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古墓探秘之蚩尤头骨
黎天神色慌张不已,像猫一样蹑手蹑脚走到黎若曦身旁,道:“此人武功高深莫测,而且来者不善,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速速离开吧!”
黎若曦对于身旁的一切似乎置若罔闻,瞧都没瞧他一眼。
此时她满腔仇恨,一心只想着为死去的将士们找回公道,但是脸上却异常平静,眼中毫无感情-色彩的紧紧盯了一眼蒙面人。
站在对面的蒙面人与她对视一眼,便感觉寒意森森,不由得对身前的柔弱绝色少女刮目相看,诧异她年纪轻轻竟有如此冷冽杀意。
黎若曦朝着蒙面人缓缓走去,每迈出一步,口中便念念有词,然后举起手中木杖,念力所及,一道绿色光芒劈去,威力相当惊人。
蒙面人眼皮也跳动了一下,想不到她小小年纪竟然有此等功力。
眼看绿色光芒将触及之时,他一个侧身巧妙避开,然后化掌为爪,犹如一双九幽鬼爪,扑向黎若曦。
见蒙面人避开自己的神杖魔法,虽然是意料中事,但是料不到他不但轻易避开,还能同时发出攻击。
黎若曦心中暗暗惊骇不已,当下也不敢大意,运足十成灵力,瞬间一股淡淡的气流包围全身,人杖合一,划出万千杖影,向着蒙面人刺去。
蒙面人猛然大喝一声,以极快的速度冲向黎若曦,手中鬼爪隐隐泛红,从远处看,便如一颗天火流星,在昏黑的天幕下留下了一道深红。
瞬间,鬼爪形成的天火流星气焰罩住黎若曦整个人,一股挟带排山倒海的气势缓缓推向她,令其逃脱不得,
黎若曦面对此等气势,丝毫不乱,待到蒙面人冲到她面前,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绕到了他身后,不知何时手中木杖发出淡淡的光芒。
这把木杖名为“鬼魅神杖”,是黎若曦在死亡沼泽击败千年木魅无意中获得,原为上古木魅妖族十二**老合力锻造而成,有着摧天毁地之力,为镇守灵界到人界通道的法宝。该杖长约五尺,通身墨绿,晶莹剔透,宛如碧玉雕琢,内部还有一些金色的纹理,十分奇异。黎若曦得此宝物后便用九黎魔法炼化吸收,跟有毁灭天地之道,威力不同凡响。
在黎若曦手中,鬼魅神杖上的光芒还是倏隐倏显的,就像是它本身就会呼吸一般。
蒙面人扑了个空,瞬间便感觉她到了身后,于是头也不回,向后甩臂攻去,同时爪上红光暴涨,犹如孔雀开屏,出手极为凌厉。
黎若曦仍是面不改色,也不见她如何动作,而是凭空出现一道绿色杖影,将来势汹汹的红光抵去。
蒙面人低吼一声,顿时身形如同鬼魅一般围绕着黎若曦上下飞舞,其身法之快已是肉眼难见,黎若曦被死死的困在漫天鬼影之中。
见时机已然成熟,他怒喝一声,犹如闷雷响彻天空,蒙面人袖口鼓风,鬼爪灵动,身法诡异,瞬间来到了黎若曦的身前,同时鬼爪狠狠的刺向对方。
霎时间,山摇地震,鬼气阴森,红光迸发,无数红色光点四散而出,遍地洒落。
黎若曦全身笼罩着鬼爪的红色光芒之中,如遭雷击,口吐鲜血,身形顿时倒飞而出,落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蒙面人功法诡异,出手时血影重重,煞气纵横,直杀得鲜血四溅,面容狰狞。
“嘿嘿……”
朝着黎若曦倒下的身影望去,他似乎极其享受肆意杀人之愉悦,其心阴狠恶毒,人人可诛!
刚才一头撞到墓室石壁上的李吉渐渐清醒过来,迷糊之中看到心妍、许时习、周八宝、神荼、郁垒均受伤倒在地上,无力起身反抗,并亲眼目睹黎若曦惊人的功法,与初次遇见她时的娇弱模样判若两人。
但是蒙面人灵力太过强横,即使身负绝学的黎若曦不过数招就败下阵来,身受重伤,而大祭司黎天此时却不知道踪影,估计是忌惮蒙面人的力量太过于强大,早就脚底抹油了。
蒙面人也不再理睬其余人,冷哼了一声举步跨去,径直走到被无数灵光紧紧包裹着的棺椁。
走进一看,灵光编织着一层薄薄的蓝色光罩,晶莹透剔,闪烁着炫眼的光芒。
刚一伸手触及那层光罩,蒙面人便是脸色一变,因为一股恐怖的巨力至那光罩之上猛地弹了回来,手臂顿时一麻,然后他整个人直接倒退了三步后,才停下来!
没过多久,就听到他阴笑一声,缓缓抬起双手,一声清啸之下,浩世神力,随之倾吐而出,凌驾于天地极限之上的庞大力量,带着足以毁灭一切的恐怖威能,长天风云为之震动,大地山川为之崩裂。
霹雳一声巨震,像是在耳边炸响,一阵光波过后,原本被重重包裹的蓝色光罩消失不见,而那个如巨船般的棺椁应声碎成粉末,一副精雕细琢的黄铜盒子出现在棺内。
蒙面人将黄铜盒子缓缓打开,凝视着盒内之物,许久之后,忽然狞笑一声:“皇天不负有心人啊!终于让我得到了魔尊至宝,假以时日,我将纵横三界,所向无敌……”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抢走九黎圣物!”身负重伤的黎若曦半卧在地上,暗调气息,似乎力气恢复了一些。
“哈哈……普天之下谁不想得到魔尊至宝蚩尤头骨,谁不想君临天下,称霸三界,受到万人敬仰……”
“你野心勃勃,想利用九黎圣物,妄图称霸世界,痴心妄想当世界之王,你想过没有,世界上并没有永远的强者,如果一意孤行的话,最终将会身败名裂,走上一条不归路。”
说话间隙,黎若曦勉强撑着摇摇晃晃的身体站起,然后举起鬼魅神杖朝天祭出,众人都感觉到身边的天地能量聚集的热度骤然加快,周围的灵气立即浓厚起来。和上次相比,此刻在她身上的绿色光圈更加暴盛,就连原本那依稀可见的身子轮廓,也是越模糊起来。
“不可……”在一旁的神荼、郁垒同时惊呼道,他们知道黎若曦是以九黎高级魔法“玉石同焚”向蒙面人发出最后一击。
此法威力巨大,猛则猛矣,然则此招一出,自损功力,伤敌一千却自损八百,伤人也伤己,轻则损伤心脉,神智癫狂,凶性难抑,重则当场毙命,元神俱灭。
她身影一闪,犹如陨星坠毁,向神秘蒙面人击去。
蒙面人神情一凛,一下子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威压落在了身上,这一道威压,仿佛是一座五行大山,狠狠的压在了脊背之上。
可怕的力量,使得他的骨骼,开始发出咔嚓的声响!
“想与我同归于尽,想得美……”
霎时间,蒙面人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利剑,一道挟着无尽寒芒的剑意,如同倾天之势,直斩而下!
这一剑无声无息,自苍穹而来,一道道璀璨剑光在空中交织,化为一张大网,朝着黎若曦笼罩而去。它仿佛能够斩破苍穹,剑意所过之处,暴戾的灵气发出阵阵轰鸣之声,霸道无比,皆将化为冥土,形成暗黑世界之力!
如此剑意,该是何其强大!何其可怕!
无边无际的暗黑剑意与绿色光环的陨星烈焰在短暂的僵持过后,一声爆破的声音响起,那片绿色光环屏障瞬间破碎,迎面而来的黎若曦,左肩已经被剑意穿透。
与此同时,暗黑剑意周围震荡的力量,又将近处的墓室石壁击得碎石乱飞,剑意所指,锐不可当,它划出了一道长长的黑金色的剑痕,凡是阻拦在这剑痕前方的一切,统统都化为灰烬!
剧痛迅速蔓延了全身,黎若曦一口鲜血在此时陡然喷出,恰好喷在蒙面人手上拿着的蚩尤头骨之上,那团鲜血迅速融入蚩尤头骨之中。
“轰”的一声,亿万道灵光陡然自蚩尤头骨爆发开来,眼前顿时化为浩瀚无穷的星空,星空之中无数星辰闪烁,无边无尽的荧光遁入黎若曦体内,浩瀚之力所散发出来的威压足以横扫天地。
在这等威压之下,甚至连这方天地都在颤抖着,墓室青石地板,更是不断的出现龟裂。
她突然怒吼起来,浩瀚之力推动身体内的血脉,在这一刻瞬间沸腾起来,并且疯狂运转,激发了上古血脉之力。
黎若曦两眼泛红,声色俱变:“你为何残害九黎族上千条鲜活生命?纳命来……”
蒙面人见状一惊,然后强自镇定道:“九黎族乃上古魔族余孽,苟存残喘于世,历经千年,搅动风云,在覆灭中崛起,即使神通广大也只不过体内保留着最古老血脉,充其量是半人半兽而已,永远遭到世间的遗弃。我对苍生本有悲悯之情,今天杀劫乃出,斩断一切因果,使天地重归平静,纵使因此与天地为敌,苍生为战,我亦愿之。”
在听到这些话后,心中的那股怒火更是熊熊燃烧起来,让她彻底的失去了理智,不再考虑,也不再犹豫直接激发了血脉之力。
一声震响,从她体内爆发出来,尔后便是一股澎湃的上古血脉之力,疯狂涌出,顿时表现出了无比强悍的实力。
“在九黎圣地里,还轮不到你这老东西撒野!”
黎若曦冰冷出声,旋即一步踏出,瞬间变了一个人似的,蓝眸泛着血红,黑色的长发迎风飘舞,那股滔天的上古血脉之力陡然爆发,随着气息一层层地暴涨,这片虚空顿时崩裂出无数道漆黑裂缝,身形冲天而起,悬浮虚空之中,亿万道灵光从裂缝处绽放,犹如一道无尽燃烧的烈日冉冉升起,金光四射……
一股强悍的威压,在此时犹如海啸一般侵袭而来,最后冲天而起,竟硬生生的将蒙面人的灵力威压震散而去。
哗!在灵力威压散去的那一瞬,整个天地仿佛都寂静了下来,不管是身负重伤的众人还是蒙面人自己,在此时都骇然失色。
他们眼神惊恐的望着半空中那道靓丽的身影,能够清楚的感应到,四周散发着何等恐怖的灵力波动。
那种波动,赫然已经越了常人所认知的层次!
蒙面人脸色苍白,满头冷汗,嘴角残存着一丝血迹,怔怔的望着黎若曦的身影,片刻后方才倒吸了一口冷气,无法置信的道:“这...这是魔尊血脉之力?你……竟然是……”
第七十六章古墓探秘之魔刀再世
蒙面人说完又吐了一口血,眼神中一抹慌张闪过,抱着蚩尤头骨匆匆离开,瞬间消失在众人眼前。
黎若曦双目紧闭,额上已满是冷汗,身体晃了晃,倏然喷出一口鲜血,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紧跟着意识便渐渐陷入了模糊。
“我会死吗?也许会。所有人都死了,连我一起死了吧,忘了六界,忘了血腥,忘了责任,也忘了痛苦。”
她第一次发现,死也是一种解脱。
她艰难地后退了两步,终于还是跌在了地上,墓室内的景象已模糊不清,跟着就是一片黑暗……
墓室又回到了那死一般的寂静,甚至能听见轻微而紧张的喘息声。
过了许久,受伤较轻的周八宝和许时习动弹了一下,缓缓爬起,周八宝咧着嘴大骂道:“混账,蒙面人下手这么重,险些要了宝爷的命。吉哥,你没事吧?”
“还死不了!”李吉擦了擦嘴角残留的一丝血迹,舒展了一下筋骨,疼得直皱眉,心里纳闷:自己仅被蒙面人的恐怖气息震飞到石壁上,便半天站不起来,直感觉气血翻涌,师姐硬受他一掌,不知道此时情况如何了?
想到此处,于是匆忙爬了起来,惊慌的问道:“师姐,你还好吗?”
“嗯……”心妍只是轻轻应了一声,方才受了蒙面人的重击,伤势不轻,幸好贴身有一件品质不凡护身软甲,才没伤及五脏六腑。饶是如此,她脸色苍白如纸,浑身虚弱不堪,全身如散架了一般。
神荼、郁垒此时内伤渐渐自愈,功力也已经恢复一成左右,踉跄地走过去扶着大家坐起来。
李吉疲惫地靠在陶俑武士身上,望着不远处伏倒在地一动不动的黎若曦,不禁心动道:“不知道黎姑娘如何了?”
神荼疾步趋向黎若曦身旁察看,脸色突然大变,因为他已经探查出她伤势的严重,经脉寸断,而且耽误了一段时辰,想要修复已难,于是摇了摇头道:“她恐怕不行了……”
李吉听闻此言,心里很不是滋味,脸色白了又白,道:“可有解救之法?”
在一旁的周八宝,不解道:“吉哥,管她作甚,她是魔道,我们是正道,自古正邪不两立。如今死了便罢,一了白了!万一没死,日后不管在哪里,她也是我们的敌人。”
李吉于心不忍,摇了摇头道:“非也!与她相处一段时间,她本性并不坏,而且刚才还救过大家的性命,所谓天地万物皆有灵性,皆知感恩图报!见死不救非大丈夫所为,更为天下侠义之士所不耻,不理他人死活,毫无半点恻隐之心,简直是冷血动物,泯灭良心而不自知,我们岂能置之不理呢?师门一再劝告众修仙弟子,要作天地间之大丈夫,铁肩担道义,仁手救众生。行步举目,都能禀承圣人之正气,则祖先定必欣然鼓舞,师门更能沾光受敬,这才是大丈夫所为。”
周八宝被李吉说得哑口无言,神荼的眼神在李吉身上犹疑了片刻,少有的露出了一丝赞许的神色,然后默不作声的用一种奇异的手法封住了黎若曦上下奇经八脉,叹了口气道:“我现在暂时封住她的经脉,护住唯一心脉,但也只能止住一时……”
其实,神荼、郁垒对九黎公主黎若曦更为熟悉,可以说是从小看着她长大。她虽然自小便被魔族收养,但是心性纯善,禀性天真,身上并没有半点儿魔族的煞气,没有丝毫戾气,更不沾惹血腥,从未伤害过任何人!
所以,神荼、郁垒对黎若曦有一定好感,现在瞧见她命悬一线,已无药可救,也只能遗憾地摇了摇头,心痛不已。
“这个棺椁竟然有两个棺……”随着周八宝的一声惊叫打破了沉默,众人随着他所指的地方望去,那个已经被震成碎末的棺椁之内竟然有一大一小两口棺材,主棺已被蒙面人打开,另外有个副棺仍未开启。
众人正纳闷着为何有两口棺材之时,便听到许时习说道:“主棺之中的蚩尤头骨被蒙面人抢走了!副棺不知藏有何物?”
当下也没多言,众人合力将副棺盖板推开,只见其内是一层似布非布的赤色之物包裹着一把古朴的黑色利刀。
心妍虽身上有伤,但是已经稍微缓和过来,见副棺竟然埋藏着一方破布与一柄古刀,神色蓦然一凛道:“一个棺椁里面有两个棺材,在许多地方常常可见,但是大多为夫妻合葬墓、移葬墓等,甚少有出现刀具等类的凶器。”
李吉盯着那柄古刀,非常的精致,不但是把柄,连刀身都雕镂着十分别致的图案,道:“我看此刀应该是魔尊生前极其喜爱之物,所以合葬于此。”
神荼忽然瞥了一眼副棺中的那柄不甚起眼的古刀纹,大惊失色道:“这把刀叫‘蚩尤魔刀’,乃是蚩尤所铸造的天下间第一把金属武器,名曰‘兵主’。自蚩尤被五马分尸之后,便不见踪迹,想不到竟然与其头骨合葬一起,雪藏千年,今日得以重见天日,真乃天下第一异事。”
李吉不解道:“神荼兄,何为‘蚩尤魔刀’,好像它的出现有不好的征兆似的?”
“自古盛传着‘魔刀再世,天下必乱’之言。魔刀,便是魔尊蚩尤炼化之物,当年他在庐山脚下发现了异矿,并于矿中发现稀世之吸血异石,便以此石及多种异石融入魔血铸造出可怕的兵主,刀长八尺,重逾百斤,能吸活人鲜血。此刀炼成天生异象,刀上一阵阵魔气环绕,煞气冲天……
因其噬血成性,杀的人越多,兵主也就会越厉害,所以又称魔刀。刀身两侧刻着血槽,刀型保留着远古的环首、直刃的样子。这把刀极其锋利,无坚不摧,尤其饮了蚩尤的血后,威力更添一分,一旦出鞘无人能敌。而正是凭借这把武器,蚩尤九战九胜,一刀定乾坤。”
周八宝问道:“魔刀如果有这么厉害的话,那蚩尤岂不是天下无敌,战胜诸神,踏破天界,为何会兵败身死涿鹿,如今冢墓两茫茫?”
神荼脸上抽搐了一下,沉默了下来,似乎不愿提起那段不堪回首的陈年往事,反倒郁垒的神情没那么严肃,接着道:“曾经多少豪杰气吞万里如虎,日暮残阳只余夕照映冢孤。当年蚩尤乃一代枭雄、三界霸主,挥军逐鹿中原,天荒**唯我独尊,金戈铁马君临城下,而今身首异处,孤冢荒凉,确实是令人嘘唏不已!而这一切与蚩尤魔刀关系密切,可以说‘成亦魔刀,败亦魔刀’。”
望着李吉、周八宝、心妍、许时习疑惑的表情,郁垒卖起关子,戏谑笑道:“真正的敌人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反目的朋友,你们是真正的朋友吗?”
面对郁垒的反问,四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
神荼轻咳了一声,把郁垒尚未说完的话接了下去:“当年蚩尤带领部落征战之时,手中的魔刀沾满了鲜血。蚩尤乃是好战之徒,魔刀随军南征北讨之时,血饮无数大地生灵、异魔异兽,吸收亡灵,刀身已经初具魔灵。所以,魔刀威力已是惊天动地、恐怖绝伦。但是当时九黎部落内部并不团结,心思各异,正魔大决战前夕有人将绝世魔刀偷走,以致蚩尤上阵之时,手无魔刀,最后落个兵败身死的结局。”
周八宝指着那层泛着赤色包裹之物,道:“那这个又是什么?”
神荼端详了似布非布的赤色物件,道:“蚩尤大战中原,制造出第二把武器,就是蚩尤之旗。简单点来说,就是绘制有蚩尤一族图腾的旗帜。不过它又不同于旗子,不是由布制作,而是像雾一样,出现在天空中的一种赤红色的气体,仿佛云一样。战争时,蚩尤凭借着它鼓舞着士气。每到战乱之时,这旗子就会出现在天空,预示着蚩尤的出现,随之士气大振,而迎来的就是战争的胜利!”
