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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灯中点影     一剑落江湖txt下载     一剑落江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一章 及时赶到

    萧柏义思虑良久,如今局势该如何来破,却仍是苦无对策,心中一动,最终想了想,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

    李行空现如今这种这状态,怕也只能是他们自己那边可以想办法解决了,萧柏义遂将黄九叫了过来,不如让他想办法。

    但黄九哪里有什么办法,已经急得仿若热锅上的蚂蚁,若说真有什么办法能唤醒主上,也只能是自家主上那个唯一的侄女了。

    但她人又不在此处,这可怎么办。

    “还没有想到办法吗?”

    萧柏义一刀劈开猛烈的拳罡,气劲四溢激荡,不住催促道。

    “别催,别催……”

    黄九心中焦急万分,不住跳脚,用烟杆怕打着脑门,苦苦思索。

    快想,快点想,想起来……

    对了,玉佩,还有玉佩,如今这个情况之下,能让主上冷静下来的,只能是那块玉佩了。

    想到此处,黄九急忙大喊:“玉佩,还有玉佩,用它没准能让主上冷静下来。”

    萧柏义闻言,眼中精光一闪而逝,再扫视李行空全身上下后,楞然片刻。

    “玉佩?你说的玉佩在哪里?”萧柏义面色不善道。

    黄九也愣了一下,随后面色一变道:“坏了,玉佩被主上随身携带,应该就在怀里!”

    萧柏义眼皮微跳,所以说要在李行空的怀中取出块玉佩,在这种同等级的高手面前,想要近身取其一样东西,怕是难如登天。

    但,如今却未尝不可。

    李行空此时已走火入魔,神志迷失,只知道本能的杀戮,若是付出一些代价的话,也未必没有机会。

    想到这里,萧柏义眼目微沉,转而抽身暴退,与李行空拉开数尺的距离。

    李行空虽然随之跟上,但却还是留出了那么一瞬的空隙。

    萧柏义深吸口气,手臂鼓胀,手中金刀猛然爆发璀璨金光,晃人心神,夺目的光芒是覆盖弥漫着的冷冽刀气,犹如煌煌大日。

    此刻的萧柏义目光深邃,在最深处好似燃烧一团熊熊烈火,并在不断的旺盛扩散,光芒照耀天地,气势也陡然攀升,瞬间就到达了极点。

    轰!

    萧柏义原来站立的地方猛然炸裂,尘土飞扬,出现一个大坑,人已消失在了原地,在那同时,一条威武雄赳的凝光金龙昂扬而出。

    雄武金龙嘶吼着,在空中舞出一道绚丽金芒,与李行空的拳罡暴烈的撞在了一起。

    在那一瞬的猛烈交锋后,空气擦出道道火花,萧柏义与李行空交错而过。

    萧柏义持刀在后,嘴角淌出一丝血迹,面色变得苍白无力,左侧肩头渗出大片鲜血,而在左手中,紧握着一个锦囊。

    “呼……”

    轻吁一口气,萧柏义看了眼手中锦囊,暗自苦笑,为了这个东西,自己可是拼着受重伤的危机才到手的。

    容不得歇息,李行空也已再次扑了过来,不会给自己机会。

    “这东西怎么用?”

    萧柏义一边抵挡李行空的拳罡,一边向黄九喊道。

    黄九见萧柏义得手,先是一喜,随后怔了怔,不确定的道:“应该拿给主上看看就行吧!应该……”

    说的很没底气,萧柏义一阵气结,我拼死拼活拿个过来,你却说应该。

    但也别无他法了,将锦囊里的玉佩取出,是一块紫红玉佩。

    也不知该如何的好,就直接将其抛向了李行空,这样应该可以吧!

    下一刻,李行空拳出,罡风搅动,在空中优美飞翔的玉佩顿时碎裂,化为粉末,随风轻轻飘散。

    完了,完了!

    萧柏义与黄九两人目瞪口呆,心里同时这样想到。

    黄九是因为自家主上走火入魔,这下再无办法阻止,若一直这样下去,迟早会因力竭而亡。

    想到这里,黄九咬了咬牙,眼中生出一丝厉色,双手握起烟杆,即使拼上这条老命,为了主上的安危,也要搏力一试。

    萧柏义此刻却是心中一叹,刚才自己拼着受伤才抢过来的玉佩,就这么轻易的没了,心里可谓郁闷至极。

    更重要的是自己如今受了伤,接下来与李行空的战斗怕是要悬上几分了。

    就在两人皆已奋力一搏时,一道急切的声音传来,空谷幽兰,让李行空暴烈的拳风一滞。

    “舅舅!”

    …………

    随着这一声舅舅,李行空的拳头却猛的停了下来,眼中露出一丝挣扎,眼中的疯狂渐渐散去。

    李行空缓缓回首,向一个方向看去,随着一道身影的出现,眼中也变得越来越清明,最后眼中渐渐湿润,仿佛到了妹妹。

    黄九与萧柏义等人也向不远处看去,只见一行人匆匆而来。

    为首的是一名劲装青年,身侧有一名靓丽少女,其后跟着一名背负金银双枪的中年大汉。

    正是南天一等人,而一尘和尚则早已告别离去,说是要去看看这个江湖,但心里具体怎么想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其实南天一远远感觉到这里的战斗气息后,就先行一步,早早的到了,但却一直在旁侧观战。

    毕竟两人的战斗可遇不可求,于己来说,也是很好的借鉴,也当顺便等等沈洛儿等人了。

    反正他们已经打了这么久,再打一会儿也没什么事,只要控制好时间就行了,南天一无良的想到。

    沈洛儿看到李行空的情况,心中大急,就欲要跑过去,却被南天一拦了下来,现在李行空状态不稳,难免不会发生什么意外,所以还是安全为上。

    萧柏义则轻咦一声,看向南天一,一双虎目炯炯发亮,似是要将其看透。

    感觉到萧柏义的目光,南天一回首望去,眼中绽出一道剑意,冲天凌霄,直迫而去。

    一刹那间,两人已短暂的交锋一番,虽说看似相差无几,但南天一深知自己还是差了一筹,不过心中并无半分气馁。

    再给自己五年,不,只需三年,待自己手中之剑大成之日,自信不会弱于任何人。

    “呼!”

    此刻,李行空已经完全清醒过来,轻吐一口浊气,整个人气势一变,又成了那个天下无双的李行空。

    “洛儿,你来了!”

    李行空第一眼就看到了沈洛儿,嘴角微微勾起,和声轻笑道。

    “舅舅!”

    沈洛儿双目婆娑,连忙跑了过去,关切着道。

    刚才,通过黄九的解释,已经知道了李行空身上发生了什么事,都是为了给母亲报仇才会这样。

    此刻,再无隔阂,沈洛儿已将李行空真真正正的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李行空伸出手掌,轻轻抚了抚沈洛儿的头发,道:“舅舅可是很强的,这点小事不值一提。”

    “对了,你们怎么突然来了,难道是洛儿你想通了?”

    李行空知道聂从云是不会主动告知洛儿自己的行踪的,唯有可能是洛儿想通了,要跟自己走了。

    沈洛儿还来得及没有说什么,聂从云就已经赶了过来,将天哭十四煞的事情说了一遍。

    李行空听完后,目光微沉,看向了一旁的萧柏义。

    而萧柏义同样听到了聂从云所说,暗暗皱眉,这件事自己决然是不知的,但天哭十四煞又的确是青衣盟的人,怎样也需给出一个交代。

    并且天哭十四煞是孤山的一张王牌,他们这次出动,怕是带着什么目的,并且对此,萧柏义心中已隐有些猜测……

    “李兄,可否移步一叙!”萧柏义思索良久,向李行空道。

    李行空拍了拍沈洛儿的小手,示意其安心,就与萧柏义走到一旁,谈论起了什么。

    南天一抱剑立于一旁,脑中消化着两人刚才交战的场景,而沈洛儿离开了李行空,就又跑到了南天一身旁,仍红着眼眶,不过安安静静的。

    过了一刻的时辰,萧柏义向李行空抱了一拳,随后又说了几句,就带人离开了,不过临走前又深深的看了南天一一眼。

    而李行空回来后,看到沈洛儿又与南天一站在一起,眼角微跳,暗叹一声,走了过去。

第九十二章 宴席

    时间苒苒,半月已过。

    青衣盟内,一座大殿里,雨孤山上首而坐,面色漠然,手中拿着一块明蓝绢布,细细的擦拭着“三月雪”。

    下端则跪着四名身着不同服饰,且年龄各异的人,不过此刻皆是低垂着头颅,无人敢发一言。

    在最前侧是一名短发男子,额头有一道斜长的疤痕,本就严肃的脸上更是平添几分肃杀,背负一把漆黑长弓,整个人如同一块石头,没有任何表情。

    右侧则是一名不高的孩童,不对,应该是一名低矮的侏儒,面若孩童,一副天真灿烂的表情,但与之不相称的是,眼中露出的那些许狡邪与狠厉。

    左边是一名白衣美妇,整个人披着一袭白袍,散发着成熟的美感,一张娇柔的俏脸,媚眼如丝,似水流波的眸光,任何人见了都会为之心动。

    而最后面是一名黑脸老者,用一条黑布蒙着双眼,外面露出的一张脸极其苍白,并且十分干瘪,整个人显得死气沉沉,阴森可怖,不似活人。

    “所以,你们留下了活口!”

    雨孤山将擦的锃亮的“三月雪”轻放于桌上,寒光冽冽,双手交叉于身前,漠然的看向几人,神色莫名道。

    身负长弓的短发男子面色不变,声音略显沙哑雄厚,道:“是,我射了六箭,皆被一个小和尚给拦了下来。”

    雨孤山眉头一皱,道:“小和尚?”

    “应该是那般若寺的和尚,他们身上的气息,绝对不会错!”

    却是那蒙眼老者开口,话音怪异,声如其人,也是充满了浓浓死气,仿佛地狱里的恶鬼,只闻声就让人心中惶惶。

    雨孤山听后面色稍沉,道:“怎么会扯出般若寺的人?”

    短发男子面无表情,仿佛只会机械的回答:“不知!”

    白衣美妇欲言又止道:“般若寺的那位当年不是也被剑魔……”

    而那侏儒则是不发一言,只是两眼的眼珠滴溜溜的转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雨孤山似是有所察觉,看向侏儒道:“怎么,你有什么话想说?”

    侏儒闻言,不着痕迹的瞥了眼短发男子,张张嘴却没声响,似有难言之处。

    雨孤山眉头一紧,冷冷道:“说!”

    侏儒脖子一缩,下意识的跟短发男子错来些距离,才用一种十分尖细刺耳的声音说道:“回堂主,属下保证定没留下活口。”

    雨孤山一挑眉,道:“哦?什么意思?”

    短发男子与白衣美妇的目光不由也瞧向侏儒,带有几分惊疑,毕竟是在一起执行的任务,他哪里来的信心,说没有活口。

    侏儒男子露出一个十分怪异的笑容,嘻嘻一笑道:“属下当然确定,因为那唯一的活口中了我的‘泣血寒’,哪里还有活命的道理。”

    短发男子闻言,愣了一下,目光骤的绽出一丝寒意,猛然看向侏儒男子。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属下偷偷在老大的箭矢上抹了一些‘泣血寒’,盏茶功夫就能要了人的性命。”

    侏儒男子迎着短发男子无比冷冽的目光,笑容不减,却略微多了一分僵硬,显然是对其忌惮到了极点。

    此时,雨孤山开口道:“不错,你做的很好,而陶东,你还是差了一些。”

    名为陶东的短发男子闻言,将目光缓缓的从侏儒处收了回来,但对雨孤山的话不做反应,只是静立不语。

    侏儒男子轻舒了口气,提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不知不觉间,背后都有些发凉。

    雨孤山似是对陶东的反应早就习以为常,只是摇了摇头,却没有什么责备的话。

    果然,他还是不适合做一名杀手,所以每次安排任务时,都只是让其监视任务的完成如何,并且大多数只是负责收尾,就像如今的情况一般。

    这时,雨孤山正又要开口,就恰好看到叶楼从外走了进来,以其天性散漫的性格,如今眉宇中竟带有些许急色。

    雨孤山知其有大事禀告,就挥退了天哭四人后,才问道:“出了什么事,你竟如此慌张的模样?”

    将目光从四人离去的方向收回,叶楼才说道:“刚接到的消息,大龙首回来了!”

    雨孤山眼中光芒一闪而逝,复又笑道:“那不是很好么,大龙首出关后就一直未现身见面,今夜正好为大龙首接风洗尘。”

    叶楼心中一惊,知道雨孤山话外之音,不由道:“今天就动手?是不是太仓促了些。”

    雨孤山淡淡一笑,缓缓道:“不仓促,为了这一天,我可是早已准备多年了……而且那剩下的两层胜算也已来了。”

    “去,请大龙首与厉大哥,就说孤山今晚有事与他们相谈。”

    叶楼不由道:“若是他们不来呢!”

    雨孤山笑意更盛,眼中却寒光大放,徐徐道:“那我就亲自去请!”

    …………

    夜幕垂下,青衣盟内除了来回往复的道道火把,其余处多为漆黑。

    雨孤山早早的坐在殿里,桌上十八道正菜,二十四道佐菜,摆满了长桌,正中还放着一大坛老酒。

    雨孤山静坐闭目,三月雪放于身侧,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盏茶过后,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响起,雨孤山骤然睁眼,随之缓缓起身,脸上展放出一丝和煦的

    笑容,向外迎去。

    “哈哈哈,萧大哥,厉大哥,你们可终于来了!小弟可是等候已久了。”

    雨孤山走到门外,看到萧柏义与厉擎衣结伴而来,哈哈一笑道。

    “孤山,我刚刚回来就被叶楼告知你有要事相商,这不就洗漱一番,就跟擎衣一起过来了么。”

    只见萧柏义一身青衣素袍,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向雨孤山说道。

    而身侧的厉擎衣则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只是很随意的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不过厉擎衣此刻面色苍白,脸颊还有一道淤青,脚下步伐有几分恍惚,整个人的气息显得极不稳定,并且雨孤山能感到他受了很重的伤。

    雨孤山见此,眼中精光一闪而过,又很快的隐了下去,复而爽朗一笑道:“怎么,若没有事,孤山还不能请两位哥哥来了。”

    萧柏义摇头轻笑:“你知道,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雨孤山稍稍侧身,引路笑道:“哈哈,不说这个了,来来来,咱们先入席吧!今天我准备的可都是两位哥哥爱吃的菜色,还准备了一坛二十年的女儿红。”

    萧柏义看向厉擎衣,笑道:“可是很少见孤山这么大方过,平常一直清心寡欲的,可惜其余几人不在,否则定要一块儿好好的宰他一顿。”

    厉擎衣牵强的笑了笑,仍旧默不作声。

    萧柏义见其这副模样,也知道为了什么,张了张口,到嘴边的话却又咽了回去,心中一叹,有些事只能靠自己,唯有随着时间而慢慢消磨。

    三人很快入席,萧柏义坐在上首,雨孤山与厉擎衣分坐两侧。

    “孤山,今夜约我二人过来,到底是有什么事?”

