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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灯中点影     一剑落江湖txt下载     一剑落江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 打断双腿

    沐府。

    沐问霄正与莫成矩在书房议事。

    “莫老,粮款可已发下去了?”沐问霄翻着一本账簿,带着几丝疲惫,揉着眉头问道。

    莫成矩放下茶杯,缓缓道:“沐家名下的铺子里,还有仓库中所有存集的粮食,这几天,日夜不休,都已经分批运出城了。”

    “另外,从沐府的账中取了三十万两,又从你那里收了十五万两,加上变卖的一些东西,约有个十万两,这些加起来总共有五十五万两,用这些钱,收购了大量的布匹粮食,相关事宜,也派人去办了。”

    沐问霄点了点头,沉吟片刻,道:“派去的人可靠吗?要知道这些物资是用来救命的,这些人里面,最好不要有人乱伸手。”

    莫成矩叹道:“唉!自古财帛动人心,总有一些人心思杂,到如今,已经处理掉两名管事了。”

    沐问霄目中一寒,恨声道:“这些人都该杀,哼!别的人我管不了,但在我手底下的人,若是谁敢贪墨救济灾民的钱粮,不管是谁,定要严惩!”

    莫成矩轻轻颔首,缓缓叹道:“唉!其实你自己做的已经很好了,而且咱们这里凑出的钱粮又能顶的了几天,那里已有十几万难民了,那就是十几万张口,咱们这点东西,杯水车薪啊!”

    沐问霄面露苦色,叹道:“是啊!这点东西发出去,就像沙漠里倒一杯水,眨眼间就能干涸。”

    “但,能让一个难民多活一天,多留一条性命,就是有用的。

    “命!不能那么不值钱!”

    莫成矩听到最后一句,枯瘦的面庞微微动容,早已古平无波的心掀起一丝波澜,正要开口,外面有一护卫报信而来。

    沐问霄皱眉道:“什么事?没看到我正与莫老议事吗?”

    护卫回道:“外面来了个自称江南卢家的人,说是一定要将信交给公子,看那模样挺急的,所以门子将信将疑,把信交给了属下。”

    “江南卢家,不是来过人了吗?可是那个卢俞森的信?”沐问霄心中疑惑,问道。

    护卫摇头道:“不是,好像是卢家公子。”

    沐问霄一听,就心中不耐,正要挥手让人打发了去,一旁的莫成矩神色一动,突然发话。

    “公子不妨看看信里说的什么,这也许是个机会,南方八望家族,一个个的财大气粗,可能对咱们如今的局势有些帮助。”

    “好!我倒要看看,信里说了些什么。”

    沐问霄心中微动,拿过信封,刚启开信口,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胭脂味儿。

    待看了几眼,莫成矩和那护卫,就看到沐问霄的脸色沉了下来,手中刚劲一震,信纸霎时碎为纸屑。

    沐问霄面无表情道:“告诉来人,就说本少今晚,定会赴宴!”

    语气淡淡,眼中却不掩的森寒。

    …………

    待南天一回到沐府时,已经到了晚上。

    为羽梦影治疗一番,不知不觉就过了几个时辰,最后南天一又画下了脉络运行的方法,以后可以找人运功调理,毕竟自己总不可能在其身边待个十几年。

    最后本要走,却又碰到了师傅的四弟羽可禅,又是一番寒暄,本来还想要留自己在那里过夜,好不容易才脱身回来。

    在院子里走了几步,惊奇的发现,府内竟有些灯火通明,不少地方都点着灯火。

    正要回去,看到一行人打着灯笼,匆匆的走了出来,为首的正是莫成矩,面上还带有几分怒色与失落。

    待莫成矩注意到南天一后,皱了皱眉,最后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南天一挑了挑眉,摸不着头脑,这老头脑子有病吧!

    啪啦……

    南天一耳边微动,细细一听,好像是摔碎杯子的声音,看方向应该是沐问霄书房传来的。

    反正闲来无事,不若去瞧瞧发生了什么事,竟让刚才那老头吃瘪,还让沐问霄发了火。

    待南天一心中好奇,抱着看戏的心情去转悠转悠,没准还能帮个忙什么的。

    走到门边,刚听到传出来的第一句话,南天一就笑不出来了。

    “卢家?呵……在这洛水,卢家算什么东西,竟敢跟我讨要鹿儿……”

    有人敢打鹿儿的主意!

    卢家!卢卓……

    此刻,南天面色像是笼罩着层层寒霜,周身冷冽气息弥漫,眼中尽是冰寒。

    又静听片刻,待听到一句话时,目中已是毫不遮掩的杀机,直接转身而去。

    ……

    皇宫。

    凯辰泽正阅览一份奏折,耳边微动,目光看向殿门,一阵脚步声匆匆而来。

    果然,稍倾,凌左脚下生风般,速度飞快的踏步入门,先是整了整衣衫,随后跪下请安。

    “发生了何事?如此匆忙?”凯辰泽放下奏折,淡淡道。

    这个时辰,正是自己批阅奏折的时间,最是厌恶有人打扰,若无传召,严禁他人进入,而凌左身为侦探司总管,最会察言观色,自然深知此事。

    所以,凌左于此时匆匆而来,看那一刻也等不及的

    模样,定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回陛下!那个八望世家的卢家子,半个时辰前,在昕苑楼里,被人给打断了两条腿。”凌左道。

    凯辰泽皱眉,神色莫名道:“嗯?卢家的人,有些意思,是什么人动的手?”

    凌左面色古怪,回道:“是沐家少爷,沐问霄亲自动的手,将卢家子的双腿生生打断的。”

    凯辰泽眼中一亮,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道:“朕倒是应该早些想到的,这偌大个洛水,除了他的风格,也没几个人会这么做了。”

    又带些好奇的道:“不过这些日子,那小子可是收敛了不少,那个卢家的……是叫什么来着的,算了,让朕感兴趣的是,倒是那人,到底怎么惹到沐问霄了?你从头给朕讲来。”

    凌左陪笑道:“其实,今日是那卢家子主动约的沐公子,开席不久,外面的人就听到里面传出打斗声,再过了一刻钟,沐公子才走了出来。”

    “外面的人进去后,只见卢家子带的几名侍从皆被打倒在地,卢家子更是被打断了双腿,在那里哀嚎不断,而此事的起因,之后也清楚了,是……是因为……”

    说到这里,凌左眼神飘动,抬目飞速瞟了一眼上首的凯辰泽,似有难言之处,久久没有下文,欲言又止起来。

    凯辰泽皱眉道:“怎么,在朕面前,难道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不要这样磨蹭,说!”

    “是是!”

    凌左连连称是,微吸口气,小心的看了眼凯辰泽,才道:“是因为……在席间,卢家子提出,想用一对江南羊玉瓷来交换……换……换沐府中的南鹿儿姑娘!”

    说道最后,凌左的语气已低到极点,几乎细不可闻,因为此时,凌左见到陛下的面色,骤然变得冰寒,已经低沉的可怕!

    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这位陛下,眼中显出如此凝实的杀意。

    没错,就是冰寒彻骨的杀意,凌左头不由低的更深,心中明白,陛下心里怕是已经动了杀心。

    如今,绕是以凌左的心境,都不由生了些畏怯,暗道随着陛下登基后渐久,帝王威势也越发浓厚了。

    殿内的气氛,无比沉闷,在其中不知有怎样的暴风酝酿,压抑的有些人。

    良久良久,凯辰泽冷声道:“凌左。”

    凌左收了心思,忙道:“老奴在。”

    “那个人,找人处理掉!”

    “老奴遵旨!”

    凌左躬身领命,心中为那卢家子默哀,合该你倒霉,好死不死,惹到不该惹的人,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第六十二章 杀人者,南天一

    卢家别院。

    一间屋外,阿森阿杰两人心急如焚,不停的来回踱步,不时向屋子里探身望去。

    这时,外面外院一阵响动传来,听到匆匆的脚步声,两人面色一变,向外看去。

    片刻,卢俞森风风火火的踏步进来,面带几分急色,又有几分怒容。

    阿森阿杰连忙上前行礼,低垂着头,齐声道:“六爷!”

    啪!啪!

    两道响亮的耳光,卢俞森面色阴沉,手臂猛挥,一人一下,狠狠的扇了两巴掌。

    用力极大,直将两人打的一个趔趄,脸庞瞬间红肿起来,却只是低头不言,面带愧色,不敢辩驳半句。

    卢俞森面上怒容不减,呵斥道:“让你们照看卓儿,就是这样办差的……若卓儿出了差池,我有何面目去见大哥,还有,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及时报给我,啊!”

    阿杰苦声道:“少爷说只是宴请沐问霄,就带了几个人去,不让我俩跟随。”

    阿森无奈道:“上回出游时,我俩丢了少爷的颜面,之后,就不怎么带着我二人了。”

    卢俞森气道:“他说不让跟着……啊,你们就不跟着了,你们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这儿不是江南……”

    说到这里,才想起卢卓的状况,急忙问道:“被你们气糊涂了,卓儿的情况怎么样?可有生命危险?”

    阿森回道:“忠哥找了个医师,早就已经进去了,现在我们也不知具体如何?”

    “真是一群……”

    搞了半天,情况还不知道呢!

    卢俞森鼻子都快气歪了,正欲开骂,从里面走出一名白胡老者,背了个医箱,看模样,应该就是那请回来的医师了。

    “大夫,卓儿怎么样了?”

    卢俞森连走上去,紧紧抓住老者的手腕,看那架势,若是其回答的不满意,怕是要立马翻脸了。

    老者忙道:“公子得到了及时的救治,性命并无大碍,现在也已醒来了,不过……”

    听了前半句,卢俞森面上一缓,心中庆幸,但听到“不过”两字,心又提了上来,目光生威,紧盯着医师。

    老者心中惴惴,硬着头皮道:“公子的腿上的伤……实在是太重,不但骨骼断裂,而且经脉也已受损,即使老夫已经做出处理,怕以后,只能靠外物行走了……”

    卢俞森面色一白,不死心道:“真的无治了?”

    老者斟酌道:“可能是在下才疏学浅……”

    闻此,卢俞森哪里还不明白,这意思就是没救了,无力的挥挥手,让人领着医师下去。

    卢俞森心中苦涩,这不就是废了么,这该如何向大哥交代啊!

    阿森道:“六爷!您可要进去?”

    卢俞森无力的点了点头,正要抬步进去,又收了回来,叹道:“唉

    !先让卓儿静养吧!”

    随后向阿森两人吩咐道:“你俩守在这里,有什么事立马告知我……唉!”

    说完,卢俞森闭目长叹,转身而去。

    …………

    屋内。

    卢卓瘫靠在床上,两条腿缠着绷带,面上阴郁。

    屋里弥漫着浓浓的草药味,外间屋中还摆放着数个药罐,阿忠垂首侍立在一旁,缄口不言。

    沉默,无尽的沉默。

    “嘿!嘿嘿……”

    卢卓突然笑了,苍白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嘴角却慢慢咧开一丝笑容,低沉的笑声,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公子……”

    阿忠面带惊疑,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出声道。

    卢卓瞥了眼阿忠,笑容诡异道:“怎么?以为我疯了不成?”

    阿忠张张嘴,却不知怎么开口。

    卢卓目光凌厉的盯着阿忠,道:“阿忠啊!你跟了我,有十几年了吧!”

    阿忠重重点头,道:“阿忠自幼跟随在公子左右,已有十五年了。”

    “好,我有件事让你去办?”

    阿忠肃声道:“小的这条命早就是卢家的,早就是公子的了,即使是上刀山下火海,赴汤蹈火,阿忠绝不皱一下眉头!”

    “好,你拿着这块令牌,去城南的云楼,见到那里的管事,让其帮我做一件事!”

    卢卓满意的点了点头,从枕边摸出一块金色令牌,握在手里,沉吟片刻,最终还是将其交到阿忠手里。

    阿忠接过金色令牌,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很有些分量,正面篆刻“九州”两字,并且最重要的是,竟是古体繁文。

    在背面,则是印刻着江河湖海,仔细瞧着,隐约包涵大华,北元,西部草原,竟囊括了天下的轮廓。

    “公子,这是?”

    虽然不知是何物,但阿忠能明显感到这块令牌的不凡。

    卢卓沉声道:“这是何物你不用管,只需将我吩咐的事,照办就行。”

    阿忠握紧令牌,抱拳肃然道:“公子尽管吩咐!”

    “我要让沐问霄付出代价!”

    卢卓俯过身子,语气森然:“你持这一块令牌,去发布一项任务,找人给我杀掉沐问霄。”

    “还有那个叫南鹿儿的小贱人,能活捉回来就抓回来,我要好好炮制她一番,若是不能,那就一并杀了吧!”

    阿忠骇然失色,忙道:“公子,万万不可啊!”

    卢卓闻言,面色顿时阴沉下来,探过头去,声音极致冰寒,道:“怎么?你敢违背我的命令!”

    阿忠蹭的跪倒在地,面带几分惶恐,但仍旧坚持说道:“公子,沐问霄杀不得啊!杀了沐问霄,那就是天大的祸事,不说其与新皇的关系,即使以这洛水城中沐家的势力,一旦

    咱们动了沐问霄,怕是难得好果啊!”

    卢卓黑着脸道:“你这副模样,是要反了吗?”

    阿忠垂首道:“请公子以大局为重!”

    “大局?嘿嘿……”

    卢卓嘴角咧出阴测测的笑容,道:“好,好,阿忠啊!你果然忠心耿耿,一心为了我卢家着想,真不愧是我……爹养的一条好狗呐!”

    阿忠面色稍变,随后默然不语。

    卢卓脸上带有几分狰狞,咬牙道:“也难为你平日里总做出狗腿子的模样……呵呵,你们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总认为我是一个废物,你,还有阿杰,阿森,一个个的名为保护,实为监视。”

    阿忠沉声道:“公子,家主这样做,也是为了您的安危着想,并且,无论您怎样想,阿忠始终对您忠心无二。”

    卢卓呵呵一笑,道:“好!既然你说对我忠心不二,那你就拿着这块令牌,按照我的吩咐去办。”

    阿忠面色变幻不定,就那样直挺挺的跪在地上,不发一言。

    卢卓见此,心中火气更盛,顿时暴怒骂道:“反了!你们全都反了……”

    看着阿忠跪在那里,任打任骂,但就是不为所动的姿态,卢卓气急之余,更多的则是无可奈何。

    “好!沐问霄,我不动,但那个贱女人,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我一定要让她生不如死,最好不要告诉我,你这都办不了!”

    最后,卢卓退让一步,狠狠地说道。

    阿忠知道这是自家公子最后的底线,遂抱拳道:“定不让公子失望。”

    正在这时,一道冷彻的声音传来。

    “怕是让你要失望了!”

    声音很轻,但里面的的冰寒让人心颤,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声音。

    “谁?”

    卢卓与阿忠齐齐色变,阿忠更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刚一转身,就见白光一闪,眼前天地一番旋转,随后一片漆黑,再也不知道什么了。

    卢卓看着倒地的无头尸身,心胆俱裂,想要喊叫,却仿佛有一只大手紧紧的扼住自己的喉咙,不能发出半点声响。

    “是你……是你!”

    卢卓看到南天一,记了起来是谁,整个人抖得厉害,话都说的不利索。

    “你……”

    卢卓想要说些什么,南天一却不给他机会了,直接一剑封喉,血溅三尺。

    “为什么……”

    卢卓捂着喉咙,但也拦不住汹涌而出的鲜血,不甘的发出最后的声音。

    南天一盯着卢卓的尸身,淡漠道:“因为,你该死!”

    杀完人后,南天一正欲离去,走到门口,突然停下脚步,想了想,挥剑在墙上刻下几个大字,随后收剑而去。

    几个大字剑气冲霄,苍劲有力。

    “杀人者,南天一!”

