蛮夷一而再地说三道四。
今天上午白嘉洛就是用这个话题将他钓来的，所以苏黎没有理睬胡青原，而是反问白嘉洛：“今天你叫我来，到底要谈什么？”
白嘉洛将门关了，然后坐在苏黎身边：“我们要谈的事情很重要，和您的出身来历很有关系，这是个前提。”
苏黎不想浪费时间，直接回道：“我是个孤儿，我姐姐从没有告诉我出身来历。”
“你是泰利星人，至少算是泰利后裔，没想到居然参与到人类对泰利人的猎杀中。”
胡青原瓮声瓮气说道，口气中明显有些不满。
苏黎被他说愣了，这算是拉关系套近乎吗？
或者是某种特别的欺骗手法？
可这说法也太粗糙了，简直不值一驳。
他肯定是地球人，无论新旧两个版本都是，即便是十八岁的这个苏黎，也早在泰利人进入太阳系前就出生在地球了。
而且他们的血液都是地球人的鲜红色，而不是泰利人的紫罗兰色。
苏黎有些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冷冷道：“你不会是想骗我放血给你们看吧？”
很难想象胡青原这样粗线条的泰利人，如何在会所这样的地方负责许多具体工作。
他还在继续说：“三天前夜里的事情发生后，我们很快就确认了你的身份，你的确是个泰利人，只不过经过了些改造，地球人是不可能拥有元力的！”
看来他们是因为元力起疑，但是如何那么快就确认苏黎是泰利人呢？
苏黎被他说得狐疑起来，也有些恼羞成怒，越来越不明白这是搞什么名堂。
尤其是对方也使用“元力”这个名称。
其实克隆结束后他也怀疑过元力与泰利人有关，然而苏诺的态度和行为让他否定了这个想法。
苏诺主动参与对泰利人的围猎，在苏黎放走了两个泰利人后也没有特别说明说什么，根本不像和泰利人有瓜葛。
难道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泰利人？
苏黎认为不是这样，如果二人真出身泰利人，苏诺应该警告他注意别被甄别出来，毕竟这事关生死。
关键是两姐弟早就在地球上了，苏黎刚刚结束了人类技术的克隆复生。
白嘉洛恐怕也觉得胡青原太直接了：“苏先生对过去毫不知情，成为赏金猎人后有些行为不那么合适，但也情有可原。”
胡青原辩解道：“我不是针对苏先生，只是就事论事把真相告诉他。”
白嘉洛是会所的总负责人，她也不和胡青原争辩，一句话就把他打发了：“刚才餐厅厨房不是有事要处理吗？你先去处理一下，等会再来。”
胡青原倒也听话，起身时问苏黎：“你喜欢喝什么酒？我等会带一瓶回来，咱们边聊边喝。”
苏黎觉得他脑子有问题，也觉得自己坚持不了多久就会拂袖而去，还喝个屁酒。
他顺口回道：“随便吧，我不喜欢喝酒。”
然而胡青原很认真：“酒是地球人对宇宙的最大贡献，怎么能随便喝，你要是喝白酒我就带两个下酒菜，如果喝威士忌……”
白嘉洛也失去了耐心：“苏格兰单一麦芽威士忌，谢谢。”
胡青原比了个ok手势走了。
苏黎目送他出门忍不住问：“他真是你哥哥？”
白嘉洛笑笑没回答，然后言归正传：“你知道比邻星系距离地球多远吗？”
第17章 先遣队
苏黎明白和泰利人聊下去没什么好事，和这些人扯在一起很危险。
可有的事总想着逃避是没用的，必须今夜做个了断，他不能拂袖而去。
比邻星系距离地球4.22光年，以前没多少地球人知道，然而在太空中飞速前来的泰利舰队公之于众后，已经人尽皆知。
苏黎明白这只是个开场白，最终会绕到他的身世上去，他倒是想看看白嘉洛怎么把他和泰利人扯上关系。
“据说地球人类中有个说法，我们这支泰利移民队伍是因为祸乱仓促间离开的泰利星，在宇宙间流浪的过程中偶然发现了地球，临时决定前来。
他们的依据是如果早有准备会配备更强大的攻击力，而且必有几波先遣队先行到达地球，为如此大规模的移民打前站。”
苏黎当然听过这个论调，不过这种自以为是的说法一直有争论，军界学界都许多人不认同，不过他不想纠正，只是安静地听。
“4.22光年，换算下来就是40万亿公里，差不多是地球到月球距离的一亿倍，以光速前进到达地球都要4年多，何况我们的巨型飞船速度不到光速的千分之一，十几艘移民飞船在三艘战舰保护下就贸然前来，看起来非常不理智，的确也应该有先遣队。”
白嘉洛说到这里目光渐渐冷却，端起饮料看了好一会才喝了一口，脸色中已经有了恨意。
苏黎差不多猜到了她的意思，泰利人应该曾经派出了先遣队。
不过看白嘉洛的脸色，这支队伍恐怕遭遇了令人不快的意外状况。
白嘉洛的语气更冷了：“其实我们派了一支先遣队来，不过他们的作用可不是探探路那么简单。
我们执着于前来地球的原因很简单，是因为比邻星系星际联盟遭遇了巨大的生存威胁，必须找到新的生存家园，所以在四千年前我们就发现了地球。
我们泰利人早就掌握了量子传输技术，利用量子纠缠的特性，可以不限距离传送人员和物资，但前提是必须在目的地建立量子传送基地，所以先遣队的主要任务不是考察，而是在地球建立基地。
灾难留给我们的时间只有几千年，对于星际移民实际上有些仓促，所以星际联盟集中海量资源，建造了一艘能够达到光速百分之二的超级飞舰，并且以泰利人为骨干组建了先遣队，在两千五百年前出发前来地球。”
据白嘉洛说，超级飞舰只用了不到四百年时间就到了地球，当时地球人类处于西汉、罗马共和国时期。
先遣队自始至终都与星际联盟保持着量子通讯，到达地球后也马上展开了基地建设，一切看似进展正常。
然而差不多半年后，量子传送装备建设到一半时出现了状况，先遣队突然切断了与星际联盟的通讯。
无论联盟如何呼叫，甚至使用了原始的射频信号，先遣队就是不回应，从此失去了所有联系。
经过数十年的长距离观测，比邻星际联盟确认地球没有任何变故，虽然原始但仍生气勃勃。
以先遣队的能力地球人类不可能对其造成伤害，所以联盟最终作出判断，他们叛变了。
苏黎有些难以理解：“先遣队花了几百年到达地球，算是孤军深入，有什么理由叛变？”
虽然谈着先遣队，不知为何苏黎很自然就联想到了苏诺所说的家族，不过这只是一种直觉，没什么确切的依据，他很希望自己太敏感搞错了。
白嘉洛解释道：“我刚才和你提过，我们星际联盟的三个星球因为突发性的宇宙风暴，几千年后将遭遇毁灭性打击，移民迫在眉睫。
先遣队当时有一万人，如果任意繁衍，几千年后也有十几亿，而当时的地球总人口已经有两亿多，他们改变了主意，不打算让比邻星际联盟的人民占有这个星球，于是中止了量子传送基地的建设，而后自身也彻底融入了人类社会，并暗中控制着地球的政治经济。”
也就是说先遣队出于私利，打算独占地球，背弃了星际联盟的信任，置亿万同胞于不顾。
“然而星际联盟没有像先遣队预料的那样很快崩溃，我们意识到前期任务失败后，迫不得已又花费了差不多两百年时间，打造了十几艘移民飞船和战舰，再次开始了远航。
之所以配备三艘战舰，主要因为建造费用联盟已经难以为继，必须平衡移民飞船和战舰的数量。
何况当时的地球还很原始，我们需要面对的只是一艘超级飞舰，没想到地球科技后来发展得那么快。
这次的飞船没之前那么快，我们花了两千年才到达地球，最终和人类爆发了天佑之战。”
苏黎听到这里已经不想继续听了，这个短短的故事里充满了背叛和算计，甚至还有对地球人类的控制和欺骗。
白嘉洛继续道：“先遣队这些人没有足够的智慧，他们一直控制地球人类的发展，两千年间都保持着农业社会，人口也是低增长，但是差不多六百年前他们观察到了移民舰队，于是开始大力发展地球科技。”
“所以地球的工业革命随之兴起，经过百年发展，紧接着在几十年间就跨越电子时代、原子时代、数字时代，最终地球人类在经历了八千年的农业社会后，在两百年间就进入了太空时代，并开始掌握量子技术。”
人类智慧发展出的非凡成就，在白嘉洛嘴里成了对泰利文明的复制粘贴。
苏黎终于忍不住了：“你的意思是地球人类被先遣队当枪使，辛苦搞了几百年产业革命，其实只是为了搞出一支足够强大的太空军舰队，用于狙击泰利人移民舰队？即便真的如此，你和我说这个干什么？”
现在苏黎也明白了为什么地球联邦为什么死活都不和这些泰利人妥协，因为他们被先遣队控制着，新仇旧恨导致互相根本不存在信任，只好对抗到底。
白嘉洛眉毛一挑：“也不能说地球人被利用，实际上他们早就和泰利先遣队融为一体了。
我找您当然是因为您相比较其他地球人，是更纯粹的泰利人，应该站出来为比邻星际联盟里几十亿同胞想办法，他们必须尽快移民，否则不久就会被宇宙风暴彻底毁灭。”
看来泰利人的移民梦还没睡醒，而且美梦成真的**更加急迫了。
苏黎迎着白嘉洛的目光，否认得苍白无力：“我是地球人，没证据显示我是泰利人，没兴趣参与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白嘉洛微微蹙眉，没有回应他的话，自顾自道：“两千多年间，先遣队的泰利人完全和地球人类混居融合，虽然改善了地球人类的基因，但原本泰利人的特性也逐渐淡化，不但血液变成红色，元力也越来越弱，最后甚至基本消失。
人类在古代总是言之凿凿有内功内力，能隔山打牛什么的，现代人却找不出一个具体实例来，就是这个道理。
但是从发现移民舰队开始，他们反过来又想通过基因技术恢复已退化的元力，虽然不是十分成功，但也有些成果。
但随着天佑之战临近，这些人的想法又变了，他们放弃了研究，决心成为真正的地球人，与泰利人彻底划清界限。”
看来泰利先遣队这波人最终放弃了恢复元力的幻想，经过了两千年的文明洗礼，最终认同自己是地球人。
苏黎知道要说到自己了。
果然白嘉洛看着他道：“其实你和你的姐姐都是当时基因实验的参与者，研究终止后，被试验机构抛弃才成为自生自灭的孤儿，幸好最终被孤儿院收养，才活到今天。”
第18章 来自乡亲们的期望
苏黎心里明白这种事容易证伪，他不是什么重要的大人物，白嘉洛犯不着费劲忽悠他。
看来之前的疑惑成真，他居然很可能不是地球人，至少不是纯粹的地球人，苏诺好像和他一样也不了解这一点。
其实他对于血脉来历不那么在意，反正人类一直也搞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怎么来的，现在还有几十亿人相信自己是上帝造的。
总之大家都是这个宇宙内的智慧生命，也都是这个宇宙里的尘埃，怎么想怎么认为都是那么回事。
地球人、泰利人对他而言虽然没有优劣好坏之分，不过他心里明白二者有生存权益之争，如何认同身份将是个很严肃的问题。
苏黎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手，有点莫名其妙，似乎想从掌纹里看出自己属于哪个后裔的证据。