    一直默不作声的厉擎衣却是先开口,语气平淡,直接出声询问。

    “嗨!厉老哥你就是心急了些,长夜漫漫,若是有什么事,在席上再说也不迟,先不提那些事情。”

    雨孤山笑着摆摆手,在说话间就提起酒坛,走到厉擎衣处,为其斟了满满的一碗酒。

    又为萧柏义与自己各自斟满了一碗,双手端起酒碗,高声道:“来,小弟先敬两位哥哥一碗。”

    说罢,酒碗倾覆,将酒水一饮而尽,雨孤山深呼口气,舒爽道:“过瘾!”

    说着又斟了一碗,这时萧柏义开口说道:“难得贤弟有此兴致,这好酒怎能让你一人独饮,来,咱们兄弟一起干了这杯。”

    厉擎衣也举起酒碗,只是点了点头,却未说些什么。

    三碗相碰,一声清响,三人齐干一杯,不落一滴。

    随后,各自落座,觥筹交错。

第九十三章 把酒论天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一套酒已喝了大半,桌上菜肴却没有怎么动过,而酒桌上的三人正谈的兴起。

    雨孤山面色已经发红,满身酒气,饮了口酒,带几分醉意道:“大哥,你还记得林家镇那次么,那次,也是咱们兄弟第一次合作办事。”

    萧柏义想了想,笑道:“记得,当然还记得,那次运货的事,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没想到却遇到点小意外,后来还吃了个小亏。”

    雨孤山正色道:“不,那可不是小亏,当时若不是大哥救我,我早就葬身在那里了,所以我理当再敬大哥一碗。”

    萧柏义摇了摇头,随意一笑道:“自家兄弟,何必显得这么生分,再说,当年我还中了蛊毒门的五绝毒,若不是你千辛万苦寻了解药来,我怕是也早已成为一堆枯骨了。”

    雨孤山拍拍额头,似是在醒酒,缓缓道:“这些年,大哥对小弟的照拂,小弟心中都一直铭记着,若没有大哥,就绝不会有今日的孤山,这个情比山重。”

    萧柏义朗声一笑,道:“哈哈,你要是真的记得,那以后就多请我们几回,嘿,要沾沾你的便宜,可真的是难得的很啊!”

    闻此,雨孤山眼帘微垂,让人看不清此刻的神态,随后举碗道:“我虽是穷的很,但好酒向来是不差的。”

    萧柏义一手搭住雨孤山的肩膀,似是回忆,吐着酒气道:“说起好酒,咱们青衣盟内还是要属横沙的酒最烈,以我的酒量,竟然也喝不过五碗,那个酒的滋味真是,啧啧……”

    雨孤山赞同的点了点头,疑道:“向大哥的酒的确最烈不过,但他那人向来把自己的酒视为自己的性命,可是珍藏宝贝的很,倒是弟弟孤陋寡闻了,却是没听他拿出来过。”

    萧柏义嘴角露出一丝得意,道:“嘿嘿,他的那几坛酒,埋得地方我还不知道么,有一回趁他出去办事,我就跟秦陌两个人偷偷取了一坛出来。”

    “嘿嘿,这事儿你可别说出去啊,老向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若被他知道了,少不了跟我急……”

    萧柏义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讪笑一声,连忙急急补救着道。

    这时,一旁的厉擎衣难得露出一丝笑意,开口道:“说起这事,我倒是知道。”

    萧柏义迷惑的看向厉擎衣,只听他继续道:“秦陌那家伙与我一次喝酒时,不小心漏了口风……嗯,就如同你现在这般无二。”

    “后来,我们两个一合计,就把向横沙那老小子剩余的几坛也给搞了出来,哦,对了,当时枫川也在,他说要拿一坛回去泡药酒,可把秦陌给馋坏了,到现在还惦记着枫川手里那坛呢!”

    萧柏义瞪大了双眼,一时无言,呐呐着道:“你们竟不叫我!”

    厉擎衣呵呵一笑道:“三个人分酒,还是四个人分,我们还是拎得清的。”

    萧柏义满头黑线,颤巍巍的指了指厉擎衣,竟说不出话来,只得闷头喝了一大口酒。

    雨孤山在一旁轻笑,笑的很开心,同时不知为何,眼中竟有几分湿润。

    笑了片刻,将所有情绪收起,雨孤山饮一口酒水,缓缓出声道:“大哥,您认为咱们青衣盟如今怎样?”

    对于这突转的话锋,萧柏义似是有些没反应过来,听了雨孤山的问题,想了想才道:“为何这么问,青衣盟如今不是很好么!”

    “脱离于朝堂,屹立于江湖,虽不说天下唯绝,但放眼天下,也没有哪个势力敢主动招惹我青衣盟。”

    雨孤山缓缓摇头,轻轻一叹道:“你说的不错,诚然,如今在江湖上,能压我们一筹的,除了蒙山剑宗,也再无其他势力了。”

    “而他们也是因为出了一个‘剑圣’,才能有如今的江湖地位,但若论总体的实力,可以说这天下,我青衣盟历经百年,势力遍布四方,说一句当为魁首也不为过。”

    萧柏义皱了皱眉头,道:“孤山,你说这些,到底想表达些什么?”

    雨孤山没有回答,反而问道:“大哥,你应该知道我青衣盟是如何组建的吧!”

    萧柏义点头道:“那是自然,我青衣盟建立于百年之前,可以说是与大华一起建立的。”

    雨孤山目光如炬,缓缓道:“大哥,你应该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萧柏义面上僵了僵,沉吟道:“是,当年的那一下战……我青衣军虽名扬天下,打出了威风,但付出的代价,却是整个城里的人死伤殆尽,最后可以说是百不存一。”

    “若不是当年的那位,念及一些香火之情,怕我们连最后的火种都不会留下,之后青衣幸存的六家重建青衣,才有了如今的青衣盟。”

    雨孤山道:“没错,当年那一战险些覆灭我青衣,但历史向来是让人评说的,而我们如今却活生生的站在这里。”

    萧柏义眉头皱的更深,问道:“孤山,你说这些作何?”

    雨孤山扶住萧柏义的手臂,重重道:“大哥,当年我青衣军何等的威风,但就因为当时领头人的错判,才失去了一争天下的机会,才有了最后的覆灭之危。”

    萧柏义面上悚然一动,拍了拍雨孤山的肩膀,沉声道:“孤山,你喝醉了,不要再说下去了。”

    雨孤山摇头道:“不,我现在很清醒,大哥,难道你还想我青衣盟重蹈百年前的覆辙么!”

    萧柏义语气加重几分,沉声道:“孤山,你难道想要造反吗?如今我青衣盟,说到底不过是江湖势力,何以对抗整个帝国的力量,这

    无异于以卵击石,是求死之道。”

    “并且,你想过没有,这会死多少人,到最后换来的,也只会是我青衣盟的败亡,而天下之大,青衣老幼再无容身之地。”

    雨孤山轻笑道:“大哥,你说的不错,若是在十年前,这种事确不可为,但如今的天下,呵,早已不复往昔了。”

    “咱们先说大华内部,如今的局势是新皇登基,各方角逐,无论外在展现的如何,但在朝中定不像表面这样风平浪静。”

    “南方,嘿,就更不用说了,如今是个怎样的情况,想必大哥你也知道,烽烟四起,乱民为祸,并且其中更有那些望族的暗暗支持,已经成星火燎原之势,早没有人能够收住了。”

    看萧柏义与厉擎衣皆是垂首不语,一副沉思的模样,雨孤山继续说道:“再说外部的状况,就说北元,虽然当年灭酒歌一战尽覆其几十万大军,让其元气大伤,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舔舐伤口,如今的兵力早已得到补充。”

    “他们骨子里的狼性,嗜血,是不会改的,当年的一战,不但没有磨灭他们的斗志,反而让他们更加的疯狂,下次大战定会更加惨烈。”

    萧柏义此刻道:“北方有灭酒歌坐镇,几十万大军镇压北地,即使北元卷土重来,灭酒歌就是一座山,只要这根擎天玉柱不倒,那就能保北境安危。”

    雨孤山早中晚幽寒,蓦地出言道:“那如果灭酒歌不在了呢!”

    此话一出,萧柏义与厉擎衣齐齐一怔,骤然看向雨孤山。

    萧柏义压着声音,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雨孤山轻笑道:“将一地之安危寄托于一人,这不是太过儿戏了么,灭酒歌虽然号称天人之下第一人,但他始终是人,只要是人就会有破绽。”

    “我分析过灭酒歌的指挥作战,兵锋横推,多有奇谋,但他骨子里是一个极傲的人,虽然从无败绩,但这更让他心中傲气更盛,无论是朝堂还是在沙场,这对他来说,都是致命的。”

    “另外先不说他,再说一说草原诸部,咱们青衣盟的产业通商草原,他们的情况咱们是再了解不过了,向来是有利则聚,无利则散,但不可否认的是其强大的战力。”

    “并且,他们现在的黄金部落是幼主在位,人心浮动,就像一群无主的群狼,以他们草原的规则,需要的是一场大战,以此来决定以后的地位与权益。”

    “而如今坐镇西北的是沐家沐九重,其子沐问霄虽与新皇关系莫逆,但天家无情,身为上位者,能坐视一方军权握在他人手中?”

    雨孤山凝视着萧柏义,目光如炬道:“所以,这如今的天下,注定是要乱了。”

    “大哥,大世已显,接下来……你要怎么选?”

第九十四章 雨孤山的恨

    一时之间,厅内针落可闻。

    静,无比的沉静。

    萧柏义缓缓正坐,两目如电,死死的盯着雨孤山,哪里还有半分醉意。

    雨孤山面色不动,眼光不避不闪,毫不退缩,直视萧柏义的目光,竟有几分坦然之色。

    “你的这种思想很危险!”

    就这样对视良久,萧柏义才缓缓的道。

    雨孤山轻轻一笑,却道:“富贵险中求,过于安逸的生活只能让人沉沦,万事都要去自己争取,机会来了,把握住,我们就能开出一片天地。”

    “如果永远这样下去,青衣盟又能辉煌多少年,江湖永远都有变数,起起伏伏谁又说的准,如今的天下更是风雨飘摇,若还像一百年前那样踌躇不前的话,等待我们的只有毁灭……”

    萧柏义却摆了摆手,打断雨孤山的话,提着声道:“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了,并且以后更是休要再提了。”

    雨孤山沉下眸子,眼中不甘一闪而逝,更多的则是几分失落,还有几分悲痛。

    厉擎衣从头到尾,只是坐在一旁喝酒,不发一言,但目中却也带有几分犹疑。

    萧柏义也闷头喝了碗酒,突然道:“孤山,我有件事想要问你,这件事一直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雨孤山收起情绪,笑道:“大哥,你我兄弟就不要见外了,有什么事,直接问便是了。”

    萧柏义却是没有半分笑意,凝视着雨孤山,缓缓道:“孤山啊!你手下的天哭十四煞,近期里,是不是让他们去做任务了?”

    雨孤山面色不改,笑容更盛的道:“哈哈,的确有件事让他们去办了,今日也是才刚刚回来,大哥消息果然灵通。”

    “那可否告诉大哥,让他们去办什么事了?”

    雨孤山眼中微凝,仍笑着道:“哈哈……不过是让他们去办一件小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萧柏义轻轻放下酒碗,似是自语道:“天哭十四煞一次就损失了十个,这可不能算一件小事吧!”

    厉擎衣也皱起眉头,看向了雨孤山,要知道,天哭十四煞可是雨孤山手里的一张王牌,一般不会轻易动用。

    而现在听萧柏义的话,竟一次损失了十个,这可绝不是一件小事,所以也对此中缘由好奇了起来。

    雨孤山一时却没有回答,手中轻轻转动着酒碗,神态玩味,轻笑不语。

    萧柏义见其这副神态,又道:“我已经查过了,天哭十四煞与擎衣是同一天出去的,前后不过隔了几个时辰,并且好巧不巧的,最终

    却是为了一个目标。”

    厉擎衣眉头更紧,不解道:“什么意思?”

    萧柏义没有回答,只是盯着雨孤山,继续道:“最重要的是,我还查到,厉容当日带人出去,是因为收到了武恨的情报,悄无声息间,多带出去那么多人手。”

    “孤山,你说这些事,是不是有些太巧了些。”

    殿内又静了下来,万籁俱寂,唯有蜡烛爆裂的声音,却带有几分窒息之感。

    “呵……”

    就在此时,雨孤山突然笑出声来,与萧柏义对视片刻,道:“不巧,一点都不巧,因为这些事,本来就在我的预料之中。”

    闻此,萧柏义眼中一缩,即使已有所预料,但真当雨孤山承认下来时,还是不掩心中的震惊。

    旁侧的厉擎衣则是心中一窒,呼吸都慢了半拍,脖颈僵硬的转向雨孤山,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在我的谋划中,应该是厉容屠灭沈家庄,一不小心露出消息出去,再一不小心引起个武林公愤,而厉容也应该在之后被武恨处理掉。”

    “发生了这种事,我青衣盟自然不能置身事外,厉容更是厉大哥的儿子,所以自然首当其冲,即使我青衣盟势大,但却抗衡不了整个江湖。”

    “唉!本来我是打算再搅一搅波澜,把其余几家势力拉进来的,到时候不是更加有趣些么……却不想冒出来个剑魔传人,打乱了我的部署,更半路杀出来个李行空……”

    嘭……

    厉擎衣早已怒发冲冠,豁然起身,暴烈的掀起桌子,一拳打向了雨孤山。

    “我宰了你!”

    厉擎衣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是死在了雨孤山的算计中,死在这朝夕相伴的同伴手里,顿时悲愤欲绝,杀意冲天。

    “唉!厉大哥,你实在是太容易冲动了,所以,我才打算以你开这个局啊!”

    雨孤山不急不忙,避开这一拳,飘然后退,口中还轻轻的叹道。

    同时,殿外无数人影闪动,在火光的映照下,寒冽的刀光晃动,早已是杀机四伏。

    萧柏义面色微变,看向殿外。

    雨孤山轻轻拍了拍腰间的三月雪,摇了摇头,徐徐开口道:“大龙首不用看了,这大殿四周,都早已埋伏好我的人了,如今是连个蚊子都飞不进来,当然人也不可能出去。”

    见事已至此,萧柏义拦住了暴怒的厉擎衣,沉下目光,颇显平静的道:“孤山,既然到了这一步,给我个理由?”

    雨孤山笑了笑,眼中闪烁微光,语气莫名道:“理由?不是

    很清晰么,当然是为了那个位子,既然当年那个老东西不给,那我就自己来取……毕竟,子承父业,天经地义嘛!”

