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仇家遍地走
在场就三个人,哪里来的声音。
自己这地方寻的隐秘,绝不可能是自己人,来者不善,几乎是在电光火石间,三人骤然起身。
风老两个铜锤在手,蓄力千斤,已然蓄势待发。
余浩也已紧握住长枪,枪尖斜于身前,宛若一棵青松,挺拔而立,随时能暴刺而出。
至于秦湘,十指之间寒芒跳跃,数根银针闪烁,随时都能激射杀敌。
沉静片刻,三人齐齐转身,只见在窗口已有一人,正是南天一。
南天一侧坐在窗口,颇显散漫的道:“几位,跟了我们这么久,不表明一下身份,可不合适吧!”
三人见到南天一后,皆是神情一松,放下了戒备,倒是让南天一摸不着头脑了。
风老放下铜锤,抱拳道:“我等是奉了主上的命令,前来保护小姐安危的。”
南天一皱眉道:“李行空?”
似是对南天一直呼李行空的名讳而不满,秦湘就要开口,却被风老挡在身后,回道:“正是!我等皆为主上仆从,听候主上命令,在暗中行事。”
正在此时,南天一跃到屋内,只是一个闪动,就已坐到三人桌前,不由让三人齐齐一惊,好快的身法。
南天一又道:“你们一共有多少人?”
风老道:“我等共分五组,十三人,如今皆暗藏在孙府周围,以护小姐周全。”
南天一点了点头,道:“都是你这样的实力?”
南天一能看的出来,风老三人皆为九品修为,其中以风老功力最为深厚,尽差一丝就能够迈入圣品,但看其年龄,若是无其他机缘,怕是永无可期了。
另外两人,以那余浩修习的功法最为正大,而那秦湘浑身充斥阴柔之力,像一条花斑毒蛇,让人看了很不舒服。
“是,我等十三人皆为九品修为。”风老如实答道。
南天一又问道:“那你们可有关于采花贼的消息么?”
风老摇头道:“没有,那人行踪不定,并且毫无痕迹,即使在江湖上,也难以猜测出其身份。”
南天一点了点头,自己本也就是随口一问,若是有线索最好。
“好,你们继续聊吧!告辞。”
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南天一也不再停留,起身而去。
不过,这次没有翻窗,而是走的是正门了。
待南天一离开后,三人才如释重负的重新坐下,实在是南天一带来的压力太大了,不知不觉,人已到了窗外,自己等人连其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
三人不知,南天一的身法是套的令枫白的,虽然令枫白武道修为不怎么样,但他身为飞贼里的佼佼者,一身轻功极为不俗。
当今天下,单凭身法速度来说,南天一相信自己能至前十之列。
而屋内,三人重新落座,沉静良久。
终于,秦湘道:“风老,您为何把咱们的底细都给他说了。”
语气虽然仍有敬语,但语气中颇有不满。
风老摇头道:“对于他,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既然都能察觉到咱们三人,另外的人他能不知道?”
“再这说,如实相告才能显出诚意,省的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主上既然让小姐跟在他身边,那他不是我们的敌人。”
闻此,余浩和秦湘沉思点头。
在他们谈话间,南天一已经回到了孙府。
其实早在一开始,南天一就发现了他们,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人,甚至还猜测着是不是自己师傅的仇家之类的。
一直没有去管他们,一来是因为他们没有动手,二来南天一也想看看他们有什么目的,静观其变。
不过这几日,因为城中闹采花贼,南天一也无心再等下去了,就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挑明了罢了。
却没想到,他们竟是是李行空的人。
南天一也没有怀疑,毕竟没有哪个敢去乱打李行空的名号,并且他们提到李行空时,那种恭敬的神态和语气也是骗不了人的。
现在想想,李行空派人跟着也正常,毕竟江湖险恶,自家侄女跟着别人跑了,哪里能不心忧。
并且有了这些人跟着,南天一也能放心不少,起码有时不用为沈洛儿的安危担忧了。
一边走一边想着这些事,结果迎面就遇到了沈洛儿还有夜轻舞两人。
沈洛儿远远的,蹦蹦跳跳的到了南天一身边,道:“大哥,你去哪里了,怎么到处都找不到你,是不是又迷路了。”
南天一面色一黑,道:“怎么会,我不过是去外面找找关于采花贼的线索。”
说话间,看了眼夜轻舞,当然不能说是跟踪她去了,随意找个理由,糊弄过去就行了。
沈洛儿也不怀疑,了然的道:“原来是这样,那大哥有什么收获吗?”
南天一摊手道:“没有,还是一无所获,对了,怎么只有你们两个,梅兄弟去哪儿了?怎么不在一块儿。”
梅子羽向来一直粘在夜轻舞身边,都快称得上形影不离了,虽然是单方面,每次见其傻笑着,智商完全不在状态的模样,南天一就莫名的感到好笑。
“唉!大哥你别提了。”
沈洛儿闻此,小脸儿一皱,道:“他被一个老头缠住了,好像有很多话要说,我觉得实在是无聊,就跟夜姐姐出来了。”
南天一不由奇道:“老头儿?”
夜轻舞解释道:“那人是当代的清风派掌门莫文休,号为“一剑清风”,在北地也是有名的剑客,圣品修为。”
“听他的话,好像是在其成名前得到了梅老前辈的指点,一直感恩在心,所以这次听到梅家后人在此,就忙不迭的来了,见到了梅少侠很是激动。”
南天一想了想道:“就是死了的那个宋毅的清风派?”
夜轻舞点头道:“正是。”
“好,那我也去看看,你们可以去随意走走。”南天一心中一动,向沈洛儿两人道。
说罢南天一就向那小院走去。
沈洛儿看着南天一的背影,嘟囔道:“大哥肯定又是想去比剑了,唉!剑客都是这么痴迷的么?”
夜轻舞轻笑道:“别的剑客我不知道,但你大哥却是如此的人。”
沈洛儿叹气道:“唉!是啊,大哥就是这样的人。”
夜轻舞
又道:“你不跟过去看看?刀剑无眼,若是损伤了,你不心疼啊!”
沈洛儿俏脸微红,道:“谁心疼了……夜姐姐你刚才不是说了么,那老头不过是圣品的修为,再来两个也不够大哥打的,我还担心什么。”
夜轻舞回过神来,的确啊!小妮子想的挺周全的么。
众人落脚的院子。
南天一刚一入院门,就看到梅子羽站在那里正与一名老者相谈。
也不能说是老者,只不过是发色花白了些,面色又有些沧桑,所以就显得有些老了。
梅子羽正好看到南天一进来,喜道:“南兄弟,你回来了,我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清风派的莫前辈。”
又向莫文休道:“莫前辈,这位就是刚才向您提到的南天一南兄弟。”
南天一抱剑道:“晚辈见过莫前辈。”
莫文休看着南天一,面无表情道:“南天一……最近江湖上有个剑魔传人,他的名字倒是也叫南天一。”
南天一不明所以,道:“就是我。”
见莫文休直盯着自己,那种目光,南天一渐渐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嘴角微抽,不会这么运气好,又碰到师傅的仇家了吧!
果不其然,只听莫文休道:“好,江湖传闻剑魔传人已至圣品,起初老夫还不信,但现在看来,你的确不差。”
“甚好,甚好,你有资格与老夫一决高下,这样也不会说老夫以大欺小了,拔剑吧!”
梅子羽忙道:“莫前辈,您这是作何?南兄弟也没有……”
话到这里,梅子羽突然想到了什么,南天一的师傅可是仇人无数啊,不会这么巧,又遇上了吧!
果不其然,只听莫文休道:“当年,剑魔拜山,不但断我师尊兵刃,还剑斩我清风派山门,此仇此恨为我清风派之辱,今日老夫就要讨回来。”
南天一都有一种仰天长啸的冲动,自己师傅到底得罪了多少人,怎么到个地方就能碰到个仇家,这真是仇家遍地走的节奏了。
别人都是知交满天下,到了自己师傅这儿,呵!正好来了个大反转。
见莫文休这等气势,南天一知道不能善了,也罢!就跟他做过一场罢了。
南天一直接道:“好,既然如此,话不多说,请指教。”
梅子羽见两人这就要动手,连忙走到两人中间,劝解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再说这是南兄弟师傅做下的事,又过了这么多年,不如就放下吧!莫前辈,您可是江湖前辈,自然不会跟小辈一般见识的。”
“师门荣辱大于天,不过子羽你大可放心,今日老夫只求胜负,不问生死,断然不会伤到他的。”莫文休摇头表示了决心,但又宽慰梅子羽道。
梅子羽不由无语,我是担心南天一么,是在担心您老人家好不好,人家一个半步天人境,您拿什么打。
但也知道劝不住了,梅子羽只得向南天一道:“南兄弟,千万要注意分寸,万万小心。”
南天一轻笑点头道:“放心吧!我自然会注意的。”
然后梅子羽又看了眼莫文休,也不欲多待看两人的比试了。
唉!爱怎样怎样吧!
第一百五十一章 正经办案的来了
莫文休拔出了佩剑,那一把剑身很薄的长剑,说是薄如蝉翼也不为过,仿佛只要一阵清风吹过,它就能飘动起来。
轻轻一挥,剑刃宛若嵌入到了虚空中,与天地浑然一体,若是不仔细去看,甚至都难以看到剑刃。
“老夫此剑名为清风,当年被你手中白泽斩断后,师尊托名匠徐华将之重铸,今日老夫就持它重战白泽,一雪前耻。”莫文休盯着南天一道。
“今日之战,无关生死,只分个胜负高低,小子,出剑吧!让老夫再见识见识白泽的锋芒。”
看着那薄薄的剑身,南天一觉得自己稍一用力就能将它斩断。
似是看出南天一心中所想,莫文休徐徐道:“你可见过有人能够斩断风么?”
南天一微怔,斩断风么……
斩铁,斩木,剑斩万物,世间万物皆可一剑斩之!
南天一眼中明亮,心中似有明了,随后沉静下心来,白泽出鞘,光华流转。
“请指教!”
话落间,莫文休的剑尖已到了南天一身前,寒光乍现。
人如惊风,悄然无踪。
南天一不惊不忙,缓缓提剑,挽出一个剑花,斜提上势,顿时改变了莫文休袭来剑锋的方向。
在南天一的剑刃交与莫文休的剑锋上时,竟感觉不出一点阻隔的力度,仿佛触之无物,好像那一剑斩落在了空处。
柔,无尽的柔,如同流水,又似柳絮,这是南天一此刻唯一能想到来形容的词语。
这一交手,南天一就心中略惊,好古怪的剑法,真的如同清风一般,无形,无色,连绵不断而又韧性十足,颇有一种无处下手的感觉。
在他的剑锋中,似蕴含着一种大势,以不可琢磨的方向来回舞动,就如同清风一般,抓不到,更摸不着。
一时间,南天一的剑招竟被莫文休引动,偏离了原有的走势。
莫文休动作不停,脚下连踏,衣袍不断飞舞,人随剑而走,剑随风而行。
在此刻,莫文休递出了一剑。
虽只有一剑,但却仿佛笼罩住了四面八方,清风徐来,无孔不入,又有什么能挡住风的力量呢。
剑罡呼啸,南天一紧握白泽,几个呼吸间从不同角度刺出了数十剑,层层叠叠,重重剑影漫天遮地。
“这清风剑法,是我派师祖领悟天地真意,一生所悟尽在其中,人如草屑浮萍,随风漂浮零落,当年师尊虽败,却只是输在境界,而不是剑法剑意,今日我定然败你。”莫文休缓缓道。
当年,清风派祖师一人遍游各国,山川湖河,足迹遍布大江南北,历经战火纷飞,看遍生死离别,经受人间悲苦,其中种种难以用言语诉说。
一世漂浮,随风随意。
在一朝悟道之后,创出了清风剑法,取天地自然之道,演化风之柔,风之寒,风之烈,极为玄妙。
后又经过清风派各代掌门不断完善,威力更加强大,而莫文休更在此基础上领悟出了属于自己的剑意,在历代掌门中,莫文休怕是也能进前三之列。
清风起,罡风动。
他手中的剑犹如一缕抚波清风,柔肠
百转,劲力缠住了南天一的剑,风无影无形却不代表也无力,既有风平浪静,也有风波汹涌。
南天一又刺出了十数剑,都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给化解了,就像一个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即使再大力气,也让人无可奈何。
心中不由有些郁闷,自己虽然能以半步天人境强行破了莫文休的剑,但却是落了下成,自己一名剑客的尊严也不允许去那样做。
不行,这样下去始终不是办法,要找出他的破绽。
南天一深呼口气,手中白泽光芒大放。
雪覆!
刹那间,仿佛给天地披上了一件银装,让人坠入凌凌寒冬。
整个院子里唯有那一道剑芒,光华中,冰寒刺骨,却又势不可挡。
莫文休眼前大亮,没有想到南天一竟能斩出如此气势如虹的一剑。
“好好,这才是该有的战斗。”
莫文休不惊反喜,本以为南天一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罢了,即使圣品又如何,与老一辈相比,缺少了时间的沉淀,其中的差距可不是很大的。
但现在南天一的这一剑,已有了不俗的威力,其实若是南天一以半步天人境斩出雪覆,那莫文休怕是就不能完好的接下了。
莫文休手中剑气断续而出,以一化百,化为千百缕,院里尘烟卷起,草木飞扬,似有狂风暴雨在酝酿。
“风卷残云!”
莫文休轻喝一声,整个人如同一道惊鸿,踏风而来。
嗖!
一道巨大的风刃从剑锋凝聚而出,似带千钧之力,直能开山破海。
两人剑气交加,如同一阵暴烈风雪,剑气肆虐,将院里搅得纷乱。
莫文休沉声道:“好小子,不愧是剑魔传人,竟能接我七分力道,好,那老夫也就不再留手了。”
说罢,莫文休劲风绕身,衣衫随风狂乱浮动,猎猎作响。
南天一掂了掂白泽,感受到刚才莫文休那一剑的威力,心里暗道,看来需要拿出几分实力来了。
“小子,看剑!”
莫文休暴喝间,已骤然发难。
南天一面色不变,一剑斩了过去。
…………
前厅。
梅子羽正品着一杯香茗,悠然自得。
夜轻舞还有沈洛儿去找孙小姐了,孙家小姐经过一场大变,受惊不小,女子之间才最谈得来,而梅子羽也不能跟着去,闲来无事,就在这里坐着品品茶,等南天一他们打完再说。
雷金在一旁道:“梅少侠,您不去看看?”
