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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灯中点影     一剑落江湖txt下载     一剑落江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章 小僧怕死

    “师尊,您没事吧!”

    夜梵音走到夜聆星身侧,关切出声道。

    夜聆星挥手一道劲气激射,将那地上的断臂转瞬碎为粉屑,声音清冷道:“为师无碍……哼!雀封倒是仍旧跑的那么快,不过断了一条胳膊,以后倒要看看,他的实力还能剩下几层。”

    夜梵音提议道:“师尊,要不要现在追上去。”

    夜聆星轻轻摇头,道:“不,刚才雀封燃烧精血,此刻怕是早已逃远,不着急,一切都可以慢慢的来,总有他殒命的时候。”

    夜梵音问道:“师傅,刚才那人,是……”

    夜聆星淡淡道:“没错,他就是采花雀。”

    夜梵音带几分惊意道:“采花雀!就是袭杀了五州总捕乾雨行的那人,可他不是被朝廷围捕击杀了么,怎么还活着。”

    “不会错,人不会错,但当年的事却有几分不对了,这件事肯定涉及到官府里面某些人,毕竟当年的九州名捕乾雨行,可不是一个简单人物。”

    “其人我也见过几面,行事稳重,怎么可能栽在雀封的手里,他还不够资格。”

    夜梵音恍然道:“您是说……”

    夜聆星摇头道:“这件事不是咱们要插手的,你心中明白就好。”

    又看向远处的小庙,目中带些迷离,一股道不明的情绪掺杂其中,缓缓道:“再说,现在你师妹那里,还需要再看看。”

    夜梵音咬了咬红唇,才道:“师傅,这种事情,为何不让我去,师妹她虽然功力也是不弱,但也只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夜聆星不可置否道:“正因为是第一次出手,所以才更无破绽,再者说,他在燕九庄里见过你,你这样去了,难免不会让人生起一种刻意的感觉。”

    见其还要说些什么,夜聆星眉头微皱,哼声道:“还有,你认为如今的你还是以前的那个你么……唉!我得到消息,那个小和尚最近下山了。”

    听到前半句,夜梵音刚欲辩解,可听到后半句,面容不由稍变,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此刻,夜梵音脑中不禁浮现一道身影,却是一个和尚,一个气死人的和尚,回想起了那一日的初见。

    那一日,天高云淡。

    那座山,翠意盎然,。

    伴着阵阵香风,一袭红衣,婷婷袅袅,从山上唯一的一条斜道而来,似是仙子踏云,飘落人间。

    小道另一侧,素衣白袍,清秀小僧,出尘脱俗,缓步前行,直往山上去。

    红衣白袍相遇,同时驻足停步,两目隔空相视。

    沉静片

    刻,红衣随风轻展,踏步向前,白袍随之退步。

    红衣又走了三步,白袍也退了三步。

    夜梵音扭动细柳腰肢,媚然一笑,似有万花齐放,柔媚似水道:“小和尚,你看,奴家美吗?”

    那和尚不自然的移开目光,却又忍不住的偷偷瞟上几眼,咽了咽口水,双手合十道:“自然是美的,出家人不打妄语,小僧从未见过比姑娘更美的人了。”

    夜梵音抿嘴一笑,惹人迷醉,吐气如兰道:“你这小和尚的嘴倒是甜的很,那我再问你,你……可动心?”

    那和尚想了想,老老实实的点头道:“小僧修行不够,还没达到心无七情六欲的地步,方才问心之后,自然是动心了。”

    夜梵音弯下纤纤柳腰,绝美的脸庞凑近那和尚,眼波中流波蒙上一层迷雾,我见犹怜,有些委屈的道:“那你为何,还要狠心躲着奴家哩?莫非,这就是你们佛家讲的红粉枯骨么!”

    只见那和尚抿抿嘴,苦愁的垂下光秃秃的头颅,面上变幻复杂,却极为认真的叹道:“唉!姑娘天资丽质,小僧道行浅薄,自然难为枯骨红颜,但……比起美色动人,小僧实在是……更怕死啊!”

    …………

    每每想到这里,夜梵音就不住着恼,真是个不知风趣的和尚,哼,假正经。

    之后的日子里,夜梵音却是忍不住的好奇,这个和尚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说他六根不净,但却严守戒律。

    但他行事又不刻板,不为礼法所束缚,颇有些大自在的感觉,但在夜梵音眼中,就是放浪形骸,一个假正经的花和尚。

    夜聆星看到自家徒儿的神情,心中一叹,命也劫也,浮华世事,有些事终归要靠其自己。

    想着想着,再把目光投向那座小庙,似是透过了石墙,看到了那个人,看到了那把剑,思绪不由飘的更远。

    穿过岁月的星眸,刹那光华间……

    良久,唯剩一声幽幽轻叹。

    …………

    经过简单的处理,红衣女子已经没有大碍了,虽然本来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南天一看着红衣女子,沉思不语。

    今天发生的一切,种种于心,是不是有些太凑巧了些。

    甚至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而且最开始的那个采花雀,听他最开始说的话,好像在此就是为了等这红衣女子。

    这个世间的巧合可能有很多,但绝不会在一个地方,在同一天发生数个巧合,若有这运势,南天一都该怀疑自己是不是话本小说里的主角了。

    这红衣女子修为也是不俗,虽未

    至圣品,但也在**品之间了,这可不是贬低,要知道红衣女子看起来不过双十年华,在这等年龄就有如此修为,也算天纵之才了。

    南天一出山以来,打交道的都是江湖中最顶尖的那一批,无论是洛水城中,还是北入江湖以来,遇到的都是绝顶的高手。

    别看与南天一交手的不是圣品就是半步天人,但这绝不是说这等高手很廉价。

    整个天下,有名有姓的半步天人境也不过数十人,光听这个数字,有的人可能也认为很多了。

    但这些人包括了大华,北元,还有草原诸部,这个天下,武者何止千万,在这千万人当中,站在最巅峰的就是这数十人了。

    在江湖中,大多数的门派有几名**品的武者坐镇,就算是一方不小的势力了,而圣品武者九成皆在四十岁以上,有圣品高手的宗门已经是可以称雄四方。

    而那些有半步天人境的势力,无一不是顶尖,要知道即使是青衣盟这种江湖绝顶的大势力,以前在明面上也不过仅仅有萧柏义和向横沙两人而已。

    所以说,绝不是高手遍地,而是南天一所碰到的人皆无弱者。

    想到这里,南天一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胸口,直感其内仍隐隐作痛,每次运功时都会气息紊乱。

    即使在此时,南天一脑海中仍能浮现出秦重那一刀,即使之后南天一将其接了下来,但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此刻的实力恐怕不足七成。

    不过再见识了李行空等人的战斗后,南天一从中收获良多,无论是李行空的拳,还是萧柏义,雨孤山等人的刀,都给了南天一莫大的启发。

    他们都有着自己的武道,有着属于自己的意,而南天一自己却有些局限在师傅的剑意之中,迟迟不能突破那道门槛。

    天下没有两片相同的雪花,即使南天一将师傅的剑法运用的再好,也不是属于自己的剑法,更难以拥有属于自己的无上剑意。

    南天一明白,自己缺少那剑道争锋的沉淀,只有在无尽的战斗中,才能将自己逼到极致,才能得到升华,百炼成钢,宝剑需要磨。

    就这样,南天一目光向着红衣女子,思绪却早已飞远,不知飘到了哪里。

    而在一旁,沈洛儿见南天一直勾勾的盯着红衣女子,感觉有些吃味,瘪了瘪嘴唇,语气莫名道:“大哥,你这样盯着别人看,不太好吧!”

    南天一也没有太过注意,仍旧怔怔出神,只是点点头应了一声:“嗯!”

    沈洛儿眼皮微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气哼哼的扭过头去。

    南天一恍然不觉,仍旧处于沉思当中……

第一百二十一章 酒楼之中

    暖阳高挂,冷风瑟瑟。

    一座临着芒阳山脉的小城,城门散落几个兵丁,搓手呵气,不时检查一下来往的行人。

    “喂!老邢,待会儿换完班后,一起在宋娘子那里喝一壶去,也好暖暖身子,你说咋样?”一名黑脸士卒跺跺脚,向同伴问道。

    “不去,不去,待会儿俺还要买只鸡回去,给俺儿子补补身子,这几天那崽子学业多,给他补补。”瘦高士卒摇摇头道。

    “嘿,有家室的就是不一样,不像我孤身一人,虽说快活自在了些,但家里总显得有些冷清,啧啧……”黑脸士卒颇有些羡慕的道。

    “嘻嘻,刘哥,你老往宋娘子那里跑,是不是看上人家了……”另一名年纪略小的士卒挤眉弄眼道。

    “不能不能,老哥只是看宋娘子寡居一人,也算是帮衬帮衬么。”黑脸士卒搓搓手,显得不好意思的模样,言不由衷道。

    “说起来,刚才过去那红衣女子,可真是天仙儿似的。”年纪最小的士卒脑中浮现一抹红衣身影,又几分痴迷沉醉道。

    “嘿嘿,你小子思春了,那等人儿就别想了,小心我告诉王家老哥……”黑脸士卒嘿嘿笑道。

    “别,别,我对淑妹子可是真心的,老哥您千万别告诉王家哥哥这等事。”年纪略小的士卒急慌慌的道。

    “嘿嘿,那我今儿的酒钱可得你出了。”

    “……”

    …………

    客来居,小城中最大的客栈。

    如今在一楼早已经是人满为患,不光是为了吃饭,更多的是为了听书而来,当然桌上少不了几个小菜,招来一壶老酒,再听着说书人的故事,快哉,快哉!

    在这小城里,居住了十数年,甚至祖祖辈辈就在这里,已活了数十年的人们,每日的乐子就那么几样,除去日常需做的活计,人们早早的聚在了这里。

    为的就是那跌宕起伏的江湖,听的是人生百态的是非,让那些一辈子没有出过小城的人们,也能够了解外面的世界,那波澜壮阔的世界。

    有的人,可能这一生都不会走出这座小城,但却不阻他们那向外的心,毕竟那个年少不向往着纵马江湖。

    说到这里,不得不佩服老板的手段,本来店里是没有这说书一项的,但自从现在的老板接下祖上的生计后,生意不温不火,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一合计,得,从外面大价钱请来一位早已不再登台的老说书人,开始花钱还有些肉疼,但自从几乎生意每日都爆满后,

    掌柜的简直乐开了花。

    这钱,花的值当!

    在那正台之上,站着一名白发苍苍,身着灰色布衫的老者,虽已年过古稀,但看起来依旧面色红润,精神抖擞,声音洪亮不弱青年人。

    身旁还有一名笑嘻嘻的男孩儿,看样子应该是老者的弟子,灵动的大眼睛,眨个不停。

    而人们皆已早早的落座,相熟的人们相互攀谈,笑声阵阵,一个个半探着身子,期待已久的模样。

    说书老者轻抚白须,亮声开口道:“岁月如烟,流年似锦,一份烟火,一度春秋。咱们今日不说龙图断案,不说王朝起伏,直说眼下江湖中最热闹的一件事儿。”

    弟子奇道:“师傅,可是又有哪家的侠客门人名动江湖?又或者哪里出了事故?”

    说书老者摇头道:“错错错,全错,小老儿也就不打哑谜,当下江湖最为传动以防的自然是剑魔传人了。”

    弟子问道:“剑魔传人?”

    说书老者点头道:“正是,要说在那十几年前,小老儿还曾讲过剑魔的风云故事,可惜经年流转,岁月蹉跎。”

    弟子道:“师傅,那个剑魔很有名么?”

    说书老者拍案道:“剑魔,一代豪者,手持名剑白泽,遍挑北地江湖,所到之处,群雄俯首,你说哪个不畏,又有哪个不惧,可谓一剑在手,万剑臣服。”

    弟子问出众人心声:“那后来呢?现在怎么完全没有听说过剑魔这个人。”

    说书老者叹道:“江湖江湖,人才辈出,哪个时代都有璀璨夺目的巅峰,而在那时,剑道之中却同时出现了两个天纵之人,其一就是剑魔,至于另一人,就是如今一剑镇江湖的剑中之圣——泪含亭。”

    “结果不必多说,剑魔自然是败了,可惜无人目睹两人之战,惜哉,惜哉啊!”

    “遥想当年,多少风流人物江湖纵横,但岁月蹉跎,多少人饮恨,是是非非,总让人为之一叹。”

    弟子道:“师傅,那如今的剑魔传人,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说书老者抚须道:“说到剑魔传人,就不得不提起沈家庄惨案了,诸位对此事,想必也有所听闻。”

    “没错,没错,听说不是他结义兄弟干的吗?啧啧,这种人……”

    “呐呐,前些日子,官府盘查的紧呐!这样的事儿多少年不出了。”

    “谁说不是啊,连出个远门都担惊受怕呢!”

    “……”

    下面的听众顿时谈论起来,好

    不热闹。

    “啪!”

    说书老者一拍书板,堂中立时一静,开口高声道:“俗话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如今真相大白,沈家庄一事,确是那人面兽心的燕北豪做下,想那数百无辜之人,一夜之中命丧九泉。”

    “但人间自有真情,幸而苍天有灵,沈家遗孤被剑魔传人所救……”

    “那燕北豪厚颜无耻,竟假惺惺的追悼沈大侠,却不想被当场拆穿了他的伪善险恶的面目,最后恶有恶报,被剑魔传人一剑斩杀……”

    随着说书老者一一道来,听书众人叫好连连,其中跌宕起伏更是被说书老者讲的精彩万分,一时打赏不断。

    “自从燕九庄之战后,接连牵扯出了北地称雄的青衣盟和拳出无双的李行空李大侠,这一时间,可谓是江湖激荡,顷刻间又是血雨四起。”

    “你们说,谁又能想到沈家竟还与李拳主有着密切关系,据说青衣盟大龙首萧柏义更是亲自出山,与李行空大战三天三夜,那可是杀的难解难分,天崩地裂啊……”

    “那之后又发生了何事呢?嘿,咱们静听下回分解……”

    随着说书老者拍板结束,众人正听到**处,哪里能同意,顿时有不少人叫嚷起来,打赏的银子更是如流水般,直让老板笑的合不拢嘴。

    最后,老板亲自又请了说说先生回来,在众人的不断催促中,又站在了台上。

    “好,既然诸位兴致正好,老儿也不能扫兴,那咱们接着往下说,话说那一日……”

    …………

    在店内的角落里,一张桌子旁。

    沈洛儿笑嘻嘻的道:“大哥,那说书的老头再说你呢!”

    南天一笑着点头道:“他说的事,有些我都不知道,倒是有些意思。”

    沈洛儿歪着头道:“唉!可惜夜姐姐不喜欢嘈杂,回房去了,否则也可以听听这老头讲的故事,有趣极了。”

    沈洛儿口中所说的夜姐姐,就是南天一当日在那破庙中,出手救下的那名红衣女子,名叫夜轻舞。

    难道女人的美貌,是能男女通吃的么,也不知为何,两人倒是经常有说有笑,相处的极为融洽。

    才不过短短几日,沈洛儿就与夜轻舞开始姐妹相称,看那模样不像刚刚认识不过几日的,反而像熟识多年的闺中密友。

    而那女子的身份虽然不明,南天一总觉得她的出现很是蹊跷,但在沈洛儿的相求下,见夜轻舞还带着伤,也就先让她跟着,反正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不速之客

    本来南天一想在此地歇息一夜,第二天就启程离开的,却不曾想发生了点意外。

    因为突然来了一些不速之客。

    店外,街道上冷冷清清,十六名带剑的侍从分列两侧,白衣青衫,整齐划一,十六个人仿佛融为一体。

    他们面无表情,就像一尊尊雕像,但体内却有些无穷的战意,十六人同时迈步,同时拔剑,形如一体。

    有些意思,这是南天一在第一眼见到这些人后的心中所想,倒不是说他们的武道修为多强,而是单单的指这些人。

    因为在南天一的感知中,这十六人气息环环相扣,每个人都能相互联系起来,每个人都是个体,又同时是一个整体。

    单独的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十六个人组成的整体,同时出剑,同时收剑,毫不停歇,毫不犹疑,十六柄剑汇聚成一柄,收发自如,这可不是一加一的事情。

    江湖中的阵法,南天一到现在也见过几个,除了五雷门的那个五耀雷光阵还有些威力,其余的就再没几个像样的了。

    上次碰到的那个天哭十四煞,要说他们的是阵法,还不如说是一群杀手的无间配合,虽然很强,但却是需要瞬发制敌于死地,并无阵法的堂堂正正。

    他们此刻摆出的阵法,若真的说起来,最为相似的当是那个五耀雷光阵,同样需要一群人来堆。

    不过与那五耀雷光阵不同,这些人摆出的剑阵生生不息,其内看似风平浪静,但真的入阵后也是风起云涌,杀机四伏。

    此刻这十六人缓步向南天一逼来,几个呼吸间却已将南天一围在中央,剑尖齐齐指向南天一周身各个关节的动点处。

    像一张大网,死死的笼罩住南天一,剑与剑之间,仿佛有一条无形的线相连,束缚住南天一的所有动作。

    最让南天一惊奇的是,他们组成的剑阵竟还能稍稍带动些天地元气。

    要知道,对武者来说,天地元气只有到了圣品境界才能真正的触摸到,而且也是最为不可控制的一种力量。

    南天一看的分明,这十六人当中,修为最深的才不过八品修为,离圣品还差个十万八千里,哪里有资格去引动天地元气。

    但他们却偏偏做到了,但南天一也发现他们也只是单单的引导元气向固定的方向流动,每个人负责一个位置,各有各的定位,完美契合在一起后才是最完整的。

    人们常说:你还能舞出个花来啊!

