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头等大事
苏黎觉得纳闷，谁会跟踪他呢？
难道还是南天集团的人在调查柯锦的死因？
似乎不大可能，当初他们没有一鼓作气把事情弄清楚，时隔半月再继续跟踪太不专业。
巡城马原本就是高危职业，伤亡是常事，现在时局动荡，正是保安公司大展身手的时候，南天公司不至于搞错该干什么。
苏黎不知对方身份动机，于是将能想到的反跟踪技巧都用上了。
他进商场出商场，频繁更换交通工具，终于摆脱了尾巴。
其实苏黎没必要这么做，完全可以回身迎上去质问，有问题就开打，这么折腾更多是当个智力游戏在玩。
当他确认没人跟踪了，从两条街外抄近路返回四维时，在一条几乎已经无人的短街上，又看到跟踪的人站在一盏路灯下。
看来不但没摆脱，对方压根就知道苏黎要去哪，于是先行一步。
跟踪者很好认，他穿着一身黑色大衣，围着红色的围巾，像个qq。
既然出来玩跟踪，不知为何穿得这么有特色。
这次苏黎迎了上去：“一晚上玩得挺嗨，你找我？”
qq先生也走了上来，是个气质相当清朗的中年人。
他身材颀长，眉墨如剑，温文儒雅却有很有男子气概。
“是的，我找您。”
男人微笑起来。
“找我你可以叫一声，没必要跟在后面半晚上。”
男人仍然微笑：“原本是想叫您来着，后来见您很想摆脱我，于是就试试。”
说这话两人已走到三米之内，就在这时男人突然凭空不见了。
苏黎一愣，这时男人在他身后道：“您的确把我甩开了，不过我猜您回家必经此路。”
瞬移！
“你是黑格人？！”
苏黎猛地回身，忍不住抬手戒备。
黑格男人笑道：“是，我是黑格人，移民计划再次启动，大家已经不是敌人。”
这倒是实情，移民计划重启，当年先遣队漏网的黑格人的确不需要再东躲西藏了。
苏黎把手放了下来。
黑格男人伸出手，苏黎出于礼貌还是握了：“您找我有事？”
“我叫朱利安，我知道您叫苏黎，苏黎少校。”
朱利安的微笑依然人畜无害。
苏黎一惊，没想到自己身份居然被发现了。
一时无法确认朱利安的动机，他没有反驳，反问道：“你什么意思？”
朱利安退后了一步，微微欠身：“非常抱歉，我们并不是故意刺探您的秘密。”
朱利安示意苏黎边走边说，于是两人朝着四维的反方向走去：“其实两艘星际联盟的移民飞船进入地球后，我们就和新来的泰利人取得了联系并展开合作，情报刺探一直是黑格人的强项。”
他没有多余的话，直接切入正题。
苏黎很冷静，他明白朱利安找他谈，当然不是为了揭穿他，必有其他目的，多听听对方怎么说。
“您应该知道，四维重启量子基地是非常机密重要的行动，所有参与者都经过严格背景审查，这个工作是我负责的。”
朱利安苦笑起来：“可我犯了严重错误，您和苏诺的成长经历很简单，我很快一查到底，没发现任何问题，一直到您进入了四维，我才发现您刚刚被克隆过。”
“克隆可是花销巨大的事，尤其是备份记忆，需要一千多万，您和姐姐哪来的钱？”
苏黎瞟了他一眼没说话。
“继续查下去我又发现您压根没有进行过记忆备份，居然十几天就恢复了正常人生活，这更是不可能的事。”
苏黎忍不住感慨天下真没侥幸的事，自以为很机密，指不定哪就有双眼睛盯着。
“没有备份记忆的克隆，就像一个婴儿出生，想要回归社会正常生活起码得一两年时间，你这也太快了，倒像是带着记忆克隆成功的。“
“就在我纳闷时，白嘉洛又找了我，说是万小遥少校和您第一次见面时很古怪，两人似乎早就认识，却又装作不认识，让我查查怎么回事。”
白嘉洛果真不是省油的灯，这么一个细节居然也让人彻查。
再往前走就进入一条熙熙攘攘的街道了，朱利安又示意往回走，于是二人就在这条路上来来回回地踱。
“这一查可就有意思了，万小遥之前在太空军中有个男友也叫苏黎，这当然是巧合，因为那个苏黎在幽光号上服役，至于幽光号后来怎么了，我想您应该知道。
之后我一直跟踪调查，发现你们在约会，这就更有意思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苏黎有点不耐烦了。
朱利安不以为忤，笑道：“好吧，我长话短说，到了这一步，我认为值得使用一次读心术了。”
读心术是黑格人的高级秘术，只有极少数人能使用，而且使用一次需要耗费巨大的精神力。
“非常抱歉，前两天我潜入了军营，悬挂在万少校窗外读取了她的记忆。”
苏黎火了：“你特么……”
朱利安打断了他的话：“首先万小姐真的很爱您，我替您确认了。”
苏黎骂不下去了，悻悻然道：“少废话！”
朱利安情绪丝毫不受影响，娓娓道来：“读心术太耗心力，我只读取了近期她最深刻的记忆，自然发现您穿越了，而且和探索者号探测器有关。”
他突然迫近苏黎，几乎贴近了他的脸：“我和一些人士花了两天分析这件事，最后确定是探索者中的某种力量借由您穿越，成功避开了幽光号灾难，所以对抗银河蜂群的武器很可能仍在您身上。”
苏黎不得不承认朱利安非常厉害，居然能把这事挖个**不离十。
可朱利安为什么不把这些告诉白嘉洛，而是私下里找他谈呢？
“我没发现有什么武器，探索者号并没有携带武器回归。”
苏黎一口否认了武器，但也侧面承认了穿越的事实。
朱利安笑了笑：“说实话，我对地球人以及泰利人的智慧已经失去信心，这件事您得慎重，在没有弄清怎么回事之前，最好别惊动任何人。”
黑格先遣队员吃饱了泰利人苦头，当然不敢再完全信任地与他们合作。
而在黑格人眼里，现在的地球人不过是杂交的泰利人。
朱利安停下了脚步，面对苏黎：“所以这件事最好继续保密，不过我可以安排特别人士帮您弄清穿越真相，这对您、对两个星系一百多亿人都是头等重要的大事。”
第32章 黑袍女人
在朱利安叙述的同时苏黎就已经在衡量。
合作还是拒绝？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其实没有多少考虑的空间，这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事。
而且苏黎也的确需要帮助，仅仅靠他独自摸索，很可能两年后被银河蜂群打成筛子时，也没搞明白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他不是个自负的人，刚愎自用只会害人害己，必须得承认有些事真的是门外汉。
但他也不是莽撞的愣头青，贸然就把自己交给别人摆布。
所以苏黎淡淡对朱利安道：“这件事既然牵扯到所有人的利益，我当然不会拒绝合作，可我不了解你们，接下去做什么必须由我主导，不接受任何强迫。”
朱利安答应得很爽快：“这没问题，一切由您主导，我相信大家慢慢会建立起信任。
移民计划很快会重启，您也不能经常离开四维，所以我们打算让指导者进入四维就近帮忙，明天就能就位。”
苏黎呵呵干笑两声：“你们早已经开始安排了？”
朱利安笑得很真诚：“我们前两天才查清这件事，情况万分紧急，只好一边计划与您接触一边就安排了，就近指导是最好的选项，我想您也会这么选择。”
苏黎的确不太可能脱离移民任务，而且离开苏诺也不现实，他们有能力进入四维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还记得前段时间您放走的泰利小女孩吧，她叫白颖儿，明天就会随母亲入住四维，我们安排的人也会一同前往，届时找机会与您碰面。”