梅子羽放下茶杯道:“我去看什么,你且放心,两人不过是友好的交流一下剑道,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雷金点了点头,虽然有心去看看,但江湖上最忌讳偷师学艺,所以雷金只好按捺住心情,只盼不要出什么事为好。
老爷与管家好像从官府那里收了什么消息,暂时不在府内,而自己又不好擅自做主,只能在此静候。
其实,梅子羽心中也自有考虑,莫前辈是断然不可能打得过南兄弟的,毕竟两人境界摆在那里,以圣品对战半步天人境,越阶而战,江湖中也就寥寥几人,但莫前
辈肯定是不行。
若是自己在场观战,莫前辈又输了,那面子上也不太好看,所以自己最好就是呆在这里,静静等候就是。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那边的动静终于消了下来,看来是打完了,梅子羽缓缓起身,不紧不慢的往那里赶去。
还未到他们交手的院子,就看到莫文休迎面走了出来,衣衫有些破损,整个人显得有点狼狈。
“莫前辈,您与南兄弟比试完了?结果如何?”梅子羽快步走上前去,犹豫着问道。
莫文休这才注意到梅子羽,面色稍变,嘴角微抽道:“江山代有人才出,老夫败了!”
“哪里,我与莫前辈不过是打了个平手罢了!”
这时,南天一也走了出来,轻笑道。
莫文休瞥了眼南天一,冷声道:“败了就是败了,老夫这还是认的!”
说罢,就大步离去了。
梅子羽瞅着莫文休消失的背影,不由向走到身侧的南天一问道:“南兄,你们这是什么情况?”
南天一摇头道:“我与莫前辈两人的确是打了个平手。”
看到梅子羽仍是不解的模样,南天一只好把原委道来。
原来,南天一与莫文休比斗时,一直将自己的境界压制在圣品,若是全力出手,那未免太过无趣了些。
而在南天一压制境界后,剑招尽出,与莫文休交战百余招,两人斗得了个不相上下,旗鼓相当。
但后来,打着打着,兴起之下没有收住力道,下手重了些,用出了半步天人境的力量,然后,莫文休就败了!
若是自己也是圣品修为,怕是还真的与其分不出胜负,毕竟莫文休的实战经验要比南天一强上许多,所以南天一说两人打了个平手。
但对莫文休来说,以南天一半步天人境的修为,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是对手,所以自然是败了,既然败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梅子羽哭笑不得,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但看莫前辈也不是那种纠缠不休的人,这件往事也就算这么解决了吧。
南天一道:“对了,洛儿她们去哪里了?”
梅子羽道:“她们应该正与孙小姐在一起,南兄你也知道孙小姐现在的状态不好,受了不小的刺激,夜姑娘还有沈姑娘就去看望她了。”
南天一想到见到孙小姐的那副憔悴模样,点头道:“也好,这样也不错。”
梅子羽又道:“那南兄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对那采花贼可有了对策?”
南天一摇头道:“还是一头雾水,我现在打算去城里转转,还有就是去那采花贼曾犯案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梅子羽点头道:“好,我跟南兄一起去。”
南天一想了想道:“好,那采花贼白天也不会犯案,府里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咱们两个人去也能得到更多的消息。”
说着,两人就要行动起来。
雷金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南天一两人,忙疾步过来,抱拳道:“二位少侠,几位飞天巡捕大人来了,两位可要见见。”
南天一两人对视一眼,这倒是好了,正经办案的人来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飞天巡捕
飞天巡捕!
巡查五州,执法江湖。
在整个北地,可谓盛威赫赫,是江湖中的贼盗最不愿听到的名字,也是最不愿对上的官府中人。
飞天巡捕,他们是从北地五州所有的捕快中,被精心挑选出来,经过层层艰难考验才最终选拔出来的精锐。
江湖朝堂,虽共于一个天下,但却像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而两方同时默许的,就是江湖事自由江湖了。
当今天下,门派势力众多,各种关系错综复杂,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官府与江湖有时候分的也不是很清楚。
而江湖中,更是不乏高阶武者,只要到了圣品,几乎就能纵横一地了,而至于那些半步天人境的高手,若无大错,几乎是法不加身的存在。
在泪含亭剑压皇城后,江湖强者更成了官府不想去触碰的地方,只要闹得不大,也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有些江湖事,官府不能管,也管不了,毕竟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些。
一般的江湖仇杀,只要影响不大,没有引起普通人的恐慌,或者伤害无辜,控制在一个度里面,官府就不会介入调查。
但人有善恶,江湖纷争也从来不是你砍我一刀,我还你一剑那么简单。
江湖人的心性各异,但无不是追寻自由,不受约束管教,仗着一身本领,做出不法之事,影响极为恶劣。
江湖中,为恶者数不胜数,他们依仗一身武艺修为,不但乱了江湖秩序,更扰天下清明,朝廷官府就需要出手严惩。
朝廷也不可能放纵那些不法之人肆意妄为,更不能让其破坏国法秩序。
所以,飞天巡捕应时应势而出。
他们是官府专门组建,用来对付江湖中不法之徒的特别部门,不受北地任何一个地方官场的节制,直接隶属刑部管辖。
如今的五州总捕是有“冷面阎罗”之称的邢轩,为人铁面无私,不徇私情,只**理,更是名半步天人境的高手。
十几年来,邢轩毙杀贼寇无数,拳掌双绝,在他的领导指挥下,飞天巡捕的名号响彻南北,维护五州秩序,震慑无数宵小。
而飞天巡捕的总部名为五州府,自成一体,集生杀大权,如果遇到特殊情况,甚至不用上报刑部,直接就能对犯人进行处决,权利不可谓不大。
飞天巡捕不过千人,分金,银,铜三牌等级,人数乍看之下还很多,但他们却是分布五州各地办案,五州之地何其大,这样人数就明显捉襟见肘了。
他们精通侦察,潜伏,追踪,分析各种技能于一体,并且还具有江湖人的气息,往往出其不意发起一击致命。
可以说,飞天巡捕的威名,是刀光血影中,用无数江湖匪恶的鲜血堆积出来的。
此外,飞天巡捕中,有很多人都是来自自江湖,有的更是出自名门正派,所以五州府与江湖中的势力也交往甚深。
甚至飞天巡捕办案,当地的名门大派还会出手相助,毕竟对那些越了线的江
湖人,没有人会去维护。
…………
孙府客厅中。
孙员外坐于正首,面上严肃,正与三名飞天巡捕相谈。
三人中,为首的是一名青年男子,身着劲身紫袍,腰间一把火红长刀,纹有一头展翅飞鹰。
这男子的目光极为锐利,像鹰凖一般,年龄看起来虽然不大,但面上带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沧桑,显得十分沉稳。
右侧是一名英气女子,与鹰眼男子服饰无二,同样是劲装紫袍,但却更加显得女性的线条。
紫衣女子身段高挑挺立,不施粉黛,却更显天然艳丽,怀抱一柄白色长剑,正皱着秀眉,像在思考什么。
另外还有一人,却是名光头和尚,因为在那光秃秃的头顶还隐现些戒疤,背负两柄长长的戒刀,横眉怒目,显得凶神恶煞。
“诸位捕头,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该调查的也调查了,可有什么发现?”孙员外面带愁色,向三人问道。
青年男子点头道:“是有一些收获。”
孙员外惊喜道:“太好了,不愧是飞天巡捕,那是否能尽快抓住那个贼人?”
青年男子摇头轻笑道:“哪里能那么快破案,我们勘察的也不过是那贼人的作案手法和留下的一些痕迹罢了!至于能不能抓住和什么时候抓住还很难说。”
孙员外失望道:“唉!那贼人一日不除,我心中就焦虑难耐,那你们可有个什么大概期限之类的?”
这时,光头大汉道:“抓贼办案,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成的,而且那采花贼极为狡猾,还有一身不俗的实力,说实话,即使我三人同时出手,怕也难以拿下贼人。”
孙员外拍案道:“那可如何是好,难道就任由那采花贼在城中作恶,而你们这些官府中人就什么都做不了?”
孙员外语气中已略有不满,显然对他们的回答极不满意。
青年男子淡淡一笑道:“员外且放心,我在刚才就已经飞鸽传书给总部了,想必很快就会有回复,上面也会派更多人来。”
青年男子对孙员外话中的不满也不在意,虽然孙家能量很大,甚至能说动州府,但自己身为飞天巡捕,隶属五州府,却是不受地方管辖。
但那采花贼一事也是刻不容缓,方才自己等人也检查过死者的伤口了,尤其是那宋毅,一击毙命,已自己等人办案经验,那名采花贼怕是圣品修为。
这已经不是自己等人能够应付的了的了,所以毫不犹疑,立刻就将这里详细的情况上报总部,只有等总部的高手过来,才能将那贼人正法了。
但这些日子也不能闲着,更不能放任采花贼继续为祸良人,必须尽快收集足够的情报,以期能掌握贼人的动向。
想到这里,青年男子道:“对了,您府上不是有几名青年侠士么,不知可否为我等引荐一下。”
孙员外在知道于近期无法抓住采花贼后,心中已乱,听到青年男子的话后,有些心不在焉的道:“是,我已经让雷金去请几位少侠
了,想必再稍等片刻,人就能来了。”
紫衣女子看出孙员外心中忧虑,劝慰道:“员外不必担忧,我等三人虽啊能将贼人擒拿,但却可防止他再次作案,并且您府中有莫前辈在此,还有梅家后人,所以在安全上定是无忧的。”
孙员外眉头稍展,道:“但那采花贼一日不除,老夫心中一日难安,城中百姓更是一日难安,你们飞天巡捕却对此贼毫无办法,这实在让人心寒。”
青衣男子轻笑道:“员外多忧了,人生在世,各有其道,各业百行,各尽所能,就比如员外经商当属一流,而我等办案自有我等的方法,就不劳员外操心了。”
青衣男子虽面带笑容,但语气中却是不容置疑。
孙员外双眼微眯,却并未再说些什么,因为飞天巡捕的确不是自己能够拿捏的。
恰在这时,南天一等人到了。
南天一进门后,除却孙员外,就看到了另外三人。
尤其是那青衣男子,气息若有若无,若不是进了厅中,怕是难以察觉,明显是修习了什么控制气息的手段。
“诸位!这三位就是调查采花贼的飞天巡捕了。”
管家向南天一等人介绍道:“这位是韩震韩捕头,年纪虽然轻,但已经解决过数起大案,是少有的刑侦高手……”
韩震也在打量着南天一等人,待看到南天一手中白泽剑时,眼中不由一缩,不待管家介绍完,就已经主动开口。
“在下韩震,这是舍妹韩雨,还有……”
“我叫高猛,高大威猛的高,高大威猛的猛。”那光头大汉直接拍胸道。
光头大汉虽然看似粗狂豪放,但南天一却能从举止里看出其人是一个粗中有细的人,若谁将他当成莽夫,那才真的要吃大亏。
韩震看向南天一两人,脸上露出笑荣道:“想必两位就是南兄还有梅兄了吧!”
南天一与梅子羽也抱剑回礼。
韩震先是看向梅子羽道:“梅老前辈当年曾对我五州府多位长辈有过指点,梅兄若有机会可来我五州府一叙,定当扫榻相迎。”
自家爷爷真是关系满天下,让自己压力山大,梅子羽回笑道:“自然,若有机会定然拜访。”
韩震这才又看向南天一,笑道:“本来我还担忧没办法拿下那采花贼,但有南兄相助,就不成问题了。”
“我也不过是尽些绵薄之力罢了!”
南天一心中明了韩震已知道了自己身份,虽未点明,但心照不宣就是。
孙员外这时道:“两位少侠既然来了,那我就不多待了,还有些事需要处理,就先走一步了。”
说罢,向南天一两人笑了笑,又瞥了眼韩震三人,出门而去。
韩雨皱了皱眉头,高猛依旧笑嘻嘻的,韩震不以为意,向南天一道:“听说南兄也在调查那采花贼的踪迹,咱们不若一同行动起来,也好有个帮衬。”
南天一笑着答应下来,查案这种事还是专人专办的最为合适。
第一百五十三章 打探消息
酒楼里,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
不但因为这里面的最杂,也因为这里面的酒,人一旦喝了酒,就容易说很多话,话多了,自然就消息多了。
好酒者数不尽数,武林人士更是为甚,江湖杀伐,谁知道下一刻会遇到什么,而且人生愁苦,喝酒是一种最好的消愁方法,虽不解愁,却能醉人。
酒馆也是江湖人最容易聚集的地方,毕竟很多江湖好汉奉行的不就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么!
时值中午,人来人往,酒客满盈。
“老张,很长时间不来了,这段时间在哪儿发财啊!”一青衫酒客看到了熟人,提着壶酒走了过去。
“嗨,别说了,前些日子去了趟洛水,把本都给赔了,几百两银子的货物,结果硬生生没了三成收益,你说老子找谁说理去……心烦呐,来,喝酒……”张姓汉子面色不是太好,一直埋头喝酒。
“怪了,老吴去洛水走货也赔了,这什么情况,那里行情不好?不该啊,那里是咱们大华的都城,货还不好卖?”青衫酒客称奇不解道。
听到这话,张姓汉子就气不打一处来,道:“唉!还不是那些奸商闹的,呸,让老子也跟着遭了罪,哼哼,活该他们被抄家……”
“呦……还抄上家了,这事儿老吴可没有讲,怎么回事,快给咱们说说。”青衫酒客来了兴趣,追问道。
“讲就讲讲,你们应该知道现在南方正闹乱的事吧!”张姓汉子喝了几碗酒,面色发红,眯着眼道。
“听说过,听说过,南边不是已经打的赤地千里了么,很多南方人都在往咱们北边儿跑,还好咱们这里安生,没被战火波及到……”一旁有其他酒客道。
“那是,咱们北地可是当年太祖真刀真枪,一寸寸打下来的,哪里像南边,不过是后来投降过来的……”旁桌有个黑脸汉子拍胸自豪道。
“喂喂,怎么说的跑偏了,老七你先别说话,让老张讲他那事儿。”青衫酒客摆手止了他人的话语,向先前开口的人不满道。
“嘿嘿,老张你说,你说……”黑脸汉子讪笑道。
张姓汉子又痛饮了一大碗酒,醉意惺忪的道:“那我就接着说,因为南方战乱,那可是民不聊生,人们活不下去啊,所以就挤着往北边儿跑,而洛水又是都城,所以都向洛水走,那附近可是难民成堆。”
说到这里,张姓汉子面露不忍:“我也遇到过不少,衣衫褴褛,瘦如枯骨,连城外的很多树皮都被吃光了,老子只是在外围过了下,就已经是这种情况,你们想象一下在那更深的地方……唉!”