    现在南天一就能肯定的说,还真能舞

    出朵花来,还是一朵盛放的梅花,剑光齐齐闪耀,大开大合,正如一朵梅花,直晃人心神,无与伦比的耀眼夺目。

    这套剑阵不但威力十足,而且变化莫测,其中竟隐隐还有八卦五行蕴含其中,迷人心神,惑人五识,看起来平平无奇,但一入阵就能真切感受到其中玄妙。

    南天一立于其中,身处剑阵正中,白泽在手,只觉得十六把剑皆是对准了自己,十六个方位凝聚于一点,始终不变。

    牵一发而动全身,南天一不能动,也不想动,为的就是最大的体验这一套剑阵的威力,想看看它到底能达到什么程度。

    十六柄剑齐动,如漫天花雨,从不同的角度向南天一刺来。

    在那一瞬间,南天一恍惚间,似是看到一个持剑的老者,在凌凌寒冬之中,梅花绽放,漫漫梅海之中,一柄长剑缓缓舞动,似有惊雷起,又若天地明。

    也可以说,这一套剑阵本就是一个人的剑法,只是将一套剑法拆开,又由不同的人来代替那个人,共同用出那一把剑。

    但此时,已经容不得南天一继续想下去了,因为那剑锋已到了眼前,即使隔的还有些距离,但已能感到那剑气的锋锐。

    十六柄剑既是一柄,又同时是十六柄,一柄剑任其多快,也不可能在同一刹那刺出不同的角度,但数柄甚至十数柄却可以,从某个方面来说,这套剑阵将那些剑招发挥到了另一个极致。

    寒光乍现,人间冷冽。

    在那一瞬间,南天一不急不缓,脚下挪移往复,白泽的光芒如同流水般,像一条长长的流光绸缎,舞出了人间别样的绚烂。

    每一剑都恰到好处的斩在了那剑阵的缝隙之中,虽然极其微小,但在南天一眼中却是最大的破绽,那剑与剑之间的间隔,就是破阵的决要所在。

    铿!

    一声剑鸣,白泽毫光绽放!

    在那眨眼间的短短一瞬,南天一已击出了十五剑,每一剑都丝毫不差的点在了剑阵的间隔之间,十六柄长剑脱手齐飞。

    十六人气息一乱,纷纷后退。

    一息间,剑阵已破!

    他们的剑阵威力虽然不俗,但以南天一如今的武道修为,根本不需要去费力找什么破绽。

    因为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无用,正如再精致的网也同样能被大力撕开,以力破巧,正是如此。

    若不是南天一无伤人之心,恐怕此时他们早已无人能站立当场了。

    “好好好,不愧

    是剑魔传人,闻名不如一见,果然不负其名!”

    一名白衣青年从街道一口走来,整个人望去给人一种蓬勃的朝气,眉星剑目,身上的白衣劲装一尘不染。

    腰间挂着一柄长剑,虽然未出鞘,南天一却已知那定也是把名剑,就如他的主人一般,藏而不漏,但却剑气凌然。

    虽然只是初见,但南天一却能感觉到这名白衣青年是个极为自信的人,不是自负,也不是自大,就是自信。

    他走的很慢,每一步的步伐都很稳,而每走出一步的距离都不差分毫,而他的目光始终在南天一的身上,但眼中明亮清澈,让人生不出厌恶。

    那十六名剑客收了剑,缓缓退到一旁。

    白衣青年走到离南天一正好三步的地方,行了一个剑礼,正色道:“梅子羽,奉家祖之名,在此恭请剑魔传人,移步梅家剑庄!”

    …………

    梅家剑庄。

    在北地可能有很多人没有听过它的名号,但梅家剑庄的主人,老一辈的武者却是鲜少有人不知。

    “梅花剑”梅若风,一代剑道魁首,是剑圣那一代未出之前,曾叱咤风云,江湖公认的剑道第一人。

    梅若风少年痴剑,六岁熟读剑谱,八岁初创出属于自己的剑法,仅仅十岁就步入江湖,之后可谓一路惊艳江湖,少年天才,在梅若风那一代中,剑道无出其二者。

    年仅双十,就破凡入圣,成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圣品高手,之后仗剑江湖,无数奸恶之人成为其剑下亡魂,一时侠名远播。

    而在之后,让其再次响彻江湖的事则是,梅若风一人一剑挑战三庄六派,二十七战全胜,一时风头无两,年青一代再无敌手,而老一辈武者更是少有争锋者。

    而让其奠定剑道第一人的事,却是梅若风在三十而立之年,入半步天人境,摆下论剑擂台,公开接受一切挑战。

    结果就是,武林中人蜂拥而至,不服者有,看热闹者也有,三个月内共战两百四十六场,全胜。

    并且,梅若风伤人不伤命,对请教者更是知无不言,一一认真指教,所以即使败于其剑下,不但没有不满,反而为其传赞。

    从此,奠定了梅若风江湖剑道第一人的地位,并在这个剑道巅峰屹立了二十年,剑道独尊。

    这种情况,一直到剑圣剑魔出世,梅若风接连败于两人手中,才最终退出了江湖,金盆洗手,封剑入匣,归隐山林。

    这才有了如今的梅家剑庄。

第一百二十三章 梅家剑庄

    梅家剑庄,坐落在芒阳山脉边缘的几座高峰上。

    几座凌云高峰用铁链悬桥相连,主峰最为高耸,直插云天,顶上有重重云雾。

    群山环绕,鸟兽不显,倒是有些清静,山间空气沁人心脾,十分舒畅。

    走过一段长长的栈道,山间险峻尽收眼底,让人胸中凭空生出一种豪迈气势,久久不绝。

    与外界相连的,只有从山下直通向上的一条小路,是一条人工凿砌的石路,其上铺有青白石板,约摸一丈之宽,过水架桥,过山凿穴,显然下了一番大力气。

    “这里是家祖挑选的地方,当年请了数位名匠建造,耗费了数年时光才开出了这么一条路,又经过这些年的不断完善,才有了现在的模样。”

    梅子羽走在前面,为南天一等人讲解着梅家剑庄的由来。

    “家祖当年退出江湖,就不欲再参与江湖纷争,他老人家半生漂泊江湖,对打打杀杀早已厌倦,但既在江湖,身不由己。”

    “他老人家选了这个地方作为隐居之所,也是想着避免那些无谓的琐事。”

    南天一看着山崖陡壁,眺望远近高低不同的山峰,点头道:“这里倒是一个隐居的好地方,四处环山,隐于茫茫山林之中,端是一个好居处。”

    梅子羽轻笑道:“虽然这里地处偏僻,但胜在山清水秀,四季各有不同妙丽景象,尤其是庄内庄外的数片梅林,到了开放的时节,漫山遍野梅花绽放,让人叹为观止。”

    “算算日子,再过一两个月也就要开放了,南少侠不若多住些日子,也可一睹那怡人之景。”

    南天一不可置否道:“若有机会,定然要见识一下。”

    沈洛儿与夜轻舞走在两人身后,在小声说些什么,不时笑出声来,引得梅子羽偶有侧目,经常在夜轻舞身上瞟。

    待夜轻舞注意到梅子羽的目光时,又很快装作看向别处,显得极为不自然的移开,动作十分僵硬。

    南天一看他的模样,面上有几分羞涩,连跟他说话时,都有好几次没有听见。

    “梅公子,梅公子……”

    “啊?啊,南少侠说到哪里了……”

    被南天一喊了几声,梅子羽才回过神来,略显尴尬的道。

    南天一笑道:“在下刚才是问那套剑阵,看其威力颇为不俗,其中变化无穷,包罗万象,十六人合击之下,圣品之下怕是无人可破,这剑阵可是梅老前辈所创?”

    听到南天一问此,梅子羽面上浮现出一丝自豪之色,道:“南少侠说的不错,那套梅花剑阵的确是家祖所创!

    ”

    “家祖虽退隐江湖多年,但仍旧痴迷剑道,这些年来收养了不少孤儿,并将剑法招式拆开教于他们,日益精炼,最后形成了这一套梅花剑阵。”

    “并且此套剑阵最玄妙的地方,就是能让普通武者也得带动天地元气,威力随着起阵之人的修为高深而定,家祖曾言,此套阵法如今非圣品不可破。”

    “若再有十年光阴,等他们这些人都步入九品之后,甚至可以放言,天下八成的圣品高手都难破此阵,虽未见过那蒙山剑阵,但想来也相差无几。”

    梅子羽话语神色间,满是自豪。

    南天一点了点头,由衷道:“不错,此等剑阵的确天下少有!”

    若说阵法,天下间最为闻名的当属蒙山的护宗剑阵了,当年泪含亭勘破天人之境,江湖中掀起一股朝圣的大潮,无数江湖人士联袂拜访蒙山。

    不但有青年一辈的俊杰翘楚,更有老一辈的江湖元老,甚至无数隐居多年的高手都出山拜访。

    一时之间,蒙山剑宗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每日招待的江湖人士据说不下百名,那还是有名有姓的,那些没有名气的就更是数不胜数了。

    但是人那么多,哪里能全部顾得过来,并且江湖中人好勇斗狠,稍有不和,就可能刀剑相向,一时间纷争不休。

    最后,泪含亭想出一个办法,他就创出了一套剑阵,由蒙山弟子主持,言明若是谁能破掉它,谁才有资格入蒙山,就可以见到泪含亭。

    这个方法的确巧妙,可以说杜绝了九成九的江湖人士,而这套剑阵也就是蒙山剑阵的雏形。

    之后,经过泪含亭不断的改良,慢慢演变成了如今的蒙山剑阵,更是成了护宗守山的一道屏障。

    南天一正想着,已经到了梅家剑庄的山门口,只见门外竖立着一块巨石,上面几个大字竟是有人用剑刻写而成。

    “梅家剑庄”

    四个大字,行云流水,一笔而成。

    只是看去,就能感受到一股凌然剑意,浑然天成,夺人心魄。

    在南天一眼中直感一柄古朴苍劲的长剑飞射而来,剑气冲霄,如一道九霄雷霆,直让天地黯然,万物为之色变。

    南天一瞳中微亮,有形无形之中,也同时斩出一剑。

    一黑一白,如同棋盘绞杀,最后两股剑意相抵相消,一切归于平静。

    看似漫长,这一切却又在一息之间,在场中人唯有夜轻舞愣神片刻,美目微眨,但转眼又与沈洛儿谈笑起来。

    梅子羽道:“南少侠请跟我走,想来家祖已经知道你到了。”

    说罢,带领南天一等人进入庄内,一路上不时见到些许佩剑武者,年纪都不算大,大多为二十出头,最长者也不过三十左右。

    “他们都是家祖这些年收养的穷苦家的孩子,大多数无父无母,也无亲人在世,就从小收到了庄里,教授剑法,一来充充人气,二来也可守家护院。”

    梅子羽正说着,前面缓步迎来了一名中年男子,面如冠玉,若不是那略显蓬散的头发随意披面,还有看起来惺忪迷蒙的双眼,让其显得有些颓废,也算是英气十足了。

    他就向是没看到自己等人似的,脚下不停,直直走来。

    此刻,梅子羽恭敬的道:“二叔!”

    中年男子好似才注意到旁边有人,微微侧目,待看到梅子羽后,僵硬的脸上扯出一个笑容,道:“哦!是小羽啊……啊,还有客人来了,稀奇稀奇,你们忙吧!我就是随便走走。”

    说罢,也不待梅子羽再说什么,就又慢悠悠的向外走去。

    待其不见身影后,梅子羽轻叹道:“这是我二叔梅启峰,一年前因为练功出差,以至于走火入魔,虽然得到家祖即使救治,但醒来之后就一直如此。”

    南天一点头道:“走火入魔,能留下性命已经算不差了。”

    当时,李行空那次走火入魔,若不是与萧柏义一战,有了个发泄口,并且后来及时清醒过来,否则也是……凉凉!

    这些古怪的词语都是沐问霄所创,在他嘴里,总是能冒出一些稀奇古怪的词语,虽然听着奇怪,但却很契合实际。

    想到沐问霄,思绪不由飘到鹿儿那里,也不知道她现在可安好,是否过得开心,那张撒娇卖萌的小脸儿又浮现在了脑海中。

    想了想,自己已经离开洛水有些日子了,也不知如今的情况……

    在南天一思绪飘远间,心头猛然一跳,瞬间回过神来,不由向前看去。

    只见前方站立着一名灰衣老者,老态龙钟,佝偻着身子,好似一阵风都能将其吹倒,但两目中却大亮,深邃的眼中有着别样的光采。

    虽然南天一从这老者身上,能明显感觉到一股浓厚的剑意,但却知此人并非梅家老祖。

    因为他身上的剑意与庄外石碑上的剑意虽有相似,却少了一分火候,更缺了三分韵味,而且南天一若没看错,此人修为只有圣品境界,所以绝不是梅家老祖。

    果不其然,梅子羽上前几步,面带恭敬道:“林伯,您怎么在这里,家祖呢?”

    被唤为林伯的人向梅子羽笑了笑,才说道:“老爷如今在剑冢之中,特意吩咐我在此等候剑魔传人。”

第一百二十四章 梅家剑冢

    “想必这位就是剑魔传人了吧!”

    林伯的视线越过梅子羽,直直的看向南天一。

    南天一抱剑道:“在下南天一。”

    林伯稍稍一愣,转瞬恢复平静,嘴角带出一丝笑意,道:“少年英杰,如此年纪,剑韵天成,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好了,既然客人来了,那就话不多说,还是先去见老爷吧!”

    说罢,林伯就转身为众人引路。

    “这位是林伯,自少时就跟随家祖,至今已有五十余载,一直忠心侍于左右,与家祖名为主仆,却亲如兄弟,即使是我父亲和二叔也要尊让七分。”

    “从小到大,我的剑法也大多是林伯教授的,春夏秋冬,四季枯荣,陪我最多的就是林伯了,于我来说是师傅,更是亲人。”

    一边走着,梅子羽一边为南天一等人讲述林伯的身份。

    看的出来,梅子羽对林伯很是尊重,不只是说说而已,是那种全然由自内心的尊重。

    南天一点头不语,一行人跟在林伯身后,向庄子的最深处走去。

    走过几个院落,到达了一片梅林中,目之所及皆为无尽的梅花树,可以想象,到时候梅花绽放时,那是何等的壮观美丽。

    “咱们这是要去什么地方。”沈洛儿挽着夜轻舞的胳臂,四处瞅了瞅,开口问道。

    因为如今已经走出了梅家剑庄的范围了,一路走来,建筑也越来越少,四周唯有光秃秃的石头,怪石嶙峋,好像走的越来越偏僻了。

    梅子羽解释道:“哦!我们这是要去我梅家的剑冢,它的位置在后山,那里有一个天然的火口,更是流过一条清泉之水,是一个铸剑的绝佳之地。”

    “自从家祖退隐封山后,虽不问江湖之事,但仍醉心剑道,而且迷上了铸剑之道,反正在我从小的印象中,家祖大部分时间就是在剑冢之中,钻研铸剑之道。”

    “我这把剑就是家祖亲自铸造的,是我成年礼时送于我的礼物,名为‘寒梅’,虽算不上削铁如泥,但也是锋锐无比。”

    说着,梅子羽将手中的长剑拔出,展示于众人,果然寒光冷冷,剑锋映在太阳的光线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南天一仔细看了几眼,轻咦一声,凑近了些讶然道:“这把剑……”

    只因梅子羽手中的长剑实在是有些奇特,整体的剑身厚重,中间有数个凹槽,说它是剑,却又偏似于刀。

    普通长剑,无不是两刃齐平,是为中正之道,所以剑也为百兵君子。

    梅子羽笑道:“其实我第一次拔出这把剑时,表情与南少侠也差不了多少,别

    看它造型奇特了些,但却与我梅家的剑法相契合,是家祖为梅家剑专门打造的。”

    “与普通宝剑相比,若是用此剑对敌,威力还能更盛三分。”

    南天一点了点头,心中赞同。

    的确,一把好的兵刃却不一定是最适合的。

    江湖中的兵器五花八门,刀枪剑戟虽整体上差不多,但每一种都有各自的分类,一柄契合自身主人的兵器,无疑是让人如虎添翼,发挥的实力绝对不同。

    梅子羽继续道:“家祖这些年来,一直想要铸出一把最为圆满的神兵,庄内宝剑皆为家祖铸造的半成品,南少侠也是来的巧,最后的成品估计就要功成了。”

    南天一轻笑道:“那到时候定要一睹神兵之利。”

    正谈话间,众人已来到一处悬崖边上,中间有一万丈深渊,向下望去,迷雾重重,看不到底部。

    中间有一个吊桥,将两边连接。

    林伯回首道:“好了,老爷吩咐了,只见剑魔传人一人,少爷还有诸位,就先在此等候一下吧!”