众人正听得入神之时,墓室突然又传来一声狞笑。
众人大吃一惊,心中暗忖道:难道蒙面人去而复返,此时大家俱已受伤,甭说反击,就连自卫的能力都没有。
人影一闪,只见一个面带蛇纹面具的男子出现在众人眼前,正是许久不见的黎天。
“臭小子,我以为是蒙面人又回来了,你刚才是不是怕打不过蒙面人,脚底抹油了。现在风平浪静了才冒出来,真是缩头乌龟!”
黎天好像没听见,当他如空气一般,气得周八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只见他径直走到棺椁前,一脚踢开周八宝,眼神死死盯着蚩尤魔刀,瞳孔绽放出贪婪的光彩,仿佛一头即将捕食的巨蟒,正对着猎物跃跃欲试,道:“魔刀身怀魔灵,威力无比,拥有此刀,天下无敌,魔刀再世之际,便是我九黎一脉重新崛起之时。”
李吉本就对黎天心怀不满,见他此时才现身,也不去察看黎若曦伤势如何,反倒先关心起蚩尤魔刀,不禁气愤不已道:“你是九黎族大祭司,有人入侵圣地,竟然吓得落荒而逃,也好意思在此大言不惭,趁人之危,意图染指魔刀,简直是卑鄙小人”
“臭小子,你想死是吗?”
黎天一脚将李吉踹倒,疼的他直打滚。
心妍等人前来相救,结果均被黎天一招打倒在地。
神荼、郁垒功力虽然恢复了一成,毕竟伤势严重,想要全面恢复,还需要较长时间,与黎天过手不到三招,就败下阵来。
黎天仰天长笑一声,从副棺中拾起蚩尤魔刀,双眸紧紧的盯着那柄黑色的魔刀,赤红色的双眸中,泛起道道邪恶厉光。
他突然挥刀往空中随意一砍,刀气霸道无匹,仿佛足以毁天灭地般恐怖,令人有种莫名的心寒。
那道霸道刀气横飞而去,将墓室石壁生生削去一大片,在有限的空间内,环绕着一阵恐怖的死亡气息。
第七十七章古墓探秘之毁灭
黎若曦此时悠悠醒来,气息微弱,将一双茫然的双眸缓缓睁开,似是在极力辨识周边世界,手指稍微动弹了一下,便感受到全身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
此时正好瞥见黎天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在那狂笑不已,手执魔刀乱舞,令人心生畏惧,于是强忍着一波又一波的痛楚挣扎起身,无力的断断续续说道:“黎……天,你在干什么?”
“嘿嘿,公主,你醒了?”黎天听到黎若曦的声音,蓦然一惊,方才的倨傲张狂稍微收敛了一些。
他痴痴地望着手中魔刀,然后再瞥向黎若曦,不禁微微一怔。
风华绝代的容颜已经褪去了原来的魅力,那张脸仍旧美的无可比拟。但是,如今的她,美则美矣,却已经不是他心目中的九黎公主。
她脸色苍白,额前泌汗如豆,原本娇-艳的红唇此刻苍白如纸,脸上沾满了血迹,狼狈而无助,那双摄人的眼眸,曾经比夜空还要深邃,比星星还要闪亮,此刻只是一片灰暗……
好像是一个死人,不,是比死人还要惊慌、无措、悲伤、茫然、绝望……
黎天黯然神伤片刻之后,似乎突然感觉到了什么,身子一震,神情又突然大变,狂笑了起来,表情早已从刚才的难堪变得释然,仿佛刚才那个人不是他。
他走到黎若曦身旁,默立片刻,眯着眼睛,露出狰狞的一面,沉声道:“公主,你知道吗?我曾经是那么的深爱着你,但是你从来都没正眼瞧过我,我一直以为我不够优秀,不够成功,所以从小就比别人吃更多的苦,忍受着常人所无法忍受的磨难,为的只是让你能够另眼相待,青睐有加。但是这一切仿佛都是自己的痴心妄想,企图挽留住心中所爱,一切努力都是徒劳无功的。”
“你说这些作……甚?”黎若曦不明白黎天此时为何如此,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年幼之时,族老们早已为我们订下婚盟之约,直至我继承族长之位,便可成千年之好。朝夕盼望着千年血祭仪式之后,当上九黎族族长,就有资格与你完成婚约,圆了我的梦想。可惜的是被这帮修仙异族破坏,你私自逃离血枫林,表面上说是为了九黎族预言探查虚实,其实你是为了逃避我们的婚盟之约,我说的没错吧?”
“黎天,你到底在说什么?”黎若曦微微喘着气,酥-胸不时起伏,诧异的望着他。
黎天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对着黎若曦嗤笑道:“姓李的臭小子被抓到斗兽场后,你竟然当着族人的面,不惜以九黎公主的身份纡尊降贵为他求情,甚至在宗庙前跪着,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原来我一直以为你是天性纯善,后来才渐渐明白,并不是我不够优秀不够努力,只是你的眼里根本就没有我,甚至连一无是处的臭小子都比不上。既然如此,就别怪我无情无义……”
说着,黎天以极其凶狠恶毒的眼神莫名其妙地盯了李吉一眼,瞧得他心里直发毛。
“开启蚩尤墓,是每一代九黎族族长的梦想。今天当我看到魔刀的那一刹那,我终于明白了,我的人生追求是什么,如果在你与魔刀之间只能做出一个选择,我会毅然的选择魔刀。”
“你……”黎若曦听完之后,脸上依旧是淡漠的神色,但是不久之后突然吐出一口鲜血。
这一刻,她全身都在颤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手指着黎天,她的手早已哆嗦得好像筛子一样,悲伤绝望的神色顷刻间布满了双眼。
李吉想不到黎天与黎若曦竟然有婚盟之约,而黎天话中之意竟是要将婚约取消,自此之后,各走天涯,两不相欠,其瞬间翻脸无情,言词决绝,令人猝不及防,不禁让人心寒不已。
黑暗中的墓室更加阴森,透着一股瑟瑟寒意。
李吉实在看不下去,怒道:“你小子有没有人性!为了魔刀,竟然罔顾人命,抛弃族人,真是天理难容!”
黎天仰天狂笑不已,挥舞着手中魔刀,手臂注入灵力,随着魔刀所过之处,爆发出一道道白光,全部轰向墓室石顶。
“哗啦啦”,传来了爆炸声,整个大地都在摇晃、崩裂,墓室瞬间坍塌,而黎天手执魔刀早已消失不见,只看到一块巨大的石墙,轰的一声就把刚才进来的洞口严严实实的堵住了。
李吉惊叫一声道:“不好,洞口被堵住了,墓室已经坍塌……”
周八宝咬牙切齿道:“千刀万剐的黎天,小人行径,其心歹毒!趁人之危,夺取魔刀,忘恩负义,逃之夭夭,竟然还要将我们全部活葬在此!”
神荼望了一眼四周密不透风的石壁,不禁轻叹道:“人睡床榻,尸卧棺椁,阴阳两路,人鬼殊途,因果报应,生死轮回。黎天此人狡诈邪恶,得此魔刀,天下必乱。但是种其因者,须食其果,善恶到头终有报,举头三尺有神明。”
此时,墓穴顶部乱石纷飞,石头像流星一样从天而降,击穿青石地板、石壁,火花四射。
出去的路已经没有了,那堵断墙变成了几块巨大的封石。
李吉等人赶紧往后退去,免得给塌下的乱石击中。
神荼高喊一声道:“先退到高台去,那边结构牢固不易坍塌……”
面对墓穴坍塌,众人内心猛跳,吓得面色苍白,闻言纷纷躲避到高台上,李吉和心妍则搀扶着身负重伤的黎若曦跟随在后。
“大家四处找找,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出口。”
此时,因为墓穴顶部坍塌,触发了所有机关,只见乱箭从四面八方射来,地底洪流轰然而至,还不时发出奇异的声响,天地变色,响彻苍穹,大地崩碎,虚空撕裂,如同神罚降临,掀起滔天血浪,气势恐怖,墓室内的所有人都将在劫难逃。
此时机关四起,出口又被封死,陷入进退两难的绝境之中。
就在这个危机时刻,心妍皱着眉头道:“现在墓穴坍塌已全面触动所有机关暗器,如果不能马上找到出口的话,我们将永远葬身此地。”
周八宝喉咙咕噜一声道:“墓室四周均为石壁砌成,连老鼠蟑螂缝隙都没有,更别说有出口了。”
心妍摇了摇头道:“周师弟所言差矣,该陵墓结构设计虽然精巧绝伦,天罗地网,无懈可击。但五行阵法讲究相生相克,有死门亦有生门。再说,古时参与修建帝王以及显赫诸侯陵墓的工匠在竣工之后大多被坑杀,而设计者总会在绝境之中留下一道生门,以便保全性命。大家只要找到这道生门,便有机会逃出生天。”
一经提醒,神荼马上就点头道:“心妍姑娘所言甚是,墓室石壁浑然天成,绝难有出口,思来虑去,唯有这个高台较为奇异,难道另有乾坤?”
大家在高台四处寻着生门的蛛丝马迹,可是漫天箭雨以及汹涌洪流增加了搜索的难度。
李吉躲在陶俑武士身旁避开飞箭,望着底下四处肆虐的洪流、箭雨、火焰等恐怖之象,不禁咂了咂嘴道:“蚩尤生前贵为三界霸主,刀劈万妖脚踏仙界,令众生望而生畏,最终也不过一黄土,冢前五尊陶俑作伴,千古青锋觅战功,万载白骨攒孤冢。”
黎若曦虽然伤势极重,但被神荼封住奇经八脉之后,微微好转,听见李吉自言自语之后,嘴角轻轻勾了勾,脸上绽放出一丝复杂的表情,嗓音干涩道:“你方才自言自语什么来着?”
李吉微微一愣,以为黎若曦怪他亵渎先祖,于是嚅嚅而道:“没,只是乱发感慨而已!古青锋觅战功,万载白骨攒孤冢……”
“不是,前面一句。”
“蚩尤生前贵为三界霸主,刀劈万妖脚踏仙界,令众生望而生畏……”
“不是,还有一句……”
“最终也不过一黄土,冢前五尊陶俑作伴……”
黎若曦反复念着这句话,然后微微抬起臻首,惊叫道:“是了,五尊陶俑武士代表着天地水火金木土,即天地万物,先祖乃天地三界霸主,十方万灵尊崇,如果把陶俑全部指向棺椁之位,不就对应了手掌乾坤脚踏山河,翻云覆雨君临天下之意吗?”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心妍猛拍额头,恍然大悟,急忙拔腿跑到陶俑身前扭转朝向。
众人合力将剩余四尊陶俑全部指向棺椁,此时五尊陶俑俱面朝棺椁,犹如五曜环阳,众星捧月,只见巨大棺椁缓缓移开,浮现出一个黑漆漆的四方洞口,周围的空气缓缓流动起来,逐渐形成了一股庞大的气流,那气流移向了黑洞。
“难道这个黑洞就是生门?”周八宝眉头一皱,黑洞诡异无常,怎么感觉像个死门。
“废话少说,快点跳进去,否则就要毙命于此了。”性子急躁的郁垒大骂一声,抬起右脚将周八宝踹了下去……
第七十八章古墓探秘之逃出生天
墓室空间乱石纷飞,大地龟裂,洪流箭雨,犹如世界末日,就连高台都已经开始四处开裂,看样子坍塌从洞口蔓延到高台之处,整个墓室即将彻底毁灭。
地面震开的裂缝,陡地透出火红的光芒,刹那间一道道地心岩浆柱从地底喷射出来。
“跳……”万分危急之下,众人纷纷跳入黑洞。
“黎姑娘,你去哪里……”李吉正要跳下去之时,发现黎若曦反而踉跄着跑向那具残破的棺椁,不知意欲何为?
“别管我,你先走吧,先祖圣物不能毁灭于此,我要将其带走,供于宗祠之上。”
黎若曦手上攥着一卷赤色之物,正是副棺中的蚩尤之旗。
李吉焦急的催着:“快走,迟了就来不及了……”
正当黎若曦欲抽身返回之时,大地晃动了一下,她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猛地吐出一口鲜血,适才神荼封闭她的奇经八脉,才勉强护住心脉,此时经此一摔,便伤及五脏六腑。
李吉连唤几声,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没有丝毫反应。
此时巨石纷纷掉落,砸在高台之上,李吉猛地扑身过去拉住她时,黎若曦却突然往下沉去,她所在的地方已全部塌陷。
李吉只感觉手中一紧,猝不及防抓住她的一只手臂,她的身子悬浮于塌方之间。
李吉用尽全力欲将她往上拉,她虽然身材纤细,但此时对他来说重如千钧,根本无法拉上来,因为被蒙面人以及黎天连续击伤后,胸口早已发闷,嗓子发甜,嘴角淌出一丝鲜血。
往下凝望则是无边无际的地心岩浆,目光所到之处,一片火热,温度极高的岩浆冒出一个个泡泡,犹如张着血盆大口的万古凶兽,时刻准备着将一切吞噬。
“你放手吧……”
“不行,我绝不会放手。”
“李吉,能够认识你真好,你是我今生最美好的相遇!希望来生,我们还是朋友!此生,对不起了……”黎若曦双眸中噙含着泪水,如星辰璀璨深邃,她的心渐渐在虚无荡漾,在空旷的世界里飘渺。
她纤细柔滑的玉手缓缓滑下,“刷啦”一声袖口一角撕裂而开,只见她最后凝望了一眼李吉,便身披蚩尤之旗,犹如陨星坠落,在塌方空间中划出一道美丽的赤色弧线,坠入地心岩浆之中……
“不要……”
李吉手握半片袖角,向着底下灼热的地心岩浆发出凄厉尖锐的嘶吼。
“师弟,快走……”
心妍突然出现在李吉身后,拽着李吉快速移动着,而此时高台已经坍塌殆尽,她用尽最后一丝灵力抱着李吉翻身跳入黑洞之中。
进入黑洞,自有一股无穷力量推着他们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极速穿梭,当李吉回头一望,恍惚之间看见古墓上方有赤气凭空长出,如匹绛帛,映照数十里。
穿梭在无尽的黑暗之中,犹如进入深邃天宇,繁星点点。
奇迹往往诞生于这苍穹宇宙,浩瀚无垠的星空,总是带给人巨大的神秘感和想象力。
穿越浩瀚苍穹,只见前方出现了分叉光点,神荼、郁垒站在分叉点上向着李吉、心妍、周八宝、许时习一一拱手道:“今生有缘与你们相遇,实乃我等几世修来之福。如今元神归位,亦将踏上九幽之地,恪守本职,尽心尽责,实现千年夙愿。他日若有需要,吩咐一声即可。各位保重,就此告别吧!”
说完,神荼缓缓走到李吉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李兄弟,你的路还很长,此次在血枫林所历之事,只是刚刚开始。你要记住,人生路上不可能一帆风顺,碰到困难一定要坚守本心,勇往直前,不轻言放弃,方能开创一番事业。”
“神荼兄,能够认识你们,是我们的福气,无论何时,我们仍然是好朋友,守望相助,不离不弃……”
神荼与李吉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古墓探秘多次同生共死,早已结成莫逆之交,此时离别的不舍心情难以言表。
片刻之后,郁垒走了过来,也紧紧抱住李吉,道:“臭小子,好好保重!”
道别之后,神荼、郁垒身形一闪,向着分叉处飞去,化为一个光点,瞬间不见踪影。
星际浩瀚茫茫何处是家乡,宇宙繁星点点哪里是归处?
李吉、心妍、周八宝、许时习四人携手在陌生的黑暗世界里穿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经过无数星辰和奇景,眼前呈现出一个由绿蓝相间的圆形光点,越来越大,最终四人迎向那片绿蓝光芒猛地撞去……
“砰”的一声,四人同时摔落在地,放眼望去,是一片茂密的森林,森林里静谧的夜色渐渐地被霞光洗去,朝阳在树顶上涂抹出一层闪耀的红色光晕来。
柔和的光线从树冠的缝隙里刺进森林的深处,五彩缤纷,光影斑驳,照耀着地面厚厚的苔藓。
满天五彩的云霞固然让人心驰神往,可风清云淡的天空更令人沉醉。
“这是什么地方?”
周八宝拍去沾惹到身上的青草,环视四周,不禁有些茫然。
“你看,这个不就是血枫林入口吗?”
随着李吉所指,大家看到一块字迹斑驳石碑,碑上赫然刻着三个大字“血枫林”。
李吉怔怔站在石碑之前,勾起了无限回忆,历历在目,恍如昨日……
数日前在此与周八宝相遇,然后经死亡沼泽,过寂灭血湖,闯封魔谷,爬山涉水,身陷地下囚笼,大闹斗兽场,误入蚩尤古墓,从而开启了一段探秘之路,历经艰难险阻跋山涉水,九死一生,渡过重重困难,斩妖除魔,一次次虎口脱险,一次次惊心动魄,一次次如履薄冰,一切恍如南柯一梦。
望着血枫林深处,李吉喃喃自语道:“小火鸡未能一起逃出,肯定埋葬在古墓之中了……”
想到此处,不禁潸然泪下,心里充满伤痛和遗憾。
“师弟,既然从古墓逃出生天了,我们还是尽快回神农山庄复命吧?不然我爹娘肯定担心死了,非得闹翻天不可。”
心妍站了起来,玉齿轻咬,柳眉微皱,扭动细腰,舒展筋骨,然后轻轻闭上双眸,迎着清晨第一缕阳光,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感受着森林的静谧,衣摆随风摇摆,飘渺流动,宛如仙子。
李吉看的不由微微一怔,恍惚之间黎若曦依稀飘忽在眼前,然而伊人不在,早已香消玉损,长眠于地心岩浆之中,心里不禁感慨万千。
“师姐,师父之命是猎杀血枫林一头狼人,而我没能完成任务,此次估计又要挨罚了。”
回过神来,李吉突然记起来血枫林的任务是猎杀一头狼人,如今两手空空,师父肯定又要发脾气,当下不知如何是好?
心妍双手叉腰,小嘴一翘:“没事,大不了师姐与你一起扛!”
周八宝拉着许时习拍着胸脯道:“对,还有我们……”
“你们真好,虽然此行未能完成任务,但是与你们患难与共,同生共死,令我终生难忘。”
未经历风雪交加的黑夜,哪能体会风和日丽的可爱。
说完,李吉向三位深深鞠了一躬,引得三人连忙还礼。
一想到**威武的神农山庄,繁华里透着古雅,殿院纵横,曲径通幽,听着此起彼伏的操练声还有刀剑的铿锵,让人耳目清明,心生向往。
还有念及住在灵师殿的母亲白兰与妹妹李明月,以及神风院相处融洽的五位师兄,心中充满阳光,温暖时时相伴。
心妍突然想起一事,道:“对了,我们在此也耽误了几日,灵者大会在一个多月后即将召开,你们准备的如何了?”
周八宝皱眉道:“师姐,甭说了!我们三人均是新晋弟子,实力低浅,我和吉哥肯定是没戏了,倒是瘦竹竿剑法不错,还有点希望挤入初选。”
许时习冷冷道:“灵者大会重在参与,何必在意输赢,届时只要拼尽全力,问心无愧即可。”
“哎,说的也对。只是别的殿院弟子都在闭关勤修苦练,反倒是我们在此如惊弓之鸟惶惶度过数日,真是虚度年华啊!当初要不是为了贪食那血枫奇果,也不至于落得今天这个局面。糟糕了,我当初私自下山并未禀明师尊,会不会受到重罚?”
