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武侠修真一剑落江湖TXT下载一剑落江湖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一剑落江湖全文阅读

作者:灯中点影     一剑落江湖txt下载     一剑落江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五章 惊闻

    看着旭东流,十分平凡的面庞,是属于那种即使见过几面,也不会给人留有什么印象的人,但谁能够想到,这却是真正的豪侠呢!

    南天一有些怔怔出神,不自觉的脱口而出道:“什么是侠呢?”

    旭东流见其看着自己出神,轻笑道:“侠么,这个答案也可能很简单,在你的心中侠是什么模样的,那侠就是什么样的。”

    “很多初入江湖的年轻人,总想着一鸣惊人,想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打抱不平也好,行侠仗义也罢,他们的起点太高,眼界也太高了。”

    “这些是他们的优势,也是他们的不足之处,说一句最现实的话,他们在大事上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办,小事又不屑于去做,只能感叹没有机会,好像没有足够的平台施展他们的抱负。”

    旭东流摇头轻叹道:“但江湖这么大的一个平台,难道就真的像他们认为的那样,只是没有一个机会?”

    “眼高手低,往往一事无成,他们想当那万人敬仰的大侠,但他们绝大数人想要的只是那个侠名的结果,他们往往是为了成为侠而如做。”

    “太过功利,又往往不在意过程,还总是想着一蹴而就,呵,欲不劳而获,哪里有那种便宜让他们占。”

    南天一了旭东流的话,不得不承认,江湖中的很多人,都是抱着这种心态行走江湖的,初入江湖,幻想的很美好,仿佛一切都已经铺好,只等他们来踏了。

    但现实往往是残酷的,真正的江湖会教会他们怎样做人,而这又常常会让他们失了本心。

    江湖中行走的人,谁又能保证一直按照自己的本意走下去呢!

    既入江湖本无奈,几人能免!

    这时,旭东流向南天一道:“你刚才说向我请教剑道,我对那实在没有什么心得,不过倒是可以与你论些别的。”

    南天一恭声道:“请赐教!”

    旭东流摆摆手道:“赐教算不上,就是随意的说一些罢了,你若觉得有用

    就听听一听,若是无用也可不往心里去。”

    又想了片刻,旭东流才沉吟道:“这是那次我与剑圣前辈见面时,他与我论说的。”

    “人呢!就像一滴滴水珠,千千万万才形成了这个江湖,在这个江湖中,不但有那些江湖人,还有亿万黎民苍生,传承的世家也好,斗升小民也罢,他们共同构成的才是最真实的天下。”

    “你看到的始终有限,这就如同是坐井观天,我大华何其大,北元又何其广阔,还有那茫茫草原,无尽的东海,而我们目视不过数里,自困于方圆之内,又心驰天下,却又不识天下。”

    南天一听的认真,旭东流的话是自己从未听过的,也是从未想过的,但那格局却极为宽广,有小到每一人,不知觉中仿佛开出了一个新天地。

    若说在此前,南天一注重的皆为武道,而现在听了旭东流的话后,则不由开始自问本心起来。

    真正适合自己的道路,南天一曾经认为自己已经明悟了,持剑问心,不负己不负剑,则为自己的剑道。

    但现在,南天一突然发现,自己还远远不足,就像一条大江分出一条小小的支流,虽已开阔出新的方向,但它仍旧孱弱,需要不断的拓宽,需要不断的积累。

    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

    自己虽然已经明悟出了属于自己的道路,但也只是初成罢了,并未真正的成熟起来,还需要无尽的打磨。

    而在这个过程中,更需要向心而行,一切要靠自己的琢磨,但更要有明确的方向,本心本意才是最重要最纯粹的路。

    旭东流没有注意到南天一的神色,继续道:“你若让我说什么是武道,我也说不出来,但是也许能从别的方面给你讲一讲。”

    “你是用剑的对吧!我在江湖中逛了这么多年,也见过无数拿剑的人了,不过先不说他们的武艺高低,只说他们持剑时的心态,给我的感觉……”

    “该怎么形容出来……让我想想……哦,对了,那时候,他

    们握在手中就已不是剑,而且功名成就一般,而挡在他们面前的人都是阻其前程的障碍。”

    “在他们手里,那长剑也不过是一件工具,用来青云直上的利器,其实具体握在手中的也不在意是什么,剑也好,刀枪也罢,并无什么区别。”