    “不,我绝不离开大哥,我要跟大哥在一起。”

    南天一尚未开口,沈洛儿就已经小脸儿一板,异常决然的道。

    南天一摇头道:“不用了,洛儿你就先在这里等一等吧!”

    见南天一如此说,沈洛儿张张嘴,想再说些什么,却不知怎样开口,最后无奈只得点头同意。

    “请!”

    林伯摆手一礼道。

    南天一直接走上吊桥,来到了对面的山崖上,只见又过一个转角,显出一个隐露红光的山洞。

    林伯停步道:“南少侠自行进去即可,我家老爷已在里面等候多时。”

    南天一向林伯点了点头,一人走了进去,刚入洞口就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与外面的冰寒截然不同,仿若两个天地。

    进入洞口,不像想象中的那样狭窄,反而十分开阔,约摸有两三个院子大小,中间一条石板小道,两侧是一潭浅水,升腾热气,从最里面流了出来。

    南天一循着小道继续向里面走着,路旁不时能看到断裂残次的长剑,造型各异,或是扔在水里,或是随意的丢弃在路边。

    又走了一段距离,废弃的长剑越来越多,最后密密麻麻的插在两侧的石壁上,有一种剑意萧索之感。

    走了有半柱香的时间,终于来到了一个十分开阔的洞中,两侧石壁镶嵌着不知名的晶体,发出红白两种光芒,将洞内照的清清楚楚。

    而在那中央,站着一名老者,正打量着一把长剑,好像是知道南天一来了,将手中长一抛,缓

    缓转过身来。

    老者长须白眉,背负双手,一身白衣衬托,颇是仙风道骨。

    第一眼望去,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当属那一双眼睛,如有大日冉冉,照耀万古,又仿佛一面平镜,能映照出善恶黑白。

    这老者的双目仿佛能看透世间一切,好似所有的秘密在老者面前,都无处可藏,都无所遁形,尽显踪迹。

    古波不惊的目中,南天一恍惚间看到了世间演变,看到了一个大世,包罗万象,沧桑尽演。

    老者只是站在那里,一股道不清的气势油然而发,像一把剑,一把高耸如岳,直逼云天的剑,凌然世间。

    那惶惶的剑意几乎凝为实质,让南天一感到一股无比的压迫,无形之中,也凝出一道剑意,不由自主的抵挡来自老者的压力,并与之争锋。

    这种感觉,南天一只在自己师傅身上感知到过,光是那无匹的剑意,就能让人生出退缩之意。

    这名老者,就是梅若风,更是师傅,剑圣剑魔之前的剑道第一人。

    梅若风站在那里,抚着长须,静静的打量着南天一,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不时点头轻笑。

    就这样过来盏茶的时间,梅若风收起神态,缓缓的踏出步子,每一步都很缓,但却毫不迟疑。

    他每踏出一步,南天一都感觉身上的压力强盛一分,正要提功相迎,胸中内劲却猛的一滞,痛了起来。

    该死!伤势又复发了,秦重那一刀对南天一的伤害可谓巨大。

    南天一不动声色,面上稍凝,强压下伤势,周身爆发出一股强大气势,竟直压向梅若风,欲争高下。

    梅若风脚下稍滞,两眼微眯,这一步随即重重的落下,一股无形之风从脚下四散,气势顿时为之暴增,与南天一的气劲激烈相碰。

    在两人的气劲相接触的地方,地面缓缓的裂开,周围石子不住颤跃跳动。

    在南天一眼中,梅若风仿佛化为一头洪荒巨兽,携带着山海之力,缓缓踏来。

    两人之间,有着十数丈的距离,但梅若风却仅仅踏出了七步。

    伴随着梅若风的步伐,虚空震荡,洞内旋转开一道道打转的气流,如同海中漩涡,聚散不停。

    最后来到南天一丈尺距离时,所有气势顿时一敛,眼中光芒散去,在此刻又如同一个居家老者,背负着一只手,笑吟吟的看着南天一。

    只见南天一挺直而立,三尺之内有浓浓内劲形成一道气墙,挡住了梅若风的气势。

    这时,梅若风显得十分满意的模样,点了点头,抚须赞叹道:“好!好!好!不愧为他的弟子。”

第一百二十五章 论剑

    “你很不错,在你如今这个年龄,最起码,老夫这一生从未见过如此年纪比你还强的,真是天资卓绝……神形收敛,剑意凝形,妙,妙啊!”

    “二十年后,不,再有个十年,江湖中即使是我们这些老家伙,怕是也没有几人能说胜得过你。”

    梅若风抚掌而叹:“他真是收了一个好弟子!”

    南天一行了一礼道:“晚辈南天一,见过梅老前辈。”

    “哎哎……莫说什么老前辈了,一句前辈就行了,显得我多么老似的,来来,莫要客气,来坐,坐……”

    梅若风摆了摆手,毫无刚才那种高人形象,就在原地找了个石阶坐下,还一边说着,一边招呼着南天一坐在其身旁。

    南天一也不说什么,直接也找了个地方坐下,两人正好相对而坐。

    梅若风看了眼南天一手中的白泽,才道:“怎么样?他还好么?”

    虽然未指出是谁,道南天一知道说的自己的师傅,目中微黯,缓缓道:“师傅已经过世了。”

    梅若风微微抬首,又很快平静下去,闭目长叹道:“生老病死,春秋循环,这剑道一途又少一峰啊!”

    随后看向南天一道:“不过你师父有你这样一名弟子,也是后继有人,即使在九泉也能含笑了。”

    南天一问道:“前辈与家师相熟?”

    梅若风轻笑道:“这个问题老夫该怎么回答你呢,我与你师傅一共才见过三面。”

    “第一次见面,你师父还是初出江湖的少年剑客,也就比你现在小上那么一两岁,嘿,不过修为却是不怎么样,不过才七八品的样子。”

    “那时你师父年纪虽轻,但在举手投足间,骨子里的那股傲气却是自然天成,正所谓傲骨如剑骨,第一次见你师父,老夫就知道他非池中之物,终有金鳞化龙之日。”

    “果不其然,之后他的成就你想必也只道,就不多说了。”

    南天一摸摸鼻子,没有说话,其实师傅的那些风光事迹,也是在自己北上之后,才逐渐从别的人口中知道的。

    以自己师傅那种性格,怎么会跟自己说这种事,在师傅眼里,可能唯有泪含亭那一战才能被铭记于心。

    梅若风接着道:“第二次见面么,则是你师父向我发起挑战,那时他已剑道大成,步入半步天人境,当然结果也是世人皆知,最后老夫败在了他的剑下。”

    梅若风洒脱一笑道:“哈哈哈,江

    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老夫独尊剑道魁首那么多年,也该为年轻人让让道了。”

    “之后又出了同样惊才艳艳的泪含亭,这也就不说了,老夫毕竟又败了。”

    “至于最后一次么,则是你师父与泪含亭一战。”

    南天一惊道:“怎么?前辈当时在场?”

    梅若风道:“不止是我,还有另外几个老家伙,世人以为两人交战并无他人在场,这怎么可能,毕竟像这种绝世之战,我们几个老家伙可忍不住。”

    “另外么,我们除了见证两人的胜负之外,也会确保无那些小人搅场,毕竟他们两人决战之后,皆是身受重伤,状态可都不太好,我们在场也可防止免遭小人暗算。”

    南天一了然的点点头,道:“除了前辈,不知还有那些高人在场。”

    梅若风瞥了眼南天一,徐徐道:“你就别打听这个了,怎么?还想找他们练练?”

    南天一笑道:“晚辈初入江湖,也正好请诸位前辈指点一二。”

    梅若风道:“唉!毕竟过去多少年了,当年的那些人中,也就剩老夫与般若寺那个老秃驴了。”

    南天一心中一动,问道:“莫不是般若寺的法觉圣师。”

    梅若风翻个白眼,没好气道:“除了那个老秃驴还能是哪个,哼!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

    话说着突然停住,好像一不小心把自己也骂了进去。

    梅若风小声呐呐几句,随后转了话锋道:“嗨!咱们不说这些了,你若想找人比划比划,那择日不如撞日,咱们现在就交流交流。”

    南天一闻此喜色道:“好,那就请前辈指点了。”

    梅若风道:“不过咱们就不动手了,你现在有伤在身,也难发挥出全部的实力,不过以你的修为,是谁人能把你伤成这样?”

    南天一回道:“秦重,用的一把乌黑的柴刀。”

    梅若风恍然道:“原来是他,竟然还活着么,他当年痴迷刀道,却被你师傅给破了境界,后来听说被昔日的仇家给杀了,没想到活了下来。”

    到此,梅若风又是一番感慨。

    缓缓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梅若风道:“好些年没有人与老夫论剑了,今天既然有了兴致,那老夫就小露一手了。”

    沉思片刻,梅若风走到水池旁,缓缓伸出右手,在空中轻轻一拂,水面霎时荡起层层水波涟漪,并且越来越急。

    而后手掌轻压,其下的水流逐渐变得沸腾起来,最后在那波澜的水面上,缓缓抽出一把由流水升腾而形成的水剑。

    在光线的照耀下,流光四溢,散发出说不出的美感。

    “小友,接剑!”

    梅若风轻喝一声,凝成的水剑一横,化为条流光飞射向南天一。

    南天一抽出白泽,遥遥一指,气劲宣泄而出,最后两者剑尖相抵,顿时水剑炸裂,化为无数颗水滴,四散开来,漂浮在半空。

    梅若风双手一张,两道旋转的气流缓缓而成,最后合二为一,成了一个箩筐大小的气劲漩涡,徐徐转动,引动八方。

    那一颗颗晶莹的水珠仿佛被什么力量牵引,前后有序的漂移到梅若风身前,在那漩涡里一颗颗的汇聚,最后又形成一把晶莹流波的水剑。

    梅若风两手并指,随即轻抬,水剑缓缓转动,四周的水面也同时颤动不已,仿佛天地苏醒过来,水面跳跃出一颗颗水滴,化为柳枝般的道道长线,逐渐的汇聚到了浮空的水剑当中。

    片刻过后,已汇聚成一把丈尺长的水波巨剑。

    “起!”

    梅若风眼中精光爆射,大喝一声。

    流水凝聚成的巨剑缓缓竖直而起,伴着漫天水汽,在虚空荡起层层无形的波纹,充斥了整个洞内。

    南天一轻舒口气,白泽剑尖前点,手腕轻动,顿时在空中画出一个大圆,剑身颤动散出一缕缕柔和的白光,徐徐扫开了虚空中的尘埃水滴。

    “收!”

    手中白泽一收,毫光刹那间为之一敛,劲气激荡,南天一周身三丈之内顿时一清,似是万水归流,无数肉眼可见的流光剑气盘旋而出。

    梅若风见此,眼前陡然一亮,脚下猛的顿地,手臂一动,身前水流凝聚的巨剑轰然而出,直直刺向了南天一。

    水流内外不住滚动,眨眼之间,已与南天一周身由气剑组成的罡罩碰在了一起。

    一攻一守,气劲搅动,整个洞内的水流飞射,洞壁之上的残剑也同时抖动不已,似乎随时都要飞射而出。

    两人都控制着力度,看似声势浩大,但其实却并无什么破坏力,两人之间反而是一种对力量的把控还有天地的感悟。

    在两者的招式中,都凝聚了两人最凝实的剑意,这是一种玄妙非常的较技,两人仿佛各分天地一侧,正如太极阴阳,又如天地黑白。

    两种剑意相交,一时难分胜负。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主宾尽欢

    一番比拼下来,南天一与梅若风两人皆有收获。

    南天一的剑如同初升的高阳,充满了活力朝气,也与南天一的年龄有关,整个人显得意气风发,剑气锋锐,不可逼视。

    相对而言,梅若风则要潇洒自如许多,举手投足尽显大家风范,剑招细腻,甚至有些赏心悦目,正如其剑法的名字,像一朵开的正好的梅花,艳丽夺目。

    两人以剑意交锋,同时还有对力量速度各方面的把控,即使南天一心中傲气,但也不得不承认逊色梅若风一筹。

    而梅若风心中也在惊叹,如此人物,为何不是自己弟子,唉!

    “不打了,不打了,年纪大了,老夫这把身子骨可是撑不住了。”

    突然,梅若风劲气一收,摆了摆手,向南天一摇头道。

    “好!”

    南天一随即收了功力,点头道。

    梅若风席地而坐,抹了把汗道:“唉!老夫身子现在是越来越差了,怕再过个几年就要没喽!”

    南天一这才注意到梅若风额头已经出现些汗渍,并且气息也紊乱了些。

    “前辈老当益壮,再活个几十年也是没问题的。”

    梅若风笑笑道:“借小友吉言,活个几十年老夫是不指望了,再苟个五六年老夫就已经满意了。”

    “年轻的时候太过放浪了些,不知道注意些身体,结果老来才知……”

    看着南天一古怪的眼神,梅若风嘴角微抽道:“你可别想差了,老夫是指年轻时太过争强好胜,不断与人比斗,结果落下一身的伤。”

    说着,掀起袍子,露出了精壮的上身,让南天一惊叹不已,只见那上面满满的伤痕,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最严重的一处,是一个剑伤。

    看到这里,南天一只感觉有些眼熟,不由低头看了眼手中白泽。

    “不用看了,没错,这处伤就你师傅当年留下的,那一次老夫可真是在鬼门关前转了一遭,现在想想,那是自老夫成名以来最险的一次了。”

    梅若风用手指指着那处剑伤,回忆感慨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老夫差点被拍在沙滩上啊!”

    只觉岁月如梭,催人易老,梅若风看了眼南天一,这种感觉更甚则了。

    南天一神色讪讪,转开话题道:“前辈当年不是还与泪含亭交战过么,难道他没为前辈留下什么伤痕。”

    梅若风听了这话,总感觉怪怪的,合着自己是个受气包,总要被人砍。

    “当然也跟泪含亭那小子做过一场,老夫虽然输了一筹,虽然狼狈了些,但却未怎样受伤。”

    说到此处,梅若风瞥了眼白泽剑,才又徐徐道:“泪含亭与你师傅的剑,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意。”

    “你师父剑招杀伐,狠辣果决,一旦出剑,绝无停留,有去无回,不见血绝不归鞘就是说你师父那种的了。”

    “而泪含亭的剑,带有一种出尘超绝的韵味,讲究万物不争,一切顺天而行,顺应天地大势,收发自如,所以老夫虽败在他的剑下,但却并未受太严重的伤。”

    南天一听到这里,暗暗点头,的确,自家师傅出剑无情,绝无半点留手,即使是在教导自己的时候,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梅若风叹道:“剑魔,剑魔,这魔之一字用的正符合你师傅的剑,唉!老夫与他那场决斗,分的是胜负,但也压上了生死。”

    “你师父的剑是无情的剑,这倒让我好奇,他是怎样交出你这样的弟子的。”

    南天一摸摸鼻子道:“其实每次师傅只是将我虐一顿,然后让我自己去领悟。”

    想到那些苦不堪言的日子,南天一身上几乎每日都要填上些新伤,即使师傅用的是木枝,但到了师傅那种境界,手中握的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师傅经常感叹,他的路已经不通了,因为一生当中,太过注重杀戮,所以剑锋戾气太重,在无形的触摸下,虽然已经隐隐看到了天人合一之境的门槛,但冥冥中有什么力量阻挡了接下来的路。

    剑本杀人,但持剑的人是有七情六欲,是个活生生的人,杀伐过重,若不保持本心并即使消除的话,就会迷乱在那种杀意中,沦为一个工具。

    江湖中很多堕入魔道的人,很多都是不能保持本心,被自己的功法或者兵刃所乱了心智,那样无异于废人一个。

    所以师傅才不去可惜的教导南天一,只传剑招,但却不传剑意,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各自的习惯或者思维都在影响着自身,也决定了未来的道路。

    所以,南天一虽然将师傅所有剑招吃透,但却只是形似,毕竟没有师傅那种经历,也自然不会有师傅的意境。

    梅若风这时说道:“小友,你以后也会去挑战泪含亭吧!”