苏黎想起了女孩那双大大的眼睛，没想到这些家伙竟然利用一个孩子与他合作。
这时又走到了两人刚才相遇的地方，朱利安伸出手：“情况先说到这，我就不耽误您时间了，预祝合作愉快。”
这里距离四维不远，的确不适合长谈，朱利安行事作风倒也干净利落，苏黎与他握手道别。
朱利安的手温暖而有力，与苏黎想象的冰凉吸血鬼完全不同。
其实他对黑格人了解甚少，没想到被事态推动着，今天居然直接与他们合作了。
回到四维已经十点多，苏诺在客厅里看电视，对他这么晚回来只责备了两句，并没多说什么。
她与苏黎相依为命，从小到大习惯了担负起教导之责，学生时代基本不允许他夜间外出。
苏黎觉得有点对不起苏诺，穿越的事外人都知道了，却还一直瞒着她。
可他不敢冒险说实话，一旦知道眼前完全是另一个陌生人，苏诺未必能接受。
苏黎不是三岁小孩，当然也明白苏诺对他的感情不仅仅是姐弟那么单纯。
苏诺对他表现出很强的依赖和占有欲，这是男女之情。
有时苏黎觉得懊丧，日子一天天过去，越拖以后越不好解释，他不知道最终将如何收场。
另外万小遥也不是好惹的主，也许哪天就当众戳破两人的关系、公开两人的恋情，这一点不得不防。
万小遥年龄也比现在的苏黎大，这算是另一段姐弟恋？
苏黎陪苏诺看了会电视就进了自己的房间，这几天他养成了夜里锻炼火苗的习惯。
他小时候就看过动漫人物有类似能力，可以驾驭火球攻击敌人，甚至能打出连珠弹，所以忍不住幻想自己能练出更强的火力。
然而几天过去了，火苗虽然有所增大，却并没有本质变化，这与苏黎期望的相去甚远。
如果异星文明打算赋予人类特别的攻击异能，没道理还需要一点点锻炼起来，应该是在一定条件下直接能够使用才对。
同样是武器，一支枪扣动扳机就能射击，一包炸药点燃引信就能爆炸，而蓝色液体带来的能力居然还得一点点练，这算是哪门子武器，岂不是成了功法？
尤其知道探索者内部的液体就是人类对付银河蜂群的武器后，苏黎对这种不温不火的增长更加质疑，这么练两年能有什么用？
苏黎在黑暗的房间内又激发了几次火苗，终究觉得这么盲目练习没多大意义，干脆洗洗睡了。
第二天早饭后没多久，白嘉洛就找到苏黎，看上去很高兴：“我母亲和妹妹到了，她们想第一时间见见你。”
这是要当面感谢恩人的意思，泰利人看似也很重视这个。
在八楼的一个厅里，苏黎又见到了穿着一身鹅黄色长袍的白颖儿，另外还有二十几个男男女女。
这些人都和白颖儿一样，穿着华丽的对襟长袍，这是泰利人的传统服饰。
从这些服装里就能看出，人类的文化的确深受泰利人影响。
孩子的喜好是单纯而炙热的，白颖儿见到苏黎就让索抱，相当亲热。
苏黎抱着她十分感慨，孩子大大的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的惊恐，看上去判若两人。
白嘉洛首先为苏黎介绍了她的母亲，一个雍容华贵的中年美妇，看上去是这里所有人的中心。
泰利人的母系社会结构与人类大不相同，她无疑在泰利新移民中地位极高，所以她的女儿白嘉洛才能作为代表与先遣后裔谈判合作。
中年美妇不会人类语言，看着苏黎微笑点头，然后轻轻和白嘉洛说了几句话，翻译过来无非都是感激之辞。
苏黎也看到了那天晚上的高大中年人，两人笑着点头致意，后来才知道他是白颖儿的近身侍卫，并非父亲。
在与大家应酬谈笑间，苏黎能感觉到人群中一双眼睛一直紧紧盯着他，十分锐利，让人浑身不自在。
那是一个黑衣女人。
苏黎从没有接触过这样的眼神，仿佛能把人看穿。
女人不但一身黑袍，连头脸也蒙了起来，看不到面貌，甚至无法判断年龄，乍一看以为来自中东。
越是带有侵犯性越让人戒备，苏黎忍不住瞟了她几眼，而黑衣女人的目光并未躲避。
苏黎直觉这是个黑格人，为了遮挡紫外线照射才穿成了这样。
他心里不免嘀咕，难道这就是负责指导他锻炼的人？
黑格人哪来的自信，居然认为自己能破解异星文明的秘密？
这是个礼仪性的见面，很快就结束了，白嘉洛把白颖儿硬抱了回去。
白颖儿不肯，一直叫：“不要，我要苏黎哥哥抱！”
大家都随着呵呵笑，看得出所有人都宠爱这个小姑娘。
就在这时苏黎听到耳边有个声音道：“苏先生，今天午夜十二点，请独自到天台面谈。”
声音不男不女没有性别特点，是精神力在苏黎脑中产生的共鸣音，听起来悠远而落寞，也有点吓人。
苏黎的笑容有点僵了，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女人，她微微点了点头。
第33章 花都基地
当天午夜，苏诺已经安睡，苏黎偷偷出门，悄悄上了天台。
四维的会员都是高端人士，**非常重要，所以整栋楼里没有安装任何监视设备，所有的安保监控都在外部。
黑袍女人看似已经了解这一点，不然约见在天台就是个蠢主意。
夜里下过阵雨，天台湿漉漉的在月光下闪着银光。
他提早到了十几分钟，即可以熟悉环境，也显得主动而尊重，傲慢在任何时候都不是好选择。
午夜十二点，黑袍女人来得无声无息，准时出现在天台。
奇怪的是明明已经夜半，她仍然穿着白日的黑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月光下显得阴森森的。
民间传说中把他们称为吸血鬼而不是吸血人，他们这副鬼样子要负主要责任。
“您好，我是李奥娜。“
黑袍女人先作了自我介绍，声音倒是比早上的心灵传音好听多了。
不过两人依然保持着三米距离，并没有握手。
其实苏黎心里还是有些忌惮这些以血为食的生命，少接触更好。
他努力挤出点微笑：“接下去您是我的导师？”
听声音李奥娜年纪应该不大，不明白朱利安凭什么以为她能教导苏黎。
没想到李奥娜直接否定了：“您的情况独一无二，我们也还不了解相关的细节，如何帮助您需要研究后根据情况决定，我目前的任务是与您保持接触，了解所有情况。”
看来苏黎把事情想简单了，还以为黑格人有多大本事，直接给他派来一个老师，原来他们也还没有具体的计划。
他有点失望，如果黑格人对此并不了解，研究后也弄不明白，那么他依然得孤军奋战。
李奥娜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接着道：“探索者号除了携带武器归来，也带来了武器相关的信息以及使用方法，这些内容幽光号上的研究人员都秘密报告了地球联邦最高层，我们的人已经在想办法得到这些报告，这对您无疑会有帮助。”
这么说还靠谱一点，异星文明既然提供了武器，的确应该附有使用说明，黑格人的行动方向很正确。
而且他们拥有读心术，刺探情报得天独厚。
李奥娜说着向前走了一步：“现在您把穿越后的遭遇，尤其是身体变化的状况详细告诉我，我们会深入分析。”
苏黎从没对朱利安说过自己的身体异常，不知李奥娜凭什么认为他身体有变化。
或许他们也偷偷读取过苏黎的记忆？
这恐怕不可能，黑格人读取普通人类的记忆比较容易，想读取苏黎这样有元力的人，十九**会被发觉。
苏黎没功夫疑神疑鬼，把克隆完成后身体的变化详细告诉了李奥娜。
其实关键的也就两点：一是身体内曾经爆出蓝色液体，探索者携带回来的正好也是蓝色液体；二是能够激发出火苗。
李奥娜听得很认真，之后又要求苏黎展示了火苗。
当火苗绕着苏黎飞舞，李奥娜深深吸了口气，似乎很惊奇。
苏黎故意控制火苗从李奥娜面前飞过，她躲得很快，仍然没看清长得什么样。