    “你问我剑道,其实你最应该问的恰恰是你自己,因为只有自己才是最了解自己真正的想要什么,还缺了点什么,你若待剑以诚,那则必有前路。”

    旭东流说的很缓,也的确没有说武道上的见识,但却又很有哲理,为人做事看的通透,也说的通透,让南天一受益良多。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道路,自己太过于注重他人的道了,虽然也仍在探寻自己,却在不知不觉中忽略了自己的剑道。

    欲融百家之长,汇于己身,自己只注重去学那百家之长,虽已用心去相融,却恰恰没有重视到自己的剑道,有些舍本逐末了。

    想到这里,南天一心中通彻,向旭东流长拜一礼。

    “今日受益匪浅,多谢前辈指点!”

    旭东流端坐石阶,看着南天一似有若无的模样,笑而不语。

    …………

    回到孙府时,已是差不多申时了。

    门子也认识自己,没有丝毫阻拦,直接进了孙府。

    然后,迎面就见雷金匆匆而来,面色惶恐,极为不安的模样,一时间竟完全没有注意到南天一。

    南天一心下好奇,不由叫住他道:“雷护院,怎么走的这么焦急,可是出了什么急事吗?”

    雷金听到有个唤自己,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看到是南天一,片刻才反应过来,忙疾步上前,张口结舌道:“不好了,南少侠……昨夜……那个……韩……他……”

    看着雷金着急的都说不出话来,南天一不由道:“雷护院,不要着急,慢慢说,你先整理好思绪。”

    雷金深呼吸几下,才继续道:“不好了,韩震……韩捕头昨夜被害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一夕间,已是生死两隔

    “你说什么?韩捕头死了?”

    南天一听到此话,震惊万分,都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听清楚,或者干脆是雷金说错了。

    雷金涩声道:“是的,韩捕头昨夜就是一夜未归,在今日正午,衙门有人报案发现了一具尸首,衙门的人过去后,发现正是韩捕头。”

    南天一心中一震,道:“怎么会发生这种的,你确定?”

    知道雷金不会骗自己,即使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南天一仍觉得不可置信,以韩震的武艺,怎么会悄无声息的被人杀死。

    这几天,南天一也与韩震交流过几招,深知其武艺不俗,虽仍是九品修为,但一身手段层出不穷,即使是遇到圣品高手也能相持片刻。

    并且,他还有一身不俗的轻功,即使是对敌不过,但若是想逃,那还是很容易的,想那采花贼也不会追逐太久。

    最重要的是,南天一昨晚并没有感到城中有太大的劲气波动,这说明韩震并未与那贼人交手太多,难道是中了贼人的暗算。

    转瞬之间,南天一已想了很多,但现在不是细想的时候。

    南天一直接问道:“韩捕头的尸首在哪里?”

    雷金忙道:“现在应该是在在衙门里,您一大早不知踪影,也寻不到您,所以莫掌门还有梅少侠就已经过去了。”

    南天一点头道:“好,你就留在府里,我现在就去衙门。”

    南天一走的很快,也没让雷金领路,自己毕竟跟着韩震去过一趟,位置也很清晰,以南天一的脚力,不过半刻钟的功夫就已经到了。

    本来以为少不了还要一顿麻烦,谁曾想正好遇到上回带路的李捕头,见到南天一就赶忙迎了上来。

    “南少侠,您来了,想必也是为了韩大人的事吧!”

    李捕头面色有些发白,十分不好,显得病恹恹的,说话也有些有气无力。

    南天一点了点头,沉声道:“没错,接到消息我就来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捕头硬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

    看的笑容,道:“小的也不知道啊!今天中午突然接到有人来报案,说是发现了一具尸首,我就带人去看了,哪能想到,竟然是韩大人,这让我怎么活呦……”

    飞天巡捕,并且还是金牌巡捕,竟然在自己这地头出了事,李捕头只觉得人生已是一片黯淡,简直生无可恋。

    金牌巡捕,已是飞天巡捕中的高层了,五州之地,总共就那么些人,不亚于一州大员了,并且以其特殊性,甚至从某种程度上讲还更加严重。

    而且那可以称得上是自己这等职位的顶层上司了,结果在这里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李捕头现在可以说是心如死灰。