周八宝此时才忽然想起门规之事,吓得冷汗直冒。
李吉、心妍、许时习均含笑不语,三人都知道神农山庄门规森严,犯了禁忌,必遭惩罚,任谁求情都徒劳无功。
过了一会儿,许时习突然道:“胖子,血枫奇果不就在你前面吗?”
周八宝瞪大眼睛望去,只见石碑背后一棵大树挂满果子,果形奇异,香气扑鼻,令人垂涎三尺。
他舌头舔了舔唇边,骂骂咧咧道:“血枫奇果竟然就在入口处,害得我兜了一大圈,原来都是徒劳的!”
想起在死亡沼泽被树妖抓走,寂灭血湖中险些喂海怪,封魔谷被鬼王蜂蛰晕,以及从斗兽场到古墓各种生死瞬间,简直是惊心动魄,九死一生。此时周八宝肠子都悔青了,拍着大腿跳了起来,直呼亏大发了。
李吉笑道:“呵呵,胖子,你有什么亏的,去一趟血枫林,长了见识不说,还得了水神戟、夜明珠两件上古神器,你该知足了。况且兜了一圈之后,显然比进去时消瘦许多,这是个好事啊!”
周八宝听闻此言,挥手要捶李吉,但猛地一想也觉得有几分道理,道:“反正大家也不赖,现在手上都有一件神器,李吉是赤霄剑,瘦竹竿是神狩彤弓,只有心妍没有。要不这样,我手中这个夜明珠也没什么用,倒是与你颇有几分缘分,为大家破了五行阵法,作为答谢理当送给你。吉哥送我水神戟,我送你夜明珠,这下两清了,吉哥,以后不准找我讨回水神戟哦!”
李吉与他击掌为誓,道:“一言为定!”
周八宝眉开眼笑道:“这样也好,希望借助神器能够助我们进入灵者大会初选,也不至于太丢人!兴许我私自下山的惩罚也会轻一些,呵呵!”
此时正是朝阳升起之时,四人选定方向,一路有说有笑,返回神农山庄。
第七十九章十三玄甲骑僧
李吉望着心妍执意要与三人一同步行返回神农山庄,不解道:“师姐,从血枫林到神农山庄,如果步行的话大约也要两三个时辰,你为何不御剑飞行,早些回到神农山庄?”
心妍那两道柳眉猛地紧蹙起来,显出一副冷若冰霜的生气模样,翘着小嘴道:“我-干嘛这么早回去呢?原本以为下山寻你,可以好好玩几天,想不到血枫林如此危险恐怖,险些丧命,一点也不好玩。现在难得脱离险境了,不如趁此大好良机放松心情,好好玩一会再回去。”
李吉、周八宝、许时习心里暗暗发笑,心妍贪玩任性,性子野得很,她决定的事情是谁都拦不住。
行走在林荫静谧的山间小道,望着心妍摇晃着辫子,轻松惬意的隐没在花香满径的田野里,忽而闪身路边摘花扑蝶,忽而漫山遍野抓蛐蛐蟋蟀,偶有捕捉到一些小生灵,也是莞尔一笑,然后松开了手指,放归大自然。
四周山峰静静矗立,如今已是六月中旬,盛夏时分,鸟鸣山幽,微风轻拂,并不燥热,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置身其中,随意的释放自己,自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
望着满目葱翠,绿草如碧,生如夏花,与血腥、恐怖萦绕四周的血枫林相比,有着天壤之别,李吉心里滋生了一个念头:若是能这样一直走下去,走到天荒地老,该有多好。
四人一路说说笑笑,其乐融融,不知不觉已过了个把时辰,周八宝则沿路摘了些不知名的野果灵草,据说是为了讨好师尊,希望能减免些惩罚。
只有许时习一路沉默寡言,似乎有什么心事似的,三人也习惯他这种爱理不理的冷漠模样,早已见怪不怪,所以私底下除了叫他“瘦竹竿”,又称他为“闷油瓶”。
“轰隆隆……”
山脚下,一阵马蹄声忽然响起,大地仿佛都在颤抖一般。
李吉目光一凝,转过眼眸,随即就看到远处尘土飞扬,一行铁骑飞驰而来,宛如一条黑色苍龙,席卷大地,速度奇快。
心妍目中闪过一道锋锐,道:“这帮人如此嚣张跋扈,真是可恶至极!”
思索间,一行铁骑渐行渐近,卷动漫天尘埃,离他们不过十余丈,却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马上骑士个个身披玄甲,龙精虎猛,英武不凡,为首之人在三十岁上下,更是丰神俊朗,气息庞大,穿着一身紫色将袍,一双铜铃巨眼透着冷咧寒气,腰间扎条金丝蛛纹带,脸上略带沧桑,给人一种阅尽浮华、淡然于心的感觉。
周八宝有些惊慌失措道:“难道是九黎族派人来抓我们?”
心妍摇了摇头道:“并不像是九黎族士兵的服饰,倒像是齐国骑兵。”
正说话间,为首之人率先迎面而来,似乎是冲着他们四人。
心妍见来者气势汹汹,丝毫不避让,心中不禁有气,随手摘了两片叶子,不急不慢的抬起左手,略微卷曲了手指,轻轻一弹,一道灵光射出,直奔紫袍中年汉子胯下所骑之马。
马痛得嘶鸣一声,立了起来,紫袍中年汉子大惊,不知道出了何事,忙勒紧缰绳,马因为受到惊吓,嘶鸣一声,突然发狂,跃起前蹄,立即迈开蹄子冲向了路边的庄稼。
那匹马仿佛是一辆正在战场上厮杀的战车,横冲直撞,所到之处,踏坏庄稼,踢倒田埂,四处一片狼藉。
幸好马上的紫袍中年汉子马术精湛,连连咦了几声,才勒住缰绳,把马控制住了。
“大胆,竟敢无故惊吓将军坐骑,活的不耐烦了。”
十三位玄甲骑兵飞身下马,气势汹汹,抽出兵刃,团团围住四人。
心妍心里暗暗讥笑:就凭面前的一帮子兵痞子,也敢在修仙弟子面前撒野,真是不自量力!
于是戏谑道:“我们以一对四,师弟一个留给你,权当为灵者大会提前练练手,反正又不是我们主动招惹的,自动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大家觉得如何?”
李吉心里一颤,目光扫向站在面前的十三位玄甲骑兵,个个威风凛凛,神态严峻,身上散发出一股股令人颤粟的气息。
他们稳健的步伐和整齐划一的动作,包抄上来的速度以及角度,极其完美,无懈可击,绝非普通士兵那么简单。
正欲出言提醒心妍,不料她根本就没将他们放在眼里,叱喝一声道:“一帮狗腿子,你们仗着人多欺负人少是吗?”
“哪来的野丫头片子,口出不逊,不知礼数,看来我们要找的人是你们,准没错了!”
趁着骑兵们说话间隙,背后的鸳鸯双刀已然出鞘,在天空中形成一片刀锋,笼罩在他们身上。
十三玄甲骑兵没想到心妍趁着他们说话,气息散乱之际,突然出招,脸色微微一变之后,纷纷挥剑格挡突如其来的凌厉刀锋。
铛的一声,刀剑相交之间,留下一道道火星,好像天上点点繁星,点亮了朦胧的月空。
双方碰了一招,各自退开,十三玄甲骑兵顿觉虎口震得发麻,几乎握不住剑柄。他们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实在是想不到,这个表面柔弱的女子竟然有如此的功力。
当下也不敢大意,紧握长剑,摆开阵势,四人为一组,立刻展开反攻,连绵不绝的剑芒如锥般朝心妍刺来。
剑芒如电,迅猛无比,心妍可以化去其中一道,却无法同时格挡四道齐发的剑芒,不由得心中大惊,只好闪身后退。
原本宁静的乡间小路,此时充斥着各种金属交锋的声音,震耳欲聋,响彻天空。
十三玄甲骑兵瞬间与李吉四人短兵相交。
一幕幕刺眼闪烁的火花四溅!
此刻,心妍、周八宝、许时习相形见绌,那急速闪烁的刀光剑影,眨眼之间已将三人瞬间笼罩!
心妍以为齐国骑兵大多数是草包,三招二式即可轻松打发,想不到这些人合围上来,四人一组,攻防有序,阵法、步法、剑法配合默契,四人融合一体,化整为零,浑然天成,攻击力量放大数倍,简直天衣无缝、无懈可击。
不一会儿,心妍没占到丝毫便宜,周八宝更惨,要不是仗着手中水神戟锋利无比,早就被击败了。
许时习的神狩彤弓此时根本无法施展,四个骑兵一上来便围得密不透风,根本没给他施展的空间,最后不得已用神狩彤弓当做剑来使用,还好他擅长剑术,饶是如此,也是被逼的步步后退。
最为尴尬的是李吉,与站在面前的高个子络腮胡猛汉对视了一眼,冷汗直冒,叫苦不迭:心妍师姐留给他的是十三个骑兵里最为高大威猛的,他粗壮的胳膊和结实的胸膛,一望便知道他力大无穷,而且有着一身横练功夫,这下子可有的罪受了。
奇怪的是,李吉没动,高个子络腮胡猛汉也没动,难道他等我先出招再后发制人?
“你为什么不动手?”
“我觉得有些奇怪,看你气宇轩昂,风度不凡,手执宝剑,不似奸邪小人,更不像是奸细,为何在此拦路?”
“什么?你们当我们是奸细?”
李吉不禁哑然一笑,难怪这些骑兵上来就包围住他们,神情紧张,原来被当做奸细了。
“我们都是齐国良民,又怎么会是奸细呢?”
高个子络腮胡猛汉本有几分相信,但是心妍等三人已经与其他骑兵动起手来,他眉毛高扬,异常气愤,徒然双手十指化成鹰爪,置于腰际,蓄力双爪,将气吸满,然后出其不意地抓向李吉的肩膀。
电光石火之际,还没来得及抽出赤霄剑的时候,就被他死死抓住肩膀。
双爪犹如锐利的鹰爪,气势威武,雄浑有力,而且快,准,狠。
对方的指掌力道透入经脉,痛入骨髓,疼的他直掉眼泪。
李吉在安吉县听书时,常常听老夫子提及,江湖上有一种功夫叫“大力鹰爪功”,寻常习武人,与之轻触如遇铁石刀锋,痛入骨髓,指力精绝,着于人身,鲜有不折者,其人内劲必暗必寸,微动即可摧人。
此功练成,可以发阴柔之劲伤人于无形之间,受击之人阴寒之气透入骨髓中,很难救治。
瞧他天庭饱满,眼内神光如电,太阳穴微微凸起,可知其内功精湛,必是修炼了“大力鹰爪功”。
李吉在慌乱中想起独孤神剑,虽然其剑以灵力为本,但是剑式中也有一些灵巧诡异步法。
肩膀上阴寒之气已渗入,他忍住痛楚,不退反进,巧妙的踏出一步,斜插到他的身后,竟然神奇地化解了爪力。
高个子络腮胡猛汉见面前弱不禁风的少年,步法竟然如此诡异,不禁微微一怔。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紫袍将军把惊马牵回小道上,大声喝道:“住手!”
闻言,十三骑兵收起兵器闪身退出。
紫袍将军拱手道:“各位,刚才失礼了。”
李吉等人被突如其来的喝声吓了一跳,正纳闷的时候,只听见他又说:“我如猜的没错的话,各位小英雄一定是神农山庄的弟子,是吧?”
四人一听,更为惊讶,想不到紫袍将军竟然知道他们的身份,心妍不禁问道:“你如何得知我们是神农山庄弟子?”
紫袍将军爽朗一笑,指着他们身上的衣袍说道:“本将军对江湖之事也略闻一二,神农山庄的龙纹月牙白衣名闻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刚才是我等莽撞了,以为你们是北魏派来的奸细,在此我向你们陪不是。”
“哦……我就想你们如此气势汹汹,非要将我们置之死地,原来是误会了。”
“所谓不打不相识,改日我设席宴请各位小英雄,权当赔礼。”紫袍将军抱拳道,然后指着身旁的玄甲骑兵,“他们乃跟随我多年的贴身侍卫,原已皈依佛门,静心修炼,因不堪世道黑暗,不忍众生受苦,便愤然还俗,寄身红尘,共襄盛举,共展宏图伟业。”
心妍恍然大悟道:“难怪他们功夫如此精湛,不像是普通士兵。”
紫袍将军淡然一笑,拱手道:“他们与我情同手足,也是我军声名远播的‘十三玄甲骑僧’。如今我奉命调任到都城近郊驻守,最近边关告急,北魏奸细频出,我们正在四处追拿,想不到与你们发生如此不愉快之事,实在惭愧万分啊!”
李吉等人拱手还礼,然后按江湖礼数自报师门、姓名。
“不知将军尊姓大名?”
“我姓萧,叫我萧衍就行了,虽然与各位小英雄初次相见,但是一见如故,也不必将军前将军后的,显得生疏了。”
说完,他凝视着被踩踏得一片狼藉的庄稼,眉头一皱道:“我奉天子明诏,出兵驻防,以保地方平安,方今麦熟之时,不得已而出兵,大小将校,凡过麦田,但有践踏者,并皆斩首。我乃行伍之人,自有军令在身,不得扰民,军法甚严,如今我自制法令,自己却触犯条例,何以服众?”
说完,他举剑欲自刎,身旁的十三玄甲骑僧急忙拉住,道:“古者春秋之义,法不加于尊,将军统领大军,如今天下大乱,尚需将军平定四方,岂可自戕?”
萧衍沉吟良久,道:“既春秋有‘法不加于尊’之义,那我就权且免死。”
他挥起手中利剑,将头上一缕长发割断掷落于地:“我今天以断发明志,将项上人头暂寄残身,待日后四海平定,日月生辉,我再绝食自毙,以谢天下。”
四人见他英姿风发,豪气万丈,心中已是折服几分,又见他举轻若重,断发明志,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大义凛然、为国为民的英雄气概,更是令人万分敬佩。
心妍为刚才贸然出手伤马惭愧不已,呐呐道:“萧将军言重了,马惊失蹄践踏庄稼,赔点银子就行了,何必大动干戈?”
“非也,所谓军令如山倒,今日我一人犯错,如无法以身作则,以后军士又当如何?”
事已至此,众人见说他不过,也就作罢。
“今日有军情在身,改日有空,我定当与各位小友再会!”
说完,萧衍率着十三玄甲铁骑翻身上马,轻轻点头致意,一扯手中缰绳,纵马远去。
第八十章另类惩罚
李吉望着铁骑一行渐渐远去,暗自在心中叹了口气:“天下大乱,风起云涌,各地英雄豪杰,啸聚山林,占山为王,落草为寇,笑傲江湖,洒脱不羁,但都不及“十三玄甲骑僧”万分之一。他们看破红尘,遁入空门,本已剥落三千烦恼丝,寒寺青灯伴古佛,可以终此残生,但是深谙世道黑暗,体察黎民百姓疾苦,不忍道义沦丧,教化缺失,人如蝼蚁,命如草芥,于是毅然还俗,扛起拯救大旗,虽手犯杀戒,却又菩萨心肠,普度众生,实乃可钦可佩,为万世所敬仰!”
许时习望着前方,道:“走吧,天色也不早了,我们争取早日赶到神农山庄,兴许能够赶上晚饭。”
四人经此一闹,也无暇四处逗留,于是加快脚程,不到两个时辰便赶回神农山庄。
俯瞰全景,山庄轮廓绿树环抱,花草簇拥,还有那栩栩如生的天道摩崖雕像,使人感到如坐云端,遨游于仙境,无限快活。
来在庄门前,见到两尊硕大无比的汉白玉石狮,深深为之震撼,四人神色皆为一凛,微整衣裳,怀着无比尊崇之情,步入正门。
正门之上有一漆金牌匾,匾上刻有遒美健秀的“神农山庄”四个大字。
站在漆金牌匾之下,四人依依不舍,期许着灵者大会能够再会,然后一一挥手道别,便各回庄院。
神农山庄有三殿七院,倚山而建,错综复杂,而神风院则坐落在最高峰云峰之间。
李吉和心妍好不容易爬上云峰,已是汗流浃背,来到神风院,此时正是晚饭时分。
奇法道长、莘柳领着五位弟子步入膳堂,听闻李吉与心妍平安归来,五位师兄高兴得如一阵风跑到院门口迎接二人。
大师兄韦虎面露喜色道:“师弟,让我好好看看,有没有缺胳膊少腿的。”
李吉见到众师兄,喜道:“大师兄,别来无恙啊!大家还好吗,师父、师娘还好吗?”
韦虎道:“师弟放心,大家都很好,下午师父就接到巡查弟子通报,说你们平安归来,师娘高兴得亲自下厨,晚上有大餐吃了……”
闻言,众人嘴巴都吧唧吧唧的响,似乎许久没吃一顿像样的晚饭。
众人相见,自然免不了一番亲热,在一声哈哈大笑之后,二师兄羊侃奇道:“小师妹,你怎么去一趟血枫林,整个人都瘦黑一圈了?”
“真的吗?”一听到自己晒黑了,吓得焦急万分,所谓一白遮百丑,哪个姑娘愿意变黑,于是急急忙忙跑到院子里的仙井一照,脸上肤色无异,原来是被二师兄戏弄,不禁气得想要发作。
“爹娘!”忽然看到奇法道长和莘柳已来到门口,心妍一个飞扑,如燕子归巢,钻入莘柳怀中,啜泣不已。
莘柳心疼道:“好了,到家了,傻孩子!老大不小了,还哭呐,让师兄们见了笑话。”
奇法道长轻咳一声,沉着脸道:“都进来吃饭吧,不然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众人见师父脸色严肃,便不敢再造次,于是乖乖的随着师父、师娘进入膳堂,众师兄则拉着李吉的手,无不高兴异常,挤眉弄眼,欢喜入席。
众人按长幼次序入座,奇法道长突然淡淡问道:“老七,我交给你的任务完成了没有?”
李吉心里一咯噔,之前早已想过师父会以各种口吻问这个问题,没想到竟会在如此轻松的情况下问话,于是停下手中筷子,恭恭敬敬地禀报道:“师父,弟子此次奉命去血枫林猎杀狼人,因弟子无能,未能完成任务,请师父降罪!”
“就知道你没这个本事!”奇法道长冷冷一笑,便不再言语,只顾埋头吃饭。
李吉正诧异,师父为何没发脾气,大师兄韦虎则暗暗踢了他一脚,暗示叫他只管埋头吃饭,保持沉默。
李吉微微一怔,也不敢再问,只得低头猛吃,好几日都没吃顿像样的饭,今天好不容易如此放松坐下来,竟然吃了比平时多了两倍的量。
“老七和心妍饭后到我房间来一趟。”奇法道长最早吃完饭,扔下一句话就在莘柳搀扶下进入厢房沏茶。
李吉心里暗暗吃惊道:“今天师父是怎么了?如此冷淡,一反常态,不会是要到他的厢房再狠狠挨训吧?”
想到此处,心中不禁惴惴不安,不知道又要接受什么惩罚了?于是冷汗直冒,饭都快吃不下了。
大师兄韦虎看出他的心思,道:“师弟,你有所不知,师父最近为灵者大会操劳坏了,所以脾气怪异反常,也可理解。”
李吉惊道:“灵者大会怎么了?”