当火苗熄灭时，李奥娜没有继续问什么，沉默了一会才道：“据我所知明天你们就会前往南极重启移民计划，任务的时间不会太长，也许也就两三天，等您回来时，我这里肯定已经有结果，届时我们再约见面。”
李奥娜的承诺虽然没朱利安具体，但语气也是信心十足，苏黎笑道：“那我就等你们的好消息了。”
另外黑格人果然信息灵通，行动计划都提前知道了。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两人没有一起赏月的交情，李奥娜最后交代道：“接下去不管任何事，包括这次任务，您千万不要冒险，没有什么比您活着更重要。”
这话说得很好听，苏黎很赞同。
李奥娜和朱利安一样作风利落，说完话转身离去。
而且她也和朱利安一样没有索取苏黎的社交账号，也许黑格人不太相信这些沟通方式的安全性。
第二天一大早，苏黎首先收到了万小遥的信息：“移民计划正式重启，今天行动正式展开。”
半小时后白嘉洛通知，早饭后准备出发。
苏黎不禁苦笑，一个消息他分别从黑格人、地球太空军以及泰利人处得知，看来生存环境越来越复杂了。
苏诺对这个行动抱有的希望已经大为降低，以前是偷偷帮助泰利人，虽然冒很大的风险，但却可能彻底改变姐弟俩的命运。
现在地球联邦已经与比邻星际联盟和解，再执行的任务不过是尽一个公民的义务而已，意义大不如前。
所以她早两天就对苏黎说过：“我们现在真的变成人体钥匙了，还是早点结束了这次任务回去干我们的老本行得了，这些天在四维太闷了。”
因为局势变化，泰利人参加任务的人员大为减少，将原来的战斗人员削减，只剩下五个。
白嘉洛仍是召集人，胡青原带着两男一女参加任务，加上苏黎等五人，一共不过十人。
在迎宾大厅大家碰在一起，那两个男人很小心地抬着一个灰色的金属箱子，正在往外走。
这应该就是超级飞舰的还原模块，里面含有重启飞舰是原始密匙。
四维内部一切如常，所有人按部就班的工作。
一行人没说话，穿过大厅直接上了门口停着的一辆黑色流体厢型车，直奔花都太空军基地。
在车上苏黎又收到万小遥的信息：“我已经出发了，等会见。”
他心里咯噔了一下，忍不住看苏诺一眼。
看来万小遥也要参加这次任务，麻烦大了。
一起参加任务，接下去的两三天无疑得朝夕相处，很难保证不出事。
万小遥很早就想破坏他们姐弟的关系，曾经用苏黎的军方账户直接转账帮苏诺还债，幸好弄巧成拙没成功，被苏黎警告后才老实了点。
而苏诺以女性特有的敏感嗅出万小遥对苏黎有意思，一直就对她很反感。
看来苏黎接下去得注意每一个眼神，稍不注意就会穿帮，这个挑战未免太大。
一个小时后到了花都太空军基地。两个军人在门口上了车，带着他们过了两道岗，进入基地内部。
花都基地占地极大，相当于四个白云国际机场，虽然忙碌却井然有序。
其实苏黎对这里相当熟悉，这里是幽光号的母港，他曾经在此生活了五年，而今天以这样的形式回来，心中不免五味杂陈。
车没有在任何地方停留，直奔机坪，远远就能看到一艘穿梭飞船灯光全开，已是待命起飞状态。
而秦潮队长和万小遥都是一身军装，站在登机口等待他们。
第34章 南极高原
一行人登上穿梭飞船，然后直接被带去更换极地恒温服。
这种白色的连体衣很像太空服，配有软式头盔，可以在极地低温环境中保持恒温恒湿。
换好衣服出来，正好碰上万小遥，她笑道：“我们又是同事了。”
出乎苏黎预料，白色的船舱内已经整整齐齐坐了两三百人，全都换好了恒温服，看上去白花花一片很壮观。
万小遥道：“这些都是技术人员，将负责飞舰的驾驶和维护，其中一多半是泰利人，三天前就入驻花都基地了。”
如此说来这次就要将超级飞舰开出南极洲，不过飞舰的驾驶并不容易，泰利人对此早有准备，而地球已经没有相关的人才。
看来许多事早就在紧锣密鼓准备，并非苏黎之前以为的进展缓慢，他只是没资格了解而已。
万小遥说建造量子基地的设备都在飞舰上，目前初步规划在西伯利亚地区开始第一波移民，以星际联盟军队为主，届时那里会成为一个极大的军事基地。
就在他们启程前往南极洲的同时，另一支建设大军已经开赴西伯利亚，抓紧展开基础设施建设。
接下去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抗衡银河蜂群，可以想象接下去的一年比邻星系联盟的军队大部分都会传送到地球。
穿梭飞船一切准备妥当，秦潮也换好了服装，他站在飞船中央神采奕奕对所有人道：“这次行动策划已久，期间经过重大调整，今天终于正式展开，希望所有队员各司其职，圆满完成这个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任务！”
大家很整齐地回答：“是！”
当飞船腾空而起时，看着渐渐缩小的城市，苏黎有种回到过去的错觉。
这种穿梭飞船并非太空船，最多载客四百人，飞行速度最高可以达到三倍音速，即便如此到达一万五千多公里外的南极大陆也得六小时左右。
船舱里一直很安静，大家都在自己座位上闭目养神，苏诺干脆靠在苏黎肩头睡着了。
这让万小遥很不满，频频回头盯着苏黎。
苏黎装没看见，最后干脆放下软盔也睡了过去。
下午四点多到达目的地，降落时冲击力有点大，感觉飞船像是拍在南极冰原上。
舷窗外望，一片白茫茫冰雪，而且狂风大作，吹得飞船明显摇晃。
所有人都在整理恒温服戴起头盔，秦潮在大喊：“地表温度零下五十一，风力七级，能见度不足十米，所有人开启恒温服并打开指示灯，最重要的是别离开集体擅自行动，那等于自杀！”
恒温服固化存储有氧气，可以补充极地高原的氧气不足，操作面板在左胳膊上，苏黎把该打开了的全都打开了，又指导苏诺正确使用。
每人头盔后都有个红色小灯，起安全定位作用，船舱里顿时一片红光闪动。
在秦潮和机务人员引领下，所有人员向后舱移动，然后从卸货口依次走下飞船。
已经有人员先行到达，飞船下停着几十辆全地形车，黄色的指示灯不停旋转，蔚为壮观。
每个人都被大风吹得摇摇晃晃，被引导着依次上车。
在飞船后舱万小遥就挤到了苏黎身边，此时被风一吹险些摔倒。
苏黎只好一手扶着苏诺，一手扯着她，心里一阵阵恐惧，这娘们要发狠，一点也不体谅他了。
全地形车是敞篷的，地上的冰雪被吹起，扑面而来，吹得车扶手形成风啸。
现在是十二月中，正是南极圈内的极昼时节，在朦胧的风雪中，白白的太阳浮在地平线上，十分暗淡。
冰雪地面很平整，车队鱼贯离开飞船，向前飞驰。
仅仅走了不到三分钟，就听到前面传来欢呼声，然后车队慢了下来。
飞舰入口到了。
因为能见度低，车停下后苏黎才看到前面有座冰雪小山坡，坡下挖了一个巨大的洞，洞壁已经用金属板撑了起来，形成一个隧道。
所有人都下车进了隧道，走到尽头是个不大的厅。
隧道和厅都被灰色的金属包了起来，看上去像个堡垒。
而且这里真的曾经驻扎有军队，合金地面上有安装过大型武器的痕迹，只是现在已经拆除。
在秦潮的召唤下，苏黎等五人直接走到了最前面。
巨大的飞舰被冻结在小山丘下，现在已经挖出一小角，正好是入口面板的位置。
飞舰表面是黑色的，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直觉十分坚硬，看上去像是黑色的鹅卵石。
入口开启面板不大，黑黑的和人类的电视屏幕很像，也不知什么材质制造。
恒温服有集群通话功能，秦潮对着五人笑道：“现在是你们大展身手的时候了，谁来把面板激活，剩下的工作就是白小姐的了。”