他在军校和太空军中不断被灌输一定要消灭泰利人，地球是地球人的地球等等思想，可幽光号执行深空任务期间，他的这类信念就开始动摇，离开了军队经历了大眼睛小女孩的事后，这种信念差不多崩塌了。
环境制造出来的信仰实在是太脆弱，经不起现实的冲击。
据白嘉洛说那一万先遣队充分发挥了泰利人善于送温暖的先天优势，和当时的人类打成了一片，目前人类的八十亿人里，差不多三分之一或多或少有泰利人基因。
也就是说大家或多或少是一家人，泰利移民舰队相当于老家来的亲戚，现在要和地球人挤在一起住下去。
苏黎脑子转得飞快，白嘉洛能在大都市里经营会所、接触人类精英层，恐怕意味着掌握着人类政商大权的先遣泰利后裔内部也出现了分裂，她得到了可靠保护。
那么幽光号的爆炸是否也与先遣后裔有关呢？
很难说，太空军就是他们鼓捣出来对付移民舰队的，既然分裂，内讧早晚难以避免，只是不知为何牵涉到了幽光号。
苏黎此时迫切想见到苏诺，看来应该和她开诚布公谈谈了，他更关心两姐弟未来将如何生活。
见苏黎有点心不在焉，白嘉洛略显不悦：“苏先生是不相信我说的话，还是不在乎？”
苏黎看了她一眼，淡淡笑道：“我只是个普通的赏金猎人，信不信、在不在乎这些事没什么要紧，难道你指望我开辆大卡车到比邻星把乡亲们都拉来地球过好日子？”
虽然苏黎的话不三不四，可他的态度还是平和的，至少没有反应过度，倔强地质疑白嘉洛胡说八道，更没跳起来离开，甚至报警端四维的老巢。
其实苏黎心里明白，白嘉洛敢把他叫到老巢里来谈话，实际上也透露一个信息，如果不服从、不合作休想走出这道门。
四维里的所有人都已经认识苏黎，他想搞小动作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苏黎真的不太明白白嘉洛和他说这些干什么，恐怕不仅仅是认亲拉关系那么简单。
白嘉洛又恢复了笑容：“不用您开车去接，在地球几十亿人中，有泰利血统而又拥有元力的，只有当年参与试验的一些人，包括您和朱诺，我需要你们的配合，找到当年的量子传送设备，然后恢复建造。”
苏黎听到这很惊讶，当年那些设备居然还在，不明白先遣队当时既然背叛，为什么不彻底销毁。
苏黎也不明白白嘉洛说的让他和苏诺等人配合寻找设备是什么意思，泰利人掌握有更多资源，而且明显已经有了内应保护伞，何必还求助于他这个无名之辈？
白嘉洛没有解释，继续道：“我们移民舰队当然也携带了量子传送设备，可惜在天佑之战中被击毁了。
现在星际联盟已经没能力再修建一艘超高速飞舰，再花两千多年送一套设备来肯定来不及了，到时候灾难已初步降临，至少几亿人因此丧生，所以最好的方案是找到之前带来的那套设备。”
“可我们能帮忙干什么？你们既然在先遣后裔中有内应和保护伞，直接和他们合作弄到设备不就结了？”
苏黎试图推脱。
白嘉洛摇摇头：“没那么简单，否则我们也不用七年毫无进展。”
“可是真的难以想象我和姐姐以及其他被抛弃的试验品怎么帮忙，不会是继续拿我们做什么试验吧？”
苏黎的语气开始生硬。
其实他到现在也没问白嘉洛当年先遣后裔拿他们做的是什么试验，这些最好回去问苏诺。
这些试验肯定不会是什么光彩的事，何必从别人嘴里说出来。
白嘉洛很坚决地否定了苏黎的质疑：“我们不会再做那种试验，绝不会再伤害任何人。”
看来当年的试验真的挺缺德。
白嘉洛铿锵有力说的这些算是一个保证，不过这种保证一般都没意义，因为没人能监督这种保证。
另外她始终没有征询苏黎是否答应参加任务。
作为军人苏黎对各种强制性要求很敏感，按照他的理解，如果这是一件不容拒绝的事，自然不需要征求意见，等他不合作时自然就知道没有商量余地。
这件事太过重大，挑战苏黎的人生观，他一时无法作出抉择。
他觉得今天没有和苏诺商量就贸然跑来很失策。
苏黎两世为人，牵扯进这种事里很倒霉，虽然参与任务未必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可涉嫌伤害地球人类的利益自然就有道德压力，背叛原来认同的群体无疑是痛苦的。
白嘉洛很懂得适可而止，今天给苏黎的压力已经够大了，再压下去很可能反弹，毕竟他表面看只有十八岁，未必足够成熟。
她一直没有要求苏黎当场表态，而是说：“今天请您来，就是把情况说明一下，四十万亿公里外一场人道危机正在爆发，我们都有责任拯救他们。”
在白嘉洛的注视下苏黎坚持不表态，只是淡淡苦笑。
是维护地球人的一亩三分地，还是发扬星际人道主义精神，帮忙拯救即将陷入灾难的外星人，他一时有点不敢确定该选哪一个。
苏黎不断提醒自己得冷静面对，决不能被忽悠了，万一白嘉洛只是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让他干坏事呢？
泰利人进入人类社会不容易，正需要带路党，这可是反人类罪。
何况这事还涉及苏诺，他无权擅自拒绝和答应，应该先回家和她谈谈，尽可能多地了解情况、交换意见。
白嘉洛凑过来坐得更近，几乎要和苏诺偎依在一起：“您应该也知道，七年来我们没有主动攻击过人类，和平共处是我们的原则，然而时间不等人，我们的亲人在泰利星度日如年。”
她把手放在苏黎手背上轻轻抚摸：“压力真的很大呢。”
第19章 幸运的孩子
苏黎看着她雪白的手心想：“压力大？你特么动手动脚搞得我压力也很大。”
这时胡青原回来了，果然拎着一瓶威士忌。
苏黎不喜欢喝酒，更不愿意这时候与这两人作出把酒言欢的姿态。
该谈的已经谈了，在苏黎表态之前，白嘉洛应该不会进一步透露任务细节，天知道那些设备现在在哪，怎么去找到。
按照苏黎理解，白嘉洛应该是需要几个拥有元力的地球人完成这个任务，泰利人不适合出面，除此以外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可能性。
苏黎没有主动询问，问了就说明好奇，好奇就是感兴趣。
所以苏黎干脆提出告辞。
胡青原正准备开酒，闻言一脸遗憾：“我还有些话想和你聊呢，怎么就要走了。”
白嘉洛也没有挽留，只是说：“苏先生应该能看出我们完全当您是自己人，没有丝毫设防，地球人类和泰利人两千多年来有了广泛的血脉联系，应该能够和平共处，我们都应该向着这个方向努力。”
这话说得很漂亮，苏黎没有反驳的道理。
面对比邻星际联盟巨大的灾难，如果真能施以援手，的确没道理袖手旁观。
可这个见死不救的决定是由先遣队及其后裔主导的，这笔账算不到土生地球人身上，说到底还是泰利人之间的内讧。
苏黎总觉得这里面还有个关键性的问题没有说明白，先遣队及其后裔为什么会和泰利星决裂到这种程度，仅仅是为了独占地球资源？
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专家们估算过，以人类目前科技水平，地球可以居住一百一十亿人，还有三十亿个名额。
但比邻星际联盟有更加先进的技术，双方合作之下，地球容纳两百亿人没问题。
星际联盟合计人口和地球目前差不多，即便全部移民过来也不过一百七十亿人。
而且这个移民过程是渐进的，即便通过量子传送也可能需要长达数百上千年，并不是一下子就给地球造成巨大压力。
明明有巨大生存空间，为什么置几十亿人生死于不顾？
在下楼电梯里，苏黎直接问了白嘉洛：“我对先遣队两千多年来坚持见死不救很不理解，难道你们当初挑选先遣人员时专挑狼心狗肺的？所以总感觉其中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先遣队当时应该有非常合理的理由中断了量子设备建设，能不能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白嘉洛对苏黎这么短时间就分析得如此深入有点意外，微笑道：“您思维很敏锐，不过我也很奇怪，刚才谈起您儿时经历的试验，您似乎并不好奇，难道早就知道了？”
苏黎没有深究这个的确有些奇怪，毕竟这关系到他和苏诺的健康和命运。
不过他更愿意先回去问问苏诺，反正白嘉洛阴魂不散，什么时候再问她都可以。
两人都没回答对方的问题，告别了白嘉洛，苏黎就顺着江边闲逛。
他想了很多，方方面面的利弊都分析了。
没想到他这样一个普通人，有一天居然要操心这么大的问题。
快到十点时苏诺打了电话过来。
虽然苏黎自理能力已基本恢复，苏诺没有之前那么紧张地时刻盯着他，可还是时不时关注一下，没想到睡觉时间到了他却不在家。
苏黎把所在位置给了她，苏诺半个小时后就到了。
停了车两人一起在江边散步，苏诺很享受这样的时光。
苏黎则把上午白嘉洛登门，晚上在四维的所见所闻都说了。
苏诺惊诧不已，没想到救人还救出麻烦事了，对苏黎说的一切更是难以置信。
她一向很理智，思考分析了良久，最终认为白嘉洛的话虽然可能有所保留，甚至可能隐瞒了关键信息，但总体上是可信的。
不过苏诺对于幼时经历的试验也并不太了解，她被遗弃的时候太小了，压根不理解那些所谓的家人对他们做了什么，基本提供不了很有用的信息。
苏诺只记得从记事起就住在一栋很大的楼里，有很多穿白大褂的大人，也有五十多个孩子住在一个大厅里。
当时苏黎的床在苏诺的隔壁。
大人们告诉她，这是个大家族，所有人都应该相亲相爱，所以从小苏诺就在方方面面照顾苏黎。
这栋楼就是一个世界，孩子们都在这里长大，从未接触过外界，以至于苏诺到七岁时还不知道每个人应该有爸爸妈妈这种常识。
照顾孩子们的是几个年轻女人，所有的孩子都叫她们姨妈妈。
从很小开始，孩子们就得接受一些很奇怪的训练，试图激发一种叫元力的力量。
大人说那是家族遗传的能力，没有这个能力的人没资格在这个家族里存在。
后来朱诺才渐渐回忆起，家族里的孩子的确经常减少，五岁以上没有元力的孩子肯定会消失，没资格继续待在家族里，谁也不知他们去了哪里。
她和苏黎都是元力激活很早的孩子，在家族中很受喜爱，于是得到更多的锻炼和培养，小小年纪时就学会了格斗术。
但是在七岁时，一切戛然而止。
家族抛弃了她和四岁的苏黎，把他们扔在了百里无人烟的戈壁里。
苏诺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被家族遗弃，她牵着根本不懂事的苏黎，在西北黑暗苍凉的戈壁里走了两天。
他们没有被饿死冻死，也侥幸没被狼吃了。
第三天家族里负责照顾他俩的姨妈妈出现了，将他们送到了最近城市的孤儿院门口。
苏诺记得当时她哭着问姨妈妈：“我们不是一家人吗，为什么现在不要我们了？”
当时姨妈妈也哭了，搂着她说：“不要问了，你和弟弟都是幸运的孩子，姨妈妈之所以能把你们送到孤儿院来，是因为有人说既然运气好两天都没死，就让你们活下去。