韦虎缓缓道:“灵者大会名额下来了,我们神风院所有弟子均要参加。”
李吉大喜道:“这个不是好事吗?”
韦虎苦笑道:“好事是好事,但是就凭我们现在的实力,即使全部都上了,在台上不给师父丢脸就不错了。”
李吉侧头一想,大师兄言之有理,按神风院目前的实力,确实都不如其他殿院。
韦虎凭着多次参加灵者大会的经历,眯着眼睛,颇有经验地道:“所以今天可能是最后一顿大餐了,大家吃饱喝足一些,挨训受罚的时候也有些底气。还有,针对灵者大会的训练,接下来师父肯定是要出大招了。”
李吉听见大师兄如此说,也觉得有几分道理,本来已经吃饱了,闻言之后,又低头猛吃,不一会儿把桌上的残羹剩饭吃得一干二净。
他这般狼吞虎咽模样,惹得心妍以及众师兄又是一顿大笑。
饭后,李吉深深的打了个饱嗝,捂着圆滚滚的肚子,撑得快直不起腰来。
漱了口水后,与心妍战战兢兢的来到师父的厢房。
奇法道长和莘柳坐在厢房内正沏着茶,见到两人,竟然异常客气地招呼着两人坐下闲聊。
待坐定,他突然问道:“老七,你来神农山庄多久了?”
听闻此言,李吉暗道不妙,不明白师父问这句话有何深意。通常情况下这句话有两种意思,一个是好事,迁升或晋级,一个是卷铺盖走人。
他知道好事轮不到自己身上,于是擦拭着额头汗水,忐忑不安道:“禀明师父,弟子到此也有一个多月了。”
“一个多月了,时间过的真快啊!”奇法道长喃喃自语道,然后指着桌面上的一盘鸡腿道,“我院修仙炼道,向来以素食为主,难见腥荤。今日是你和心妍平安归来的大好日子,师娘特地下厨准备一盘红烧鸡腿,一是为你们压压惊,二是为鼓励你们在灵者大会,奋勇向前。今天你和心妍多吃一些,去血枫林的情况,你边吃边禀报即可!”
李吉一听,差点没哭出来,师父要他和心妍两人将脸盆大的一盆鸡腿吃光,早知道刚才吃饭的时候就不要吃那么撑了。
心妍反倒高高兴兴的道了声谢,就捧起大鸡腿吃了起来。
李吉也不敢违抗师命,拿起鸡腿尝一口,虽然味道美极了,但是他现在是一块也咽不下。
可是师命难违,于是一边就着鸡腿,一边把血枫林所发生的事情始末向师父、师娘禀报一遍,心妍则时不时在旁边夸大了一些恐怖、诡异、机关暗器之类的话语,结果把师父师娘讲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紧张异常。
莘柳还时不时搂着心妍,直呼心疼,朝着奇法道长直瞪眼,如果不是李吉在一旁的话,两人估计早已拌起嘴了。
李吉花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把血枫林一行讲完,而手上的鸡腿一口都没敢咬下去。
奇法道长听完之后,神色大变,道:“此行辛苦了,虽然没能完成任务,但是也为天下正道挽回些声誉,我将连夜起草文书禀报庄主师兄。如今,你和心妍就把这盆鸡腿吃光了,好好滋补一下。但是从明天起,你们俩个也不得偷懒了,也要与师兄们一起练习剑法,至少争取在灵者大会上输人不输阵啊!”
“是,师父!”
李吉不敢违抗师命,看着整盆鸡腿,差点把刚才的晚饭全吐出来,血枫林任务没完成,心里还高兴着师父并未给予惩罚,万万想不到的是师父反而给了赏赐,而这种赏赐比惩罚还可怕。
许久之后,李吉腆着肚子不断打着饱嗝,扶着门框从师父厢房走出来,待走到外面院子之时,瞧见四下没人,拉住走在前面的心妍,问道:“师姐,那么大盆的鸡腿,你怎么吃得下?”
心妍眉开眼笑道:“我们神风院有个练功秘法,可以将所进食物通过特定功法转化为能量储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所以无论吃多少,都不会觉得撑。”
李吉只觉一阵眩晕,道:“天下居然还有这种功法,难怪你怎么吃也没事,我都快撑死了……”
“哈哈,能吃是福嘛!”心妍咯咯大笑,说完一阵烟溜走了。
李吉则捂着肚子,慢慢走回自己的厢房,想吐又吐不出,异常难受,折腾了许久,好不容易入睡,一个晚上都在做梦,梦里满世界都是鸡腿,醒来后吓出一身冷汗,然后狂吐不已,一夜之间如此反复了好几次,异常煎熬,简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于是在心里暗暗发誓,从此之后再也不吃鸡腿了。
第八十一章神龙剑诀
次日,方闻鸡鸣,奇法道长便一如既往手握竹鞭唤醒众弟子,即起盥栉,然后向神农大帝焚香叩拜,才到膳堂用膳。
李吉在血枫林数日,彼时危机四伏,稍有差池,便要粉身碎骨,精神时时处于高压状态,均无法得到正常休息。
回到神农山庄后,心里踏实许多,本欲好好歇息一番。不料昨夜肠胃如翻江倒海,反复折腾到天亮,正欲合眼,便听到轻叩窗棂的声音,随即响起师父那威严不已的嗓音。
此时,他眼睛里布满血丝,眼睑之下泛着深深的黑眼圈,脸色蜡黄,看起来极其憔悴,抿紧的薄唇泛着苍白。
师兄们津津有味的吃着早膳,李吉却一点胃口都没有,只吃了一点,便停下筷子。
他的精神状态非常不好,整个人都包裹在一层浓郁的疲倦之中。
众师兄见李吉一夜之间变得如此模样,不禁诧异不止,四师兄裴邃道:“师弟,所谓‘王者以民为天,而民以食为天’,美食当前怎可辜负,今早为何心事重重,吃得如此之少呢?”
李吉摇了摇头,面上露出一丝苦笑,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昨晚爹给师弟加餐了,所以今天没啥胃口了呗!”
声音宛如莺啼鹊鸣,有些许稚嫩,从门外传来,心妍如一阵风飘到眼前。
只见她一身白色紧身武服,将婀娜矫健身姿完美衬托,两根辫子在脑后扎成一束,英姿飒爽,面容白皙红润吹弹可破,
她嘴角含笑,眼眸清澈明亮宛如一汪秋水,但是神色却极为认真。
二师兄羊侃闻言,拍着李吉的肩膀,道:“难怪师弟毫无食欲,原来昨夜师父给你另开小灶。不错嘛,吃了什么好东西,说来与师兄们听听!”
李吉眉头一皱,顿时想起昨夜满盆红烧鸡腿的情景,心中不适,低下头去,捂着嘴想吐。
心妍则掩着嘴咯咯笑道:“红烧鸡腿……”
众师兄听闻此言,个个露出羡慕的眼神,都快要流口水了。
李吉一听到心妍提及鸡腿,胃肠又一阵翻滚,当场差点又吐出来,于是匆匆忙忙站起身,便往外面跑,身后传来一阵咯咯笑声。
用过早膳后,众人便踏着轻快的脚步,来到庭院前的竹林园,也是神风院弟子的练剑所在。
清晨的阳光透过竹叶,斑斑点点地洒在地上,清翠欲滴,绿影婆娑,众人见之,如置身仙境,一切烦恼皆烟消云散,令人神清气爽。
竹林园依然清新风韵,并没有因为岁月变迁而丝毫改变。
四师兄裴邃见此景色宜人,不由得诗兴大发,脱口吟道:“拂晓漫竹林,清露润叶尖。疏密影摇曳,儒雅荡清歌。幽径漫步赏,心怡犹徜徉。”
众人鼓掌赞道:“好诗!”
“诗再好顶屁用,灵者大会比试能赢吗?”忽闻一声霹雳,众人不禁心魂一震,奇法道长不知何时已来到身后。
众人吓得急忙回首俯身,拱手致礼。
“如今已是六月中旬,离七月十五灵者大会仅剩一个月,时间异常紧迫,望你们珍惜时光,刻苦训练。我决定从今日起,为你们最后的冲刺加码,传授神农山庄的镇庄剑法神龙剑诀。”
听闻奇法道长要传授神龙剑诀,掩饰不住的激动和喜悦,洋溢在每一位师兄的脸上。
唯有李吉心里暗暗纳闷:为何师兄们听到神龙剑诀,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奇法道长双手负于身后,龙纹白袍猎猎如风,颀长身躯自有一股张扬威严,眉间的肃穆气势微泄,道:“神龙剑诀,相信在庄多年的弟子已略有耳闻,此诀为神农大帝上观法于天,下取法于地,通天达地,役神驱鬼,乃与神龙感应,始得此诀,故名神龙剑诀。
此剑初成之时,因天之时,分地之利,采集天之阳气为魂,吸纳地之阴气为魄,剑合阴阳,意含魂魄,与天道融会相通。天道沉静玄妙,无形无态,其大不可极,其深不可测。
神龙剑诀传于后世,几经完善,日臻完备,已达出神入化之境,早不拘泥于何种功法。此剑一出,犹如天降神兵,威力绝伦,天地变色,鬼哭神惊,妖尽魔除,是以超凡入圣,深不可测,名动三界。
数千年来为神农山庄镇庄法宝之一,历来只有执掌庄主才有资格继承此诀。但是五百年前执掌庄主天玄祖师为发扬光大神农山庄,将此剑诀分传三人,而为师侥幸成为其中一人。此诀共有十八式,由浅入深,渐入化境。奈何为师资质有限,也只勉强学得十式。”
“灵者大会迫在眉睫,我想在这最后一个月内,只能寄希望于此剑诀。按天玄祖师祖训,学此剑诀者只能观其一遍,凭自身慧根,各自领悟剑招。你们切记,但凡记住剑招,再循序渐进学习,不可贪多,以免走火入魔,前功尽弃。”
奇法道长说完,手执仙剑,凝神聚气,一时间风起云涌,天地变色,剑芒大盛,幻化万点星辰。
手中剑芒吞吐,眨眼之间在他雄厚的灵气加持之下,如延长了数倍一般,剑芒如山,其势排山倒海,
骤然飞旋急转,化作一道冲天而起的银亮云柱,一圈圈一重重光影幻动,层出不穷,将他的身形围绕在中央。
一道道剑芒光影,交相辉映,如山岳倾倒,大海决堤,笼罩着竹林园。
长剑在空,每一剑击出,都有龙吟般清越的剑鸣,在山间悠然响起,赫然齐至苍穹,激射出一束束璀璨夺目的华丽光辉,如彩虹般跨越天宇,在云空中汇聚成一片恢弘壮观的焰光之海。
剑起时则四方云动,八面来风!
剑落处则气息凝聚,天地变色!
众人为方才之剑法惊呆,心中暗道:“此剑如能练成,便可千里之外,取人首级,开山裂石,摧天毁地。”
奇法道长收起手中仙剑,猛然问道:“你们各自领会几式?”
大师兄韦虎与心妍拱手答道:“两式。”
其他四位师兄均回应为一式,奇法道长眉头紧皱,似乎非常不满意众弟子的表现。
当问及李吉之时,只见他红着脸,低下头,声若蚊蝇:“十式……”
众人大吃一惊,这个傻师弟何时变得如此绝世聪颖,如此纷繁复杂的神龙剑诀,只不过在眼前一晃而过,便能记住所有招式,简直不可思议!
奇法道长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色彩,皱着眉头道:“老七,说大声些……”
“十式都没记住……”
听闻此言,众师兄差点笑喷出来。
奇法道长大怒道:“笑什么,你们以为自己聪明绝顶吗?个个都是饭桶。今天你们记住几招剑式,细细揣摩,好好消化,三日之后,我再来考你们练的如何?心妍负责教会老七神龙剑诀的入门剑法吧!”
奇法道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似乎失望至极,说罢拂袖而去。
众人立即怔立当场,心里不禁叫苦不迭:三日之后还要考核?早知如此,就少报个一招半式,以免考核不过被训斥。
李吉见师父愤然而去,微微一愣,道:“众位师兄,是不是我太笨,又惹师父生气了!”
大师兄韦虎摇了摇头,安慰他道:“并非师弟一人笨,是大家都笨,所以师父才如此生气!”
李吉听闻此言,心里越发过意不去,暗暗责怪自己刚才分神了。
原来,奇法道长方才演练那惊天地、泣鬼神的神龙剑诀,李吉便被其强大的气息所震撼。这种气息似曾相识,随着剑招不断深入,越发奥妙无穷,李吉眼前突然浮现出独孤老人在灵兽森林所授独孤神剑一幕,顿时两种无上剑法在竹林上空犹如同步生成,双双对阵起来。
他一边细细揣摩,一边暗暗吃惊道:“神龙剑诀以灵巧多变为主,重在灵气意念御剑,剑法凌厉,诡异绝伦;而独孤神剑厚重笨拙,以拙胜巧,从平常中求非常,力发千钧,无人能挡。两者剑法迥然不同,从身形、步法、内劲、气势来说,均为一正一反,一阴一阳。但其强大的剑法气息,隐隐之中又有着某种关联,至于是什么,以目前所学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李吉只顾着琢磨两种剑法的神韵,早已将神龙剑诀眼花缭乱的剑式忘得一干二净。
众师兄见师父离去之后,便各自练习所记招式。
心妍见竹林园喧闹,不愿与师兄们同练,道:“师兄们练习剑法时一惊一乍的,声音比剑势大,影响练剑的专注。师弟,为免受干扰,我们到别处去练吧!”
说完,拉着李吉如一阵风到一个僻静的地方,然后微微一笑,轻声道:“爹刚才所授的神龙剑诀乃当今一绝,你虽然没能记住剑式,但是师姐记住了两招,我会尽一切能力帮助你的。”
“多谢师姐!”
“此剑繁纷复杂,确实极难窥视其中奥秘,但是也没事,你只要精练第一式‘神龙见首’,相信亦有成功之时。”
说完,心妍身轻如燕,步履迅速,好似漂泊在空气中的鹅毛一般,手中双刀替剑,在竹林之中舞得飘逸轻灵,犹如清风扫落叶,舞风回雪剑,正是神龙剑诀第一式“神龙见首”。
只见心妍一袭白衣,身材高挑,长相甜美,扎着一根马尾长辫,在竹林里更加显眼,像谪仙般飘逸出尘。
李吉遥望云峰山下无限风景,忆起安吉县舒适安逸生活,犹如昨日,李吉心里暗自叹道:“如不出意外的话,此时早已坐在书斋里饱读四书五经,通达孔孟之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只是造化弄人,命运不济,数月前惨遭横祸,家破人亡,远走天涯。血枫林屡历劫难,更是发现自己对武功一窍不通,只怨自己资质愚钝,学艺不精。”
站在竹林里,望着心妍那道娇柔的背影,喃喃自语道:“况且师姐剑法超群,心肠又好,如此诚心相教,我一定努力练好剑法,不负所望。”
第八十二章三日之期
李吉在心妍的悉心指导下练了一日,勉强记住神龙剑诀第一式“神龙见首”的招式。
当晚歇息前温习独孤神剑之时,体内便有一股霸道之力升起,与日间所练神龙剑诀缠斗起来,不一会儿,霸道之力将仅存的一点神龙剑诀驱逐殆尽,瞬间将神龙剑诀忘记得一干二净。
第二日,心妍不禁疑惑不已:“师弟,昨日明明已将第一式烂熟于心,为何一宿过后全然忘记?”
李吉尴尬的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如何解释,只得低着头,默默拾起剑,重新练起。
中途休息之时,心妍问道:“师弟,参加灵者大会的每个人都会炼制自己的宝物,我看你手中的赤霄剑,乃上古名剑,你可要好好的炼化它。”
李吉不禁面露难色道:“如何炼制?”
心妍故作神秘道:“这是一种内功心法,叫驱物术或御剑术。此术乃修仙炼道必须修炼的一道法门,爹虽然没说教你,但是我可以偷偷先把口诀传授给你,每日练习,一定会有所成的。但是,未经我爹允许,私传秘诀,也是触犯门规,你可得保密哦!”
李吉闻言,惊喜异常,激动的连连点头答应,当下心妍就把御剑术秘诀倾囊传授,口诀不难,简单易懂,李吉默背几遍便全部记住。
心妍又道:“御剑术乃人与物之间相互交融的一个过程,主要依靠自身的修为境界来驾驭。修炼者需要领悟极其高深的修为境界,凭借自身灵力凌空控制剑体,正所谓人剑合一,以意行剑。你先记住口诀,日后待修为渐入境界之时,便能融会贯通,水到渠成。”
李吉点点头道:“好,我将持之以恒修炼灵力,如有遇到不明之事,再来叨扰师姐。”
于是,李吉白天练习神龙剑诀,晚上则练习独孤神剑,累了就入定修炼灵力。
不知不觉三日之期已到,随着一声轻咳,预示考核即将开始。
奇法道长一大早站在所有弟子面前,开篇便强调一通灵者大会之重要,然后特别提出今日谁无法通过考核均要受罚,众人吓得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一口。
大师兄韦虎手中的法宝是伏虎杖,率先开始演示剑法,根据所悟的两式“神龙见首”和“飞龙在天”,长杖锵然出手,横扫上挑,磅礴大气,只见杖影重重,虎虎生威,长杖的优势让他表现的淋漓尽致。
不一会儿,两式剑法练毕,垂手侍立,静听师父教诲,只见奇法道长眉头一皱,道:“虎儿,你的力道过重,灵巧不足,特别是第二式‘飞龙在天’,无法将神龙剑诀的轻灵飘渺之意融合进来,剑势已有,内韵不足,日后还需勤加修炼!”
众人皆是一惊,现场以大师兄韦虎的功力最高,两式剑法更是使得精湛无比,想不到也没过师父法眼,大家心中已经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爹,我三日足不出户,专心致志修炼神龙剑诀,看好了!”
只听话音刚落,一道白色身影宛如流星一般的闪掠而来,站在奇法道长一丈之外,微微螓首施礼。
朱唇轻启间,那清脆之声就如珠玑砸落玉盘般悦耳,仿若天籁临世,醉人心神,可洗涤世间一切纤尘琐事。
众人一看,正是小师妹心妍,一早不见人影,以为她还在睡懒觉,不料这么早就已经练剑归来,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她依然一袭白色罗裙,清丽的容颜甚是动人,只见她微微抬手,两道光芒在手心闪现,双刀赫然在手。
她含笑上场,本欲开几句玩笑缓和一下气氛,不料见到奇法道长神情肃然,便不敢造次,微微吸了一口气,凌身虚空之中,浑身上下吞吐着万道朝霞,金光闪闪,娇柔身躯与天上云彩相呼相应,空灵出尘。
心妍所施展的两剑,与韦虎却截然不同,只见她剑法精妙,空灵飘逸,出剑快速如游龙,剑势连绵不断、柔和圆滑,果然“三日不见,令人刮目相看”。
若论剑势最强,韦虎当之无愧,论灵巧飘逸,心妍则略胜一筹,两人各有千秋,不相上下。
心妍演练完毕,笑吟吟地看着奇法道长,心想会受到赞许,也不枉三日来苦练神龙剑诀。
想不到的是,奇法道长冷冷一笑,道:“心妍的剑法,灵活多变,动作优美潇洒,若是台上表演,自是绰绰有余,但是如在实战中定要吃亏,阴柔有余,阳刚不足,希望你能向你大师兄虚心请教,互相借鉴,取长补短。”
接下来轮到二师兄羊侃,他用意念控制着金刚圈,以神龙剑诀之法,在竹林上空左劈右斩,虽然远不如大师兄韦虎的霸道之力,但也不容小觑,看得李吉眼花缭乱、暗暗吃惊。
三师兄兰钦原本就擅使七星剑,还不及师父叫他,便已经人如闪电,剑花四射,弄得竹叶纷纷飞落,地上一片狼藉。
四师兄裴邃、五师兄昌义之各拿法宝,同时上阵,内含一口灵力,对着一丛竹林猛然一击,犹如摧枯拉朽,拦腰折断。
只出手半招,便有此等威力,比以往进步不知凡几,正值两人沾沾自喜之时,奇法道长却大喝一声道:“你们是耍猴的吗?剑法还没练好,就把整片竹林给毁了?”