苏黎等五人的基因不太可能和密码吻合，但是他们却具备激活面板的基本能力，这是他们此行的主要任务。
其实并不需要五人全来，但如此重要的计划，大家还是追求万无一失。
平时不声不响的丁子初这时却很兴奋，出列自告奋勇：“我来试试。”
说着她在白嘉洛帮助下脱掉了恒温手套。
然而天不遂人愿，零下五十多度的气温显然影响了丁子初元力的发挥，面板居然因为力量不足没有激活。
林树对丁子初颇有好感，不忍她尴尬，马上脱了手套：“我来试试！”
这次一举成功，他的手放在面板上几秒钟，“嗡”的一声，整个面板就亮了起来，接着跳出一个弹窗，上面都是古怪的文字，白嘉洛说提示密码不正确。
但面板激活就已经足够了，白嘉洛立刻上前，在面板上选择了密码遗失，系统全面还原。
飞舰立刻有了反应，在面板下方一米处，突然出现了一个接口。
白嘉洛精神大振，立刻和那两个男人将带来的箱子打开，拿出一个一尺见方的仪器，将专用的插口与那接口相连。
还原模块也“嗡”的一声启动了，所有人都爆发出欢呼。
然而还原并没那么快，相关的重启码非常复杂，白嘉洛说需要至少二十分钟。
所有人都屏息敛声看着还原仪上闪烁的灯光，生怕出什么意外。
外面风更大了，风声一阵阵催得大家更紧张。
秦潮不知出于什么心态，这时候突然笑着对苏黎说：“大家来一趟不容易，为什么不试试你的基因和密码是否相符？”
第35章 神秘启动
过二十分钟飞舰就将还原到出厂状态，这时候再尝试基因密码未免多余。
秦潮对苏黎招了一下手：“还原启动会将飞舰的所有设定清零，我们得花很长时间重新调试设置，既然已经到了这，不试试岂不是白来。”
他话音一落有不少人附和：“试试吧，反正有时间。”
苏黎此刻没心思揣度秦潮到底什么用意，他现在浑身难受。
就在飞舰操作面板被林树激活的同时，苏黎也浑身一震，如同通了电也被激活了。
他很明显地感觉到身体内某种力量被唤醒，而且随着他的血液四处奔流，似乎想找个出口喷薄而出。
古怪的是他还有个愚蠢的冲动，想要脱去身上的恒温服冲进南极高原漫天的风雪中尽情奔跑、大声地呼喊。
虽然他心里很明白，那么干会在几分钟内被冻死。
这股冲动来得莫名其妙，就像吃了发春的药，而且苏黎能感觉到血管里血液流动的速度越来越快，这么发展下去无疑是危险的。
秦潮的话很大程度将苏黎拉回了现实，他努力控制着奔放的情绪，尽量维持平静：“也好，我们五人集中了这么长时间，到了这里不试试的确有点遗憾。”
上次比武苏诺就觉得秦潮针对苏黎，今天多半也是想证明从小在苏黎身上做的各种试验都白费了，对这次任务毫无贡献。
这一切无疑也是做给万小遥看的。
苏诺拉了苏黎一把，结果被他挣脱了。
她生气地回头瞪了万小遥一眼。
基因密码吻合的可能性只有亿万分之一，苏黎不在乎失败，权当个游戏试试无妨，何况还能分散精力。
苏黎在林树的帮助下取下了手套，顿时感到刺骨的寒冷。
他不给自己胡思乱想的时间，快步走上去，伸手摸向面板。
然而体内的激动这一刻变成了冲动，居然一定程度控制了苏黎的行为。
他的手偏离了面板，突然直接摸在飞舰的舰体上。
触手坚硬，刺骨的寒冷顿时从手掌传来，同时一股吸力在掌心产生。
秦潮觉得奇怪：“苏黎，你这是在干什么？”
而白嘉洛却叫道：“苏黎，这么做很危险，你的手上有湿气，会被冻在舰体上！”
然而苏黎充耳不闻，彻骨寒意从手掌传入体内，顺着他的血液和脉络瞬间流遍全身，居然与刚才血管中的那股力量融合，顿时浇灭了其中蠢蠢欲动的热力。
整个身心说不出地畅快，如同酷暑中喝了杯冷饮。
而且此时他还有了另一个错觉，恍惚之间好像与飞舰有了精神联结，具有了某种透视的能力，居然能够看见舰壳后的各种管线，就如同**布满血管般交错蔓延，其中有不明的液体汩汩流动。
前后也就几秒钟，飞舰不知为何起了变化，它的面板突然收了起来，下面的还原接口也断开了连接，还原仪上的指示灯因意外中断而不停闪烁。
所有人都大惊：“怎么回事，出错了？！”
“苏黎，不要碰飞舰，你搞什么名堂！”
此时的苏黎浑身舒畅无比，仿佛与飞舰合二为一，他的精神在舰体内不停穿梭伸展，隐隐还感觉到有能量在二者之间流动渗透。
秦潮没料到自己的建议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他距离苏黎最近，大吼一声扑了过来：“把手拿开！”
然而他的手刚刚碰到苏黎的肩膀，一股大力就撞了过来。
秦潮就像被高压电击中，猛然被炸飞了七八米远，跌在几名队员身上，大家滚作一团。
现场顿时大乱，苏诺关心苏黎安危，这时候也扑了过来。
然而就在同时，整个飞舰“嗡”的一声响，将大家都镇住了。
紧接着飞舰就开始微微颤动起来。
除了苏诺，所有人又都惊呼后退。
与此同时苏黎的手也与舰体脱离，他被苏诺一把抱住，随着众人后退。
飞舰的表面并没有灯，但这时却突然射出白色的光，非常耀眼。
白嘉洛大叫：“飞舰启动了！”
话音刚落，白色的光消失，就在刚才操作面板出现的地方舰体毫无征兆地裂开，出现了一道两米正方的门。
没人搞明白为什么飞舰突然启动，不知是因为苏黎的触摸，还是还原仪正好完成了工作。
不过大家很快反应了过来，无论如何飞舰都启动成功了。
短暂的惊愕后，所有人又爆发出热烈的欢呼。
白嘉洛兴奋中没忘了正事，亢奋大呼：“所有人员按照之前的训练，马上进入飞舰各就各位！”
飞舰经过震动，与大厅的接缝处裂出一道缝隙，于是形成了贯穿的风，整个隧道内狂风大作。
大家听了白嘉洛命令立刻行动，快捷有序地进入飞舰。
苏黎和苏诺互相搀扶着让到一边，让大家先行。
这时万小遥被风吹得东倒西歪走过来，大声问苏黎：“你没事吧？”
苏黎摆了摆手。
最倒霉的是秦潮，他被苏黎身上涌出的大力击中，整条右臂脱臼，疼得呲牙咧嘴，被两个人架着进了飞舰。
白嘉洛和苏黎等是最后进入的，立刻就关闭了舱门，风声戛然而止。
飞舰内灯光通明，空调设备已经开启，简直是另一个世界。
苏黎曾经服役的幽光号已经十分巨大，尺寸不亚于一艘排水量十万吨的航空母舰，满员两千人。
而这艘超级飞舰要比幽光号大得多，当年的先遣队上万人在里面生活了两百多年。
所以苏黎初步估计，这首飞舰至少有幽光号十个大，占地数平方公里。
它的内部结构虽然非常复杂，像座白色的城市，但是并不拥挤，几十米高的穹顶用极为先进的影像技术模拟出泰利星天空的影像，辽阔而高远。
动力恢复后飞舰内的各种悬浮运输传送设备开始运作，泰利队员们训练有素，此时都摘掉了头盔，两百多人不一会就消失在各个角落，很快各就各位。
而原有的服务机器人也重新活动，立刻开始卫生清扫以及内部维护工作。
秦潮则正被随队医生正骨推拿。
苏诺也摘了头盔，纳闷地问苏黎：“刚才怎么回事？我还以为你的手被冻在舰体上了。”
其实苏黎也不太明白，直觉告诉他这一切都与他体内的蓝色液体有关。
蓝色液体当然早已经融入了他的血肉，今天不知为何竟然与飞舰起了呼应。
虽然内视看不清颜色，可他几乎可以认定舰体内那些血管一样的管道里流着蓝色的液体。
飞舰埋在南极冰下已经有两千多年，而银河蜂群危机起源于七年前，它的管道内怎么会有探索者带回的蓝色液体？
天知道。
第36章 飞行堡垒
白嘉洛这时也走过来，眼睛睁得老大：“实在难以想象，您没有触摸操控板，居然解密了飞舰！”
苏黎试图蒙混：“可能正好还原仪器工作完毕，飞舰就启动了。”