青衫酒客道:“难道朝廷就不管,对百姓死活置之不理?”
张姓汉子叹道:“若是都要救济的话,那可是最少有十几万难民聚在一起,都算算,需要多少钱粮啊,不敢想呐,朝廷虽富裕,但一时也拿不出来那么多钱啊!”
“然后啊,新皇就下了道旨意,向洛水和附近的粮商购粮,并且以高出市价两成的价格收买,嗨,这已经够可以了吧!”
说到
这里,张姓汉子重重锤桌,面露愤慨。
“但朝中那些奸臣贼子,枉顾百姓的死活,只想着捞黑心钱。”
“结果就是,那些黑了心的粮商,还有那些**的官员,不但暗地里把粮价翻了几倍,并且还贪污朝廷拨下来赈灾的粮款,数百万两银子,不知有多少最后落入了他们的口袋里。”
“这些事后来被人检举出来了,新皇暴怒,下旨将所有关联的商贩还有官员全部逮捕关押,半个月里抄家的抄家,杀头的杀头,据说刽子手的刀都断了十几把。”
“老子跟人也去瞧了个热闹,那场面可谓是人如山海,去的迟了些,只是远远的瞅了瞅,但那时浪声如潮,好不痛快。”
“还有,你们不知道,从那些官员府里查抄的财物,换算出来,竟有几百两之巨,那些个贪官污吏真是该杀,不知道祸害了多少百姓家……”
张姓汉子拍案喝骂贪官,引来他人阵阵叫好。
说了一会儿,张姓汉子连饮几大碗酒,醉醺醺的打着酒嗝道:“对了,咱们城里闹的那个采花贼……会不会是南边儿来的……”
采花贼三字一出口,周围几桌就是一静,有人更是闷头痛饮一碗,气氛压抑。
青衫酒客长叹一声,道:“唉!想我金安城内数万人口,却让那采花贼肆意妄为,妻女都难护周全,嗨……”
“这么大个城,这么多有血性的汉子,让他娘的一个采花贼那么闹腾,今天去你家,谁能确定,明天是不是就来了自己家。”
“自家婆娘还有家里女娃……连上街都不敢了,老子心里实在是憋屈的慌,你们就没个想法……”
“官府无能……咱们手中有没有武艺,又能够有什么办法……”
“不过,都这么长时间了,难道就都寻到点什么线索,早早抓到人,咱们也早早的安心了不是……”
青衫酒客一开口,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众人纷纷谈论起来,愤骂者,悲叹者,怒官府无能者,比比皆是。
一时间,酒馆里喝骂声不绝。
而在酒楼一处角落里,南天一正与韩震相对而坐,听着酒客们饮酒谈天。
南天一听了半天,也没有听到些有用的信息,终于开口道:“在这里坐了半天,好像并没有采花贼的线索。”
韩震笑道:“酒楼里,每天来往繁杂,谈的事情也因人而异,怎么可能正好听到自己想要的内容。”
南天一不解道:“那为何还要在这里耽误功夫,去别的地方,也许更有收获。”
韩震神秘一笑道:“咱们自然不可能所有的时间都在酒楼里,但有的人却可以。”
南天一想了想,恍然道:“你是说酒楼里的人。”
韩震点头道:“不错,开酒楼的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消息最多最快,往往在很多看似无用的消息里,他们总能够找出重点,并且予以记录。”
南天一奇道:“每个酒楼都是如此吗?”
韩震摇头道:“当然不是,只有一小部分才做这种生意,大多
数还只是单纯的开酒楼的,毕竟谁也不想生事,背后要有足够硬的靠山。”
南天一点头了然,又突然道:“你对我说了这些,不怕暴露出这酒楼的秘密么?”
韩震笑道:“这并非是什么秘密,他们收集各种消息,就是要让人来买的,江湖中大大小小的事,就衍生出了这样一门营生,倒是方便了不少。”
“江湖中卖情报消息的也不少,这家客栈也只是与我们五州府相联系的其中一家罢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只要有利益的地方,就会催生出买卖,只要付出足够的报酬,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南天一眼前一亮,问道:“只要有钱就能买到任何消息么?”
自己身上可是还有些钱财,不说自己从步成空那“借”的钱,光是秦员外那张十万两的银票,自己也算是个有些家当了。
若是自己想要找什么人,这种卖消息的地方最为方便不过。
韩震摇头道:“倒不一定,要看什么人来买,还有要买的消息是什么,否则掺和到什么不应该管的事中,会惹来一身麻烦,金钱虽好,但哪里有命重要。”
南天一不由道:“酒楼身后不是有靠山在么。”
韩震解释道:“江湖中最不缺的就是亡命之徒,他们都已经把命放在了刀尖上,你说他们还会在意什么背景之类的么。”
也是,不少亡命之徒连性命都能放下,哪里还关门你什么背景,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
南天一这时又想起一件事,问道:“那你有钱买消息么?”
韩震轻笑道:“我不用买,我身为五州府金牌巡捕,还是有些小权力的,俗话说公门中人好办事,这是万古不变的道理。”
“我们五州府与他们本就有合作,在一些事情上,两方是互通有无的,在这五州之地,有我五州府护着,他们甚至可以明着做生意,但相对应的,他们需要给我们想要的消息。”
南天一叹道:“这的确是个好交易!”
韩震笑道:“我们五州府,面对的都是难缠的江湖武者,他们要比普通贼匪难对付的多,并且还多数狡兔三窟,极为难抓。”
“此外,江湖人么,讲究义气为上,哪里会管自己兄弟犯了什么案,又做了什么恶,只凭胸中一个义字,相互维护,所以让我们的行动更是难上加难。”
“所以消息就是必不可少的利器,有了他们,我们办起事来事半功倍,就像一双暗处的眼睛,时刻察觉动向,也可以说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么!”
南天一又问道:“那这里会有采花贼的消息么?”
韩震摇了摇道:“我也不知,但这里肯定会有一些线索,可能很少,但总能从里面找出关于采花贼的事。”
“我们办案也只是从蛛丝马迹当中寻出有用的线索,反复推理,不断找到贼人做案的踪迹,最后再一举将其抓捕。”
南天一点了点头,略有所思。
又待了盏茶功夫,一名小二小跑了过来,恭敬道:“两位客人,我家老板有请!”
第一百五十四章 绝不可能
酒楼后一间客房内。
南天一与韩震见到了一个富态的中年男子。
笑呵呵,胖乎乎的,让人一见就很有喜感,但目中的光芒却让人难以忽视。
“在下金彪,见过二位。”
韩震也不答话,随即抛过去一面令牌,金彪接在手中,只是瞟了一眼,就是面色稍变,然后拿在手里反复打量。
“放心吧!是真的,想必还没有什么敢冒充我们的人。”韩震笑道。
金彪将令牌恭敬的还给韩震,笑容更加真挚起来,笑道:“嘿嘿,哪里,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不知韩大人驾临,小人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韩震收起令牌,摆手道:“行了,就不用说这些场面话了,废话少说,想必你也猜到我来的目的了,你快些把关于最近城中那采花贼的消息都给我拿来。”
“那采花贼闹的这么大,想必你们定然收集了很多消息,快快拿来,记住,我要全部。”
“诶!好嘞,大人您稍等,采花贼的信息我们早就准备好了,就是为了这一天,小人这就给您去拿!”金彪笑容可掬,招呼伙计好生伺候,然后推门而去。
南天一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口中咂砸称奇道:“啧啧,看来你这身份的确好用,感觉那老板就像是你的手下。”
韩震笑道:“我们飞天巡捕的名号,在北地可以说横通黑白两道,甚至他们的生意还有我们的分红,从某种程度上讲,我也算他们的东家了。”
南天一笑而不语,其中门道自己也不了解,也不欲多问,毕竟对自己来说,这些也没什么用处。
两人静待了盏茶功夫,金彪就又笑呵呵的走了回来,怀里还抱着一个长木匣子,沉甸甸的,看起来很有分量。
“大人,您要的东西小的整理了一下,都放在这里面了,不过却没有什么重要的线索,这些也只是根据来往的江湖人慢慢收集的信息,希望对大人有所帮助。”
金彪将木匣子放在桌上打开,里面装着一摞厚厚的纸册,边缘处还放着一卷羊皮卷。
韩震没有管那些纸册,而是拿出了羊皮卷,打开后竟是一幅地图,还用红色圆圈标记着多出位置。
金彪忙道:“这是小的整理出的那采花贼犯案的地点,还有曾可能出没的范围。”
韩震瞥了眼金彪,赞道:“不错,很有帮助,你有心了,年底功绩录上会记你一笔。”
闻此,金彪笑容更灿烂了,搓手道:“谢大人,谢大人,小的就知道发生了这等大案,上面一定会将您们派来的,所以就专门留心了些。”
韩震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好了,这里没有你的事了,你可以下去了。”
“好嘞!您有事尽管吩咐,小的就不打扰了。”
金彪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知道自己不好多待,就带着人退了出去。
待他们都出去后,南天一与韩震共同查看起这些资料来。
南天一摊开地图,整个金安城还有郊外的全貌一览无余,极为详细,各个街道府邸,全城楼阁酒肆无一不全。
而韩震则是查看了起来那些整理好的资料,翻动极快,几乎是一个呼吸间就能看完一页,但面上显得极为认真。
南天一不由侧目,见韩震眼睛都不眨一的,心中腹诽,这样一直看下去,难道眼睛不会酸么……
南天一也就自己看起了地图,上面标记的很详细,不但写着采花贼的犯案地点,还同时写出了日期。
从上个月中旬开始,城南有一名女子走丢,最后在城外找到了尸首,那应该就是采花贼第一次作案了。
仔细看了一圈,采花贼在全城各处都有出没,毫无规律可寻,起码南天一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怎样?南兄可发现了什么?”
这点时间,韩震竟已经将那一大摞资料看完了,凑过头来询问南天一道。
南天一微微侧离了些,摇头道:“毫无头绪,这采花贼行动并无规律,你看这标注的地点还有日期,杂乱无序,随机分配,完全让人找不到一点可以突破的地方。”
韩震循着南天一指的地方,看着地图,俯下身子,将每一处都细细的查看一遍,最后扶额沉思起来。
南天一也没打扰他在那冥思,随手拿起几页资料看了起来。
城西李家小姐,二十五日被掳,至今下落不明……
城南刘家女,月初三被掳,于五日被发现在城外西玥郊林……
一篇篇,一件件,皆是采花贼祸害的女子资料,罄竹难书,每多看一份,就让南天一心中对采花贼的杀意又增几分。
看的南天一心烦意燥,索性不再继续往下看去。
“韩捕头,可有什么所得?”
韩震整理一下思绪,皱眉道:“唉!没什么收获,实在是那贼人奸诈,留下的线索太少,一时之间,我也想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可能需要再去转转看看。”
南天一点了点头,想了想道:“你觉得会是什么人做下的案子?”
韩震卷起地图,道:“那人是圣品修为,又精通采补之道,看其手法,在如今的江湖中,我思来想去,也只有催魔手赖五流最符合这些条件。”
南天一道:“那韩捕头可知道雀封?”
韩震怔了片刻,才道:“雀封……南兄可是说的采花雀。”
南天一点头道:“正是。”
韩震摸不着头脑道:“采花雀……南兄为何提起他来了,不过是早已死去多年的人罢了!”
南天一正色道:“韩捕头既然身在公门,对这人想必知道的多些,那可否给我讲讲这采花雀的事。”
韩震皱了皱眉,虽搞不明白南天一有什么目的,但既然南天一问了,也就自然不会拒绝。
“采花雀,他在十几年前就被我五州府前辈还有些武林义士共同击杀了,那时候我还不过是个小孩子,所以对雀封了解的也不是太多。”
“但也知道一些,这些年更是时常听一些老人提起他,毕竟他当年暗害我五州府前任总捕,可是掀起不小的风波。”
韩震目光一厉,沉吟道:“当年的五州府还没有现在的规模
与威望,人手不足,更与江湖摩擦颇多,但也一直只是打击那些大奸大恶之辈,但却不曾想那采花雀竟暗害了前任总捕大人。”
“这件事不但先皇震怒,立即发出海捕文书,标明死活不论,并且让我五州府上下同仇敌忾,誓杀雀封。”
“但先不说雀封一身圣品修为,他犯案行事向来独来独往,更无弟子亲眷,来去无踪,并且还精通易容之术,哪里是说抓就能抓住的。”
南天一不由问道:“那后来又是怎么将他击杀的?”
韩震道:“以雀封的行事风格,他也不会藏在深山老林里,江湖虽大,但处处皆有江湖人,所以雀封即使掩藏的再好,也是被有心人发现了。”
“当时我五州府接到消息,可谓高手齐出,加上京城来的一位大人,还有两位武林豪侠,共是五位圣品高手出动围杀雀封。”
“在这等力量的联合绞杀后,那雀封即使有通天的本事,也最终难逃法网,在将雀封逼到了绝处后,由如今的总捕头邢大人亲手将其击杀。”
说到这里,韩震问道:“南兄为何提起雀封,难道那采花贼与雀封有关?”
南天一摇了摇头,正色道:“不是有关,我是怀疑这采花贼就是雀封。”
“不可能!”
韩震大吃一惊,直接否定了这种可能。
“当年雀封被杀,有目共睹,这是铁板钉钉的事,他不可能还活着。”
当年围杀采花雀,是五州府与江湖合力,并且采花雀被击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数位大人同时在场,采花雀定无活着的可能,此刻南天一说他还活着,韩震怎能不惊!