第六十三章 一去入江湖

    南天一却是不知,在其走后半个时辰后,一个黑衣人翻墙而入,黑巾蒙面,只有两双眼睛露在外面,眸中冰寒。

    整个人仿佛与黑暗融于一体,几个闪动,就悄无声息的来到了院里。

    待其看到门前两具尸首时,能明显看出,黑衣人的动作停滞了刹那,双手一动,已经多出两把短刃,将身子低伏下去,做出警戒的动作。

    黑衣人如一尊雕塑般,一动不动,只有两只眼睛在不断扫视四周,过了片刻,似是察觉到并无活人,才小心的向房门走去。

    每一步都很慢,很轻,来到门前两具尸身前,缓缓蹲下身子,查看脖间的伤口。

    细细查看一番后,黑衣人眼中露出一丝凝重,看了眼半掩的房门,鼻子嗅了嗅,似是闻到了血腥味儿。

    黑衣人谨慎的走进屋内,一股草药味扑面而来,燃了过半的蜡烛,将室内照的通明,黑衣人立马看到了墙上的几个血字,瞳孔不由一缩。

    转而走向床边早已死去的主仆,看着卢卓死不瞑目的瞪着双眼,喉间一道血痕,黑衣人即使知道其已死多时,仍旧俯身查探一番。

    确认无误后,黑衣人立即抽身,渐渐消失在黑暗当中,仿佛从未来过。

    ……

    “什么?被杀了!”

    凌左面带惊疑,自己接了旨意,可谓立马安排了人手,却不成想人已经被杀了,难道是沐问霄动的手?

    这时见手下欲言又止,凌左皱眉道:“怎么,还有什么事没说?”

    手下回道:“是!属下去的时候,那院里院外的几人都被杀了,属下查探过,皆是一剑封喉,干净利索。”

    “并且……屋内的墙上还用刻着几个字,应该是凶手留下的。”

    凌左不由问道:“写着什么字?”

    手下面色怪异,道“杀人者,南天一。”

    “呃……”

    闻此,凌左不禁有些愕然,随即心中恍然,那就怪不得了,原来是那个南天一做下的,以其与南鹿儿的关系,这样就能说的过去了。

    凌左不由又有些无语,卢卓这人,这真是上天都不容他啊!竟然有这么多人紧赶着要让他死。

    不行,此事还是立刻禀报陛下的好。

    又向手下嘱咐道:“好了,你可以下去了,记住,此事给咱家埋在心里。”

    手下忙道:“属下明白。”

    凌左满意的点了点头,就风风火火的报信去了。

    ……

    “杀人者,南天一!”

    凯辰泽喃喃细语,向凌左道:“你的意思是说,人被鹿儿的师兄给杀了,还光明正大的留下了名字。”

    “是!老奴派去的人晚了一步,并且亲眼在那里,见到这几个血字。”凌左回道。

    凯辰泽手指轻敲着桌面,皱眉不语。

    “陛下,人虽然死了,不过其毕竟是八望卢家的嫡长子,如果暗暗动手还好,但死的这样不明不白,怕是会生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凌左道。

    凯辰泽淡淡道:“麻烦……这倒是一个机会,用这件事看看一些人的反应。”

    凌左垂首,细声询问道:“不过,人前脚刚被沐问霄打断双腿,后脚就被沐府的人杀了,很难不将此事联系到沐问霄身上,这之后,老奴可需做些什么?”

    凯辰泽眼中波光一动,嘴边显出一丝不可捉摸的笑意,道:“不,什么都不做,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稳坐钓鱼台,做那个持杆的人……而且,朕更想知道,那小子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凌左闻言,眼中微闪,心中顿时明了,在凯辰泽挥手后,躬身而退。

    ……

    沐府。

    书房中灯火通明,沐问霄坐在桌后,心中还有些火气,被莫成矩给气的。

    哼!大局为重,大局为重……

    正思绪纷飞之时,烛火晃动,沐问霄猛然起身抬首,两眼中迸发两道厉芒,宛若实质,看向外堂。

    外堂中,一个人矗立在光影之下,消瘦的身形,挺拔如峰,正是南天一。

    沐问霄长吁一口气,放下心来,道:“南师兄,你别每次都这样来无影去无踪的么,天还黑,这样子很吓人的好不好。”

    “我要离开了!”

    “嗯嗯……离开就离……啊?离开?为什么?”沐问霄惯性的点了点头,随即反应过来,惊问道。

    南天一淡淡道:“我杀了那个姓卢的。”

    “杀了就杀了……”

    仿佛每一次都慢半拍,沐问霄过了几秒后,有几分错楞的道:“卢卓?”

    见南天一点头,沐问霄嘴角微抽,叹声道:“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知道了,不过杀了就杀了吧!即使他们都认为是我这边做的,又能如何?反正他们也没证据,小心我告他们诬陷……”

    但话未说完,南天一就面色怪异,把留下名字的事告诉了沐问霄。

    沐问霄呆愣片刻,深吸一口气,哭笑不得的道:“所……把名字留下了!”

    南天一又点了点头,给了沐问霄一个肯定的眼神。

    沐问霄摊摊手,无奈道:“那也不用走啊!即使留了名字又如何,怎么证明那就是本人留下的,死不承认就行,这里是洛水,不是江南,卢家也得老老实实的。”

    “再者说,你即使走了,卢家还有其他人呐,他们要报仇的话怎么办?”

    只见南天一赞同的点了点头,还不待沐问霄露出欣慰的笑意,下句话,差点让沐问霄一口老血喷出来。

    “你说的对,我这就去把其余的人给处理掉。”

    沐问霄真想抽自己一巴掌,让你嘴贱,连忙上前,紧紧拉住要转身去杀人的南天一。

    “别别别,他们那些人翻不起浪花来,千万冷静!”

    迎着南天一的目光,沐问霄叹道:“一定要走?”

    南天一道:“我这次下山,该办的事情办了一半,鹿儿如今生活的很好,这就够了,现在我要去办另一件事了。”

    “但我现在境界还不够,所以想去四处走走,见识见识这片江湖有多深,也好磨砺自己手中的剑。”

    见南天一去意已决,沐问霄也不再相拦,道:“要不要跟鹿儿道个别?”

    南天一摇了摇头,道:“不了,到时候徒增伤感,再说,见了鹿儿,我怕自己就走不了了。”

    沐问霄欲言又止,最后只说道:“保重!”

    话落,一阵微风卷过,南天一已然离去。

    沐问霄看着南天一消失的方向,轻叹一声,不知这位入了江湖,有会掀起什么样的风波。

    突然,沐问霄想起了这位的师尊,面色古怪起来,嘴角露出一丝幸灾乐祸。

    嘿嘿,倒是有好戏看了……

第六十四章 麻烦

    昏昏沉沉的天,雪又开始飘了起来,偶尔路上几个行人缩手在袖中,呵着热气,尽可能的温暖自己,快速的赶着路。

    在大道的一旁,坐落着个两层的木楼客栈,已有些的年头的旗子在寒风中肆意抖动,上面“有来有往”四个大字分外醒目,招引着来往的客商足夫。

    厚重的大门紧闭着,被风吹的发出咣当咣当的碰撞声,阻住了外面的风雪。

    客栈里面,十几个方大木桌有序的摆着,每张桌子上都有着人,穿着各异,天南地北的人暂聚在这小店中,桌上摆放大大小小的碗盘,肉菜汤米,冒着热腾腾的白气。

    过脚的汉子门好爽的痛饮,身着绸丝的商贾杯盏交错,小声或高声的笑声,几名店小二忙碌的来回应酬,掌柜在台后笑呵呵的,不时拨弄几下算盘,笑容更甚几分……

    南天一独自一人坐在个小角落里,一碗汤面,一碟小菜,大口大口的,吃的不亦乐乎。

    与其他桌不同,这张桌上就只有南天一独自一人,不是没有人想过来一起凑一下,但无一不是接近后就有一种心悸的感觉,走南闯北的哪个不是眼尖耳厉,知道是惹不起的主,也就散了心思。

    唯有几个带兵刃的武者,大块酒肉间,时尔投来探寻的眼光……

    一碗热面下肚,整个人也暖了几分,将面汤喝的干净,南天一又招呼店小二再来一碗,待小二应声去了之后,南天一不由打起盹来。

    “噔噔……”

    声音很小的扣门声,但正算着钱数的掌柜还是听到了,示意了名小二一眼,顿时那小二乐癫乐癫的跑去开门了。

    “客官,您里面请嘞……”

    乍一开门,小二打了个寒颤,只来扑面的风雪,哪里有半个人影,正疑惑间,低头却见一小乞丐,哆哆嗦嗦的抱成一团。

    下意识的想敢走这小乞丐,但想了想外面这种天气,这副情景定难活命,小二心中生出几分不忍,却又不敢擅自处理,不由向掌柜询问的望去,待其做主。

    那掌柜扫了那小二一眼,没好气道:“看老子干嘛?这么大风雪,还不关门!”

    小二喏喏无言,低叹口气,正要关上门,又听掌柜骂道:“你这没脑子的,我是让你把人抱进来再关门……”

    小二闻言一喜,喊声应诺一声,将那小乞丐抱了进来……

    这里已经吸引了店里人门的眼球,听到掌柜的话,顿时一阵轰笑,有熟识的还打趣道:“呦!不想月余不见,徐掌柜都成活菩萨了,我这最近可是手头短,也可怜可怜我,借我几钱如何咋样?”

    徐掌柜瞪了眼出声的人,缓缓道:“借给你有什么用,到时候还不是乖乖交到你那家里的手中……”

    出声那人闹了个大红脸,旁边几名伙伴也熟知其惧内是出了名的,顿时又是一番调笑……

    而在这期间,那小乞丐也悠悠醒来,喝了碗汤水,向那小二低声道谢一声,在小二不解的眼光中慢慢起身,缓缓的移动到南天一的桌旁。

    正在吃着新上热面的南天一,放下了筷子,低头看着那倔强的小身板,黑乎乎但被冻的通红的小脸,心中暗叹

    ,已经半个多月了……

    前些日子,南天一在路上遇到一大一小逃命的人,大的是一名身着劲装的妇人,小的是一名粉琢的十一二岁的少年,从后面追来十几名青衣汉子。

    到了这里,南天一也本不想管,听那话无所谓江湖仇杀罢了,但那些人却千不该万不该对那妇人动了邪念,想要做出那种事,一怒之下南天一拔剑杀了那些人,救了两人,然后就离去了。

    但半日后,不见那妇人,那少年独自跟了上来,南天一问其为何跟着自己。

    那少年低声道:“母亲让我跟着的!”

    南天一皱了皱眉道:“那你母亲呢?”

    少年闻言两眼一红,语气更低道:“没了……”

    然后南天一后面就多了一个跟屁虫,无论南天一怎么走,好像过些时间都能被追上,直让南天一无言,就像个牛皮糖般,怎么也甩不掉,如果不是见其是个小孩子,又遭逢大难,南天一肯定会出手将其打发掉。

    最后南天一也不再管他,想着过些日子总会放弃的,但现在看着正勉强支撑着身子的倔强少年,南天一叹了口气,将桌上的半碗面推到少年面前。

    少年双眼冒出一丝光亮,直接用小手抱起碗来,也顾不得筷子,混着汤水捉起吃来,想必定是饿极了。

    南天一向那小二道:“再来两大碗面,多加汤水。”

    小二应声而去,而那掌柜也不再理会这里,又开始低头查账。

    客栈里的人们也已忘了此处的小插曲,各自吃喝起来。

    过了一会儿,桌上堆起了几个空碗,南天一也再要食物,一次吃的太过也不是太好,期间南天一用手抵在其后背,用内力帮其调理身体,发现其年纪虽小,但显然是练过武艺的,若隐若现的有着一丝内息存在。

    “吃饱了?”

    “嗯!”

    “跟我回房!”

    说完南天一起身上楼,那少年在身后小心翼翼的跟着,走到一半,从下传来个阻拦声。

    “这位兄弟且慢!”

    声音传来,那少年单薄的身子顿时一颤,向南天一身旁躲了躲,头也扎的更低了。

    南天一缓缓回身,面无表情,就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出声的人,开口的正是那几个带兵刃武者中的一名高头大汉。

    那大汉拱手一笑,但嘴上却是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在下燕九庄胡须汉,见兄弟气宇不凡,就想着交个朋友,兄弟如果赏脸,就过来喝杯酒如何?”

    顿时店内嘈杂的环境为之一静,店内的客人皆是禁声,生怕发出声音被注意到。

    燕九庄,北地七省赫赫有名,庄主燕北豪,为人豪爽,嫉恶如仇,北地江湖中名气极大,虽树敌无数,但即使是仇敌也难说一个不字,一双伏虎拳,一柄九环黑刀,威震黑白两道,少逢敌手。

    胡须汉看到店中被镇住的众人,笑意更深,邀请道:“还望兄弟赏脸。”

    南天一见胡须汉眼睛总是无意的瞥向躲在自己身后的少年,而且身边几人的手已经不留意间搭在了武器上,各个虎视眈眈的样子,哪有半点友好的样

    子。

    而且南天一注意到,其中几人的武器装饰与当日追杀少年母子的人所用武器一般无二,在低头看了眼紧抓着自己衣角,瑟瑟发抖的少年,哪里还不知是什么情况。

    南天一嘴角不着痕迹的笑了下,向胡须汉淡淡的道:“可我不擅饮酒。”

    “一杯而已,难得咱们在这冰天雪地里相遇……”胡须汉闻言,笑意不减,反而更热情了几分。

    “但我现在有些乏了。”南天一打了个哈欠,伸个懒腰道。

    胡须汉脸上的笑容消失,眯起眼道:“可否给某家一个颜面?”

    南天一略做吃惊道:“哦?难道你竟然没有脸?”

    “噗……”

    店中有人发出笑声,胡须汉回首扫视了一遍,目光所及众人全都缩头默然,生怕倒了霉。

    胡须汉没找到发声的人,重重哼了声,转过头来语气不善道:“兄弟当然可以不给某家薄面,但燕九庄的面子……兄弟可不能不给。”

    南天一也懒得纠缠下去了,语气不耐道:“什么燕九燕八,阿猫阿狗,听都没听过,凭什么要我给他面子?”

    “呵呵呵呵……”

    胡须汉闻言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一挥手,冷笑道:“我看你真是给脸不要脸,兄弟们,废了他,替他长辈教训教训。”

    胡须汉本来看南天一像是大门大派出来历练的弟子,也不欲招惹麻烦,想着先活络活络,糊弄过去,但没想到这小子竟如此不识趣,还敢对燕九庄出言不逊,那就不怪自己动手了,即使日后其身后的门派找上门来,也有说辞。

    而对南天一,是真没听过燕九庄,也没有兴趣知道,但即使知道了也无所谓,凭自己手中的剑,放眼天下也没有几个放在眼里。

    轻拍了下身后少年的小脑袋,让其安心,看着扑杀过来的几人,这种小虾米实在是提不起兴趣,但始终牢记师傅曾经的嘱咐。

    “只要有人对你拔剑相向,那他就是你的敌人,你必须给予其足够的尊重杀。”

    既然这几人已出手,那他们就必须承受相应的果,瞬间南天一的手已搭在了白泽上。

    早在胡须汉的人动手的时候,店内那些装作吃饭的客人,就赶忙跑到一边去了,生怕有所误伤。

    众人只是感觉有一道白虹闪过,回过神来,刚才气势汹汹的几人就已经躺在了地上,不由都张大了嘴,还有几分迷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怎么眨眼间人都倒那儿了?预期中你死我活,刀光血雨的战斗呢?