白嘉洛摇摇头：“不可能，现在的情况是启动而不是还原，如果是还原成出厂状态，我们至少得调试一两天才能像现在这么井然有序地工作。”
秦潮的脱臼被接上了，他一边揉着胳膊一边也走了过来：“苏黎的身体刚才好像带了高压电，你带电触摸飞舰？”
听他的意思苏黎好像是故意电击飞舰。
苏黎知道麻烦大了，秦潮这个人虽然不阴不阳，但是做事很认真，今天发生的怪事不可能不了了之，他一定会详细向上汇报，然后针对性的调查马上就会展开。
黑格人可以查出苏黎经过克隆而且恢复异常快速，军方肯定也有能力查出来，甚至顺藤摸瓜找到万小遥。
万小遥一旦被传唤就是考验忠诚度的时候，到时候就看她对军方、对苏黎的忠诚哪个占上风。
苏黎不想走到那一步，人性是经不住考验的，把这事的重担压给万小遥也不公平。
可他知道以自己目前的能力，无法阻止事态发展，目前也只能混一时是一时了，所以干脆装傻充愣：“我怎么可能带电？真带高压电恒温服早烧坏了。
不过这事真的很奇怪，我原本想把手按在面板上，没想到直接被舰体吸了过去，浑身酸麻不能动弹，不会是舰体进入重启后正好有电流通过吧？”
他把问题推给了飞舰。
白嘉洛直接否定了：“这没道理，超级飞舰使用的动力并非电力，舰体外壳更是绝缘的，而且能将秦队长击飞的电压肯定会造成肌体损伤，可你们两个并没有电灼伤。”
她说的没错，人体被高压电击中都是火花飞溅，轻的四肢炸裂，严重的整个人都可能爆炸。
这时万小遥也摘掉了头盔走过来：“我们这次的任务不是来猜测为什么秦队被电击，我想去看看量子传送设备存放的仓库。”
虽然她转移焦点的意味很明显，但是说的话却没错，他们有更重要的任务，站在这猜测一件不可能搞懂的事毫无意义，当务之急是重设飞舰内部的各种密码，重新掌控这个大家伙。
秦潮明白自己的职责所在，这种事以后慢慢调查不迟，于是马上作出安排。
白嘉洛前往驾驶舱，重新接手这艘飞舰，而他与万小遥立刻赶往仓库，与已经先到那里的胡青原马上进行设备的清点工作。
至于苏黎等五人，他们的使命已经完成，找个地方休息等着回家。
不过他特别警告苏黎：“有些情况不太正常，在调查清楚之前，你最好不要再碰任何东西。”
苏黎刚才就在打算摸摸内壁，不过有点担心再搞一次可能带来严重后果，别把飞舰给弄灭火了。
被秦潮一警告反而下了决心，等会必须再触摸一下，他得搞清楚怎么就把飞舰弄启动了，这对他还有其他意义。
万小遥临走也对苏黎说：“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言下之意也是别轻举妄动。
这时一个泰利队员驾驶一辆悬浮车到了，前往仓库的人员全部登车。
看着万小遥远去，苏诺不屑道：“一个情报官不好好干本职工作，什么都想插一手！”
白嘉洛笑道：“情报官就是什么工作都插一手，什么都想了解掌握。”
然后她也召过一辆悬浮车亲自驾驶：“走，你们和我一起去驾驶舱吧。”
这种悬浮车离地十几公分，小巧到只能站立乘坐，在飞舰内的固定划线上穿梭往来，上车时设定到达地点即可自动行驶。
飞舰内部宽敞明亮，色调以白为主，一路上四足、八爪的大小机器人无处不在，维护着这座飞行堡垒的所有后勤。
路上白嘉洛指着不远处一扇敞开的白色大门道：“那里是食物工厂，飞舰一旦启动，存储在其中的种子和动物胚胎就会激活，然后开始繁育生产，你看机器人来来往往很忙。”
她看了眼苏黎话锋一转：“移民一旦开始，泰利和黑格的科学家们会第一时间到达地球，用我们这两千年来新发展的技术改造这艘飞舰，未来它将是保卫地球的中坚力量。”
苏黎明白她说的是用飞舰抗衡银河蜂群，可二者速度就差了十来倍，追不上打不着对方谈何对抗，仅此一点就彻底下风，更别说对方数量上的绝对优势。
但在这全民绝望的时刻，总得找些理由坚强信心，有了这艘超级飞舰压惊，至少未来两年大家可以活得体面点，不至于全面崩溃。
几十名机师已经在驾驶舱内忙碌，封存了两千年的飞船，各种设备的确需要全面检查。
一到达白嘉洛也立刻投入各项检查检测工作，而苏黎等五人东遛西逛地参观，惊叹泰利技术的先进。
驾驶舱并不是个狭小的空间，是一个数百平米的大厅，里面除了驾驶台还环绕着三百六十度的立体屏幕。
屏幕具有立体透视能力，从最近的冰雪一直到黑暗的外部太空，可以显示五百公里内的所有状况，苏黎看到了远地轨道卫星在屏幕上端飞驰。
飞舰在大气层内飞行时，最远探测也是五百公里左右，这一点符合地球表面曲率，所以它设计之初就是为了在地球长期使用的。
苏黎边走边看，渐渐离开驾驶舱范围，最终脱离大家的视线走到一个无人处。
手套早已经脱去，他伸出手掌又摸在飞舰的内壁上。
他立刻就感受到了与飞舰的连接，刚才在外面尝试过的那种能量交换以及对舰体内部的透视再次出现。
因为紧张激动，苏黎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花了好大功夫才平静下来，然后一边感受飞舰，一边注意着周遭。
可惜他的精神力有限，始终只能探视周围十几米远出，无法窥探飞舰的全貌。
而且这种透视是肤浅的，只能了解表面下的一层，也无法深入。
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但苏黎进一步确认了这一切都与探索者带回的蓝色液体有关。
有些感觉是一脉相承的，他与飞舰交流的时候，身体深处的感受与蓝色液体第一次在体内爆开时几乎一致。
苏黎一时还弄不明白这种互相感应的意义何在，黑格人要帮他激发能力，泰利人想进一步改造飞舰，目的都是对付银河蜂群，而探索者号中的蓝色液体居然先一步就编织了一张抵抗力量的网，想想未免离谱而惊人。
也许正因为这种联系他才启动了飞舰，否则无法解释。
白嘉洛恐怕一直关注着苏黎，很快就发现他不见了，马上找了过来：“大家都在驾驶舱，您在这干什么？”
第37章 上帝之手
苏黎早就发现白嘉洛走来，虽然摸摸飞舰并不是特别举动，他还是收了手。
“没什么，随便四处走走。”
白嘉洛与他靠得很近，笑道：“您有一双上帝之手，现在可不能随便乱摸了。”
苏黎呵呵笑道：“摸谁？”
他当然明白白嘉洛在说什么，她的想法恐怕也代表了舰上大多数人的想法，这艘飞船启动与苏黎的触碰有关。
不等白嘉洛说什么，苏黎强行换了话题：“这艘飞舰应该有名字吧，总不可能就叫超级飞舰。”
“当然有名字，翻译过来的意思大概是无界号。”
不过白嘉洛没有被苏黎带偏，又把话题拉了回来：“现在我们重新接管了无界号，大家都在忙碌，可一旦闲下来就会重新思考一个问题，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看着苏黎：“您一直支持星际移民，这段时间也很积极地配合相关工作，现在又启动了无界号，大家无疑是朋友，有什么情况您应该告诉我。”
她说得很诚恳，苏黎也理解她的关切，毕竟这艘船以及船上的量子设备对星际联盟太重要了，必须确保安全万无一失。
苏黎实话实说：“无界号发生了什么我真不知道，如果不是秦队叫我上去试试，我根本不会碰飞船，大家老老实实等你们还原系统，后面的意外根本不会发生。”
这是实情，苏黎并不是主动要求触碰飞船的，他先排除了自己主观故意。
站在这里长谈不方便，白嘉洛示意两人边走边谈：“您和万小遥少校早就认识？”
白嘉洛又换了话题，只是未免扯太远了。
苏黎知道她早就这么怀疑，甚至让朱利安展开了秘密调查，现在谈着无界号突然扯上万小遥，绝对不是好事。