    南天一回过神来,点头道:“自然,身为一名剑客,怎能不会会那站在剑道巅峰的人。”

    梅若风眼中闪过一丝赞意,叹道:“老夫看到你,就如同从一面镜子中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也是这样朝气蓬勃……当然,当时老夫

    可没有小友这般境界。”

    “以后的江湖就是年轻人的天下了,我们这样的老古董早就应该退了,也不知现在江湖上还有几名故人!说不得今天眼一闭,就再也睁不开了,到时候也能与老友们一聚了,哈哈哈……”

    梅若风笑的开怀,完全不在惧生死,看开了一切,不由让南天一为之侧目。

    接下来,两人就随意的坐在地上,互相讲着各自的故事,一老一少,畅谈良久。

    …………

    洞外。

    一行人还在原地等待。

    林伯靠在吊桥旁的石碑上,双手搭叠合于身前,枯槁的双眼紧闭,不发一言,好像在那里打着盹。

    梅子羽站在一旁,虽然站的依旧笔直,但整个人显得心不在焉,拇指不住的磨着剑柄。

    他脚尖不时的点地,眼神时而瞟向夜轻舞,时而呆立原地,两眼怔怔出神,偶尔还会脸红片刻,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远处,夜轻舞静立于一块大石旁,双手托腮,红衣被风儿吹舞,三千青丝浮空飘动,宁静自然,说不出的赏心悦目,曼妙万分。

    而与之相比,沈洛儿此刻则是没有那个耐心,人在一旁走来走去,呼呼生风,不时向吊桥另一侧探头望去,显得十分焦躁不耐的模样。

    大哥怎么还不出来?

    哼!若不是这个老头拦着,自己早就能进去找大哥了。

    沈洛儿瞅了瞅在那里侧靠着,如同门神似的林伯,心里嘟囔着。

    真是急人,大哥进去这么久了,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大哥虽然没有说过,并且还刻意隐藏,但自己却知道大哥如今是有伤在身的。

    哎呀!那会不会被歹人趁机偷袭,大哥虽然不会输,但谁知道对方会不会有什么阴谋诡计,毕竟这是他们的地盘。

    沈洛儿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心中愈发焦急,而且越看林伯越不像好人。

    在经历过沈家庄大变以后,沈洛儿心中对所有人都隐隐有一种排斥,总会下意识的去揣测,小脑袋里天马行空,总归就是喜欢胡思乱想。

    沈洛儿看了眼林伯,随后不着痕迹的移步到夜轻舞身旁,小声的道:“夜姐姐,你说大哥在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危险?你看那老头,长得就不像好人,若是里面有什么埋伏,那可怎么办?”

    夜轻舞看了眼林伯,轻笑道:“妹妹你就放心吧!梅若风梅老前辈,是江湖泰斗,一代剑道魁首,江湖上地位超然,是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断然不会做出那种事的。”

    说着,夜轻舞美目移向林伯,拍着沈洛儿的小手安抚着。

    其实,在沈洛儿最开口的时候,林伯就耳朵一动,待听沈洛儿说到自己不像好人时,嘴角微抽,而再听了夜轻舞的话,眉头顿时又舒缓了几分。

    而这时梅子羽也正好看向她们,恰好对上了夜轻舞的目光,只见夜轻舞对梅子羽点头轻笑。

    不知为何,梅子羽直感心脏跳的有些厉害,脸上也有些发热,以往日的镇定,此刻却颇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看到夜轻舞对自己笑着点头,梅子羽小鸡啄米似的,带几分慌乱的不住点头回应,握剑的手都有些出汗。

    林伯半眯一只眼,见到梅子羽这副不堪的模样,不由微微一笑,又摇头轻叹。

    以林伯的功力,沈洛儿声音即使已经压的很低,也逃不过林伯的耳朵,不过这也是关心则乱,也不会在意,不过老夫哪里不像好人了,明明很慈祥的好不好。

    不过,林伯对夜轻舞的印象就很好了,很会说话的姑娘,看起来也是知书达理,名门闺秀的模样。

    想到这里,又斜眼看了下在那里呆呆傻笑的梅子羽,林伯眼角不由跳了跳,公子这样子怕是……

    时间就在一点一滴间过去,又是小半个时辰。

    也不知夜轻舞说了什么,沈洛儿已经放下担忧,现在变得已经有说有笑的,在那里与夜轻舞说着悄悄话。

    这时,林伯缓缓睁眼,看向洞口。

    而其余的人也反应了过来,一齐看去。

    “哈哈哈,小友的不但功力深厚,剑道之资也是百年难寻啊!”

    “前辈谬赞了,与前辈相比,晚辈还是差了许多。”

    随着谈话声,只见一老一少走出洞口,两人相谈甚欢的模样。

    “大哥,你终于出来了。”

    一见到南天一出来,沈洛儿就迫不及待的跑上前去,喜不自胜的开口道。

    南天一还未开口,梅若风已经笑呵呵的道:“这位小姑娘亭亭玉立,玉质天成,以后长大了定是国色天资,到时候还不知要迷倒多少青年才俊。”

    沈洛儿俏脸一红,有些羞涩的道:“沈洛儿见过梅老前辈。”

    梅若风恍然道:“原来你就是李行空的侄女,不错,不错,英姿飒爽,以后江湖又要多一名女侠客了。”

    沈洛儿听到梅若风的夸赞,自是欢喜,直感觉这位老爷爷十分的亲切和蔼,让人如沐春风,不像刚才那位冷冰冰的。

    又想到梅若风最开始的话,眼神不着痕迹的瞥了暼南天一,随后更加害羞的模样。

    梅若风纵横江湖多少年,眼光是何其毒辣,沈洛儿这点小动作,哪里能逃得过他的眼睛,笑意更浓道:“看来小姑娘心中……呵呵呵……”

    话也没说完,只是笑呵呵的又瞅了眼南天一,摇头感叹逝去的青春,倒是搞得南天一莫名其妙。

    梅若风与沈洛儿谈了一会儿,又经过沈洛儿的介绍认识了夜轻舞,谈笑自若,意想不到的投缘。

    林伯侍立一旁,看了眼在那里谈笑风生的自家老爷,又看了眼站于旁边,一直呐呐无言的梅子羽。

    不由感叹,明明是一家人,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想当年老爷在年轻的时候,也是风流倜傥,白衣长剑迷倒万千少女,引无数名门女子追求,可谓是万花丛中过,却又片叶不沾身。

    而被自己看着长大的子羽,怎么没有老爷当年的半点无耻……不,是风姿。

    唉,真是一言难尽啊!

    在回去的一路上,梅若风热情的为南天一几人介绍沿途建筑景致,并且说话很是风趣,不像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反而更像一名知心友人。

    “看那儿,那座山峰上就是乌雷峰,山上矿石含磁量极高,每到雷雨季节,电闪雷鸣之时,那里乌云环绕,雷蛇跳动,远远观去,那副景象难以描述。”

    “我还在那上面栽了些桃树,据说道家那些人最欢用天雷击过的桃木做剑,嘿,老夫就想啊,倒时候砍几棵下来,也可以拿去送礼或者卖个好价钱……”

    “还有那边,那就是我庄子里的梅花林了,是老夫专门找人栽种的,再过些时日,万花齐放,美不胜收,最适合与心仪之人一起观赏……”

    “过了梅林,就大多是我梅家剑庄的建筑了,那些是我请了些能工巧匠,仿照着江南建筑仿制而成,不但住的舒心,而且四季之景尽收眼底……”

    “哦!对了,在前山还有一个武场,平日里的演武都是在那里进行,我庄里的儿郎们每日操练,得空也可以去瞅瞅,给他们训训话……”

    梅若风的话很多,总能不断找到一个新的话题,用沐问霄的词形容,就是一个话痨,仿佛几十年没跟人说过话了。

    说话也很风趣,完全没有高人的架子,若真要说,倒是有一些孩子气,老小孩老小孩,说的就是这样的了。

    在梅若风的带动下,气氛很是活络,随着梅若风讲几个段子,众人不时欢笑出声。

    不过在庄里的护卫面前,梅若风就又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眯起眼,缓缓的点着头,又恢复那种风轻云淡的高人模样。

    但一没人后,就行又恢复了老样子,而看旁边的林伯与梅子羽波澜不惊,一副已是早见多了的样子。

    南天一总感觉有点怪怪的,不过转念想到更不靠谱的步成空,又有些明悟了。

    前辈高人总要有点特色不是,没有特色那还叫前辈高人么。

    步伐不快,但在活跃的气氛中,不知不觉众人已走到了主堂,外面早有几名庄里的护卫等候,随即开门而入。

    “小林,怎么样,饭菜可都为几位客人准备好了?咱们开席吧!”

    刚开始,听到梅若风叫小林,南天一还有些错楞,直到身后的林伯站了出来应声,顿时知道这小林是在称呼谁了。

    而沈洛儿不由掩嘴,却并未笑出声来,只是小脸儿憋的通红,怕也是忍的艰辛,没想到这老头儿的名字这么有趣。

    林伯脸上无奈,拱手道:“老爷,材料早已让人去准备了,只等您的吩咐,饭菜即刻可以准备完毕,随时都可以开席。”

    梅若风了然的点头道:“那就快上菜吧!想必客人们都已经乏饿了。”

    不多时,众人皆已各自落座,不过盏茶时间,已上了满满一桌,各色佳肴,菜色丰富,让人胃口大开。

    就只是普通样式的菜肴,但色香味俱是一流,并且搭配有序,无论是素菜还是荤腥鱼肉,都是经过专门的处理,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沈洛儿与夜轻舞坐在一旁,两人对一桌美食细嚼慢咽,很是规矩。

    南天一则是与梅子羽在一起,两人不时交流几句,但南天一总觉得他身子有些紧绷着,十分的不自然。

    而林伯垂手站立在一旁,恭恭敬敬的,不时招呼着上菜,笑而不语。

    席间,梅若风动口不多,却一直在介绍着各种菜肴,从它们的历史,选材,洗漱和烹饪,近乎全面的讲解了一遍,不亦乐乎,显然对此深有研究。

    俗话说君子远庖厨,但南天一看得出来,若不是还要招呼自己等人,梅若风都要亲自下厨了。

    这顿饭吃了有小半个时辰,本来梅若风还要拿出珍藏已久的佳酿,但被南天一给婉拒了,毕竟对酒这种东西是一碰就醉。

    一顿饭下来,主宾尽欢,随后天色也已晚,就让林伯带领南天一等人去了早已安排好的院子。

    月明星稀,一夜无话。

第一百二十七章 我是不是被这老头坑了

    天色稍亮,空中圆月悬挂,半隐半现。

    南天一已经如同往常一样早早起身,在院子里舒展了下身子,关节轻挪,格外的舒爽。

    看了眼沈洛儿与夜轻舞两人的房门,感知到两人屋内呼吸均匀,看来是尚未睡醒。

    没错,南天一与沈洛儿夜轻舞住在一个院子里,倒不是安排不开房间,而是沈洛儿坚持要住在南天一旁边,而夜轻舞自然也是随着沈洛儿了。

    所以,就让林伯安排到了一个院落。

    在昨夜,她们两人在一间屋子里谈了半宿,也不知在说些什么,而这种闺房密话,南天一也不能去探听,只听两人不时嬉笑出声,一直聊到了下半夜。

    在这清晨,空气还有一些湿冷,不过却能让人精神活泛起来,凉气沁入肺脾,在体内游走,四肢百骸都苏醒了过来。

    南天一遂在院里打了套拳法,易有太极,是生两仪,这套拳就名为太极拳,是沐问霄教于自己的。

    太极者,无极而生,动静之机,阴阳之母也。 动之则分,静之则合。无过不及,随曲就伸。

    虽然看起来慢吞吞的,打起来没有什么威力,但却内藏阴阳变化,奥妙非凡,当时还问了下沐问霄是从哪里学来的,他只说是个前辈高人,也就没再打听。

    起手很慢,但囊括了天地方圆,最为核心的当是平衡二字,正反黑白,天地阴阳,无所不容。

    讲究调理阴阳,协调动静,动静结合,动中求静,以静御动和虽动犹静,这是南天一总结出的要义。

    这太极拳不讲杀人伤敌,而是以气御劲,防守为主。

    通过这套拳法,舒筋,活血,通络,调节五脏六腑的内息,对人的养生很有好处,颇有些延年益寿的效果。

    南天一就站在原地,缓缓打拳,不知是不是错觉,每次打拳时都觉得与天地更亲近了几分,世间空明,天地合一。

    就这样一招一式,打了小半个时辰,南天一才徐徐收功。

    “好拳法!轻灵圆活,松柔慢匀,尽显四两拨千斤之妙。”

    梅若风从院外缓步走进来,抚须赞叹道。

    南天一回过神来,竟不知他是何时到的,不过看来已观看良久的样子。

    南天一轻笑道:“前辈谬赞了,不过是一种养生的功夫,强身健体所用,倒是让前辈见笑了。”

    梅若风摇头道:“不,万事万物存在即合理,你这一套拳法,天地阴阳,包罗万千,有一种堂皇大势的道韵,即使是老夫也要自叹不如。”

    “刚才老夫仔细的看了一遍,发现最精妙的是,它仿佛能让人与天地相连,气连天地,对我等武者来说最为有用了。”

    南天一提议道:“那不若晚辈与您交流一番,一起研究一二。”

    梅若风摆摆手道:“这倒不急,老夫现在来倒是另有一事。”

    南天一奇道:“前辈有何事?”

    梅若风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道:“昨日,我听子羽说小友顷刻之间就破了我梅家的剑阵,所以特意来此,想让小友给他们

    指点指点,省的他们一个个心高气傲的,不识天下英雄。”

    南天一忙道:“前辈说笑了,晚辈对阵法一道毫无研究,昨日也不过是切磋罢了,哪里能指导了他们。”

    梅若风不以为意道:“没关系,小友只需把他们打一顿,不用管别的,杀杀他们的傲性也是可以的。”

    南天一不由苦笑,还要说些什么,却已被梅若风给扯着向外走了。

    不多时,已经来到庄子前部的演武场,只见在广场中间,庄内的护卫们排列有序,正在持剑操练。

    只是最基础的几招剑式,放在江湖上,很多人都能有模有样的比划几下,但会与用之间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同样的招式,在不同的人手中用出来,那是截然不同的。

    南天一看的分明,梅家这些护卫每一招都仿佛在对敌一般,刺削劈砍,一招一式衔接契合,如同在与人交手。

    不过这还不是最让南天一眼前一亮的地方,招式虽好,但以南天一如今的境界来说,也算不得什么。

    最吸引南天一的是,他们每个人之间的距离,都仿佛经过了精密的计算,每个人每一招的动作都几乎分离不差,让人叹为观止。

    南天一这才发现昨日的剑阵只不过是整个梅花剑阵的一部分而已,并不完全,现在这个剑阵才是最为完全的。

    看他们演练了片刻,南天一由衷道:“剑气冲霄,全然一体,进退间自锁天地,用来对敌困敌最为合适,好剑阵。”

    梅若风抚须笑道:“这套剑阵,老夫取名为梅花剑阵,一共有五个部分组成,每一部分有十六人,是老夫在庄内闲来无事,遐想之余偶有所得,也算不得什么,呵呵呵……”

    南天一默不出声,要不是看到梅若风都笑的合不拢嘴了,没准还就真信了。

    梅若风继续道:“老夫创的这个剑阵,一共八十人,其内核心十六人用的是老夫的独门剑法,可以他们资质差了些,所以每个人只能发挥出部分威力。”

    “其外的六十四人,是老夫参演六十四卦,结合道家阴阳五行所添,其内蕴含韶光更替,四季流转,一旦运转,则是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阵法阵法,除了能用出一些意想不到的手段外,不外乎是一种弥补,说到底嘛!就是一个人不行,那就搂袖子一起上,人多打人少。”

    “不过话虽如此,但乌合之众与训练有素之间的区别还是很大的,南小友,你可想试试老夫这套剑阵?”

    梅若风摇了摇头,面上似是十分不屑的模样,但也不得不承认,江湖阵法的确有它们的可取之道。

    看着南天一心不在焉,显然没怎么听自己讲话,而是直勾勾的盯着下面的演练,梅若风不由笑着提议。

    南天一直接应了下来,道:“晚辈早有此意,就让在下领教一下梅花剑阵得威力。”

    “好!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就让老夫看看小友如何破阵。”

    说罢,梅若风挥手止住练剑的众人,只见他们齐齐收剑入鞘,动作整齐划一,一气呵成,十分的赏心悦目。

    梅若风插着腰,声若洪钟,威风凛凛的向众人喊道。

    “这位是剑魔传人南天一,南小友,刚才他看了你们练习的剑法,只说是粗鄙不堪,不值一提……”

    听到这里,南天一懵了懵,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一时错楞不已,猛的看向梅若风。

    只见梅若风正对自己挤眉弄眼,好似在说些什么,南天一只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随后,梅若风正了正神色,继续道:“所以,我就托南小友亲自指导你们一番,记住,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好好向南小友学习。”

    “不蒸馒头争口气,看看你们与江湖中最杰出英才的差距,好了,话不多说,虽然很不看好你们,但你们也努点力吧!”