    本来采花贼的事就发生自己负责的城内,作案十数起,肆虐月余,自己不但没有抓到采花贼,并且找到的线索都少的可怜,这已经能问自己一个渎职之罪了。

    在韩大人等人来后,李捕头还想着戴罪立功,好好表现一番,不求入得了几位大人的眼,只求不追究自己的责任就行了。

    但谁能想到,被李捕头视为最后一根稻草的韩大人,就在昨夜被采花贼害死了。

    当看到韩震的尸首时,李捕头险些晕厥过去,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最重要的是,刚才无意中得知,五州府的乾雨行总捕头竟然已经亲自前来了,而韩大人又出了这等事,李捕头真怕到时候乾大人一刀活劈了自己。

    说实话,李捕头现在还有些懵,本来还想找些人疏通一下,看看能不能想想什么办法。

    但好巧不巧,府里两位主事的大人同时染了风寒,又同时卧床不起。

    呵!这等巧事有人信么,李捕头反正是不信。

    谁不知道他们是为了躲祸,城里出了这种事,官府还毫无进展,那就总需要一个背锅的人,任李捕头怎么想,那个人都最终会是自己。

    只觉这人间,对自己满满的都是恶意。

    李捕头漫无头绪,整个人浑浑噩噩的,也不知怎么的,就走到了府衙门口,也正好碰到了赶来的南天一。

    南天一也没有太

    过注意李捕头,那魂不守舍的模样只认为是因韩震之事,所以继续问道:“尸首是什么人发现的?具体在什么位置?”

    李捕头回过神来,蔫蔫无力的道:“是一名乞丐,他识得韩大人身上的是官家衣服,所以也不敢瞒报,第一时间就赶来衙门报案了。”

    “至于发现的地点么,是在城西一座废弃的旧院中,那片区域多为贫困,都是些三教九流的人在居住,而那院子也早已荒废五六年了,平常也就那些乞丐偶尔会去。”

    一边随李捕头走,南天一又道:“现在都有谁来了?”

    李捕头道:“现在有另外两位大人,还有莫掌门和梅少侠。”

    南天一点头不语,眉头紧皱,一边沉思,一边紧跟上去。

    不远处一个房间内。

    韩震的尸首就平放在正中的一块木板上,昨日还活生生的一个人,今日已是冰凉的尸体,转瞬之间已是天人永隔。

    韩雨跪伏在一旁,双眼通红,苍白的脸上还有两条泪痕,显然是已经大哭过一场。

    整个人一动不动,怔怔的看着韩震的面庞,握着那冰凉的手,那熟悉的人却永远不会再叫自己一声小妹了。

    高猛站在韩雨身侧,欲要安慰几句,但到了嘴边的话却始终说不出口,双手紧攥,看着昨日还与自己谈笑的老友,今日却已物是人非。

    虽然身在五州府,已经见惯了生离死别,自问早已看淡,但看着老友那冰凉的尸首,高猛还是无法接受,目中充血,只欲将那凶手大卸八块。

    在另一旁,则是莫文休了,他也是心中轻叹,自己也失去了最好的弟子,心情又何尝不是这样,也不好开口,只得轻叹。

    而梅子羽则是站在门口,怔怔的望天,这是第一次见到熟悉的人死去,虽然相识不久,但很谈的来,韩震死了,也让梅子羽心里很不好受。

    心中烦闷,胸口仿佛堵着一块巨石。

    这时,也只觉人的生命太过脆弱,而意外也是太多。

    一夕间,已是生死两隔。

第一百六十七章 此仇必报

    “哥,你醒醒,我再也不与你顶嘴了,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好不好……你不是不想我继续做捕头了么,我不做了……回去就辞了它好不好……”

    轻抚那冰冷的面庞,多希望再听一次那熟悉的声音,哪怕狠狠的骂自己一次,韩雨也甘之若饴。

    “哥,你睁开眼再看我一眼啊,小雨再也不顶撞你了,醒醒好么……娘她们还在等咱们回家呢!”