南天一皱眉道:“但我的确是见到一个自称采花雀的人,也是圣品修为。”
然后南天一就把那日破庙中所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韩震,当然该省略的也都已经省略了。
韩震听完,紧皱眉头,良久才道:“那人自称采花雀……可能是他的弟子……不对,没有意义,除非是想死……但为什么……”
韩震百思不得其解,那人可能是冒充的,但冒充采花雀又有什么意义,而且还是在不相干的人面前。
南天一见韩震愁眉苦思的模样,道:“还有一件事,昨夜我察觉到城内有人交战,就赶了过去,但到了那里,只发现了一枚金蜂钻,早无半个人影。”
韩震眼中一亮,道:“那就是说有人做那采花贼交手了。”
南天一点头道:“没错,并且其中一人还受了伤,我更倾向于那堵住采花贼的人,因为若是那人用的金蜂钻,那采花贼定无逃脱的可能。”
韩震点头赞同道:“不错,能有那采花贼交手,并且逼他用出金蜂钻,也定然是圣品修为,所以说我们只要找到与贼人交手的那人,就能弄明白采花贼的身份。”
南天一叹道:“话虽如此,但金安城这么大,要找到那人怎么也需要时间,而现在缺少的正是时间。”
韩震笑道:“既然已经有了方向,那就容易许多了,走,既然在这里已经拿到了想要的东西,那咱们就去下一个地方吧!”
第一百五十五章 遇到偶像了
金彪将南天一与韩震两人恭恭敬敬的送到了门口,喜笑颜开,整个人显得春风满面。
“掌柜的,你这些日子若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要第一时间传讯给我。”韩震边走边吩咐着。
“哎哎,好的,小的一定多多打听,定然给大人第一手消息。”金彪忙小声应道。
韩震满意的点点头,道:“好了,你回去吧!站在这里太过引人注目了。”
金彪又是一番殷勤,然后就回了店里。
那临去的表情,南天一总觉得显得含情脉脉,让自己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十分不舒服。
南天一扭头向韩震道:“我感觉他怎么就跟你仆人似的,这架势你说让他跳火坑,我都怀疑他下一秒就能直接去跳了。”
韩震笑道:“你想多了,这种商家笑脸最不能信,他们奉行的是利益至上,只要能给他们带来好处,他们自然就会笑脸相迎,南兄你若是能给他带来好处,他自然也会把你当菩萨一般供起来。”
南天一摇头笑道:“这我还是免了,但你说的那个年底给他记功绩是什么意思,哦,若是不方便说,就不用告诉我了。”
韩震毫无隐瞒道:“也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自然可以告诉南兄。”
“我们五州府每年都会评定业绩,将一年来办的案子统筹一下,在根据每个捕头做出的贡献分配相对的奖励,你看我这金牌巡捕的位子就是这样来的。”
“在五州府内,不只以资历大小排名,而是根据做出的贡献,嗯,其实你也可以把我们当成半个江湖组织,只是背后是朝廷撑腰。”
“这位金掌柜,可以当成我们的外围人员,不过却不隶属我们五州府,而是与我五州府合作的另一个江湖组织,他们内部竞争也是很激烈的。”
“而我给他在年底业绩上记上一笔,可是能让他上升一步,起码比他相平等级的人要强上不少,嘿嘿,说不得他以后还能当上一州的负责人,到时候我得消息也可以方便不少。”
南天一笑道:“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
韩震叹道:“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纷争,无论是我五州府还是别的地方,都不可能只是一团和气,人心隔肚皮,我办案多年,见多了人性的黑暗。”
“这一时笑脸相迎,面上一副无辜的嘴脸,下一刻就可能化为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江湖险恶,但险恶的终究还是人心。”
“我五州府更是站在整个江湖的刀锋之上,它既不是江湖门派,也不算最纯粹的朝廷机构,行走两方,就要遵守两方的规矩与底线,始终保持一个度,所以就要求极为小心的行事。”
韩震苦笑道:“其实南兄别看我这表面风光,但却时刻需要打起十二的精神,因为我们五州府每年处置那么多江湖人,谁又没有个亲朋挚友之类的,往往也是亡命之徒。”
“所以每年我五州府损伤将近三成,去年光是金牌巡捕,就折了四位,唉!这等刀尖上行走的日子真是不想再过。”
南天一道:“那韩兄为何不换一个差事去做,以韩兄的能力,想必去了哪里都不会差。”
韩震摇头道:“不了,既然入了公门就自然要行
公门之事,有些事总需要有人去办,我只是担忧我妹妹罢了,她一个女孩子,参与到公门刑事当中总不是一个办法。”
“若有机会,我就让她退了出去,而我心中早走觉悟,生是五州府的人,死也当是五州府的鬼,舍得此身除恶扶民,绝不会退半步。”
听了韩震这一番话,南天一微微动容,有些道理人们都明白,但能够始终如一的去真真办事的人却少之又少。
明知前路刀山火海,却又以命前行的人值得每一个人敬佩,正是有了像韩震这样的捕头,才是这江湖这天下稳定的基础。
南天一想了很多,不由问道:“韩兄,今日你我不过是第一天相识,为何韩兄要告诉我这些?”
韩震笑道:“哈哈,南兄难道没听过,只有待人以诚,才能被人以诚相待。”
“南兄想必也已知道我早猜出你的身份了,有时候把话说明白,对两边来说都能方便不少。”
南天一道:“那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难道没想要抓住我?”
韩震一怔道:“为何要抓南兄?”
南天一道:“我北上以来,剑下可是杀了不少人,五州府既然是为了维持江湖秩序,那这些事难道还不是抓我的理由么。”
韩震笑着摇头道:“我们抓的只是那些江洋大盗,为祸于民的恶徒,而南兄杀的那些人,做的那些事就属于江湖恩怨了,不归我们管,而且我们也管不了。”
“江湖事江湖了,我们五州府又不是劝架拉架的,哪里会去管那些事,再说即使我们想插手,那些江湖势力也不会同意啊!毕竟谁愿意多出一个搅局的人来。”
“所以,只要是江湖恩怨引起的杀戮,我们五州府向来不会插手,至于南兄弟的事我们是不会管的,而且上面也早传下话来,南兄的事一律不准我等参与。”
韩震面色古怪道:“按理来说,这等事向来是心照不宣的,不用特意嘱咐,而我们却接到了严令,这倒是有些古怪了。”
南天一也是微怔,想了想,难道是沐问霄那里运作来着,嗯!很有可能。
也不欲多想,南天一叹道:“江湖江湖,鱼虾混杂,我也只是相信自己手中的剑。”
韩震笑道:“南兄一身武道修为惊人,天下之间怕也只有寥寥几人能堪敌手,所以这次的事有南兄在,我也安心不少。”
南天一听出他的话外之意,也不在意,本来那采花贼就是自己必杀的对象,与韩震他们合作也更方便些,不过南天一却注意到他话语中另外一点。
“你知道我的修为?”
外界一直认为南天一是圣品修为,却从不曾传是半步天人境,毕竟这太过骇然了些,而刚刚韩震的话语当中却隐约表明其知道自己的真实修为。
韩震直接道:“知道,数月前青衣盟那一战,南兄大战乌刀秦重,若不是半步天人境,哪里能与这等高手战平。”
南天一心中了然,看来青衣盟的事也早已被有心人知道了,而五州府在青衣盟内也定然安排着人。
南天一笑了笑,不以为意的道:“武道无涯,与真正的高手比起来,我还差了许多。”
韩震嘴角一抽,你这还差
很多,那我这样的还活不活了。
“咳咳,我们还是继续去下一个地方看看吧!也许能找到更多的……”
韩震干咳几声,就移开话题,正要往下说,却突然停顿了下来,目光死死的盯着一个方向。
南天一循着他的目光看去,那街上人来人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走,快跟上去。”
韩震满脸急切,向南天一说了一句,就忙向那边跑去。
南天一茫然的跟了上去,这么激动,难道是发现采花贼的踪迹了?
直直有走了两条街道,南天一也看出来了,韩震是在跟着前面一名布衣大汉。
那布衣大汉时常停下脚步,在一些摊位前买些东西,待他走后,南天一经过时瞅了几眼,也不过是一些家常用具,或是蔬菜之类的,并无什么奇怪的地方。
而那一路上,也瞧到过几次布衣大汉的正面,平平无奇,是走到人海里就难以认出来的那种,而他脚下轻浮,也并不像什么武道中人。
并且南天一也看出来了,只瞧韩震满脸激动莫名的样子,那布衣大汉也定然与采花贼沾不上边。
难道是多年不见好友,也不像啊……
终于,在那布衣大汉买完菜后,就不再停歇的向一处巷子走去,走的不快,南天一两人很容易就能跟上。
拐过几个拐角,路上偶尔还有些人跟那布衣大汉打招呼,看起来布衣大汉的人缘很好,跟每个人都是显得熟络的样子。
终于,他驻步在了一处小院门口。
“两位,你们跟了我这么久,是不是也该现身一见了。”
布衣大汉放下菜篮,转过身,向南天一两人躲藏的地方道。
南天一知道已经被他发现了,心中微惊,毕竟自己观那布衣大汉并无修为在身,但现在既然能被他发现,显然是自己眼拙了,不想遇到了高手。
心中也在琢磨,他到底是江湖中的哪一位。
正欲现身,就见韩震满脸忐忑,整理整理衣衫,挺直了腰背,这才有些正步的走了出去。
“晚辈五州府韩震,见过旭大侠。”
韩震快步走到布衣大汉面前,恭恭敬敬的抱拳道。
南天一也走了出来,不明眼前人的身份,只是听韩震称他为旭大侠,心中一动,难道是那个人。
布衣大汉看了看韩震,似在回忆,片刻后,犹豫着道:“你是……跟在凌捕头身边的那个……”
“是是,三年前跟在师傅身边办事,曾有幸见过您,没想到您还记得。”见布衣大汉隐约记得自己,韩震兴奋的道。
布衣大汉看向南天一,道:“那这位少侠又是……”
南天一抱剑行礼道:“晚辈南天一。”
布衣大汉点点头,道:“原来是剑魔传人。”
韩震这时忙介绍道:“南兄,这位就是旭东流旭大侠。”
南天一暗道一声果然,没想到今天竟能遇到这位,怪不得韩震那么激动,原来是遇到偶像了。
旭东流,即使南天一对江湖中知道的很少,但也听过这个名字。
义气无双,北山大侠!
第一百五十六章 最是无愧于侠的人
旭东流!
义气无双,北山大侠!
初入江湖,一人于千人之中斩杀祁岭双虎,一把火将山寨烧了个精光,所得财物尽数分发给山下受难多年的百姓。
之后,一招败金光神剑洪大先生,洪大先生一手金光剑,享誉江湖三十年,据说被旭东流一招落剑,黯然神伤,封剑归隐。
不久后,又于月漾湖畔斩杀搬山四鼠,这四人乃是结义兄弟,皆为圣品修为,为祸一方,四人联手更是少有匹敌,却被旭东流一人斩尽。
而最为盛名的一战,则是曾从“剑圣”泪含亭的剑下全身而退,一人独登蒙山,据说与泪含亭论武三天三夜,下山时毫发无损。
让人竖拇指传赞的是,行事不求名利,为人不吝钱财,孑然一身,千金散尽,救济江湖落魄武者,帮扶苦难百姓,不求丝毫回报,称北地第一豪侠。
最是难得的是,不轻易出手,不轻易杀人,生平无一错事,更无错杀一人。
最为称奇的,在江湖行走二十余年,竟没有一个仇家,侠名远播,江湖拜服,服的不是其武,而是其人。
一个人就将很多事做到了极致,其人更是低调十足,不以名扬而傲,不为利而驱,往往做过一件事后,就会抽身潇洒离去,不为名利而束缚。
行于江湖,容于江湖,身份多变,有时人们见到他时,是镖客护卫,默默保护一行善之家的安危。
有时却一身码头帮工的打扮,与最底层的人们相处在一起,不着痕迹的帮着穷苦的人们。
又有时,是路边帮忙的下手,为生病的老人维持着生计……
无数次,旭东流都可能在做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出现在不起眼的位置。
但那大千世界中,形形色色间,无数卑微的人,无数卑微的事,才是最真真切切的江湖。
旭东流,更被誉为江湖之中,最是无愧于“侠”字之人。
若是要问何为侠客?什么才是真正的侠,那么,那他就是最真切的丰碑。
旭东流三个字,这个名字无形中代表了“侠”,无数少年人听着他的故事成长,激励着无数少男少女,向往着着江湖,走出一条武侠梦。
他是侠道的巅峰,武林英豪也好,江湖宵小也罢,听到了旭东流的名字,无不心中钦佩,他是没有半个污点的人。
总之,关于旭东流的传说很多,其足迹遍布大江南北,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是北地成名高手中,最为神秘,最为深不可测的一位。
…………
南天一曾想象过旭东流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从未想到他看起来如此的普通,直到现在南天一甚至都人未察觉到他半点武道修为。
深不可测!
只能用这四个字来形容。
旭东流将南天一两人领进院子里,南天一环顾四周,简简单单的摆设,一边杂乱堆放些枯柴,一边是一个不大的鸡圈,院子里散落着几只母鸡。
砖瓦破旧,没有高楼瓦舍,没有富丽堂皇,与想象中那些高人侠客住的地方全然不同,这里就是普通百姓家。
旭东流放
下菜篮,从门旁的高架上抓了一把稗子,随手一撒,然后几只母鸡就争先恐后的奔了过来。
“坐。”
旭东流向南天一两人说了句,就又走到墙角的大缸里,用木瓢舀了些水到盆里,慢慢撸起袖子,细细的洗起了菜。
韩震恭谨的站在一旁,试探着问道:“旭大侠,可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地方?”
旭东流微怔,然后道:“来者是客,哪里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韩捕头只需要歇息片刻即可。”
韩震受宠若惊,忙摆手道:“可当不起您一句捕头,您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了。”
然后韩震眼角余光正好看到墙边那堆木柴,就开口道:“旭大侠,我帮您把这堆木柴劈了吧!”
旭东流笑了笑,也没有拒绝:“好!”
话落,南天一就见韩震屁颠屁颠的跑去砍柴了,显得有些傻呵呵的。
南天一闲来无事,也只得找些事做做,走到旭东流的身旁,道:“我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吗?”
旭东流看了眼在那里劈柴的韩震,才又向南天一道:“可会做菜?”
南天一点头道:“会!”
旭东流眼前一亮,道:“好,那等我洗完这些菜,你给我打个下手,做一桌菜吧!”