    说罢!梅若风摇头叹气的转身而去,临走前,还不忘给南天一投来一个我看好你的目光。

    南天一眼皮狂跳,满头黑线,我这是不是被他给坑了。

    自从见到梅若风后,虽然相处不久,但他在自己心中,那种一代高人的形象就不断倒塌,如今更是完全倾覆,甚至连渣都不剩了。

    南天一感觉的到,虽然梅家剑庄众人的气势在之前就已经很足,但在梅若风说完这几句话后,陡然又攀升了几个层次。

    那是一股斗志,南天一仿佛都能从他们的眼中看到升腾的火焰,八十双眼睛紧盯南天一,那里面灼灼的火焰,仿佛能把人洞穿。

    心中轻叹一声,这叫个什么事,但已至此,南天一只得走上前去。

    剑阵几个呼吸间已然成型,站于剑阵中,南天一持剑而立,并不急着破阵,而是在细细的观察。

    与之前十六人组成的剑阵相比,带来的感觉完全不同,如同湖泊与海洋,好比溪流与大江。

    气息往替,循环不已,若是之前十六人的剑阵还略有些僵硬,那如今由八十人组成的剑阵,则是更加自如。

    不但连之前存在的一些缺陷都已经补上,而且还新添加了其余的玄妙,整体威力提升了数筹不止,所有人的气息紧紧凝结在一起,形成一个无形的罡罩,可谓密不透风。

    此刻若想破阵,只能是以强力破掉,但那又谈何容易,就如同一个鸡蛋,即使用再大的力量紧握它,最终也是无果。

    但若是想要突破一点进行强行突围,又会将自身的破绽暴露出来,那样即使能破掉剑阵,自身也会受了重伤。

    而且此套剑阵刚柔并济,整个剑阵又如同层层相扣的大网,在收发之间,所有人进退有余,就像是一条大鱼在网内拼命挣扎,最后只能筋疲力尽,任人宰割。

    南天一也看出来了,这套剑阵不是用来诛杀敌人,而是用来困敌的,这样的阵法才是最为难破。

    这种阵法说到底,就是一个“耗”字,但一个人有怎能耗过八十个人,即使南天一自身的境界已经到了半步天人境,但人力总有穷时,终归会感到疲惫。

    所以身处阵中,绝不能与他们比消耗,最好是找出一点,速战速决。

    轻呼口气,南天一静气凝神,将自己的状态也调整到了极致。

第一百二十八章 剑阵之中

    在高台上,不知何时,林伯与梅子羽也已经到了,两人各自站在梅若风身侧,一起看着下面。

    “你们说南小友要多久才能破了梅花剑阵?”梅若风负手而立,面色淡淡,又恢复了那缥缈的高人模样。

    林伯没有开口,只是瞧了另一侧的眼梅子羽,也同样有考究的意思。

    梅子羽一丝不苟看着场中,看的很认真,听到梅若风的提问,思虑片刻,才沉吟道:“我觉得半个时辰之内,南兄定能破阵。”

    梅若风白了自家孙儿一眼,没好气的哼声道:“哼!怎么,就对爷爷的这个剑阵那么没有信心?”

    梅子羽一笑道:“不敢不敢,爷爷你就不要打趣孙儿了,如今林伯站在这里,也没有去主阵,这梅花剑阵空有剑骨,却少了最重要的剑魂,所以威力可是削弱了不小。”

    “虽然剑阵主防御,但想来以南兄的实力,只要慢慢消磨下去,总会出现破绽,到时候南兄自然能够破阵。”

    没错,如今的梅花剑阵仍不是最完整的,它还尚缺一个主阵之人,而那个人则是旁侧的林伯。

    正如梅子羽所说,虽然庄内护卫们习练的很好,但它如今还缺少魂魄,缺少那最为核心的一部分,所以威力自然要小很多,也自然会随时间而露出破绽。

    当然,若是梅若风亲自主阵自是最好,但林伯以圣品修为主阵也是不差,那时候的剑阵才能如臂驱使,才能出神入化的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梅若风点头道:“南小友如今还受着伤,我身为武林前辈,一代剑魁,又是德高望重的江湖泰斗,怎么能占后辈的便宜。”

    梅若风嘴角微抽,家祖这话说的,怎么听起来总感觉怪怪的。

    梅若风又道:“再者说,鸟儿终归是要自己飞的,你也不可能与爷爷一样窝在这深山老林中,总有一天,你也会去踏足这个江湖。”

    “而他们,还有这套剑阵就是爷爷给你的一个助力,唉!岁月不饶人,老夫看到了你们,真的是由心的羡慕,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曾经的峥嵘岁月。”

    梅子羽面色动容,涩声道:“爷爷……”

    结果话未说完,梅若风已话锋一转,气结的道:“哼!千万不要学你老爹,剑法学了两三招,就一声不响的跑出去闯江湖,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回个信,等他回来,看老夫怎么教训他。”

    又瞥了眼梅子羽,接着道:“你,还有下面这群猴崽子们,这些年一直生活在庄里,不知江湖浩大,总觉得就是那么回事儿,是时候让你们清醒清醒了。”

    “江山代有才人出,总少不了出些风流人物,这句话常绕梁于耳,但你们又有几人能真正知道其中真意。”

    梅若风轻叹一声,抬首望天,那身影似在诉说英雄气短,人生寂寞。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将三人的注意力引走。

    “咦?大哥在干嘛?”

    沈洛儿与夜轻舞相携而来,看到场中情景,沈洛儿不由问道。

    梅若风立马转身,笑的老脸如花的和声道:“哦!原来是两位小姑娘来了,这不,南小友正在下面,老夫请他指点一

    下我庄里的儿郎们。”

    “梅老前辈好!”沈洛儿与夜轻舞两人向梅若风行李道。

    梅若风乐呵呵的道:“好好,两位在我这庄里可住的舒心?”

    沈洛儿欢快道:“嗯!在这里安心舒服极了。”

    夜轻舞也点头道:“多谢前辈关心,在此住的极好!”

    梅若风点头笑道:“那就好,那就好,我这山庄也没什么禁忌所在,所以你们喜欢在哪儿逛逛就去哪里逛,对了,也可以让羽儿为你们介绍介绍。”

    一旁的梅子羽被说的一愣,然后迎着两女的目光,吭吭哧哧的道:“啊……嗯额,好的……”

    说着,竟然微微垂下头,红了脸。

    对于梅子羽的表现,如同一颗朽木,林伯都不忍再看下去,直接扭头看向场中南天一等人的对战了。

    梅若风也暗暗摇头,心中暗叹,自己这个孙儿,除了剑道天赋外,怎么没有自己当年的半点风采。

    想当年自己是何等风姿,不知多少女子追求,咋到了梅子羽这一辈就不行了呢,难道是自己太优秀?

    唉!就这表现,想要来个四世同堂,怕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话归正传,再看至场中。

    南天一持剑不动,剑气环绕周身,引而不发。

    而那些庄内护卫也是如同雕塑般,一动不动,但身上气劲流转,相互缠绕,汇聚出可怖的气息。

    不动则已,一动则定是凌然一击,仿佛酝酿着无尽的风暴,无尽的破灭随时都能汹涌而出。

    下一刻,南天一出剑了。

    雪覆!

    南天一没有试探,没有犹疑,直接使出了最强一击。

    漫天的剑气洒出,白光闪耀,剑气纵横交错,在空中宣泄出一幅画卷。

    在那一剑中,仿佛蕴藏了一头狂暴的猛兽,在仰天长啸,在怒吼。

    下一刻,空中隐有片片雪花飘散,淅淅沥沥,越来越快,越来越多,在眨眼间,就凝集成汹涌的大势。

    最后,那头嘶吼的凶兽携带这股大势,狂奔而出,撞向了那剑阵之上。

    梅若风见到这一剑,微微动容,抚须的手一僵,叹道:“好强大的剑意,好纯粹的剑招,如此年纪,我不如他。”

    林伯也点头道:“惊才艳艳,跟随老爷行走江湖数十年,在剑道……不,在所有人当中,南少侠的资质当属第一位。”

    梅若风轻笑道:“你再仔细看看,还能看出些什么?”

    闻言,林伯皱眉看去,却仍不得其解,不由摇头道:“老爷,我的眼光哪能跟你比,眼拙看不出来个所以然。”

    梅若风看了眼林伯,道:“哼!油滑,不过你并未与剑魔交过手,看不出来也是正常。”

    “如今南小友用出的这一招,无论是意境还是其他,与剑魔的剑法都截然不同,甚至连半点相似之处都没有。”

    林伯耸然动容,失声道:“您是说……”

    梅若风叹道:“没错,这是南小友自创的招式,如此年纪,天人可望啊!”

    林伯吃惊的看向自家老爷,这一句

    的评价不可谓不高。

    要知道,这天下百年来,天人合一境的武者,出来百年前的国师仗伽辛,另一个就是如今的泪含亭了。

    当年仗伽辛运筹帷幄,沙场点兵,帮开国帝主凯千华出谋划策,这才打下了这大华的万里江山。

    而现在的泪含亭剑镇江湖,无人敢惹,无论是在朝堂,还是在江湖,都可称得上无敌二字。

    以自家老爷的境界与见识,现在说南天一天人可望,那就定不是一句空话。

    林伯不由再次望向南天一,心中波澜,久久不能平息,难道自己能目睹又一个传说的崛起。

    梅若风看着南天一,心中不由感慨,老了老了,这江湖终归是他们年轻人的了,垂垂老矣,岁月不饶人呐!

    自己两个儿子是靠不住了,但还好有子羽在,也能将自己的衣钵传承下去,自己也可以瞑目了。

    想到这里,不由看向另一侧的梅子羽,然后,差点没把梅若风气的一口气喘不上来。

    只见,梅子羽在那里瞅着夜轻舞傻笑,哪里还在看比试,表现得呆头呆脑的,像一只呆鹅,感觉他脑子都已经不转了。

    梅若风气呼呼的扭回头,硬生生压住上去给他一个大耳刮子的冲动。

    算球了!不看这不争气的玩意儿了,太糟心。

    场中。

    在在南天一用出雪覆的第一时刻,剑阵就随之动了起来,在变化中,整个大阵的气劲汇聚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汇八方之力,聚五湖之能。

    南天一的剑罡斩在剑阵上,立刻被一股劲流卷入上方的空中,力量在那漩涡中被缓缓的卸掉,最后消散无踪。

    结果,就像是一个拳头打在了厚厚的棉花上,虽然刚猛霸烈,却没有发挥的余地,最后也只是徒劳。

    南天一目光微沉,又随意斩出了数剑。

    最后俱被剑阵的力量给破掉,虽然几次皆是无用,但南天一好像已经隐隐知道了这剑阵的规矩。

    破阵之关键不在阵法,而在摆阵的人。

    因为他们终归是人,而不是剑,只要是人就会有感觉,就会有喜怒哀乐,也自然会有恐惧,所以会退缩。

    虽说八十人如一体,但终归不是一人,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独特的习惯,即使很小,即使微不足道,但那却是的的确确存在的。

    形神意合,这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熟练的演习千百遍,但还是差了些什么。

    而八十个人,就相当于将所有人的破绽聚在了一起,这恰恰是致命的。

    不过,南天一即使能找到他们的破绽,也不可能轻易的破掉这剑阵。

    因为阵法本来就是为了弥补人力的不足,以二来补一,虽然老套枯乏,却很有实用,所以那些破绽也就被遮掩住了。

    刚才南天一通过雪覆一击,虽没能破阵,但也知道了剑阵的威力与运行。

    而且南天一还发现了一点,他们组成的剑阵好像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框架,空有躯壳,却少了几分灵动,就如同一个人失去了灵魂。

    他们应对南天一的攻击,反应有些死板,这也就让人有机可趁。

第一百二十九章 剑阵终破

    剑出风云动,整个剑阵气机相连,好像与外界隔绝,已经另外开创出了另一个小世界,自成一套体系。

    劲气的光华笼罩,披上了一层薄薄的迷雾,朦胧中剑气纵横四溢,风吹云动,聚成了一个无形的龙卷。

    南天一目中闪烁,手中白泽轻轻挥舞,在刹那间,已斩出近百道凌厉剑气,动若雷霆,宣泄如雨。

    手中挥剑不停,凌厉的劲气疯狂斩出,遮天蔽日,击在剑阵的罡罩上,带出道道涟漪,整个剑阵嗡鸣不停,闪烁颤栗的光环。

    但在南天一的攻势下,剑阵始终未破,宛如形成了一个天地囚笼,坚不可摧,像一个龟壳,让人无处下手,无可奈何。

    八卦五行,玄妙无穷,果然不同凡响。

    在一顿猛烈的攻势之后,南天一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心中灵光一闪,此刻,破阵的方法已经找到了。

    这里,还需要感谢一下步成空,因为刚才想到龟壳,就不由想到了步成空,他的那一身横炼硬功也正如一个龟壳般。

    这就让南天一回忆起了与步成空交手时的场景。

    步成空一身硬功,但力量的分布却不同,他更像是聚气成功,用一种很奇异的功法将体内真气引导运用。

    但终归不能面面俱到,虽能运转不停,但就像人的呼吸一样,终会有交换的瞬息。

    所以,南天一心中明悟,如今若要破阵,就需要找到一个突破口,找到在那一瞬间露出来的破绽。

    但更重要的是需要南天一同时向四方斩出数道攻击,并且威力也不能小,所以这对南天一来说也是一种挑战。

    南天一深呼口气,脑中回忆起自己下山以来遇到的所有战斗。

    步成空的横炼金身,坚如磐石,牢不可破,以防为攻。

    李行空的拳,拳出如龙,携排山倒海之力,一拳则是无敌。

    萧柏义的金刀,犹如大日横空,一力开山。

    雨孤山的三月雪,是那雪飘人间,寒冰冷彻。

    还有秦重,那人生一叹诉尽平生,缥缈之中带有淡淡的苦涩,虽已勘破红尘,但人生终有遗憾。

    直到梅若风,那一种高山流水,风轻云淡的感觉。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意,都有他们自己的领悟。

    这也跟经历有关,毕竟他们都在江湖中纵横几十年,见识过浮沉世事,在刀山火海中杀过,最后浴血而出。

    与他们相比,南天一就没有这种经历了,所以也就没有那种意境,也就无法找到自己的意。

    但如今的情况,却在激发着南天一所有的潜力,是对这几个月来战斗的一个总结,创出属于自己的天地。

    南天一沉浸在天地大势当中,很微妙的一种感觉。

    万物初长,星辰演化,孤阳斜月,日月同天。

    正在此时,南天一胸中突然生出一种杂乱,脑海中也有一股暴虐之感生出,气息也动摇起来,本是光亮的世界被缕缕黑丝慢慢侵蚀。

    乱,南天一仿佛置身于汹涌的风暴里,迷失了自己,找不到前进的路。

    难道已经走到了尽头么?

    不,还不够,不能止步。

    要突破,突破下去!

    在黑暗中,看不到任何光芒,触摸不到半点温热,沉寂,沉沦,彻骨的冰寒包裹了南天一。

    但在这无声无光的世界中,有一条线,白色的线,不知它来自哪里,也不知它连向何方,孤零零的,再没有任何助力。

    南天一的气息渐渐变得紊乱,额头也开始出现汗渍。

    高台上,看着南天一如今的状态,梅若风突然皱眉道:“这……不好!”

    身侧几人连忙看向梅若风。

    沈洛儿更是忙道:“怎么了?是不是大哥的伤势复发了?”

    梅若风面色微沉,道:“不,也许要更为严重。”

    沈洛儿急声道:“大哥有危险么?”

    梅若风沉吟道:“老夫也说不好,不过看南小友如今的样子,他应该处于一种玄妙非常的顿悟之中。”

    沈洛儿哪里懂这些,只知道南天一有危险,不顾一切就要跑下去,却被夜轻舞拦了下来。

    “夜姐姐,你拦我干什么,大哥他现在有危险!”

    夜轻舞抓住挣扎的沈洛儿,道:“洛儿你别着急,不要慌,先听梅老前辈说完,再动身也不迟。”

    梅若风道:“沈姑娘不要急,如今南小友的状态万万不可让人打扰,只能靠他自己撑过去。”

    梅子羽忙道:“我现在就下去,立刻让他们收了剑阵。”

    梅若风厉色阻止道:“万万不可,现在南小友正在阵中,气息与剑阵相互牵引,若是现在停止运转阵法,那即刻之间就会反噬,定会走火入魔,凶险万分。”

    沈洛儿见识过李行空走火入魔,也知道走火入魔对一名武者来说意味着什么,那是稍不留神,就会有性命之忧。

    沈洛儿急得快哭出来了,泣声道:“那要怎么办啊?”