    只有本还在柜台后镇定算账的徐掌柜,在南天一收鞘入剑时才反应过来,瞳孔一缩,脑门顿时有几分见汗。

    而胡须汉则是骇然失色,顿时闪身暴退,刚拉开门,一块碎木穿喉而过,捂着脖颈处,身躯惯力的又跑了几步,才直挺挺的倒在门前雪地中。

    血液溅在雪白的大地上,给了白茫茫的天地平添三分点缀。

    店内顿时鸦雀无声,南天一向那徐掌柜道了声:“麻烦掌柜清理一二了。”

    然后就拉起又有几分呆滞的少年,去自己的房间了。

第六十五章 少年?少女?

    等南天一身影消失在楼上后,又过了片刻,楼下才一片哗然。

    “喂喂喂!看到没?全死了。”

    “乖乖,那些可是燕九庄的人啊!”

    “这可不得了,必须离开这是非之地,快走,快走……”

    “走?冰天雪地的,你再碰个借道的,能走哪儿?”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看到那人拔剑了吗?”

    “不清楚!好像有道光,是暗器吗?否则七八个人一下都倒了?”

    “好刺激!”

    “……”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害怕者,兴奋者,看热闹者,怕惹祸上身者,议论纷纷……

    “诸位,诸位!请安静,祸从口出,用完饭就各自回房吧!”徐掌柜脸上还见有几分虚汗的开口提醒道。

    店内发生了这种事,众人哪里还有胃口吃饭,都是拿起各自的东西,一边与同伴低声议论着,一边各自回房了。

    徐掌柜看着眨眼间走的干干净净的大厅,还有地上的几具尸首,走上前俯身翻开一人查看,只见脖颈上一道细细的红线,即使心里已经有几分猜测,但还是一惊。

    “掌柜?您这是……”

    一名店小二在一旁疑惑道。

    徐掌柜站起身来,沉声道:“把尸身都安排到后院柴房内,好等以后燕九庄的人来。”

    几名店小二闻言后,默不作声的分工起来,抬人的抬人,清扫的清扫,十分熟练的模样。

    徐掌柜看向二楼,眉头紧皱,不知在想些什么。

    房间内。

    无根坐在桌旁,用一块白布擦拭着白泽,而少年站在门口,低着头,蓬乱的头发遮住了小脸,看不清表情。

    两人就这么不发一言,维持了一会儿后,少年猛然上前,跪在了南天一面前,声音略有几分沙哑的道:“求恩人收我为徒。”

    南天一将剑轻放在桌上,语气有几分冷淡道:“加上刚才这次,我算是救过你两次了,也不求你有所回报,但你不能得寸进尺。”

    少年闻言,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泯着嘴道:“求恩人收我为徒,我愿意将他们要找的东西给您。”

    南天一闻此,有几分好奇的道:“哦?我

    倒是有些好奇了,你有什么东西值得那些人穷追不舍。”

    少年咬了咬牙,思索片刻,随后将自己的袖子撕开,从中扯出一张古朴的兽皮,将其奉了上来。

    南天一接过兽皮,无论从材质还是外表来看,都是有很长的岁月了,而且发现上面惊全是古代字体,但自己曾遍阅书洞万卷书籍,这上面的字体却也认识,从头看去,却是微微一惊。

    开头则是纹写着“断水”二字。

    看了眼垂头跪地的少年,才接着往下看去,待盏茶的时间,南天一就已看完了。

    如果不差的话,这竟是在山河碑上都是有名的一门武道刀法,名为《断水》,在武碑外学拍在第八位,很是了不得的一门功法,据说以圣品可与天人越阶一战。

    怪不得那么多人追杀这母子二人,这若放出消息到武林中,定会引无数人为之争强,少不了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南天一放下兽皮,叹道:“果然是件好东西。”

    少年闻言,仰起脏兮兮的小脸,黑亮的眼中放出光来,但见南天一拿起白泽晃了晃,道:“但很可惜,我用的是剑……而且你这就将它拿出来,不怕我拿了东西,直接杀了你吗?”

    少年听到前半句,顿时绝望的低下了头,待听到后半句,更是身子一颤,但很快抬起头努力使自己镇定道:“我的命本来就是恩人救的,如果恩人要拿走的话,尽管取了去,只求恩人能把我葬在母亲的身边。”

    最后的语气已有几分哀求,然后闭上眼睛,引颈就戮,但紧握的双手,微微缠动的睫毛,显出少年此时心中也定是害怕极了。

    南天一忽的笑了笑,看少年的模样,让自己想起了鹿儿孩童时,也是这副倔强的样子。

    将兽皮扔回给少年,在其惊疑的神色中,起身淡淡的道:“你这刀谱对我无用,现在我没有想好怎么处理你,那你就先跟着我吧!”

    脱去外衫,躺在床上,闭了眼道:“你自己去外面让人来烧点水,全身邋里邋遢的,到时候好好洗洗,衣服的话在我包里找一件,我记着有件小点的。” .

    少年怀揣着兽皮,还有几分恍惚,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声若蚊蝇的嗯了声。

    南天一也懒得去管,有几分困意,很快睡着

    了。

    迷迷糊糊间,有着哗啦哗啦的水声,是流水?还是风声?

    有人!南天一忽的坐起,并起剑指戳向来人,然后猛然收手,原来是那名少年,嗯?不对……

    只见一名秀丽少女站在不远处,穿着明显有几分大的衣服,长发披散在肩,可能是刚刚洗完浴,乌黑的秀发上有些水露,脸上也显得红扑扑的,眉宇间有几分英气。

    “你竟是女儿身?”

    南天一微怔,不无疑惑道。

    被南天一刚才暴起吓的退了两步的少女,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咬着薄薄的嘴唇道:“恩人,我从不曾说过我是男儿。”

    南天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女咬唇道:“沈洛儿。”

    南天一又问道:“那你靠近我做什么?”

    沈洛儿这才有些后怕的道:“我看恩人没有掩盖床被,就想为恩人盖上,以免受了风寒。”

    南天一皱了皱眉,道:“你也别恩人恩人的叫了,换个称呼。”

    “那我叫您公子?”沈洛儿弱弱的道。

    “也行吧!随意。”

    南天一想了想,无所谓道。

    “咚咚……”

    一阵轻轻的敲门声,伴随着徐掌柜的声音:“少侠,小店免费备了些吃食,要不要给您端进来?”

    刚才只是食了几碗面,如今睡了会儿,肚中又有些空了,而且免费的食物上门,不要白不要,南天一遂应道:“好,那就将饭菜送进来吧!”

    沈洛儿打开房门,徐掌柜见到沈洛儿少女的模样,也丝毫不感惊奇,好像早已看出似的,恭谨的摆了满满一桌菜肴,才又问道:“我女儿也有些出嫁前的衣物,若不嫌弃,我给这位姑娘拿来。”

    南天一看了眼穿着自己衣服的沈洛儿,只觉得十分怪异,就点了点头道:“也好,就是有些麻烦店家了。”

    “不麻烦,不麻烦,只要少侠对小店的服务满意就好。”徐掌柜连连摆手笑道。

    只盼您老这尊大神赶紧走了就是。

    南天一没想到徐掌柜如此盛情,由衷的感叹道:“掌柜的如此热忱,让我都有些不舍得走了。”

    徐掌柜:“……”

第六十六章 沈家庄惨案

    看着满桌子的佳肴,沈洛儿抿了抿嘴,小手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肚子,刚才在楼下吃的面,只是勉强填了填肚子。

    并且刚才洗了个热水澡,现在全身放松下来,如今已经饿的不行了,盯着桌上热腾腾的饭菜,眼中好像放着绿光。

    “你若饿,就吃吧!”

    南天一看出沈洛儿的心思,直接道。

    沈洛儿脸一红,略带拘谨的挪步到凳子上,看着满目琳琅的食物,慢慢拿起筷子,开始还有点矜持的小口小口吃着,然后越来越快,最后狼吞虎咽起来。

    南天一刚把筷子伸到一块烤肉处,沈洛儿就一把拿走了,南天一看了眼她碗里已经堆的满满了,还一个劲儿的在桌子上搜刮,南天一只好又将筷子向盘青菜夹去……

    一个白嫩的小手伸过来,一把连盘子都拉走,南天一眼角微抽,皱眉放下筷子,就这么坐在桌旁,静静的看着沈洛儿吃。

    只见沈洛儿一手抓着根吃了一半的鸡腿,一手拨拉着碗里的饭菜,塞满了嘴,咀嚼一下,就生生的咽下去,毫无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这吃相倒是跟步老头有一拼。

    不过性格倒是跟鹿儿有点像,想到鹿儿吃饭时,也是丝毫没有模样的,南天一不由轻轻一笑。

    沈洛儿听到南天一的笑,显然意识过来,明白自己的吃相不雅,极其尴尬的将手里的鸡腿放下,还颇有些舍不得,咽下嘴中食物,有些不知所措,双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继续吃吧!”南天一知道沈洛儿是误会了,以为自己在笑她,遂淡淡开口说道。

    沈洛儿哪里还好意思,垂下头,来回转着两根食指,喏喏道:“饱了……”

    南天一看出了她的拘谨,推过去一杯水,转移话题道:“那些追杀你的人是何人?”

    沈洛儿喝完水后,听到南天一的话,眼睛就是一红,眼中顿时透着浓浓的恨意,咬牙道:“那些追杀我母女的是燕九庄的人,就是燕北豪屠了我全庄。”

    …………

    半月前,沈家张灯结彩,人声鼎沸,一片喜气,庆祝沈老爷子六十大寿。

    沈家老爷子也不欲太过铺张,只是请了庄子里的人一起开宴庆贺庆贺,图个喜庆热闹。

    沈洛儿的父亲沈棋十数年前,手握赤牙双枪,数月连挑北地五十三寨,连战连捷,“北地双枪”的名号一时响彻江湖,可谓风头无两。

    正是春风得意,就遇到了沈洛儿的母亲,情之一字真是奇妙万分,两人相遇相知,很快相恋,之后就是水到渠成的结为了夫妇,然后沈棋毅然金盆洗手,宣布退出江湖。

    沈棋与燕北豪同为一个时日的俊杰,更是不打不相识,意气相投,结为异性兄弟,多年来两家互通有无,往来无间。

    沈老爷子六十大寿,燕北豪自然带人祝寿,足足十几车的礼品,挥金如土,载着各种奇珍异宝,更是一车极品女儿红,以做寿宴酒水之用。

    沈棋自然热情招待这结拜兄弟,拉了燕北豪

    把酒言欢。

    一车酒水尽数分到各席,众人落座,认识的不认识的相谈甚欢,沈家庄内到处洋溢着喜庆。

    却不想燕北豪在酒中下了药,席间更是骤然发难,无数杀手冲了进来,庄内护卫措手不及间,顿时死伤惨重。

    整个沈家庄一瞬之间,就变成了九幽地狱,火光血光,呼喊声,求救声,刀光血影,不似人间模样。

    四处传来的喊杀声,酒水四溅,人影晃动,连月亮都躲在了云朵后,似是不忍再看这人间惨剧。

    那边,沈棋与燕北豪的战斗也已落到了尾声。

    沈棋虽然十几年前就已退出江湖,但一身功夫从未放下,近些年来更是初窥圣品,堪堪躲过了燕北豪致命一击,但也被砍断一臂,实力大损。

    沈棋满身鲜血,单臂持枪,斜靠在一根柱子上,不顾仍在淌血的臂膀,只是不可置信的嘶声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做?”

    燕北豪擦了擦刀上的血迹,面无表情的道:“大哥,兄弟平日有什么好东西可从不忘了您,但您做的可不地道啊!手里的《断水》真是藏的好生严实,可真是瞒的我好苦啊!”

    “您应该明白这本刀谱对兄弟的意义吧!那可是武碑上的好东西啊!若有了它,凭我的资质,还有手中的刀,何愁不能称霸北地,甚至放眼这天下,也能有一席之地。”

    “大哥啊!不是兄弟不念往日的情义,是你做的事太让兄弟伤心了。”

    听着燕北豪的话,看着那熟悉的面目,却又那么的陌生,那么恐怖,自己竟从来都没有认出这好兄弟的真面目,如今却是已晚。

    “呵,竟是如此,咳咳……就为了那么一本刀谱……”

    沈棋面色痛苦,咳出一口鲜血,好像从未认识过这被自己视为手足的般的兄弟一样,苦涩的惨然一笑。

    燕北豪轻轻擦拭刀上的血迹,淡淡道:“断人前途如杀人父母,既然大哥不给,那兄弟我就亲自来拿。”

    沈棋勉强支撑起身子,哈哈笑道:“痴人说梦,就算我死了,你永远也不会拿到它,哈哈……”

    燕北豪似早有所料,不紧不慢道:“那大哥就不为嫂子还有侄女想想吗?大哥不顾兄弟之情,难道不为妻女想想么,若是大哥真这么无情……咂咂,嫂子侄女可是姿色不错,我的儿郎们……”

    沈棋闻言,眼中顿时赤红,噬人的双目死死盯着燕北豪,挣扎着起身,破口大骂道:“燕北豪,你怎能如此……畜牲……”

    还不待燕北豪出声,一名黑衣人从外有几分狼狈的跑来,跌跌撞撞,急急的报道:“主子,属下无能,竟让沈家老头连杀十几名弟兄,带着女人和孩子冲了出去。”

    闻此,燕北豪面色顿时阴沉的可怕。

    “哈哈哈……”

    沈棋闻言,一阵肆意大笑,但由于失血过多,面色苍白,有几分无力的大口喘着气,不忘嘲笑道:“燕北豪……你以为我的枪法是跟谁学

    的……呼呼……等着吧!过不了几日,你的真面目就会暴露在全天下人面前。”

    燕北豪眼中一厉,一掌拍死来报信的手下,对沈棋阴沉道:“我倒要看看,一个半入土的老东西,能带人走多远。”

    “放心,他们很快会就去找你,到时候你们一家在下面团聚,何其美哉!又是恩恩爱爱的一家亲,可不要忘了兄弟的好啊!”

    说完,毫不留情的一刀将沈棋枭首,鲜血四溅,燕北豪漠然转身,向手下吩咐道:“留下一些人跟我仔细的搜,其余人都给我追……无论天涯海角,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而那边,沈洛儿与母亲被祖父拼死救出,一路上遭到十几次劫杀,险象环生,最后却是燕北豪亲自带队,此次祖父拼死断后,才又争得了一线生机。

    后来剩下沈洛儿与母亲两人,又躲过了几番追杀,身处绝境时,最后碰到了南天一,并将其母女救下。

    “我永远也忘不了祖父身中十数刀,最后被燕北豪一刀穿胸的场景,那一幕时刻在心,这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沈洛儿脸色极度苍白,紧紧的攥着拳头,满腔的恨意,语气带着一丝森寒的杀意。

    南天一见其神情激动,低声哭泣,也不知说些什么,只能默然吃着剩着的花生,细细咀嚼着,等其慢慢缓过来。

    沈洛儿哭了一会儿,可能是释放了心中的伤心与恨意,这才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低声道了句:“谢谢!”

    “嗯!”