你们两个一定要记住，别再提家族，也别再使用元力，否则随时都会死去的。”
姨妈妈走了，苏诺带着苏黎在孤儿院里待了三年，然后也逃走了。
凭着惊人的毅力，两姐弟一路混到了这座南方最大的城市。
在这里他们再次被收容时，放弃了原来的名字，改为了苏诺和苏黎。
“如果可能，我想彻底忘记整个童年。”
第20章 回归的探索者
苏诺说两人虽然完成了高中学业，而且成绩优异，但却没能力进一步深造，最终成为了赏金猎人。
虽然改了名字，半年前姨妈妈还是找到了他们，不过这次是她自己偷偷找来的。
她给了苏诺和苏黎一些经济帮助，鼓励他们继续读书，不过这笔钱最终基本都用于苏黎的克隆开支上，也算是又救了他一命。
苏黎心中十分感慨，半晌道：“这个姨妈妈是好人，如果找到她应该就能找到所谓的家族，也许就有机会全面了解为什么当年中断了量子传送基地的建设，别被白嘉洛给蒙了。”
苏诺冷笑道：“当年的所谓家族不过是先遣泰利后裔搞的一个试验基地，拿孩子做试验，然后随意抛弃，这种人能是什么好东西，他们不但是泰利星的叛徒，还是衣冠禽兽，我已经决定无条件站在白嘉洛一边。”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完全准确，但事实的确已证明先遣后裔道德沦丧，那么他们所有的作为都不值得信任。
在有能力拯救的情况下，看着比邻星际联盟几十亿人死去，良心的确也过不去。
“我们和先遣队那帮畜牲不是一路人，绝不和他们同流合污，既然都说那是比邻星，邻居有事好意思见死不救？”
苏诺说得义愤填膺，这么多年对家族的不满终于有了发泄口。
其实苏黎心里也明白，拒绝参与行动就是自我边缘化，将对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如果想要推动和平理性的星际移民，就得进入核心圈子，不然根本没机会发表意见。
即便是反对移民也应该参加，这样才有机会接触那些设备，只有设备遭到破坏，才能断了移民之路。
不过白嘉洛一直没认真解释先遣队为什么终止量子传送基地建设，所以苏黎仍然道：“姨妈妈多半属于先遣后裔，我们可以先找到她，从另一个渠道多听些意见。”
然而苏诺却不赞成：“找到她恐怕不容易，最后这次见面是她个人擅自来的，而且拒绝留下联络方式，既然对我们有恩还是别去打扰了，我们找上去可能会给她带来麻烦。”
苏诺的话也对，苏黎干脆打消了这个念头，他相信在任务过程中应该会有所了解，不急于一时。
如此一来与泰利人合作的事基本就这么定了，第二天苏黎就对白嘉洛说了打算参加任务。
白嘉洛对此并不意外：“当年参与试验的幸存者是地球人里最接近泰利人的，你们如果都不肯帮忙，那么星际联盟几十亿人就真的没出路了。”
这话说得很好听，将苏黎等人捧上了天。
另外听她话里的意思，试验幸存者应该不止他姐弟二人，她还找到了其他人。
至于她为什么如此执着地招募特定的人，苏黎不是非常理解，如果因为泰利人不好直接出面，他们也完全找得到愿意干这事的普通地球人，毕竟七年过去了，地球上同情他们的人也大有人在。
这样的问题也是猜不出来的，也许任务开始了就明白了。
苏黎约了万小遥晚上一起吃饭，所以苏诺出门后他也紧跟着出了门。
两人约在之前常去的餐厅，万小遥薄施粉黛，看上去分外动人。
这几天他们频繁网聊，大有恋情第二春的架势。
就餐气氛不错，两人谈笑风生，万小遥已经没有了初次见面的陌生感。
餐后自然而然谈到了幽光号遇袭事件，万小遥道：“虽然当时幽光号的任务是绝密，但对你我而言都不是秘密，我接触过幽光号的档案。”
苏黎有些惭愧，看来之前对她的怀疑有些过度，作为情报官她早就知道了幽光号的任务情况。
“幽光号是去回收自行返回的探索者一号深空探测器，我分析调查了几天，很难把任务和遇袭连起来，除非弄清楚探索者一号发生了什么。”
万小遥认真说话的样子很迷人，当年苏黎就是在一次会议上被她的风度倾倒。
探索者一号是1977年人类发射的一颗深空探测器，探测器上携带了一个铜制磁盘唱片，记录了地球上的许多信息。
这样的任务当时肯定不是泰利后裔主导的，他们才不屑于干这种小儿科的事情。
探索者是一个有去无回的探测器，它利用行星间的引力弓，一**被弹射向深空，2011年它抵达了太阳系边缘的过渡区，进入了星际空间。
星际空间是两个恒星系之间的空白区域，探索者要到达最近的比邻星系也需要七万年。
2025年探索者耗尽了电力，消失在茫茫宇宙中。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2391年科学家观测到探索者一号飞回来了。
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失去了动力的飞行器根本不可能如此神奇地原路返回，何况一路还得应对各行星间复杂的引力。
所以这个诡异的消息被彻底封锁，地球联邦同时派出了幽光号前往拦截。
一年后幽光号与探索者遭遇，当时探测器时速60万公里，是去时的十倍。
幽光号检测不到它有任何信号，就像一块金属。
不过通过扫描却发现探索者内部充满类似液体的物资，十分诡异。
当时的回收工作是苏黎负责完成的，他驾驶一艘小型飞船与它并驾齐驱飞了将近两百万公里，最终冒着机毁人亡的危险回收成功。
以至于他后来心理上都留下了阴影，每隔几天就会梦到在黑暗宇宙中飞驰的探索者号。
回到幽光号后探索者号立刻就被封存，没人擅自动过它。
如此一来的确看不出幽光号的回收任务和之后的遇袭有什么直接关系，如果怀疑探索者号有不安全因素，完全可以在遭遇时将其击毁。
何况幽光号返程有一年时间，期间发现探索者有问题也可以在外太空处理，没必要进入大气层后才搞一个玉石俱焚。
两人分析了半天毫无头绪。
苏黎没有将自己这几天的遭遇告诉万小遥。
毕竟与泰利人有关，事态也过于复杂，而万小遥是军方人士，知道了左右为难。
一场晚餐万小遥似乎对苏黎的新形象更加适应，饭后两人手拉手在街上漫步，九点多才依依惜别。
苏黎没有送她回家，万小遥住在军区里，进出不方便。
第二天夜里苏黎和苏诺应约又去了一次四维，白嘉洛虽然将各种背景说得更透彻了，但是仍然没有提及任务的具体内容。
不过她说三天后所有参与任务的人员集中开会，届时会有专门人员介绍任务的具体实施步骤。
第21章 蓝色汁液
接下去的三天苏黎基本都在潜心研究“风酥雨忆”，将桃丝酥、金银酥等各种酥练得杠杠硬。
虽然泰利人寻找量子设备的任务可能会比较艰巨，苏诺依然坚持每天出任务，对她而言柴米油盐同样重要。
多年来艰难的生活让她本能地拒绝任何空想，苏黎就是她的责任，决不允许有揭不开锅的情况发生。
她仍不同意苏黎跟着行动，坚持让他好好休息调整，毕竟后续的挑战可能很大，他克隆结束没多久就又受伤，应该趁这几天调整出更好的状态，而不是终夜奔波。
以苏黎目前苍白的模样，苏诺是不太放心他去冒这个险的，然而有些机会稍纵即逝，两姐弟需要一个人生大翻盘的契机。
赏金猎人的工作规则就是冒多大风险获多大收益，总不能一辈子收拾警方的残羹剩饭。
她更不愿意看到苏黎有一天头发花白时，还得拿贼卖钱。
三天锻炼下来，苏黎凭着之前深厚的技击底子，已经将“风酥雨忆”练得十分娴熟，而且已能够完美地与元力结合。
此时距离他克隆结束不过二十天时间，这个进度也是够快的。
可如果算上之前他从军十一年的特种训练，似乎也没什么了不起。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身体出了状况。
下午苏诺照例要睡两小时，苏黎闲着无事，干脆跑到天台上尽情演练一番“风酥雨忆”。
深秋午后，阳光灿烂，凉风轻抚，天台上空无一人。
苏黎练得兴起，干脆将之前学习的军事格斗术也融合进来，倒也舞得行云流水十分顺畅。
也许是错觉，在元力的加持下，他觉得自己能看到拳力对周围空气的作用，一道道气波从身周荡漾开去。
就在这时，他偶然间发现自己挥拳出掌之际，居然有零星的火星从肘下飞出，随着拳风飘散。
这把他吓了一跳，顿时停了下来到处寻找火源，然而一切无恙，衣服上也未见异常。
怎么莫名其妙会有火星，他又不是失火的稻草人。
接着他运起元力刻意打了几拳试验，却又没了动静。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有些纳闷，就在此时意外发生了。
苏黎突然觉得太阳好像变成了黑色，空气霎那间异常寒冷。
强烈的眩晕猛然袭来，他坚持着勉强走了两步，还没扶到墙就倒在了地上。
紧接着他就觉得体内心口位置似乎什么东西爆炸了，剧痛和随之而来的寒冷从那里迅速浸漫全身，仿佛一只冰冷的巨手，狠狠地将他握紧。
寒意蔓延的同时，苏黎看着自己的胳膊以极快的速度变成了绿色，然后又转为蓝色。
这是要变蓝精灵吗？
还来不及恐惧，他就晕了过去。
醒来已经是半小时后，苏黎还保持着刚才嘴啃泥的姿势，嘴边流了一滩蓝色的汁液。
他轱辘翻身而起，行动已经恢复如常。
再看手脚胳膊，颜色一如既往。
嘴里的味道很苦，地上的蓝色液体如同油漆，反射着诡异的光。
这是怎么回事，克隆出问题留下了后遗症？
似乎不太像，克隆有问题应该是造成各种残疾，还没听说有人能吐出蓝色汁液。
或者苏黎在过去的试验里累积了某种伤害，现在爆发了？
在红色血液里加点蓝色，倒是能调出紫罗兰色，可当年家族的试验不会这么搞笑吧？
再说克隆**是不会将外来物质一并克隆的。
看来天下真没有白占的便宜，这个身体大有问题。
苏黎看着那一滩蓝色有些恶心，仓皇逃回了家，一通漱口刷牙。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喝了不少水，观察身体有无异常。
半小时后一泡尿证明内脏运作正常，没有破漏。
这时苏诺也睡起来了，苏黎几次想问她关于家族试验的问题，比如是否注射过蓝色药剂等等，可最终还是忍住了。
如果真有问题，能够治疗处理吗？
恐怕不行，这种试验过于高端，能够解决问题的恐怕只有当时的试验人员。
就是当时的试验人员也未必一定能解决，毕竟这个项目最终无疾而终了。
既然处理不了的问题还是别说出添堵，不妨再观察几天。
话虽如此，接下来一下午他都觉得浑身不自在，时不时就喝点水。
晚上的会议定在午夜，那时候会所已经停止营业。
白嘉洛很谨慎，不肯把会议安排其他地点。
事到临头，苏诺和苏黎把可能遇到的情况又预设了一遍，定下了两个底线，如果对方触碰到这些，那就无条件退出任务。