南天一点头道:“好!”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那一筐菜已经洗完了,旭东流洗的很认真,每一片叶子,每一处根茎都洗的干干净净,然后将上面的水渍擦拭掉。
厨房里,锅碗瓢盆一应俱全,但却摆放的整整齐齐,仿佛它们不是做饭的用具,而且一个个珍贵的艺术品。
旭东流又从木柜里小心的拿出一个盒子,打开后,南天一看到里面放的是几颗鸡蛋,旭东流数了数,然后拿了三颗蛋出来。
滋啦……
将几样菜炒在锅里,熟稔的操起锅铲,不久就飘出了浓浓的香味,南天一微微侧目,没想到旭东流还有这手艺。
可能注意到了南天一的目光,旭东流笑道:“是不是觉得我不会做菜?”
南天一摇头道:“不是,我是没想到能做的这么好。”
旭东流翻了翻锅里的菜,又道:“当年我在七香居里也做过一段时间的工,这些手艺就是在那里学的,做菜讲究色香味俱全,而那在里的师傅,即使是一块简简单单的豆腐,也能做出各种美味。”
七香居,是北地有名的酒楼,那里的菜式最多,也是名厨汇聚的地方,驰名天下,好像每几年,还会举办一个名厨大会,有机会倒是可以去看看。
这些南天一听梅若风提起过,对于美食他可是研究颇多,也曾去七香居吃过,对那里的佳肴念念不忘,赞不绝口。
很快,一桌菜肴就已经摆上了,说是一桌,其实就是两个炒菜,一盘凉拌,还有一盆清汤,简简单单,但却让人胃口大开。
能看出来,旭东流是个节俭的人,家中也没有什么贵重的物品,就如普通农家,很难想象,闻名天下的北山大侠竟然就居住在这种地方。
一顿饭下来,吃的韩震很激动,自己是听着旭大侠的传说长大的,如今
偶像在面前,而且还为自己做了一顿饭,哪里能不激动。
三人很快就将桌上的饭菜用完,至于韩震甚至将碗里吃的干干净净。
“粗茶淡饭,不过我这里也就只有这些了,还望不要嫌弃。”
韩震忙道:“能吃到您做的一顿饭,已是三生有幸了,上次自从见过旭大侠一面,晚辈一直想得您恶心指导,不曾想当年您悄然离去,然后就一直没您的消息了,引为心中憾事。”
旭东流轻笑道:“我这些年一直飘零四地,还曾去南方走了一遭,转了转,也是半年前才回来,在这里租了个院子,也算有个落脚之地了。”
韩震恍然道:“大隐隐于市。”
旭东流失笑道:“哪里是你说的那样,我这孑然一身,随遇而安,哪有什么所谓的隐不隐,天下这么大,不过是走走看看,我其实也不是像外面传的那么邪乎。”
“其实,天下浩大,你我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之一,即使是再有名气,又怎么可能人人识得你,无论是江湖人还是普通人,都没有那么的大。”
南天一不由道:“旭大侠看的淡然,但更看的明白。”
旭东流目中闪烁,道:“我其实更趋向做一个小人物,那样感觉更加的真实,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平淡淡,却又让人充实。”
韩震道:“您的看的更深一些。”
旭东流笑了笑,然后道:“你既然出现在这里,可是有什么案子要办?”
闻此,韩震面上一肃,道:“是,想必您也知道,如今在城里闹得正凶的那个采花贼,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这件案子。”
旭东流沉吟道:“这采花贼,我一直居住在此,虽不怎么出去走动,但也听别人说过一些,还未抓住?”
韩震点头道:“是啊!并且此贼愈发的猖獗了。”
然后,韩震就将采花贼这段时间所做的案子从头讲到尾了一遍。
旭东流面色越来越沉重,静静听完后,向韩震徐徐问道:“可有那名采花贼的踪迹了?”
韩震摇头道:“贼人太过狡诈,行事不留任何破绽,直到现在还未露出半丝踪迹。”
旭东流道:“此贼一日不除,城中一日不得安宁,若是有需要我出力的地方,但说无妨。”
韩震大喜道:“太好了,有旭大侠在此坐镇,那采花贼还不是手到擒来。”
旭东流摇头道:“办案擒贼,还是你们最为专业,我只不过是帮点忙罢了,不用太过管我,用的到我时,通知一声即可。”
韩震忙道:“有您出手,我等也可以放心了,说实话,我们还担心即使找到采花贼也拿他没办法呢!”
旭东流道:“我会帮忙。”
两人又商谈片刻,也不欲继续多在此叨扰,韩震遂道:“好,那我二人就先行告辞了。”
旭东流点头道:“好,那我就不留你们,及早将那采花贼缉捕到案,为那些受害者讨回公道,也让城中的人安下心。”
韩震郑重道:“晚辈一定会亲手抓住贼人。”
随后,两人就告辞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现场查看
走在路上,南天一感慨良多。
韩震轻笑道:“南兄似是有什么感慨?”
南天一点头道:“我实在是没有想到名誉江湖的北山大侠,竟然是如此的人。”
韩震追忆道:“是啊!当年的我也如现在的南兄一样,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现在江湖中但凡有些名气的,谁不是高高在上,有的人虽然可能表面随和,但骨子里却是那种高人一等的思维,江湖名利,最为诱人,即使是在淡薄名利的人,但他的心中真的就能免俗么。”
“旭大侠是我从小就崇拜的人物,但只有从真正见过之后,才能最深刻的体会到那侠字,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侠士。”
南天一点头道:“也许这样的才是最无愧于侠的,对了,韩兄是什么时候见过旭大侠的。”
韩震道:“那是三年前,我与师傅一起去济阳府办一件案子,就是在那里遇到了旭大侠,当时旭大侠化身为一名卖鱼客,无意间点破了凶手的身份。”
南天一奇道:“这么巧?”
韩震摇头道:“我觉得是旭大侠是早就看破了凶手身份,然后提点我等的,旭大侠向来不重名利。”
南天一若有所思的点头道:“这倒是很有可能。”
韩震叹道:“今生能遇旭大侠这样的人物,不枉矣!江湖有这等真正的大侠,是江湖之幸。”
南天一也心中略思,是啊,江湖中又有谁是一个真正纯粹的人呢!
或为名或为利,不同的人不同的追求,谁又能做到洒脱自然,身入江湖不由己,这不单单是一种无奈,更是因为一种无形的驱使。
多少人说要退出江湖,但藕断丝连,在江湖中留下的因果却是难以磨灭,哪个还没有个一两好友或者门人弟子,这些人构成的就像一个网,挣脱不断。
就如同南天一,自己师傅留下的因果,就自当是自己这个弟子来承担,放不下,更不可能放下。
你若让那些被师傅挑了的宗门放下仇怨,他们怕不是把你当成个傻子,莫说普通人,即使寺庙里那些所谓的不理世俗的僧人,呵,又有几个真正能做到六根清净的。
而看着韩震感叹的样子,南天一不由问道:“那咱们现在是要去哪里?”
韩震回神道:“哦,咱们现在去衙门,找个人,然后让他带咱们去城外那几处案发点去看看,只有身临现场,才有可能找到更多有用的线索。”
…………
很快两人就到了衙门。
韩震只是一亮令牌,守门的衙卫就忙恭敬的闪开道路。
走了不过几步,就遇到了一名精瘦捕快,那人见到韩震,先是一愣,然后忙不迭的小跑过来。
“小的见过韩大人,您有什么吩咐?小的立马去办。”
那精瘦捕快挥退衙卫,向韩震作揖道。
韩震道:“我来见你们李捕头,那采花贼的案子需要他来协助一下。”
精瘦捕快道:“老大正在后衙,小的这就为您去传讯。”
韩震摆摆手道:“不用了
,事不容缓,你前面带路,我跟你一起去就行了。”
精瘦捕快陪笑道:“好,大人请,小的为您带路。”
精瘦捕快垂下头,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南天一,却并未说什么,因为在府衙办事,有些事不是自己该问的,更不是自己该知道的。
三人一路畅通无阻,有眼尖的更是早早的退到一旁,作揖问好,让南天一咂砸称奇,虽然知道飞天巡捕权势很大,没想到却有如此的威慑。
只走到半途,就见远处廊下走来一人。
身着紫色捕头装,腰间挎把长刀,匆匆而来。
“不知韩大人到此,下官来迟,真是罪过罪过。”那紫衣捕头一见韩震,就立马一个劲儿的作揖罪过。
南天一牙都有些酸了,看其面貌,应该有四十岁左右,而韩震不过二十出头,看的让人感觉怪怪的。
韩震似是习以为常,淡淡道:“李捕头不用如此客气,我来不过是想多了解一下那采花贼的案子,所以就想着来找你了。”
李捕头陪笑道:“大人能用的到下官,是下官的荣幸,微薄之躯但凭大人驱使。”
韩震点点头道:“很好,那不知李捕头可有闲余,领我二人去那城外几处案发地点看看。”
“有空有空,下官这就可为大人引路。”
李捕头又看了眼南天一,笑着道:“不知这位大人又是……”
韩震淡淡道:“这是我一位好友,是来帮我查案的,怎么?不妥。”
李捕头忙道:“妥,极为妥当,下官只是上次并未见过这位少侠,还以为也是跟大人一样是上面派来的。”
李捕头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南天一,心中暗暗揣测是哪个门派的弟子,毕竟飞天巡捕办案,也时常与各个门派合作。
南天一轻笑道:“在下不过是一个江湖散修,这次也不过打个帮手,李捕头不用管我。”
李捕头忙道:“少侠客气了,既然您与大人共同办案,那若有什么吩咐就直接说给在下。”
南天一见其神态,显然并未相信,也就不再多说,毕竟有时候说的越多,对方可能就会瞎猜的越多。
三人从后衙挑了三匹快马,出城而去。
…………
这是一座极为破败的古庙,外面的墙壁皆已倒塌,里面的几座房屋也塌了大半。
南天一扫视一眼周围,发现皆为密林,而且到这里的道路上也多是枯枝败叶,杂草茂盛,看来也少有人经过这里。
这庙的门也早不知去了哪里,进去的入口用两个竹棍斜插挡住,上面还贴了两条官府的封条。
韩震随手撕掉封条,走了进去。
到了庙内,这庙墙已四面漏风,正对的佛像后还破了几个大窟窿,看这程度,怕是已经是荒废十几年了。
李捕头一边引着二人向里走去,一边说道:“最先发现这里的是一名樵夫,他那日砍柴归途中,在这里休息时觉得那边的草堆有问题,就去瞧了一眼,结果这一瞧,却是吓了个半死。”
李捕头指着角落一处草垛,
道:“就在这里,一共发现了四具女子的尸首,都是最早期失踪的那一批,每个人生前都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韩震道:“好了,尸首我都已经查探看过了,不用再叙说。”
李捕头立马闭口,静立一旁,果然不再开口。
南天一对查案又不精通,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就道:“你在这里继续查看,我出去转转。”
韩震点头道:“好,南兄随意。”
南天一随即出了庙门,就在这等荒凉之地,四名妙龄女子失去了生命,在最美的花季凋零。
南天一走出破庙,心情有些阴郁,江湖中多有是是非非,每天都有人在不知名的角落死去,但那些人既然身处江湖的浪潮,那就早需有以命相拼的准备。
但以武乱禁者数不胜数,他们有了一身本领,却不思正途,堕为邪魔外道,扰乱的不单是江湖,更纷扰了平常百姓家。
人的**永远不可能止住,所以这种事永远不可能消失。
南天一轻呼一口浊气,江湖这么大,自己的剑又能杀到什么时候,又能杀多少,但只要出现在自己面前,就自当有杀无赦!
南天一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
自己下山以来,总觉得心中不畅。
天下,江湖,这不就是在同一片天地之下的么!
看的多了,瞧的多了,心中慢慢通透,明了的自然也就多了。
江湖险恶,以那湖中枯骨为证,物竞天择,弱肉强食,本无对错,但有的事却是极恶。
南天一让自己的心态尽可能的平和下来,目光遥望,一时间思绪万千。
突然,在不远处有什么东西在闪光。
心中一动,南天一走过去,将那东西捡起来,是一个银白的圆环,摸起来还有些发软,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的。
圆润光滑,将其放到鼻尖闻了闻,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
这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地方,难道是那采花贼留下来的?
南天一不由在周围寻找起来,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另外的东西,果然又在不远处发现了另外一个圆环,除了颜色是是青蓝色外,其余方面完全一样。
而在这时候,正好看到李捕头也走了出来,不过见其面色不太好,可能是被韩震赶出来的。
南天一遂走过去,问道:“李捕头,韩兄在里面可有什么发现?”
李捕头见南天一过来,立马换成一副笑脸,道:“没有,大人还在里面查探,就让我出来找找别的,看看还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南天一点点头,然后将两个圆环递过去,问道:“李捕头,可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李捕头看着南天一递过来的圆环,有些不明所以,仔细看了看,嘀咕道:“这东西倒是有些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
南天一大喜:“李捕头仔细想想,具体是在哪里见过?”
李捕头拿过圆环,放在手里来回拨弄,突然一惊,然后瞅了瞅南天一,又瞅了瞅两个圆环,面上表情变得十分古怪。
第一百五十八章 韩震的心思
“咳咳,南少侠,小人多嘴问一句,您这东西是怎么来的?”李捕头干咳一声,面色古怪的问道。
南天一听李捕头这话,立即明白他的确知道这两个圆环是什么东西,不动声色道:“这是我刚刚从这里捡到的,应该是采花贼留下来的,李捕头可有印象?”
李捕头心里咯噔一下,刚找到的,这么重要的线索自己等人竟没发现,不就正好说明了自己等人办事不利么!
但南天一已经找到,还当着自己的面问了,那就绝不能瞒过去了。
李捕头哭丧着脸道:“南少侠,小人的确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也是我等办事不利,但大人那里您能不能帮小人美言几句……”
南天一心中好笑,但面上淡淡道:“自然可以,好了,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李捕头这才道:“不知少侠可听说过城里的琼香楼?”
琼香楼?那不是今日夜轻舞偷偷去的地方么?难道那贼人在琼香楼,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南天一点头道:“知道一些,好像是座花楼。”
李捕头道:“正是,这东西正是琼香楼里的物件。”
南天一不由道:“可能确定这是那琼香楼独有的!”
李捕头确定道:“错不了,全城找不出第二家有这东西的,我用过那么……”
说到这里,李捕头猛然闭上了嘴,神色有几分慌乱。
南天一眯眼道:“李捕头可要说实话,这东西究竟是做何用的?”