    萧柏义怔了怔,目光变得极其复杂,缓缓叹了口气,道:“唉!孤山,你要知道,青衣盟创立百年,是无数先辈用血与骨筑起的,是用刀与命才造就了青衣盟如今的威势。”

    “它不属于任何某一个人,它的存在是我们所有人共同的心血,它属于青衣盟内所有的兄弟,更是所有兄弟姐妹的家和归属,不是任何人能够独占的!”

    “哼!真是好一番假仁假义,冠冕堂皇的正派说辞,呵,但这些话就不用对我说了吧!”

    雨孤山一声冷哼,口中徐徐道:“当年青衣幸存的六家共建青衣盟,如今呢?盟内仅剩三家后人,其余的不过成了枯骨跳板,所以说,唯有最后的胜者,才有资格定下以后的规矩。”

    萧柏义摇了摇头,开口道:“师傅当年不把位置传于你,也正因为你的性格太过偏激,这些年来,我本以为你已有所改变,不想你却是越陷越深。”

    雨孤山听到此话,情绪突然变得激动,面带怒容道:“不要跟我提那个老东西,他有什么资格,当年他为了大龙首的位置,还不是抛妻弃子?走的干脆利落,那我母亲呢?最后病重时,他身在哪里?”

    “遭他的仇家追杀时,他又在哪里?我和兄长千里来寻亲,一路上,逃命之余,还要乞讨果腹,苟延残喘,遭人嫌弃……”

    “你能想到,最后兄长……只是为了给我寻一个充饥的馒头,竟被人活生生的打死在了巷道里……那种绝望……当时,那个老东西……又在哪里?”

    “我曾经拥有的一切,却在一夕之间,尽数破灭,都是因为那个老东西,若不是他为了那个狗屁的位置,又怎会如此?”

    说到最后,雨孤山已经近乎嘶吼,双目赤红,周身气劲汹涌澎湃,胸膛起伏不定。

    “那时候,我就发誓,我失去的一切,无论是花费十年,二十年,还是一辈子,都要从他的身上夺回来……哈哈哈,可惜他死的早,否则,我会让他也经历这世间最绝望的事。”

    听完雨孤山几近的发泄的嘶吼,萧柏义不由默然,随后叹道:“这么多年来,没想到你还是不能放下,并且当年发生的事,师傅也没预料到,当时更是身不由己,之后,师傅也一直在尝试弥补……”

    “住嘴!”

    雨孤山眼神冰冷,道:“放下,放下,说的好听,我只知道,再多的理由,我母亲与兄长也回不来了,而这一切,都是那个老东西一手造成的!”

第九十五章 变故频频

    厉擎衣咬牙恨声,一字一顿道:“雨孤山,为什么,为什么是容儿?”

    雨孤山闻言,很认真的道:“你说厉容那个废物啊,不得不说,他心有抱负,但脑子有些不好使啊,目空一切,实在是太好利用了。”

    “我只是稍稍透漏些消息过去,他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做出点成绩,又被我安插的人稍一挑拨,就失了理智,还真以为靠着青衣盟的势,就可以在江湖中肆无忌惮。”

    “唉!本来我只是想用他这步棋,废了你厉擎衣的势力,减掉萧柏义的羽翼,真是没想到呐,最后的结果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想,哈哈哈,没想到竟然引出了李行空,跟你斗了个两败俱伤。”

    “这真是天赐良机,一举除掉你们。”

    萧柏义冷声道:“好算计,好心机,但一切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脆如薄纸。”

    说着,萧柏义金刀缓缓出鞘,冷冽的刀气弥漫,顿时整个厅内一寒,仿佛酝酿着汹涌的风暴。

    “哈哈哈,好一个实力为尊,萧柏义,我忍辱十数年,你以为我真的差你吗?”

    雨孤山肆意大笑,一步踏出,身上气势骤然攀升,一股磅礴气息汹涌而出,竟与萧柏义不相上下,赫然也为半步天人境。

    “还有,你难道以为我就这点准备吗?两位,也该出来了吧!现身让大龙首瞧一瞧。”

    随着雨孤山话语落下,只见两名全身遮掩在黑袍中的人,从暗处缓缓走了出来。

    萧柏义双眼微眯,心中暗沉,能被雨孤山请动的人,怕也同是半步天人。

    两人驻步在雨孤山身侧,随着一人褪下长袍,显现出一名黑衣老者,满头的白发用青巾包裹,脸上有一道横贯的疤痕,十分狰狞可怖。

    最特殊的是,这名老者左侧袖口空空,左臂竟是齐肩而断,腰间斜挂着一个竹篓,里面放着一把漆黑乌亮的柴刀。

    “竟是你!乌刀秦重,我青衣盟的事,你要插手吗?”

    萧柏义认出来人,缓缓出声。

    秦重面上古平无波,不带丝毫感情的道:“欠了人的情,自然要办事!”

    萧柏义随后看向另一人道:“阁下既然来了,何必缩手缩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嘿嘿!萧柏义,萧大龙首,咱们可算是老交情了,我怕你见了老朋友,太激动啊!”

    一阵阴测测的怪笑声从那宽大的黑袍中传出,好像极为得意,只见那人扯下黑袍,是一名紫袍大汉。

    此人赤须浓眉,面容微黑,但让人惊奇的是,一双眼睛竟是浅蓝色,环胸而立,两胳臂附有一对臂铠,上面各

    纹着一头驰飞俊逸的灰狼,栩栩如生。

    穿着灰色宽袍,腰间缠有层层金缕长带,厚厚的耳垂上穿着孔,佩戴一只金色耳环,目光幽深,嘴角似笑非笑。

    “速赤台!”

    萧柏义见到此人,顿时面色一沉,冷冷出声。

    “雨孤山,你竟然勾结北元的人,与虎谋皮,你如此可对得起我青衣盟的历代先人。”厉擎衣更是面带杀机,怒声爆喝道。

    “历代先人……呵呵,不过是一些胸无大志,瞻前顾后的目光短浅之人罢了!”雨孤山嘴角露出一丝嘲弄,不屑道。

    “住口!雨孤山,你再怎样不满,也不可轻辱我青衣历代先辈!”

    萧柏义听到雨孤山的话,骤然怒目开口,眼中似有金光爆射,周身气息瞬间汹涌滚动,手中金刀横劈,一道数丈的金色刀气磅礴斩出。

    雨孤山面色不改,眼中反而光芒大盛,直面而上,手中长刀出鞘,雪白的刀刃如同冬日绽放的飞雪,寒光四射,冰封万里。

    两道煌煌刀锋,刚猛无匹的刀罡绞杀在一起,形成一股旋转的小型龙卷,声如风雷,掀翻起桌椅,卷动起石板,直将四周的一切化为齑粉。

    萧柏义面上潮红一闪而逝,虽然被掩饰的很好,但还是被雨孤山捕捉到,眼中光芒一闪,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先前与李行空交手,你果然受了伤!”

    萧柏义横刀在手,眼中淡然道:“一点小伤而已!”

    雨孤山笑意更浓,道:“但在我看来,就你所说的这点小伤,现在却很致命!”

    萧柏义默然不语,通过刚才的那一击的交手,雨孤山的实力可能比自己略差一筹,但却差距不大。

    并且自己有伤在身,又有秦重与速赤台在侧虎视眈眈,随时都会暴起发难,形势极其不妙。

    “萧大哥,我来拦住他们,为你争取一丝脱身的契机。”

    厉擎衣对场间形势也看的明白,已生出必死之心,一双虎目生威,挪移到萧柏义身侧,暗暗传音道。

    “不可,再说我们又不是山穷水尽,鹿死谁手,犹未可知!”萧柏义眼神莫名,看向雨孤山缓缓道。

    雨孤山面色稍变,突然感知到什么,猛然看向大殿的顶部。

    “萧柏义,你今天可的真是狼狈啊!”

    一道震耳欲聋,如金声玉振,带着无比的压迫力,在殿内四散开来,久久不绝。

    随后,两道身影从顶破瓦而入,一人身形如疾风奔雷,快若闪电,携带一股泰山临顶的磅礴气势,仿佛一座大山砸来,让人不敢逼视。

    另一人却是身形缥缈,似

    鹅毛鸿羽,但身法极快,恍惚间,已飞掠而下,但惊奇的是,每个人都能看清晰其每一个动作,但却仿佛永远都无法触碰追寻。

    先前的是一中年人,剑星眉目,面如冠玉,一股冲霄气质,迫人心神。

    后者则是一青年,算不得英俊,但两眼间显现着无尽的锋芒,气度不凡。

    这两人,正是李行空与南天一。

    原来那一日,萧柏义向李行空隐隐说了自己的猜测,并邀李行空一起查明其中内情,随后就来了青衣盟。

    而南天一则是闲来无事的紧,又见沈洛儿总是担忧的模样,也就跟来了,算是帮忙照看李行空吧!

    更重要的还有了断一下与青衣盟的恩怨,毕竟自己杀了青衣盟那么多人,还有那个厉擎衣的儿子,怎么也要来一趟。

    “是你!李行空!”

    雨孤山还未发话,速赤台见到来人,脸色大变,顿时骇然失声。

    “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速赤台吗?真是巧了,你竟然自己送到我面前来了,怎么,是认为我的拳杀不了你吗?”

    李行空循声看向速赤台,面上带有几分玩味的道。

    南天一微微侧目,扫视了眼李行空,不知是不是错觉,总感觉李行空与最初相见时,如今的他有哪里变了些。

    其实南天一所感的确不错,李行空自从上次走火入魔后,颇有一种勘破心魔,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意思。

    不但心境变得平和,连整个人的气质都为之一变,不再是那种拒人千里的冷漠,反而多出一丝烟火之气。

    “李行空,你当真以为我怕你?”

    速赤台双目喷火,紧握双拳,咯吱作响,但底气却是显得有些不足。

    李行空面色淡淡,不可置否道:“呵呵!速赤台,当你说出这句话时,你就已经怕了。”

    速赤台面色涨红,正要开口,却被雨孤山拦下话来:“李拳主今日我青衣盟有些家务事要办,您来的倒是有些不巧,不知何为而来?”

    李行空这才看向雨孤山,目中一寒,冷声道:“我来,自然是为了杀你!”

    雨孤山摇头叹道:“唉!却是没想到变成这样,不过虽然变故太多,但也无伤大雅,这样吧!既然你方三人,我这边也有三人,那不妨咱们三对三,先做上一场,如何?”

    萧柏义虽然不知道雨孤山打的什么算盘,但现在拖得时间越久,对自己这方也越有利,所以直接应了下来。

    “好,那就先打一场!”

    雨孤山轻笑回首,正要相询速赤台与秦重二人,却见秦重正看向南天一。

第九十六章 秦重的刀

    秦重一直紧盯着南天一,不,应该是南天一怀抱的白泽剑后,一直略显木讷的双眼变得亮色有神起来,古板僵硬的脸上,也多了一丝道不明的表情。

    雨孤山心中一动,突然开口道:“秦老长隐山林,怕还是不知道,最近江湖中最轰动的消息,当属这位剑魔弟子了。”

    秦重一直紧盯着白泽剑,听到雨孤山的话后,将视线缓缓移到南天一脸上,目光如炬。

    “阁下认识家师?”

    南天一见其这副模样,额头黑线,顿时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不由开口问道。

    “认识!当然认识,剑魔……终生难忘!”

    秦重声音淡淡,却能听出很大的起伏,紧攥着左侧空荡荡的衣袖,语调中带有无尽的沧桑,声音沙哑:“我这一臂,当年拜你师傅所赐,每当雨夜天寒,都常常会隐隐作痛!”

    说着,仿佛记忆起什么,手紧了紧,面色更填几分冰寒:“但带给我更多的,则是屈辱!”

    随即抬目,枯槁的眼中绽出一缕莫名光彩,紧紧盯的向南天一,仿佛又遇到了那个人,再一次面对那把剑。

    缓缓抽出那把漆黑的柴刀,墨黑的刀刃闪过慑人的光芒,轻挥一刀,眼中似有火焰升腾,充斥着滔天战意。

    南天一看着面前的老者,心中一叹,暗道一声果然,不由颇感无语,暗自腹诽,又是师傅年轻时欠下的债!

    秦重稳稳提着刀,黑亮的光泽,刀锋间不显锋锐,反而给人一种敦厚沉甸甸的感觉,好像一座大山,不漏锋芒,却让人望而兴叹。

    “好刀!”

    南天一由衷赞道。

    秦重指尖轻抚墨黑的刀身,感受从上传来的柔顺冰凉,脸上僵硬的线条展出几分柔和:“这把刀,我已浑浑噩噩,磨了有二十二年了,现在我明白,一直为的,等的,就是今日今时……此战后,今生再无憾!”

    “我名为秦重,败于你师尊剑下,留下一臂,半生蹉跎,今日,秦重,持刀再问天泽!”

    随着话语的落下,秦重的身形越发的挺拔,眼中神采越来越亮,最后仿佛有光华绽放,正如枯木逢春,否极泰来。

    “请!”

    南天一白泽出鞘,肃然而立道。

    “好!好!剑好,人更好,我曾磨刀二十载,悟出三刀,请君一试。”

    秦重看着南天一,目露赞赏,随后面色一整,踏出一步,抬手,提刀。

    握刀的手极稳,整个人的节奏伴都随着刀的走势,仿佛融为一体,人就是刀,刀就是人,刀尚未出,其势已至。

    “第一刀,意气消!”

    一刀挥出,秦重整个人周身气势一变,顿时生出一股英雄迟暮,日薄桑榆之感。

    手起手落,手中漆黑柴刀斩下,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却又显得十分缓慢,这一刀显得轻飘飘的,无力无形,却肉眼可见秦重身前空间荡起一层层涟漪,似在水波划动。

    南天一心中一动,看着这一道无形的刀锋,手中白泽微转,横贯的剑气从胳臂直传至剑锋,一股股青白的剑气旋流环绕其上。

    向着那一道似水的刀芒,南天一凝神以待,直到相距不过三步时,手中白泽已飘然而出,但却既不是削,更不是刺,而是在身前缓缓画出个圆弧。

    像极一个幽深的漩涡,又如一条绞食的巨蟒,从中传出一种浓浓的死亡气息,似柔却刚,从白泽的剑身传来嗡嗡作响声,将那一股刀气缓缓的牵入。

    南天一直退了三步,手中白泽也随着南天一的步伐,徐徐舞动了三圈,每退一步,每转一圈,那道刀芒就弱上三分。

    直至最后,刀芒悄然涣散,化为无形,消逝于天地之间。

    萧柏义眼前微亮,开口赞道:“好一招阴柔并济,化实为虚!”

    李行空一旁负手而立,哼声道:“哼!尽是些花里胡哨的招式,变化再多,在某看来,不过一拳尔尔。”

    萧柏义瞥了眼李行空,摇了摇头,颇感无语。

    “好!再接我一刀。”

    此刻,秦重却已经再踏一步,似有狂风随动,一道长长的乌光挥洒,第二刀也已随即斩出。

    “第二刀,在人间!”