    南天一表情平淡,随口应了声。

    这时,徐掌柜抱着一个包袱从外走了进来,小心的开口道:“公子,衣服给您拿来了……”

    待看到沈洛儿通红的双眼,徐掌柜就识趣的连忙要退出去,南天一开口拦道:“掌柜的不用出去,将衣服放在床边就行了。”

    “好嘞,衣服简陋,还望不要嫌弃。”徐掌柜小心翼翼的将包放在桌旁。

    南天一站起身,从怀里摸出一锭金子,交到徐掌柜手里道:“这是衣服的钱,剩下的,还望徐掌柜帮忙备一辆马车,我们明日就走,不给你添麻烦。”

    南天一见这徐掌柜如此殷勤,哪里还不知道他的心思,也不想连累了人家,遂开口道。

    “这怎么好……”

    徐掌柜揣起金子,满脸收不住的笑意,言不由衷的说道。

    “不用推辞,掌柜把事办好就行。”南天一笑了笑,不容置疑的将徐掌柜送出门。

    随后又向沈洛儿道:“你先去把衣服换了……你穿着我的衣服,我看了总感觉很别扭。”

    沈洛儿垂首看了眼宽长的衣袖,领口有些大,直往内灌进去些冷气,吹的胸口一凉,顿时惊声的掩住捂胸,整个人都缩了缩,小脸儿有些发红。

    随后才慢慢挪步,过去挑出几件合适的衣物,犹犹豫豫的低着头,最后小声道:“公子能否转过身去。”

    南天一闻言背过身去,心中暗暗吐槽着,现在的小屁孩就是事多。

第六十七章 半路伏杀

    第二日。

    备好了马车,南天一就带上沈洛儿上路了。

    看着远远驶去的马车,最后成为一个黑点,慢慢消失在视野里。

    徐掌柜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颇有些松了口气的叹道:“这麻烦可算是走了!”

    身旁一名伙计不禁说道:“掌柜的也不用如此吧!即使燕九庄势大,但咱们也不是吃素的,若他们不识趣,哼哼,让他们见识见识小爷手中的刀。”

    说着,手底下还有模有样的摆弄几招,似是对其来说,一切都如砍瓜切菜般。

    徐掌柜瞥了眼说话的伙计,摇头哼声道:“你以为我是怕那燕九庄,不是我自夸,即使是燕北豪亲至,我又有何惧,大不了抽身跑路……”

    这气势很强,语气却很怂,让几名伙计不由有些无语,。

    徐掌柜心有戚戚的看了眼马车消失的地方,眯了眯眼,神色幽幽的道:“我在这江湖中可谓是混了一辈子,走南闯北,也是见识无数,像此人如此高的武艺,虽也见过几位,但无一不是名动一方的,但还从未见过那么快的剑……”

    扫了几眼身侧的伙计,才又神色莫名的道:“你们再想想看,江湖中哪个用剑的门派,才会有如此年轻且剑法恐怖的弟子?”

    那伙计想了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倒吸了一口凉气,惊声道:“他难道是……蒙山……”

    “嘿嘿,你说呢?除了那位的弟子,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哪里能出如此的剑道俊杰,嘿嘿,燕九庄这次可是踢到铁板了。”徐掌柜嘿嘿一笑,神态间不无幸灾乐祸的道。

    徐掌柜一顿瞎猜,把南天一当做了蒙山的弟子,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面上洋洋自得,心里早已看透一切的样子。

    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徐掌柜问道:“咦?对了,你们从哪里弄来的马车?”

    “哦,那车啊,是昨天燕九庄那伙人的,我看既然他们人都挂了,不妨拿来用一下,反正……”

    那伙计自认为很机灵的说道,却见自家掌柜越来越黑的脸,很是识趣的闭上了嘴。

    “应该没事吧?”伙计底气不足的弱声道。

    “呵呵,你自求多福……”

    “……”

    …………

    暖阳当空,风雪虽已停,但天气仍是极冷,在宽敞的官道上厚厚的积雪,两旁满是光秃秃的树木,行了半日都未碰到一人。

    南天一驾着马车,准确的说也不是驾车,只是让其顺着大道向前走着,漫无目的,缓缓的向前行驶着,至于这马车却是前些日子在客栈胡须汉等人的,反正也没人要,正好被徐掌柜顺手套用,充当了脚力。

    车厢中,南天一无言的依在一侧,而在角落里沈洛儿蜷缩着,裹着个薄被,只露着个小脑袋,睁着大大灵动的眼睛盯着南天一猛瞅,仿佛想要看出一朵花开似的。

    “公子,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终于,沈洛儿嘴角微张了好几次,最后仿佛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开口向

    南天一问道。

    “不知道。”

    南天一眼睛一直盯着前方,闻言很是干脆的道。

    “……”

    沈洛儿似乎是对南天一这回答感到有几分猝不及防,一时竟是无言,憋了半天才又开口道:“那,公子是要去做什么?”

    “不知道。”南天一认真道。

    沈洛儿直感整个人的心态都要炸了,这天没法聊了……

    “哐当!”

    整辆马车突的一顿,沈洛儿猛的被向前一甩,待抓住一旁的窗框,这才稳住身子,没有撞在车棱上。

    急忙撩开帘子,向外探头看去……

    “回去!”

    听到南天一的声音,沈洛儿慌忙的把小脑袋一缩,只留下一双黑亮的眼眸,再向南天一望去,却发现其并未注意自己,松了口气的同时一股凉风灌进来,虽有被子裹着也忍不住的一颤。

    此刻,南天一懒散的在车头一靠,细细的打量着前面不远处缓缓行来的一行人,手指磨磋着剑柄,饶有兴趣的看着对面……嗯,装逼!

    南天一下意识的想到沐问霄曾提过的这个词,此情此景很是符合。

    又微微扫视了下两侧的雪林中,感知到了二十多个气息,想着这么冷风天还趴在雪里,心里不由暗暗腹诽,回过神来再看来人,静等待其开场。

    果不其然,为首一骑提马上前,坐着名披发大汉,马侧系有一柄虎首大刀,勒住马缰,抱拳摇摇一礼道:“这位少侠,在下燕九庄管事西门阔。”

    南天一勒了勒马缰,淡淡道:“我只是普通的路人,你们有什么事?拦路抢劫?”

    西门阔一边向马车内看去,一边开口说道:“这位朋友,你这马车好像是我们庄上的。”

    “哦?也许吧!但那又怎样?”南天一平静道。

    西门阔明显没想到南天一这么光棍,面上一怔,随后紧盯着马车,厉色道:“那我敞开天说亮话,我早已得到消息,是你杀了我们庄上的人,但只要你把马车里的人交给我,这笔账就可以考虑一笔勾销。”

    “否则,即使你身后的宗门势再大,今天也没有人能够救你,年轻人,初入江湖,最好有点自知之明,不要天高地厚的惹了你不该惹的人,更不要管不该管的事!”

    西门阔昨日接到报信,得知胡须汉等人死在南天一手中,人也在其手中,本打算今日直接杀了罢了,但等见到南天一后,却发现自己竟看不透这少年的修为。

    要知道自己也是八品高手了,有这种情况,自己还看不透对方,一种原因是其修为比自己要高,另一种就是有着某些遮掩气息的手段。

    看其年龄,不过二十多岁,即使从娘胎里开始练,也不可能有多么高的修为,所以,西门阔肯定,绝对不是前者,那定然是后者了,身上有着让自己看不透其修为的手段。

    但这种青年俊杰,无一不是从豪门世家或大门大派出来的,马车内的人自己虽志在必得,但也不想节外生枝,到时候惹出其身后的势力,就

    麻烦了。

    “先说明,我并没有宗门,你也不用说这么多,要动手就动手,叽叽歪歪的像个娘们儿。”南天一扬了扬手中的马鞭,颇感无奈的道。

    西门阔脸色一黑,阻止了身旁几名欲上前动手的属下,才语气不善道:“好,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那少侠可否报出门派?”

    南天一摇摇头,摊手道:“无门无派,无名小卒,江湖游侠罢了。”

    西门阔气急而笑,冷笑一声:“好,好!既然你不肯报出师门,硬要出这个头,那我就成全你,今日纵然动手杀了你,也算是有个说法了。”

    南天一打个哈欠,半开睁眼道:“婆婆妈妈,里嗦,反派死于话多,不知道么。”

    这句话也是听沐问霄提起的,细细琢磨,还很是有道理的,江湖搏杀哪里有那么多废话。

    “你找死!”西门阔气结道。

    虽对这种情况感到几分头疼,但见南天一不肯说出出自何门何派,自认为是其初入江湖,不肯依靠身后势力,这种初入江湖就想着行侠仗义,出人头地的菜鸟,自己见的多了。

    只要自己做的不留痕迹,又有谁知道?再者说,即使被其身后势力找来又有何妨,反正有庄主撑腰,燕九庄的声名也不只是说说而已的,思量片刻,西门阔心中已有计较,再看向南天一,眼中绽出一抹不掩的杀机。

    南天一自然不知道西门阔的内心戏这么多,只觉得他废话这么多,却一直迟迟不动手,面上做出几分不耐道:“喂,有完没完了,哩嗦的,我可没有时间陪你在这里吹风。”

    “好好,既然你执意不肯通报师出何门,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西门阔气极反笑。

    “注意不要伤了马车里的人。”

    西门阔先是吩咐一句,然后背过一只手,很是隐匿的做了个手势。

    早已埋伏在道路两侧林中的杀手,接到命令,毫不犹豫的扣动了弩箭扳机。

    “嗖……”

    “嗖……”

    随着道道破风声,寒星点点,十几根箭矢爆射而来,直指南天一的要害,如同一个密不透风的箭网,眨眼间就到身侧。

    南天一轻撩眼皮,蓦地单手撑在车辕上,略一发力,刹那间一道残影,已然翻身到车顶上,轻易躲过。

    与此同时,西门阔身边的十几名骑手,也已策马杀到,每人手中皆是持有一根长长的锁链,链头系有一柄长着数根倒刺的弯月镰刀,血迹斑斑,闪着摄人的寒光。

    一个个都是将其挥甩向南天一,随着铁链的碰撞声,结成一张密不透风的黑色铁网,直向南天一罩来。

    这一时刻,埋伏在两侧林中人也从中飞跃而出,第二波箭雨随之而来,将南天一的退路封锁,不给一丝缝隙。

    这些人训练有素,配合紧密,先是第一波箭雨吸引南天一的注意,然后十几名骑士封锁南天一可以行动的空间,最后再一击致命,几个呼吸间就步下杀局,想要将南天一置于死地。

第六十八章 杀手的节操

    这种局面对大多数武林好手来讲,前后无路,瞬间以封掉了所有的退路,稍微的失神,可能就是必杀之局。

    但对南天一来说,却是可以在轻易间破解,快速扫视四周,在南天一的感知中,飞来的箭矢却是十分缓慢,可以说,到处都是破绽。

    无聊的套路,无聊的手段……

    白泽霎时出鞘,一道云白的光弧绽放,如同颗水滴滴入湖面,虚空显出缕缕涟漪,向外徐徐的扩散开,直接将箭矢凭空搅碎,无力的脱落在地。

    白泽再一垂直轻挑,一股凌厉的剑气破灭的搅动,剑气凌霄,长虹贯日,竟直接将铁链组成的黑网如同草屑般切割。

    哗啦啦!

    顿时爆裂开来,断开的锁链四散激射,如同草屑般漫天飞去。

    锁链猛的断开,几匹马一惊,不安的嘶鸣,马蹄不断践踏在地,溅起雪水,骑手急忙紧勒马缰,好不容易才安抚下来。

    而不远处的西门阔老神自在,本已信心满满,只觉得下一刻就能看到南天一乱箭穿身的场景,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稳了,这次定能得庄主不少赏赐。

    此次能够出来,可是自己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到时候庄主在北地称雄,想我西门阔也定会水涨船高,到时候,威风八面,真是好不快活……

    整个人仿佛已经看到美好的未来……

    但接下来,被南天一摧枯拉朽般的破了杀局,可是被惊的目瞪口呆,说好的一波带走,自己愉快的带人回去领赏呢?

    不过西门阔也是老江湖,很快回过神来,稳下心神后,大声喊道:“不要乱,稳住队型。”

    西门阔也意识到点子扎手,但事到如今,只能进不能退了,再说自己带着这么多人,还怕杀不了一个人,随即拍马抽刀向前打气道:“围住他,咱们人多,就是耗,也要给我耗死他。”

    众人闻言,顿时心中稍定,对面就一人,没理由要怕,就环着马车奔动起来,口中乱喊乱叫,意图扰乱南天一的心神,林中那些杀手也持着弩箭小跑了出来,紧紧瞄向南天一。

    车内,沈洛儿听着车外的动静,不敢出声半点声响,深埋着小脑袋,蜷缩抱膝在一角,瑟瑟发抖,既担心南天一的安危,又怕自己成了拖累,心中暗暗发急。

    南天一站在车顶,淡然的看着四周虎视眈眈的众人,心中晒然。

    西门阔面色已经黑到极点,突然止住手下,拍马上前一些,才道:“阁下,您非要与我燕九庄作对不成。”

    南天一莫名其妙道:“明明我在路上走的好好的,结果你们突然冒出来,一群人围住了我,一言不合就还要动手,还以多欺少,你凭心自问一下,怎么就变成我为难你们了?”

    西门阔听了南天一的话,看了眼满地尸首,眼角微抽道:“少侠初入江湖,可能还不知道,我家主人义薄云天,在北地江湖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今天的事,可能是一个误会,只要您放手……”

    话未说完,就被南天一打断道:“误会?你说是个误会?可是我杀了你们这么多人啊。”

    西门阔目中一沉,随即哈哈一笑道:“江湖之中,打打杀杀,常有的事情,死一两个

    人也不打紧,不是说一笑泯恩仇,不打不相识么。”

    “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交一个朋友,我家主人生平最爱结交少侠这样快意恩仇的少年侠士,不若您与我去见见我家主人,误会解开了,不也就没事了么!”

    南天一眨眨眼,就盯着西门阔细细的打量起来。

    西门阔被看的浑身不自在,勉强一笑道:“少侠这是看什么?”

    南天一认真的道:“哦,没什么,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西门阔面上一沉,道:“少侠!”

    南天一笑道:“你觉得若是你杀了别人的人,还会去那人的家里做客么,再说,一笑泯恩仇我知道,但杀了你们这么多人,你说要握手言和。”

    “咂砸,你除非是脑子有问题,否则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好了,打趣完了,那就继续动手吧!反正你们今天一个都别想走了。”

    西门阔咬了咬牙,低喝道:“给脸不要脸,给我继续上,杀了他!”

    手下人你看我我看你,却一时无人动手。

    “既然你们不动手了,那就该我了!”

    话落,南天一身形一展,如同鹰落九天,还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就已飘到一名骑士的身后,脚下轻点,正奔驰的骏马瞬时不支跪地,那骑手也猛的摔落出去。

    而南天一此时,已然借力飘到另一人身侧,手中白泽轻转,顿时冷冽的剑锋穿胸而过,血溅而出,染红了一片。

    又在迅雷不及掩耳间,在已乱的人群穿过,手中长剑挥舞,白刃闪耀,如同白色闪电,不断收割着人的命。

    不过几个呼吸间,离南天一最近的数名骑手就被斩杀干净,马儿四奔而去,鲜红的血液洒在这冰天雪地里,还冒着热气。

    而西门阔刚才虽拍马上前,但却是很谨慎的在外围环绕,不曾靠近,此刻心中惊骇之余,又暗暗庆幸,亏得自己留了个心眼儿,逃得了一命。

    此刻,西门阔哪里还敢小瞧南天一,本以为是手到擒来的小绵羊,谁成想眨眼间就变成噬人的凶兽,而自己的人手更是折了一半,如此恐怖的身手,想来即使是庄主也不过如此吧!

    西门阔内心已怯,但又舍不得到手的功劳,焦急之下暴喝道:“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

    “快快出手!!!”

    “……”

    西门阔喊了好几声,四周风平浪静,毫无动静,憋红的大脸有着几分怒色,环视一周:“人呢?死哪儿去了?”

    剩余的那些手下你望我我望你,摸不着头脑,只有南天一强忍几分忍笑,白泽指向一旁道:“你是说那边滚动的那堆雪包?”