四人闻言,骤然一惊,纷纷跪在地上,惶恐的连连磕头。
“神龙剑诀,已不拘泥于任何功法,其剑意轻灵,以腰运步,以步带势,双手剑法,更重腰步手腕之力,以求大开大合、劈砍挑刺、撩圈搅拨,动如猛虎下山,静如处子待闺,行如龙蛇飞舞,疾如苍鹰捕兔,忽而如夜战八方,又恰似惊天一线。
韦虎剑势磅礴,灵巧不足,略显笨拙;心妍剑招轻灵,气势不足,花拳绣腿,不堪一击;老二、老三、老四、老五形意相悖,简直一塌糊涂。”
奇法道长对六人进行一番点评,已是气得七窍生烟,然后手执仙剑,亲自示范用剑腕力、腰步配合的动作,道:“凡练剑之法,先求腕力,次习腰步,后求其意,再练剑法,逐而运剑成势,以腰步带膀腕,拧转起伏,前后环顾,左右兼备,跳跃疾进,务求一劈开山裂石,一击洞天彻地。”
说完,一剑轻轻劈去,十丈开外的巨石顿时化为粉末。
众人见状,愈发佩服师父神功盖世,举手投足之间便有如此能量,简直骇人听闻。
又听奇法道长沧桑的声音传来:“神龙剑诀乃诞生于洪荒时期,彼时神魔混战,妖兽横行,战火四起,其招其势必然藏有无尽杀力。当今之世,太平已久,天下始乱,武艺搏杀之能,早已沦为修心健体,故习剑之士,多形势而弃功夫,演习日久,自也能飞蝶采-花、轻灵矫便,然言之于实战,则无一用处,何解?图有其势,而无其神也。 ”
心妍不解道:“爹,常言道,练拳要练功,练剑必练意,修仙即修心,其中的功、意、心又是何意?与您所说的神又有着什么关联?”
虽然心妍贸然提问,但是奇法道长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反倒点头笑道:“你所提的问题很好,这三者确实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功,从力也,心主力,而意字以心为底,心即神,神即心也。万法唯心,万道唯心,心为人之主宰,亦为精气神之主宰,炼精炼气炼神。凡人练拳练剑,至多只停留在功、意之境界,而我们修仙之门,突破凡人之躯,便是要修心炼神。
神自何来?当从苦修功力、静心炼道而成。古人练剑,为求实用,常日练剑势千遍,更以内外功夫相佐其根。练剑之时,剑器长而重,偿有九尺长锋、六尺长剑、三尺青芒之别,长剑练功,短剑练形,练重使轻,习长用短,更加内功,相辅相成,始能成剑术之名家。
仙剑之高深,静心炼道,首重心神,内有养精蓄锐、凝神敛气,外有步法、身法,乃至剑法各势,练至九转还原,自有擎电拿云之妙,惊神泣鬼之奇,于修仙之道,实有莫大之助焉。”
众师兄听奇法道长一席仙剑修炼之言,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
“好了,今天的考核就到此为止,你们细细思量为师方才之言,然后再去反复练习,三日之后,再重新考核吧!”
奇法道长说完转身便欲离去,李吉张口问道:“师父,我……还没演练神龙剑诀呢?”
“额,是老七啊……反倒把你忘记了,这样吧,你姑且将第一式‘神龙见首’练给大家品评吧!”
李吉闻言,欣喜若狂,于是小心翼翼取出赤霄剑,只见一道赤色光芒闪耀竹林上空。
众人不禁暗道:好剑!
李吉见师父脸色也是一凛,心里猜测定是为自己不凡气势所震慑,此时他相信连续三日在师姐的**下,加上自己勤修苦练,已经能够顺畅地使出神龙剑诀第一式。
于是聚气凝神,凌空而起,剑走偏锋,赤色光芒四射。
但是飞身在半空之时,突然觉得胸口气息难平,体内有一股强悍的力道升起,直接与神龙剑诀冲撞在一起,两股截然不同的无上心法,犹如水火不容,互相缠斗起来。
李吉身形突然一滞,从空中掉落下来,重重摔在地上,嘴里喷出一口鲜血,不省人事……
第八十三章古寺残影
只听到一声闷响,便看到李吉直直栽倒下来,如一只断线的风筝,坠落在地。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皆俱一声惊呼,忙跑过去察看。
奇法道长脸色露出一丝狐疑与惊讶,一个飞身便来到李吉的身边,只见他虚弱地躺着,脸色苍白如纸,双眼紧闭,嘴角边还挂着丝丝血迹,似乎是受了很重的伤,手中紧握一把赤色长剑,长剑时不时的散出渗人心魄的红光。
奇法道长很快将自己体内浑厚的灵力从丹田之中提出,全部灌注于手心,单手摁住了李吉背部的风门穴,将灵力缓缓注入了他的体内,强行将他体内来回冲撞的真气,压制回丹田之中。
片刻之后,奇法道长收回了手掌,再次探了一下李吉的脉搏,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他体内的紊乱真气已经恢复如常。
奇法道长终于长出了一口气,道:“老七练功不得法,真气紊乱,险些走火入魔。”
“小师弟……”心妍在身后突然唤了一声,关切道,“爹,他没事了吗?”
奇法道长愤然道:“现在已无大碍!再这样给你教下去,恐怕真会有事!”
他淡淡的看了一眼心妍,就是这随意的一眼,让她内心恐惧,就像是被种植了恐惧的种子,恐惧的种子不断生长,让她的内心,越来越恐惧。
一个瞬间而已。
心妍吓的浑身颤抖,脸色苍白,目光惊恐望着奇法道长,颤声道:“对…对不起……我……”
“你是不是擅自教老七高级功法了?”
“是……”
话音刚落,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奇法道长举起巴掌一闪,心妍脸上已经红出了五道指印。
他大声叱喝道:“你知道吗?你这是在害他,不是在帮助他。”
“爹,对不起,我知错了……”
心妍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怔怔的看了一眼怒气冲天的奇法道长,终于还是受不了,捂着脸哭泣着跑到一旁。
李吉被一阵幽幽哽咽之声吵醒,又感觉有人用力摇晃他,于是缓缓醒来,见到师兄们围着他,师父则阴着脸站在一旁,而哭泣声正是心妍所发。
李吉顿时明白怎么回事,挣扎着站起来道:“师父,不关师姐的事,是弟子不知天高地厚,乱用功法,导致真气逆行,走火入魔。”
“臭小子,我还没教训你呐,你反倒为你师姐求情……”
说完,又听见“啪”的一声脆响,李吉脸上赫然出现五道指印,奇法道长气的七窍生烟,道:“哼!你也不必练剑了,明日就下山捡粪去吧,山里的庄稼也需要养分了。”
李吉微微一怔,师父出手如此之重,真是生气了!看来自己还是比较适合做捡粪的工作,于是低声道:“是,师父!”
奇法道长一听此言,不知为何更加生气地拂袖而去,
李吉道:“各位师兄,对不起,我又惹师父生气了,好好的练剑考核也被我搅黄了。”
大师兄韦虎道:“师弟,不碍事,现在是你的身体要紧,还是先回去休息吧!练剑之事暂且先放一旁,你参加灵者大会本来就是当作见习观摩。此次盛会不仅汇聚神龙山庄所有精英弟子,更是吸引了天下修灵新秀前往参加,届时必定是龙争虎斗,要想获得名次,简直痴人说梦!”
李吉点点头,觉得大师兄说的有几分道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要练好无上剑法神龙剑诀,简直比登天还难,想要获取比试名次,更是难上加难!
虽然如此,李吉心里隐隐作痛,还有一丝不甘心,遂起身与众师兄道别,闷闷不乐离去。
心妍从后面追上来,扶着他回神风院,待走了一段,她低声问道:“师弟,你到底怎么回事?”
“师姐,我也不知道,在使出神龙剑诀的时候,体内似乎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升起,然后胸口一闷,便失去知觉了。此次怪我资质愚笨,急于求成,才酿下如此之祸。”
“不要紧,爹既然叫你休息一段时日,你就安心休息,但也莫要落下功法,记得把我教的口诀勤加练习。”
“是,师姐。我一定听从您的教诲,不敢丝毫怠慢!”
心妍交代完之后,便折身返回竹林练剑,而李吉则独自返回神风院,走进自己的厢房。
倚靠在窗台之前,心里不禁暗自责备道:今日惹得师父不高兴,师姐也受到牵连,都怪我愚昧无知。如果不能学会剑法,不要说修仙,就连父亲的血海深仇都无法报。离开吉安县已经有两个月了,仍然一事无成,无颜面对九泉之下的父亲,也无法完成大哥的再三叮嘱……”
坐在窗前遥望远方,怔怔发呆,人海茫茫,大哥又身在何处?想到此处,不禁黯然泪下。
对父母而言,最大的宽慰就是自己的孩子能够出人头地。对自己而言,最大责任就是能够兑现自己的诺言。
听窗外呼呼的风声,犹如师兄们练剑的声音,李吉怀着无比羡慕之情,总是盼望有一天自己也可以御剑飞行,叱咤风云。
在厢房内一个人孤零零的歇息半日之后,见身体已无大碍,于是便遵从师父之命下山拾粪,师娘莘柳早已等在院口,递给李吉一个包袱,叮嘱道:“带点干粮和水,路上备用!”
李吉辞别师娘,便向着山下走去。
方才下过一阵小雨,此时已经停歇,天还是阴着,路上开始起雾,远处什么都看不清。
“前途未卜,就如这团忽然飘来的迷雾,这难道就是我的未来吗?”
李吉迷茫了,看不清前方的路,只能小心翼翼的过幽林溪涧,越过巍峨高山,待无尽迷雾散去之时,不知不觉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他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转了半圈,竟然转不出去,想不到在这个偌大的山林之中竟然迷路了。
夜已深,远处的幽狼鸣叫声依稀可闻,李吉紧了紧手中的赤霄剑,加快脚下的步伐。
走了半响,前方突然闪现出一个光点,李吉大喜,朝着光点走去,走进一看,是一个破旧的寺庙,此时寺门紧闭,光线便是从里面透露出来。
刚来到寺门前,那光亮一下子熄灭了,李吉觉得有些奇怪:“明明刚才里面灯光还亮着,此时为何却熄灭了?”
于是轻叩寺门,喊道:“有人吗?”
在外叫了几声,半响无人回应。
天色已黑,深山野林里异兽横行,猛兽突袭,让人防不胜防。如果一个人贸然山林走行的话,也是有一定危险的。
“天下之大,就没我的容身之地吗?佛祖,众人都说您大慈大悲,普渡众生,难道也要将我拒之门外?”
李吉并不怨别人,只埋怨自己,在神农山庄剑法没练好,就连捡粪都会迷路,如果被师兄们知道了,指不定要嘲笑半天,师父则会气得拂袖而去。
有时候,就连自己都会对自己生气。
“难道是一个废弃的寺庙?”李吉狐疑了一阵,用力推了进去,竟然推开。
借助星辰微弱的光线,只见是一个破旧不堪的寺庙,一块沾满灰尘的挂匾,上面赫然写着“万佛寺”,古老的阁楼,现已破旧不堪,杂草丛生,墙面漏风,里面破旧的雕像同庙宇残垣一样破败不堪。
但是寺庙的规模却极其宽广,光看面积就能想象寺庙以前是何等的辉煌,门顶之上雕刻着两条巨龙,是那么的霸气。
走了进去,屋里四下并无人。
李吉心里暗暗纳闷:刚才明明有灯光的,怎么突然就没了,难道是今日真气逆行,走火入魔,尚未痊愈而产生的幻觉?
当下再张望了几下,发现并无异常之处,也就作罢了。
找了个空旷之地,生了堆火,准备在此过夜,待天亮之后,再返回神农山庄。
在深山野林里走了大半日,汗流浃背,虽然有些疲累,可心中却不再那么苦闷。
李吉此时已是饥困交加,于是从怀中掏出干粮,在炭火的炙烤下,一阵微风吹过,一股浓浓的香味扑鼻而来。
“阿弥陀佛!好香啊!”寺门被推开,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一人,身穿一身灰袍僧衣,外罩袈裟,手握大禅杖,两只眼睛炯炯有神,颇具大师风范。
李吉眼光落到了这位老和尚身上,只见他鬓发胡须、眉毛皆白,看起来比师尊还要老上几分,于是赶紧站了起来道:“大师,冒昧惊扰贵地,山里雾大迷了路,天色已晚,不请自入,还望见谅。”
老和尚双掌合十道:“小施主,不必多礼,贫僧亦是路过此地,见有火光,想在贵寺落个脚歇一歇。”
李吉遂邀老和尚一同入座,道:“原来大师亦是因雾迷路,无意中寻到此处。”
老和尚不说话,默默数着念珠,长长的白胡须在风中飘扬着,半响之后,突然问:“小施主,你是一个人吗?”
“正是,我在此山捡粪,不料今日山雾颇大,迷路了,今晚在此地暂借一宿,明日再离去。”
老和尚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突然伸手,快如闪电,径直朝他的左手抓去,李吉大吃一惊,道:“大师,你是要做甚?”
老和尚紧紧抓住李吉的左手,片刻之后松开,不禁微微一怔,笑道:“小施主,得罪了,贫僧行程匆匆,腹中不免有些饥饿,可否共进一餐?”
李吉听闻此言,笑道:“我当是何事呢?当然可以,来,我身上还有……”
说着,从行囊取出师娘为他精心准备的干粮,放在炭火上稍微烤热,便递给老和尚食用。
老和尚边吃边点头道:“不错,不错,味道好极了。”
点燃了火堆的都是一些枯树枝和树叶,火烧的并不是很旺,但这样已经足够可以驱寒还能防止野兽靠近了。
就在此时,火焰突然暗了一下,似乎要熄灭。
“小施主,你有没觉得这火烧得有些异样?”
李吉闻言,向那火堆瞥了一眼,满脸狐疑道:“这些枯枝树叶经雨水浸润,有些潮湿,不易点燃,也不至于熄灭?”
于是往火堆里又加了些干树枝,火焰燃旺起来,劈啪之余还散发杜松香气和火星。
老和尚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说道:“也对,此时正值盛夏时节,雨水充沛,万物潮湿,自是烧的不旺。”
半响之后,两人吃过干粮,正欲起身,火堆却突然熄灭,两人瞬间陷入黑暗之中,四周环绕着诡异的气息。
李吉突然感到有些恐惧,任何人面对突如其来的黑暗都会感到不安,何况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突然,一个尖细嗓音唱着幽怨曲子,声音飘忽不似人声,在耳边徘徊回荡着。
风吹过庭院,寂静中有带着让人胆寒的诡异,四周都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老和尚手执大禅杖,暴喝一声:“何人在此鬼鬼祟祟!”
声音洪亮若钟,响彻四野,回荡不休,令人闻之心头一震。
眼前漆黑一片,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更没有人应他。
李吉正要去点燃柴火之时,那堆火突然燃旺起来,吓得他后退了几步。
而更让人吃惊的是,此时,屋里多了一个人,确切的说是多了一抹白色身影,自黑暗中翩翩舞出,一张惨淡若鬼的面容,随着身躯舞动而在火光中若隐若现着……
第八十四章鬼影血魅
暗夜里闪过一道光影,借着这道光,李吉看到一个带着青鬼面具的白衣人出现在屋角,双目狭长而狰狞,身穿白色斗篷,犹如鬼魅一般。
那抹白色身影一晃,突然欺身急进,眨眼间已经来到面前,身形之快,宛如瞬移一般。
“老秃驴,交出你手中之物,我等饶你不死。”
青鬼面具白衣人阴森森的说着,身后不知何时多出了十几道身影,均为目露凶光的蒙面黑衣人。
老和尚双腿盘坐,两眼微闭,唇齿轻启,默诵佛家经文,手中持着的念珠,在指间灵活滚动。
面前橘色的火焰上下跳动,火舌吞吐间,青烟飘渺,他那清癯的影子斜映在地上,与周围的寂静融为一体。
此时,屋外一声响雷在夜空轰然炸开,风起云涌,满天乌云翻滚不止。
一道闪电裂空而过,破败的寺庙猛然一亮,席地而坐的老和尚已失去踪影,不知何时站在那群黑衣人身后。
老和尚宽大的灰色僧袍无风自鼓,沉声喝道:“不知血魔宫哪位高人驾临?有失远迎,还请莫怪!”
也不见他如何作势,枯瘦的身子猛然拔地而起,把手一挥,一柄禅杖凭空而现,轰的一声倒插在地上,将青石砖地面震出一道道龟纹,见这势头,少说也得有数千斤之力。
只见老和尚手指一弹,禅杖腾空而起,在空中盘旋不已,瞬间化为万道杖影,犹如万马奔腾,向着那群黑衣人横劈而去。
“咦?”青鬼面具白衣人徒然传出一声惊呼,紧接着砰砰几声闷响,便有几个黑衣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相继倒下。
眼见白衣人率着十几个黑衣人凶神恶煞般出现,来者不善,李吉握紧手中的赤霄剑,悄悄躲在墙角,默默注视着屋内发生的一切。
老和尚凭空消失,尔后又突然出现在黑衣人身后,李吉连眨眼都来不及,就见到几个黑衣人一声不响的倒在地上,速度之快,令人匪夷所思!
不禁心里暗暗喝彩道:“好快的身手!”
不一会儿,李吉忽然觉得头晕目眩,视线开始有些模糊,以为是白日练剑时真气逆转、走火入魔的后遗症,一开始还不以为意,谁知渐渐昏沉,腹中剧痛难挡,嗯哼一声倒在地上,胸口麻痹,手指动弹不得。
老和尚见状,脸色微变,只见瘫倒在地上的少年眼睛呈红色,额头青筋暴起,脸色煞白无血,皮肤下面青色的血管都清晰可见,丝丝绿气在其间蔓延爬升。
老和尚没有理会青鬼面具白衣人以及那群蒙面黑衣人,闪身扑向李吉,轻轻扶起他,眼中的慈悲之色瞬间化为怒目金刚。
“阿弥陀佛!”老和尚喝出一声佛号,一边抚住他的头顶,暗自运功,一边凝视着青鬼面具白衣人,平静的语气中压抑着熊熊的怒火:“阁下如此卑劣,竟然施放天下至毒‘血魅’,连一个无辜少年也不放过!”