他干脆直接反问：“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白嘉洛淡淡笑着，突然又问：“您认识朱利安吗？”
苏黎吃了一惊，朱利安是白嘉洛派来调查他的，现在她居然问认不认识？
这摆明了怀疑朱利安吃里扒外。
再继续装蒜就太没意思了，苏黎皱眉道：“你东拉西扯到底想说什么？打听我的社交圈？”
话里却没有否认与朱利安相识。
白嘉洛一语道破了她的怀疑：“我还是直接说实话吧，那天万少校来开会我就觉得你们认识，所以我让黑格人朱利安调查一下，这无疑冒犯您的**，我对此很抱歉，可那时候我们的任务还是秘密的，我不得不小心谨慎。
朱利安调查后声称一切正常，没有回报有价值的信息，可我的人却发现你们前天晚上在一条黑巷子里密谈，而昨夜又看到您与李奥娜半夜接触，而且也谈了很久，所以我很纳闷，您怎么不但认识军方人士，还认识黑格那么多人？”
苏黎有些恼羞成怒：“你监控我？”
白嘉洛仍然在笑，她摇摇头：“我只不过让朱利安调查您的同时，另外派了个人留意您每天都在干什么，谈不上监控。”
苏黎无言以对，如果白嘉洛一直让人监视他，那么不但与朱利安、李奥娜的见面被发现，与万小遥的晚餐自然也被看到了。
不过白嘉洛派明显不知道苏黎穿越的事，以至于到现在也没找准谈话的方向，她派来盯梢的人应该一直很谨慎地保持距离，以至于不知道苏黎与朱利安以及李奥娜都谈了什么。
这时候再发脾气说狠话毫无意义，苏黎冷冷道：“你既然一定盯着，应该知道我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也应该能判定我是敌是友了。”
白嘉洛停下脚步握住苏黎的手，一副语重心长模样：“如果我怀疑您是敌人，就不会允许您接近无界号，万少校、朱利安以及李奥娜都是我的朋友，我相信他们不会和不值得信任的人来往。”
她顿了顿：“尤其是李奥娜，她对星际联盟的忠诚无人能及，她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看来李奥娜人缘不错，白嘉洛对她好像非常信任。
现在无论是地球联邦还是星际联盟，最大的共同敌人就是银河蜂群，大家的性命只剩下两年，没道理再互相算计，白嘉洛应该明白这里面不太可能有阴谋。
而且苏黎心里也很明白，白嘉洛既然已经了解到这个程度，那么真相早晚会被她挖出来。
移民很快就会展开，星际联盟的总体力量远远高于地球联邦，届时不但对抗银河蜂群要靠他们，地球的管理权也很快会被这些人掌握。
如果苏黎身上真有带有对抗银河蜂群的武器，与黑格人合作而抛开泰利人，绝对是愚蠢的选择。
既然攸关全民利益，理应团结所有人共同努力研究才对。
与其等真相被白嘉洛挖出来，还不如现在友好沟通协商。
另外这艘飞舰未来将实际掌握在泰利人手里，想要再接触也得与他们保持友好。
“幽光号爆炸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在罹难的将近两千名官兵中，有个战斗指挥官也叫苏黎，他是万小遥的男友。”
苏黎从一个比较好解释的点切入了话题，然后把他参加探索者号回收任务，一直到克隆复活的情况都说了，唯独隐瞒了与无界号互相感应。
这个他不想说，免得以后被禁止接触无界号。
白嘉洛难以置信苏黎的故事，不过上帝之手启动飞船已经证明了他来历不凡，似乎没有质疑的道理。
“原来探索者号就是您亲手回收的，那么您就是接触探索者的第一人了。”
白嘉洛一边走一边喃喃道，似乎想理出一个因果关系。
另外苏黎对于为什么能激活无界号，仍一问三不知。
实际上他的确也不知道，总不能提供一个自己瞎猜的答案。
对于李奥娜先行一步与苏黎合作，白嘉洛因自己的后知后觉而有点气急败坏。
苏黎这段时间就住在她的地盘上，结果反而是黑格人先了解了状况，甚至将情况反馈回了黑格星，这让她面子有点挂不住。
“这是涉及所有人生死的大事，黑格人居然秘而不宣，瞒着我们泰利人算什么意思？”
第38章 运气好的人
认识白嘉洛以来，苏黎没见过她发脾气，只好安慰道：“他们也是出于慎重，现在许多情况没搞明白，甚至什么是武器都还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
他特地加重了语气：“这件事尚无结论，最好小范围了解情况，现在弄得人尽皆知对我对大家都不是好事，这种时候别大包大揽给人希望，得小心下不来台。”
苏黎是被动推向前台的，因探索者导致穿越甚至身体异变是一件没有经过仔细调查研究的事，贸然对民众公布很不理智。
白嘉洛对此倒也赞同，沉思许久后她很慎重地说：“秦潮肯定会把今天的情况汇报上去，太空军一旦展开调查，也许情况就不可控了。
今天目睹情况的人太多了，没法阻止秦潮打报告，所以我考虑利用影响力让太空军高层将这事先压住，事情没搞清楚前，对上对下都别说太多。”
她想了想又接着道：“另外也先别告诉李奥娜和朱利安我已经知情，有些事的确需要仰赖黑格人的能力才能搞明白，等他们有了结论我再找时机参与进来不迟。”
这时候揭穿黑格人隐瞒重要情况只会破坏团结，等有了初步结果再决定接下去怎么做比较慎重，白嘉洛做事还是相当稳重的。
苏黎答应了，并承诺保持沟通，有什么情况互通有无。
对他而言能得到的帮助越多越好，今天莫名启动了无界，情况变得更复杂，必须积极面对而不是盲目摸索，甚至消极逃避。
这时驾驶舱呼叫白嘉洛，后勤人员要登舰将补给运进来，于是两人立刻赶了过去。
现在外面狂风大作，这次行动带了一星期的补给，后勤人员急着送进来，他们好立即返航。
白嘉洛说无界号需要全面检修，这可能需要几十小时，这些补给足够这些人使用。
可苏黎等五人的使命已经完成，虽然他很想留在无界号上进一步了解感应的事，可现在并非好时机，见穿梭飞船要离开南极不免动了心，想跟随先回去。
目前他的元力有限，难以对无界号进一步了解，只要保持与白嘉洛的合作，他未来肯定还能继续接触无界号。
最烦的是一旦空闲下来还得面对秦潮等众人的质疑，他实在是懒得再编瞎话应付。
然而白嘉洛劝阻了他：“这么做未免有些刻意躲避的味道，您也是泰利后裔，置身如此先进的宇宙飞船，出于好奇也应该留下才对，何况秦潮是此次行动的队长，您要离开也得得到他的允许。”
对于泰利后裔的说法他倒是无所谓，无奈笑道：“不是刻意躲避的味道，我就是想躲，撒别人明显不信的谎很没意思，不如一走了之，反正秦潮的报告你会压住。”
想了想他又很不服气，哼了一声：“我现在不是太空军的，轮不到秦潮管我，即便在太空军中，他也只是我的同学我的平级，论参战资历还不如我。”
男人似乎永远长不大，白嘉洛见他有抵触情绪，又换了一个策略：“万少校还在舰上呢，您这么突然离开不好吧，谁都看得出秦队对她有意思。”
这种说法更难以打动苏黎，如果女人靠盯着才保险，他宁可立刻放弃，将这顶迟早会戴上的绿帽让给别人。
其实他急着离开相当一部分原因正是因为万小遥，她现在越来越明显地想公开两人的关系，尤其是刚才她询问苏黎是否无恙的模样，任谁都看得出那是男女朋友的态度和口吻，一起继续待在这艘飞船内实在是不保险。
不过苏黎还是理智的，他心里也明白没有秦潮批准根本就登不上穿梭飞船，白嘉洛虽然接管了无界号，但对太空军的飞船没有指挥权，根本说不上话。