    南天一早就发觉藏在雪地里的小老鼠了,只是见其一直没有动作,也就懒得管他罢了。

    而众人随着南天一剑指的方向,只见一个小小的雪包,正在道路边缘,缓缓的向林子里移动,与周围的景象浑然一体,如果不是南天一指出,很难有人发现。

    而那里边的人似乎知道被发现了,遂停顿下来,但仍旧藏着不出来,似乎抱有侥幸。

    西门阔却是已经气的快吐血了,大骂道

    :“我花大价钱请你来,不是让你在这里杂耍的,你们的杀手信誉呢!”

    “砰!”

    一道白色人影从中蹦了出来,全身行头都是洁白,头上更是罩着白色头套,只露出两只眼睛,手中紧握一柄细长的软剑,一言不发,只是极为戒备的看着南天一。

    西门阔看着从雪中钻出来的杀手,十分恼火,但又有几分忌惮的道:“你刚才为何不出手?”

    那杀手不为所动,眼睛仍紧紧的盯着南天一,不带感情的徐徐说道:“我刚才若是出手,那地上就会多躺一个人了。”

    其实在南天一最开始拔剑时,杀手就感到自己被一头洪荒巨兽给锁定似的,马上就明白了此次目标不是自己能搞定的,一旦出手,那自己恐怕会立即被斩杀。

    其实,杀手心中也是郁闷,这次本来以为轻轻松松的,以自己的实力,不用费劲就能拿些外快,何乐而不为,没想到碰到如此扎手的对象。

    让自己出手?那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本来都已经打算悄么声的溜了,钱虽好,但命更重要,至于身为杀手的名誉?自己只是偶尔客串一二,又不是专职的,要那玩意儿干嘛。

    再说,看这情况,西门阔他们也很难活下来,如果全都被南天一宰了,那自己名誉也不会受损,嘿嘿!

    噼里啪啦打了一手好算盘,结果没想到西门阔这个二五仔,竟然直接暴露了自己,不出来都不行了,毕竟还是要点脸的。

    就这么静静僵持了片刻,见南天一又要有动作,杀手陡然一惊,赶紧道:“我刚才可没有动手。”

    西门阔一脸迷茫:“???”

    众人:“???”

    南天一也有几分疑惑,下意识的道:“所以?”

    杀手认真的道:“我现在说我只是顺路的,相信你也不会信,但我对你并无敌意,所以没什么事,你们先继续着,我能不能先走了。”

    “好!你可以走。”

    南天一若有所思,想了想答道。

    反正对南天一来说,少一两个人也无所谓,并不在意,再说这人也有些意思,放他一马也不是不行。

    “仗义,告辞!”

    杀手闻言,眼前一亮,竟对着南天一数个拇指,随后一抱拳,几个闪身,就忙不迭的消失在了林中。

    “……”

    西门阔张大了嘴,想说什么始终没说出来,看着杀手这一顿骚操作,竟来不及开口阻拦,瞠目结舌。

    周围的众人也是雷的不行,这个杀手好没有职业道德,甚至节操都没有……

    南天一也是一阵无语,以前遇到的都是视死如归的死士,这种如此有特色的还是第一次遇到。

    然后南天一颇感好笑的看向西门阔等人,缓缓道:“虽然不知道你从哪儿找的人,但下辈子多长点心,那么,接下来,你就安心上路吧!”

    西门阔听了南天一的话,心中不住发颤,随即一咬牙,对手下们高声道:“兄弟们,拼了!只有擒下马车里的人,才有活路,随我杀啊!”

    南天一面色一冷,也不再打算留手,漠然的注视着吼叫着冲上来的众人。

    随后,便是彻底的屠杀……

第六十九章 此行,杀人去

    十几里处,一座废弃的茶棚。

    一名白衣青年席地而坐,面如玉冠,英姿勃发,手边放着一把青白折扇,面前泡着一壶香茗,在这银白无际的雪地中,颇有几分雅韵。

    “砰!”

    一道身影从外飞快的跃进,不待坐下,一把手抄向正煮着的茶壶。

    “啪!”

    白衣青年折扇敲向来人,却是蓦地打了一空,拍在了桌上。

    “怎么?齐钰,你还想杀我不成?”

    来人眯着眼,语气不善的道。

    此人正是与西门阔等人一起劫杀南天一的杀手,眼中含有几分怒色的,紧盯着叫齐钰的白衣青年。

    齐钰收起折扇,从中闪出一丝微光,竟是藏有一根根泛绿的银针,赫然涂有见血封喉的剧毒。

    一丝不苟的摆弄着茶具,齐钰不紧不慢的道:“秦碣,如果你是个废物,那就算是死了又有何妨!”

    秦碣皮笑肉不笑的道:“哼哼!那你认为自己又算什么东西?”

    齐钰眼中寒光一闪而逝,但隐藏的很好,面上淡淡道:“任务完成了?”

    “没有,点子扎手。”秦碣盘腿一坐,将杯茶水一饮而尽,干脆道。

    “哦?没想到如此容易的任务,你竟都失手了。”齐钰闻言有几分讶然,随即透着几分嘲笑道。

    “简单?嘿,那不如你去……不过这种天气,这种破地方,你都有闲心泡茶玩儿,真是有毛病。”

    秦碣也不在意,先是颇有几分不怀好意的说了句,又翻了个白眼道。

    “这种意境,才是最为风雅,你这种粗俗之人怎会明白。”

    齐钰摇了摇头,才又道:“前些日子,燕北豪大动干戈,好像在四处搜寻什么人,而且半月前,他结义兄长的沈家庄被屠戮一空,经过调查,其中隐约有那些青衣的身影,他们向来不见兔子不撒鹰,这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秦碣收了嬉笑之色,皱眉道:“青衣竟也插手了?这就有些麻烦了,不过他们此次主事的是什么人?”

    齐钰嘴角勾出一抹笑意,缓缓道:“据消息说,应该是那位厉公子。”

    秦碣先是一愣,随即嘿嘿笑道:“是他?那就怪不得了,灭人满门,也的确符合其性格,不过让我疑惑的是,怎么会是他出来主事?青衣盟没人了么?”

    齐钰眼中闪烁,徐徐道:“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纷争,青衣也自然不会例外。”

    秦碣有些了然的点了点头,吧咂嘴道:“咂砸,怪不得,我说哪个脑残的让他出来办事的,原来是想阴他一把……嘿,或者说是想动他老子……”

    “他们狗咬狗正好,咱们还是办好自己的事吧!”齐钰淡淡道。

    “嗯!也是,不过你这些时日查出什么来了吗?”秦碣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又开口问道。

    “据我

    们内线传出的消息,好像是为了某样东西,具体的还没弄清楚,你我这些人被派出来,不正是为了打探出具体消息么,不过,你这次可有什么收获?”

    秦碣沉默片刻,才心有余悸道:“他们要找的人应该就在我接的那票生意中,我没看到马车里是什么人,但却碰到了一个很可怕的人。”

    “可怕?能有多可怕!”齐钰一笑而过,不以为意道。

    秦碣正要开口,随即神秘一笑道:“嘿,等你遇到了就知道了。”

    心里默默补了句,如果你见到后还能有命活着。

    最看不惯这小子平日的作风,还一副欠揍的模样,这种大冷天里,还装模作样的泡茶喝,冻死你丫的。

    齐钰皱了皱眉头,看着秦碣一副悠然自得,不想多说的模样,也不多问,低头饮茶,沉思不语。

    …………

    此时,马车周围已经躺满了尸首,而在不远处的林中,西门阔胸口插着一柄长刀,被钉在一棵树上,四肢下垂,早已没了声息。

    原来,西门阔先是装模作样的带人冲杀,之后则很快独自脱身,欲要偷偷独自逃脱,但哪里能瞒住南天一,只是踢出地上的一柄长刀,就直接将其钉杀。

    沈洛儿从马车里探出脑袋,四处乱瞅一遍,发觉已经没了危险,就从马车里钻了出来。

    南天一轻拭剑上的血迹,开口道:“你可以去看看,这些人有没有认识的?”

    沈洛儿看着满地尸首,竟丝毫没有感到惧怕,心中更隐隐有些大仇得报的快意,从地上捡起一把刀,很恨的在每个人身上又补了几刀。

    最后,有些气喘的到了西门阔面前,看着那张狰狞的脸,仿佛又回到了那充满杀戮的血夜,无数亲人都倒在了他的刀下,而眼中之人,更是仿佛慢慢的变成了燕北豪。

    沈洛儿眼中的泪水顿时涌了出来,再也忍不住恨意的提刀乱砍,一刀刀的砍在西门阔身上,恨不得砍个千刀万刀,发泄着心中无边的怒火。

    但自己的家人,朋友却再也回不来了,也永远永远的见不到了,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世上,不知去哪里,除了仇恨,唯有无尽的彷徨……

    不知多久之后,手中的刀掉落在一旁,沈洛儿眼中茫然的疯狂逐渐褪去,最后无力的跪倒在地,先是掩面低声而泣,伏在地上,失声大哭起来。

    南天一走了过来,默然无语站到一旁,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输过去一道柔和的劲气,使其之后能不至于过后生了病。

    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有时候只有发泄出来,才是最好的,若是一直把苦楚藏在心里,才是最伤心神的。

    南天一这时注意到地上,有着什么闪耀着红光,走了几步,附身将其捡起,却是一枚赤红的令牌,刻着一个大大的'燕'字。

    可能是西门阔逃跑时掉落出来的,拿在手里想了想,也许往后用

    的着,就揣到怀里收了起来。

    而这时,沈洛儿也不再哭了,南天一走过去,竟已经脱力下睡着了,南天一轻叹一声,缓缓将其抱到了马车中,用毛毡将其成个粽子,轻轻放下。

    “架!”

    南天一驱动马车,又缓缓的动了起来,只留下遍地尸骸,躺在冰冷的雪地中,也许再过一阵风雪,就会被不留痕迹的掩埋。

    南天一从怀中拿出那块记载《断水》的兽皮,因为沈洛儿担心放在身上不安全,就执意着放在南天一处保存。

    就为了这么一块小小的皮子,不知已死了多少人了,上面还有些暗红的血斑,也不知是何岁月,自古引着多少人为之争抢,多少兄弟反目,家破人亡。

    而且看了眼马车内眼睛依旧通红,正睡的香甜的沈洛儿,脑中不断闪过曾经师傅的教导,鹿儿的面庞,还有在洛水时的经历……

    莫名的有些烦躁,也不知是刚才杀了太多人,还是别的缘故,心中很是不爽,按师傅的教导,心中结郁就需要杀人,直到念头通达。

    南天一又从怀中取出那块捡到的令牌,看着上面的'燕'字,总觉得很是刺眼,放在兽皮上思量片刻,嘴角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既然大戏开锣,不若去瞅瞅这北地豪杰。

    …………

    半日后。

    西门阔的尸首被摆放在地,几名青衣刀客附身检查着尸首,周围四散十几名同样着装的青衣人,背负长刀,在四周打扫现场。

    为首的青衣头目询问道:“怎样?有什么线索?”

    一名手下回道:“据属下等人勘察,西门阔一行人皆是被一招斩杀,从伤口和现场痕迹来看,应该是只有一名用剑的高手,出剑很快,很强,推测起码是名九品高手,甚至是圣品宗师。”

    “而且结合起天气因素,从尸身僵硬程度来看,死亡时间应在五六个时辰左右,根据搜集到的脚印,车辙印记方向,陷地的深度,马车上应有两人,其中一人定是目标,并应该是向北而去,如果我们快马追赶,不出半日就能追上。”

    青衣头目一字不漏的听完,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皱着眉道:“这已经不是我们能管的事了,如今看来,又有其他势力插手了,立刻飞鹰传讯,将这里的事告诉公子。”

    “你们分几批人跟上去,不要跟丢就行,但万不可暴露了行踪,也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就只能给你们收尸了。”

    说完,青衣头目又一脚踢翻西门阔的尸身,不屑的骂了句:“真是个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如果不是西门阔贪功冒进,擅自行动,也不会打草惊蛇,结果命丢了不说,还留下这个烂摊子。

    青衣头目想了想,向手下的人吩咐道:“留几个人,将尸体给燕北豪送回去,其余人跟我走。”

    说完,翻身上马,带其余的人绝尘而去。

第七十章 群雄汇聚,心思各异

    燕九庄。

    整个庄子依山而建,山门立于半山腰上,连绵的大山上倒是有过半是屋舍殿宇,云雾间半隐半现,大气磅礴,庄严肃穆,明显是经由大家设计。

    正又经过一场风雪,正好铺满整个庄园,恰是银装素裹,在日光照耀下,显得熠熠生辉。

    而整个庄内,此时却是一片缟素,极不协调的是又热闹非凡,因为不断有江湖中人上门吊唁。

    “孙帮主,竟也来了。”

    “齐掌门,真是好久不见……”

    “呦,马寨主,可有段时间没听到你的消息了……”

    “快看那边,宏源寺的普宁大师也来了……”

    “……”

    在场的江湖来客认识或不相识的,相互攀谈,但议论的最多的还是在前段时间,关于沈家庄被屠的惨事,当时消息刚一传到江湖中,可是引起一片哗然。

    江湖中破门灭户的事也不少见,但一夜之间,将整个庄子,几百号人屠的干干净净,除了十几年前,在南方曾屠门灭派外,大杀四方的步老魔外,还从未有过这等事。

    并且这种行为,已经不能单纯的算江湖事江湖了,如此大案,甚至已经惊动了当地州府,派出了大量的捕快差役,誓要查明此事,否则如此骇人听闻的惨案若不能定期查明,北地人心惶惶,少不了要拿些官员为此背锅。

    如今,整个北地江湖现在可以说是风声鹤唳,要知道沈家庄虽不是名门大派,但庄内也有百十号护庄好手,另外庄主沈棋更是在北地数一数二的高手,却无一幸免,皆是被杀身亡。

    如此狠辣的手段,尤其是从中显露出的能量,竟能在无声无息屠灭沈家庄,无不说明这定是某个或某些大势力所为。

    更重要的是,他们既然能轻易覆灭沈家庄,也能轻易屠灭自家,谁知哪日,说不准就到了自己头上,毕竟谁都不想自己头上悬着把刀而不知。

    而众所周知的是,沈家庄庄主沈棋则是燕北豪的结义大哥,生死兄弟,燕九庄在北地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了,此次燕北豪公开吊唁沈棋,以往或近或远的江湖各派也都借机上门而来,大多数人吊唁为假,探虚实为真。

    燕九庄内院,一间隐蔽的密室中。

    一名青衣男子坐在一张紫木桌旁,手指抚着桌上的茶杯,若有所思,身侧侍立着一个名青袍老者,面色枯黄,灰白须眉,眼角透有几分阴鸷,背后绑着一柄虎首金刀,面无表情,不发一言。

    这时从通道处,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片刻,一名身着素白麻衣的国脸大汉匆匆走了进来,脸上却显露着几分怒气,此人正是燕北豪。

    “我不是说过了,现在正是敏感时期,千万不要在这种时候上门找我,等过些时日拿到了刀谱,我自当会联系你们。”

    青衣男子将一张信纸甩给燕北豪,神色嘲弄,阴阳怪气的道:“拿到刀谱?呵呵,燕庄主却是好生自信啊!哼,好好看看吧!你派的那些废

    物全都被人给宰了。”

    燕北豪随手接过青衣男子甩过来的信纸,面色不善,有几分危险的看着青衣男子,这时那青袍老者不着痕迹的向燕北豪移了几步,挡在青衣男子身前。

    燕北豪重重的冷哼一声,快速看完信纸上的内容,每看一句,脸色就又阴沉一分,最后手上运力将其搅成碎屑,冷声道:“既然人已经落到他人手中,那不知厉容公子今日上门,又有何良策?”