    话落,一道闪亮的刀锋乍现,转息间,刀芒四射,如同秋日的暖阳,竟给人一种忍不住投身其中的冲动,但瞬间已经将南天一整个人给笼罩进去。

    刀罡大放,挥出了数丈的斩击,无尽的暗灭,摧毁所过之处一切之敌。

    南天一身形不动,就怔怔的盯着前方,因为此招避无可避,刀芒闪动间,好似要追寻到天涯海角。

    这一刀很快,犹如初阳乍现,显出的是一日之机,快的根本让人来不及反应,刀势辉辉,正恰似一生走马,意犹未尽时,已致黄昏尽头。

    这一刀,快到了极致,让人避不开,躲不了,只能接下来,但更重要的是,南天一从来没有想着要去躲闪。

    宁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

    剑,有两刃,剑身笔直,自古誉为君子之器。

    剑客的尊严,剑客的荣耀,使南天一不能后退。

    这一刀的锋芒,更让南天一见猎心喜,有几分迫不及待,用这一刀证自己的剑,也证自己的心。

    那刀芒最为璀璨,最为强盛的时候,南天一动了,手中的白泽不断颤动,似乎活了过来,发出阵阵心脏跃动声。

    嗡……

    白泽缓缓而起,携带的是一道耀眼的剑光,光芒未过,剑锋就已飘然而至,从虚空中浮现,自然的,也会将一切带回虚空中去。

    刀剑无形,在空中的碰撞,那道道余波缓然扩散,其下方的块块石板,也随着空中波动纷纷碎裂,化为齑粉,没有什么惊天动地,悄然无声间已经结束。

    第二刀之后,无人说话,尽是默然。

    而第三刀,秦重却再未踏步向前,而是站在原地,眼中仿佛闪现过无数画面,看到了人生百态,看到了生老病死,一恍惚,就是一辈子。

    “第三刀,孤生叹!”

    人生孤寂,正如这斩出的最后一刀,藏而不漏,锋芒散尽,却是最为纯质的刀意,这一刀已然人刀合一,斩出的,仿佛是不断诉说的一生追求,直至最后,唯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

    又如一道惊雷,乍放人生最响亮的篇章,一刀挥出,是所向披靡的魄力,在那一刻,人如刀,刀即为人。

    这第三刀,像是在空中劈出一道裂痕,斩出最为绚烂的一刀,天地之间唯见那煌煌的刀锋,天地为之一黯。

    刀势似在有形与无形之间,绵绵不绝却又若雷霆炸裂,仿若在空间中不断跳跃,让人捉摸不定。

    这一刀,连萧柏义都不由为之动容,叹道:“好强的刀意!”

    “的确不错,光凭这刀意,在我平生所见之中,可进前五!”

    李行空负手而立,生出一丝兴趣,难得的赞叹一声,但又突然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道:“但可惜已垂垂老矣,断了一臂……”

    一旁的雨孤山,环手抱刀,看到秦重斩出这绝强的一刀,面上却没有半分喜色。

    而速赤台则重新审视起秦重来,面上凝重,最开始见其时,不过以为是个半只脚迈进棺材的老头子罢了,还断了一臂,即使同为半步天人,又还能剩下几分实力。

    所以,速赤台最初心中是十分不屑的,但见了秦重这强悍无比的三刀,想到若是自己,又该如何去挡?

    再看向秦重时,速赤台的目光已有了几分敬重,再无轻蔑之心。

    在北元,无论敌友,只要是强者,那向来都能得到人的尊重。

    而此刻,直面其刀锋的南天一面色不改,无悲无喜,眼中光芒却越发的炙热,手中白泽也好像感知到了什么,似发出喜悦的嗡鸣。

    这充满无尽哀愁的刀意,一刀之后则为人生,让南天一不禁遁入空明之境。

第九十七章 战!战!战!

    南天一仿若置身梦境,如真似幻。

    在梦里,是大雪飘扬,白茫一片中是天地孤寂,轰然一声,仿若万马奔腾的声音,是层层白云滚滚,不,那是大雪山的怒吼,那每一片雪花,都不曾无辜。

    雪崩了,在那一瞬间,竟掩盖住天地的色彩,万物为之失色,唯有一片白茫,还有那无尽的冷寂。

    在无情的天地面前,人力显得多么渺小有限。

    雪覆!

    南天一自行悟出的一招剑法,那是对天地的赞叹,将其融入到剑法当中,但此时的这一招却有了很大的不同。

    在观看过李行空与萧柏义的战斗后,对这一式剑招又有了更深的想法,剑法缥缈之时,缺少了雪覆千里的刚猛。

    正是那一往无前的气势,才是雪覆之时最强的表现。

    所以,南天一这一剑斩出了!

    耀眼的白光烁明全场,似有一座高峰拔地而起,直叫天地失色,天地间唯剩那一抹白光,那是璀璨无比的剑意。

    在场中人,没有人能够看懂这一剑,即使是南天一自己也不行,因为他是人,正因为是人,自然就用不出唯有天地才能拥有出的力量。

    但这一剑给人的感觉,除了无尽的磅礴之外,就只剩一个冷字,不是那种彻骨的冰寒冷意,而且尤然心生的冷,也可以说是一种恐惧,对天地伟力的恐惧。

    若说秦重的刀如凉秋,万物凋敝,层林尽染。

    那南天一的剑则如寒冬,岁弊寒凶,雪虐风饕。

    轰!!!

    刀剑两股罡气碰撞,炸裂,摩擦出阵阵火花,僵持数息,轰然四散,掀起股股灼灼的尘浪。

    其威力,竟使大殿中间的地面上裂开一个黑黝黝的缝隙,尺宽左右,让人心悸。

    李行空负手在旁,周身罡气环绕,挡下了飞溅的碎石,目光稍凝,随后微微闪亮。

    萧柏义则是有几分感叹,随后瞧了眼雨孤山,眼眸又微沉下来。

    而厉擎衣却是脸色变化不定,紧握手中的刀,似是在想着什么。

    雨孤山静立一旁,面上仍旧波澜不惊,稳坐钓鱼台的模样,但在目光深处,却显有几分复杂。

    而速赤台眼皮狠狠的跳了跳,随后则是左瞅瞅,再右看看,心中思量着若是自己,要怎样去接下这两招。

    但最后心中惊颤的是,无论自己怎样出招,都不可能全身而退。

    烟尘滚动,缓缓散去,交战的两人皆是站在原地,尽是默然,不动分毫。

    但若仔细看去,南天一面色苍白,握剑的手有些不住的颤抖,从袖口间流出一行

    血迹,顺着剑锋滴落在地。

    而另一边,在三刀尽出后,秦重气势顿时一减,身形再次变得佝偻,不知是不是错觉,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数岁,面容更加枯黄褶皱。

    握刀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即使动一下都要耗尽了心力,似在下一刻,那柴刀就会脱手掉地。

    秦重此刻面色潮红,嘴角有一缕血迹,胸膛起伏间,每吸一口气,都要用很长时间才能呼出,眉宇之间掩不住的疲色。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秦重轻轻一笑,先是向着南天一不断赞叹,随后微微转身,看向雨孤山,声音平缓的问道:“当年的情,可算清否?”

    雨孤山郑重向秦重抱拳一礼,正色开口道:“自然,恩义已还,人情已清,在此,孤山恭送秦老。”

    “呵呵呵!好好!今日一战,我一生再无遗憾,这刀……秦重不再需要了,痛快痛快,哈哈哈……”

    秦重听完雨孤山的话,将手中柴刀一抛,猛然斜插在地,不由爽声大笑,随后再无什么留恋,大笑着阔步而去。

    每笑一声,就有一口鲜血呕出,洒在青白石板上,洒落在胸前,但在那声音中,包含着说不尽的快意舒朗。

    在场众人皆默然不语,因为众人能清晰感觉到,秦重身体内的生机在飞速流逝,怕是时日无多了。

    但这对秦重来说,何尝又不是一种最好的结局。

    …………

    南天一与秦重的交战结束,李行空随即踏步而出,背负双手,语气淡淡道:“你们两个,谁来?”

    速赤台扭动臂膀,直接迎了上去,目光凌厉道:“我来!”

    李行空却没有理会速赤台,目光仍看向雨孤山,面上没有丝毫表情,无悲无喜,但眼中彻骨的冰寒直让人心悸。

    雨孤山却是摇头轻笑,退后几步,让出了身侧的速赤台。

    对李行空这种姿态,一旁的速赤台,脸上顿时涨得通红。

    这种对自己的无视,速赤台直感是对自己一种彻底的侮辱,虽然对李行空极为忌惮,但心中的怒气却是更盛。

    速赤台怒而踏步,喝道:“李行空,你今天的对手是我,也只能是我,就让我再来领教领教你的拳,看看它是否如同当年,是否仍是那般不可敌。”

    “呵……”

    李行空闻声,才收回了目光,终于看向了速赤台,却是一声轻笑,似是在嘲笑,又有几分蔑视。

    “呵呵,速赤台,看来你当年是没有得到深刻教训啊,所以现在就又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哪里来的自信。”

    速赤台咬牙恨声道:

    “李行空,我可不是当年的我了,这些年来,我日日苦练,就是为了报那一拳之仇,而在今日,我就要向你讨回来。”

    李行空拍拍手,似是拍打什么灰尘,淡淡道:“什么阿猫阿狗,蝇营蚁附之徒,也敢在我面前狺狺狂吠,哼!真是不知所谓。”

    速赤台哪里受过如此侮辱,双目一红,额头青筋暴起,身上气势磅礴而出,脚下石板寸寸龟裂,整个人的身子弓起,畜力轰然而出。

    在半空中,速赤台整个人泛起一股盈盈流光,竟渐渐汇成一道虚影,是一头狰狞咆哮的狼首,整个大殿中充斥无边的戾气,直叫风云变色。

    在这气劲飘摇中,李行空站在原处,不动丝毫,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对速赤台这等攻势,似是毫不在意。

    不急不缓,轻轻握拳,然后抬手一拳徐徐打出。

    与速赤台汹涌澎湃的气势不同,李行空的拳很稳,很重,一拳之势则若一山之力,泰山压卵,让人只觉非人力可挡。

    李行空此刻心中空明,无悲无喜,如今的状态是前所未有的,与萧柏义一战后,由魔入道,对天地之力的领悟,对那意的领悟,变得更加的通透。

    不信天地,不敬鬼神,天地之间,唯有一拳。

    自己的拳,李行空的拳!

    拳贯天地,其势无匹,虚空染染,拨动出道道涟漪,如同一道道水纹,荡漾开来。

    看着极为柔美,但在那涟漪过后,携带的却是绝对的破灭,所过之处,尽成粉末,悄无声息间,让一切化为虚无。

    萧柏义与雨孤山等人齐齐后退数丈,以免被他们交手的余波牵引进去。

    南天一站在一处,嘴里咀嚼着药丸,暗暗调息,目光却一直落在李行空的身上,应该说是其拳头上,那一拳的威势,让人不由心悸。

    同时,身上剑意也不由自主的被引发出来,心中难耐,若不是此刻状态不佳,真想要亲身领略这一拳的威力。

    而萧柏义眼前一亮,没想到如今的李行空更强了几分,这一拳速赤台绝对挡不住。

    而雨孤山则是眼中微缩,即使心中已经高估了李行空,但却没想到竟如此的强,随后看向速赤台,心中微沉。

    在全场当中,要说对这一拳感受最深的,该算是直面这一拳的速赤台了。

    在速赤台的眼中,天上地下,唯有那要贯穿天地的一拳,让自己整个人仿佛变得赤条条的。

    冷,无边的冷寂。

    天地为之一黯,仅剩的,是那不断放大的拳影,笼罩天地,遮天蔽日而来,自己则是显得那么渺小,如同一粒微小的横沙。

第九十八章 一力挽春秋

    “喝!”

    速赤台在这威势的压迫下,发出了不甘的怒吼,双目充满血丝,整个人的衣衫高高鼓起,甚至已经裂开,露出了健壮无比的肌肉。

    此刻的速赤台如同一只猛兽,在咆哮,不是那种争霸的气势,更像是一头野兽在向猎人示威,在无形中已弱了一层。

    狼首咆哮,气劲肆虐,速赤台已迎上了李行空的这一拳。

    摧枯拉朽,几乎是一触即溃。

    强劲无比的拳劲,异常霸道的撕裂了速赤台的所有攻势,携着山海之力,排山倒海般的将速赤台击飞出去。

    搅碎了速赤台的衣衫,碎屑飞扬,一双臂铠也被震裂,一片片的洒落长空,全身上下散出一层血雾,直撞在大殿的石柱上,顿时塌裂了大半。

    速赤台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全身发麻,两耳更是嗡鸣不已,视线都有些模糊不清,几次挣扎起身,都失败了。

    一拳之下,速赤台竟毫无抵抗之力,顷刻间,便已然重伤。

    李行空拳上还冒着一阵白浪,是摩擦空气产生的热浪,随后缓缓收拳。

    背负上手,笔直而立,仍是一副面无悲喜的模样。

    雨孤山轻轻拍手,竟出声赞道:“好好,不愧是天下第一拳,名副其实,今日真是让在下大开眼界。”

    李行空看了眼雨孤山,迸发一股浓浓的杀意,如同实质,冷笑道:“呵!不如你来亲自体验一下,如何?”

    萧柏义则出言道:“李兄,既然说好了三对三,那这局就让我上吧!再说,这也是我青衣盟的家事,我身为当家人,这一战,自是当仁不让的。”

    李行空默然片刻,又看了眼雨孤山,不发一言,直接缓缓退到了后面。

    在场无人发现,李行空的手已在微微抖动。

    不是李行空不想出手,而是他已做不到了,因为前些日子走火入魔后,与萧柏义一战损耗实在太大,看似无事,其实早已受了极其严重的内伤。

    所以刚才对战速赤台,必须速战速决,打出的那一拳,已是李行空此刻能发挥到的极致,一拳之后,再无连战之余力。

    李行空面上没有丝毫流露出来,除了不想示弱于人外,也是一种震慑。

    因为此次无论结果如何,却始终身在青衣盟内,周围除了一个南天一,再也无可信之人,防人之心不可无,李行空对萧柏义也是未然尽信。

    而在此时,萧柏义与雨孤山也已对在了一起。

    萧柏义紧握龙首金刀,面色复杂道:“没想到,我竟有与你对上的这一天。”

    雨孤山亮出“三月雪”,刀锋寒冽,淡淡的道:“大哥,道不同不相为谋,只能说是天意如此。”

    萧柏义缓缓道:“此战,为了青衣盟,为了你所做下的那些事,死去的那些人,我不会留手,刀下既分胜负,也决生死。”

    雨孤山轻笑道:“正合我意,对于此战我也早已盼望已久了,到底是你的龙首金刀更利三分,还是我的三月雪更胜一筹。”

    “我想证明,我雨孤山不弱任何人,无论是大志谋略,还是武道实力,现在就是真正证明自己的时刻了,大龙首,来吧!拿刀一战!”