最后苏黎还是老老实实留在船上，两人也统一了口径。
为了稀释大家的猜疑，他们都对无界号为何突然启动含糊其词，苏黎继续否认与自己有关，而白嘉洛则不否认还原仪起作用的可能性，毕竟飞舰是两千多年前建造的，程序上出点什么错不稀奇。
只要不把目光全集中在苏黎身上，这件事迟早会淡化。
两人回到驾驶舱，苏诺正四处寻找苏黎，见到他不免责备不该擅自乱跑。
苏黎徒手启动了飞舰，苏诺当然也是满心狐疑，不过她相信必有合理解释，也许这个古董飞船短路了也未可知。
然而过去的人生经验让她很难信任别人，自然也就担心有人会因此针对苏黎，人们总是对与众不同的人充满戒备甚至敌意，连展现神迹拯救世人的神之子都被钉上了十字架，何况一个小小的赏金猎人。
白嘉洛目睹苏诺对苏黎的呵护备至，嘴角挂着含义不明的微笑。
不过她马上为五人安排了休息舱室，将他们都支出了驾驶舱。
苏黎提出来帮忙做点什么，也被婉言谢绝了。
无界号的自动化程度很高，无需多少人力，检修的工作也需要相关学识和技术，苏黎并不具备，别乱弄乱动就是最大的帮忙。
一开始五个人都聚在苏黎舱里，询问他接触舰体有什么感觉，为什么把秦潮打飞了，飞舰又为什么启动了。
苏黎坚持一问三不知，最终林树叹道：“以前我看过一个笑话，感触很深，说是一个公司招聘职员，每次都将收到的人事档案随机扔掉一半，只留下另一半进行考核，老总说被扔掉的那一半都是运气不好的，公司不招聘这种人。
这和我们的命运很相似，当年那么多孩子被扔进沙漠，挺过三天没死被认为是运气极好的，理应给一条生路，所以我们都活了下来。”
苏黎明白他的意思，徒手激活飞舰，最好是因为运气好正巧有其他特别的原因导致飞舰启动，不然很可能因功得祸。
如果这事终究解释不通，那也希望能像当年在沙漠戈壁里一样，仅凭运气能再躲过一劫。
大家坐在一起沉默许久，其他三人各自回了舱室，苏诺没有走。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她时不时就说起苏黎小时候的趣事、糗事，笑得很开心，也很动情。
然而她突然话锋一转：“自从克隆结束，奇怪的事就不断发生，许多奇迹出现在你身上。”
她凝视苏黎许久，看得他浑身不自在。
“我一直装作若无其事，就好像那些奇怪的事原本就是正常的，可我心里很明白不对劲。”
“我查过相关的资料，没有备份记忆的克隆人，恢复正常生活起码得一年半，可你十天左右不但与常人无异，甚至出手杀了柯锦和胡克。”
第39章 秘密都是沉重的
许多事情都是这样，大家都有个耐受度，苏黎看出来了，苏诺的自欺欺人已难以为继。
苏诺从小带着苏黎，所有的事情都得亲力亲为，是个理智果断的人，遇事不可能像个千金大小姐似的缺乏阅历，她一开始就明白新克隆的弟弟不正常。
其实苏黎也就感受到苏诺的疑惑，但她往往会找理由自我安慰，让原本不寻常的事显得合理。
她逃避得比苏黎还厉害，不停地用弟弟与众不同自我麻痹。
可今天苏黎震飞秦潮后启动无界，未免与众不同得离谱了，这让苏诺难以继续视若无睹。
“我知道你怕我担心，有些事故意瞒着我，可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是我的弟弟，我希望能知道真相，有什么问题大家共同面对，我们一直就是这么挺过来了。“
看得出苏诺很矛盾，她鼓足了勇气想面对现实，可又很担心出大问题，以至于就此失去她一生中最珍重的人。
实际上她深爱的那个人早已经死去，克隆复活的只是个空白的**，而现在又被另一个人占据。
然而苏诺没有看上去那么冷静理智，否则她也不会不顾一切克隆出一个空白人。
弟弟活过来了，只要样子没变，她就不认为彻底失去了什么。
苏黎无数次猜测过苏诺了解真相后可能的反应，不过现在情况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之前的一些顾虑已经不存在。
穿越的事泰利人和黑格人已经知晓，很快人类高层也会知道，唯一不了解情况的反而是近在眼前的苏诺。
这时候再不坦诚面对就是懦弱，甚至有点欺负人。
故事刚才已经对白嘉洛讲过一次，不过苏黎换了个切入点再说一遍，毕竟许多情况朱诺不了解。
“十一年前，有个十八岁的青年，和我现在同岁，考入了联邦内最好的军校，开始了军旅生涯，他的名字也叫苏黎……”
苏黎简单说了从军的经历，诸如参加天佑之战之后又奉命截取回归的探索者号等等。
然后又详细介绍了银河蜂群来袭，以及探索者号有可能被异世界文明截获，并携带对抗武器回归等相关背景。
朱诺很认真地听，震惊之余忍不住问：“即便世界要末日了，可这是另一个同名同姓太空军军官的故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苏黎兜了一大圈，终于说到了关键点：“幽光号返回地球时，被不明真相的太空军忠诚派袭击，导致全舰官兵罹难，不过苏黎没有真的死去，他穿越了……”
面对苏诺越来越青白的脸，这一段苏黎讲得格外艰难，他从培养缸里醒来看到沙发上熟睡的苏诺，一直说到南极执行任务，最后坦承自己不该隐瞒真相：“我原本想着接受新人生，以后就当个赏金猎人，可谁曾想探索者号所携带的武器有可能在我身上，黑格人、泰利人先后找上来……”
苏诺跳起来怒发如狂：“撒谎！你如果不是想回到以前的生活，怎么会联络万小遥？如果不是和万小遥拉拉扯扯，又怎么会引起白嘉洛怀疑？！”
苏黎连忙解释：“我没有主动联系任何人，当时那些克隆设备租赁的家伙追债太紧，我一时冲动就用苏黎军中账户中的钱把债还了，没想到万小遥发现了，你知道她是搞情报的，循线就查了过来，我总不能承认偷钱，只好……”
其实穿越这事无法抗拒，虽然占了苏诺弟弟的身体，但不存在对错问题，可苏黎故意隐瞒这么久就说不过去了，连前生女友都告知了，却不告诉苏诺这个当事人。
苏诺气得脸色苍白，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已经过去一个月了，你为什么不离开，你不是有女朋友吗，为什么留下来骗我？”
苏黎羞惭无地：“我不想伤害你，我一开始真的打算就这么……”
苏诺狠狠吼了声：“滚！”
说完夺门而出，跑回了自己的舱室。
等苏黎追过去，她说什么也不开门，逼急了又吼声：“滚！”
苏黎不敢一直拍门，只好滚了。
事过一个月，他终于把该说的都说了，虽然眼下局面很棘手，但心中也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毕竟秘密都是沉重的。
至于接下去会面临什么，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苏诺不会做出伤害他的事，无论如何苏黎还顶着她弟弟的皮囊，无法剥离。
南极目前正是极夜，无界号内部更是晨昏不分，所有人都夜以继日的工作，每隔十六小时休息八小时。
餐食也是定时提供，直接送到工作地点和舱室，以至于接下去的几十小时苏黎都没见到苏诺。
不过他仍坚持每隔几小时就去敲敲苏诺的门，把她惹毛，听到滚再回来。
起码这能确认苏诺安然无恙。
不管以后将如何，最好别彻底翻脸，苏黎目前也只能往这方面努力。
虽然姐弟之家基本要解体了，苏黎对无界号的探索却有了新进展。