    “武老,不必对燕大庄主如此戒备,他还没那个胆魄敢对本公子动手。”

    厉容缓缓起身,出言劝退挡在身前的武姓老者,懒散的走到燕北豪面前,凑到其耳边轻声道:“本公子今日来,可不是要给你什么建议的,而是给你一个警告,最好快些将刀谱拿到手,否则,出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嘿……”

    说完,还拍了拍燕北豪的肩膀,怪笑着大步离去,武姓老者两眼一直紧盯着燕北豪,沉默的跟着厉容离开了密室。

    燕北豪站在原地,紧紧的攥着拳头,面色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最后一掌怒劈在桌上,如同青石般结实的紫木桌,顿时四分五裂,碎裂开来。

    …………

    而在庄内的正堂大厅内,已然坐满了各门各派的掌门和代表,或是成名已久的江湖名宿,或是名动一方的豪强,如今齐聚一堂。

    翻江堂的堂主公孙洋怀抱一柄长刀,坐在椅子上老神自在。

    坐在一侧首位的普宁大师捻着佛珠,垂首念佛,超然世外的模样,眼睛却不时的瞥向门外,似是在等待什么。

    另一侧首位是一名紫衣老道,白须白眉,佩剑放在手边的桌上,面上孤傲,两眼久久的盯着木梁,不知在想什么。

    厅中众人来自天南地北,熟识的凑在一起,而大部分人只有来时稍稍客套几句,然后各自入座,也就没有了过多的交谈,厅内显得有几分过于安静。

    这时,坐在左侧的一名手持西瓜大小的铜锤,敞着胸膛,赤须怒眉的黑脸大汉站起身来,有几分不耐的高声道:“喂喂,人都来的差不多了,你们燕庄主还有什么事,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出来?”

    燕九庄的大管事封朋,急忙出来抱拳赔笑道:“胡门主,我家庄主突有要事先去处理了,这不,先让我来招呼各位远道而来的江湖朋友,如若有什么招待不周之处,还望海涵一二。”

    刚才开口的黑脸大汉是钢骨门的门主胡振,门下弟子数千,遍布数州,也是北地数一数二的大势力,胡振为人天不怕地不怕,更是有几分莽气,素来有“北地胡牛”的称号。

    听完封朋的解释,胡振又嘟囔几句,这才闷声的坐下。

    公孙洋摸着刀柄,徐徐道:“今日大家来,一是为了沈大侠吊唁,二来么,则是为了弄清楚沈家庄惨案的因由,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每人能安得下心,毕竟谁知道明日会不会轮到自己。”

    “而大家都知道,燕庄主与沈大侠八拜之交,情同手足

    ,按理来说,怎么也会有点消息吧!与其让我们干等着,不如先透漏一二,让我们也有点准备不是。”

    公孙洋的话, 在座群雄纷纷点头赞同,毕竟如果不搞清楚原委,就如鲠在喉,更要担惊受怕,所以这种事情还是要早些弄清楚的好。

    “是啊,燕庄主有什么要事,竟把我们这么多人晾在这里……”

    “快请燕庄主出来,实在不行,我们自己去见。”

    “给个话啊,现在让我们干着急算什么事啊!”

    “对啊!快给个准话啊。”

    一时间,群情激动,局势快要把持不住了。

    封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颇显无力道:“诸位请稍候片刻,我家庄主很快就会来,的确是有些要事……”

    这时,一名拄着拐杖,全身颤巍巍的,好似随时要倒的银发老妪开口道:“我说封管事啊,今日还能有什么事比我们要谈的事情重要吗?老婆子年纪大了,这么冷的天,老身可是受不了。”

    封管事可不敢小瞧这看似人畜无害的老妪,不知多少江湖高人折在了她的拐杖之下,正要开口解释,厅内响起一道妩媚的声音。

    “咿呦!都老胳膊老腿了,就不要出来瞎走动了嘛!万一哪天倒在了路上,看了让人多觉得晦气呐!”

    从外缓缓走进一名紫衣青年女子,只着件极其单薄罗莎长裙,紧紧包裹凹凸有致的曼妙身材,绝大部分是透明的薄纱,清晰可见之下的雪白肌肤。

    裙间岔口到腰间,随着扭摆的步伐,露出雪白光腻的大腿,不时晃出些许夺目,盈盈一握的腰间缠着一条软鞭,似是为主人遮掩本已为剩不多的雪白。

    此女眉若斜月,轻施粉黛,肤若凝脂,面色带有几分潮红,笑语嫣然间尽显无限风情,神情却又带有几分庄重不可亵玩,说不出的魅惑。

    厅中不少人都直觉的嘴里发干,全身燥热,有些人更是变得浑浑噩噩,恨不得立马冲上前去,跪在其石榴裙下,心甘情愿的献出一切,只求一夕风流。

    “阿弥陀佛!”

    坐在一首的普宁大师低声念了句佛号,宛若洪钟,在殿内回荡,久久不绝。

    那些仍在沉迷的江湖中人顿时惊醒,回顾四周,然后冷汗直流,暗暗后怕不已,一个个避如蛇蝎的望着这女子,忌惮万分。

    这时银发老妪顿了顿拐杖,不无讥讽道:“夜梵音,你真是跟你师傅一个模样,时刻不忘卖弄风骚!”

    “是小妹的不是了,还望在座的诸位豪杰能宽恕奴家一二……”

    夜梵音闻言,眸中竟有紫光隐泛,再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让人见了,一颗心都要化开了。

    “好了,夜仙子可否收敛一二,今日可是惦念我大哥的日子。”

    正在此时,燕北豪阔步走了进来,向周围群豪点头示意,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有几分冷然的道。

第七十一章 不用麻烦,我自己来了

    等待众人都安静下来后,燕北豪先抱拳向诸人行了一礼,才道:“诸位今日齐聚于我燕九庄,远道而来为我兄长吊唁,燕某不胜感激,在此谢过。”

    “诸位想必也知道,沈家庄半月前被一伙贼人屠戮一空,那可是数百条人命啊!兄长待我恩重如山,如今一家老小却惨遭灭门……”

    说到此处,燕北豪拳头攥的五指发白,声音带着深深的悲痛,两眼变得通红,又深吸一口气,接着一字一句的道:

    “我燕北豪今日在此指天立誓,定要手刃贼子,以慰我大哥在天之灵。”

    “阿弥陀佛!”

    普宁大师轻念一声佛号,开口道:“燕施主节哀,逝者已逝,生者如斯,不如早早找到凶手,也好为沈施主,为数百无辜枉死的亡魂一个交代。”

    坐在下边的胡振也不住点头,开口赞同道:“对啊!老燕,你这般哭哭啼啼的,哪里还有平日的豪气,沈大哥当年也救过某家一条姓名,此恩再造,如今咱们把仇报了才是正理!”

    厅内其余的人也纷纷开口劝解,或骂贼人恶行,或是扬言定要出力,为武林除害。

    而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公孙洋,突然开口道:“近些日子,贵庄的人马齐动,好像是在搜寻什么人,难道燕庄主已是有了些贼人的线索?”

    众人也都对燕九庄这些日子的动向有所了解,听到公孙洋的话,不由静下声来,带着询问的神色看向燕北豪。

    燕北豪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公孙洋,见其仍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也瞧不出什么,迎着众人探寻的眼光,沉声道:“没错,据可靠消息,我那可怜的侄女侥幸逃过了大难,流落在外,我派人出去四处搜寻,就是为了将她寻回来。”

    厅内众人皆是一喜,有活口就好,大多数人是因为此等恶行有了幸存者,到时候起码能知道是什么人动的手,而真正关心沈洛儿死活的却是不多。

    那银发老妪注意到燕北豪的脸色,开口问道:“怎么?莫不是又出了什么变故?”

    众人心中又是咯噔一下,再次看向了燕北豪。

    “鹿婆婆猜的不错,方才我之所以晚来一步,就是因为接到飞鹰传讯,我庄上的三管事西门阔,还有他那一路所带的几十号人,都被人给杀害了,而我的侄女也落在了对方手中。”

    “什么!!!”

    厅内众人大惊,贼人竟如此明目张胆?

    坐在一侧的那名老道也正起了身子,肃然道:“燕庄主可知对方有多

    少人?是哪方势力所为?”

    燕北豪沉声道:“哪个势力的人还有待查明,但这次劫走我侄女的人是一名用剑的青年高手。”

    普宁大师皱眉道:“听燕施主此话,难道对方只有一人?”

    燕北豪缓缓的点了点头,厅内众人皆是倒吸了口凉气,能一人斩杀几十名江湖好手,恐怕在坐众人之中,也就寥寥几人能与之匹敌。

    而且那才只是是一个人而已,联想到沈家庄的惨案,其身后肯定有一个极为恐怖的势力,谁知道有多少高手,在场很多人心里不由发怵,反正也不关自己什么事,何必要趟这趟浑水,很多人自觉的打起退堂鼓来。

    胡振却是起身,将手中铜锤狠狠捶在地上,郑地有声道:“哼!做下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某家可不管他们是谁?手中的铜锤定叫他们脑袋开花,血债血偿。”

    燕北豪拍板而起,郑重拜谢道:“好,胡门主真乃性情中人,燕某在此,替我那枉死的大哥和沈家庄几百条无辜亡魂谢过胡门主的高义,从今日起,胡门主就是燕某的生死兄弟,日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在场大多数人都是江湖中人,平日最重的就是一个义字,听到两人的话,一时之间竟是群情激愤,先不管心里怎么想,以后会怎么做,但现在嘴上得有所表示才行,否则岂不是让武林同道耻笑?

    “阿弥头佛!在此关头,我等应该团结一心,将一切可以集结的力量合在一起,才能更有效的应对一切突发事件,而且我们直到现在也没有搞清楚对方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如果只是一味地以逸待劳,则会陷入被动,若是我们能万众一心,结成同盟,至少也能对其做出个震慑。”

    普宁大师看出了场内一些人的怯弱,开口分析着利弊,直指出在不明白事情缘由之前,没有人能独善其身,谁知道沈家庄被灭是因为什么,未知的才是最恐怖的,以此来使众人团结在一起。

    老道也点了点头道:“普宁大师所说不错,现在不是只想自己一亩三分地的时候,必须有所作为了。”

    银发老妪也赞同道:“嗯!此言有理。”

    公孙洋眯了眯眼,意味深长的道:“既然是联盟,那总要有个主事的吧!”

    夜梵音伸展了一下曼妙的身躯,露出大片雪白,俏脸微红,妩媚一笑道:“奴家但听诸位前辈的吩咐。”

    厅内其余门派的人,见到几个大派都同意了,那自己哪里还敢说什么话,深知祸从口出的道理,顿时都纷纷表示有联盟之意。

    “既然是联盟,那就需要一个能统领大家,并能服众之人,普宁大师德高望重,享誉武林,所以我提议,让普宁大师做这盟主之位。”燕北豪不失时机的插话道。

    在场之人无不开口赞成,皆是同意推选普宁大师做为盟主。

    “不可,不可,贫僧何德何能做这盟主之位,不妥不妥。”

    普宁大师吓了一跳,若是被自己掌门师兄知道了,还不把自己给卸了,本来自己这番下山,就只是为散散心,至于来此,也只是顺道来凑个热闹罢了。

    自己常年在寺中修行,不问世事,来了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早已不能抽身,只能硬着头皮上,让自己主持法事,超度超度一二倒是可以,若是让自己当个盟主回去,还是算了吧!

    并且这盟主之位听起来高大上,实则就是个烂摊子,到时候枪打出头鸟,别再惹一身骚,连连摆手拒绝。

    之后,众人更是没有人想当这个盟主,要知道一旦与那神秘势力对上,那可是要首当其冲的,谁也生怕惹了麻烦,到时候被人给盯上就坏了。

    盟主之位迟迟定不下来,燕北豪不由心中嗤笑,看来这盟主之位非我莫属了。

    虽然只是一个暂时的联盟,但其作用不言而喻,只要有了这个名分,以后很多事情办起来都能方便很多,一切都需要从无到有,不但将燕九庄的名声暴涨,甚至于在未来真正成立一个联盟,也是未尝不可。

    “诸位武林同道,江湖前辈,盟主之位可容日后再议,只是我那侄女还仍在敌手,是我那大哥唯一的骨血,我燕北豪就是拼死,也定要将我那可怜的侄女救出来。”

    “而且以那名高手的实力,肯定在其背后势力中颇有地位,若将其擒下,也能得到不少消息,还望诸位能鼎力相助。”

    燕北豪一副义薄云天的模样,实则是想借刀杀人,来用这些人对付南天一,甚至试探南天一身后那其实并不存在的势力。

    “燕庄主放心……”

    “自当如此!”

    “全凭燕大侠吩咐……”

    “……”

    场间群雄无不拍案应和,场面又有些热闹起来,场中一些初入江湖,刚跟师门长辈出来长长见识的年轻人,更是热血澎湃,幸睹这一武林盛况。

    三生有幸,三生有幸……

    “不用麻烦,我自己来了。”

    此时,突然从外传来一道淡淡的声音,场内虽然有些喧哗,却能清晰的传进每个人耳中。

第七十二章 青衣盟

    声音久久的回荡在厅中,场中正谈的火热的群雄顿时一惊,不少人豁然起身,面面相觑,随后齐刷刷的看向门口处。

    燕北豪也心中惊惧,脸上慌乱一闪而逝,然后马上恢复淡然,向门口望去。

    公孙洋却是将燕北豪脸上的变化,在那一瞬间完完整整的捕捉在眼里,手指仍在轻轻敲打刀身,嘴角露出一丝不可捉摸的笑意。

    不过多时,一大一小两道身影从外面缓步走了进来,正是南天一与沈洛儿两人。

    南天一此来一为来杀掉燕北豪,二来是为了见识见识这些所谓的北地群雄,可到了燕九庄后,见到这满庄缟素下,遍地皆是惺惺作态的景象,直感恶心之余,心中的杀意莫名的又是盛了几分。

    而进门更是容易,亮出从西门阔那里得来的令牌,被门人误认为是庄内请来的贵客,不但被恭恭敬敬的迎了进来,还寻了处比较靠前的位置,就在厅外。

    将里面谈论的内容更是听的清清楚楚,最后明明好好的一个追悼大会,竟硬生生变成了会盟之议,而自己更是似乎成了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人人喊打,搞得自己有点莫名其妙的。

    群英会不见一个真英雄,却是多见识了自私自利的嘴脸,到最后一个个相互推辞起盟主之位来,心中冷笑之际,又听着扯到自己身上。

    也懒得再看这出闹剧,早早将人处理了,早早了事,省的以后还有人苍蝇似的追来,烦。

    而沈洛儿紧跟着南天一,进了大厅后,双目死死地盯着上首的燕北豪,充斥着噬人的火焰,胸膛不断起伏,如同一头暴起的小兽,露着**的杀意。

    “哪里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此地有这么多的江湖前辈,毛头小子快快滚一边儿去。”

    胡振看着不知哪里来了两个毛头小鬼,不耐烦的挥手,示意手下将人带下去。

    而厅内其余人皆是默不发声,只是皱着眉审视着南天一,而公孙洋看了眼胡振后,微微摇头,真是个莽汉,不堪大用。

    而夜梵音则是一双美目不断扫着沈洛儿,眸光流转,轻舔红唇。

    这时,已有三名敞衣大汉毫不客气的上前,欲要动手将南天一两人带下去。

    “哼!”

    南天一轻哼一声,正要不耐伸手,欲要推搡的三名大汉顿时两眼翻白,就这样直直的晕了过去,倒地不起。

    众人在南天一冷哼时,心跳也都同时慢了一拍,不少人再次看向南天一时,目光中则带了几分惊惧,暗暗警觉,此人不可小觑。

    宁大师见气氛尴尬,老好人般抬步向前,双手合十,和颜笑道:“小施主年纪轻轻,内力却是不俗,看来老僧真是久不出山门了,江湖上什么时候出了如此俊杰竟都不知道,对了,还敢问小施主师出何门?”