见李捕头犹犹豫豫,南天一接着道:“也对,在下毕竟不是公家之人,看来只有让韩兄自己来问了。”
“别别……我说我说,韩大人正忙,这种小事就别惊动他老人家了。”李捕头忙道。
看着南天一审视的目光,李捕头也不能再瞒下去了,面带苦色道:“少侠既然知道琼香楼,那想必也应该知道那琼香楼就是个销金窟,去那里的人,非富即贵,专门供那些达官显贵享乐之用。”
南天一道:“你就说这东西是作何用的就行了?”
李捕头吞吞吐吐道:“虽然琼香楼称的是卖艺不卖身,但只要用钱砸,总会还是有那些服务提供的……而其中一些客人更是求欲不满,所以花样就多了些,这东西就是用来助兴用的。”
“毕竟有时候兴致来了,什么稀奇古怪的花样都能玩起来,这东西
是琼香楼独一份的,绝无二家……”
此刻,南天一哪里还不知道这东西是用来作何的,有些嫌弃的抛给李捕头,让他继续拿着。
李捕头又接过两个圆环,道:“不过,这东西并不完全,而应该是一根长棍,上面挂有九个圆环,也叫作九花连环……”
南天一摆手打断李捕头的话,道:“行了行了,无需解释的那么详细,只要知道这东西的确是琼香楼里独有的东西即可!”
李捕头面色讪讪,不好言语。
正好这时韩震也走了出来,面无喜怒,但显然没有什么收获。
南天一瞥了一眼李捕头,然后让其把东西交给了韩震,并将琼香楼的事说了一遍。
“琼香楼?”韩震皱眉喃喃道。
南天一稍有些意外,见其这副模样,好像对琼香楼并不陌生,难道也曾去过?不过这就与南天一无关了,也就未多问。
韩震又问了李捕头几个问题,南天一见后者额头都有些见汗了,心中却并无波澜。
最后,韩震向南天一道:“南兄,这里也没有什么线索,我这就回城了,不知南兄要去哪里?”
南天一想了想道:“既然已无去处,那我也该回去了。”
两人很快就回了城里,韩震随意打发了还欲献殷勤的李捕头,就与南天一分开了。
韩震等人落脚的地方是一处客栈,也是五州府的一处暗点,居住的江湖人颇多,打探消息也更加方便。
待韩震回到了客栈,韩雨和高猛早已完成了各自的任务,在此等候。
三人聚在一起,谈论起了案件,并且分别说出自己有何发现。
韩震先开口道:“如何?你们也都转了一圈,去的地方有什么收获?”
韩雨接话道:“哥,我先说吧!今天我去了城东受害者的家里,他们家的姑娘都是在半夜遭了迫害,并且家中的人毫无察觉,完全没有一点有用的线索。”
“而且那些家属也不太配合,毕竟这等事对他们家的姑娘也是难以启齿,好几次我都不忍再问下去了。”
韩震颇显失望道:“小雨,我让你去受害者家里做询问,就是因为你是女孩子,能方便不少,问起这等事,也不会引起他们心里太大的抵触。”
“既然你身为巡捕,就自应凡事以公事为重,万万不可有恻隐之心,我们要做的就是站在一个
客观的角度,整理线索,分析可能的结果,最后抓到凶手。”
说到最后,语气加重了几分,道:“你这样,如何能让你哥放心呐!”
韩雨垂下头,丧气道:“知道了,哥。”
韩震一见自家妹子这副表情,就有些头痛,但错误却不能不指出来,毕竟自己等人行事容不得半点偏差。
“抬起头,身为飞天巡捕,说你两句就受不了,那你以后自己办案还能让人放心么,哥说这么多是为你好,也更是为了能办好案子。”
“早知道就不应该答应让你加入,江湖险恶,咱们这差事又极为危险,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面对穷凶极恶的歹人,你个女孩子家家的,遇到了危险,你能应付的了么?”
韩雨瘪着嘴,也不敢出言反驳,长兄如父,自家大哥训话,还是不与他顶撞的好,只要碍过这段就行了。
韩震见自家妹子的模样,就知道她没把话听进去,叹道:“好了,等到这次案子结束,回去后我就帮你把这差事辞了,你实在不适合这个。”
一听这话,韩雨顿时急了,忙喊道:“不要,你不能那样做,我是绝对不会退出的。”
说着,还看向高猛,眼中求他说情。
高猛将眼珠转到一旁,摇头晃脑,装作没看到的样子。
韩雨一跺脚,直接道:“高大哥,你倒是说句话啊!”
高猛面色一苦,这你们兄妹的家务事,自己可不想掺和,但韩雨都直接叫自己了,那自然就不能继续装作若无其事了。
高猛打个哈哈道:“老韩,你也别太心急了,毕竟谁都是从新手学起的,我看小雨已经做的不错了,你就让……”
只见韩震看向自己的目光一冷,高猛忙转了话锋:“你让小雨再考虑考虑,毕竟一切都需要时间么,总要有个适应的过程,咱们在观察观察,实在不行再让小雨退了。”
韩震是真的不想让小妹在五州府继续当差了,一个女子在江湖中行走本就弱势,更何况还在五州府内办差,无异于刀尖上行走。
五州府要面对的那些江湖人,哪个不是恶贯满盈之徒,他们不但身负武艺,并且手段无所不用其极,自己又不可能时时刻刻照顾小妹,若是出现个什么意外,那怎么得了。
但也知道不能心急,需要徐徐图之,一味的逼迫只能适得其反,还是寻个恰当的时机为妙。
第一百五十九章 案情分析
“好了,这件事先搁置一旁,话归正传,咱们现在还是继续讨论案子的事。”
韩震也不想再说这件事,向高猛道:“老高,说说,你那里什么情况?”
高猛正色道:“我去了那几家被掳走的人家看了看,采花贼也是没有留下半点有用的线索,以此看来,此人定然是一名老手。”
“而且老韩你发现没,最开始遭到采花贼毒手的女子皆是被掳走,并且惨遭杀害,而之后的案子中,那些女子却活了下来。”
韩震点头道:“没错,我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而且几乎三分之二的案子都发生在前半段时间。”
韩雨不解道:“这里面有什么问题么?”
韩震瞥了一眼小妹,然后道:“最开始的时候,采花贼犯案频繁,并且不留活口,而且那些女子身上明显有被采补的痕迹。”
“这就说明,那名采花贼在那以段时间里,绝对是自身出现了什么问题,所以需要通过不断采补来弥补,可能是练功出错,也可能是受了伤……”
高猛赞同道:“对极,所以我们可以从这一点着手,可能成为突破口,我已经吩咐人去查城内所有药铺的帐册了,尤其是伤药补药,还有让人特别注意,在里面是不是有断臂之人。”
“至于咱们在城里的暗探负责人,我也去找过了,虽然不堪大用,但打探个消息还是可以的,我让他在城中各个落脚客栈小店暗中查探,也是专门注意断臂之人。”
“另外,还有最近几个月城中租借出去的房子,全力的搜集那些租客的信息,看看采花贼是不是隐藏在那些人当中。”
听完,韩震点头道:“很好,老高你想的很周到,就这样办。”
高猛道:“那你这次有什么收获?对了,你为何要邀请那姓南的出去。”
韩雨也道:“是啊!我也没看出他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啊,还不如邀请梅公子一起,他已是九品修为,又是梅家后人,定能为我们办案添加不少助力。”
韩震嘴角一勾,徐徐道:“你们难道没有注意么,那位南少侠的全名,还有那面貌难道不觉得熟悉么!”
韩雨不解道:“叫南天一呀!至于他的面貌……好像还真有些印象,的确像是在哪里见过……”
“是他!”
韩雨还未想起,高猛已经惊声道:“剑魔传人!”
韩雨先是迷惑,然后反应过来
,也是大吃一惊道:“剑魔传人?对了,的确是叫南天一,我说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原来实在画像册上。”
南天一的画像早就被各个势力拿到手了,五州府自然也不例外,虽说不可能完全相似,但也有七八分像了。
前段时间,南天一剑魔传人的身份,还有燕九庄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后来又传的乱七八糟,江湖中很是汹涌了一段时间。
但之后几个月,南天一客居梅家剑庄,外界的江湖人又寻不到南天一的身影,那这件事除了那些铁杆寻仇的,别的江湖人早已淡忘了。
江湖是一个出奇迹的地方,随时都有可能功成名就,但江湖同样是健忘的地方,即使你曾如何风光,但随着时间的消磨,总会淡却你的身影。
而且南天一开始那么嚣张,后来却突然销声匿迹,所以不乏有心人猜测,他可能早已被剑魔的仇人给杀了,只是秘而不宣,毕竟谁知道剑魔还活没活着。
“原来如此,怪不得老韩你要邀请他一块儿查案,以剑魔传人圣品修为,到时候咱们对上采花贼可是容易许多了。”高猛恍然大悟,脸上流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江湖公认,剑魔传人有些圣品修为,而那采花贼也是圣品高手,本来高猛还担心即使遇到了,怕是也拿采花贼没办法。
但如今不一样了,若是有剑魔传人相助,那再加上自己等人从旁辅助,那将采花贼擒住或击杀的把握可是大了许多。
韩雨颇有些忧心的道:“但剑魔传人也非正道一流,他会出手帮我们吗?”
闻此,韩震与高猛眉头同时一皱,但他们皱眉的原因不是因为韩雨问的问题,而且因为她问出这个问题。
韩震看向韩雨,极为认真的道:“小妹,我问你,你认为我五州府是正是邪?”
韩雨一怔道:“我们五州府维护江湖秩序,尽抓不法之徒,当然是正道了。”
韩震淡淡:“那你认为我们是江湖组织么?”
韩雨虽然不解,但仍说道:“当然不是,咱们是朝廷的人,怎么会是江湖组织。”
韩震盯着韩雨,语重心长道:“既然咱们不是江湖组织,那何论正道邪道!”
“咱们需要做的,就是抓捕那些违法乱纪,扰乱民间秩序的江湖人,而不是去维护那些武林人的利益。
“正道还是邪道,又哪里是你想的那么简单,难道大多数人说是邪道,那么那
个人就是邪道?那人人称赞的就是正道?”
“前阵子那燕北豪还不是人面兽心,众口纷纷,我们不应站在江湖人的角度,你可别忘了,咱们是飞天巡捕,是朝廷的人,并非一门一派之弟子,所以你要摆正自己的位置。”
韩震很是失望的道:“本来我还想再观察观察,但如今看来,你的确不适合飞天巡捕的位置,这次回去,就给你辞了。”
韩雨不服气道:“凭什么?我不同意!”
韩震拍案厉声道:“不需要你同意,长兄如父,你没有任何选择!”
“你……你……”
韩雨眼中已蒙上一层薄雾,看着自家大哥,却说不出一句话来,随后狠狠跺脚,气呼呼的跑了出去。
高猛不由道:“韩兄,你说的未免太重了些,你也知道小雨的性子……”
韩震正色道:“但江湖可不是能让她任性的地方。”
高猛张了张嘴,却并未继续说下去,清官难断家务事,得,他们兄妹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吧,自己瞎参和什么。
韩震摇头道:“不说她了,我这次还有个重大发现,那采花贼可能如果琼香楼。”
高猛讶然道:“琼香楼?怎么又跟她们牵扯到一起了?”
韩震道:“我倒不是说琼香楼与采花贼有牵扯,只是说在琼香楼里可能有线索罢了。”
高猛若有所思的道:“琼香楼里,是烟花场所,采花贼去那里也很合理。”
韩震道:“不错,琼香楼与那采花贼牵扯的可能性不大,而只要采花贼去过琼香楼,那里定然会有记录,今晚我就去一趟。”
高猛道:“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去?”
韩震道:“不用,你还是继续帮我照看小雨吧,那个丫头我实在是不放心,再说你个和尚去什么烟花之地。”
高猛翻个白眼,道:“那都是过去了,我可是还俗很多年。”
韩震笑笑不语,心中却想着另一件事,关于采花雀的事,虽然下意识认为不可能,但心中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
但却未说出来,这件事不但关系到五州府的脸面,还可能牵扯更多。
但愿自己想多了吧!
随后韩震继续与高猛谈起了案情,还把遇到旭东流一事说出,让高猛也是一阵激动。
有了旭大侠在此坐镇,抓捕采花贼想必不会有问题了。
第一百六十章 发现行踪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三天时间了,那采花贼也并未在出来作案,南天一猜测是与那天晚上的事情有关。
虽然采花贼遇敌逃脱了,但却已如惊弓之鸟,定然不会再轻易现身。
而韩震也来过几次,并邀南天一共同出去查案,但都收效甚微,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然后,南天一就不打算跟他继续转了,查案自己是在是不在行,术业有专攻,这种事还是交给韩震等人去办的好,若是有什么消息了,再通知自己。
不过莫文休却是已经发了狠,不但动用清风派的能量,在黑白两道发起了追杀令,还倾尽全派之力寻那采花贼。
而孙老爷也联合城内几家大户,出了高价悬赏那采花贼,整整有五万两,赏金不可谓不高,这也让很多江湖人红了眼。
如今城里可是布下天罗地网,就是为了将那采花贼绳之以法。
南天一这些日子,除了在外跟着韩震奔波,剩下的时间就留在孙府。
…………
而韩震在南天一那里走了遭后,也没有什么收获,就又在城里逛了逛,实在是心中烦闷,就直接回了客栈。
抄起茶壶,仰头狂饮几大口,只觉全身说不出的舒服通透。
高猛坐在一旁,道:“好了,你也别这么辛苦了,适当的休息休息,放松一下心情。”
韩震放下茶壶,无奈道:“哪里能放松的了,那采花贼一日不抓,我心就一日难安!”
高猛叹道:“既然那采花贼这几日都未见踪迹,你说,会不会他已经不在这金安城里了?”
韩震摇头道:“你说的这种可能,我也想过,但后来被我否定了。”
听韩震如此肯定的说,高猛不解道:“为何?那采花贼既然机警,自然也会知道我等已来办案了,即使他再怎么胆大包天,也不应该再继续留下去了。”
韩震沉吟道:“应该不会,我仔细分析过采花贼的行动,发现极不合理,起码他在早期作案后就应远远逃离。”
“但他没有,所以定然还有其他的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在城中还另有目的,如果没有达成是绝对不会离开的。”
以韩震办案的经验,贼人一地犯案,绝大
部分就立马会远远遁走,绝不停留,若是长期待在一地不走,那就肯定还有什么另外不可告人的目的。
韩震整理一下思绪,实在想不到什么,叹声道:“唉!敌暗我明,唯有加强戒备,以免有新的受害者出现。”
高猛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对了,总捕头什么时候到?”