    萧柏义面色沉重,手中金刀一转,稍一蓄力,霎时拔地而起,欲要先发制人。

    似是错觉,萧柏义整个人仿若笼罩了一层层的金色蒙光,散发着烈阳般的炽热,人未至,金光闪耀的刀芒已劈向雨孤山。

    对这一刀,雨孤山不慌不忙,双手握住刀柄,三月雪随即挥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银亮的白芒,犹如寒冬乍现,雪飘千里。

    嗡!!!

    两道截然不同的斩击在空中撞上,陡然化为无尽的刀罡,其力侵蚀一切,其势肆虐八方。

    转瞬间,雨孤山也与萧柏义两刃相交,拼杀在了一起。

    两种同样刚猛的刀意掺杂在一起,分合聚散,无比的暴烈,掀起的烈风是刀罡流露出的余势。

    萧柏义在那短短一瞬间,挥出数十刀,每一击都异常霸道,最是让人叹服的是,每一刀皆是刀技的极致,每一刀都从不同的角度斩向雨孤山。

    而雨孤山手中的三月雪轻轻挥舞,每一刀都仿若轻柔的鸿毛,却又力携千钧,雪白的刀影,密布四方,不留丝毫缝隙。

    两人,一进一退,一守一攻。

    但看似僵持不下,难分胜负,但萧柏义知道,雨孤山是想与自己打持久战,他知道自己有伤在身,定不能持久,只要自己稍露疲态,他就会寻机而来。

    雨孤山也的确是这样的打算,萧柏义有伤在身,只要耗下去,就定然能赢,所以雨孤山就尽可能的防守,直到其坚持不住的时候。

    对于刚才李行空与速赤台一战,雨孤山心中暗叹,按理来说,同为半步天人,即使李行空强于速赤台很多,速赤台也不应该败得那么快。

    错就错在,速赤台非要与李行空硬碰硬,武道拼杀,最忌意气之争,非非要与李行空对拳,结果就是速赤台一拳落败。

    在心中,雨孤山对速赤台的评价,不由又低了几分,这种不动脑子,喜怒形于色之人,最好利用不过。

    现在想来,当时李行空的态度也可能是故意做出来的,为的就是激怒速赤台,让其主动与自己决斗,随后全力一击,将速赤台击败。

    所以,雨孤山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以静制动,只要将萧柏义拖住,那笑到最后的就是自己。

    想到这里,雨孤山刀上章法更是稳重,虽处于守势,去隐隐占了上风。

    一时之间,两人你来我往,却是难出结果。

    厉擎衣立于一旁,正暗暗发急,他哪里不知此时萧柏义的状态,再这样下去,定是必败无疑,甚至有性命之危。

    但却不能做些什么,此时两人的战斗,注定的,只能是在他们两人间得出一个结果,而自己能做的,也唯有等待两人分出个胜负来。

    两人之间的战斗,愈发成胶着之势。

    萧柏义刀势更盛,骤雨狂风般,连绵不断的攻向雨孤山。

    攻来的刀势越猛烈,雨孤山则是愈发的稳重,手中雪白的长刀挥动,正如高山流水,绵绵不断,柔而有力,缠绵不绝。

    萧柏义此刻已感胸口隐隐作痛,伤势开始复发了,不行,绝不能这样下去。

    猛然间,萧柏义双目绽出两道毫光,夺人心神,不似人间。

    整个人的气势尽收,煌煌中,八方劲气尽聚体内,身姿愈发的拔高,若巍峨的高峰,直欲力撑九天。

    萧柏义双手握刀,所有的气力尽收刀锋之上,无形无色的光华大放,随后,急如星火,猛然斩出。

    这一刀,如有燎原之势,撕天裂地,在斩出的那一瞬间,刀锋劈斩空气的摩擦下,升腾起一道汹涌的火焰。

    无匹的刀罡,卷着一条咆哮狰狞的火龙,冲天而起,其势欲破九霄。

    雨孤山面色大变,没有想到萧柏义竟还有余力斩出这样的一刀,这一刀太急太猛,自己已经躲不过去了。

    电光火石之间,手中三月雪斜劈而上,带起一道斜长的白芒,看似飘然无力,却已是雨孤山一刀间的极致。

    那一刹那,似是人间尽为飞雪,却不是人间的雪,而且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给人以无尽的绝望,让人遍体生寒,心中胆颤。

    一热一冷,如同冬夏交织,变幻莫测。

    刀罡相碰,尽碎殿内一切事物,周围的几根双人才能抱住的大柱,已纷纷断裂,木屑飞扬,石屑横飞击打,大殿四周的窗户尽数破裂。

    萧柏义双手拄刀在地,即将倒下时,厉擎衣急忙上前扶住他。

    而雨孤山则是依旧站立,但上身的衣衫破碎了大半,尽是血水,极为凄惨的模样,但双目的光华依在,注视着萧柏义。

    “这一刀,叫什么名字?”

    “咳咳……这一刀我偶有所悟,还未来得及起名……咳咳,咱们当中,你的文采向来最好,不若就由你来起吧!”萧柏义咳出一口鲜血,才缓缓道。

    雨孤山稍稍垂眉,喃喃轻语道:“惊风月夜起,一力挽春秋。”

    “这一刀就叫‘挽春秋’吧!”

第九十九章 雨孤山的后手

    “惊风月夜起,一力挽春秋……好,这一刀以后就名为“挽春秋”了。”

    萧柏义推开厉擎衣的扶持,摇摇晃晃,金刀轻轻支地,艰难的站了起来。

    “孤山,你败了!”

    话落,一阵喊杀声从外响起,还有阵阵箭矢弓弩的激射声,下一刻就是刀剑相交的厮杀声,刀光血影,惨叫不断。

    火光晃动,窗户外霎时重重人影,兵刃争鸣,鲜血四溅,刀剑如骨的声音,血肉撕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片刻,就有浓浓的血腥味道传进了殿内。

    但与外面完全不同的是,殿内却静的可怕,无一人动,无一人开口,仿佛完全与外隔绝,全然是另一片天地。

    又过了盏茶的时辰,厮杀声渐小,最后的结果已经快出来了。

    嘭……

    正门碎裂,却是有两人倒飞进来,随后又有十数人退了进来。

    这些人紧握钢刀,人人都带有不同程度的伤口,满身的血迹,虽然都显得十分狼狈,但全身都带着浓浓的煞气,眼中更是毫无惧色。

    其中还有三四名与周围人服饰全然不同的大汉,阔肩高鼻,蓄有茂密的胡须,黑黑的头发编成数条,腰围兽皮,显得与周围人格格不入。

    这几人进来了后,如狼一般嗜血的目光,先是看了眼萧柏义等人,随后注意到重伤的速赤台,顿时面色大变,奔了过去。

    几人用一种南天一听不懂的语言,叽里呱啦的向速赤台说了些什么,然后只听速赤台喝骂了几句,几人就忙噤了声,满是服从的模样。

    与此同时,从大殿的门口,还有大殿周围的各个窗口,一对对的青衣刀客鱼贯而入,身染斑斑血迹,染红的钢刀滴血。

    进了殿里就有数十人,其外还有数不清的青衣刀客,举着火把,迅速将雨孤山一行人围了起来,气势汹汹,似乎下一刻就能挥刀相向。

    顷刻之间,雨孤山已是入绝地,山穷水尽,插翅难逃。

    雨孤山扭头,左右巡视了一下,才向萧柏义面无表情的道:“这架势,看来你是早有准备啊!”

    萧柏义轻叹道:“没错,我来之前就已经留下了准备,本来以前没有想到过这些。”

    “但这次你动手的破绽留了太多,不说天哭的事,我一查之下,这些日子,总部的力量就被调出去了大半,虽然做的隐秘,但总是有迹可循。”

    “本来就是一些小事,但老向还有秦陌他们竟然亲自出手了,我闭关期间,虽不知具体情况,但之后查一查,发现每一次都有你堂下的人掺杂其中。”

    “若两三件事,可能是巧合,但若每一次都有你的身影,那就绝对不是巧

    合可以解释的了,但即使如此,我也仍没有想到是你动了手,安排的这些人,也不过是一道保障罢了。”

    听完萧柏义的话,雨孤山露出一丝恍然,竟赞同的点了点头,道:“嗯!的确是太急了一些,很多事情有些太理所当然了,下次我会注意一些。”

    “下次!怕是你没有下次了!”厉擎衣暴喝道。

    萧柏义也是皱眉不语,想不出到了这种地步,雨孤山还能有什么翻盘的机会。

    见此,雨孤山突然嘴角弯出一个弧度,诡异的笑道:“历有大谋者,既需有深谋,亦要有远虑,先谋后算,我算尽百步,又怎会忘记为自己留条后路。”

    “今夜之事,我虽已有九成把握,但也仍为自己留了一条全身而退的路,就是以防发生什么变故,还没发现么,叶楼还有天哭,可都不在我身边啊!”

    “这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算算时间,他们也应该来了吧!”

    闻此,萧柏义面色一变,似是终于想到什么,正要开口说些什么。

    这时,从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喝骂声。

    不多时,就见到一行人移步进来。

    为首的正是叶楼,身后还有天哭四人,不过在他们手之中,还有另外两个人,是两名被挟持的女子。

    其中,有一名紫衣美妇,螓首蛾眉,清婉动人,面上带几分苍白,显得有些柔弱,但面容却无任何惧怕之色,反而有几分悲痛。

    另一名女子,则是一名白衣少女,一身劲装,英姿飒爽,眉宇间掩不住的怒色,恶狠狠的盯着叶楼。

    “阿怜!”

    “瑶儿!”

    见到两女,萧柏义与厉擎衣陡然大变,几乎齐齐失声的喊道。

    厉擎衣豁然看向雨孤山,满脸的煞气,低吼道:“雨孤山,你若敢伤害瑶儿半分,我厉擎衣起誓,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萧柏义则要冷静很多,不过面色也低沉如水,果断道:“雨孤山,只要你放人,今日就任你离开。”

    雨孤山笑而不语,只是目光看向了李行空。

    萧柏义转首,直接向李行空道:“李兄,今日算是在下欠你一个人情,放雨孤山离开,日后但有所需,定然赴汤蹈火。”

    厉擎衣也面带焦急的道:“李拳主……”

    李行空点头道:“好,我今日就放过雨孤山。”

    现在的情况,别说李行空现在没有余力留下雨孤山,只是看萧柏义等人的反应,若是自己不答应,怕是他们立刻就能拔刀相向。

    所以,无论本意如何,李行空只有先答应下来。

    萧柏义又向雨孤山喊道:“我们都已经做出保证了,你可以

    放人了。”

    雨孤山嗤笑道:“大龙首,你当我是三岁孩童么,动动嘴就让我放弃自己的筹码。”

    萧柏义道:“那你说该如何?”

    雨孤山徐徐道:“我要带她们走,等到了安全的地方,自然会放了她们。”

    “不行!”

    萧柏义还未说话,厉擎衣已经断然拒绝道:“我不信你,你凭什么保证!”

    雨孤山面色一寒,道:“厉大哥,你要知道,我可不是在跟你商量,而且你也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毕竟,你也不想绝后吧!”

    厉擎衣双拳紧握,咯吱作响,死死的盯着雨孤山,若目光能够杀人,雨孤山怕是早死了千百遍了。

    雨孤山微眯双眼,淡淡道:“看来厉大哥是不在乎女儿的死活了。”

    说着,看了眼不远处的叶楼。

    叶楼摸了摸鼻头,轻轻一叹,将一把长剑架在了厉瑶的脖颈之上,稍一用力,已出现道浅细的血痕。

    “不要!”

    看的厉擎衣睚眦俱裂,仓皇伸手,下意识的踏前几步,慌忙出声阻止道。

    萧柏义死死拉住厉擎衣,沉声道:“好,一切都依你,但你什么时候放人?”

    雨孤山笑道:“呵!自然是待我们到了安全的地方,那个时候,自然会把人放回来。”

    这时,那名紫衣美妇开口道:“柏义,放心吧!我跟他们走,相信他是不会伤害我的。”

    随后转身向雨孤山,面色复杂道:“我跟你走,做你的人质,但你必须现在就把瑶儿给放了。”

    一旁的厉瑶面带急色,拼命摇头,无奈被点了穴道,无论怎样都发不出半点声来。

    雨孤山面对紫衣美妇的咄咄目光,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稍稍偏头,不去正视。

    “好!我现在就把厉瑶放了。”

    说完,向叶楼点了点头。

    叶楼舒了口气,随即收回长剑,在厉瑶的背上点了几下,猛的将其推了出去。

    “叶楼……我不会放过你的!”

    厉瑶刚能开口,就死死看向叶楼,银牙轻咬,恶狠狠的道。

    叶楼无奈苦笑,站到雨孤山身侧,不发一言。

    “好了,我这很有诚意了!”雨孤山略显几分不耐的道。

    萧柏义看了眼紫衣美妇,才极为不甘的道:“都让开道路,放他们离开。”

    听到命令,周围的青衣刀客缓缓持刀后退,让出了一条两人宽的道路。

    雨孤山没有犹疑,直接带着人离去。

    萧柏义目中生寒,更多的则是担忧,握刀的手指泛白,只得看着雨孤山带人离去。

第一百章 是恩,就要认

    时间流逝,一夜已过,青衣盟仿佛又恢复了往日的安宁。

    但多处烧毁的建筑,烧黑了的半座大山,漆黑一片,还有那座倒塌的殿宇,无不诉说着昨夜经历了一场大战。

    寒风冷冽,大旗猎猎招展。

    整个青衣盟内,气氛肃杀,戒备森严。

    …………

    青衣盟正殿大厅内。

    萧柏义坐于上首,手搭在扶手上,面色阴郁。

    厉擎衣与陆枫川分坐下首两侧,默不出声,脸色同样不太好看。

    良久,还是陆枫川先开口打破沉默,问道:“嫂子的情况怎么样了?”

    闻此,萧柏义铁寒的脸上展出一分柔情,轻轻一叹道:“昨夜被雨孤山放回后,有些疲惫,现在已经去休息了……对了,擎衣,倒是瑶儿,昨夜回去后怎么样了?”

    厉擎衣轻叹道:“我把她锁在了房间里,让专人看守着,省的以她的性子,别再闹出什么事来。”

    萧柏义点了点头,又开口问道:“枫川,你那里怎么样?是否统计出昨夜伤亡人数的名单了?”