    南天一摸了摸沈洛儿的小脑袋,稳下她的情绪,淡声道:“下在无门无派,至于师尊的名讳……不说也罢。”

    “哼,好狂妄的少年人,当真是不把天下英豪放在眼里啊!”

    银发老妪拐杖顿地,冷言发声道:“少年人,不要以为武艺高些,就能在这江湖里横着走了,一不小心可是会……尸骨无存。”

    南天一冷笑一声,淡淡道:“天下英豪?就你们?”

    此言一出,顿时众人横目过来,不少人更是想要动手,但一时没人出头,场面一时冷了下来。

    公孙洋这时却是起身,眼中生光,转移话题般的打个圆场:“咳咳,这位少侠,言归正传,不知你刚才所说的话……是个什么意思?”

    “很简单,那些人,我杀的,你们刚才说的魔头,就是我。”

    南天一带着几分莫名笑意,随手将那块令牌甩向燕北豪。

    燕北豪飞快的探手一抓,却直感掌间一阵火辣,令牌脱手而出,从脸侧激射而去,深深嵌入后面正厅的墙上。

    “什么?”

    “好大的胆子!”

    “杀了这贼子,为武林除害!”

    “大家一起上啊……”

    “……”

    一时间在场群雄摩拳擦掌,一个比一个喊得响亮,纷纷跃跃欲试的模样,却谁也不敢上前。

    这时公孙洋却高声道:“诸位安静,请安静下来,且让在下先问个清楚也不迟,万一之中有什么误会,错怪好人可就不行了。”

    胡振却是提着铜锤,暴躁的反驳道:“还能有什么误会?人都承认了,宰了他,给沈大哥报仇啊!”

    “不是这样的!是公子救了我,屠杀我全家的人是他,是燕北豪!”

    沈洛儿再忍不住,从南天一身后跑了出来,怒指着燕北豪道。

    此言一出,满堂寂静,众人今天的心中像过山车一样,此时又突然听到这如同惊雷的话,一时竟再没人开口。

    而公孙洋嘴角洋溢的笑意更深了几分,看了眼满脸阴郁的燕北豪,面上却故作惊讶道:“小姑娘,你又是何人?怎出此言呢?”

    “小女正是沈家嫡女,当日被祖父拼死救出,当日……”沈洛儿随即将事情缘由,逐一

    的款款道来。

    随着沈洛儿回忆,从大寿之日,燕北豪上门庆贺,然后突然发难屠杀庄人,父亲惨遭杀害,自己在祖父拼死拖住敌人后,与母亲一路逃亡,最后被南天一所救,还有为何又来到这里,其中原委,一一讲述了出来。

    听得众人都是惊疑不定,不行了,信息量太大,咱们这帮粗人得先消化消化,一时脑子转不过来,也不知该信这北地知名的豪侠,还是信这小女娃所说。

    那名老道士却是眯着眼看向燕北豪,毫不留情的直接开口质问道:“燕庄主,对小姑娘所说,你怎么解释?”

    “阿弥陀佛!燕施主,其中莫不是有什么误会,可否解释清楚?”普宁大师不着痕迹与燕北豪拉开些距离,才开口道。

    月梵音也捂着胸前露出大片雪白,胸口不断的起伏,娇媚柔声道:“好可怕呢!燕庄主……”

    胡振更是被沈洛儿的话惊的目瞪口呆,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嘴角喏喏,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燕北豪此刻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强行镇定下来,平缓出声道:“好侄女,你可万万不要被贼人……”

    “燕庄主,事到如今,也不必遮遮掩掩,既然做了就认了呗!”

    在燕北豪正要辩解间,一道懒散的声音传进厅内,随即一袭青衣历容,从外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那名武姓老者,还有十数名满含煞气的青衣刀客。

    厉容立于厅中,颇有些不屑的看了一眼在场众人,然后对着燕北豪道:“既然正主都来了,再辩解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大大方法承认就是,我倒是想看看……谁敢与我青衣盟为敌。”

    说到最后一句,厉容蔑视的看向场中群雄,语气带有几分挑衅的说道。

    本来有刚要开口斥骂的,但一听到了'青衣盟'的名号,顿时急忙捂住嘴,不敢再出声。

    青衣盟,是北地江湖中可排进前三的一个超级大势力,源于自百年前已灭的江国,在当时是天下少有的强军,更是有着“八千青衣,可战天下”的称号。

    据记载,青衣军不过万余,却是当时大华开国君主凯千华定鼎江山,所遇到的最后一颗钉子。

    传闻此战,打了整整半年光阴,凯千华前后总共调动了近三十万大军,折损了手下数员战将,最后还是凯千华大怒之下率军亲征,在其城内弹尽粮绝后,又鏖战一天一夜,才最终破开了城池。

    而青衣盟就是由青衣军残党组建而成,又经有百年的发展,成为了一个力压江湖的大势力。

第七十三章 那一刻,仿若神明

    燕北豪此刻却是杀了厉容的心都有了,也不知道青衣盟怎么派出这么个玩意来,本来就有些失控的局面,再被其这么一瞎搅,自己是彻底完了。

    本来燕北豪暗中联系青衣盟,只是想借青衣盟的力量灭了沈家庄,到时候自己再故意留下一些蛛丝马迹,将江湖各派的注意力转移到青衣盟身上。

    而与两方合作时,谈的条件就是自己将断水的刀谱交给青衣盟,而青衣盟来背屠灭沈家庄的罪名,反正青衣盟势大,也没有那个人敢去找他们的麻烦。

    自己再号召武林人士,为兄报仇打着为兄报仇的旗号,定能让燕九庄的名号更进一步,而得到刀谱后,反正青衣盟的人也没见过,再偷偷做一些手脚也没人知道,到了那时候,自己就是名利双收,何愁不能施展胸中抱负。

    但没想到,当日不但让沈家女带着刀谱逃了,之后自己派出的人还被突然冒出的南天一给杀个精光,青衣盟的人也等的不耐烦了,亲自上门来催,更有厉容这么个奇葩玩意拆台。

    这种事能大庭广众下说出来么?长这么大,不长脑子的么?

    事态发展到了现在,更是完全打乱了自己的计划,全盘皆崩。

    而站在那里的厉容,则是一副傲视群雄的姿态,看着被青衣盟的威名所镇住的众人,很是满意。

    本来厉容此来就是为了警告一下燕北豪,让其不要搞什么小动作,顺道看个热闹,却没想到刀谱今日竟自动送上门来了,真是得来不费全功夫。

    厉容心情不由大好,看向南天一,用着命令的口吻道:“刀谱就在你手中,正好,那就快快给本公子拿出来吧!”

    “你说的是这本刀谱?武碑排名第八的《断水》。”南天一从怀里摸出兽皮,故意提起声音说道,最后几字更是咬的极重。

    厉容听到南天一的话,脸色顿时一变,瞬间阴沉下来,然后看向周围的武林人士,果然……

    “嘶……竟是断水……”

    “武碑第八?!”

    “怪不得,原来如此……”

    “嘿嘿,这可是好东西啊!”

    ……

    本来迫于青衣盟势大的武林人士,虽然面上一个个都老实的如同鹌鹑一般,但心中却十分不满,而在听到南天一的话后,顿时就炸了,一时间议论纷纷。

    永远不要小视人心的贪婪,在足够的利益驱从下,任何事都能做得出来。

    山河十二碑上所记载的功法秘籍,无一不是玄妙非凡,虽然数量不少,但那是从多少年前开始排列的,大部分功法不是被豪门大派所藏,就是早已失传,流传到江湖中的可谓寥寥。

    而在场绝大多数武林中人,哪个不是刀尖上舔血,见惯了腥风血雨,又有哪个不想名动江湖,一飞冲天,而如今的落魄,不过是缺少一个机会。

    但现在,一个机遇就摆在了眼前,虽然会为此丧命,但每个人都有一种赌博心理,万一,万一自己能将其得到,那就是飞黄腾达……

    众人盯着南天一手中的兽皮,如同一群恶狼,眼中好像冒着绿光……

    “阿弥陀佛!”

    普宁大师坐在椅子上,不发一言,心中暗叹,江湖中又要掀起一番腥风血雨了,同时直骂自己闲得蛋疼,好好的干嘛要来这里凑

    热闹,少不了要惹一身腥。

    那名老道士却是紧紧的盯着南天一腰间的白泽剑,皱着眉头,这把剑似曾相识?

    银发老妪拄着拐杖,自从厉容报出青衣盟的名号后,就一直默不作声,闭起双目,好像睡着了。

    夜梵音则是挑了挑好看的眉毛,笑盈盈的注视着南天一,似乎对南天一很感兴趣的样子。

    公孙洋面上波澜不惊,眼中光芒大盛,紧盯着兽皮,拇指不着痕迹的磨磋刀柄的花纹,心中飞快的盘横着。

    至于胡振,还是一副死机的状态……

    “哼!”

    厉容重重的哼了一声,从身后突然冒出二十几名青衣刀客,人数虽少,但身上都散发着逼人心魄的煞气,齐齐长刀出鞘,冷冷的盯着众人。

    这样一来,厅中众多武林人士也多少冷静了下来,宝物虽好,可是也要有命拿才行,但不少人也已亮出了兵器,不甘示弱的样子。

    厉容看向燕北豪冷声道:“燕庄主,事到如今,你也只能与我联手,等拿到刀谱,有我青衣盟护着你……否则,你就真的无法立足于江湖了。”

    燕北豪听了厉容的话,事到如今,也别无他法,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咬了咬牙,大喝一声:

    “来人!给我围了。”

    顿时从外冲进来近百名庄内护卫,都手持武器,虎视眈眈,将整个大厅围的严严实实。

    场中武林众人顿时脸色大变,如今在燕北豪的地头上,对面已经占了优势,并且不少人来时,出于对亡者的尊敬,进门时兵器都留在了外头,如今两手空空,拼起来定会吃很大亏。

    普宁大师,一摆僧袍,开口厉喝道:“燕庄主,你这是何意?”

    老道士更是拔出佩剑,指着燕北豪斥道:“怎么?燕北豪,你还想将我等全都留在此地不成?”

    夜梵音也冷起了俏脸,但一言不发,玉手也放到了腰间软鞭处。

    银发老妪紧攥拐杖,在地板上戳出一个幽深的小洞,寒声道:“燕庄主,老婆子手中的木纹杖也不是吃素的!”

    公孙洋连忙出来打起圆场道:“燕兄,你这是要干什么,一切好好说,何必拔刀相向呢!”

    嘴上虽这么说,但右手一直紧紧的按在刀柄上,与燕北豪保持着一定距离。

    胡振则是双目血红死死的盯着燕北豪,要不是有几名手下紧紧的拉着,怕都是早上去拼命了。

    看着全场群情激愤,剑拔弩张的样子,燕北豪踏步上前,对着全场众人开口道:“诸位不必担心,只要诸位不插手接下来的事,燕某定保诸位安然无恙的走出我这燕九庄。”

    厉容听了燕北豪的话,眉头一皱,正要开口,被身侧的武姓老者拉住,向厉容缓缓摇了摇头,厉容这才有些不甘的将话咽了回去。

    听了燕北豪的话,众人这才稍微有些放下心来,但仍实打实的戒备,小心的提防着,万一发生什么意外,也好防备。

    而南天一却有些无语了,自己这么大个活人还没做些什么,你们一个个却搞得这么激动,是认为吃定自己了吗?南天一刚才故意说出《断水》之名,也只不过是看众人死气沉沉的,加一点调味,让事情变得有趣些才好。

    “我说,你们完事了吗!要是没事了,我可

    就动手了。”

    南天一开口幽幽道。

    厉容这才又注意到南天一,想到刚才若不是因为南天一,又怎么会徒增如此多的麻烦,面上杀机四溢的道:“本来想着留你做条狗也不错,但你却给脸不要脸。武老,给本公子把他的头摘过来!”

    武姓老者顿时踏步向前,手中的刀一出鞘,仿佛整个厅内都暗了下来,刀身散发出的摄人寒气,让人如同直坠九幽,眼前浮现尸山血海,仿佛有着无数冤魂厉鬼,从地狱爬出向人索命。

    “武恨,他是武恨!”

    有人认出了老者,惊声开口道。

    “武恨?是谁?”

    一些年轻的武者初来乍到,也从没听过有这么个人,不由开口询问。

    “索命匠,是那个疯子。”

    有人沉声说出一个名号。

    “嘶……”

    武恨这个名字在座可能没有多少人听过,但索命匠的称号却是如雷贯耳,因为不少人都是听着这个名号长大的,不过却是恶名。

    索命匠武恨,早年本是一个有名的铁匠,后来得罪了一家大户,儿子蒙冤入狱,状告官府,结果官商勾结下,直接判了秋后问斩,并且那家大户仍不解气,最后派人放了把火,除了武恨外,全家老少五口人,全都葬身火海。

    武恨趁着夜色,提着一口自己打造的宝刀,将那大户全家三十多口杀了个干净,最后落草为寇,却又在小半年后,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屠了所在的整个山寨近百人。

    然后江湖上便多了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每次都是屠门灭户,将人全家杀的鸡犬不留,杀人手法更是狠辣异常,一时索命匠的名号简直让小儿止啼。

    不过其人十几年前就突然销声匿迹了,江湖中人都以为有哪个武林前辈出手降魔卫道了,谁成想竟然悄无声息的加入了青衣盟。

    “没想都这么多年了,还有人能认得老夫。”

    武恨脸上无悲无喜,声音有几分低沉,然后看向南天一,缓缓提起手中的长刀,漠淡道:“小辈,能够死在我这老伙计的锋芒下,也算是你的荣幸了。”

    南天一微微侧身,将沈洛儿护在身后,摇了摇头,叹声道:“用我这剑杀了你,倒是有些脏了。”

    “好胆!”

    武恨闻言,怒极反笑,冷笑一声,身形瞬间一动,霎时间,无边的杀气涌动而出,带着山崩地裂的刀势。

    一个呼吸间,撕裂一切的刀锋已斩到南天一身前。

    然后……头分,身落。

    武恨的无头尸身仍跃于半空当中,喷洒鲜血,最后无力的垂倒在厅中,飞出头颅的脸上,还带着一丝骇然,最后滚落在一旁冰冷的石板上。

    静,无与伦比的安静……

    时间仿若静止了般,刚才的一剑不仅武恨临死没有反应过来,厅中群雄也都没有人反应过来。

    唯有此起彼伏的粗重的呼吸声,这一刻,厅中针落可闻。

    一时在天地间,仿佛唯有白泽剑闪着夺人心魄的凌冽寒光。

    而在南天一身后的沈洛儿,眼眸中除了刚才亮起的那炫美剑芒,还有那在身前挺拔如岳的身影。

    此时,天地清明。

    此刻,那道身影,仿若神明。

第七十四章 大仇得报

    一招之间,武恨已身首异处。

    厉容眼前一缩,要知道武恨即使在父亲的手下,也是能排进前三的高手,九品之巅,甚至已经开始触及圣品的门槛了,放在一地也是可以开宗立派的人物。

    而面前这名青年剑客,竟然能够一剑将武恨斩杀,心中虽然是一百二十分的不敢置信,以这等年纪,但定是圣品无疑了。

    脑中急转间,厉容已有了退意,但在这么多江湖人面前,自己代表的又是青衣盟,若就这样灰溜溜的退走了,那自己又有何面目回去。

    厉容面色变幻,咬牙道:“没想到阁下竟是位圣品高手,我今日认栽了,只要你把刀谱留下,我就立即离去,从此以后,这件事的恩怨就一笔勾销,并且你要对燕北豪怎样,我也不再插手。”

    听到厉容如此说,燕北豪顿时面色大变,随之低沉如水,显然没想到,厉容竟将自己当做弃子抛掉了。

    南天一听到厉容理直气壮的话,有几分不自在,什么叫做只要自己交出刀谱,恩怨就一笔勾销,这话说的,反而是自己占了便宜似的。

    “呵呵,你倒是自信的很,但我却不知道,如今在这等情况下,在杀你们如杀鸡的情况下,你怎么还能说出这番话来?哪里来的自信?”