青鬼面具白衣人传来一个阴森的声音:“臭和尚,死到临头了,自顾尚且不暇,还要多管闲事,假仁假义,受死吧!”
只听见一声凄厉的鬼啸,一颗由无数黑气形成的巨大骷髅头从青鬼面具白衣人身上窜出来。
骷髅头闪烁着两颗猩红眼眸,黑气竟由无数冤魂缠绕而成,那两颗猩红眼眸犹如黑暗中等待猎物的凶兽,散发着贪婪,疯狂,嗜血……
骷髅头不知何时咧开,满是锋锐獠牙,诡异的红色光芒一闪,犹如瀑布一般倾泻而出,吞噬磨灭,鬼哭之声越发凄厉,其间还隐隐有咀嚼吞咽之声。
在这双猩红眼眸的邪恶注视之下,令人浑身颤抖,只觉得神魂都要消散,死亡的气息,将整屋所有一切紧紧笼罩。
骷髅头眼中的红芒越来越盛,忽的发出一声吼叫,带着森森的鬼气和无尽的阴风,朝老和尚迅猛扑来。
老和尚手捏杖诀,劲力运转,指间金光闪烁,游走虚空。
片刻之间在面前形成一道金色伏魔法杖,正气煌煌,佛威森严,与那骷髅头砰然相撞。
“嘣”的一声巨响传来,两者相撞,一道气浪犹如波浪般朝四周漫开,就连身在远处的李吉也感受到那股气浪的层层压力。
气浪消散,四周归于平静,只见老和尚连退三步,面色瞬间苍白,只感胸中气血翻涌,一口污血险些喷出。
青鬼面具白衣人也连退三步,方稳住身形,不禁微微一怔道:“老秃驴,果然名不虚传,功力深厚!可惜今天要葬送于此,难道死到临头了你也要保住那个东西吗?”
蓦然,一道肆意讥讽的狂笑声响彻天空:“哈哈,想我也不失为名门正派,岂会为了活命,向尔等邪魔之辈投降?就凭你也配要我手中之物?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刚说完,老和尚喷出一口污血,颜色呈棕绿色,他脸色一敛,急忙封住几处穴位,道:“难怪刚才火堆燃得极其怪异,原来是你在里面作了手脚,施放邪毒‘血魅’,真是卑鄙无耻!”
老和尚虽已中毒,但是他凭借强大的功力,及时疗毒,一口毒血喷出,竟已好了大半。
青鬼面具白衣人见老和尚盘坐在地,嘴边尚有血迹,顿时得意的笑了起来:“老秃驴,你也有今天?快把东西交出来,‘鬼影’可饶你不死!”
老和尚仍旧保持着坐姿没有动弹,道:“东西确实在我的禅杖里,你要拿便拿去,我又没拦你……”
自称为“鬼影”的白衣人,看着放在一旁的大禅杖,阴笑了起来,忽然手中突现一剑,直刺老和尚咽喉。
老和尚似乎早已料到,右手五指抓住了鬼影的剑,左手拍地,一下子跃了起来:“血魔宫圣使‘鬼影’,好你个卑鄙小人啊!”
鬼影猛然一颤,迅速翻转手腕,剑身也跟着翻转。
老和尚虽已解毒,但功力损失大半,此刻人在半空之中无法使力,饶是如此,右手还是硬生生地接住鬼影之剑。
但是强大的剑气涌来,直接透体而入,在老和尚身上留下半尺长的伤口,鲜血顿时喷射而出。
鬼影毫不留情,疾步而行,剑身向前,竟刺中老和尚的右肩,将他向后推去。
老和尚只好顺势倒退,鬼影手握剑柄将他直逼到墙上。
老和尚身受重伤,猛然往前一步,让长剑贯穿右肩,与此同时,他的左手五指化掌,凝聚出最后一口灵气,出其不意地击中鬼影腹部。
“啊!”鬼影惨叫一声,被巨大恐怖的掌风掀起有一丈多高,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倒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到地上。
老和尚震断剑身,然后将那把插进右肩的剑拔出,只听滋的一声,一股鲜血喷涌而出,溅的满脸都是。
“可恶!”鬼影大怒,倒在地上的身子猛的一跃而起,凌空劈来一拳。
这一拳的威力比刚刚承受老和尚那一掌的力量有过之而无不及,拳风呼呼作响,周围的空间仿佛都被这拳风震碎一样,产生的震动波如涟漪般,向四面八方荡漾而去。
巨大的拳风引动天地元气,惊搅数里风云,劈天盖地而来,地面上顿时飞沙走石,长风呼啸,宛如暴雨般密密麻麻暴泻而下。
老和尚悲怆笑道:“我以为传说中的鬼影有多厉害呢,如今看来,也不过尔尔。”
“去死吧。”鬼影怒吼道,拳力徒然提升一倍,逼人三分,杀气凛然。
老和尚默念一声“阿弥陀佛”,双掌迎空击向那股巨大的拳风,庞大的能量波动令空气为之破碎,无数巨大的裂痕出现在半空之中,疯狂的吞噬着四周。
一阵山摇地动之后,尘土飞扬,两道身影,几乎在瞬间同时分开。
鬼影被轰的倒退了十步,气血翻滚,每踏出一步都将坚固的地面踩出一个大坑。
反观老和尚仅仅后退八步,但灰袍僧衣上却明显多了两个拳印,其身上有着殷红的鲜血流出。
显然,鬼影竭尽全力一击,明显落入了下风,但是老和尚先前耗去一半功力为李吉疗毒,后又与鬼影连续搏杀,再强大的高手,也是强弩之末,况且己身仍有余毒未清,又遭此重击,对他的伤害巨大。
“一起上,大家快一起上啊,他已经不行了!”鬼影怒吼道,身后那些黑衣人见老和尚功力如此高深莫测,顿时慌了,刚一靠近就连忙退避三舍!
“大家一起上!”见老和尚手中的大禅杖滑落一旁,灰袍僧衣已是血迹斑斑,似乎无力反抗,黑衣人里有一人大喊道,纷纷回过神来,疯狂的冲向老和尚!
“哈哈哈,既然如此,就一起上路吧,黄泉路好作伴!”老和尚突然仰天癫狂的笑了起来。
老和尚与鬼影拼尽毕生功力,此时已是全身经脉尽断,五脏六腑移位,功力尽失,无力还击,眼见一片雪亮剑尖向自己咽喉刺来,不禁哀叹一声,闭上了双眼。
就在这时,空中一个瘦小的身影,匆匆的掠过,一手抱住他的身体,另一手朝空中一挥,将手中的白色粉末洒向那群黑衣人。
黑衣人不明白色粉末为何物,吓得连忙后退。
待到那白色粉末散去,却再也没有了老和尚和少年的踪影,鬼影一抹地上白色粉末,恨恨的咒骂道:“小兔崽子撒的是炭灰粉末,眼看着煮熟的鸭子飞了,全让这个来路不明的野小子给搅黄了,不杀他不足以解恨!快追!”
第八十五章风云诀
越来越多的黑衣人出现在血魔宫圣使“鬼影”身旁,衣服前面都绣着一朵金色的骷髅花,所有的黑衣人都裹得严严实实的,很是神秘。
鬼影捡起地上那柄禅杖,阴笑道:“方才老秃驴说宝物在禅杖之内……”
话未说完,突然停住,举着禅杖端详半响,并无发现欲寻之物,不禁怒道:“糟糕,上了老秃驴的当,东西肯定还在他身上。”
鬼影的熊熊怒火在眸底不断翻滚,奋力地举起手中禅杖,狠狠砸去,瞬间将面前的破旧佛像击成粉末,身后的黑衣人被吓得一阵哆嗦,都低垂着头像是在等待死亡的降临,没人敢吱声。
“站着干嘛?还不快去追,如果任务没完成的话,大家都得死……”
这一声犹如暮鼓晨钟一般在古寺里面回荡,所有黑衣人闻言,身体都不由颤抖了一下,犹如疯狗一般朝着李吉与老和尚消失的方向飞奔而去。
李吉背着老和尚仓皇之际,不择路径,一路狂奔。
夜色渐浓,星月低垂,寂静的山林此刻一片漆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突然脚下一滑,两人皆摔倒在地。
借助微弱的月光,李吉发现此刻正身处一片完全陌生的丛林里,地上洒满了枯黄落叶,稍微踩动一下就会响起“嚓嚓”的清脆声音。
此时山风骤起,呼啸不止,吹来了一朵孤云,将月光遮挡。
无尽的黑意,再次袭来,耳畔呼啸的风声,发出了一阵异响,像是野兽发出的咆哮。
李吉小心谨慎的紧盯着前方那片随风摇曳的山林。
“小施主,夜黑风高,山道难行,我们还是先找个隐蔽的地方躲避起来吧!”
老和尚靠在一块大石头旁,闭着双眼,气息微弱,但是语气平静,显得从容不迫,颇有一代大师风范。
身处危险的山林之中,李吉表现出了比普通人要大得多的勇气与冷静,他清澈的眼眸朝密林深处看去,远处一片阴影落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他指着那片阴影不禁疑惑地问道:“那是什么?”
老和尚微微睁开眼睛,皱着眉头道:“好像是一个小山洞!”
“不如我们躲入小山洞,总比在黑暗之中横冲直撞来的强。”
老和尚点点头道:“小施主言之有理。”
于是李吉扶着老和尚,沿着一条小道向那密林深处蹒跚而去,小道的尽头是一个小山洞,入口很隐蔽,被野草蔓藤肆意攀附着,若非走近,根本不知道这里竟然别有洞天。
洞口很小只容一个人钻入,两人小心翼翼藏身于秘洞之中,李吉则趴在洞口居高临下观察着山林的一切。
山林里太过于安静,原本有呼啸风声以及不知名的鸣叫声都彷佛已销声匿迹,似乎有一股暗流在涌动,气氛变得紧张而又压抑起来。
乌云将月亮彻底遮住,整片大地被笼罩在黑暗之中,渗透着一片死寂,显得那么颓然无力。
只有在空荡荡的带有血腥味的空气中,不时扩散着几声鸟的呜咽声,似乎是生命最后的挣扎,似乎也是临死前的求救。
忽然,有一丝火光从黑暗中穿射而来,映在了一只鸟的瞳孔中,而后火光越来越大,越来越近,一点一点的揪人心怀。
李吉低声道:“大师,他们追过来了!”
老和尚双掌合十道:“阿弥陀佛!命中浩劫,实乃天意,我自知有此一劫,终究是躲不过去。生死有命,一切命中注定……”
“大师,只要我们不作声,他们恐怕也难以找得到我们!”
李吉嘴上虽说着平静,内心早有起伏,想起在万佛古寺之中凶险万分,想不到那个阴阳怪气的白衣人竟然是令人闻风丧胆的血魔宫圣使之一“鬼影”。
若非老和尚将其击伤,并趁黑衣人不备,出其不意撒了一把炭灰方才脱离险境,此时恐怕早已葬身于残亘断瓦之中。
老和尚静静的望着李吉,合掌行礼道:“小施主,您真是菩萨心肠,冒着生命危险救老衲出来,在此多谢了。”
李吉急忙还礼道:“大师不必多礼,方才要不是您为晚辈解毒,我早已毒发身亡了。再说您乃得道高僧,身受重伤,依然不畏邪魔,浩然正气,着实令人钦佩。邪魔外道为害江湖,我辈修真之士伸张正义,除妖灭魔,责无旁贷。”
老和尚眉头一展,道:“阿弥陀佛,施主小小年纪,便如此侠义心肠,实为难得,真乃江湖之福。但你功夫稀松平常,似乎刚入修真之道,不知师出何门?”
李吉赧然一笑,抱拳道:“我乃神农山庄神风院新入门弟子,奉师命下山……历练,因山中迷雾重重,暂避古寺,机缘巧合得遇大师相救,实乃晚辈之福分。”
老和尚点了点头道:“原来是名震天下的道家修灵派弟子,我乃禅宗门慧本。”
李吉闻言,顿时大震,常听及师兄们闲谈中聊起天下门派,“南有禅宗,北有独孤,东有神农,西有血魔”。四大宗派尤其推崇禅宗,乃达摩老祖于嵩山西麓五乳峰绝顶面壁九年所创,佛**法都得到大乘,开创少林寺,被誉为禅宗始祖。
“禅宗之始宗风大振,功夫圣地武风超群”,少林寺乃禅武双修之圣地,以功夫而闻名天下,故有“天下武功出少林,少**功出达摩”之说,又因是禅宗祖庭,故又以禅法而名扬教内。
达摩祖师通天彻地,一苇渡江,对绝世武功研习透彻,登峰造极,传世绝学《易筋经》与少林七十二绝技,更是成为武林英雄拼死争夺的对象。
禅宗素来不立文字,教外别传,直指人心,见性成佛,是以佛门日益兴盛,鼎立中原。
李吉闻言,肃然起敬,站起身子,施礼道:“原来是慧本禅师,失礼失礼!不知大师何故受血魔宫追杀?”
慧本禅师道:“古语有云: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会有如今之果,一切皆缘风云诀而起。”
李吉疑道:“何为风云诀?”
慧本禅师缓缓说道:“风云诀乃上古圣书,传说共分为五卷,用龙魂字符撰刻而成,蕴藏天地无穷奥秘,得其书者足可飞升仙界,称霸天下,睥睨世间万物。老衲本在山中清修,一日天降异象,风云突变,天崩地裂,南方一角红光乍现,循迹查去,偶得风云诀残卷。
想不到天下各派均闻风而动,明争暗抢,沿途拦截,最终皆败在我手下。万万料不到血魔宫阴险狡诈,设伏于此,我亦身受重伤,风云诀险些丢失,幸而蒙小施主舍身相救。哈哈,一切皆有命数,缘分天定,因待缘生,缘待因生,因缘和合,则生结果。”
李吉恍然大悟道:“原来血魔宫如此大动干戈,竟是要抢风云诀,真是岂有此理!”
老和尚道:“老衲经脉尽断,大限已到,命不久矣。但是风云诀事关天下安危,正道兴盛,岂能落入邪魔外道手中。如今与小施主结缘,欲将此重任托付与你,请你务必妥当处置,保守秘密,任谁也不可告诉。拜托了!”
说完,慧能大师欲要跪下,李吉大吃一惊,连忙扶起他。
“大师所托,兹事体大,晚辈定当竭尽所能保护好风云诀残卷,绝不落入贼人之手!”
慧本大师听闻此言,方才舒了一口气,又言:“老衲还有一事相求!”
“但说无妨,只要晚辈能够做到便决不推辞!”
慧本大师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在躲避江湖门派或各路强者纷纷抢夺风云诀之际,老衲曾遁入北魏境内,无意中得知其欲挥师攻伐齐国。佛门子弟,慈悲为怀,未免战火四起,生灵涂炭,请将此信转交给驻扎此地的齐国萧衍将军。”
“此乃关系黎明百姓安危之事,请大师放心,晚辈定当将此信带到。”
“齐魏纷争历来已久,社稷有累卵之危,生灵有倒悬之急。你若能做到,便可解此祸,建不世之勋,方内安宁,靡有兵革,且是社稷之灵,天下之福,这将是一件功德无量之事啊!”
说着,老和尚向着李吉施了一礼,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交给李吉。
正当李吉将书信藏好之际,慧本大师突然将双掌按在他背后,只觉得一股奇异的热流顺着背心涌入体内,开始沿经络游走。
“大师,你这是?”
“小施主,毋需忧虑,老衲现将风云诀残卷传给你……”
慧本禅师微微闭目,渐渐调匀呼吸,令自身元气与天地相融。
片刻之后,他陡然睁开双眸,双掌向上,分向左右环抱半圆,顿觉方圆百里内元气从动,缓缓聚来。
指尖一道金光射出,犹如金蛇出洞,一串串奇异的龙魂字符遁入李吉体内。
李吉感知到周围浓郁的元气如巨浪般朝着洞内涌去,无形中一股威压传来,隐有胸闷之感,大汗淋漓,脸色酡红,犹如醉酒。
慧本禅师指尖不断射出道道龙魂字符,径直钻入李吉魂魄之中,不断温润着它。
过了一会儿,但见那魂魄处金光大盛,倏然间,射出万道金芒,一闪即逝。
慧本禅师身体晃了晃,脸色呈现痛苦之色,紧闭的嘴唇溢出大量的血迹,陡然坐在地上,身上金光消退,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瘦削脸庞,显得更加的苍老。
此时,不远处传来一片喧嚣,惊起林中无数飞鸟。
第八十六章命运多舛
“阿弥陀佛!血魔宫似乎发现我们了!”慧本禅师轻微颤抖起来,并发出阵阵呜鸣声,仿若梵音诵唱。
李吉闻言,猛然俯身于洞口察看,果然看到前方那漆黑的山林之中,忽然升起了一个巨大的火球,红光乍现,拖着火焰长尾,如天外飞石。
他见火球从林中猛然升起,心中先是一愣。
紧接着,当火球上升之势骤降,并开始下坠之时,就见他睁大了双眼,转身对着慧本禅师急道:“大师,血魔宫向我们藏身之所抛射火球……”
话未说完,那个巨大的火球就落在洞口附近,发出一声巨大的爆炸声,扬起漫天火花。
“小施主,莫慌!千万谨记今日所言,老衲即使是死,也了无遗憾了!血魔宫对风云诀志在必得,定然不会放过老衲。如今之计,你我二人就此分头行动,我从东边拖住他们,你则向西逃去,如此这般,方有一线生机。你肩负重任,福泽深厚,吉人自有天相,应该可以逃过此劫,要是逃不过,那便是天道沉沦,浩劫将至。”
“大师……”
“快走!”
喧闹的声音越来越近,火球此起彼伏落在洞口附近,发出撕天裂地的爆炸声,燃起熊熊烈火,一股浓浓的烟雾呛鼻而来。
慧本禅师说完,便率先钻出秘洞,踉跄着向东边走去,并朝着山林喧闹处大喝一声:“阿弥陀佛!尔等邪魔外道,杀人越货,纵火烧山,罪孽深重,天下人皆可诛之……”
李吉望着慧本大师逐渐消逝的身影,在内心默道一声:“大师,珍重!”
便拔腿向西边小路跑去,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再也听不到,四周又回归于寂静,只有自己穿梭在丛林里发出的的声音。
疾奔一里路左右,东边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惨叫,响彻山谷,打破了夜里的寂静。
那道惨叫声,在这座山谷里,被拉的很长,回音不断,令人毛骨悚然。
“大师……”李吉闻声,身子忍不住一抖,心里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难道慧本禅师遭遇不测了?