    陆枫川略微抬头,沉声道:“此次雨孤山叛出我青衣盟,在总部当中,共带走了三百七十一人,皆为他的亲信,还有这些年来他在江湖中招收的门人客卿,不过他的堂口大多数人留了下来,毕竟是世代青衣。”

    “但是,在这些人里面,也不排除有雨孤山留下的暗子,至于在他堂下负责的那些势力范围内,由于时间尚短,一时间还没有得到汇总,我已经交代人去办了。”

    “此外,因为雨孤山昨夜骤然发难,同时袭击了总部多处机要之所,因为对自己人没有防备,所以盟内损失了一百二十一名兄弟,还伤了两百一十二人,其中十六人重伤,怕是……”

    陆枫川没有再说下去,但话语间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而听完陆枫川的汇报,萧柏义即使心中早已有所准备,也未曾想到此次竟损失如此惨重,这些兄弟都是青衣的好手啊!

    此刻,萧柏义直感心都在滴血,悲痛万分。

    “重伤的兄弟,都要尽所有的力量去救治,还有战死的弟兄,抚恤金加倍发下去,家中独子者,父母妻儿皆有青衣盟来养。”

    “雨孤山的堂口下所有势力,派可信之人去清查一遍,杜绝掉所有隐患,若有不从的,就地处决,现在需要的是铁血手段,不容半分心慈手软。”

    “还有,即刻飞鹰传书,将老秦他们召回来,青衣盟势力范围内尽可能的收缩力量,谨防其余几家势力趁火打劫。”

    “另外,也把黑云十八骑和金戈铁马营的人召回来,同时,七十二雀尽数洒出去,白雀动用青衣盟一切渠道,黑雀联系所有暗网,我要查清雨孤山接下来的动向。”

    陆枫川这时突然道:“大龙首,你说雨孤山会不会去北元?”

    萧柏义一怔,想了想,点头道:“没错,这的确极有可能,也不知雨孤山什么时候搭上了北元的线,简直与虎谋皮。”

    厉擎衣道:“这次速赤台的出手,是不是代表北元的势力,想要插手咱们大华北地了?”

    陆枫川沉吟道:“自从灭酒歌一战灭掉北元几十万大军,他们的有生力量损失惨重,但经过这么多年,也应该是恢复过来了。”

    说道此处,声音更低几分:“咱们大华现今的情况,唉……一言难尽,若是所料不差,一场大战就在这几年了。”

    “那些事先不要想了,现在,最首要的还是稳住盟内,不要出什么大乱子。”

    萧柏义继续道:“用我的金鹰传讯,立即撤离在北元的一切暗子,全都重新安排,雨孤山对那些安排可是了如指掌,万万不能耽误。”

    陆枫川道:“放心吧!已经传讯过去了,以金鹰的速度,不过几天的时间就能把消息传到。”

    闻此,萧柏义安下心来,随后语气莫名的道:“嗯!还有一件事,总部的防御事宜……就交给你们两个了,所有明哨暗哨全部换一遍,不能给人任何可乘之机。”

    陆枫川重重点了点,又突然想到什么,道:“换防这件事,要不要先通知一下几位长老,跟他们沟通一下。”

    萧柏义眼中闪烁微光,摆手道:“不用了,你们直接去做,有什么事直接办了就行。”

    厉擎衣犹豫道:“但这些事若不跟几位长老商量一下,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萧柏义冷哼道:“哼!昨夜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你们当他们不知道!”

    陆枫川眉头一皱,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

    萧柏义目中生寒,冷冷道:“若没有他们几个长老的首肯,雨孤山再怎么谋算,又怎么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过是隔岸观火罢了!”

    “在昨夜,他们既然没有现身,就已经代表了一种态度。”

    厉擎衣面色一变,道:“他们是何居心,难道就坐看青衣盟大乱,不管不顾么?”

    萧柏义冷笑道:“说的好听是几大长老,说的不好听点,就是一些缩手缩脚,贪生怕死之徒,要不然,当年魔教一战,青衣盟高层尽出,无不重伤,怎么只有他们好好的活到了现在。

    “呵,这些年来,他们还算安定,偶尔搞点小动作也就罢了!但如今看来,他们怕是连最基础的底线都忘了。”

    陆枫川忙道:“大龙首,现在咱们青衣盟损失惨重,如今可是万万不能轻动,他们几个长老毕竟在青衣盟内经营了数十年,利益关系错综复杂,势力可不容小觑。”

    厉擎衣也道:“咱们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以稳为上,即使要动他们,最起码,也要等向大哥还有秦陌他们回来了再说。”

    萧柏义点头道:“放心吧!我自然知道这些,此事我也从没有想过现在就办,本就意欲徐徐图之。”

    厉擎衣面色阴沉,因为厉容就是死在了雨孤山的算计之下,可谓杀子之仇不共戴天,所以对那几个长老也恨了起来。

    萧柏义转向厉擎衣,面色有些复杂,最后道:“擎衣,此次的事,李行空和南天一助力良多,并且说到底,厉容的事也是因为雨孤山,所以……”

    厉擎衣面色变幻,摆手止住萧柏义接下来的话,闭目长叹道:“我知道,容儿的事说到底也是他咎由自取,这件事……就这样结束吧!”

    说完,厉擎衣整个人显得萎靡不振,仿佛苍老了十岁了,抽空了所有的气力。

    中年丧子,这种痛,怎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放下的。

    杀子之仇,可谓不共戴天,又怎能是轻易忘却的,不错,厉容的确是因为雨孤山的算计而死,但却是南天一亲手所杀,这是无法改变的。

    虽然厉容办下的事可谓天怒人怨,但他毕竟是厉擎衣的亲生儿子,对他的死,厉擎衣哪里不会感到心痛,要说厉擎衣不想报仇,怕是谁都不信。

    但如今的情况,却是再无报仇的理由了,不说厉容屠灭沈家庄一事,本就是厉容犯下的大罪,而且归根究底,是起因于青衣盟的内乱,才得了如此下场。

    而江湖之中恩怨分明,南天一杀了厉容,为沈家庄的人报仇,这本就天经地义,更何况他还在与雨孤山一战中,在关键的时刻,出手助了一臂之力。

    此次若没有李行空和南天一,怕是真的胜负难料了,毕竟没有想到雨孤山已是半步天人境,并且还找来了同样两名半步天人境的高手。

    别看速赤台败得那么快,但他对上的是李行空,而且又非要与李行空硬碰硬,所以显得狼狈不堪,若是当时只有萧柏义一人的话,倒是能应对一个人,但其两人却是无力再战了。

    所以,这是恩!无论怎样,都要认。

    恩将仇报的事,青衣盟做不出来,厉擎衣同样也是做出来。

第一百零一章 又是分别时

    青衣盟,一处幽静的院落里。

    这院落是陆枫川亲自安排,是专门供南天一等人歇息的住所,并且还有人全天的侯着,随时听候吩咐。

    不过在南天一看来,除了起居照顾之外,还有监视的成分,并且在感知当中,到以这座院落为中心,周围散布着数十道气息。

    明显对自己等人有所防备,但自己都能知道,李行空自然也早已明了,不过也不去点破,只是维持着现状。

    倒是聂从云气不过,有些愤愤不平,在院里来回踱步道:“他们什么意思,咱们帮了他们青衣盟这么大的忙……啊,他们的烂摊子,还要咱们帮忙收拾,这就不说了,但如今这情况,这就是他们的待客之道?”

    “嗯!你说的很对。”

    黄九蹲在屋檐下,吧砸吧砸烟嘴,美美的抽上了一口,含糊不清的应了声,显得极为敷衍。

    “老黄,你就能忍下去,走南闯北,咱们哪里受过这等待遇?喂,你倒是开口说句话啊!”

    黄九吐一口烟圈,惬意的眯起双眼,徐徐道:“我不是说话了么!”

    聂从云气结道:“我是让你开口说说这件事,不是让你敷衍我的,抽抽抽,天天抱着你那根破烟杆,哼!迟早给你扔了。”

    黄九斜了眼聂从云,缓缓道:“哼!其中之乐,你这种糙汉子是不会懂的。”

    聂从云嘴角微抽,没好气道:“就不知道你那烟有什么好的,明明也不是什么好……哎呀!怎么被你带偏了。”

    “喂,说正事呢,你倒是出个声儿,他们这么做,就不表表态?”

    黄九瞥了眼聂从云,才慢悠悠的道:“表什么态……这样不是很好么,你就是成天想的太多了,更是没事找事,现在纯属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聂从云愤愤道:“怎么成了我的不是了,你没看他们那安排,说是派人服侍,但分明是在监视我们……”

    黄九摆了摆手,乐呵呵的道:“呵呵,知道,知道,他们监视就监视呗!发那么大火干嘛,要不小老儿给你抽几口,顺顺气儿。”

    “咱们顺完了气儿,你有了精神,倒时候你再敞开天的骂,骂个舒爽,咋样?”

    聂从云反应过来,扭头道:“不是,我算是听出来了,你这是拐了个大弯儿,在说我的不是呢!”

    闻言,黄九猛的一拍大腿,看向聂从云,面上表现出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

    “对喽!你可算是反应过来喽……”

    黄九咧开嘴,露出几颗黑黄的大牙,枯柴消瘦的脸上一抽一

    抽,笑的很是开心。

    “你……”

    聂从云气急败坏,正欲开口,只听吱呀一声,却是房门打开了。

    李行空从里面走了出来,背负双手,面无喜怒,身后还跟着南天一与沈洛儿。

    李行空道:“准备一下,咱们现在就走。”

    聂从云忙道:“主上,您现在还有伤,是不是……”

    这时,李行空淡淡的看了眼聂从云,后者把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顿时不再多说。

    这倒是惹得黄九在一旁偷笑,看着聂从云吃瘪的样子,又啄一口烟嘴,更加的乐了。

    李行空等人要走,立马有人去禀报了,萧柏义收到了消息,带着陆枫川赶了过来,却没有厉擎衣。

    不过想想也正常,毕竟南天一杀了他儿子,这种事,是个人也不会笑脸相送,不过不来也好,省的有什么麻烦。

    “李兄,这么快就离开,不让我尽一些地主之谊,不若再呆些日子,这次的事还没有好好感谢你呢!”

    “而且你还有伤势在身,我青衣盟内名医众多,还有枫川的医术更是绝顶,不妨修养一些时日再说。”

    一来,萧柏义就言辞恳切的道。

    南天一微微侧目,其神情不似说谎,但那些安排的人手……

    想到这里,陡然看到了站在萧柏义身侧的陆枫川,面带淡淡的笑意,只是站在萧柏义身旁,笑而不语。

    南天一随即明了过来,倒是自己想差了,萧柏义虽是青衣盟的大龙首,但其手下更是助力无数,怕是那些安排都是陆枫川的意思。

    这时,陆枫川也注意到了南天一的目光,向南天一点头轻笑,让人如浴春风,完全人畜无害的模样。

    南天一心中却是不敢轻视于他,这种总带笑意的人,却是最为麻烦的。

    也不知为何,南天一看着陆枫川,突然想起了雨孤山,总觉得他们两人倒是有些莫名的相似。

    而那边,李行空也已表明去意,任凭萧柏义怎样劝说也无用。

    “我的确是有些要事需亲自处理,就不过多叨扰了,好了,萧兄,话不多说,咱们就此别过吧!”李行空少有的抱拳一礼道。

    萧柏义只得无奈道:“既然李兄执意要走,我也不能强留,就在此祝李兄一路顺风吧!”

    “不过,此次李兄帮了我青衣盟的如此大忙,日后若有所需,尽管开口,纵使刀山火海,我青衣盟也定然鼎力相助。”

    李行空淡笑道:“若有那个时候,定然不会客气。”

    随后,萧柏义直送

    到了山门口,一直目视李行空等人离开后,才收回了目光。

    萧柏义转身回走,到了陆枫川身侧时,拍了拍后者的肩膀,只是轻叹了一声,却并未说什么,然后就离去了。

    陆枫川摸了摸鼻子,苦笑一下,跟了上去。

    …………

    待离开青衣盟后,南天一也要跟李行空等人,分开了,本意是将沈洛儿交给李行空照顾,但不曾想沈洛儿却不想离开,只是欲跟着南天一。

    而李行空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竟没有再阻拦,只是郑重的南天一谈了会儿,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

    期间,黄九一直笑嘻嘻的,不时向南天一点头示意,而聂从云则是双手环胸,偏过头去,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然后叫了沈洛儿,单独叮嘱了它一些事,虽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沈洛儿回来时显得很开心,小脸儿满是笑意。

    待南天一两人离开后。

    聂从云忍不住道:“主上,为什么不带着小姐一起走,让小姐跟在那小子身边,安全吗?”

    “不用担心,我已经传讯给影,他们会负责洛儿的安全!”李行空望着沈洛儿离开的方向,缓缓道。

    闻此,聂从云面上微动,不过显得放轻松不少。

    黄九在一旁笑道:“嘿嘿!你说的那小子武功修为可比你强多了,如果一对一的话,你还不是人家的对手呢!”

    聂从云憋红了脸道:“那不也比你强,有什么好高兴的……”

    “好了,这有什么好吵的,从云你去准备一下,咱们即刻北上。”李行空阻止两人吵下去,吩咐道。

    黄九神色一动,不禁问道:“北方出问题了?”

    聂从云闻言,也收起了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只听李行空淡淡道:“今晨博尔古传信过来,北元的天要变了。”

    黄九了然道:“所以主上才不将小姐带走,让其跟着南天一,却是为了小姐的安全。”

    李行空目光微沉,点头道:“不错,跟在我身边,说不准才是更加危险,毕竟接下来的日子,定是要起兵戈,风雨欲来啊!”

    …………

    半月之后。

    南天一和沈洛儿站在一个岔路口,两人来回探视,显得极为犹豫。

    “大哥,咱们走哪边儿?”

    “嗯,不知道,要不……凭感觉来吧!”

    “呃……还是不要了。”

    “那就往回走走,问问刚才那位卖茶的店家?”

    “好吧……往回走!”

第一百零二章 荒镇古宅

    山间小道,四周群山环绕。

    沈洛儿嘟囔着质疑道:“南大哥,咱们是不是迷路了?”

    “不可能,怎么会迷路,不是问过路了嘛!”

    “可是我记得,当时遇到的那人说是……好像是在岔路口左拐的啊!”

    “不能,右边的路这么宽,他当时说的肯定是向着右边走,定是你记错了。”

    “是吗?”

    沈洛儿蹙着好看的柳眉,小脸儿皱起,满是纠结,难道是自己记错了?

    “但这路怎么变得越来越窄,更是一个人都没遇到过。”

    “路窄才说明咱们走的远,没遇到人,可能是见天色将晚,回家了吧!”

    南天一面不改色,一本正经的忽悠着。

    其实,南天一早就意识到走错路了,但这种事怎么好意思承认,再说了,毕竟这也是条路,路嘛!能走人就行了。

    毕竟俗话说,殊途同归。

    “呐!你看,前面不是有座镇子嘛!”