    南天一轻笑一声,面色淡淡,眼中却露出不屑的讥讽。

    厉容闻言顿时一变,眼中不由露出深深的杀意,自认已经做出了巨大的让步了,但没想到南天一竟不识抬举,丝毫不卖青衣盟的人情。

    “你眼中有杀气,你想杀我……所以,我又有了一个不得不杀你的理由。”南天一缓缓道。

    “你当真要做的如此绝吗?即使你是圣品高手,但招惹到我青衣盟,恐怕天下之大再无你容身之所。”

    “好大的口气,不过那些以后的事,就不劳你个将死之人费心了。”

    南天一淡淡道:“自从你踏进了那扇门,你的命就已经不由你自己掌握了。”

    “好,好!你还真以为吃定我们了。”

    厉容怒极反笑,面色狰狞,随后向燕北豪道:“燕庄主,事到如今,你应该也看出来了,今日此人,是要定你的命了。”

    “咱们两方联手,圣品又如何?你我两方人多势众,以他这种年纪,即使是圣品,又能够有多强,堆也堆死他!”

    燕北豪虽然对刚才厉容抛弃自己的行为恨极,但也心知唯有如此,才能赚出一条活路,没有多想,当下点头应了。

    “好,先斩杀此人再说!”

    燕北豪随即向厅内众人道:“诸位!这里怕是要见血了,还望诸位先行移步。”

    听到这话,胡振就要怒而开口,被身旁一人死死拉住:“门主,青衣盟势大,您要为门里兄弟想想啊!”

    胡振呼哧呼哧的大口喘气,面色一阵变幻,

    脸色气的涨红,最后化为一声不甘的长叹,不再挣扎。

    “既然燕庄主要办事,我就先走一步,还望以后能有见面的时候。”

    公孙洋打个哈哈,话中带有几分深意的,随后第一个带人往外走去。

    有了带头的人,其余的人也开始忙不迭的往外走,有的人默然不语,有的还放几句狠话。

    而那和尚也只是说了句少做杀孽,就随着人流隐了出去,倒是那个老道神神叨叨的,不时看向南天一,面色怪异,嘟囔着什么,到最后也是走了出去。

    半刻钟后,偌大一个厅内,只剩南天一与沈洛儿,还有一旁虎视眈眈,磨刀霍霍的燕北豪等人。

    “杀!”

    燕北豪一声冷喝,其手下数十人齐齐而动,提刀杀向南天一。

    “蜉蝣撼树,不自量力!”

    南天一轻笑一声,将沈洛儿护在身后。

    说罢,手中长剑如龙,洒出一片耀眼剑芒,寒锋乍现,寒彻无情。

    只见南天一原地不动,手中长剑仿佛活了过来,如一条银白游龙,绕身飞腾,周身丈许之内,任何人无法近身。

    燕北豪的手下,转眼间就已然折了数人,胸间纷纷染血,血洒一片。

    燕北豪看着手下一个个倒下,心里都在滴血,这些都是自己精心培养多年的下属,是燕九庄的底蕴,也是以后打下更大基业的基础,如今却被人如同宰鸡屠狗般杀掉。

    “还不出手!”

    终于,再也忍耐不住,燕北豪向厉容暴喝道。

    厉容咬牙道:“只有抓住那个女孩儿,咱们才能有活路!”

    “聒噪!”

    南天一横了厉容一眼,冷冷出声。

    一手搂住沈洛儿的细腰,将其抱在怀里,脚下生风,向厉容杀去。

    “快,快,拦住他!”

    厉容见此,霎时惶然变色,脚下蹒跚,身形不断退后,口中急慌慌的向周围手下命令道。

    “保护少爷!”

    一名青衣刀客大喝,周围十数人顿时挥刀挺进,护住了厉容。

    这些青衣刀客悍不畏死,进退有序。

    但却是枉然,一剑之下,刀断人亡。

    一剑之下,杀人如杀鸡!

    十数息之后,青衣刀客已被尽数斩杀,皆是一剑而亡。

    “燕庄主……救我……”

    此时厉容早已肝胆欲裂,两股战战,哪里还有刚才指点江山,蔑视群豪的威风。

    “你……你不敢……不能杀我……我是青衣盟……我爹是……”

    看着愈来愈近的南天一,看着那滴血的剑锋,厉容面容扭曲,踉跄后退,最后瘫倒在地,牙龈打颤,话都说的不利索了。

    这副不堪的模样,南天一也不想再看下去,挥手一剑

    ,将其枭首,耳边顿时清净了许多。

    “燕庄主,该你了!”

    一句话,直让燕北豪如坠冰窟。

    …………

    庄外。

    一群武林人三五成堆的聚在那里,皆是紧盯大门,议论纷纷。

    “你们说,谁能出来?”

    “不知道,要不你进去看看……”

    “我可不敢,不过,这是要出大事了。”

    “会不会两败俱伤……哎哎?我先声明,我只是说说,可没别的心思……”

    “嘿,是啊,说说又怕什么……”

    “……”

    公孙洋等人则是站在最前,一群江湖名士凑在一起。

    “阿弥陀佛!又是无数的性命!”普宁大师低垂着锃亮的光头,抚着念珠,悲天悯人的念着佛号。

    公孙洋一旁劝道:“大师仁心,但奈何这件事情太过复杂,我等身后背负太多人的性命,贸然参与,唉!也是不妥。”

    “对极,对极,公孙堂主说的对啊!”

    “唉!奈何有心无力啊!”

    “青衣盟势大,总得为家人想想……”

    一旁又是一群人找着借口,进行开脱。

    “噗嗤!笑死奴家了,咯咯……真是一群铁骨铮铮的汉子!”

    却是夜梵音在一旁忍俊不禁,娇笑连连,曼妙的身姿花枝招展,裙带微动,又带起一片雪白,看的人人心神摇曳。

    “夜梵音,你这是什么意思……”

    “哼!不过一个人尽可夫的荡妇,羞与为伍!”

    闻言,刚才开口的一些人顿时恼羞成怒。

    夜梵音却是不以为然,眼中丝毫不掩讥讽,咯咯笑道:“咯咯……怎么?一群道貌岸然之徒,还不许人家说说了……”

    众人又是一阵大怒,场面正要失控间,燕九庄的大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

    场间,众人仿佛被扼住咽喉,顿时安静下来,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南天一与沈洛儿走了出来。

    衣襟间不染一丝血迹,就这样缓缓的拾级而下,所到之处,众人下意识的向两边闪避,就这样一步一步从群雄间走过。

    直到两人的身影都已消失,众人还在怔怔出神。

    待反应过来后,人们才小心翼翼的往里走去。

    虽早已有了准备,但下一刻在庄内所见,还是让人触目惊心。

    正厅处,燕北豪被自己的长刀钉在主位上,鲜血顺着座位流下,两眼圆瞪,死不瞑目。

    厅内更是尸横一片,宛若森罗地狱。

    正厅的墙上,用血迹龙飞凤舞的写着十几个大字,众人看了,不由羞怒万分。

    “尝闻北地多俊杰,满座却无一男儿南天一。”

第七十五章 北地江湖风云起

    随着燕九庄一战的结束,其中的因果缘由,如火燎原般,迅速传遍了整个北地江湖。

    然后,一石激起千层浪,江湖顿时炸了……

    一本绝世秘籍对混迹在江湖中的人来说,无疑如同致命的毒药,光是在武碑上记载的功法秘籍,就能使无数人趋之若鹜了,更别说是排名第八的《断水》了。

    武碑第八,要知道整个武碑上刻录的数百种功法秘籍,早已不知失传了多少,排名前十的,更是难求。

    那早已经不再是秘籍,而是无尽的财富,而是至高的地位。

    无数武林人士此刻已然闻风而动,甚至多少早已归隐多年的高手,都被吸引出来。

    …………

    位于极北的群山当中。

    一座雄城盘踞其中,四面皆是险要之所,群山环绕,易守难攻。

    城中,在正中央一座气势磅礴的大殿中,正中悬挂着一幅占了大半个墙壁的图案,上面绘有一只斑斓白虎,而在下上首端,坐着一名身材高大,神态威严,约摸四五十岁左右的紫袍大汉,此时却手中紧紧攥着封书信,脸色低沉仿若能滴出水来。

    在大殿中央,正跪着的几人,深深低俯着脑袋,战战兢兢,皆是满头大汗的样子,有一人更是双腿发颤,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弄出什么响动。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良久,紫袍大汉突然怒斥一声,声音使得整座大殿都是一震,突然间,将手中书信连同身前白玉桌案一掌拍的粉碎。

    “堂主息怒!”

    “堂主息怒!”

    顿时,下面的人都是脖子一缩,被震的面色发白,立马皆俯身在地,一个个磕头不止。

    “息怒?”

    紫袍大汉听到这话,更是怒盛三分,话落间,人影一闪,眨眼已来到一名最先开口的下属身前,一只手狠狠掐住其脖颈,将其缓缓提起。

    “息怒?若你儿子被人杀了,你能息怒吗?”

    看着手脚在空中胡乱挥舞,脸上已憋的通红的下属,紫袍大汉寒声道。

    “堂……堂主……饶命……”

    那人手脚无力的拍打,两眼翻白,嘴里不断发出细微的求饶声。

    “哼!”

    紫袍大汉冷冷的注视此人,良久,冷哼一声,随后甩手将其扔在一旁,此人顿时昏死过去。

    “拖下去!”

    “是!”

    一旁立马闪出来两人,手脚麻利的将其抬起,向外走去出去,只盼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剩下其余的人暗骂,只恨自己

    动作迟了一步。

    这时,从外快步走进来一名儒士打扮的白衣男子,三四十岁左右,目若寒星,两条剑眉,手中一柄水墨折扇,气势斐然,浑身充满书卷之气。

    “雨堂主!”

    正要抬人出门的两人,见到白衣男子,忙不迭的行礼。

    “嗯!将他带下去,你们找人好生照料!”

    白衣男子看了两人抬着的人,见其虽气若游丝,但并无大碍,遂开口吩咐道。

    “是!”

    两人忙低头称是,然后缓步将人抬了出去。

    紫袍大汉冷眼扫了下白衣男子,冷声道:“雨孤山,你来干什么,莫不是来看我的笑话!”

    白衣男子急急上前几步,嘴里连忙说道:“厉大哥这是哪里的话?平日里,你我虽少有来往,但历容怎么说,也算得上是我从小看大的……唉,发生这种事,谁都不想……厉大哥还请节哀。”

    紫袍大汉正是厉容的父亲,青衣盟五大堂主之一的厉擎衣,而白衣男子名为雨孤山,同列为青衣盟六大堂主之一。

    听了雨孤山的话,厉擎衣才面色稍缓,随后想到厉容的身死,目中又流露出浓浓的悲色,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然后扫了眼仍跪在殿中的众人,挥手道:“都滚吧!”

    众人闻言,皆是如释重负般,伏着身子,连忙退了出去。

    等众人都退出大殿,厉擎衣才缓缓的瘫坐在地上,无力的斜靠在石阶上,悲痛欲绝道:“想我就容儿这一子,虽平日娇惯了些,没想到他此次偷偷的带人下山,却是一去不返……”

    雨孤山在一旁也是摇头直叹:“厉大哥还是要保重身体,不要忘了还有瑶儿啊!”

    “瑶儿……”

    厉擎衣闻言,口中喃喃,眼中浮现几分柔色,但随即一厉道:“杀!凶手必须死!我要为容儿报仇,是谁?到底是谁?”

    雨孤山在一旁道:“据刚收到的消息,此人名叫南天一,虽然年纪轻轻,但修为不低,根据其能将燕北豪与武恨轻易斩杀,怕是名圣品高手,由于时间尚短,还没探听到其具体的身份来历,但身后怕是……”

    厉擎衣猛然抬首,一双充血的虎目欲要择人而噬:“不管是谁?也不管他身后是谁?我一定要亲手宰了他,以忌容儿的在天之灵。”

    “冷静,厉大哥你千万要冷静,现在大龙首还在闭关,一切还需从长计议……”雨孤山连忙上前,扯住厉擎衣的衣袖道。

    “等我拿了凶手的人头,万事有我一人担着。”厉擎衣毫然不顾,甩开雨孤山,阔步出殿而去。

    “厉大

    哥,冷静……厉大哥……”

    雨孤山在后紧忙追出殿外,却早已不见厉擎衣的身影。

    雨孤山长长一叹,怔怔的立在门外,良久,嘴角露出一丝莫测的笑容,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旁的一道身影淡淡道:“天哭十四煞已经行动了吗?”

    “回堂主,天哭十四煞在一个时辰前,皆已出发。”

    “很好,通知他们,一定要把《断水》给我秘密带回来,若是能有机会,顺道也把咱们的厉堂主也留在那里吧!”雨孤山语气冰寒,不带一丝情感。

    “是!”

    …………

    一座小镇,酒馆中。

    平日里,虽然往来客商不少,也常有爆棚满座之时,但今日却有些不同寻常。

    在座九成的人都带着兵器,三五成群,高声阔谈,整个酒馆中显得分外嘈杂。

    “喂喂!小二,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了吗?怎么这么多带着兵器的武林人士。”

    一名面相富态,衣着华丽的中年胖子叫住正要去上菜的小二问道。

    “怎么?刘员外竟不知?嗨!此事都已经传开了,说是有什么人带着本秘籍还是藏宝图什么的,反正引来无数江湖客蜂拥而至……这些天,都是带刀带枪的,起了不少争端,已经死伤不少人了,员外若是无事,还是莫要出来的好。”小二开口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嗨!看来我这些天还是不要在外面的好!”刘员外了然的点了点头,看着满堂明晃晃的兵器,心中慌慌。

    “可不是……您啊,还是在府中……”

    “小二!人呢!我们的酒怎么还不来!”

    小二还正待给刘员外说上两句,就听到有人在高声催喊,不敢再有所耽搁,向刘员外歉意说了声,就急匆匆的去了。

    刘员外也不敢在这里呆了,随意吃了几口,就匆匆结账而去。

    一桌上,数名大汉正在小声谈论。

    “大哥,看来都是为了那东西来的,人有些多啊,怎么办?”一名独眼汉子向一光头大汉道。

    光头大汉脑袋上有一条斜长的疤痕,从头顶直到眉心,分外狰狞。

    “无妨,不过是些蝼蚁罢了!不过,黑猴儿,你的消息可准确?”光头大汉蔑视的扫了眼厅内众人,又突然向身侧一名尖嘴猴腮的人问道。

    “大哥放心,据其方向,这里是必经之地,不出两日,那人定会路过此地。”外号黑猴儿的人笑嘻嘻的拍胸保证道。

    “好!通知兄弟们,到时候在十里外的清岳岭动手,富贵荣华,可就全看此次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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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落江湖介绍:
又是一个乱世,无声来临了……
世家,贵族,逃不出这场天择的争霸。
江湖,天下,都已卷入时代的大潮。
巍然屹立的南望山中,有一人持剑而出,以半步天人境,步入这乱世之中,阅这江湖天下……
悠悠百载,浮沉大世,执此一剑,此生为谁!
一剑落江湖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一剑落江湖,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一剑落江湖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