首先当然是如果移民会给地球人带来人道危机，将导致地球人大量死亡，那就不仅仅是退出任务那么简单了，还得想办法破坏相关的传送设备。
其次就是任务过程中不管以任何理由滥杀无辜，那也无条件退出，窥一斑而知全豹，不用等吃完了整个臭鸡蛋才明白是臭鸡蛋。
苏诺叹了口气：“其实我们两个的基因很可能非常接近泰利人，可我们却不太信任他们。”
苏黎倒是不以为然：“我和香蕉还百分之五十的基因一样呢，可我照样把它们吃了。”
苏诺看着苏黎的表情突然有点奇怪，就像以前一样：“这二十天我买过香蕉吗？你吃过香蕉？”
苏黎知道自己说走嘴了，不过依然面不改色：“白嘉洛请我吃了香蕉，我觉得味道不错。”
“哦？她没请你吃豆腐？”
“没有，又没请我吃饭，怎么会有豆腐，我还没吃过豆腐呢。”
苏诺笑了。
苏黎也笑了，天真无邪。
晚饭时苏诺买了豆腐，做了一盘麻婆豆腐，麻辣鲜香，苏黎吃了很多。
两碗米饭下肚，也没有任何不适，看来下午的意外状况并没有后遗症。
对苏黎而言能吃能喝就是没事。
可他明明记得倒下后身体一会发绿，像个小号绿巨人，一会又发蓝，像是守望者曼哈顿博士，难道是眼花了？
他知道胆出了问题身体发绿，肝出了问题身体发蓝，当时还真以为是肝胆破裂了，现在看来虚惊一场。
十一点时两人换衣服准备出门，苏黎在自己房间里试着运起元力挥舞拳头，并没再看到火花飞出。
难道异象也是看眼花了？他心中不免有点失望。
第22章 钥匙人
不到十二点两姐弟就到了四维，会所内已经没有客人，但服务人员都在。
苏黎以一个军人的眼光判断，这些人很可能就生活在这栋大楼内，既是服务人员也是保卫人员，今天既然有重要会议，自然是全员在岗。
四维是一个会所，同时也是个战斗堡垒，真要是在这里打起来，恐怕半个城市都得遭殃。
两人直接被引到了会议室，白嘉诺在门口热情迎接，却不见胡青原。
会议室内已经有两男一女三个年轻人在等待，都是二十出头，见二人进来都站了起来。
看三人的神情，苏黎立刻意识到他们也是家族试验的参与者。
而苏诺立刻就认出了他们，四个人都很激动，跑上前无声地搂在一起。
当年在家族内，所有孩子都是禁止喧哗的，默默交流已经成了相互之间的本能。
苏黎虽然不认识他们，被苏诺扯着自然也与大家默默相拥。
最后苏诺说了句：“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人活着。”
当时他们那个大寝室里共有五十多人，五个人活下来就是百分之十。
苏诺不知道的是当时那样的寝室有十几个，他们这个寝室的孩子相对更大，几个七八岁的孩子活了下来，而苏黎因为苏诺的照顾才侥幸活命。
后来他才知道其中那个高个子阴郁男人名叫林树，文质彬彬的眼镜男叫何春耕，而文艺范的女孩叫丁子初。
当年他们在家族里另有同姓名字，这些名字无疑都是后来自己改的。
而且很可能出于同样心态，这些名字都充满了生机，苏诺和苏黎名字里也寓意了复苏和黎明。
这时胡青原带着几个男女也进了会议室，很亲热地和苏黎打招呼。
所有人落座后，白嘉诺做了开场白：“大家都知道寻找量子传送设备非常重要，事关几十亿人生死，今天的会议就是全面介绍相关的行动计划，现在请这次行动的策划为大家介绍情况。”
话音一落，会议室后门走廊里响起脚步声，虽然很轻，但夜深人静时一步步仍很清晰。
苏黎突然有很不好的预感，这个脚步声他觉得异常熟悉。
而且这个声音与他心中某块温柔的地方紧密相连，就在他紧张惶惑中，万小遥出现在门口。
四目相对，两人都极其意外，万小遥很明显一怔。
她迅速扫视了一眼在场所有人，直接走向了主持席。
虽然她生性沉稳，可今天的事情实在太出乎意料，没想到苏黎会参与到任务中，而这么大的事情，苏黎前两天共进晚餐居然只字未提。
一股怒意油然而生，她又冷冷瞟了一眼苏黎。
太空军部分官兵同情泰利祖先，哗变在即，而万小遥就是其中一份子，这么大的事情她同样也没告诉苏黎。
苏黎可以感觉到苏诺和白嘉洛都看了他一眼，不过他装作无感。
与万小遥的恋情曝光是件危险的事，历史上还没听说有穿越的人被抓现行，他可不想被弄去研究，现实和小说是两码事。
他也万万没想到万小遥作为一个太空军的情报官居然会掺和进泰利人的行动，而且还负责策划。
这意味着什么？
很明显太空军的一部分已经叛变，而且派出情报军官参与行动，那么距离摊牌之日恐怕不远了。
可以想象设备一旦被找到，必定惊动各方，也许那就是地球风云突变之日，极可能爆发内战。
掌握不了地球局势，得到设备也无法展开移民，今天泰利人敢开始行动，那就意味着规划好了一切，今天就是导火索点燃之日。
万小遥穿着深蓝色的紧身便装，如同在军队中一样挽着头发，衬得皮肤异常白皙。
看得出情绪受到了些许影响，表情没有平时镇定从容，看上去像个初上讲台的教师。
出于安全需要，她并没有自我介绍，而是直接进入了流程。
她先介绍了任务的大背景，与白嘉洛之前说的大同小异。
不过关于先遣队的情况，她却有许多补充。
首先是先遣队决定终止传送设备建设时内部有巨大的意见分歧，矛盾主要集中在关于设备的处理方式和超级飞舰的存废问题。
一派坚持彻底损毁，不留后患。
一派坚持危机过后留给后代，也许能派上其他用场。
最终后者占据上风。这些装备都被保留了下来，但是被永久封存在南极的冰盖之下。
封存的时候还对设备进行了复杂的生物锁定，任何人想未经许可重新启用都绝非易事。
通过万小遥的相关介绍，苏黎推测出其中的生物锁定，和家族试验息息相关。
当时泰利先遣队随机选择了九个泰利人的基因序列作为样本，然后任意选择其中的数个搭配出一个组合，然后再利用胚胎嵌合技术将其制造成一个人，经过十六年的自由发育后，再以他的生物基因作为密码，姑且称之为钥匙人。
将九个人的完整基因序列进行任意搭配，至少有36.2万种可能性，在不知道搭配构成的情况下，想要尝试制造出一个同样的克隆人非常困难，那是三十六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之后这九份基因序列以及钥匙人的基因搭配图表被泰利先遣队的十个负责人分别保管，悲催的是一千多年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居然有人遗失了其中的两份，而搭配图表干脆被故意销毁了。
这几乎意味着复制钥匙人已不可能，除非当时恰好没用上这两人的基因。
1760年泰利先遣后裔们观测到航行在星际空间的泰利移民舰队后，首先想到的是启用超级飞舰，以速度优势游击舰队。
直接制造钥匙人已不可能，可泰利后裔们没有放弃，他们开启了相关的试验，通过随机搭配，尝试着培育出一个人体钥匙，打开封存的设备。
然而在六百年间他们培育了十几万个嵌合体克隆人，却无一成功，在天佑之战爆发前七年，才彻底放弃了希望，中止了试验。
因为当时实验中的孩子最大的才八岁，七年后也达不到十六岁要求，干脆全部放弃。
也就是说家族当时把不可能在战前达标的孩子都扔了。
万小遥讲述中基本不再看苏黎，可提到泰利后裔的试验时，还是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苏黎其实心里有些纳闷，万小遥今天来宣布行动计划，怎么对参与行动的人员身份一无所知？
但他也知道这很难说，她只是情报官，并不是一线作战人员，也许只是奉命前来宣布行动计划。
虽然她前几天调查过苏诺姐弟，但匆忙间只了解了二人进入孤儿院后的事，压根没和家族扯上关系。
苏诺等人对过往的经历早就痛定思痛，更坏的可能性都有心理准备，倒也波澜不惊。
可听到这里还是不禁面面相觑，难道让他们参与任务就是再做五次开锁尝试？
泰利后裔搞了十几万次都没成功，而今天这个像模像样的行动，居然是把希望寄托在再试五次上？
这是个什么狗屁任务？
第23章 奇美拉
白嘉洛这时看出几人情绪不稳，甚至有些反感，赶紧解释道：“当时的生物密码搭配方案已经遗失，两个样本也不知下落，如果算上可能的不完整基因搭配，基因密码的组合数量将大幅提高，能达到数亿种可能性，先遣队这种克隆人体碰运气的做法非常不理智，我们当然不会沿着这些人的邪路走下去。
我们在前来地球的路上，就已经联系上了部分先遣后裔中的忠诚人士，所以根据他们提供的信息带来了超级飞舰的强行还原密码模块，可以绕过开启密码，恢复战舰的初始设定。”
这话倒是可以理解，人类几乎所有的大型智能设备也都有强行恢复出厂设置的功能，以应对极端的意外状况。
作为一艘超级太空船，被人恶意设定密码就无法继续使用，那泰利人的智力恐怕也不足以造出飞船了，他们肯定在飞船建造之初就设置了强行还原密码设备，而这次移民舰队带来了。
认为泰利人为了五次尝试的机会就搞出这么大动静，的确太小瞧他们。
地球人对泰利人长期的丑化宣传，无疑仍影响着五人。
白嘉洛接着道：“不过我们带来的还原模块一直没用上，七年来我们在反抗人士的协助下曾经两次接触过超级飞舰，但是却无法激活最基本的控制面板，以至于不能启动还原端口。
控制面板当年也被先遣队设置了激活条件，需要合适的嵌合人体接触才能激活，于是我们又尝试了泰利人嵌合体以及人类的嵌合体，但都试验失败了。
最终结合相关情报得出结论，接触面板的人，必须符合九人基因嵌合体要求才能激活，幸运的是我们最终找到了诸位。”
总之一句话，只有当年家族制造出来的这些人，身体里只包含当初那九人的基因，且没有其他人基因介入，不管他们的基因编码是否符合密码，至少符合激活面板的要求。
因为只有面板激活了，才能验证密码。
不得不说当年先遣队那帮人考虑得很周全。
白嘉洛解释的时候吸引力大部分人的目光，只有万小遥盯着苏黎。
而苏黎一旦瞟向她，她又立刻移开视线。
以万小遥的个性，看来接下去有得折腾。
另外苏诺的视线也有些飘忽。
她从没有对苏黎说过两人没有血缘关系，并不是亲姐弟，现在被万小遥和白嘉洛一通说明，等于说破了。
严格说来他们只是没有亲属关系，血缘还是可能有的。
毕竟二人都是那九人的基因克隆嵌合出来的，有可能部分重叠。
这时丁子初突然问道：“什么是嵌合体？我有些听不懂。”
白嘉洛解释道：“众所周知许多动物是多胎生，但并不是每个胚胎都有机会降生，其中有一部分胚胎在母体内会被自己的兄弟姐妹融合，这在生物学上称为嵌合，这种情况广泛存在于生物界。”
地球人类嵌合体别称“奇美拉”，奇美拉是希腊神话中狮首、羊身、蛇尾的神兽，而嵌合体人也有这种特性，因为孕育过程中融合了其他人，所以身体中至少存在四组dna。
苏黎等人就是人工制造的奇美拉，身体同时包含多个人的基因，因此遗传信息也要丰富得多。