想起他临危所托之事,深知肩上责任重大,于是丝毫不敢懈怠,深吸一口气,奋力迈开腿,疯狂往前跑去。
不知道跑了多久,天已经蒙蒙亮了,山谷中也不像夜间那么黑暗。
树梢上笼罩着一层淡薄的轻雾,衬托得树木更加的苍翠欲滴。远处山林若隐若现,如一幅山水写意画般将人带回梦境。
“沙沙……”
草丛中突然传来一阵声,速度极快,从远及近,声音越来越大。
“难道血魔宫的人追杀上来了?”李吉吓出一身冷汗,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
正当神经绷紧之际,郁郁的草丛中,忽然有了些声响。
些许绿草微微晃动了几下,只见一道白影,从草丛中蹿了出来,一只又白又肥的野兔子纵身一跃,猛地扑到李吉脚下。
野兔子显然十分的惊慌,竟然慌不择路的朝李吉撞了过来。
“吓了一跳,原来是只野兔子……”
李吉觉得白色的小兔子很是可爱,忍不住伸手想将它抱起来。
刚欲触手去摸,兔子似乎受到了惊吓,一下子跳开,向前蹦跳的时候,突然被一支羽箭射穿,牢牢钉在地上,箭过其体。
那兔子极为凄惨地挣扎了几下,四肢痉挛,“唧唧”惨叫了两声,便不再动弹。
李吉大惊失色,不知道羽箭从何处射来,于是猫着身子躲入草丛之中。
正当他惊慌失措之际,不远处有几道身影手执火把,快速穿梭在丛林之间。
李吉微微探头一瞥,只见来者清一色锦衣打扮,不像是血魔宫之人。
虽然如此,李吉丝毫不敢放松,因为江湖险恶,人心难测,不知对方身份,敌友不明,也不敢贸然现身。
这些锦衣人一路追赶着野兔,在三丈开外之地突然停下了脚步,为首的锦衣人单手举起,示意众人安静下来,然后手挽弓箭,似乎在侧耳倾听着什么。
其中一人道:“草丛中好像有东西在动?”
“难道是野猪?”
为首的锦衣人手执弓箭对准李吉藏身之处,李吉吓得心里一阵慌乱,额头上立刻渗出了汗珠。
锦衣人正欲射出羽箭之时,突然听见一个声音从草丛中响起:“咳,是我,不是野猪,好汉莫要射箭!”
李吉战战兢兢站了起来,举起双手,憨然一笑,讨饶道。
“你是谁?为何鬼鬼祟祟躲在此地?”
几名锦衣人刀剑出鞘,泛起阵阵寒光,团团围住李吉,并紧张地盯着周围。
为首的锦衣人一个箭步冲了上来,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李吉突然受他这一腿,脚下一阵踉跄,猝不及防摔倒在地。
“说,你受谁的指使,胆敢暗中跟踪我们,图谋不轨……”
李吉见锦衣人气势汹汹,蛮不讲理,于是摸了摸嘴角的血,站了起来,看着他道:“我只是路过此地,并非什么坏人。”
“混账,不说实话是吗?”
锦衣人的身影犹如鬼魅般在李吉面前出现,左手快如闪电地挥出,一巴掌狠狠扇在他脸上!
“啪!”一声脆响,李吉差点被这一巴掌扇翻在地,身体踉跄后退,左边脸颊浮现出五个鲜明的手指印,就像是刻上去的一样,指印附近的肌肉迅速发红发紫,肿胀变形。
李吉痛得抬手捂住脸颊,用愤怒的眼神瞪着锦衣人,道:“在下所言不假!”
“还敢嘴硬,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知道我的厉害了!”
说着,为首的锦衣人怒骂着,挥剑欲砍向李吉,突然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住手……”
几位锦衣人闻言,脸色皆为一震,朝着身后鞠躬行礼道:“少主……”
李吉定睛一看,只见是一个五官美艳的锦衣罗缎少女,甩动着一双小辫子,边走边跳,朝着这边走来,身后则簇拥着几十个面目凶悍的锦衣人。
锦衣罗缎少女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浑身散发出一股不与寻常的气息,道:“你们在干嘛?兔子呢?”
“启禀主子,兔子已被射中,还抓到了一个图谋不轨之人,正在审问呢?”为首的锦衣人唯唯诺诺答道。
“图谋不轨?我倒要看看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在此处撒野!”
锦衣罗缎少女娇咤一声,走到近前,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正满脸好奇的上下打量着李吉。
隔了一会儿,她愣了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却又很快恢复冰冷的模样道:“是你?”
温柔的眼睛,甜蜜的面庞,美丽大方中带有一丝冷漠,犹如一株带刺的玫瑰,娇艳的外表下略带一分傲气。
李吉细细一看,觉得这位少女,虽很生疏,却又十分面熟。
“你不就是那个胆大包天的李……吉吗?”
锦衣罗缎少女两眼放光,侧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突然唤出李吉的名字,淡淡的语气中透出一股华贵之气。
李吉一时之间怔立当场,竟然不知如何作答,暗自纳闷道:“此人是谁?何以认识自己?”
虽然有些面熟,一时也无法想起,心中暗暗揣度她说这话的意思。
正自凝思之时,忽然听到锦衣罗缎少女捂着嘴笑道:“怎么,你忘记了吗?祝陵村海棠糕?”
经她一提,李吉猛然想起,当日逃亡至阳羡之时,路过祝陵村,曾与一个官家小姐相遇,当时因不满她嚣张气焰,便编了“三人成虎”的故事戏弄于她,并赢得一块海棠糕。
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到她。
“哦,是你!”
“呸,你现在倒记起人家了!真是薄情寡义!来啊,把这个图谋不轨的家伙给我绑到马车上,好好看守,一道与我等回程,看我如何收拾他。”
众人一愣,此等小事没想到少主竟然亲自过问,虽然不明就里,但也不敢吱声,便五花大绑将李吉捆绑起来,塞到马车上。
李吉破口大骂:“你们到底是谁?是强盗吗?竟然任意妄为,蓄意绑架,真是目无王法……”
还没等他说完,一团抹布塞在他嘴里。
锦衣罗缎少女嘴角挂着玩世不恭的微笑,戏谑的看着塞在马车上的少年,开口道:“本姑娘就是王法,你当初不是大放厥词,‘宁欺白须翁,莫欺少年穷’。如今,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你既犯在我手上,我就专门欺负你这少年穷……”
说完,闭上车帘闪身不见,只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阵马蹄声,人数众多,在锦衣罗缎少女的一声喝令下,一路狂奔起来,不知要去何方。
此时,李吉哭笑不得,不禁暗自犯愁道:“想不到刚出虎穴又进狼窝,命运多舛!”
抬头望着马车之内,堪称一派豪华奢侈,宽敞明亮,摆设错落有致,马车一角镶嵌着一颗鸡蛋大的夜明珠,把马车内照得亮如白昼。
豪华的软榻上,是长毛的白色狐皮,檀香木的案几,案几之上摆着文房四宝,车壁的两侧挂着名家的字画,使得整个马车内,既豪华又透着一股书香之气。
李吉从未见过如此光景,要不是手脚被缚,嘴上塞着抹布,此时躺在此等豪华马车上,一路摇摇晃晃,也是一种至高无上的享受。
马车一直在不停的行走,隐约能听到外面随行的马蹄声,不同的是在马车周围,马蹄声越来越多。
就这样,随着马车疾驰半日,李吉一夜未曾合过眼,在马车摇摇晃晃下居然昏昏睡去。
不知道过多久,突然一个急刹,李吉的额头猛地磕到木框之上,才幡然惊醒。
此时,听到马车外有一个声音响起:“启禀少主,地方到了!”
锦衣罗缎少女低声道:“嗯,知道了,妥当安排一下,小心行事。”
“是!”
车帘顿时掀开,还未见到来者脸面之时,李吉便被套上一个黑色头套,顿时看不见任何东西,话又说不得,气得李吉在心里暗骂。
被几个人抬着走了好久,绕过不知道多少路,只听见一声门响,李吉被扔在一个房间的床上。
有人将他的黑色头套取走,然后就将房门关上,剩下李吉一人留在房内。
李吉眨了眨眼睛,逐渐适应了屋内的强光,眼前也渐渐清晰起来。
只见身处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内,布满了淡黄色的清帐,周围挂着无数心形盏灯,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细碎的月光,看来已是入夜时分。
李吉细细打量一番,不禁为眼前的奢华所震撼,古琴立在角落,铜镜置在木制的梳妆台上,精致的雕花不同凡响,不时飘来一阵紫檀香,幽静美好,清新闲适。
纱幔低垂,营造出朦朦胧胧的气氛,四周石壁全用锦缎遮住,就连室顶也用绣花毛毡隔起,既温暖又温馨。陈设之物也都是少女闺房所用,极尽奢华,精雕细琢的镶玉牙床,锦被绣衾,帘钩上还挂着小小的香囊,散着淡淡的幽香。
李吉眉头一皱,心里暗骂道:“这些人够狠的,竟然被他们塞到少女闺房来了,如果传将出去必让人误以为是登徒浪子,真是岂有此理!”
第八十七章 击掌为誓
李吉正自暗暗骂着,屋内灯火突然熄灭,门外走廊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窗外的妖风阵阵吹来,发出咆哮的声音,一股寒意慢慢笼罩着整个房间。
“哐哐哐……”
脚步声回响在走廊里,越来越近,房门突然被打开,黑暗中隐约能感觉一只手正朝着李吉伸来。
李吉吓了一跳,脸色发白,汗毛倒立,手脚挣扎着拼命往床里边滚,嘴里呜呜,说着一些他自己都听不懂的话,大概意思是:“你是人是鬼?”
“噗呲!”只见灯光一亮,锦衣罗缎少女倏然出现在李吉面前,笑的前仰后合,花枝乱颤,“你胆子不是很大吗?原来也怕鬼!呵呵……”
纤细白嫩的手再次朝李吉脸上伸来,他这次再也无法避开,不是不想避开,而是似乎有一股气息将他锁定了一般,他压根儿就无法动弹。
李吉不明白她要干什么,不受控制地、紧张地屏住呼吸,眼睛惊恐地瞪大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
锦衣少女轻轻托起李吉的下巴,微微眯起了双眸,动了动小巧可爱的鼻子,靠近他从上到下闻了闻,然后眉头紧蹙,略带嫌弃道:“不知道哪里来的野小子,这气味熏得本姑娘实在受不了。”
被调戏的李吉此刻却是满脸通红,说不出是害羞还是愤怒。
他睁大眼睛稍微地喘了喘,再不呼吸,他肯定要窒息而死。
李吉见锦衣少女的举动越发放肆,嘴里呜呜的叫着,示意将他嘴里的抹布拿掉。
“拿掉你的抹布可以,但是你不可以乱嚷乱叫,如果做不到,我就把抹布再塞回去。”
李吉望着锦衣少女认真的眼神,点了点头。
锦衣少女迟疑片刻便将抹布拿掉,李吉松了一口气,“呸呸呸!”往地上连啐了几口,不知道哪里来的抹布,塞得他直想呕吐。
正欲抬头朝她大吼,只见她乌溜溜的眼睛瞪来,手拿抹布在等着他。
李吉心里一颤,咽了一口唾沫,把刚到嘴边的话吞回去,道:“你这疯丫头,为何将我绑至此地,居心何在?”
锦衣少女答非所问,笑道:“呵呵,你觉得这里不好吗?”
李吉不以为然,嗤之以鼻道:“再好也不是我的居住之所,我本不慕虚荣名利,不著五蕴三界,孑然一身,四海为家,习惯了随遇而安。”
锦衣少女微微一怔,道:“想不到你竟然有此境界,我倒是小看你了。”
李吉懒得应她,心里想到:“慧本禅师所托之事甚急,务必亲手将信封交给萧衍将军,事关军国大事,百姓安危,岂可在此逗留!”
想到此处,猛地一下子从床沿上挣扎着站了起来,道:“疯丫头,我还有要事在身,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还请放了我,咱们就此别过!”
说着,正欲跨步往外走,砰的一声,忽然摔倒在地。
情急之下竟然忘记手脚仍被绑着,这一摔可不轻,脸面朝地,重重栽倒,吃了一嘴灰土,李吉呸的一声,怒道:“真可恶,快把绳子解了!”
锦衣少女嘲笑道:“你小小年纪,能有什么事?着什么急?”
李吉见她蛮不讲理,更添几分怒意,道:“跟你说,你也不懂,再说,你也没比我大,估计还是个小屁孩,丫头片子……”
锦衣少女从未被人如此当面数落过,不禁嗔怒道:“臭小子,你、你太小看人!第一次遇见你时就知道你伶牙俐齿,脑子里总是装了太多的东西,不喜欢走寻常路,鬼点子多,喜欢偷奸耍滑。我知道怎么也说不过你,但是如果你答应帮我做一件事,我就把你放了,如何?”
李吉一愣,笑了起来:“啧啧,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我脑瓜灵活,真是新鲜事!到底是何事?只要不违背江湖道义,我自然会帮你。”
“放心,绝对不违背江湖道义!那我们就一言为定了!”少女眉开眼笑道,拉着李吉的手轻轻击掌,“你们江湖中都是如此击掌为誓,是吗?”
“那是当然,掌心相碰,击掌有声,代表说出的话绝非虚言,掷地有声。更何况我乃顶天立地之男子汉大丈夫,一诺千金,决不食言。”
“那自然是好!你应诺之事,当一言九鼎。!”锦衣少女面露喜色,顿了一顿,突然眼圈微微一红,楚楚道,“事情既已如此,我也不用瞒着你,便敞开胸膛,推心置腹说与你听。”
李吉见她漂亮的眼眸有些伤感,抱拳道:“愿闻其详!”
“我家略有基业,父亲却喜新厌旧,陆续迎娶小妾,繁衍众多后嗣,于是兄弟姐妹便多了起来,本来一家子还算融洽,可是待这些兄弟姐们长大成人后,便各怀心计,明争暗斗,见我孤儿寡母,无权无势,软弱可欺,越发骄横跋扈,从不把我们放在眼里,针锋相对,处处为难。所以我请你来,其实是想求你帮我一个忙,因为身旁实在没有一个可以信得过的人。”
“笑话,从未见过请人帮忙,是这样五花大绑请来的。”李吉勾了勾嘴嘲笑道,心里却闪过一丝同情,依这丫头之言,似乎只是要帮她办一件家事。
锦衣少女闻言,挥剑将李吉身上的绳索斩断,吃吃笑道:“实在对不住,因家里耳目众多,危机四伏,暂时委屈你了。”
绳子一解,李吉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道:“你说吧,到底何事需要我去做?”
“现在还不宜明说,你且先在屋里歇息几日,时机一到,我自会告诉你,但是你可别到处乱跑,以免多惹事端。”
“什么?还要多呆几日?”
“对啊,这几日你尽管养足精神,我自会安排下人给你多备一些上等酒菜,你安心待着便可。”
锦衣少女说完,莞尔一笑,身影消失在门口。
“你……”
话未说完,房门便被关了起来,李吉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心里泛起一阵异样的感觉。
过了一会,便有头戴高帽、身着宽大衣袍的下人敲门进来,拎着象牙镂雕提食盒送来饭菜。
李吉见那个头戴高帽的下人将菜肴仔细摆好,便躬身退去。
只见大圆桌上,摆着十二道菜三个汤一壶酒,饭菜做得精致,也可口,果然是上等佳肴,
有狮子头、烧排骨、黄焖鸡、溜鸡脯还有一些山珍海味、鲍鱼刺参、燕窝虫草之类,比神风院的饭菜不知丰盛多少,看得让人直流口水。
“昨夜一路逃亡,又被这疯丫头强行绑架,至今一日一夜,滴水未进,此时早已饥肠辘辘,别的先不管了,先填饱肚子再说。”
所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李吉也不客气,坐下后便是大快朵颐,四周无人,反倒没有什么拘束。
过了一会儿,酒足饭饱的放下筷子,舒服的打了个饱嗝后,体力恢复大半,李吉摸着肚皮,背着手,十分悠闲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现在时辰尚早,何不四处溜达一下!”
于是便推开房门正欲举步走出之时,便有两名侍卫横身拦住。
“这丫头片子,大概是不放心,料我会不辞而别,所以派人严加看管,真是可恶至极!”
李吉想出去又出不去,于是只好返身回屋,重重地把门关上。
“呆在此处,犹如关在监牢里,漫漫长夜,何以度过,不如练会儿剑,消磨些时间!”
念毕,遂取出赤霄剑,在房间内练起了独孤神剑,一会儿功夫,已是满头大汗。
中途歇息片刻,抿了口茶水,抹把汗,呆呆地望着赤霄剑闪烁的剑芒,便想起独孤老人授剑的光景,暗叹他自创的这一套剑法,能够独步武林,至今罕有抗手,确实非比寻常。
“自己资质平庸,绝难理解剑法高深奥义,与独孤老人学剑至今亦有数月,剑法并无长进,只怕此等精湛剑法要毁在自己手中。”
想到此处,李吉不禁暗叹了一声,深深自责,又对独孤剑法重新梳理了一番:“这套剑法出神入化,精髓之处并非一朝一夕能够领悟,心浮气躁急功近利者必不可参透,只有至纯至善心静之人方能领悟奥妙玄机,将威力发挥的淋漓尽致。
独孤剑法与神龙剑诀两者截然不同,是以攻为守,招招直击要害,可谓凌厉绝伦。若是一个浮躁之人修炼此剑,必将恃武功而生骄纵,则会万劫不复,以致自毁。
我如还是这般心浮气躁,则无法安定内心,更不可能参透此法,看来还得下足功夫修炼灵力,让内心归于平静,静中思变,有所顿悟,才能步入炼精化气之道,开启修仙练道之门,乃至炼气化神、练神还虚,最终炼虚合道等至高无上心法。”
于是,李吉摈除杂念,坐于床上静心修炼神农内功心法,隐隐感觉到身体某些经络或者丹田有发热、电麻的感觉。
不一会儿,体内有股能量气聚丹田,沿任、督二脉循环一周。
李吉知道这就是师姐所说的“小周天”,是道家修炼的第一层次,亦称“炼精化气”。修炼至此,练功者每次静练,一般都能感觉到下丹田发热、发重,接着就有气循督、任两脉流转。
所不同的是,李吉在静练时,在经脉中每流经一个穴窍时便会有一丝微弱的灵气渗入,而经脉中也时常会有一股反噬能量扑来。
以前他每运行一个小周天所花的时间要数倍于常人,付出灵气更是如此,但随着每次真气不断凝聚,他感觉自己的经脉越来越宽,真气的转动越来越快,所花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当一个小周天行完之后,李吉缓缓睁开了眼睛,只觉得浑身酣畅淋漓,全身经脉、筋骨说不出的舒坦。
第八十八章 误入深宫
次日醒来,洗漱一番,顿觉精神抖擞,趁着这股劲,便练起神龙剑诀,在房间内舞得虎虎生威,但是练习此剑,也不敢用灵力驱剑,担心再次真气逆行,走火入魔。
练了一些时辰,虽然招式好看,但均不得要领。
“罢了!”李吉将阔剑直插地面,一脸沮丧。
“连练数日,仍然未能将神龙剑诀第一式练好,反而越练越差!”
想起那日师父的苛责,不禁黯然神伤,暗自埋怨自己愚笨无用,总惹师父生气,还连累无辜。
“今天不能练好此剑,明日再练,明日不行,后日再继续,直到练会为止,相信自己,一定能做到的!”
每当陷入绝境之时,内心深处总会飘出这样一个奇异的声音鼓励着自己,所以李吉把这几日发生之事重新过滤了一遍,不禁自我解嘲道:“自从血枫林归来,在神农山庄呆了没多久,便又被责罚下山,就连母亲与妹妹都来不及见一面,巧遇慧本禅师,又遭血魔宫追杀,现在被锦衣少女莫名其妙的关在此处,生死未卜,凶吉难测!”