    梅若风道:“一切只能靠南小友自身了,我们只能在此看着,但南小友天纵奇才,人中龙凤,定然会无事的。”

    众人只得在此期盼着,希望南天一能自己挺过去。

    而此刻,南天一仍处在那无尽的黑暗中,浑浑噩噩,整个人如同陷入了泥泞的沼泽中,越陷越深,无论如何挣扎,却徒劳奈何。

    不断的沉沦下去,如同无根之萍,招摇漂浮,身子越来越沉,在无尽的深渊中下坠,眼皮也越来越重,好想就此闭眼。

    好困,好累,好像就这样睡一觉……

    在南天一即将被黑暗吞噬时,突然感到胸口一阵灼热,越来越烫,好像怀抱着一颗炽热的太阳。

    这时,黑暗中有了第一缕光,散出的热度使得南天一不再感到冰冷。

    怀里的那一颗太阳,划破万古长夜,天地皆明,下一刻,犹如那混沌初开,划分阴阳,万物衍生。

    在远处的梅若风感受到这股气息,失声道:“这是什么力量……”

    即使以梅若风的见识,也未曾见过这等力量,那是一种与天地元气截然不同的力量,但却更加的纯净自然,与天地更加的契合。

    这时,南天一终于睁开了双眼,目中生光,似有浩瀚星辰。

    南天一抬手提剑,不急不缓,在空中轻轻划出一道柔顺的圆弧,如水似波,看似很普

    通的一个动作。

    这个动作甚至连南天一都不知道是怎样做出来的,好像身体不受控制,全然凭心而动。

    因为心中所想,所以就如此做了。

    但就在这一瞬间,抽空了周边所有的天地元气,凝成股股风流,缓缓聚于南天一的剑下。

    梅若风现在眼睛瞪了老大,胡子翘着,不住发颤,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这种力量,简直已经不是半步天人境能发挥出来的了,但与天人合一境也不同。

    江湖中,半步天人境,是能感悟到一丝天地运转的规则,并能将其化为己用,所以一招一式间都有一种道韵,荣入的天地的势,所以威力更强。

    但像如今这种情况,南天一瞬间收纳四面八方的天地元气,这已经不单单是借用了,完全是在强势的掠夺。

    这种事,梅若风自认是做不到的,并且江湖中任何一个半步天人境也办不到,所以怎能不让梅若风惊诧万分。

    轰!!!

    此刻,剑阵也在变化,因为南天一将天地元气收拢一空,所以剑阵威力骤然减少越多,在突变的情况下,护卫们有些更是站立不稳。

    随即,大阵形成的强劲气旋也开始抖动起来,好不容易才又稳住。

    呜呜!

    风起了,是南天一周身剑气摩擦剑阵形成的气流,带出的细小摩擦,直将地面斩裂。

    “起!”

    南天一面上淡淡,轻轻吐出这个字。

    骤然,周身气劲飞速倒回最后化为一道冲霄的剑意。

    一把散发青光的柔光巨剑,在南天一头顶缓缓形成,浩然剑气仿佛荡开云层,数里之外清晰可见。

    “嗡……”

    那剑身颤动,虚空带起淡淡波澜,场周大旗随之而动,尘埃四起,所有人眼中只有那一把剑,只有那一个人。

    沈洛儿捂嘴掩泣,大哥没事真是太好了。

    夜轻舞美目满是惊色,如此惊人的气势……

    梅若风已经把眼瞪的老大,一眨不眨,不想漏过任何一个细节。

    林伯也是骇然,这等气势,自己跟着老爷行走江湖那么多年,也只曾在几个人身上见过,但那些人无不是成名已久的江湖名宿,而南天一才多大年龄。

    而梅子羽则是震惊之余,心中略有苦涩,虽然知道与南天一存在差距,但没想到差距却这么大,甚至让人生不起与之争锋的信心,简直要绝望。

    其实,梅子羽心中一直有淡淡的傲气,生于剑道世家,爷爷又是一代剑魁,并自己以这等年龄已入九品,即使在江湖上,也可以有一番作为了。

    胸中本来还有些自信的,但现在与南天一相比,真是让人气馁。

    再看场中,剑阵中的护卫看到这一剑,感受到那磅礴的气息,如同洪荒猛兽般,一些人已有了惧意。

    终于,南天一斩出了这一剑!

    不,应该是人化为了这璀璨的一剑,没有人能直视其光芒,就如同没有人能长久的直视太阳。

    这一剑,就像是神要抹去世间一切,并再重塑一般,没有人能阻挡,自然这剑阵也阻挡不了。

    这时,剑阵破了!

第一百三十章 发现异状

    风消云逝,护卫皆已倒地,无人可起。

    而他们的剑,全部从中折断,碎裂的剑刃散落一片。

    整个场中,只有南天一持剑而立。

    刚才那一剑简直有毁天灭地的气势,不似人间一剑。

    在那一剑之下,一剑既出,万剑臣服。

    “呼……”

    南天一轻呼口气,徐徐运转,将体内的气息平复。

    刚才的情景,南天一还历历在目,实在是太危险了,差点就要走火入魔了。

    方才,南天一全心想要破掉剑阵,但一时间没有办法,所以欲临机突破,但欲速则不达,有些事只能是顺其自然为好。

    刚才的事,南天一直到现在还是一身冷汗,自己通过回忆下山后的种种战斗,想要在那里面找到启发,然后再融于自己的剑道当中。

    但南天一遇到的那些人,哪个不是惊才艳艳,拳有拳意,刀有刀神,无不是在百战之中锤炼出来,哪能被人那么轻易摸索出来。

    而南天一在破阵时,又有些心急了,急于磨炼自己的剑道。

    所以,南天一欲将那些武道之意揉炼在一起,却又无法承受住那些意境,险些迷失了自我。

    武道真意,除了日益积累外,还需要莫大的机遇,不是想得就能得的。

    还好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南天一及时回过神来,并且得到了很大的突破。

    不是在境界上,而是在找到了一条属于自己的剑道,领悟出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剑意。

    南天一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刚才就是那里突然发烫,散发出了一股莫名的气息,向一束接引的光,才让南天一没有迷失掉自我。

    南天一略有所思,想起了那日在洛水城中遇到的那个逛窑子的老道士。

    深不可测!

    这是南天一此时心中所想。

    当时那老道士临走前的一指,正是点在了自己的胸口,那避无可避的一指,让南天一慌神良久,甚至连老道士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在南天一遇到的所有人当中,恐怕无人可与那老道士相比,不但高深莫测,而且仅凭他当时点在自己胸口的一指,如今就能留下这么大的威力。

    如果是那老道士亲自出手,简直无法想象会是多么恐怖。

    他绝对不是半步天人境,难道是已经达到天人合一的绝顶?

    并且他也绝对不是泪含亭,不光是形象的问题,最主要的是他身上没有半分剑意,反而是一种超凡脱俗之感。

    真是不能小觑天下英雄,无名不显之人何其多,天下之大,谁知道哪里又有卧虎藏龙。

    “大哥!”

    沈洛儿的声音响起,将南天一的思绪拉了回来,刚刚转身,伴着一阵香风,沈洛儿扑到了南天一的怀里。

    沈洛儿死死的抓着南天一的衣口,再也忍不住,落泪抽泣道:“大哥!你刚才的样子真的让洛儿吓坏了……”

    被沈洛儿死死的抱住,也挣脱不开,南天一拍了拍沈洛儿的肩头,安抚道:“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南天一也不属于那种

    会安慰人的,尤其对女孩子哭起来,头都要痛了。

    但又不能推开沈洛儿,南天一就这样让沈洛儿紧抱着,嗯,还挺暖和的。

    又过了一会儿,可能是因为人多了,也有可能是因为沈洛儿情绪平复下来,所以松开了南天一,还是有些红着眼的闪到一旁。

    梅若风瞧了瞧南天一身上的气息,眼前一亮,笑呵呵的道:“恭喜南小友剑道更上一层楼。”

    南天一想到刚才,心有余悸道:“不过是有些运气,凑巧罢了!”

    “小友自谦了,要知道有时候运气也是一种实力。”

    梅若风惊叹道:“小友刚才那一剑,可堪当世绝顶,真是震铄古今,让人叹服,老夫自认也是难以做到的。”

    南天一摆手道:“方才那一剑,也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偶得,若是再来,晚辈自认是做不到的。”

    南天一说的是事实,刚才那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可遇不可求,完全是不可复制的,让南天一现在再斩出同样一剑,却是办不到了。

    不过经过刚才那一次,让自己剑心通明,得悟剑意,也算是富贵险中求了吧!

    梅若风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向那些早已恢复过来的护卫们呵斥道:“怎么?现在应该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吧!不心高气傲了!”

    南天一的那一剑控制着力度,绝大部分威力用来破阵,而没有伤人,所以护卫们很快就能恢复过来。

    此刻,只见护卫们一个个都耷拉着脑袋,不吭一声,垂头丧气的显得没精打采,哪里还有刚才的盛然气势。

    他们一直生活在山庄当中,不曾外走江湖,所以难免养出一股傲气,但现在败给南天一,让他们收到莫大的打击。

    梅若风吹胡子瞪眼道:“怎么了,现在一个个的哑巴了,平日里怎么跟你们说的,老夫光看你们的表情就知道口服心不服,现在怎样,知道你们自己的实力了吧,啧啧,老夫都不好意思提……”

    “剑阵没练好,你们出去闯江湖,就你们自己那点实力,还不够人家几招砍的,虚心会不会啊!”

    “江湖浩大,高手无数,青年俊杰更是数不胜数,你们在三寸之内抬首望天,哪能知道天地浩瀚无疆,又哪能真的认识到自己的渺小。”

    “平日里懒懒散散的,没个正型,平日多流汗,江湖少流血,这道理给你们说过多少遍了,听到心里去了么?”

    “没有,你们一个个心比天高,给你们对鸡翅膀是不是还想上天呐,呸!从今天开始,每日的训练加倍,早中晚先给为围着山庄跑几圈。”

    “你们可争点气吧!看看南小友,年纪轻如此成就,再看看你们自己,我都懒得再说,自己撒泡尿去好好瞅瞅……”

    “……”

    连珠炮似的,梅若风一口气骂了有一刻钟的功夫,直骂的众护卫羞红满面,说的众人体无完肤。

    南天一也是被梅若风这一番操作,真是瞠目惊舌,刮目相看。

    其实,他们已经做的够好了,只凭这一个梅花剑阵,江湖中就少有人能破。

    而且南天一刚才也发现了,剑阵

    还少一个主阵之人,若是剑阵全力发动,那又是何等景象。

    想到这里,对蒙山剑阵不由心中火热,蒙山剑阵为天下第一剑阵,号称半步天人境也能诛杀,想必威力还要比梅花剑阵更胜几筹。

    这时,南天一突然一怔,发现梅子羽那个浑浑噩噩的二叔梅启峰也在一旁。

    不过之所以注意到他,不是因为他的出现,而是察觉到他身上那股断断续续的气息。

    现在的南天一还有些处在刚才那种状态,所以能瞧出来,梅启峰身上内息周流不停,但却极不稳定,时快时慢,时大时小。

    他身上几个穴位的气息停滞,像一个小小的气泡,虽然颤动却始终无法破开,这样也使得梅启峰身上气息不通。

    需知一个人的内力运转,离不开穴位的经脉的运行,而那一个个穴位就像中转的地方,可以将梅息储存并来回供给。

    而梅启峰身上数个大穴堵塞不前,时张时缩,这也导致了内力运转不能及时供应,并且气血搬运也是不能良好周转。

    梅若风见南天一盯着自己的儿子,不由神色一动,问道:“怎么?南少侠可是看出什么不妥?”

    南天一回过神来,点点头道:“方才我观梅二爷身上气息不顺,穴位不通,这些会不会就是导致了梅二爷现在的状态的原因。”

    闻此,梅若风激动道:“那小友可有办法为我儿医治?”

    梅启峰自幼痴迷剑道,甚至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但偏偏天意弄人,梅启峰在剑道一途的天赋不尽人意,所以即使付出许多仍旧进境缓慢,年近四十仍圣品无望。

    一年前,梅启峰因急于求成,强行领悟剑道真意,但这种事全凭天意造化,哪里是能人力强求的,所以一个不慎之下,导致走火入魔。

    虽然被梅若风即使发现,并立马施救,经过了三天三夜的救治,才将梅启峰救了回来,但自此之后,他整个人就变得浑浑噩噩,仿佛失了神魂。

    之后,梅若风想尽了各种办法,并请了无数杏林高手前来,但皆束手无策,无奈之下也只能顺其自然了。

    看着自己的儿子这等模样,梅若风不时心中伤心悔恨,若不是自己对他要求太严,怎么落到今天的地步,若是自己能稍稍放宽些要求,也许就不会到如今的地步。

    所以这时候听到南天一的话,就仿佛重新看到了希望,哪里能不激动。

    南天一又观察了梅启峰片刻,缓缓点头道:“晚辈刚才有所收获,对梅二爷现在的症状,或许可以一试。”

    梅若风喜不自禁道:“好好,子羽,只要有希望就好,快扶你二叔去卧房。”

    梅启峰的卧房中。

    南天一盘膝坐于梅启峰身前,运气一指点在后者眉心,气劲吞吐,徐徐而入。

    无尽的光华从南天一指尖闪出,星星点点,在两人周身似有星河隐现。

    梅若风站在不远处,眼睛紧盯两人,面上虽然平静,但眼中的焦虑还有紧攥的双手都出卖了他此刻不平静的内心。

    至于其他人,因为怕人多了扰到治疗,所以皆是等候在门外。

第一百三十一章 治疗

    屋外。

    梅子羽抱剑,来回走个不停。

    沈洛儿少有的没有说话,只是坐在房檐下,怔怔的望着天空。

    夜轻舞脑中还在回忆刚才南天一那一剑,那一剑仿佛惊艳了时光,在夜轻舞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林伯坐在院里的石桌旁,一手放在桌上,一手抓着衣衫,紧紧握着,呼吸也略显急促。

    林伯一生未曾娶亲,一直侍卫在梅若风身侧,也就自然没有子嗣,不但经历了梅若风传说的一生,也是看着梅家后人慢慢成长的。

    除了梅子羽,梅启峰还有梅子羽的父亲,都可以说是林伯一手带大的,在林伯心中,他们与自己的孩子无异。

    当梅启峰练功走火入魔,以至于整个人痴痴傻傻起来,林伯心中何曾不痛苦,若是自己多些照看,也不会如此。

    这一年来,林伯与梅若风想了各种办法,却仍是无效,心中的苦楚向谁诉说。

    “子羽,莫要再转了,先停下来歇一歇,万法自然,一切皆有定数,你在这里转来转去,也只是平添烦恼。”林伯开口道。

    梅子羽停下步子,焦急道:“二叔情况不明,您让我怎能静下心来。”

    林伯摇头道:“年轻人心浮气躁,你应该多学学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即使再差,也不过是维持原状罢了!”

    梅子羽心中明白,但就是无法静下心来,自己长于这庄子内,遵循爷爷教诲,不曾踏入江湖一步。

    所以二十年来,唯就这么几位亲人,二叔痴迷剑道,不曾娶妻,膝下无子,所以对自己一直视如己出,现在二叔情况不明,怎能不急。

    林伯摇头一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只是未曾表现出来罢了,心知说的话对梅子羽也是无果,也就不再多言。

    屋内。

    南天一双手轻抵在梅启峰身前,两臂一道道回旋的气流徐徐运转,带着一股柔和的气劲缓缓输入后者体内。

    梅启峰已经大汗淋漓,额头豆大的汗珠不断滴落,整个人的身子还在不住颤动,眉头紧皱,仿佛在忍受莫大的痛苦。

    梅若风站在远处,呼吸都不敢大声,紧紧的盯着两人,暗暗发急,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又是小半个时辰过去,南天一仍在未梅启峰输送内力,脸上也微微凝重起来。

    通过刚才的一番疏导,将其全身上下各个穴位和经络的情况摸了一遍,发现最为困难的就是其头部的几个穴位。

    头部,本来就是整个人的结构最为复杂的地方,各种神经脉络掺杂,一个不慎,就容易导致极为严重的后湖。

    所以南天一也不敢轻易做些什么,缓缓收了功力,将梅启峰放于塌上。

    “如何?峰儿还能恢复么?”梅若风一脸紧张的问道。

    南天一点头道:“有希望。”

    梅若风听出了话外之音,直接道:“有希望就好,若有什么顾虑不妨直说,老夫定然想办法解决。”

    南天一道:“既然前辈如此说了,那晚辈也不隐瞒了,对梅二爷这种症状我的确有一法可试,不过却需要前辈相助一二。”

    梅若

    风忙不迭的道:“小友尽管吩咐,老夫任凭驱使。”

    南天一道:“我刚刚御气探查梅二爷的情况,发现有很多穴位气息堵塞,并且由此导致一些经脉萎缩,脑部尤为严重。”

    “我正好有一门经脉运行的法门,正可以解决这些问题,但脑部经络颇多,需要极其精妙的御气手法,晚辈虽然自认有些能力,但与前辈相比还要差上许多。”

    “所以需要前辈先行为梅二爷疏松一遍经络穴位,然后晚辈再出手相治。”

    梅若风当下应道:“好,事不宜迟,咱们立刻就开始吧!”