接下去万小遥介绍了行动计划。
这是个联合行动，由太空军主导并负责安全保卫，在近日合适时间空降南极大陆，重启超级飞舰。
一旦重启成功，部分太空军将立刻兵变，控制地球局势并确保飞舰和量子设备安全。
也就是说一旦任务成功，地球联邦内部就可能爆发内战。
怪不得他们的行动如此明目张胆，叛变太空军恐怕占有优势，就等着擦枪走火找借口动手。
最后万小遥问：“情况就介绍到这里，大家还有什么疑问吗？”
没人吭声，这时苏黎发问了：“我一直有个疑问，当初泰利先遣队成员应该经过遴选，只有忠诚果敢的人才能担此重任，难道真的仅仅为了独占地球资源而弃比邻星际联盟几十亿人于不顾？
当时地球只有两亿多人，空荡荡荒凉得很，好像没有必要背信弃义干这种事。
所以我很想知道，比邻星际联盟除了泰利星外，另外两颗星是什么星，上面住着什么样的人种？”
这个问题苏黎思考了很久，想来想去有一种可能性最大，那就是星际联盟的三个组成星球中有祸害。
如果将祸害和泰利人一同引入地球共居，长期下来很可能是灾难，毕竟宇宙中的智慧生命未必都是以人类相似的面目存在，可以结盟和平共处，但一同生活在地球上就大有问题。
也许是先遣队到达地球后发现了某个特别的问题，研究后才下定了这个决心。
其实这个问题可以会后再问，不过苏黎觉得在会议上开诚布公谈清楚比较好，大家都有权了解。
另外引入更重要的话题，也可以化解部分万小遥对他的意见。
没想到万小遥面无表情回道：“这我不知道。”
苏黎笑了：“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万小遥打断了他：“我很多事情不知道！”
苏黎闭了嘴，看着白嘉洛，等待她的回答。
白嘉洛倒是没有回避：“星际联盟三颗星球上，有两颗星住着泰利人，其中一颗是后来移民上去的，我们带到地球的多数异兽都来自那颗星球。
另一颗星球我们称之为黑格星，居住着黑格人，他们也是人形智慧生命，文明等级很高，超级飞舰使用的生物技术许多是他们提供的，其实先遣队中也有他们的人。”
苏黎并不满意这种挠痒痒的回答，追问道：“当初中断量子基地建设和排斥他们有没有关系？”
白嘉洛淡淡笑着摇头：“我不认为有什么理由需要排斥他们。”
苏黎瞟了一眼万小遥不再问了。
紧接着白嘉洛宣布如果都没有异议行动就此展开，任何背叛行为都将受到严厉打击。
为了安全着想，即刻起所有人在四维吃住，随时可能登机南飞。
第24章 少壮派的决绝
会议到此结束，万小遥扭头走了，白嘉洛送了出去。
这时胡青原凑了过来：“兄弟，喝几杯再睡？”
苏黎拒绝了，他原本就不喜欢喝酒，今天刚吐蓝汁，更是不敢造次。
不过倒是乘机和胡青原聊了几句，他倒也知无不言。
这次行动泰利人十八人参与任务，包括苏黎等五个，太空军那边差不多也这么多人，组成一个行动队，具体指挥权在太空军。
行动开始日期未定，明天开始会有专人教授冰原行动的方方面面技能，因为四维的人出过两次极地任务，所以主要是培训苏黎等五人。
胡青原把他身边几个参与行动的泰利人介绍给苏黎等人，大家都很郑重地握手，毕竟接下去就是同队战友，关键时刻很可能得性命相托。
此时已是凌晨一点多，白嘉洛回来后没再说什么。
为了行动安全所有人员必须集中，苏诺和苏黎不能再离开，于是为他们安排了一个大套房住下。
套房虽然豪华酒店的风格，不过格局倒是像个家，甚至有单独的厨房。
临睡前苏诺想和苏黎谈谈，多半想重申一下两人的关系，她应该觉得将两人说成试验伙伴有些简单化。
其实有些话没必要多说，强调什么等于缺乏什么，两个人的感情早就无需血脉的联系，同样牢不可破。
虽然苏黎并不是原来那个苏黎，可时常站在第三者角度感受，反而更能全面细致地感受苏诺深沉而无私的爱。
所以苏黎搂了搂姐姐肩膀，轻抚她的胳膊：“你是我姐姐，不需要其他任何形式上的认证。”
苏诺闻言很欣慰，没再说什么，只是凝视苏黎良久，最终道：“你成长得很快。”
回到自己房间。手机里果然已有万小遥的质问信息等着，苏黎早想好了如何应对，直接回道：“关于嵌合体克隆出身我今天才知道，之前无可奉告。
至于不告诉你接下来的行动，是不想彼此为难，如果你恰好与我不同阵营，到时候是忠于职守告发我，还是渎职充耳不闻？”
万小遥才不吃他这个套路，态度强硬不依不饶：“你这是不负责任的投机行为，如果我们理想不同目标不一致，在一起不是害了你就是害了我，你现在的行为就是明知我们有可能处于不同阵营却不作为，难道这是想有一天和我对垒厮杀？我真怀疑你对我的感情有多深！”
她说的道理当然没错，不过苏黎的情况比较复杂，并不能生搬硬套。
其实这时候万小遥想说的已不是道理，而是指责苏黎参加如此危险的任务后却一声不吭，明显是打算不告而别，在她看来和背叛差不多。
苏黎只好耍滑头：“在你介绍情况前我对行动所知甚少，情况都是不断变化的，今天的事实也证明我们之所以能走在一起，就因为是同路人。”
这当然是本末倒置的胡说八道，只不过听起来好听而已。
其实万小遥很可能早就是先遣后裔中的忠诚者，在苏黎与泰利人殊死奋战时，他们已经与移民舰队暗通款曲，两人曾长时间不在同一阵营，今天这事真没必要计较。
苏黎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说破了吵得更凶，何必找麻烦。
万小遥发泄完了情绪也知道适可而止，不过接着就告诉了苏黎一个更令人懊恼气愤的真相。
天佑之战后，忠诚者们加大了宣传拉拢，地球人与泰利人的真实关系渐渐在年轻一代泰利精英后裔中流传，导致越来越多的人对联邦高层见死不救的做法不满。
而且忠诚者尤其加强了对太空军的策反，而且相当成功，少壮派军官成批倒戈，几年下来成果丰硕，如果一个月前开战几乎胜券在握。
然而这时幽光号返航了，众所周知幽光号舰长李派克是个死硬好战派，当年在天佑之战中战功卓著，不太可能被策反。
太空军的内战将是一件很残酷的事，幽光号战舰的回归严重削弱了叛军的优势。
所以他们一不做二不休，趁幽光号刚刚飞越黑障、没来得及重启作战能力的那几秒钟，一举击毁了它。
这一击死了几千人。内战已一触即发。
然而联邦高层也明白部队哗变在即，己方力量已不是对手，目前一直与忠诚者协商拖延，期待出现奇迹。
正因如此，万小遥才敢明目张胆到四维来宣布任务。
这回轮到苏黎勃然大怒：“你作为情报官肯定对袭击事先知情，明知道我在幽光号上，竟然眼看着我被打死，你这才是**裸的背叛！”
然而万小遥坚持自己一无所知，这段时间她都忙着帮四维寻找当年家族的嵌合克隆人并统筹安排这次任务。
好不容易找到了三个，以为够用了，没想到两天前白嘉洛告诉她又找到两个很可靠的人，她一时忙碌未及细问，没想到今天见面时居然是苏黎。
两个人吵吵闹闹互相指责了一番，半小时后算是扯平了，毕竟互相都隐瞒了重要的事。
苏黎明白万小遥这时候主动提这件事不是良心发现，苏黎既然加盟泰利，早晚会知道这件事的真相，还不如第一时间主动说出来，也算是主动拿出来扯平的。
这个搞情报的娘们太工于心计，苏黎再次提醒自己别色迷心窍。
最后他提醒万小遥：“幽光号的事先放一边，我们捕获的探索者号深空探测器到底什么状况你要帮我了解一下，当时随舰有一队科学家，我们跟踪过程中曾经做了大量扫描探测，封存前也检查过，形成了几份报告。
既然幽光号遇袭是你们搞的，也与探索者无关，那么这些报告的保密级别应该不高，帮我留意找出来。”
前提晚上两人吃饭时，万小遥还一本正经把幽光号遇袭往探索者探测器上引，苏黎想到这又有点来气。
让幽光号失事坠落也不至于死一千多个战友，同样可以长时间失去战力，叛军未免干得太绝了。
这件事当然不能就这么完了，但现在已不是优先要做的事。
万小遥反问：“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穿越和探索者号有关？”
第25章 蓝血贵族
穿越是否可能是探索者导致的没有依据，苏黎只能说：“我不知道，先了解它怎么回来的，内部充满了什么才好判断。”
这段时间苏黎上网又翻阅了不少关于穿越的文章、小说，似乎没有哪个穿越者深究过穿越的原因，都当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可他不能不搞清楚，因为身体出了异常。
苏黎记得之前看过一些敌视异星文明的影视作品，外星生物不是充满毒汁就是滴滴答答一身粘液，甚至有把幼体寄生在其他生物体内的，最终血淋淋破体而出，想起来就让人恐惧恶心。
今天吐出来的蓝色汁液，以及偶然间看到的火星，难以想象是属于地球人类的，甚至不太可能来自于泰利人，苏黎以近期的遭遇逐个排查，不得不怀疑与探索者有关。
那个探测器是苏黎捕获的，他清楚记得当时科学团队的判断，探索者号内部不存在生命信号。
这些人有时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撒谎只是小儿科，当时口头上声称无生命迹象，天知道是不是故意隐瞒危险性，骗苏黎安心出任务。
探索者已经随着幽光号一起灰飞烟灭，现在只能寄希望万小遥将当时的报告找出来，看看科学团队是怎么向地球报告的。
接下去数小时苏黎睡得并不安稳，总是作梦自己体内融合了一个怪物。
他就像还躺在培养缸里，身周黑暗而寒冷，呼吸沉重而困难，而且身体四肢变得透明发亮，血管里流淌着蓝色的血液。
拥有蓝色的血液，不是蓝血贵族就是深海乌贼。
这个梦反反复复地出现，循环不止，之后的夜里也不断梦到。
第二天早上起来，四维已经为他们准备了服装放在客厅里。
衣服上面有会所的徽标，平时应该是给武道馆会员准备的，今天让大家也这么穿，应该是为了凑在一起活动时不那么显眼。
这种武道服是近年开始流行的一种运动服，除了布料不完全一样，款式和军队的作训服有点像，也许这就是常年处于军事紧张状态下，这个世界的新时尚风向标。
上午果然开始培训，教练是一个沧桑的中年男人，他从冰雪冻伤开始教，一步步教导他们如何在极地生存，一晃就是四天。
教学的项目不少，抗寒服的穿戴以及各种极地设备的操作使用，涉及方方面面，几个人三天就完全掌握了，第四天进行了考核，通通过关。
对于苏黎来说这些都很简单，军方的训练项目比这复杂多了，几天来他更关注自己身体的问题。
虽然四维为五人都做了非常全面的体检，三维透视了身体的每个角落，没发现什么问题，苏黎的身体很正常。
但苏黎心里明白，自己已经和正常人相去越来越远。
因为入住四维的第二夜，他在自己房间里反复激活元力，不知试验了多少次，最终又看到了火星飞舞。