    又走了一刻钟的时辰,眼前出现一座镇子的轮廓。

    然后……

    两人站在小镇入口,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两旁破旧不堪的瓦舍,一看就是荒废多年。

    “是啊!不过是座荒镇!”沈洛儿叹了口气道。

    …………

    这镇子占地还是极广的,从镇外一处高坡望去,看规模应能容千余人左右,也可称一座小城了。

    街道上铺的是青色石板,但因为过于年久缘故,不少都已裂开,缝隙间已经露出无数杂草,并堆积着厚厚的枯黄落叶。

    两边是破败的商铺,外面铺设的木板早就从中开裂,从外面看进去,布满灰尘,蛛网横生,黑洞洞的一片,即使在白天,也十分人。

    甚至有的房屋已经完全倒塌,掩埋了一切,露出了里面断裂的横梁。

    走在路间,还能不时见到横放的废弃大车,经过风吹日晒,已有了无数裂纹,并且衔接处锈迹斑斑,整体显得破旧不堪的样子。

    最让人感到不安与害怕的是,道路两旁到处横摆的漆黑棺椁,一路走过来,就看到了有十数口,几乎家家门口都有一面,说不出的诡异。

    “好荒凉啊!感觉如同个鬼镇一般!”

    沈洛儿紧跟在南天一身旁,不着痕迹的紧攥着南天一衣角,小脑袋不安的左右乱晃,仿佛下一刻,就会有什么东西从黑暗角落里窜出来。

    “这世上哪里有什么鬼神,不过是前人编撰出来,使人能有一颗敬畏之心。而那些鬼怪异谈,说本野怪,也只是经历千年,人们根据一些事情,衍生出来的罢了!”

    南天一见洛儿这幅模样,颇感有趣的解释道。

    “话虽如此,但是……我还是害怕!”

    沈洛儿听了南天一的话,心中暗思,好像的确是这么一回事,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不过凉风一吹,全身凉飕飕的,立马就又泄了气,瘪着嘴小声道。

    “唉!你与其想这些,还不如先好生考虑一下,今晚到底要去哪里过夜为好。”南天一幽幽道。

    “难道今天还要住在这里?”沈洛儿心中一紧,急忙问道。

    “当然,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好不容易遇到这遮风避雨的地方,看着天色将晚,难道还露宿野外不成?”南天一理所应当道。

    沈洛儿认命般,仿佛泄了气的皮球,只好耷拉下脑袋,紧跟在南天一身后。

    两人就这样继续走着,仿佛逛街市般,拐过几道街,视线前一座高宅慢慢显现出来。

    门前两座高大威武的石狮,不过头顶已经积满沙土,失去了往昔的威严。

    府门上的牌匾早已摔落在地,从中直接断裂开来,从上面依稀还能看出“李府”两个烫金大字。

    正中的红漆大门,半开着,表面绝大部分已经泛白,而边缘很多部分也已干裂,甚至左半边已经开始摇摇欲坠,快要倒下,一副破破烂烂的样子。

    “走,今晚就在这座宅子里过夜吧!”

    南天一边说着,抬步就走。

    “啊?在这里?”

    沈洛儿一惊,有些踌躇不前。

    “此处一看就曾是高门富贵之家,那些人所居之处定然不差,总比外面那些破屋瓦舍强多了。”

    南天一说着,已经踏步进了大门,这时沈洛儿才反应过来,打了个寒颤,咬了咬嘴唇,跺了跺脚,急忙小跑跟了上去。

    从外面还看不出来,待走到院落中,南天一发现这地方倒是宽阔,光是正院就能同时容纳几十人。

    其中,正门大开,走到厅内,南天一倒是一怔,本以为正厅是空荡荡的一片,却不想里面桌椅齐全,虽有几个临门的桌椅倒地,但整体来说还是整齐的。

    按理来说,若是搬家离去,这些家具饰物应皆被人带有才是,这幅景象反而像是走的极其匆忙,连这些东西都来不及带的样子。

    “哇哦!没想到都荒废这么久了,里面竟还保存如此好。”

    不知什么时候,沈洛儿也来到了厅内,嘴里称奇道。

    “是不错……走吧!去后面的院落看看。”

    南天一点点头道。

    这次沈洛儿可是紧紧跟着,寸步不离。

    转过几个走廊,因长年无人打理,园内的杂草疯长,由于气节因素,略显枯败,而水塘中的水已经近乎干涸,只剩几个小小的水洼。

    不多时,就已经来到后院,与前面走

    过的地方相比,这些地方却是杂乱异常,碎裂的花盆,倒塌的木架,破烂的房门与窗户,在屋檐柱子上,还能隐约看到深深的刀痕。

    南天一皱着眉头,进了屋里,透过射进来的阳光,直看到一片狼藉,好像是被洗劫一般。

    南天一走到木床边,看着发霉的被褥,将其轻轻挑起,带起一阵飞扬尘土

    露出床沿的一大片暗黑。

    “这是什么?”

    沈洛儿轻掩口鼻,小手挥了挥土屑,疑惑道。

    “血!”

    南天一凝声道。

    “血?怎么会,哎?大哥,等等我!”

    还没说完,南天一已经抽步离去,沈洛儿来不及多问,又连忙跟了上去。

    随后,南天一又转过后宅的几个院落,果不其然,皆是与开始的院子一样,破坏严重,很多地方发现了刀兵劈砍的痕迹,还有大量血迹。

    “大哥,怎么了?”

    沈洛儿看着南天一摆弄一根木棍,在一旁困惑道。

    “果不其然,看来此处是遭了贼祸。”南天一放下一根木棍,“刚才转了多处,很多地方都破坏严重,更有很多陈年血迹……你再看这根木棍,顶部明显是被一刀斜劈而断,定是府里的人反抗留下的。”

    “还有那处房内,窗户被木板定死,并且里面血迹最多,几乎满地皆是暗黑的血迹,定然是贼人将府内的人集中在此,最后全部杀害!”

    “啊!那这里……是个凶宅!”

    沈洛儿听了南天一的话,小脸一白,连忙离那房间远了几步,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颤声道。

    “不妨事,这个镇子不是说废弃十几年了么!事情过去这么久,早已无事了。”南天一宽慰道。

    “十几年的陈年老鬼!”

    闻言,沈洛儿不但没有放下心来,脸色更白了几分。

    “大哥,我们走吧!不要住这里了,即使风餐露宿,也不要在这里待上一刻了。”沈洛儿泫然欲泣,眨着眼,苦巴巴的哀求道。

    南天一见沈洛儿这幅模样,心中好笑,但也同意下来:“好吧!那就在外面找一个地方住一晚吧!”

    “嗯嗯!”

    沈洛儿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出了荒宅,两人向未走过的更深处探索过去,过了半刻钟左右,沈洛儿突然欢快的叫喊起来。

    “哎?南大哥快看呐,那边有炊烟!太好了,这里有人啊!”沈洛儿突然抬手一指远处高空,激动的喊叫道。

    随着沈洛儿白玉葱葱的手指方向,一道袅袅的长烟升起。

    “你现在就不怕是妖魔鬼怪幻化的,没准正磨刀烧水,等你送上门呢!”

    “……”

第一百零三章 老妪,书生,女子

    荒镇破败,冷风枯败,卷起尘土飞扬。

    向着炊烟的方向,可是经过一番七拐八拐,在各个小巷里又是一番穿梭,才寻到了地方,越过一片屋舍,入目乃是一处孤零零的小院。

    这是个破旧的小院儿,里面围有三个破旧的房舍,院墙是用一块块大小不一的石块堆成,十分低矮。

    门口有个用竹栏围成的鸡舍,里面窝着三只老母鸡,一动不动,可能正在闭目养神。

    院落墙角处,就是烧火的灶台,上面搭着个破布棚子,用来遮挡风雨,灶里火焰正烧的旺盛,啪啦作响,周围却没有一人。

    “请问有人在家吗?有人在吗?”

    沈洛儿稍微提着嗓子,向里面探着头,小心翼翼,尝试性的喊了喊。

    可能没有听到,又或者长久居住在这种荒凉之地,即使听到了,也会下意识的认为是错觉,久久无人回应。

    南天一两人遂走到院里,显得冷冷清清,沈洛儿看了看,清清嗓子,正要再喊。

    吱呀一声,右边一个土坯房的木门打开,一名老妪抱着一堆木柴,步履蹒跚,晃晃悠悠的从中缓缓走了出来。

    老妪头发花白,身着一件破旧发白的棉袄,露在外面的双手,如同枯槁的树皮般干瘦枯黄,并且满是裂口伤痕。

    瘦小的身子抱着一堆木柴,仿佛下一刻就会被压倒,老妪的步子很小,很慢,好像每迈一步,都需用尽全身气力似的。

    老妪又走了几步,可能是看到南天一两人的影子,才缓缓抬头,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似的,笑着相迎道:“有客人来了啊!”

    “老人家,家中就您一个人吗?”

    沈洛儿看着老妪这副模样,心生怜悯,开口道。

    “说什么?客人勿怪啊!老婆子年纪大了些,耳朵不太灵光了,这些年,很多声音都听不太清了。”老妪有几分抱歉的道。

    “不不,怪我不好,老人家,我帮您拿柴吧!”沈洛儿连忙摆手,声音提高了几分,随后几步过去,帮忙提那木柴。

    “姑娘心善,真是麻烦你了啊!”老妪颇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两位!在里面待的够久了吧!还不出来。”

    南天一声音冷冽,向正屋内传音道。

    南天一用的内息传音,沈洛儿与老妪不觉,但对屋内的人来说,却是声如洪钟,绕耳不绝。

    其实南天一早就感觉到屋内有两道气息,皆

    是气息绵绵,开始也不怎么在意,但如今两人歇在屋内,让一垂垂老妪在外生火做饭,真是不当人子。

    但当屋内两人急乱的出来后,南天一倒是一怔。

    一对年青男女从中走出,神色慌乱,但却并不是南天一所想的那样。

    男的一身蓝色儒衫,书生打扮,脸色白净,十分俊秀,但眉宇间显着一丝疲惫。

    女的不足双十年华,一身青白素衣,面色清丽,一看就是大家闺秀的样子,紧紧躲藏在俊秀书生的身后。

    两人双手紧握在一起,神色略显得有些慌乱,待仔细瞧了瞧南天一两人后,才又仿佛卸下重负般,皆是暗暗舒了口气般。

    一见到两人,南天一就意识到自己怕是想错了,只凭这男女的气质着装,就不可能是老妪家人,怕也是像自己这般过路的。

    “这位公子,我二人不是有意躲避……若是惹到公子不快,小生先于此致歉!”

    过了片刻,那书生打扮的男子轻轻拍了拍女子的手,以示安抚,然后鼓起勇气走上前来,工工整整的行了一礼道。

    “也是在下孟浪了,在不识具体情况下,惊扰二位,还请原谅!”

    南天一见这书生谈吐有序,谦谦有礼,不由对其印象很是不错,并且也是自己有错在先,遂抱拳一礼,歉意道。

    两人一番客套后,相互介绍起来,南天一直接说沈洛儿与自己乃是兄妹,不想约束于家,就结伴游历四方。

    而那书生姓杜,而那素衣女子姓秦,两人新婚不久,因为嫌家中烦闷,结伴出门踏青,不想一时兴起,迷失了道路,幸好遇到出门寻柴的老妪,得以借宿于此。

    但南天一敏锐的察觉,杜姓书生所言不实,眼中不时闪躲,并且说话时好几次都显得不自然,并且南天一明显看出,那秦姓女子仍保留着处子之身,这般的哪里是什么新婚夫妻。

    但每个人都有秘密,再说自己不也是同样随意编的一套说辞,南天一也不欲多问,不过萍水相逢罢了!

    “呵呵……许多年没这么多客人,没这么热闹了……客人们都先歇息,老婆子做好饭招待你们。”老妪好像很开心,乐呵呵的道。

    “老人家,您家中没有他人了吗?”南天一扫视眼院落,不由问道。

    “老婆子当年有个儿子……后来……那年镇子里闹了病……人都走了,没了……”

    老妪闻言,展颜笑了起来,说到儿子两字时颇显自豪,但随后又

    想起什么,语气低沉沙哑起来,眼中好似藏着无尽的哀伤,口中喃喃道。

    “抱歉!”

    南天一见此,不由开口歉声道。

    “老人家,您别太过伤心了,我大哥这人,语出无意,就是太心直口快些了。”沈洛儿也在一旁连连安慰道。

    “不碍事!不碍事!这么多年过去了……哎呀!老婆子还是去给客人做饭吧!”老妪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看得出是故作轻松的道。

    就这样,沈洛儿心中更是不忍,扶着老妪去帮忙做饭了,那秦姓女子也一同过去帮忙,只剩南天一与杜姓书生两人站在一起。

    “杜兄,你在这镇里期间,可曾遇到过其他人?”还是南天一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杜姓书生闻言一脸疑惑,开口道:“我夫妇二人也是昨日才到的,这荒郊野岭,也不知有什么豺狼猛兽,怕遇到危险,也就没有怎么出去走动,所以并未遇到什么人……”

    说到此处,杜姓书生心中一动,不由好奇的问道:“为何这样问?南公子莫非是发现了什么?”

    “杜兄,你看,既然是那老妇人一人在家,又何必用两个板凳,并且一高一矮,磨损痕迹不尽相同,显然是不同的人使用。”

    南天一缓缓点了点头,指着院中屋檐下一张方木矮桌,旁边有两个小木墩作为板凳。

    杜姓书生听此,不由踏步走了过去,待观察片刻后,点头道:“的确是两个不同的人弄出来的痕迹……不过,老人家不是说家中并无他人了么。”

    但又想到什么,道:“会不会是镇中还有其他人?”