韩震想了想道:“昨日接到的飞书,算算时间,也就明后两天的事了。”
高猛叹道:“这次事情虽然很大,不过真没想到竟然惊动了总捕头,他老人家亲自出手,我记得上回他老人家办的案子还是在一年前呢!”
韩震笑道:“是啊!实在是此次案子兴致太过恶劣了,总捕头亲自出手,我等也算是卸下一个包袱了。”
本来韩震传书回总部,预想着总部派来几名高手即可,谁曾想总捕头大人亲自来办案。
虽然惊讶但想了想也在情理之中,在北地五州内,可很多年没发生这种大案了。
一般的江湖仇杀或者门派势力纷争,那些不归五州府管,但江湖武者对普通人出手,并且滥杀无辜,就自然要五州府出马了。
更甚的是,这次的采花贼不但犯案频频,并且心狠手辣,光是在此次案中的受害者就有十数人了。
性质不可谓不恶劣,并且还有圣品修为,也难怪总捕头亲自出马了。
不过总捕头即将到来,自己等人还仍无头绪,虽然采花贼也未再犯案,但也少不得有人说自己等人办案不利。
想到这里,韩震道:“老高,在总捕头到来前,咱们必须得弄出些成绩来,否则见了总捕头,咱们颜面何存。”
高猛面色也是不好,心中明白韩震的意思,点头道:“你说的没错,咱们来了这么多天,虽然有了点线索,但却并无大用,若再不找出些有用的东西,咱们不就显得太过无能了么。”
韩震也知道不太好办,唯有叹道:“唉!这事抓紧吧!”
…………
时间转瞬即逝,转眼已至夜间。
韩震侧卧在一处高楼上,披着一件黑色大袍,借着月光,不断巡视四周。
这些天夜里,韩震等人一直在外巡视,看看能不能抓到采花贼的踪迹。
虽然韩震也知道可能性不大,但却能有效的防备他再次作案,除了韩震等官府中人,还有莫文休发动的那些江湖人士,在城中的各片区域都有人负责。
虽然办法老套,但的确有用,每个区域都有信号弹,一旦发现采花贼,就能即可引来援助。
月色正明,黑云飘动。
抬头看了看月色,韩震心中轻叹,看来今夜也不会有收获了。
正想着,韩震眉头一皱,突感在远处有些动静,难道是哪里的野猫?
韩震眯眼望去,脑中猛然惊醒,只见远处屋顶上正有一名黑衣人,半俯着身子,只是在那里稍一停留,就立即消失了身影。
韩震整个人一动,用一块黑布包裹住刀身,向那个方向追去。
不过几个呼吸,韩震已经来到那黑衣人待过的屋顶,鼻子在空中嗅了嗅,向下落地,已到了一处小巷里。
耳尖微动,韩震顿时向前快步挪移,不多时,那黑衣人的身影就已经出现在韩震眼前。
只是一眼,韩震心中就是一喜,只见黑衣人一条衣袖空荡,错不了,就是那名采花贼了。
韩震拿出怀中的信号弹,正要拉开,却又放了回去,如今敌明我暗,现在若是放出信号弹,无异于打草惊蛇,得不偿失。
这片区域,巷道曲折,若是让采花贼跑了怕是再难抓到采花贼了,不如自己暗中跟随,见机行事。
韩震心中立刻有了决定,跟在采花贼身后,看看他要去哪,还会干些什么。
似是对这里十分熟悉,即使在黑夜中,采花贼也走的极为迅速,连续拐了十数个弯,才停在一处院落前。
采花贼左右巡视一圈,随后推门而入。
韩震没有立即跟进去,而是绕到侧面的墙上,一手搭住墙头,探头仔细查看了院内,发现无异常才轻轻跃了进去。
看起来,这里荒废已久,院内到处是枯枝烂叶,韩震瞥了眼透出些微光的窗户,悄悄走到窗下,向里面瞧去。
屋内点了一个烛台,散着微弱的光芒,旁边有一独臂男子。
若是南天一在这里,定能认出那人正是在破庙里,被自己一剑败走的那人。
正是采花雀,雀封。
第一百六十一章 神秘人
韩震一动不动,将自己的气息调到了冰点,仿佛草木,与天地相融,这时候除非亲眼所见,否则又有谁能发现窗外还有人在窥视呢!
韩震心中生奇,这采花贼为何要来这等地方,难道是他的据点,或者这里有什么秘密在这里,但还没等想明白,韩震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因为外面传来了响声,又有人来了,原来雀封是要在这里见什么人。
是一个黑袍人,虽然借着月光,但那整个人被笼罩在宽大的黑袍下,而那人的面庞更是北方兜帽严严实实的遮掩起来,完全看不清楚。
黑袍人脚下仿佛无力,即使踩踏在院里的枝叶上,也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可知其轻功之高,若不是开门的响动,韩震都未必能发现有人进来了。
此人绝对是个顶尖高手,想到这里,韩震慢慢低俯下身子,将自己隐藏在黑暗当中,而韩震藏身的这处地方,正好可以完全把身影掩盖住,除非近身观察,否则任谁也难以发现。
待黑袍人走进屋内,韩震抬起身子,透过窗上的小孔,小心翼翼的往里面看去。
“你终于来了。”
雀封将烛台放在一旁,缓缓起身。
“你可明白你都做了些什么吗,出了这么大的事……要知道我本不会再来见你的。”
沙哑的声音从黑袍下传出,显然是经过变声的,即使在这种隐秘的地方,黑袍人还不忘掩饰自己,说明他谨慎到了极点。
雀封嗤笑道:“我说至于如此小心么,这里就你我两人,咱们知根知底,又何必做这无用的遮掩。”
“你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到底想要干什么?”黑袍人声音不变道。
雀封摇头道:“我也不想啊!若不是实在是走投无路,我也不会出此下策,但想来想去也只有你能帮我了。”
黑袍人道:“你可不要忘了,当年我就已经救了你一命,难道你的命不值钱么。”
雀封笑道:“嘿嘿,那次可不是你救我,那不过是一个交易罢了,互惠互利,各有所得,再说若不是你……”
“好了,过去的事就不要再说了。”
黑袍人豁然出声,打断了雀封的话,语气加重了几分,显然不想提起那件事。
躲身在窗外的韩震心中一动,很显然,雀封与那黑袍人
之间存在着不可见人的交易,而那可能与雀封如何假死躲过一劫有关。
“嘿嘿,当年的事情我早已烂在肚子里了,自然不会再提,不过我现在却是遇到了一点麻烦,需要您来帮衬帮衬。”
雀封晃了晃空荡荡的袖子,阴森道:“您也看到了,我这条胳膊不久前被人给废掉了,是一个仇人,不共戴天的仇人。”
“所以,你就要在这城中做出了这些大案!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完全是在找死。”黑袍人的语气让人听不出喜怒。
雀封摆摆手道:“不是有您呢么!小人相信对您来说,这一切都不会是问题,即使是问题,小人相信您也会处理干净的,嘿嘿,小人的事您可不能不管呐。”
黑袍人默然不语,良久才道:“你不该再出现!”
雀封目光微闪,摸了摸空另一侧荡荡的袖口,阴测测的笑道:“是不该,但我已经在这里了,那又有什么办法。”
黑袍人没有说话,但周身散出一股让人心悸的寒意,在那宽大的黑袍下,劲气流转,黑袍边角徐徐抖动。
雀封脸上绽出一丝莫名笑意:“怎么?想动手,你想杀我?嘿嘿,你可不要忘了那件事,若是我出了什么事,我保证一个月内天下皆知。”
言语之中,尽是威胁之意,好像握有黑袍人的什么把柄。
黑袍人气息一滞,对峙片刻,从黑袍中传来冷漠的声音:“你在威胁我?”
雀封歪了歪头,嬉笑道:“小人怎敢呢!在您面前,小人就像地上微不足道的爬虫,哪里敢惹天上的飞鹰……”
黑袍人淡淡道:“够了,不要说这些无用的废话了,你有什么目的,就直接说吧!”
雀封伸出拇指,赞道:“爽快,就喜欢你们这样的敞亮人,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嘿,你应该看到我这条胳膊了……”
“呵!可惜只是一条胳膊,而不是你的脑袋。”黑袍人冷声道。
雀封不以为意的笑道:“我这脑袋若没了,那谁还知道你的秘密,而那个秘密,让我这脑袋也更加值钱了不是。”
黑袍人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雀封收起笑脸,眼中阴霾道:“我遇上了一个仇家,并且那个仇家还在这个城里,现在的我断了一条胳膊,实力大减,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黑袍人淡淡道:“帮你除掉他。”
雀封阴桀一笑道:“不,只需要帮我擒住她,我要亲手折磨她,报我这一臂之仇。”
黑袍人语气更添几分冰寒,道:“你要知道,杀人与擒人的区别可是很大,能断你一臂,想必不会差到哪里去,即使我出手,也未必能得擒住人。”
“若是让他跑了,暴露了我的身份,你可知道是什么后果。”
雀封笑道:“知道知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那人修为也就与我原来差不了多少,而且她能断我一臂,也是因为我先被剑魔传人重伤,不过是捡了个便宜。”
黑袍人语气不善道:“这件事怎么又牵扯到剑魔传人,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那时不过凑巧罢了!再说,这次我又没让你去对付剑魔传人,只需要把断我一臂的那个贱人抓住即可。”雀封笑了笑道。
黑袍人冷冷道:“这样最好,盯着剑魔传人的江湖人很多,我不可能对他动手,做的事越多,越容易添加不必要的麻烦。”
雀封咧嘴笑道:“嘿嘿,您老人家什么身份,这点小事还不是手到擒来,有您出手,小的这条命自然能继续苟活下去。”
黑袍人哼声道:“哼!我希望办完这次事情后,你最好能够永远消失,有的事再一再二,却不可能再三。”
雀封舔了舔嘴道:“嘿,那可不一定,毕竟这么大的秘密,所不好好利用利用,怎么对得起我自己……那件事,我觉得能吃一辈子。”
“嘭……”
瞬间,黑袍人已扼住雀封的脖颈,将其按在屋里的柱子上,洒落一地灰尘。
“你若是想死,我可以成全你……”
手上渐渐发力,犹如铁钳,让雀封面色变得紫红。
“你……你……不……”
雀封暴瞪双眼,充满血丝,两脚不住下踢,只觉得身体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视线也渐渐模糊起来。
窗外,看的韩震万分骇然,刚才那黑袍人的动作还未看清,就已经将手放在了雀封的脖颈上,仿佛是雀封自己送上去的一般。
雀封可已是圣品高手,即使是黑袍人骤然发难,也不可能连半点反应都来不及,就像小鸡一样轻易被黑袍人捏住了性命。
半步天人境!
第一百六十二章 怎么可以是你
半步天人!
竟然是半步天人境的高手,这等人物在江湖中可不是大白菜,可以说每一位半步天人境都是有名有姓的人物。
这黑袍人绝对是那些人中的一位,并且他如此遮掩身份,定然是一位大人物,韩震脑中飞快运转,搜寻着在北地所有的半步天人境的高手。
韩震不由更加的小心起来,甚至连呼吸都尽可能的调低,并且将自己的状态调到了极致,以免发生什么意外,毕竟在这种高手面前,自己实在是太过无力。
若是圣品高手,韩震自付还能应对片刻,打不过,但是逃跑还是没问题的,这也是韩震敢偷偷跟着雀封的底气。
即使被他发现,也能在第一时间逃跑,只要争取到足够的时间,在这夜深人静当中闹出些响动,想必援兵很快就能赶到。
但这黑袍人的出现,却完全出乎韩震的意料,这个巨大的变数实在是让人难安,是自己想的太过简单了些。
韩震暗暗叫苦,如今在这金安城中,怕是只有旭东流旭大侠,或者是南天一,只有他们两人能对付的了这样的高手了。
屋内,雀封的挣扎逐渐减小,双手无力的下垂,双眼翻白,显然是快撑不住了。
“哼!”
黑袍人随手一甩,将雀封像一条死狗一样扔在一旁,然后似是嫌脏的拍了拍手。
“咳咳……”
雀封捂着掐的紫红的脖颈,咳嗽不已,贪婪的呼吸着空气,随后就是恐惧,对死亡的恐惧,但很快,垂下的眼眸中又满是怨毒之色。
待抬起头后,脸上又带起了笑容,仿佛刚才那只是错觉。
“嘿嘿……我就知道你不会杀我,也不敢杀我,你不知道我留了什么后手,杀了我,谁为你保密啊!您那无比高大伟岸的形象,可容不得半点损伤呐!”
“这些年来,您站在光亮处,受人敬仰,名誉江湖,而我一直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就像个死人一般,永远见不得光,现在我不过是提一个小小的要求,那么激动干什么。”
雀封手舞足蹈,越说越兴奋,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狰狞可怖。
“我的命可关乎着您的荣辱,是,小人贱命一条,烂鱼一样死了就死了,可您不一样啊!您什么身份,您是何等人物,嘿……”
雀封绕着黑袍人缓缓走动起来,阴桀一笑道:“嘻嘻,咱们,那可是唇亡齿寒,休戚相关的莫逆,可别生分了感情。”
黑袍人骤然转身,面向雀封,语气冰如寒狱:“当年的事,你帮了我,我救了你,那本就是一场交易,你若不识时务,得寸进尺的话,即使有些风险,我也要先灭了你。”
黑袍人踏前一步,脚下石板寸寸龟裂,毫不掩饰,散发出凌寒刺骨的杀意。
“呵呵……开个玩笑,都是玩笑话,莫要当真,小人保证,此次事了之后,您走您的阳关大道,小人有自己的独木桥。”
雀封知道黑袍人真的动了杀意,也不敢再说什么过激的话,刚才那些也不过是为了提醒黑袍人一下,但度却要把握住,否则过犹不及,弄巧成拙就遭了。
方才,在黑袍人掐住自己脖子的时候,雀封真以为就要死了,即使是现在,背后还是一身冷汗,心有余悸。
“你要知道,你的命是我给的,那我自然也能收回来,你虽然握着当年那件事,但并不代表我就不能杀了你,过了线,我照样宰了你!”