苏黎难以理解血肉之躯为何能激发出火星点点，别说地球人的知识体系，泰利文明恐怕也解释不了，这种事只会发生在文艺作品里。
实在想不通也就不去想了，苏黎反而进一步探索尝试，三天下来他基本已经能够随时随地打出火星，就像了没气的人体打火机。
火星很小，零零散散就像农家烧柴火从烟囱冒出来的火星，而且完全是精神力产生的，与使用特定招数无关。
这么小的火星好像没有多大实用价值，计生委主任灭霸打个响指全宇宙的人死一半，苏黎打个响指只可能吓你一跳。
不过苏黎相信这只是个开始，随着熟练度增加或者元力的进一步加持，这几颗火星也许哪天就成了火苗、火花，甚至漫天大火。
与苏黎有心事正相反，苏诺这几天很高兴，毕竟两姐弟的人生终于迎来了转折，貌似有了希望。
尤其是二人非亲生姐弟被说破后，苏黎对她一如既往，这也了却她一份心事。
高兴之余她几乎与苏黎形影不离，态度中多了另一种亲昵，看上去轻松了许多。
第四天考核结束后没有新的安排，苏黎以为要开始行动了，果然第五天万小遥又来了。
这次不是一个人，一行五人都是太空军的，全部便服，但不是来宣布行动的，而是这次行动的指挥官要见见苏黎等五人。
指挥官是秦潮少校，苏黎认识，他们是军校的同期生，一同以优异成绩进了太空军，而且都追求过万小遥。
两个人算不上朋友，充其量是比较熟识的同学。
两年不见秦潮更加成熟帅气，浓眉大眼长得像个主角。
他一行人在白嘉洛陪同下询问了五人的培训以及体检情况，一副验收的模样，苏黎心里不太舒服。
看着万小遥亦步亦趋跟在他身边，苏黎心里更不是滋味。
大家原本同是校级军官，现在苏黎成了童子军。
而万小遥昨晚居然不提醒一声秦潮今天过来，看来也不太在乎他的感受。
慰问末了，秦潮对大家道：“当年泰利先遣队留下基因样本时，实际上已经做了特别的安排，九个人中至少有三个不是泰利人，而是当时的地球人，所以后来试验克隆出的人许多都是红色血液，这说明了什么？”
他扫视大家，故意卖个关子，最后道：“这说明我们的祖先期望泰利人与地球人和平相处合二为一，期望未来启用飞舰的是血脉融合后的新地球人，我们眼下的行动就是沿着祖先的足迹前进……”
真是龙生龙凤生凤，据说秦潮的家世很好，横跨政商，说起话来一套套的充满情怀，很有高度。
虽然他说了一个大家没有特别关注到的细节，但是这并不代表什么意义，当年留下的基因样本只用作密码制作，加入地球人类的基因样本可能只是为了增加复杂性。
也许当初泰利先遣队的确希望泰利人与地球人未来能融合共处，不过他们希望的是先遣泰利人融合，而不是远在泰利星的泰利人，反而是他们亲手关掉了星际联盟移民的大门。
秦潮一本正经胡扯了一通，然后在大家簇拥下来到武道馆，观摩泰利队员的日常训练，胡青原正带着一帮人练习搏击。
这个时间段没有外人，泰利人的格斗结合了元力，打起来“嘭嘭嘭”气势惊人。
秦潮观摩了一会，又表示行动队的每个成员都应是战士，他转过头问苏黎等五人：“据说为了激发诸位的元力，当年搞试验的让你们从小就接受极限体能和格斗术训练，不知十几年过去了，有没有扔下？”
第26章 行动队长
苏诺和苏黎没吭声，林树只好苦笑答道：“我当保安偶然还练习，苏诺和苏黎工作需要恐怕也没有扔下，何春耕和丁子初被收养后一直在读书，可能早就忘光了。”
何春耕与丁子初纷纷点头。
秦潮微笑：“没扔下很好。”
他转而看着苏黎：“我有个战友也叫苏黎，当年是军中技击高手，听说你半个月前和泰利的顶尖高手打了个平手？”
和泰利的顶尖高手打了个平手？
苏黎闻言有点惊讶，他知道所谓泰利顶尖高手就是雨夜那个中年人，如果那水平也能成为泰利顶尖高手，未免太小看泰利人的战力，毕竟人类与他们贴身对垒根本不是对手。
虽然苏诺说过，家族元力水平和泰利人的精神力一样都是有上限的，天赋不同力量有高低，并不至于天差地别，如果那个男人已经顶尖了，苏黎岂不是拳打两界？
事实恐怕未必如此，另外说二人打了平手也不太公平，当时中年人已经受了重伤，而且还背着个小女孩，一开始就处于极大劣势。
所以苏黎矢口否认了：“我不认为打了平手，当时对方已经重伤还带着孩子，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和他过了一招而已。”
苏黎这么说是公道话，泰利顶尖高手在胡同里偶遇一个地球上的赏金猎人就打成了平手，听起来很牛逼，实际上情况很复杂。
胡青原对他的这个说法很欣赏，上来拍了拍肩膀。
然而秦潮并没有在客套中结束话题，反而道：“我们的这次任务未必用得上贴身格斗，不过军人的宗旨就是常备不懈，怎么样苏黎，露一手？”
他坚持这么做倒真不是想为难苏黎，军中树立权威的方式很简单，要么官大一级，要么战力过人，也可以说这是给他一个展示的机会。
既然是元力对抗，自然是从泰利人中找一个和苏黎对垒。
然而就在这时万小遥插了一句嘴：“苏黎刚受过伤，还是以后吧。”
看来这几天她补了课，从泰利人那了解了不少信息，知道苏黎中过箭。
不过她私下里没有问过苏黎，这时候却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秦潮有些惊讶，转头看着万小遥揶揄道：“此苏黎不是彼苏黎，你可管不着。”
白嘉洛这时也插嘴问道：“还真的有两个苏黎？”
她当然不是多嘴，泰利人现在必须团结所有人，她不愿意让自己人和苏黎比武，输了赢了都没什么意义，还不如带偏了话题就此算了。
秦潮似乎不吐不快：“万少校之前的男友是我的军校同学，也叫苏黎，不过已经在一次任务中牺牲了。”
联邦还在封锁幽光号爆炸的消息，不过在忠诚派内部当然已不是秘密。
万小遥很不快：“你扯得太远了，不要谈论我的私生活！”
苏黎也很不快，自己遇袭罹难，老同学老战友就是这么轻描淡写随便说，只是为了再次提醒心仪的女人，你的男友已经死了。
秦潮浑不在意万小遥的不满，微笑道：“我现在说的可不是私生活，而是公事，军人难免牺牲，现在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对不对？”
说着他又看着苏黎。
不了解情况的听他这么说，还以为那个苏黎是死于能力不足，实际上恰恰是他们这些少壮忠诚派偷袭暗算死的。
不过苏黎知道偷袭幽光号那种大决定轮不到秦潮参与，他不想为点小事和他搞僵，于是微微点了点头。
万小遥有些不耐烦，对秦潮道：“好了，你该说的说了，该看的看了，现在该回去了吧？”
秦潮依然面带微笑：“我还没看苏黎比武呢，怎么能说该看的都看了。”
然后他问比武台上以及周围的泰利人：“你们谁下场陪苏黎练练。”
胡青原这时候倒是很聪明，咧嘴笑道：“我们这些人已经练了很久了，再比武就不太公平了。”
他的想法很简单，如果是平时比试一下输赢没关系，现在被秦潮撺掇着下场，输赢大家面子都挂不住，何况他还是挺喜欢苏黎的。
秦潮的笑容有点僵了，第一次露面，万小遥为了这个苏黎就带头挑战他的权威，就此收场以后还怎么带队伍。
这时跟他来的一个身材高壮的男军官站了出来：“秦队，要不我上去玩两把？”
还没等秦潮发话，万小遥就没好气道：“王琦，你是今年全军搏击亚军，苏黎使用元气和你比武，输了你不服气，如果不使用元气，你赢个十八岁初出茅庐的好意思吗？”
虽然还是为了维护苏黎，但也算是善意提醒王琦，以大欺小胜之不武。
秦潮的本意是让苏黎和泰利人打，自己人下场就没意思了，可王琦出面也算是挽回他的面子，他笑道：“初出茅庐有虎气，敢拼敢打也是优势。”
看来比武不可避免，白嘉洛脑子很活，直接和稀泥：“我看那就比两场，一场用元气，一场不用。”
以她的判断，苏黎使用元气应该胜券在握，泰利人的元气对普通地球人有绝对的压制作用，苏黎曾经轻而易举干掉了柯锦二人，连手都不用抬一下。
如此一来苏黎即便不用元气输了，一输一赢也不伤和气。
秦潮答应了：“那就打两场吧，以武会友，互相增进了解。”
苏诺一直也试图阻止苏黎参与比武，这么多年她奉行低调生存策略，猎人是不适合站在高处的，那反过来会成为别人的猎物。
可事情发展太快，还没等她插上话事情已经定了，她有些不高兴，把苏黎拉到一边：“你应该看得出这个秦潮只是在万小遥面前显摆权威，你何必迎合？”
苏黎淡淡笑道：“你应该也看得出我拒绝不了，他想掂量我们几个分量，今天避过了，一定还有下次。”
“我怎么觉得你和万小遥认识，之前接触过？”
苏诺终于把自己的疑惑说出来了，第一天开会时她就觉得有问题，那个女少校看苏黎的眼神不对劲。
第27章 全力以赴的游戏
与万小遥是否认识和穿越有关，这事目前绝对不能揭破，苏黎只能敷衍道：“我和你一起五天前认识她的，你这话问得奇怪。”
苏诺也觉得两人认识的可能性不高，现在只能认为是万小遥对苏黎有好感了，有点一见动心的意思。
她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心里很不舒服。
王琦很快换了武道服出来了，对苏黎说：“我练的都是必杀格斗技，每出战必全力以赴，你理解我的意思吧？”
这句话让苏黎反感，比武不是上战场，凭什么学的是必杀技就非得把人往死里打？
如果拍电影的导演也这么想，一句老子是拍的最真实的战争片，那得死多少演员？
一张嘴说这种话的人通常是愣头青，而王琦能混到军中搏击第二绝非泛泛之辈，他是故意的，只是想打个痛快而又不想对后果负责。
练武的人通常容易陷入一个魔障，想切切实实看到自己到底多能打，军中有袍泽之谊限制，而比赛时各种护具齐全，就眼下这种比武最适合放开手脚。
打死一个泰利人或者一个来历不明的试验克隆人，没人会追究责任，这种心思与故意杀人犯无异。
这时万小遥又提醒道：“王琦你是想往死里打吗？苏黎小心点他的腿，军中比武那么设限，他都敢发狠踢断别人的腿。”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这个万少校的确特别关照苏黎。
苏诺脸都黑了，但也感谢了万小遥：“多谢万少校提醒。”
秦潮不阴不阳地笑道：“看来我也该改名叫苏黎，这样万少校就对我青眼有加了。”
万小遥也不阴不阳：“你可以试试。”
第一局不使用元气，苏黎走上搏击台时就已经做了决定，速战速决。
这是个战斗集体，尊重权威和强者，不能错失这个展示自己的机会。
可以想象，如果他打得难看输得很惨，在这个队伍里会被边缘化，真的只被当成人体钥匙。
在数万数十万将士中脱颖而出凭借的是出类拔萃，在一个队伍中也一样，苏黎需要亮眼的表现。
两人相向而立，王琦比一米八的苏黎还高出半个头。
没有裁判，两人一击掌就算开始了。
秦潮呵呵笑道：“这个苏黎居然知道军中的比武习惯。”