    南天一点了点头,道:“也的确有这个可能,不过荒山野镇,一老妇人独身居住,多些心思总归有益无害的……”

    南天一话未说完,但杜姓书生也已明了其所要表达的意思,脸上惊疑不定,一阵变幻,最后向南天一行了一礼,道:“小生谢过南公子的提点……”

    南天一也是见杜姓书生与那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才好心提醒一些。

    因为想着在刚才那座废宅当中的发现,虽然看痕迹,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心中还是有些隐隐不安。

    见在此索性无事,不如出去看看,就道:“那杜兄在此,我就先出去在四周转转。”

    杜姓书生不由说道:“南公子请便,定要注意些安全。”

    南天一点了点头,又向洛儿知会一声,就转身向那座荒宅的方向走去……

第一百零四章 凶宅里的人

    太阳斜落,天**晚,本就是凉天,微微吹拂的晚风,此刻更有些刺骨的冰寒。

    整个镇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人,也不会有一个人,因为本就是废弃的,若是有人才要吓死人。

    空中不知名的鸟儿飞过鸣叫,渲染出几分凄凄之色,冷风卷过空荡荡的街道,树叶翻滚,一个个争相而动。

    再次踏入那座荒宅,这次没有洛儿跟着,所以想要转转更多的地方,虽然随意了些,但探查得更加仔细起来。

    一个人走进这荒芜许久的宅院,并且还是一座凶宅,总有一种说不出的阴森可怖,虽然南天一并不信鬼神之说,但心里也有些怪怪的。

    这次南天一却没有走正门,而且反其道而行之,从宅邸的后门进入。

    院子里同样荒草丛生,还有几棵早已枯死干裂的老树,两边的檐房都已经成片的塌陷,曾经的繁华不再,渲染着说不出的萧索。

    来到一间房屋,推开房门,门板咯吱作响,扬起一阵尘雾,十分呛人,南天一不由轻掩口鼻。

    如今落日西斜,天色已经稍暗,借着光亮,隐约能看到个大概,靠墙是一排木床,应该是下人居住的通铺。

    南天一大概扫视了一圈,并无什么发现,出了小院,走向另一侧,又过了半刻时间,来到一片废墟前。

    倒塌的横梁,能看出烧灼的痕迹,这一片十几间屋舍付之一炬,虽有蓬乱的杂草,但残垣断壁,破败不堪的景象,说不尽的凄凉冷意。

    南天一看到这幅景象,心中微叹,摇了摇头,富贵荣华转眼而逝,才区区十数载,就已如过眼云烟,再不复曾经荣光。

    南天一正要离开,向别出探去,突然察觉到什么,猛地回身,紧盯一处斜塌的石梁处,那里乱糟糟的,无数碎石乱木,同样的破败,似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南天一慢慢走过去,用剑身拨开一捧杂草,眼前顿时一亮,只见面前出现一条细细的小道,极为狭窄,只能容一个人走过。

    顺着小道的方向,一头顺着倒塌的墙壁,延伸到院落外围,另一侧则是向宅子更深处而去。

    这么狭窄的道路,草屑都被压进泥土里,一看就是时常有人在上面走动形成的,并且上面还有半个脚印,无论是根据脚印的大小,还是小道的狭窄,都绝不会是在小镇中居住的老妪。

    南天一心中微动,不禁想起了在老妪家中院里见到的那两个木墩,还有上边不同的磨损痕迹……

    所以这个小镇里除了老妪,起码最少还有一人。

    但是究竟什么人,莫非是老妪的亲人,为什么不与她

    住在一起……

    不对,老妪说过她并无任何家人了,至于对自己等人说谎,也没有那个必要。

    而且,是什么人,竟会住在这里,住在这种凶宅当中,无穷的疑惑从心底冒了出来,南天一更是好奇了。

    孤身一人居住在荒芜小镇的老妪,被血洗的凶宅,还有一个居住在凶宅里的人,这一切像个谜团,似有联系,却又理不清丝毫头绪。

    人都会有好奇心,只是有的人将其无限的缩小,有的人却无限的放大。

    而此刻的南天一,就属于后者,思绪飞转,直想要搞明白心中的疑惑,南天一不由就顺着小道,向宅子的深处探索而去。

    小路蜿蜒,草木丛生,又经过了几个院子,越过一片怪石嶙峋假山。

    盏茶后,南天一循着小路,踏进一个精致的小院儿,四周种植着早已枯败的花朵,中间矗立一座两层的木制阁楼。

    与其他地方不同,一眼望去,就能看出明显多了些人气,并非荒废已久的样子。

    南天一左右环视,踏在阶梯的木板上,发现两边扶手光滑,虽然有些地方干裂,却无半点尘土,显然是常常有人在这走动。

    走上二楼,尽头的房门敞开着,南天一微微眯眼,紧了紧手中白泽,因为竟感知到屋内有一道气息,微弱紊乱,但里面的确是有人。

    南天一也不犹疑,阔步走了进去。

    刚进了门内,猛的停下脚步,因为看到了一双发亮的眼睛,有几分呆滞,迷乱,全身隐在黑暗处,但目光却向南天一投来。

    过了几息的时间,那人仿佛才回过神来,大叫不止。

    “啊啊……有鬼……杀人了……”

    那人发狂的挥舞双手,惊叫着跑了出来。

    南天一这才看清全貌,穿着黝黑发臭的布衣棉袄,蓬头垢面,长发凝结成一缕一缕的,披散在脸上,胡子邋遢,整个人脏兮兮的,好似一个乞丐。

    他正要跑出去,南天一哪能让他如愿,探出手,紧紧的箍住其一只胳臂,任凭他怎么挣扎都脱身不得。

    “你是谁?”

    “不要,不要杀我……我错了……”

    “你是这个府里的人?”

    “啊……我错了……再也不会了……”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只是想问你一些问题。”

    “嘿嘿……哈……都死了……好好……”

    南天一皱着眉头,连问数个问题,这人都仍旧惊恐疯癫的模样,那无论是气息还是神态,都不似作假。

    到这人出现在这里,实在是疑点重重,让人

    不由起疑。

    南天一不着痕迹,向其体内输送进一道没劲,在其经脉穴道中并未发现有过练武的痕迹,只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

    南天一心中确定,这个人应该是真的疯了。

    “咦……快跑快跑……不要走!”

    “呜呜……火……都是血……对不起……”

    见这疯子一直在胡言乱语,语无伦次,南天一见也问不出什么了,就松开了手,任由其怪叫乱嚷着,向外跌跌撞撞的跑掉。

    站在原地,南天一沉思不语,若是所料的不差的话,这刚刚跑出去的疯子,应该就是宅子里的幸存者,不过经历过无法想象的刺激之后,所以才疯掉了。

    他应该是亲身经历过那灭门惨祸,只是南天一不解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时南天一注意到,这屋里的摆设有些不对,桌椅有序的摆放,一切都是太过整洁了,既然经历过匪人的洗劫,那这个屋子没理由幸免啊!

    难道那个疯子还会打扫?想到这里,南天一心中都感觉有些好笑,怎么可能,一个疯了的可怜人而已。

    咦?奇怪。

    这时,南天一突然注意到这里似是一间女子的闺房,窗边的桌上还有一面铜镜,被擦的锃亮。

    桌面摆放着数个胭脂盒子,还有梳妆用的一把木梳,整整齐齐的摆在桌上,仿佛一直有人使用一般。

    在仔细环顾一圈屋内,发现无论是布局,还是各处的饰物,皆是女子所用,这里明显是一名女子的闺房。

    真是奇怪,但既然想不明白,就不要再想了,还是先回去吧,省的留沈洛儿一人在那儿,别害怕了。

    原路返回,这次轻车熟路,很快回到那个独居老妪的家里。

    沈洛儿见南天一回来,顿时欣喜道:“大哥,你回来了。”

    蹦蹦跳跳的到南天一身旁,小脸儿满是激动兴奋,搞得南天一有些不自在,也没分开多长时间啊!

    刚要说着什么,突然发现没有看到杜姓书生与秦姓女子,并且在感知中,周围也没有半点他们的气息,不由问道:“洛儿,那对夫妻去哪里了?”

    沈洛儿闻此一怔,四周看了看,疑惑的摇了摇头道:“奇怪,他们刚刚还在外面的,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出来就没人了。”

    南天一若有所思,正要开口,感应到了数道气息,扭头向一个方向看去。

    片刻,一道声音从那个方向传来。

    “可恶,刚才什么情况,不是说这里早就没人住了么,那个疯子是怎么回事,没完没了,发了狂似的扑过来。”

第一百零五章 荒镇客多

    随后,从那里走来一行人。

    一行共有七人,其中为首的是一名身着华服,面色威严的中年人,两鬓飞霜,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眼神凌厉异常,气质不凡,一看就是久居高位。

    身侧陪着一个紫袍老者,看那着装与神态,应该是个管家之类的。

    另外,其后还紧跟着四名手持长刀的武者,皆是虎背熊腰,虽不说不上是什么江湖高手,但也功底扎实,训练有素。

    在最后面,还有一个身着布衣的老农,穿着很朴素,面色枯黄,不时东张西望,畏缩不前,神态间有些惶惶不安,似乎在害怕些什么。

    一行人看到南天一等人也是一怔,显然没想到,这荒镇之中还有如此多的人。

    看到南天一手中的剑,两名护卫手搭刀柄,不留痕迹的稍稍靠前,做出戒备的样子。

    这点小动作,南天一全然视而不见,若是自己身处荒郊野外,突然见到几个陌生人,还手握兵器,也同样会心中警醒。

    不过就这几人,南天一还未放在眼里,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就要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小兄弟留步!”

    闻声,南天一停下脚步,诧异的回头,有几分奇怪,不知叫自己何事。

    “我这护卫过于担忧我的安危,做事冲突了些,还望小兄弟莫要放在心上。”华服男子迈步上前,脱离几名护卫的保护,抱拳一笑道。

    “哦?阁下就不怕我是歹人。”

    南天一仔细打量了一遍华服男子,似笑非笑道。

    “哈哈,秦某走南闯北几十年,阅人无数,识人的眼力自认是不差的,再说了,这天下哪个歹人会携带个女眷出门。”

    华服男子洒脱一笑,话语间颇显几分豪迈,这等姿态无论是不是装出来的,但也不由让南天一高看了一眼。

    “秦先生若有话,不妨直说。”南天一淡笑道。

    南天一心中明了,无缘无故的,这等人物不会出现在这荒山野镇当中,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办。

    “小兄弟快人快语!”

    秦姓男子稍一挥手,身后紫袍老者快步上前,从袖口中抽出两张画纸,然后缓缓卷开,展现出两幅墨色人像。

    画图中人栩栩如生,宛若真人,赫然正是那杜姓书生和同行的女子。

    “不知小兄弟可见过这一男一女。”

    秦姓男子语音中带几分焦急,迫切,亲自拿过画纸,迫不及待的向南天一询问道。

    南天一盯着图画,默然不语,也不知该不该回答实情。

    而秦员外见南天一这副模样,眼中

    一亮,急忙开口道:“也不怕小兄弟笑话,这画中人乃是小女,被这男的骗诱,我已苦苦追寻了半月,昨日探到消息说是有人见到来了这个方向……”

    “这两人,我的确见过……”

    秦员外面上顿时一喜,但南天一话锋一转:“不过这画中的男子,你们不能伤害。”

    这秦员外说什么自家小女被人诱骗的话,南天一是全然不信的,因为杜姓书生与那秦小姐的感情之深,一副情浓四溢的样子,这些自己还是能看出来的。

    但思虑良久,决定还是将实情相告,毕竟秦员外是秦小姐的父亲,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件事,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的好。

    还有一点,就是对私奔这种事,南天一心中虽说不上赞同,但也不是绝对的反对,可是那种毫无计划,仅凭一时冲动离家的,南天一却认为只会害人害己。

    毕竟刚见到杜姓书生与秦家小姐时的模样,可不能算是太好,并且那样一直躲躲藏藏下去,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再说,到时候有自己护持杜姓男子,也不会出什么太大的事。

    秦员外还未发话,旁边的紫袍老者已经面色一变,薄怒开口道:“哼!小辈还是不要管的太多为好,这等事情,哪里轮得到你插手。”

    说着,给了旁边一名持刀武者一个眼神,那人顿时会意,面带狠厉煞气,扭了扭手腕,伸手就要去推南天一。

    那持刀汉子见南天一随身携剑,想着也定是名练家子,所以也没有留手,不过也只是想单单擒下南天一,给个教训而已。

    南天一不慌不忙,伸出一根手指,只是在其伸过来的手上轻轻一点,指尖一股劲气像一条小蛇,游窜入其胳臂当中。

    而那人顿时面色大变,直感觉整个胳臂陡然一麻,无力的垂下,不能控制,再看向南天一的目光中满是骇然,哪里还不知今日遇到了高手。

    南天一面色不动,继续伸手缓缓前点,蜻蜓点水般点在了大汉的胸口。

    霎时,大汉直感胸口被猛的锤了一下,无以阻挡的大力袭来,脚下顿时不稳,连连退了数步,一个踉跄被同伴扶住,再望向南天一的目光里,满是惊惧。

    而那紫袍老者见此,面色大变,连忙挡在华服男子身前,手中不知何时已有了一把细长的软剑,警戒的盯着南天一。

    南天一收回手指,无视掉紫袍老者,看向秦员外道:“如何?现在可以考虑我的条件了么。”

    秦员外面色变化,心中思量着。

    平心而说,自己本来的打算,是等找到那个拐了自家闺女的王八蛋后,不说大卸八块,但怎么也要好生招呼一

    二,让其终身难忘。

    但随着南天一的插手,事情变得复杂起来,大不了放了那人一马,现在还是先找到女儿最为要紧。

    片刻,秦员外心下已有了决断,咬了咬牙道:“好!我答应你的条件,男的我会不动他半分。”

    南天一听到了其保证,点了点头道:“好了,那你们可以去找他们了。”

    “……”

    你怕不是在逗我们,如果不是你说你知道,我们会费这么大的力气跟你闲耗?

    结果闹了半天,你让我们自己去找,确定不是我们听错了,还是你从头至尾,都是在耍我们玩。

    沈洛儿忍着笑意,尽可能的用正常语气解释道:“刚才他们两人的确在这里,但又突然不见了,可能是见到了你们,所以躲起来了。”

    “不过,前后最多不过半个时辰,并且此时天色已晚,这种深山中,夜里是最危险的,所以啊,他们一定还在这个镇子里,你们仔细找一找,还是很有希望的。”

    南天一赞同的点点头,仿佛在说我就是这个意思。

    华秦员外一时语塞,竟不知说些什么,即使脾气再好,心中也有些气恼,却又无法发作出来,这就更是抑郁。

    “多谢二位告知,我等就不多待了,现在就去寻人了。”秦员外抱了一拳,不论心中如何想,口中仍是谢道。

    “不客气!”

    南天一倒是真不客气,摆摆手随意道,惹得沈洛儿一旁捂嘴直笑。

    “不过现在天色已暗,你们现在出去找人,是不是太不方便了些,不妨在此歇息一夜,明日天亮了再去找。”南天一好心的提议道。

    秦员外道:“在下心忧小女安危,如今心急如焚,片刻也不想多等了,早些找到人,也早早的安心。”

    南天一叹道:“先不说外面道路难行,这镇子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你们挨个的找,找到什么时候去。”

    “并且这镇子荒废多年,外面很多房屋早已将塌,这黑灯瞎火的,你们出去危险也很大,而且你们也定需要火把照明之用。”

    “在这黑夜当中,火炬独明,远远的就能让人注意到,这不是给人机会逃跑么!”

    秦员外想了想,开口请教道:“这……这该如何?”

    南天一道:“这个镇子出去的路就那么两条,今夜就派人守住不就行了,明日天色大亮再寻人不迟。”

    秦员外闻此,眼前一亮,此刻是真心谢道:“多谢小兄弟指点!”

    “好说,好说!”南天一不以为意道。

    然后,秦员外就安排手下去把守道路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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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落江湖介绍:
又是一个乱世,无声来临了……
世家,贵族,逃不出这场天择的争霸。
江湖,天下,都已卷入时代的大潮。
巍然屹立的南望山中,有一人持剑而出,以半步天人境,步入这乱世之中,阅这江湖天下……
悠悠百载,浮沉大世,执此一剑,此生为谁!
一剑落江湖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一剑落江湖,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一剑落江湖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