李吉摸了摸怀中所藏书信,慧本禅师临危所托,虽然只是一卷轻若鸿毛的书信,却重如泰山,这份责任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而那个传说得神乎其乎的风云诀天书,莫名其妙的进入自己的身体,还好身体并无不适,不然又要担心江湖各派或者各路强者的觊觎,又要担心体内的龙魂字符随时发作。
想到此处,不禁唏嘘不已,直叹自己命运多舛!如果时光能够倒转,最好的光阴便是那江边的码头,一群孩子成天追逐奔跑,游泳嬉戏,无忧无虑,快乐自在,还有父亲奔波忙碌的身影以及一家人其乐融融生活在安吉的那一段时光。
但是又有谁能够回到过去呢?时间匆匆,如白驹过隙,人只能朝前走,很多事已无法回头了。
“此次受罚下山,三日后就要回庄,如果不能按时回去的话,师父以及师兄、师姐们一定会来寻找吧?也许不会,最近庄里都在忙着筹办灵者大会,师父和师兄们哪有时间理会一个无足轻重的废材。”
凝望自己的手掌,想起锦衣少女与自己击掌为誓,还不知何事呢?
当务之急得先把这疯丫头的所求之事办好了,才能尽早走出这个囚笼。
想到诺言,不禁连连摇头,直叹心有余而力不足,当初在灵兽森林答应独孤师父三年之约,北上独孤门了却一桩心事,想必是极其难办又重要之事,不然他也不会在身受重伤情况下传授剑法,如今时间飞逝,自己功力丝毫没见长,届时有何颜面赴约?
想着想着,心里不禁觉得有些烦躁,缓缓推开珊瑚长窗,窗外一片旖旎之景,自有一座后园,遍种奇花异草,十分鲜艳好看,假山小池,碧藕粉莲,随着风动花落,便有千朵万朵铺地数层,如雪初降,甚是清丽。
不时有小婢穿过,脚步声却极轻,谈话声也极轻。
李吉见此美景,令人心旷神怡,心中烦躁顿时消却大半。
此时,已是早饭时分,只听房门轻响,一个头戴高帽、身着宽大衣袍的下人提着精致的食盒走了进来,极有礼貌地行了一礼,便缓缓将菜肴小心翼翼摆在桌上。
李吉见状,问道:“有劳小哥每日送饭过来,实在是心中过意不去,若是小哥不嫌弃,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去做。”
头戴高帽的下人微微抬起头来,竟是个十三四岁年轻人,与李吉年纪相仿,只见他打了个寒颤,尖着嗓子急道:“小的不敢,不必劳动大驾。”
“小哥不必拘礼,我们年纪相仿,自当兄弟相称,不知此地在何处?”
头戴高帽的送饭下人闻言,大惊失色,拎着提食盒躬身后退,匆匆离去。
李吉见状摇头笑道:“我又不是妖怪,就想与你唠嗑几句,何必吓得落荒而逃。”
饭后,李吉便从行囊中取出一包白绸包裹之物,轻轻打开之后是一本泛黄的《古文尚书》,翻了几页,刚好翻到“为山九仞,功亏一篑”,书中以堆山为喻,告诫人们修养品德应自强不息,持之以恒,不可半途而废。
李吉细细品味,《古文尚书》不愧是儒家经典之一,果然博大精深,藏有至理名言,为世人指明道路,无论君王抑或凡人,皆可参照修之。
“作为君王就要敬慎德行,只有为仁行善,以德化服人民,才能得到民心,只有勤奋为政,德行很盛,才能安定社会,巩固政权。”
“做人也是,如为学求道,修养道德就像堆山一样,要积极发挥主观能动性,不能中途停止,半途而废,前功尽弃,如果坚持不懈,永不止步就会终有成就。”
古人的话发人深省,回味无穷,古人的智慧,今人难以企及。
李吉合起书籍,暗暗告诫自己凡事不可半途而废,坚持下去,终有成就。
于是继续练起神龙剑诀,晚上则改练独孤剑法,然后入定修炼灵力,除了吃饭睡觉,皆在领悟剑法,入定静修,心无旁骛,没有杂念。
连续两日,除了见到送饭的下人,并无其他人来过。
到了第三日,仍然不见锦衣少女现身,开始有些坐不住,如果不能及时出去的话,就无法将此信交给萧将军,恐怕将延误军情,后果不堪设想。
日间练剑也开始心不在焉,几次想闯出去,刚到门口,便有侍卫拦住。
李吉心里直骂道:“这丫头片子,怎么还没来?难道她是在耍我?”
于是心里就开始盘算着:所谓“树挪死,人挪活”,这疯丫头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绝不能坐以待毙,得想个办法出去才好!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李吉左思右想也没能想出好办法脱离此地,此时送饭下人又敲门进屋。
李吉灵光一闪,趁他将食盒的菜肴摆出来之际,悄悄绕到其身后,将房门反锁。
那送饭下人似乎察觉到些许声音,正欲回头,已被李吉一掌打晕。
李吉直接就上去扒了他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然后将其拖到床上,用被子紧紧盖住。
对着铜镜一照,个子与送饭下人差不多,虽然比他略瘦了一些,但是衣袍宽大,勉强可遮掩过去,加上戴上高帽后,黑暗之中极难分辨出来。
李吉大喜,提着食盒,低着头走出房门。
侍卫见是送饭下人,并未予以阻拦,李吉微微抬头一看,只见四周侍卫众多,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可以说是戒备森严,防守严密,到处能看到巡逻的士兵来回走动。
“幸好没硬闯!我就是硬闯也奈何不了门外那些侍卫,守卫如此森严,即使有飞天遁地的本领都会被人抓到!”
李吉暗暗咋舌,想不到那疯丫头竟然派了那么多人守着他。
于是低着头快步向前走去,跨过高高的门槛,穿过层层叠叠的庭院,这里不仅宽阔,而且还很华丽,可谓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两旁灯火通明,处处张灯结彩,金色的琉璃瓦墙在月光下也反射着点点亮光,每个庭院都有人提着灯笼走来走去,偶尔有穿着奇装异服的男女忙碌地从身旁穿梭而过。
李吉低头避开这些人,专挑幽静小路行去,正前方是一堵筑在水上的白墙,约两米高,上覆黑瓦,墙头砌成高低起伏的波浪状,正中一个月洞红漆大门虚掩着,有琴音和着曲声隐约传来,门上黑色匾额上书“清商署”三个烫金大字。
李吉朝着虚掩的月洞红漆大门走去,忽闻“叮铃”、“叮铃”的声音不绝于耳。
探头望去,只见廊下的无数宫铃轻轻地颤动,回荡在偌大的院落里,仰望着高高的飞檐,和屋脊上肃穆的坐脊兽,好一派宁静与安然的景象。
李吉暗暗诧异,眉头一皱:“走了许久,竟然没能走出去,就连回去的路也忘记了,想不到这里竟然如此之大,宛如一个迷宫似的。”
走着走着,突然发现前面灯火通明,迎来一波身穿宽袍头戴高帽的人,李吉心里一惊,已经躲闪不及,于是硬着头皮垂首迎面而去。
携着些杂乱的脚步,一个细声细气的声音传来:“你是从膳房来的吗?过来搭把手,刚好缺人。”
李吉抬起头瞄了一眼,只见说话的是个矮胖满脸横肉之人,一身戾气,手里提着一根皮鞭。
李吉担心被认出,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不想理他,便低着头继续往前走。
矮胖满脸横肉之人突然拉住李吉,怒道:“你是聋的还是怎的?叫半天都没应个话!”
一声清脆的声响在耳边乍起,李吉猝不及防挨了一鞭,凶狠的力道打得他往前一步,气还未喘匀,便又听得风声乍起,一个耳光劈空而下!
李吉侧身避开,猛然停驻脚步,心底一凛,眼中隐然闪过一丝杀机,但很快消逝在漆黑的夜空之中,锐利目光左右顾盼,心里暗道:“糟糕,难道被他认出来了?”
想到此处,浑身一震,剑眉微微皱起,暗暗握紧藏于袖间的剑柄,此次恐怕要有一番血战!
第八十九章 天生尤物
“没规矩,你小子瞪什么瞪,没见清商署正在忙活吗?还不快过来帮忙抬一下!”
李吉定睛看去,只见那个矮胖满脸横肉之人手执鞭子, 嘴里不断吆喝:“看谁敢偷懒,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把鞭子往地上狠狠地抽了一下,抬着沉重箱子的几个下人吓得脸色煞白,哆嗦了一下,箱子重重砸落在地上。
“好像还没被认出来,可能是把自己当成下人使唤了。此地庭院交错,来往之人众多,估计互相之间并不全然相识,我何不趁机混进去,寻找机会脱身,免得正面冲突,打草惊蛇!”
想到此处,李吉低低应了一声,连忙跑过去与众人一起抬起那口沉重的木箱。
那矮胖之人见状,颇为满意的走在前头,对身旁的侍从细声细气道:“王将军也真是的,送来这么一大口箱子。”
他身旁一人也细声细气道:“大人,您有所不知,据说这次送来的东西是个宝贝。”
“真的吗?确实,王将军大人有大量,每年送来的绝非凡品!嘿嘿……”
“当然,当然……”
说完,两人在前面边走边吃吃笑了起来。
他们似乎是在谈论箱中之物,李吉侧耳听了一会儿,也没听出个所以为然。
在清商署走了一段路,跨过竹纹裙板的隔扇门,终于进了一个大庭院。
刚踏入此院,便有一袭香气,暗浮于鼻下,静静吮吸,竟是淡雅宜人的,抬眼间,满园的鲜花开的正盛!
“这个庭院不知是何人居住,虽然没有外面富丽堂皇,倒也有些空谷幽兰的气韵。”
李吉低眼环视一周,只见庭院内外灯火通明,院中心有一莲花池,池边有几株桂花树。前面是一个大厅,几间正房,两边是偏房。外面月色温柔,笼罩着整个庭院。树影婆娑,桂花的幽香沁人心脾。
在庭院穿行,一路见到令人难以置信的华奢景象:墙面上的精美浮雕镀着金粉,头顶上一只只由上等水晶拼成的大型水晶吊灯,脚下是昂贵的精灵紫檀和楠木镶成的拼花地板,以及众多闪烁着熠熠彩光的宝石装饰的大厅,流光溢彩,眩目夺魂,连空气,也仿佛蕴着丝骄奢淫逸的气息……
悠扬的乐声轻轻在大厅内激荡,面前呈现出众多身着清丽衣裳的少女,或裙装细腰,轻踩莲步,翩翩起舞,或抚箫弄笛,薄纱丝带飘香,莲藕粉臂纷飞,十指芊芊拨动,笑颜如花,眉目传情,顾盼间熠熠生辉,端的是美不胜收。
李吉随着众人跨入庭院,此情此景,如沐春风,悠扬的合奏声如涓涓细流般缓缓而至,飘潆着隔世的灵气,是如此超凡脱俗,空灵深邃!
有一些侍女和下人一旁正忙碌着,依旧是的,安静有序。
矮胖之人对着抬木箱的几人道:“明儿即是乞巧盛会,容不得半点闪失,你们把木箱抬到后院房间去,小心些,可别把宝物弄坏了,我去唤刘公公过来验货。”
说完便离开,李吉趁此时机往大厅瞧了几眼,只见其间有一个粉衣少女嘴角带着温暖的笑意望来,眼中一片纯真,修长的手指弹奏着古琴,面若桃花,两颊微红,甚是可爱。
这样一幅优美的画面,宁静和谐到无人想去打扰。
李吉赶紧将目光收回,暗忖道:“不知这‘清商署’是做什么的,庭院幽静,花香四溢,美女云集在此间轻声吟唱,衣袂飘飘,长袖善舞,真是令人难以想象!”
当下也不敢多看,跟着众人将木箱抬到后院房间去。
随着众人进入后院,只见一间间雅室,有一种说不出的奇香,不愠不燥,却又幽香难忘。
来到其中一间雅室,众人轻轻的把沉重的木箱放在地上。
下人耸了耸肩膀,抱怨道:“哎呀,不知何物如此重,累死了,早点回去歇息,明日还有许多活要忙呢。”
“走……”
李吉正欲随着众人退出雅室之时,忽然隐约听到木箱内有一个沉闷的声音发出。
摇了摇头,以为是幻觉,正欲关门退去,那个沉闷的声音又响了一次,那声音是极其的微小,小到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比它大。
李吉体内拥有独孤老人一甲子的修为和千年狼蛛的兽灵丹能量,却浑然不觉,但是在此等得天独厚的两股能量温润下,不知不觉变得耳聪目明,明显异于常人。
“这木箱有些古怪,不知何物?”
趁着众人不注意,李吉悄悄溜进雅室。
靠近那个木箱,侧耳听了一会儿,隐约听到微微的喘息声。
李吉大吃一惊,差点尖叫出声:“好像是有人困在里面,那矮胖之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肯定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竟然把人藏于箱内,如不及时解开的话,岂不活活闷死?”
于是用袖间之剑,将木箱撬开。
只见木箱之内赫然躺着一个红衣少女,长发遮面,双手双脚被反绑着,嘴上塞着一块抹布,呜呜说不出话来,与自己被疯丫头绑进来时一模一样,不禁心生同情道:“姑娘莫慌!我这就来救你!”
于是挥剑将其绳索皆砍断,并取出口中抹布。
粉衣少女半坐了起来,轻抚遮住脸庞的长发,她的装束妖-艳无比,但这妖-艳与她的神态相比,似乎逊色了许多。
她杏眼含俏半笑,媚意荡漾,红唇微张,欲引人一亲芳泽。
两人对视一眼都大惊失色道:“是你?”
躺在木箱子里红衣少女竟然是在阳羡“春满楼”义结金兰的俞尼子。
李吉连忙扶着俞尼子站起来,关切问道:“你为何被困在木箱里?”
俞尼子脸色一凛,幽幽道:“当初贤弟力压群雄,在春满楼助姐姐一举拿下‘花魁’,顿时名动大江南北。本以为是柳暗花明,谁知却是山穷水尽,次日骠骑将军王敬则派人来赎身,我便成为王府的歌伎。”
李吉闻言惊道:“竟有此事?”
“我本为风尘女子,自小混迹坊间,王将军乃名门望族,此时将我纳入王府,不知欲意何为?后来,王将军亲自见了我,他待我如亲生女儿一般,并将我好好的供养在府邸里,不惜重金聘请当世名仕教导,天文地理、琴棋书画、风俗礼仪、典章制度,无所不学,不所不教。”
“这个王敬则能有这么好心?”
听俞尼子说起王敬则,李吉脑海中也浮现出此人的音容笑貌,满脸的络腮胡子,嗓子特别大,乃一介武夫,鲁莽至极,不懂诗词歌赋、风花雪月之事,为何会如此不吝重金栽培俞尼子呢?
“是啊,可惜当时我也迷糊了,以为王敬则是一个好人,于是在府邸里便安心跟着名仕学习,三教九流,无所不知,诸子百家,无所不晓。”
“直到有一晚,王将军站在我的面前告诉我,之所以从春满楼把我赎回来,不吝重金栽培,是为了让我有合适时机进宫,以此获取皇上的欢心,并成为身边大红人,从而为王将军把持朝政、布下天罗地网的一枚棋子。”
李吉闻言,犹如五雷轰顶,半晌过后才目光空洞、结结巴巴地说道:“什么?进宫?”
“是啊,我也很吃惊,问他为什么会如此,他便以我的卖身契作为要挟,说我如不配合,便将我卖入青-楼,任人糟蹋,又说如此不惜一切栽培我,也是该我回报之时。王将军一夜之间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吓得我六神无主,无论如何哀求,他都置之不理,然后将我捆绑起来,装进这个木箱里,直接送到宫里来。”
李吉突然间瞪大眼睛,张大嘴巴,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什么?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是在皇宫里?”
“正是!不知道贤弟又是如何在此地?”
“哎!一言难尽啊,我也是被人莫名其妙绑进来的。”
俞尼子脸上闪出一抹奇异的表情,道:“什么?你也是被绑进来的?”
李吉苦笑道:“原来这里是皇宫,难怪这么大,怎么走也走不出去。宫里的人似乎很奇怪,穿着怪异,规矩忒多,说话细声细气,无不透着一股阴森森的气息。”
“他们都是皇宫里的太监和宫女,皇宫深似海,每个人都战战兢兢在此过活,与民间自是迥然不同了。”
李吉听俞尼子这一提醒,心里暗暗吃惊道:“难怪这些男人嗓子都细声细气的,走路轻手轻脚,原来是宫里的太监。那个疯丫头明面上说是求我帮其办一件事,暗里又将我关着,居心叵测,定有阴谋!莫非是要将我下面咔嚓掉,一辈子在皇宫里面做太监,当奴才使唤?”
李吉是越想越怕,越想越生气,在心里狠狠道:“疯丫头,莫要犯在我手中,否则要你好看。”
俞尼子见李吉怔怔出神,便问道:“贤弟,没事吧?”
李吉猛地回过神来,便将受那疯丫头的绑架遭遇简略告之,只见俞尼子直摇头,道:“皇宫真是让人不可思议!”
“没事,我现在已拜在神农山庄门下,如有不测,师门亦会讨还公道,你如没地方去,可与我一起投奔神农山庄。事不宜迟,我们还是想办法溜出去吧?”
俞尼子闻言大喜,顿了一顿,眉头紧蹙,面露忧色道:“但是皇宫守卫森严,我们是插翅难飞了。”
李吉扪心自问,以自己现在的实力,确实无法脱离皇宫。
当抬眼望及她那双无助却又哀戚的红肿双眸,便不由得神色一凝,一脸正色道:“这又有什么可怕的,大不了一死。”
“贤弟,你人真好,能够认识你,真是三生有幸。但是,硬闯恐怕只是送死罢了!听说明日皇宫举办乞巧盛宴,期间有各种的仪式和表演,我们何不如趁人多混乱之际,再设法逃出,岂不更有胜算?”
李吉点了点头道:“言之有理,那就依你之计吧!”
此时,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俞尼子急道:“贤弟,你赶紧找个地方先躲起来,恐怕是那个清商署令和署丞来了,为免起疑,你还是把我捆起来,恢复原状,我再相机行事。”
李吉握住俞尼子的玉手,道:“好!姐姐自当小心一些。”
顷刻间,李吉躲到雅室里的一个隐蔽之处。
刚躲好,房门便被推开,进来了两人,一个身着冰蓝的上好丝绸,身材高挑秀雅,另外一个便是那矮胖满脸横肉之人。
矮胖之人低咳了一声,阴笑着把木箱打开,道:“刘公公,您看!这个就是王将军送进宫的宝物。”
木箱一打开,展现在眼前的是个如花似玉的少女,只见她红衣罩体,修长的玉颈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令人见之为之一迷。
“不错,不错,真是当世绝无仅有的天生尤物,竟长得如此动人,让人魂不守舍,就是不知脾气如何?”刘公公愣愣地目不转睛的注视看着她,连连赞道,说完便将俞尼子口中的抹布拿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