黑袍人的声音很淡,但却彻骨的冰寒,凌寒的杀意,语气中的不容置疑,让雀封心中胆寒,眼中几经挣扎,然后变得更加狠厉狰狞。
雀封收起眼中神采,若无其事的道:“嘿嘿,您想多了,我都这种地步了,哪里还敢与您讨价还价,这次若不是被仇家逼急了,给我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再劳烦您呐!”
“只要您帮我处理了这次的麻烦,小的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您面前,找个地方躲得远远的,再不会您的碍眼。”
黑袍人不耐烦的道:“有什么话就快说,我可没有时间陪你耗下去。”
雀封搓手道:“您老人家也知道,小人最是惜命,所以……嘿嘿……”
黑袍人语气不善道:“怎么?你难道还有什么要求?”
“嘿嘿,人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所以
啊,我又怎么才能信您呢?这真让人纠结啊!”雀封挠了挠头,故作为难道。
黑袍人淡淡道:“现在的你,没有选择。”
雀封一拍手道:“那倒是,嘿嘿,不过我现在正好有一个很好的办法。”
黑袍人默然不语,似是在看雀封能耍出什么把戏。
雀封笑意莫名道:“为了保险,也为了能让小人安心些,更为了咱们之间的盟约能更紧密些,我苦思冥想,正好准备了个投名状来,嘿嘿……现在就请您来签一下吧!”
听到这句,窗外的韩震惊然发现,雀封的目光竟直直的向自己这边看来。
不好!他发现我了。
不对,从一开始就是个阴谋,没有半点犹疑,韩震连忙将身法施展到了极致,向外掠去。
嗖……
身后阵风大作,森寒之气笼罩而来,韩震骇然抽刀,一抹红光乍现,凌然刀锋劈向了身后。
铛!
仿佛刀锋斩到了金石之上,下一刻,直感一股大力袭来,韩震被击飞到院中一棵枯树上,直将枯树拦腰撞断。
“咳……”
吐出一口鲜血,韩震直觉握刀的手都没了知觉,胸口撕裂般的疼痛,半边身子都有些发麻。
而手中的佩刀已经从中碎裂,火红的长刀断成两半。
看向不远处的黑袍人,借着月光,在那兜帽的阴影下,韩震隐隐看到了半张脸。
虽然只看到了一半,但这已经足够了,已经让韩震惊的说不出话来,那个面庞自己怎么会不认得。
“你……怎么会……”
黑袍人没有说话,也似是无话可说。
这时,雀封才从屋内缓缓走了出来。
“怎么样?是不是很震惊,嘿嘿,你以为我的警戒性那么差么,自从一开始,就是故意让你发现我的行踪的,为的就是现在的局面,跟了我一路倒是辛苦你了。”
韩震紧紧咬牙,啐了一口血水,没有理会雀封的话,只是死死的盯着黑袍人。
“为什么会是你,怎么可以是你!”
第一百六十三章 韩震之死
“怎么能是你!”
韩震满是震惊的看向黑袍人,浑然不觉自己的伤势,几乎是咬牙说道。
黑袍人仍不做声,只是随手一指点在韩震胸口,直让后者全身一麻,再做不出任何动作,同样也发不出声来。
韩震目中充血,赤红狰狞的看着黑袍人,身子不住抽动,显然是想有所动作,却是无用。
“哈哈哈,看来韩捕头如今也很是惊讶啊!啧啧,不过这也是正常,毕竟谁能想到呢,嘿嘿……”
雀封走到黑袍人身侧,脸上满是嘲弄之色,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
黑袍人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既然事已至此,再说些什么也已经没有了意义。
雀封见黑袍人没有对自己动手的意思,心中也松了口气,毕竟自己这次赌的有些大了。
但随之而来的则是隐隐的兴奋,因为自己知道赌的值了,只有将他继续拉下水,自己的安危才能得到更好的保护。
而韩震已经认出了黑袍人的身份,那今夜自然不可能让韩震活着走出去了,而自己也将彻底的安全了。
只要再将夜聆星解决掉,自己的目的就达成了。
雀封走到韩震面前,蹲下身子,对其杀人的目光不以为然,笑道:“嘿嘿,猎人有时候也会成为猎物的,有时候人就是太过于想当然了,真以为我那么蠢,这种时候还会出来乱窜?”
“也对,毕竟我是贼么,毕竟贼就是人人喊打的,谁又能想到我这贼竟然会反过来算计呢!嘿嘿,韩捕头,永别了。”
说到这里,雀封回头向黑袍人道:“是小的动手,还是您亲自来?”
黑袍人语气冰寒,道:“滚!”
雀封讪笑一下,也不敢再说什么,起身离开了这处院落。
走出院落那一刻,雀封心中暗笑,洋洋自得,今夜的目的既然已经达成,那继续待在在这里,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而黑袍人站在韩震身前,久久无言。
而韩震似是认命了般,也已停止了挣扎,知道今夜在劫难逃,
但是眼中的愤恨不改,同时也有着困惑,不解……
“既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我也就话不多说了,放心,不会让你有痛苦的。”
黑袍人对韩震的目光,没有任何解释的意思,一指点出,点在了韩震的心口。
下一刻,韩震断气而亡。
然后,黑袍人却并未离去,而是站在原地,月光倾洒,照亮了整个院落,黑袍人的影子也正好挡住了洒向韩震的月光。
黑袍人从怀里摸出一个火折,却又停下了动作,然后又放了回去。
“莫怪我!”
说罢,黑袍人静立片刻,转身离去。
深邃的黑夜中,城中各处仍在戒备,但任谁也没有想到,就在同一时间,在不知名的角落里,已经发生过一场大变。
夜色无声,唯有韩震永远的倒在了这荒废的院落中。
…………
清晨。
新阳初升,新的一天开始了。
又是一夜无果,南天一在房里吃了早餐,就出门了。
这次却不是去查案子,而是要去见一个人。
北山大侠,旭东流。
自从上次见过一面后,南天一其实总有想与旭东流比试一下的想法,如今更是心中难耐,痒得很。
至于查案子,这种技术活就让韩震他们这种专业人士去操心吧!反正自己对刑侦探案又不熟悉,也免得添乱了。
旭东流,名誉江湖数十年,若是别的江湖人是以武成名,而他则是以德成名。
武与德,两者之间,差距可是宛若天与地的区别。
更明了的表示,就相当于打服与心服,一种是口中称赞,另一种则是由衷敬佩,两者高低自然不用多说。
而旭东流则是武德兼备,并且两者都到了一种不可企及的高度。
你若是跑到酒馆里,说一句旭东流的坏话,或者造个什么谣,九成的人不会相信,剩下的一成则会教会你怎么做人。
黑白两道,对旭东流的人品无不赞服,而他的武道修
为更是武林公认,虽极少有人见其出手,但那些战绩可是实打实的,更何况还曾在泪含亭的剑下全身而退。
所以南天一忍不住想向他讨教两招,只有与真正的高手过招,才能不断的激发自己的潜能,从而查漏补缺,更上一层楼。
轻车熟路,南天一很快就到了旭东流住的地方,但不巧的是门上已上了锁,显然人不在家。
问了问过往的一名住户,才知道旭大侠早已出门买菜去了。
“老旭啊!他每日出门都很早,现在估摸着应该是去城南买菜了,算算时辰,怕是还有些时间才能回来。”
“对了,小伙子,你是老旭什么人呐!我怎么也从来没见过你。”
听其询问,南天一道:“我只是以前见过几面,算是谈的来些,此次过来也不过是问候一下。”
听这住户的话,显然不知道他口中的老旭就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北山大侠,所以南天一也不说破,随便编了个理由敷衍过去。
“原来是这样啊,老旭这人是老实巴交的,平常各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活,都会帮衬一把,唉!不过可惜,年纪也不小了,却还没成家。”
“对了,小伙子,你成家了没,我也认识不少好人家的,要不给你介绍几个……”
这住户倒是个热心肠,两人东拉西扯的,结果转到谈婚论嫁的话题上去了,让南天一哭笑不得。
最后又谈了一会儿,那住户有事要忙,扛了一个大布袋,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装的什么东西,向南天一说了声,就去忙了。
无奈,南天一只得在此等候。
直到日上三竿,旭东流才回来,斜挎着一个竹筐,里面堆满了各种新鲜蔬菜,手里还提了条鲜活的鲤鱼。
恍惚间,南天一只觉旭东流更像一个普通人,毫无江湖豪侠的气势。
知道南天一的来意,旭东流只是笑笑,随即招呼南天一进门,这也正好到了午饭时间,热情的招待了南天一一顿。
在酒足饭饱后,南天一再次提出向旭东流请教武道的话题。
第一百六十四章 似有明悟
“旭大侠,您是一代豪侠,武道宗师,武道修为更是高深,晚辈今日前来,特意请教一番。”南天一恳切道。
旭东流轻笑道:“我早已不再与人动手,并且我哪里算得上什么武道宗师,不过是江湖中讹传罢了!”
南天一道:“您太过谦虚了,晚辈今日诚心前来请教,还望您不吝赐教。”
旭东流摇头笑道:“武者,刀枪剑戟,如百花齐放,但总归来说还是看谁的拳头大,虽各有千秋,但总有各自的道路。”
看了眼南天一身侧的佩剑,旭东流继续道:“就如少侠用剑,自有你的道路,有的时候知道的多了,用的广了,也未必真正的适合自己。”
南天一不由道:“那前辈既然纵横江湖数十年,定然见识无数,那以前辈来说,剑道一途是什么样的?”
旭东流沉吟片刻,才道:“剑道么,说实话对此我不太熟,不过我有幸见过剑圣一面。”
南天一好奇道:“当年那事?”
当年,据说旭东流受邀独身上蒙山,与剑圣泪含亭坐论三天三夜,两人更是交流武道,最后飘然下山,洒脱非凡。
当然,这是江湖中听着最正常最靠谱的一个版本,另外还有版本无数,什么两人激战三天三夜,连一座山峰都被削平。
又或者两人一见相知,结为义兄兄弟,生死不弃……
反正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江湖人么,哪里管是真还是假,大部分人讲的就是一个爽字,一传十,十传百,你添点油,我加点醋,最后就变得牛头不对马嘴。
但唯一不变的是,旭东流当年的确孤身上蒙山,一去就是三天,并且下山时完好无损,未伤分毫。
若说两人未曾交手,怕是谁也不信,两强交锋,虽然公认泪含亭更强一筹,但那是武林第一人,站在整个人间巅峰的武者。
江湖中,没有任何人能说自己能够接下泪含亭一剑,他已经站在了一个不同的层
次。
而那一战,旭东流能在泪含亭的剑下全身而退,这已经能够证明很多。
而当年两人之战,未曾有人观战,所以就传的神乎其神,但想必也不会差到哪去,所以南天一也的确想知道其中经过。
旭东流坐在石阶上,似在回忆,最后向南天一笑着道:“当年,其实我只是在蒙山上住了几天,也只与泪前辈见了一面,剩下的时间由人带我逛了逛蒙山的风景,然后么,我就下山了。”
南天一想过很多种情况,但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极为不可思议道:“就这么简单?”
南天一知道旭东流不会骗自己,也没有那个必要。
旭东流看着南天一吃惊的模样,笑着点头道:“就这么简单!”
“我与很多人都这样说过,但我看到他们的眼神,就能够知道,他们并未相信,只认为是我自谦才如此说的,唉!”
旭东流长叹一声,才继续道:“即使把真相告诉他们,有时候他们也不会相信,因为他们只相信自己心中的那个答案,先入为主,莫过于此。”
南天一仍是有些发懵,传闻中两人打的天昏地暗,结果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这太不可思议了,亏得江湖中还曾传的那么沸沸扬扬。
但听完旭东流的话,南天一却是有几分明悟,也的确如此,江湖中的事哪里能说的清楚,不同的人经历不同,思维想法也不同,自然也会有各自不同的看法。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何来对错!
南天一坐在旭东流身侧,静听他说起那些年的事情,不知不觉忘了比试的事。
“当年,说我孤身一人上蒙山求剑圣一剑,呵,那哪里是我自己想去的,分明是无可奈何啊!”旭东流长叹道,语气中满是无奈之感。
南天一不解道:“此话怎讲?”
旭东流目中复杂,徐徐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当年我那次蒙山之行,实在是不得已而为
之,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传我有要去蒙山的。”
“到了后来,我出现在一地,几乎就有相识的人前来询问,问我什么时候去蒙山,即使是一次次的解释,但那时候却也已说不清了。”
旭东流苦笑道:“甚至很多我解释过的人,也不相信,他们下意识的已经认为我要去蒙山论剑,但我哪里知道什么剑道,不过是随大潮的逐流而行罢了!”
南天一神色复杂,没想到即使是名誉天下的豪侠,也会有烦心的事情,在自己的印象中,这等人物应该是快马肆意,江湖任驰骋的。
旭东流瞧了眼南天一,才又缓缓道:“有时候,很多事都身不由己,说来好笑,我这所谓北山大侠的名头,甚至都不知道怎么来的,莫名其妙的就有了。”
“最有意思的是,这名头我还是在很长一段时间后才知道的,唉!有时候为名所累,也是一种很不舒服的事情。”
南天一由衷叹道:“江湖中不知多少人为名为利求得半生,甚至是一生,您这里却是累赘了,该是让多少人羞愧。”
旭东流摆手道:“也不能如此说,人各有志,不能强求,有人乐在其中,有人弃之如敝屣,也不能因一人而否定万人。”
“江湖是一个大圈子,循循环环,很多人所求的有时候就那么点东西,俗话说的,人生就那么点追求,所没了目标,跟咸鱼又有什么区别。”
说到这里,旭东流一笑道:“你看我,也不过是个凡夫俗子,在年轻的时候我也曾很有追求的,不怕你笑话,那时候我就只是想当一个富家翁,不求文,不求武,平平淡淡的也就足矣!”
“但天不遂人愿,后来的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意外,有时候人们说‘人定胜天’,但我这一生总觉得是被推着走的,停停留留,却始终在前进的路上。”
南天一听着旭东流的话,若有所思,总觉得明了些什么,却又有些模糊,已近在眼前,却难以触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