实际上王琦这时候站出来是自取其辱，地球人类在格斗上输于泰利人是天赋短板，后天的努力是难以弥补的，即便是军中精英也不行。
在精神力更强大的先天优势下，即便不使用这种能力，泰利人的速度和力量也更强。
苏黎不但充分遗传了泰利人的优点，他的身体还有了其他变异倾向，几天下来除了会打火星，反应速度也大幅提高，比泰利人都强了许多。
所以就像许多影视里描述的那样，苏黎的时间感变得和大家不太一样，他的眼睛如猎豹般凌厉，王琦的速度在他看来变得慢腾腾。
所以苏黎窜上去一拳打在他脸上，“噗”的一声，王琦应声倒地。
血立刻从他嘴角流了出来。
大家没想到胜负分得这么快，轰然叫好。
王琦挣扎着想站起来，晃悠悠还没站稳，苏黎上去又补了一拳。
这次打在颧骨上，登时肿了，王琦被打晕了，原地打了两个转，直挺挺扑在地上。
苏黎明显留了力，不然非把骨头打碎不可。
然而事情还没完，王琦真的很硬气，趴了几秒钟又起来了。
苏黎一脚正面提脸，把他踢飞了起来。
所有人都看到一股血线从王琦脸上喷出来。
他翻起来被边栏挡住，如同一个麻袋般摔倒，没几秒钟居然又坐起来了。
这时边上有人喊：“别起来了，脸上没地方打了！”
“别起来找打，赶紧认输！”
大家不是敌对关系，这些话倒不是幸灾乐祸，完全是善意提醒，谁都看得出两个王琦都未必是苏黎对手。
每个人都自问这要是自己上场，结果恐怕不会比王琦更好。
万小遥很吃惊，她没料到苏黎下手这么狠，虽然互不认识，王琦毕竟是他太空军的战友，这么多人面前居然一点面子也不给。
苏诺也很吃惊，她没料到苏黎不仅仅是恢复原样，他的体能和速度明显要比以前强得多。
秦潮自始自终面带微笑，看得津津有味。
这时候表现对王琦的怜悯实际上是一种侮辱，为了尊重他，苏黎又一脚踢在他脸上。
所有的叫喊声戛然而止，大家都被吓了一跳。
这么打人已经不是比拼武力，而是意志力，这时候敢下手需要极大的定力和勇气。
王琦毕竟是秦潮带来的人，这么往死里打不太合适。
苏黎当然也明白这么狠不太合适，可他不在乎。
他没想所有人都喜欢他，行动队也不需要一个心慈手软的好孩子。
何况这场比武不是他主动要求的，别人送上门挨揍，他只负责揍到所有人都不敢尝试第二次。
血液最能给人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相信今天以后任何人想挑战他都得充分掂量。
苏黎也相信，如果被打倒是他，王琦也绝不会放过他。
他不能收手，不能被别人发现弱点。
所以苏黎上去一脚将王琦踢得侧飞出去。
万小遥叫停了：“好了苏黎，你想把他打死？”
反复被打倒几次后，王琦鼻青脸肿彻底被打懵了，已经半天动弹不得。
胡青原带头，大家又纷纷鼓起掌来。
其实谁都看得出苏黎有能力一拳把王琦打晕，可他反反复复虐了好几遍，就是为了让他全力以赴地挣扎给大家看。
这是一出打人秀，是立威，专治不服。
白嘉洛赶紧叫来两个人把王琦扶下去处理伤势。
虽然血淋淋难看，其实都是小伤，没大问题。
苏黎接过胡青原递来的毛巾，把手上血迹擦干净，同时歉意地对秦潮道：“对不住秦队，我是职业巡城马，出手比较糙。”
挨揍的又不是秦潮，他似乎混不在意，拍了拍苏黎的肩膀：“是王琦要求全力以赴的，技不如人只能怪他自己，看得出你还没用全力，不然早把他打成两段了。”
万小遥从没见过苏黎出手，没想到全军搏击亚军在他手下如此不堪一击，看他眼神又明显不一样了。
怪不得好莱坞男主角都要在女主角面前打架，这招真好用。
而苏诺上来检查了苏黎的双手，看看有没有破皮。
她有洁癖，王琦出了那么多血，这要是破皮沾染多不卫生。
秦潮临走交待大家原地待命，勤加训练，时刻准备出发，然后被一伙人簇拥着走了。
万小遥走了几步回头对苏黎嫣然一笑。
苏诺眉头一皱：“真烦人！”直接把苏黎拉走了。
然而转眼又三天过去了，行动仍然没有开始。
第28章 吸血黑格
苏黎一战成名，这几天也没闲着。
他和胡青原已经混得很熟，许多时间都混在武道馆，俨然成了泰利人的总教练。
他把“风酥雨忆”倾囊相授，不过将名字改成了“风雨九式”，将“桃丝酥”等吃货招式名称改为“风雨第一式、第二式……”，显得没那么儿戏。
“风雨九式，天地飘摇，听起来就酣畅淋漓。”
胡青原很喜欢这套格斗术，不止一次大加赞赏。
苏诺和林树有空时应邀把自己的技击心得与大家分享，苏黎听了也大有收获。
苏黎很鄙夷藏私，时代在发展，没人相信所谓独门秘笈出奇制胜那种鬼话了，人的因素是最关键的。
简简单单的空手道，有人能练成大师，有的人一辈子都是渣，和独门绝技一点关系没有。
几天下来泰利队员的战力明显大幅增加，这让所有人都对苏黎充满感激，五人也得以很快融入新的集体。
苏黎坚信有所得就该相应付出，这笔买卖无疑做得划算，泰利队员战力提升了，大家一起行动也更安全。
另外就是几天下来，苏黎的火星真的被练成了火苗，他对此并不意外。
其实他并没什么特别的锻炼方法，就是反复不停地练习，慢慢体验身体的细微感觉，一点点尝试着将火苗培养成了火苗。
这就像是在烈风中划燃火柴，不断地变换角度不断地试验，最终火苗升腾而起。
苏黎尽可能地保持火苗燃烧得时间长一些，甚至用元力控制它在身周飞舞。
他不知道火苗在燃烧什么，也许这就是某种能量聚集后最终以火焰的形式体现出来，管它烧什么。
这期间万小遥帮他弄到了探索者的检测报告，看得苏黎浑身发冷。
报告很复杂，苏黎只看得懂结论，总之科学家们认为探索者曾经被异文明捕获，然后经过了改造并送了回来。
可按照时间计算，探索者虽然进入星际空间四百多年了，可飞到最近的比邻星都还差几千年，空荡荡的星际空间哪来的异文明？
这个实在不好解释，毕竟整个宇宙人类可见的部分只有百分之三，其余都是暗物质，探索者到底到过哪些地方天知道。
总之目前已经确定探索者内部充满一种蓝色的粘稠液体，初步检测为有机质，但不具备生命形态。
科学家猜测那是一种类似人工大脑的东西，也许是被送来与人类沟通的。
科学家甚至进一步推测，这个异文明很可能存在于液态之中，甚至在地下海中，难以被发现。
对方可能缺乏机械技术，并不擅长外太空航行，利用人类的探测器传送信息一方面是能力限制，一方面可能也是出于安全考虑，他们并不希望自身被发现。
所以这个悄然返回的探测器难以确定是否友好，所搭载的信息对人类而言自然未必是善意。
苏黎现在明白自己为什么穿越了，极可能是探索者内部的蓝色液体导致的，而且它还随同进入了克隆人体内。
前几天苏黎吐出来蓝色汁液，就是这些液体的一部分。
想到这些苏黎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夜晚的那些噩梦显得更加恐怖。
虽然苏黎现在成了探索者的替代品，可并没有感受到任何信息需要知会人类，他没有听到什么特别的声音，更没看到任何景象，除了那些噩梦。
苏黎忍不住怀疑这股蓝色的液体未必是传讯的，也许另有目的。
传递信息和打出火苗的能力风牛马不相及，现在只能耐心等待和观察。
另外万小遥还告诉苏黎一个信息，行动很可能继续推迟，现在联邦内部剧烈变化，各军种包括太空军都严密戒备，似乎有大事发生。
其实苏黎还很关心的一个问题一直没有答案，黑格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比邻星际联盟两次派人到达地球，据说先遣队中就已经有黑格人，但是到现在苏黎一个也没见过。
黑格星人比较少，但也有几亿人，按比例加入移民舰队的话，到达地球的也不在少数，怎么会全部消失不见了呢？
白嘉洛说过黑格文明也相当发达，擅长生物技术，可苏黎总觉得当年量子基地停建与他们有关，是否是他们的人种不适合共同生存呢？
如果不适合共同生存，移民计划制定之初星际联盟就该意识到，而不是先遣队到了地球以后才改了主意。
除非是地球上的某个因素导致先遣队态度改变，宁可背叛泰利星，也终止了基地建设。
苏黎找了个机会问胡青原，别看他平时粗线条，这时候却打哈哈：“黑格人没啥特别，也许他们自认挺了不起，在我们泰利人看来也就那么回事，我们两个人种在星际联盟里和平共处差不多一万年了。”
虽然他说得空泛，但是强调在星际联盟中他们能和平共处，实际上也明白苏黎在怀疑什么。
这种逃避问题的态度本身就很说明问题，泰利人内部一定统一过口径，所以连胡青原这样的人都说得很有分寸。
苏黎又把这个问题求助于万小遥，让她查一下黑格人怎么回事。
没想到万小遥直接回覆道：“这有什么可查的？黑格人吸血，你难道不知道？”
苏黎非常吃惊，黑格人是吸血鬼？
原来以为讳莫如深的问题，没想到万小遥早就知道，这样以来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据万小遥说，在比邻星际联盟，虽然泰利和黑格为盟友，但是并不混居，各自居住在各自的星球，黑格人饲养各种动物，然后吸血为食。
最关键是泰利人的血液中含有很高浓度的铜，这对黑格人而言等于有毒，这是两个文明能和平相处的最根本原因。
但是先遣队到达地球后发现这里的生存环境与泰利星非常不同，饮食中含有大量的铁，铜含量很少，这样一来数代以后泰利人的血液铜含量减少而铁含量增多，不但血液将变成红色，所谓的毒性也消失了，很可能最终沦为黑格人的食物。
几十亿泰利人与几亿的黑格人混居在地球上，简直是完美的食物链，先遣队对这种前景不寒而栗。
所以先遣队中的泰利人一不做二不休，突然动手围歼了队中的黑格人，除了极少数人逃走，其余几百人全部被杀。
第29章 深空中的眼睛
先遣队泰利人干掉了绝大多数黑格人，立刻给泰利星发去信息，提出一个要求：泰利人撇开黑格人独自移民，否则量子基地不再继续建设。
泰利星没有答应，移民计划是和黑格人合作展开的，进行到这个程度想要摆脱黑格人唯有开战。
然而泰利星没有能力战胜黑格星，甚至不敢将先遣队叛乱、量子基地停建的真实原因告知黑格人。
然而先遣队的态度很坚决，没有商量余地，最终泰利星告知黑格星，先遣队叛变失联。
万小遥说：“其实这次的移民舰队里也有一艘船属于黑格人，不过恰巧被我们太空军舰队击毁了，不然几万吸血鬼已经到达地球。”
苏黎觉得不可思议：“既然知道移民中有大量吸血鬼，怎么现在还要重启量子基地？”
万小遥回道：“总不能因噎废食，当时留着这些设备就是希望有一天黑格人的问题能解决。
现在已经不是两千多年前了，地球的情况发生了极大变化，完全有能力在移民过程中控制黑格人聚居特定区域，也有能力和泰利人一起发动一场战争，彻底解决这个威胁。”