    当下两人分坐于梅启峰前后两侧,分别给他输送内力。

    只见从梅若风手掌中凝结出一团白色烟气,缓缓的笼罩住梅启峰,凝而不散,源源不绝。

    稍倾,南天一就感觉到在梅启峰体内各个经脉中都有一道气流窜动,并渐渐的稳定下来,愈来愈稳。

    不敢懈怠,南天一也随着梅若风运行了路线缓缓输送。

    两人都很小心,生怕出了差错,虽然时间不久,但两人额头已经有了汗渍。

    输进去每一分的劲气,既不能弱,那样无法疏通经络,也不能过强,那样会损伤到穴道经脉,所以就需要对内息掌控到一个极为恐怖的地步。

    气息周转,阴阳变幻。

    不知不觉中,南天一与梅若风两人的气劲交汇在一起,似聚天地五行,又含阴阳变化,渐渐的起了一层薄雾。

    梅启峰体内也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个个早已近似枯竭的经脉缓缓恢复,并且那些穴位真气也随之充盈起来。

    随着南天一的运行手法运用,梅若风暗暗惊奇,这种全新的内息运转,绝对算得上不传之秘,但南天一却对自己全无保留,让梅若风心中大动。

    要知道,各门各派都有各自的武功心法,虽威力不同,但无不是各门派的立身之本,非核心弟子不可轻传,是一个门派传承下去的根基。

    而现在南天一这套运行手法,起码自己是闻所未闻,并且也能感到其中的不凡,但就是这样,南天一为了救治自己的孩儿,完全没有保留,梅若风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感激。

    “莫要分神!”

    南天一感觉到梅若风的输送的内劲有了些许起伏,容不得考虑,喝声道。

    梅若风立即反应,赶紧调整自己的状态,对南天一刚才的喝声不但没有生出不满,反而愈发的满意了。

    南天一对梅若风此刻的想法全然不知,全身心的投入到治疗当中。

    在这过程中,南天一朦胧中好像看到了些什么。

    虚空中,好似漂浮着些许十分微小的颗粒,相互碰撞飞散,像一个个调皮的精怪在追逐嬉戏,十分欢腾。

    但一眨眼间,这副景象又消失在了眼前,难道是幻觉,但此时容不得南天一细想,只得暂置脑后,以后再慢慢琢磨吧!

    随着时间推移,梅启峰周身雾气愈来愈浓,最后竟在梅启峰皮肤上凝聚成了一层薄薄的结晶。

    这时,从梅启峰身体内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是骨骼经脉在挪移重塑,不断地刺激着梅启峰各个穴位气门

    。

    那些早已近乎枯竭的穴位,如同一个个将近干涸的池塘,随着真气注入,如同溪流汇聚,虽然极少,但也已有了起色。

    梅启峰骤然睁眼,与以前的浑噩不同,眼中光芒四射,里面还有两道光华,就像两条鱼儿旋转游动。

    看着梅启峰,能明显感到他的状况越来越好,整个人的气息越来越旺盛,脸色也更加红润,就像一个火炉慢慢的活了过来。

    梅若风察觉到了自家儿子的情况,心中大喜,老目一红,就有亮光闪现,但也知道越在此时,就越不能有丝毫的放松。

    南天一心中松了口气,看来的确有戏。

    …………

    院中。

    梅子羽坐在了林伯身侧,而林伯则是颇有些无语的看着他。

    本来以梅子羽的性子,是绝不可能老老实实坐着的,但今天却是例外,只因为一个人,也只因为一句话。

    方才,夜轻舞开口道:“梅公子不妨来歇息片刻,尝一尝小女子泡的茶。”

    然后,梅子羽没半句反驳,老老实实的坐了下来。

    看着梅子羽一副找不到北的模样,让林伯眼皮直跳,合着自己含辛茹苦养了这么多年的娃,就这样沦陷了。

    心里难受,不想说话,再喝了口热茶,苦!

    没错,现在四人坐在院里的石桌旁,喝着夜轻舞泡的茶水。

    也不知刚才沈洛儿与夜轻舞谈了些什么,最后扯到了茶的那一方面,然后反正闲来无事,夜轻舞就主动提出泡一壶茶水,供众人品鉴。

    对这个提议,林伯是无所谓,至于梅子羽则是满脸激动,也不管自家二叔了,小跑着去取了茶叶,又一溜烟儿的跑了回来,看那样子,比谁都兴奋。

    沈洛儿看着夜轻舞泡茶的动作,简单、平常,展现的却是娴熟和与众不同,分外赏心悦目。

    片片茶叶,在水中翩跹起舞,如同一个个灵魂在水中游走,是一个个生命的起舞。

    沉醉良久,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沈洛儿只觉得自己就是个渣……

    林伯轻饮一口,略有清苦,但苦而不涩,苦中回甘,甘润绵延,让人回味无穷。

    再看那茶叶,条索肥实,色泽乌润,香气高长带松烟香,滋味醇厚。

    有天然花香,香不强烈,细而含蓄,味醇厚甘爽,喉韵明显,汤色橙黄清明。

    好茶!

    这等好茶,林伯已经记不得是多少年前喝过的了,端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再看了眼夜轻舞,林伯暗暗点头,即使以自己的见识,能与其相媲美的女子也无几人,尤其是气质更是脱俗。

    再饮一口,又是一番体味,好茶……

    林伯眉头微皱,这茶怎么有点熟悉,再看了那承装茶叶用的小瓶,这不是老爷珍藏的那……

    看了眼捧茶傻笑的梅子羽,林伯默默不说话。

    又过了半个时辰,房门缓缓打开,梅若风与南天一相继而出,脸上俱带疲色,但眉宇间掩不住的轻松与喜悦。

    见众人围了过来,南天一轻笑道:“幸不辱命,梅二爷无碍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月下相谈

    梅启峰的病情有了救治,全庄上下都弥漫在一种喜悦的气氛下。

    但梅启峰的症状毕竟有很长时间了,所以也不是一次就能恢复的,只有待慢慢经过调理,才能恢复如初。

    所以南天一打算在梅家剑庄长住一些时间,除了梅启峰治疗外,也能与梅若风交流剑道心得。

    梅若风身为一代剑魁,不光有自己的至高剑意,更加见识过无数人的武道,让南天一收获良多,每次都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而且不光是武道学识,还有江湖中一些秘闻要事,当然也不涉及门派**,只是让南天一更加清楚的看这江湖,省的两眼一抹黑。

    在江湖中不是无脑乱闯就行的,南天一虽然心中有傲气,但也不认为自己能小觑天下英雄,尤其是见过那么多高手之后,愈发觉得自己的实力还需要提升。

    而这些日子里,梅启峰渐渐好转,每天也能断断续续的清醒些时间,并且越来越长,想必再过不久就能痊愈。

    已是深夜。

    一**月悬挂夜空,皎洁的月光照亮了人间,在地面铺上了一层银霜,借着月色微光,隐约能见不远处的层峦高峰,那一个个高耸的朦胧黑影有种说不出的美感。

    夜灯微亮,漫天星辰虽比不上月亮的光芒,但却点缀了长夜,有一挂银河垂落,又有星辰闪烁,像在调皮眨眼。

    在一座小楼上,一道纤细的身影静立,红色长裙随风飘动,三千青丝如浪水荡漾,淡淡清香,美人如玉,在这星空之下,更是一幅绝美画卷。

    “你说……天上的星辰是不是在人死后,才能耀出最美光华。”

    夜轻舞凝望夜空,伸开双臂,似要怀抱整个星空,悄然轻声道。

    南天一从房顶一侧走出,听到夜轻舞的问题,不由认真的想了想。

    “应该不会,我曾听一人提起过,他说那漫天星辰也是与我们生活的土地无二,以大日为心,绕行不止。”

    这等话自然是沐问霄说的,他每每都能说出惊人之语,却又包含哲理,让人不禁探寻。

    夜轻舞点了点头,无言片刻,向南天一道:“你对我很有戒心?”

    南天一微怔,道:“为何这样说?”

    夜轻舞直视南天一的目光,道:“我能感觉到,你可以当做是女人的直觉,而且你也不是一个很会遮掩的人。”

    南天一直言道:“不错,我对你一直有所保留,毕竟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只要脑子没问题,都会怀疑,更何况是我等江湖人。”

    “是啊!都有戒心也很正常,既然你不放心,那我就讲讲自己的故事吧!”

    夜轻舞似在回忆,才又道:“我啊,是被师傅养大的,无父无母……不,也不能这样说,应该说是被他们抛弃的。”

    南天一微怔,因为夜轻舞说到这个的时候,面上毫无波澜,语气也十分平淡,就好像再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被父母抛弃,这不应该是一件愤怒的事么,为什么能如此平淡的说出。

    似是看出南天一心中所想

    ,夜轻舞轻抚额边一缕垂落的青丝,淡笑道:“怎么?南少侠是不是认为我很无情。”

    南天一默然不语,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南天一也是一名孤儿,被师傅从难民营里带了出来,对父母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甚至都快忘记自己曾还有过父母。

    虽然师傅与自己来说,如师如父,在南天一心中是天一般的存在,像一棵大树,像一颗太阳,给了自己所有的美好。

    但有时,在夜深人精时,孤单的一人,躺在床上,两眼看着房顶,总会感到淡淡的孤独,仿佛与生俱来,虽然很是微小,但却那么的痛心,催人泪下,想要大哭一场。

    父母二字,对南天一来说是那么的遥远,是永远无法触及的虚幻,但却又真真实实的存在,毕竟血脉相承,恒古不变。

    其实在南天一心里,渴望有一双大手,在自己伤心时安抚,温暖厚重,让人沉迷。

    想要肆意的任性,忘却一切烦恼,抛下所有忧虑,尽情的挥洒自我……

    夜轻舞看到南天一的模样,轻笑道:“有心事?”

    虽然问句,但语气极为肯定。

    南天一道:“每个人都会有心事,只是表现出来的时间与方式不同,当然也可能会藏在心里,你想听?”

    “不了,心事若不埋在心里,那怎么能算心事,但现在我想把自己的心扫一扫,看一看。”

    夜轻舞继续道:“虽然记忆很模糊了,但我还依稀记得些事情,其实家里也不算很穷,不过是平常人家罢了。”

    “但奶奶不喜欢女孩,父亲也不喜欢,因为不能传宗接代,我的出生,也让母亲受尽了白眼,所以她恨,恨天恨地,但最恨的是我。”

    “就因为我是一名女孩,虽有家却又无家,那种滋味……很冷。”

    “我从小,记忆中的住所就是家中的牛棚了,破破的,是个草棚,四面通风,还有很多大洞。”

    “但里面却没有牛,对他们来说,也许我就是那头牛,呵,甚至还不如牛……那里面的气味,直到现在我仍记忆犹新。”

    “下雨时,水珠滴答滴答落个不停,里面潮湿一片,风雪灌溉,只能缩在角落,用稻草将自己埋的严严实实,不敢露出一丝的缝隙。”

    “那些年里,我总是在想,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尽头呢,想啊想,盼啊盼,终于,母亲又怀孕了,并且生下了个男孩儿,然后我有弟弟了。”

    “全家都很开心,奶奶拿出为数不多的钱财,请左邻右舍开了顿宴席,父亲更是笑不拢嘴,家里终于有后了,母亲也很开心,因为终于不会再受白眼。”

    “而我,同样由心的愉悦,因为有了弟弟,我以为终于能变好一些了。”

    夜轻舞垂下眼眸,让人看不到眼中神采,但南天一能感觉到她的身子颤了一下,情绪微微的波动。

    “那一日,让我上了餐桌,虽然只不过是在一块石头上放了个木板,但我开心极了,我永远忘不了那一顿饭,简简单单,却吃的有滋有味。”

    “然后,母亲为我仔细的

    洗漱打扮了一番,弟弟被奶奶抱在怀里逗弄,父亲在院里劈着柴,多么温馨的家的画面,我以为那就是最好的生活了。”

    夜轻舞不由笑了笑,绝美的容颜绽开的笑容,让人看的很苦,仿如寒冬中追寻温暖的人,苦苦追求,却剩一声轻叹。

    寒冬的雪美么,自然是极美的,那冰晶剔透的雪花,片片飘落,让人想要伸手去触摸,但落手即化,心中冰冰凉凉的。

    “那一顿饭,是我唯一感觉到,也是我唯一一次在那个生我养我的家里……最后的一顿。”

    “父亲早早的带我出了门,天色正好,坐了邻家的驴车去了城里,那是我第一次到县城里,一切是那么新奇,让人眼花缭乱,仿佛身处在另一片天地。”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已到了一座高楼前,那是一座花花绿绿的三层高楼,但我们走的也不是正门,父亲领着我从后边的小门进入。”

    南天一神色微动,隐约已经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了。

    “不错,那里就是青楼,男人们寻欢作乐的地方。”夜轻舞轻描淡写的道。

    “说实话,我当时没有哭闹,竟然还有一种终于解脱的感觉,那一刻,我知道自己没有家了,再也没有了。”

    听到这里,南天一心中有些复杂,家人与父母的爱,自己不曾体会,但那种是不可触摸的,可以在幻想中圆一切美好。

    但夜轻舞的梦是已经碎了,支离破碎,可以触碰却永远遥不可及,更加的痛,本在光明,却身处黑暗。

    明明可以拥有,但却是一种奢望,本应拥有的却只是镜花水月,恍惚一时,浑噩一世,那是一种无声的绝望,最临近深渊的绝望。

    “我在那座青楼里待了三年,一直在学艺,琴棋书画,样样都想要做到最好,人生在世,不就是一场梦么,无论是美好的,还是绝望的,都只能慢慢走完。”

    “然后,我就遇到了师傅,是师傅将我带走,教了我现在拥有的一切。”

    “我后来回过那个家,他们都生活的很好,仿佛我从来没有在那里存在过,不过也好,能让我与过去更加做出个了断。”

    夜轻舞讲到这里,没有再说下去,转身看向天空,看着夜空圆月,眸中星空耀动,让人不由自主的晃神沉迷。

    南天一不知该说些什么,也许不说话才是最好最合适的,所以就静静的站在一旁,同望星空。

    “你不问问我接下来的事么?”夜轻舞突然开口道。

    南天一缓缓摇头道:“不用了。”

    夜轻舞侧目轻笑道:“哦?难道你就不怕我图谋不轨?”

    “我能听出来,也能看出来,你刚才说的是真实的,情感不会骗人,所以我认为你不会是什么坏人。”

    南天一看着空中圆月,目光久久不移,淡笑道:“再者说,你一名女子向我说图谋不轨,总有些怪异的感觉。”

    夜轻舞轻轻一笑,不再说话。

    两人静立月空之下,月光倾洒,将两人身影映在屋顶,衬着满天星辰,山间峰影,说不出的美感。

第一百三十三章 倾囊相授

    通过几日的治疗,梅启峰已经渐渐恢复了正常,除了暂时不能运用内力,一切与常人无异。

    梅若风这些日子也不往剑冢跑了,每日与南天一为梅启峰治疗,并且还亲自下厨,不得不说上一句,梅若风的厨艺的确是一绝,就算是比起沐府的那几位大厨来也不逞多让。

    一切都渐渐好了起来。

    这一日,梅若风早早的领南天一来到一处阁楼。

    阁楼建在半山腰处,仿佛是把整座山峰刨开一半,然后将整座阁楼镶嵌了进去,依山而建,十分壮观。

    整座山峰就只有这一座阁楼,上面有一个漆红的大匾,刻有“剑阁”两个大字。

    因为建在山间,常年经受风吹雨打,整个剑阁已经显得很有些年份,古朴大气,那种拔地而起的气势如一把长剑惊鸿。

    南天一随梅若风推门而入,本以为是一个连层的楼阁,却没想到里面却是中空,四周环绕一个个高大的书架,摆满了书籍,浓郁的书香扑面而来。

    并且里面极为宽阔,能有小半个广场大小,中间没有任何摆饰,地面上有一个大大的“武”字。

    环视一圈,四处充斥着文武之气,有一种肃杀庄严之感。

    在入门正中所对的墙上,挂着一副字,在上面书有一个“剑”字,变幻灵动、欹正相生,尽显磅礴之气。

    “这里是老夫悟剑的场所,这些书籍是老夫平生所集,皆为武道真集,不光收录了各种剑道,还包罗刀枪拳腿各种武道,这些才是我梅家剑庄的底蕴。”

    “其中书籍,很多老夫都有所注释,小友救了峰儿,作为答谢,今日老夫特请小友一观。”

    梅若风站在正中,环顾四周,眼中露出浓浓追忆,白驹过隙,一生转眼而逝,任你千般精彩,最后还不过是一捧黄土。

    南天一心中一惊,虽然极为动心,但也知道这份大礼不可谓不重。

    “前辈的这份礼太重了,晚辈怕是承受不起。”南天一摇头道。

    梅若风轻笑道:“不,你担当的起,并且这些书籍不但任你观阅,老夫也欲将自己的至高剑意传于你。”

    若说刚才是惊讶,那现在南天一心中则是震惊了。

    至高剑意,这代表了什么,南天一怎么你不懂。

    这是一名剑客的立身之本,武道真意可以说是任何一名武者的立身之本,那就相当于是一切。

    武艺可交,功力可传,但武道真意却是最为纯粹的,有所感,有所悟,有所得。

    在江湖中,任何一个门派都有它独特的传承,可能有所相似,但绝不会相同,因为不同的人用同一样兵器,使出同样的招式,也绝不会完全相同。

    而武道真意就像是一名武者独特的符号,见其意知其人,绝对是不传之秘。

    俗话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有很多人在传授后人武艺的时候,都会保留一手,为的就是有所防范,以免徒弟学会所有后自立门户,与自己打擂。

    有时候即使是父子之间,对武道都不会全然相授,虽然很奇怪,

    但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现在梅若风说要将他的至高剑意传于自己,南天一怎能不心惊。

    “前辈,万万不可,你还是……”

    不待南天一说完,梅若风就摆手道:“老夫这并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是单单为了小友救治峰儿的恩情,老夫可是经过慎重考虑的。”

    “老夫一生追求剑道巅峰,少年习剑,自创梅花剑法,之后阅剑江湖,自成名来,少有一败,小友可知道我这一生最开心和最不开心的时光是那些么?”