无论他肌肤的任何部位与舱体直接接触，能都引发连结，时间长了苏黎发现他与无界之间的能量流动并非循环，而是单向的。
无界号就像个巨大的移动充电宝，把能量源源不断地汇入苏黎的体内。
只是充过来的不是电能，而是元力。
更准确地说，应该是无界号帮助苏黎提升了精神力水平。
这个过程不疾不徐，润物细无声，数小时后苏黎就感觉到了变化，元力明显增强了不少。
二十多小时后，苏黎已经能激发出铅球大小的火球，在面前熊熊燃烧。
六十小时后，火球虽然没有变得更大，但却更加炙热、更加实体化，而且由红变白，像个小太阳。
苏黎相信如果将之砸在地上，一定能像炸弹似的轰出一个坑。
原本和白嘉洛说好有情况互通有无，这期间两人虽然见过几次面，苏黎却对此只字不提。
他先前没有告诉白嘉洛自己能与无界号感应，这时候更不能多嘴。
虽然大家结盟合作，不等于就是兄弟姐妹，连基本状况都没搞清楚就通报，万一无界号接下去有什么风吹草动三长两短，难保白嘉洛不会怪到他身上。
苏黎觉得自己终究是个鬼鬼祟祟的人，而且很自私，苏诺不搭理他情有可原。
第40章 光球
另外随着元力的提高，他对无界号的探索能力也加强了不少，感知的范围提高到百米，与飞舰融为一体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不过这自始至终只是一部复杂的机器，苏黎没有接收到任何信息。
而且他就是真与这艘飞船融为一体，也绝不可能成为能对抗银河蜂群的力量，双方差距实在太悬殊。
以十几万个银河蜂飞行的速度判断，无界能不能对付其中的一个都是问题。
三天很快过去了，无界号的检修进入尾声。
白嘉洛说再过几小时可以直飞西伯利亚，将量子设备卸载后，无界号就在附近等待泰利星以及黑格星的专家过来，然后进行全面改造。
改造会持续半年左右，主要是提高速度，然后在银河蜂群开始减速时，无界号迎上去，在距离地球尽量远的地方与蜂群接触，希望能进行沟通。
目前地球联邦已经对蜂群发出了和平信号，虽然是光速传播，但距离太远，也要一年后对方才能收到，时间上能刚刚好。
也许地球唯一的希望不是对抗，而是谈判。
无界一旦到了西伯利亚，这次的任务就结束了，不过苏黎已经下了决心，无论如何得保证自己随时能够接触无界号，能够不断发展下去。
不过他现在不想对白嘉洛提出要求，还是等到黑格人对情况有了判断以后再想办法。
三天来苏诺不知喊了多少声滚，目前无界号在南极高原上检修，苏黎滚不到哪去，可几小时后就要离开了，到时候可就说不定了。
所以他再次去敲苏诺的门时，门开了。
“姐……”
一个月来苏黎已经叫姐姐习惯了，这时候却有点不敢启齿，担心被苏诺一通嘲讽。
苏诺看上去消瘦了点，不过神色如常，盯着苏黎：“接下去你打算怎么办？”
苏黎早想好了答案：“我已经不是太空军那个苏黎少校，我的合法身份就是赏金猎人苏黎，该怎么生活就继续怎么生活。”
这是他的心里话，苏黎并不想回到太空军中去，之前的人生也没有值得牵挂的人。
苏诺目光变得很冷：“那就不要再和万小遥拉拉扯扯了，你现在才十八岁，她比你大差不多十岁，像什么样子！”
苏黎闻言笑道很尴尬：“怎么能说拉拉扯扯。”
不知苏诺是如何心理建设的，苏黎之前说的那些话好像大部分都没用了，她关心的只剩下女大男小的恋爱问题。
苏黎知道现在如果不答应苏诺，她恐怕又得喊滚，可仅仅因为一句话就和万小遥分手，未免太儿戏。
两人毕竟也正儿八经交往三年多，他不禁面露难色：“姐，这个问题很复杂，历史和现实交织在一起，灵和肉也难以统一……”
苏诺打断了他的话：“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只是让你面对现实，接下去应该好好考虑一下，是回到原来的生活中和你万阿姨谈情说爱，还是和我在一起。”
万阿姨，这么说话够刻薄的。
苏黎只回了一个字“是”，表示听到了。
这是他在军中养成的习惯，凡是不想表达意见时，就说一个是字。
苏诺的要求明显超越了作为姐姐的权限，可以不能这时候打脸，反正接下去大家都会很忙，也许事情凉一段时间会有转机。
就像在军中，上级不能违抗的乱命大不了阳奉阴违拖时间，最终真有可能不了了之。
其实这三天苏黎也考虑过另一条出路，大不了再克隆一个空白苏黎还给朱诺，她愿意怎么调教都可以。
三天过去了，苏诺不可能没想过这个解决方案，而且现在做到这一点并不难，只要半个月她就能有个全新的弟弟。
然而苏诺并没有这么考虑，仍抓住眼前的不放。
苏黎自然不能主动提起，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弄两个一模一样的苏黎出来不是什么好主意，搞不好更麻烦。
而且苏黎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万小遥的感情没那么纯粹，有时候他怀疑自己更喜欢苏诺。
苏诺对他而言就是另一个女孩，有什么姐弟情才见鬼了。
面对貌似见异思迁的道德压力，也让他眼下难以作出任何决定。
苏诺的通碟更像出自女友，这也是某种心照不宣，两人的姐弟之情基本宣告终结。
不过两人毕竟长期是姐弟关系，苏诺忍让习惯了，现在也并没有非常坚决地逼迫他立刻解决，于是尴尬的关系有了喘息机会。
该忙的事情忙差不多了，秦潮果然找上了苏黎。
调查时白嘉洛、万小遥以及另外两名校级军官也在场，苏黎矢口否认无界启动与他有关。
白嘉洛也按照之前的约定，没有否认还原仪起作用的可能性，毕竟两千多年前的设置，一时谁也说不清。
对于秦潮接触后被击飞，苏黎干脆承认自己出于自我保护，有可能使用了精神力。
“并没有人威胁你的安全，自我保护什么？”
秦潮自始自终态度还是不错的。
苏黎一副无辜模样：“我当时手被外壳冻住了，大家乱喊乱叫，好像我把飞船摸坏了似的，那时候谁要扯我，手掌难免去掉一成皮，也许潜意识就激发了自我保护。”
在这次行动的所有队员里，苏黎是年纪最小的，装傻充愣也有优势。
调查中万小遥一直没说什么话，只是若有所思看着苏黎。
这三天她一直很忙，两人没有接触过，自然也就没有讨论过这事。
苏黎没有把身体的各种异常变化告诉过万小遥，毕竟两人是男女朋友，身体异变得不像人类，这话题恐怕很伤感情。
谈话持续了半小时，其内容最终无疑会形成个报告递给上面，苏黎很了解军中的工作流程，别说有事，就是没事也得写任务报告。
后面的事，只能寄希望白嘉洛压下来了。
苏诺等没有参加谈话，在回舱室的路上万小遥追上来问苏黎：“你是不是有什么情况瞒着我，别忘了我除了是个女人，还是做情报工作的。”
现在撒的谎也许很快就会被打脸，苏黎回答得含糊其辞：“穿越的事也许是关键，也许这件事搞明白了，所有的问题都有答案了，不然你问我也没用，没地方给你找答案。”
然而万小遥问的却不是无界号启动的事，她眉头皱了起来：“我知道穿越的事没查清楚，可我问的不是这个，苏诺是不是也知道穿越的事了，据说你们冷战了三天。”
不愧是搞情报的，百忙之中还没忘了关注苏黎的一举一动。
还没等苏黎回答，万小遥已经说了：“既然已经挑明了，现在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时机，马上离开她！”
苏黎刚才被审出一肚子气，闻言顿时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