移民完成后，泰利人加上地球人一百多亿，的确占有数量上的绝对优势。
移民肯定限制携带大型武器装备，那么地球人的军事优势也能够保证，现在重启移民计划的确比两千年前合适。
苏黎质疑先遣后裔的发展策略，为什么不早点在地球工业化，那么就可以拥有更强大的军力，早点重启移民。
万小遥不以为然：“社会的发展是有局限和规律的，地球没有足够的人口和贸易体系，根本无法支撑工业化，你以为真的是先遣队智商不足？”
苏黎忍不住想起人类社会中长期存在的关于吸血鬼的传说，是否可能就是先遣队中逃脱的那一小撮黑格人呢？
万小遥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就是他们在兴风作浪，两千年来从没停止对这些黑格人的追杀，所以他们数量一直极少，难有作为。”
苏黎又问了几个关于黑格人的问题，比如他们是否真的咬人传染吸血鬼病毒，是不是真的怕太阳、大蒜、十字架。
万小遥否定了大多数：“黑格人也是智慧人种，怎么可能是依赖传染病毒衍生同类，这种传说是中世纪的人把狂犬病人发作的症状套在了黑格人头上，至于大蒜、十字架这些带有宗教色彩的传言基本都是无稽之谈。
不过黑格人的确异常苍白，而且紫外线过敏，这和他们的血液成分有关，但也不至于能被阳光烧死，只是过敏而已。”
“另外他们拥有强于泰利人的精神力量，能够瞬间移动，如同鬼魅，还拥有极强的跳跃力，以至于人们以为他们会飞，我看的资料记载，极少数黑格人甚至能控制火焰。”
万小遥尽她所知尽量补充，最后一句话引起苏黎的强烈兴趣，没想到黑格人也能控火。
可惜她只是泛泛了解，对于黑格人如何控火的情形并不清楚。
“大概也就是会凭空放火，有时候也能用火攻击人。”
这和苏黎目前的异能实在是有点像，探索者会不会曾经被黑格人捕获，然后进行了改装？
这种可能性不大，超级飞舰用的技术是星际联盟最尖端的，单程飞到地球都要差不多四百年时间，探索者发射总共不过四百年多点，怎么可能就跑了个来回？
关键是探索者被幽光号捕获时没有动力设备，完全是无推力情况下以惯性在飞驰。
这种情况很难长时间飞行，更像是被某种力量直接投放到太阳系中的近地球空间，避开了许多行星的引力干扰。
瞎猜这些没用，总之以技术能力推断，不太可能与黑格人有关。
聊完了正事，万小遥开始发牢骚，她对苏黎和苏诺的关系越来越不满：“你们都知道了不是亲姐弟还住在一起合适吗？我总觉得你们有点暧昧，还是尽快分开住吧！”
苏黎却不同意：“我们姐弟情深相依为命十几年，我拿什么理由和她划界限？如果暴露了我是穿越的，到时候谁也保不了我，肯定会被科学院甚至军方弄去调查试验，如果再知道穿越可能与探索者有关，那还不更炸了锅。”
万小遥辩不过他，最后恨恨道：“那你给我老实点，被我发现有什么异常，我就砸了你的锅！”
接下去一星期依然没有行动，苏诺都有些不耐烦了：“这种事情怎么能久拖不决，一伙人蓄势待发十来天了，既然没准备好，何必这么早集中！”
苏黎笑道：“难道你怀念巡城马的日子，夜里不出去抓贼浑身不舒服？”
苏诺哼了一声：“我是担心他们拖久了机密泄露，四维被一锅端就算了，别连累我们两个无立锥之地。”
林树比较沉静，倒是没说什么，何春耕和丁子初也有些不耐烦，他们都还是大学在校学生，这次都是请假出来的，再拖下去不知怎么对学校交代。
就在大家耐心快要耗尽时，苏黎首先从万小遥那得到一个惊人消息：“联邦内部达成一致意见，即日起终止对泰利人的所有敌对行动，并对社会大众说明情况，择日重启移民计划。”
也就是说先遣后裔们打算把整个他们两千多年前来到地球的历史合盘托出，向全球人民说明，然后续建量子基地。
这真是爆炸新闻，苏黎等都很吃惊，联邦这个转变未免太突然，他们为了对抗移民前后做了六百年准备，天佑之战后数次与泰利人谈判也不肯妥协，仅仅因为部分太空军叛变就彻底放弃了？
紧接着苏黎从白嘉洛那得到了内部极密消息，更加震撼：“有关部门监测到银河系中央方向有大量飞行物直奔地球方向而来，最快两年就能到达地球，而后十八年左右能到达泰利星！”
苏黎听得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你是说有东西从银河系中央方向地球和泰利星飞来？什么东西？星际图上银河中心、地球、泰利星并不是在一条线上，凭什么判断那东西将依次造访两个星球？”
据有关专家预测，宇宙内适合生命诞生的行星差不多有一千亿个，如果真有什么东西造访完了地球再去泰利星，这明显是规划好的，不可能是随机。
白嘉洛面色惨然：“那是什么东西还不能确定，据说是几十万个飞行器，速度极快。
这是我们自作孽，一定是七年前天佑之战时有更高级的文明注意到了我们，它们几年前就出发了，只不过现在才被我们发现，看飞行器的速度和规模，那不是善意的，而是来毁灭我们的！”
苏黎还是不解：“如果真是星际战争引来了强敌，那些飞行器奔地球来了也就算了，是根据什么推断出干掉了地球后，这些飞行器还会去泰利星？”
白嘉洛已经有点六神无主，半晌才反应过来回答苏黎：“据我内线情报，说是一年前太空军捕获了一个地球四百年前发射的深空飞行器，上面携带了警告信息。”
第30章 银河蜂群
“什么？！”
苏黎愕然，预感还有更大的悲剧上演。
白嘉洛非常懊丧：“据说四百多年前地球发射的一个深空探测器，去年被发现正在回归途中，于是地球联邦派出幽光号巡星舰前往截取。
后来相关专家解读，探测器曾经被非常先进的文明捕获过，并带回了银河蜂群的警告和应对武器，这个报告只送达了联邦最高层，没想到幽光号回程时被不明真相的太空军忠诚派击毁了，现在……”
银河蜂群指的应该就是从银河中心疾驰而来的那几十万个飞行器。
苏黎听得胃都痉挛了，幽光号被击毁，人类似乎自掘了坟墓。
探索者号很小，返回时它的一些设备已被拆除，总重量只有几百公斤，除了内部的液体外其余部件都是当初地球制造的，没有武器。
难道应对银河蜂群的武器就是那些蓝色汁液？
苏黎有些想吐，就像突然意识到自己喝了两公升机油。
怪不得忠诚派消停了，原来他们的偷袭行为断了人类的生路，这些人都该自裁谢罪。
也怪不得顽固派答应重启移民计划，接下去和比邻星系联盟面临共同敌人，地球是第一个战场，如果扛不住大家一起玩完，当然得拉着他们一起战斗。
苏黎觉得自己冷汗都出来了，这要是被人知道一百多亿人的救命武器被他喝了，那还不得被扒皮抽髓，将那些蓝色汁液再提取出来？
这些天他吃喝拉撒一切正常，恐怕是提取不出来了。
“目前联邦的计划就是开启移民，把比邻星系的武装力量引进过来共同对抗？”
苏黎已经大概明白了这些天联邦商量的结果。
白嘉洛黯然摇摇头：“计划是这样的，可银河蜂群仅有两年时间就到地球，不到二十年就到泰利星，我们恐怕没有能力抵抗。”
她看着苏黎笑得苦涩：“这两千多年来，星际联盟把绝大多数精力用于移民，军事力量已经羸弱，即便全力以赴发展也来不及了，没想到整个移民计划导致的内战，最终给我们带来了灭顶之灾。”
苏黎道：“我们必须合力保住地球，如果地球毁了，泰利星就是躲过这场战争，最终也是死路一条。”
这是很浅闲的道理，泰利人这时候不至于抱有幻想独善其身，可苏黎还是忍不住点破。
白嘉洛倒了两杯威士忌，递给苏黎一杯，他没拒绝。
两人都啜了一口，然后坐在那很久没说话。
“我们已经把信息通过量子通信传回星际联盟，现在那边一定吵翻了天。”
白嘉洛幽幽道。
银河蜂群来袭的消息并没有继续封锁，两天后联邦就发了通告，对民众详细说明了情况。
想要重启移民，只能实话实说。
于是地球人与泰利人的恩怨纠葛以及银河蜂群即将来袭的消息迅速传遍地球每个角落，紧接着就引发了大规模的骚乱。
世界末日将至，自然要有些末日的气氛，就像是一个黑暗的节日来临。
骚乱持续了一星期，全球各地都爆发大规模的打砸抢烧，各种暴力犯罪数倍暴增，数十万人死于非命。
最终军队上街实行严格管制，事态才渐渐平息。
而同时几十万泰利人也从森林丛林中走了出来，合情合理地融入了人类社会。
接受巨大改变需要时间，经过了这场血与火的折腾，民众的愤怒和怨气得到发泄，于是重启移民、共同御敌的计划普遍被接受。
实际上也别无选择。
而星际联盟经过数日争吵、患得患失之后面对现实，最终决定联手地球，保护最后的家园。
至于组织什么样的军事力量、如果保护，尚没有具体计划。
白嘉洛说悲观情绪弥漫于地球和星际联盟高层，大家越理智地考虑，就越认为这次是穷途末路，凭现有的科技能力，难以想象能制定出什么可行的、有价值的计划。
寻找其他星球继续移民也是不现实的，几千年来星际联盟搜索了附近的太空，的确发现其他许多拥有生命的星球，不过环境都不适合泰利人生存。
何况现在已经被银河蜂群盯上了，再往哪跑都会被追杀。
四百多年前曾经有个作家写过一本科幻小说，他所描述的太空就是一座黑暗的森林，里面隐藏着无数猎人，一旦谁在森林里发出了光亮，那么就会被猎人们群起攻击。
现在的情形基本类似，天佑之战引来了猎人。
“银河蜂群有什么了不起，虽然几十万个飞行器，毕竟还是物理攻击，人家黑暗森林里用的可是降维打击，直接甩一个二向泊过来。”
何春耕扶了扶眼镜，用一个更强大的敌人证明眼前的敌人没啥了不起。
“很明显银河蜂群是想灭了其他智慧生命，而不是毁灭这个宇宙，干嘛用二向泊那种武器，手上长个脓痘，消炎杀菌就好了，没必要把手砍掉。”
丁子初的话有反人类倾向。
“银河蜂群飞行速度差不多是三分之一光速，速度是泰利超级飞舰的六七倍，其文明水平恐怕是泰利星的六七十倍，不知我们拿什么来抵抗。”
苏诺悲观得有理有据。
虽然地球联邦公布了移民、银河蜂群来袭的前因后果，但却彻底隐瞒了探索者回归以及幽光号被击毁这个重要事件。
这件事必须严格保密，如果被民众了解因为内斗而失去了战胜银河蜂群的武器，那么相关的人会被愤怒的人群撕成碎片，联邦权威也岌岌可危。
万小遥这段时间没提供什么其他有用的情报，相关的问题大多已经解密宣布，更机密的文件以她的层级也接触不到。
局势既然变了，大家的行动自然也就恢复了自由，虽然移民已经形成共识，重启量子基地建设马上就会展开，但并不禁止大家离开四维，只需要保持通讯畅通即可。
苏黎和万小遥又一起吃了顿晚餐，饭后相拥着在街头漫步，然后把她送回了家。
两个感情继续恢复升温，临别甚至热吻了一把。
“你吻了别的男人。”
苏黎揶揄道。
万小遥给了他一巴掌，婀娜而去。
军营中大片灯光闪亮，四下里的街道相形失色不少。
在回四维的路上，苏黎出了地铁就发现有人一直跟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