    南天一摇摇头,我怎么会知道,不过一听就是还有下文,静听即可。

    梅若风叹道:“最开心的是那年轻时,初入江湖,纵马肆意,少年持剑,那时是老夫一生最为光彩的时刻,老夫走过,看过,经历过,此生不虚。”

    “而最不尽意的却是我站在那剑道巅峰的二十年,孤独寂寞,别人将你捧得高高的,就像一座雕像,让人膜拜,那虽然风光无限,但却少了本来的味道。”

    “而且,那时候,老夫剑道也渐渐失了本意,心中甚至有一些恐惧,怕有一天有人将自己的名替了去,唯恐失了那剑道魁首的名头。”

    “那些年,老夫感到的不是会当凌绝顶的傲然,而且高处不胜寒的孤寂,彷徨过,失落过,是不是很可笑,本已到了巅峰,却更加的迷茫四顾。”

    “说来还要感谢你师父,是他让我放下了一切,摆脱了声名所累,能在这晚年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快意,快意,哈哈哈……”

    南天一道:“前辈即使要传授剑意,那也不必是晚辈,子羽兄弟天赋不差,不是最为合适的人选么!”

    梅若风摇头道:“羽儿是老夫看大的,他如何老夫还能不知么,虽然有些天赋,但你却胜他不止一筹,老夫的剑道传于你,才是更好的选择,才能再次发挥它的光芒。”

    南天一还要再说,就见梅若风摆手气结道:“好了,休要婆婆妈妈的,明明是你占了便宜,怎么还快成老夫求你的了。”

    说罢,不给南天一回话的机会,直接喝道:“南小友,接下来看好了。”

    梅若风一卷袖袍,惊风四起,楼阁的窗口透进来的光线正照耀在他的身上,泛起一层层光辉,如披金甲。

    南天一突感脚下开始微微的颤动,不,应该是整个楼阁都随着梅若风的动作开始颤动起来。

    梅若风并指为剑,映着窗外的光辉,形成一道金色的气刃,五指轻拢,气刃一分为二,围绕梅若风回旋转动起来。

    二分为四,四化八,八分十六……

    就这样仿佛永无止息的分了下去,每一道气刃都像是活了过来,围绕梅若风在空中跳跃不止,像是有一个个小人儿在拿剑舞动,煞有灵感。

    “剑道无涯,剑意无形,千变万化,无真唯我。”

    随着梅若风的话,那一道道微小的剑气开始窜动起来,看似杂乱无序,但群仔细看去,就会发现它们都有各自的规矩,就像排兵布阵,看似普通,却暗藏玄妙。

    时聚时散,像风一样飘然,像雪一样冰寒,像流水一样连绵,

    像流沙一样滑动……

    变化万千,让人眼花缭乱,每一道剑气就像一个人,像一名持剑的剑客,舞出属于他自己的精彩。

    “剑本无形,随人而变,重剑无锋,快剑无踪,天下虽大,却无一相同。”

    梅若风一抬手,顿时在手掌间汇聚成各种形状的气剑,旋转挥舞,各自一体,截然不同。

    “剑有长短,事分黑白,胸中一气,自有天地。”

    说着,掌中剑气像一朵梅花绽放,扩散璀璨的光华,越来越多,愈来愈浓,慢慢的将梅若风整个人笼罩在了无尽无穷的剑气当中。

    “人生虚幻,如梦似幻,酸甜苦辣各有所尝,正如这剑道一途,品人间百态,战豪杰宵小,得悟自身一剑。”

    这时,梅若风整个人仿佛融于天地,融于那无边的剑气当中,化身为一把长剑,所到之处即为剑锋所致之地。

    化天地为剑,演化剑道变幻,种种不同,端是奇妙非凡。

    南天一已经闭上了眼睛,因为此刻,梅若风的剑意已不再是凭肉眼能看到的,而是要去感受,用身体,用心灵,用一切去感受到它。

    此时,整个天地仿佛都在回应梅若风,在四周好似披上了一层薄纱,朦朦胧胧,只觉就差那么一点就能捅破,就能看清,但却始终遮挡在眼前,不能窥视真容。

    不知不觉中,南天一周身也冒出一道道微小的丝线,细若发丝,若即若离,只要轻轻一碰就能飘散不存。

    但随着梅若风不断的演示,南天一周身的游丝也越来越多,最后像茧丝一般将南天一包裹。

    若这时有人在场,就能发现,南天一背后竟隐隐凝出了一柄长剑的虚影,虽然极其的淡薄,却真真实实的存在。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那把剑竟在缓缓的分散,竟又凝出另外两道剑影,却又给人另外的全然不同的感觉。

    剑道繁杂,但只要握在手中,即为剑道。

    南天一此刻只觉天地一片空白,在不远处有一柄万丈巨剑立于天地,高耸入云,即使再怎么努力也看不到尽头。

    而南天一是那么的渺小,如同高峰与蝼蚁,又如大日与微尘,完全不可比拟。

    南天一就那样一直走,一直走……

    永远没有尽头,虽然一片白芒,但南天一却知道自己的方向,就是那参天巨剑,那里就是自己将要的追寻地方……

    而此刻,梅若风已经收了所有的气息,抚须而叹,看着在不远处盘坐顿悟的南天一,满是感慨。

    自己已将最为纯粹的剑意展现出来,能得多少,就看南天一自己所悟了,未曾有任何保留。

    此时,梅若风何尝不知南天一又进入了另一番意境领悟之中,见其闭目不醒,眉头时紧时缓,知道定然需要一些时间,就缓缓的退出了剑阁。

    梅若风抬头望天,感受山中凉风,直想一抒胸中意气。

    剑道无涯,谁能独尊!

    想着想着,梅若风不由嘴角弯出一丝弧度,眼中光彩莫名,泪含亭啊!老夫可给你找了个好对手。

第一百三十四章 铸剑功成

    时间飞快,不知不觉中,南天一等人已在梅家剑庄居住了月余,而山上梅花也在近几日绽放。

    这几日来,众人置身梅海之中,香气扑鼻,目之所及皆为梅林,给天地增添了别样姿彩。

    而对于夜轻舞,南天一虽仍有些戒心,但心中已无敌意。

    经过那一夜的相谈,南天一与夜轻舞之间融洽了不少,不知为何,南天一总觉得夜轻舞总带一丝愁绪。

    虽然每日都在欢笑,但眼中的忧郁却藏不住,莫名的有些伤感,眼眸深邃如渊,让人想去探究。

    不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与生活,南天一也不欲多问,世间百事,各自安好即可。

    这段时间以来,南天一根据梅花剑法,推演其中剑意,抛去一切,重回它的本质,不住的钻研磨炼,又有了新的感悟。

    偶尔与梅若风对练,无论在心境还是剑式上,都有了明显的进步。

    而梅启峰也已恢复正常,清醒过来后,也可能是因祸得福,终于突破到了圣品,但其却已不再那么重视,虽然也很是高兴,但也早就看淡了几分。

    这些日子来,梅启峰弃武从文,不曾再碰过剑柄一下,反而寄情于山水,每日作画书文,乐在其中。

    现在的梅启峰不像一名武者,更像一名文人墨客,胸中自有天地,洒脱自然,整个人充斥一种莫名韵味。

    此刻,南天一等人正在一座山上踏青。

    梅子羽充当向导,引着沈洛儿还有夜轻舞两人四处观景,讲的不亦乐乎。

    至于梅若风还有林伯,好像是有什么要事,这几天一直在剑冢当中,鲜少离开,连吃饭也是遣派专人送去。

    南天一站在梅启峰身后,观其绘画。

    梅启峰手持画笔,每一笔都要沉思良久,看一眼远处景色,又看一眼,这样往复数次才会落下一笔。

    他画的很认真,但即使南天一不懂画,也知道他画的很烂,就像一只猫儿在地上打了个滚,然后又被人狠狠踩了几脚。

    嗯!不堪入目。

    但梅启峰却已经将所有的精力投入了进去,对外界的一切恍然不觉,在那UU小说就是眼中的世界。

    南天一看了一会儿,实在是有些眼酸,摇了摇头,可能有些事情的确需要天赋,也不再看梅启峰画画,转身寻沈洛儿她们去了。

    随着沈洛儿一行,南天一百无聊赖,停停走走,也不知有什么好。

    正无聊间,从山庄内传来一阵洪亮的钟声。

    南天一等人还不明所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一旁,梅子羽听了片刻,顿时面带激动道:“成了,剑要成了,家祖为了今日,已经等候十数年,现在终于要功成了。”

    话间,梅启峰也从另一侧的山峰走来。

    “二叔……”

    梅启峰眉宇间掩不住的喜色,笑着点头道:“我也听到了,父亲终于要得偿所愿,大功告成了。”

    语气中说不出的愉悦,又有几分轻松,仿佛放下了心来。

    随后,众人快步向剑冢走去,只见满庄的弟子也渐渐聚了过去,但被梅启峰都给散了,毕竟人多了,难免太过嘈杂,对父亲铸剑也是不好。

    南天一走在路上,随口问道:“对了,梅前

    辈现在没有佩剑么,也不曾见他用过?”

    待南天一此话说完,就见梅启峰还有梅子羽叔侄二人齐齐回头,用一种极为古怪的目光看着自己。

    南天一不明所以:“怎么?有什么问题?”

    梅子羽不自然的道:“南兄不知?”

    问的南天一楞了一下,怎么?难道自己应该知道?

    这时梅启峰笑道:“哈哈,看来南兄弟对你师傅当年的事的确不太了解。”

    “剑魔前辈,当年剑推江湖,那可是一家一家的打上门的,不但败人,更要折兵,用剑的断剑,用刀的断刀,至于练拳练腿的,那就是打断腿脚。”

    “也正因如此,所以剑魔前辈仇家遍布江湖各门各派,如今只要是江湖中但凡有些名气的,怕是都与剑魔前辈有怨,南兄弟以后走江湖定然少不了麻烦。”

    闻此,南天一心中一惊,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师傅的能耐,本以为只是上门踢馆的,没想到更狠,直接毁人吃饭的家伙,这简直是仇恨值爆满。

    “不过以南兄弟如今的武学修为,也没几个人能威胁到你。”

    南天一恍惚的点点头,心中苦涩,师傅啊师傅,您老人家可是挖了好大一个坑。

    就在谈话中,众人已到了剑冢,遥遥望去,只见洞口红光闪耀,还未踏进,就有灼灼之风扑面而来。

    待进了洞里,只见林伯侍立在边缘,梅若风背脊挺直,站在那中央的火口处。

    “林伯……”

    梅子羽正要开口相询,却被林伯摆手制止,指了指那边,示意静声。

    梅若风站在那一处火口,炽热的劲风从中呼啸,不时跳跃些许火星,将梅若风的整个面庞映的火红,光芒闪动不已。

    里面火焰跳动不已,灼灼的光芒,烈焰腾飞。

    梅若风面色沉静,双手微抬,竟缓缓凝出一团水球般的气旋,随着梅若风的动作,徐徐的浮动到了那一个火口当中,被火焰灼的水汽升腾。

    这一刻,南天一惊讶的察觉,整个洞中的天地元气都在缓缓凝聚到那火口内,在那四周的天地元气都变得暴虐起来,仿佛脱缰的野马,不再平和。

    也在此时,南天一看到一股淡淡的血红煞气从火口飘散而出,心中一惊。

    血红的雾气暴动激烈,排斥着天地元气的吸收,极有功力感。

    好强的煞气,那铸剑的材料到底是什么东西,竟能煞气化形,几近实质,若是这样下去,最后炼出来的怕是一把凶兵。

    但显然梅若风也注意到了这点,所以引导着那些凶煞之气外泄,辅有最为纯粹的天地元气相融合。

    洞内水雾蒸腾,在顶部形成团团云雾,汇到那火口之上,徐徐转动,形成了一个不断流动的漩涡,越来越凝实。

    身处洞中,仿若身处雷暴当中,只觉风云变色,天地都在搅动。

    梅若风两眼精光乍现,就在此刻,双手齐挥,在火口上仿佛打开了一个宣泄口,洞内云雾元气争相涌入,倒灌进去。

    火口光芒大盛,刺眼光芒将整个山洞照亮,如同白昼。

    也在此刻,有一阵清鸣声从火口传出,一把剑竟从里面缓缓漂浮而出,光华流转,不可逼视。

    宝剑已成!

    在梅若风铸成那

    把剑时,整个洞中的残剑皆在颤动,有一些断剑还稍稍散放出微弱的光芒。

    好像它们也在雀跃,庆祝神兵的出世。

    那是一把青红两色的剑,两色交织,浑然一体,形如流水,又如火焰,冰与火的融合,却毫无违和感,仿佛正应如此,闪烁着淡淡的青红光芒。

    亮丽的剑身,光滑平整的剑锋,无比锋锐的视觉冲击,让人心神为之一摄。

    夺天地之造化,取万物之灵韵,光华熠熠生辉,只是一眼就能深深印刻在人的脑海当中。

    最为奇妙的,它的存在与天地无二,神韵中带有一丝灵性,明明就在那里,却又好像不存在,天地灵韵汇于一身。

    剑演天地,好一柄绝世神兵!

    “哈哈哈……”

    梅若风一手提着宝剑,一手抚着白须,眉宇尽展,爽朗大笑。

    洞顶恰有一滴水珠落下,梅若风横剑侧立,水珠落在剑锋上,叮的一声,竟从中一分为二,分落两侧。

    “好剑,老夫呕心沥血十数载,今日,终于铸成此剑,真是不枉此生,老夫无憾了,哈哈哈……”

    林伯面上也忍不住的喜色,众人正要上前,就见梅若风身子晃了几晃,最后才稳住身形。

    林伯大惊:“老爷……”

    梅子羽与梅启峰也是惊色上前。

    梅若风咳嗽几声,摆手道:“不碍事,只不过运功过度,歇息会儿就行了,唉!不服老不行啊。”

    就在此时,骤然突变。

    一道黑影从外掠进,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冲向梅若风处,带起数道残影。

    因为事发突然,谁能想到在这与世无争的梅家剑庄会有人突然发难,所以众人全然没有准备。

    即使是南天一也没有反应过来,实在是太过突然,而且那人身法缥缈诡异,似有似无,速度也是绝快。

    “好胆!”

    梅若风暴喝一声,抬手并指点出,凌厉的剑罡随之而出。

    只见那人周身散出一股紫气,瞬间包裹全身,凝聚出一个巨大爪印,与梅若风的剑罡相撞。

    来人随即脚下连踏,抽身倒飞出去。

    “嘎嘎……”

    来人发出阵阵阴桀怪笑,而那刚刚铸成的长剑已经到了他的手中,拿在手中反复打量着。

    “好好好,不枉我苦候半月,如今可算是拿到手了。”

    这时,众人才看清来人模样。

    一身黑衣漆黑如墨,头发半黑半白,高冠束起,面色苍白如鬼,一双眼珠竟是墨绿色,看起来十分诡异。

    尤其是他的一双手,紫的发红,片片又有些干枯,宛如柴木,又有些很古怪的纹路,整个人都透着浓浓的邪气。

    林伯几个瞬身闪到梅若风身前,手里已握有一把古朴的铁剑,气息流转,双目光芒大放,紧盯着黑衣人。

    梅若风走到林伯身前,面色不善道:“阁下不请自来,又夺老夫宝剑,是不是要给我一个说法。”

    黑衣人晃了晃手中长剑,莫名的嘿嘿一笑道:“嘿嘿!你的剑,这明明是我教的东西,如今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自己的东西怎么能叫夺呢!”

    梅若风听到黑衣人的话,面色大变,目中生寒,厉声道:“你是魔教余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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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落江湖介绍:
又是一个乱世,无声来临了……
世家,贵族,逃不出这场天择的争霸。
江湖,天下,都已卷入时代的大潮。
巍然屹立的南望山中,有一人持剑而出,以半步天人境,步入这乱世之中,阅这江湖天下……
悠悠百载,浮沉大世,执此一剑,此生为谁!
一剑落江湖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一剑落江湖,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一剑落江湖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