    “你还要看我出嫁呢,你还说要帮我物色个夫君……怎么能说话不算数,你从未骗过小雨,这次也不能……”

    “哥,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我为你搓搓,暖起来好不好……”

    韩雨搓着韩震冰凉的手心,仿佛要让他暖起来,搓着搓着,泪珠就不住的掉了下来了,再也止不住。

    高猛在一旁紧咬着牙关,看的心酸难受,嗓子里仿佛塞了什么东西。

    “小雨,你不要这样了……老韩他……”高猛说到这里,却也已经说不下去。

    “高大哥……我哥他……再也醒不了了,我好后悔……这几天我还跟哥赌气,故意不理他。”韩雨有几分怔怔的道。

    高猛拍了拍韩雨的肩膀,沉声道:“我们一定能将那凶手绳之以法。”

    韩雨咬着嘴唇,努力不再让自己哭下去,却总也忍不住眼中的酸涩,眼泪总是不争气的落下来。

    而这时,南天一也正好到了,看到这幅情景,也就没有走进去打扰,只是向向梅子羽招了招手。

    “南兄,你终于来了。”梅子羽看到南天一到了,赶忙上前道。

    南天一叹道:“上午出去了一趟,谁知道刚回来就得到了这样的消息。”

    梅子羽道:“是啊,谁能想到才不过一夜的时间,韩捕头就……唉!昨日还曾与我畅谈来着,真是天意弄人……”

    南天一又向里面看了一眼,才道:“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了么?”

    “韩捕头是被一名高手,一指给震断了心脉!”

    莫文休从屋里走了出来,负手沉声道

    南天一回过头,道:“看来莫前辈是有所发现?”

    莫文休瞥了一眼南天一,每次看到他心里就很不爽,不单单是因为南天一师傅的事,还因为前几日的那次比武。

    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计较那些的时候,莫文休继续说道:“我刚才看了看韩捕头的尸首,致命伤口是胸口上的一个指印,应该是劲气直透心脉,瞬间致死。”

    南天一皱眉道:“只是一指?”

    韩震竟是被一指点在胸口而死,这怎么可能,再怎样也不可能如此不济。

    莫文休点头道:“不错,但是韩捕头应该在之前就已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所以才被人一指致命。”

    南天一道:“原来如此,那韩捕头可是中了什么暗器?”

    莫文休摇了摇头,眼中露出一丝沉重,缓缓道:“并无任何暗器的外伤,并且也没有中毒的迹象,最重要的,我发现他全身的骨骼经脉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

    “这就说明了那凶手是以实力将韩捕头迅速拿下,并无任何取巧的地方,看来我们对那采花贼实力的估计还是太低了些。”

    莫文休也曾与韩震试剑几招,看看他有没有能力来办这采花贼一案,而韩震也不愧是金牌巡捕,竟能连挡自己三剑,也是不差了。

    但没想到,如今韩震却是死了。

    看伤势,应是正面击溃的,若真是那采花贼动的手,那就需要重新评估采花贼的实力了。

    南天一叹道:“唉!韩捕头真是可惜了。”

    梅子羽也面色复杂道:“世事无常,今天我才真的了解这句话的意思。”

    莫文休摇头叹道:“现在也是多说无益,最重要的还是把那采花贼抓住,只有以他的血才能祭死去的人的在天之灵。”

    自己的徒儿何尝不是如此,才下山没多久,就传开了身陨的消息,当时自己的心中简直在滴血。

    自己并无子嗣,一直将自己徒儿当做自己的儿子一般,可以说所有的心血都倾注在了他的身上了,

    但到头来却是一场空般。

    这让莫文休如何不恨,恨不得将采花贼千刀万剐,用人间最残酷的刑罚来在那人身上试一遍。

    而此时,梅子羽也恨道:“不错,唯有把那采花贼抓住,才能不负韩兄。”

    南天一叹道:“可惜仍没有什么线索。”

    事到如今,虽然有了些进展,但对采花贼的踪迹却是毫无头绪,只要一日没有抓到他,那采花贼就可能仍会逍遥法外。

    就会有更多的受害者出现,这怎能不让人发急。

    莫文休神色一动,突然道:“线索虽然没有,不过我倒是接到消息,五州的乾总捕将要来了。”

    南天一微怔,五州总捕?

    这些日子也了解了很多五州府的事,对那五州总捕自然不会陌生,是五州巡捕的灵魂人物,更是半步天人境的高手。

    南天一沉吟道:“没想到这个采花贼竟能惹出如此多的事端。”

    莫文休不由想起了自己的徒儿,也是命丧在那采花贼的手上,心中生了几分悲戚,叹道:“人各有命,生死无常,也许这就是老天爷的安排吧!”

    随即眼中闪过几分狠厉,道:“但那采花贼老夫定要斩了他!”

    南天一不由默然,看向了屋内,如今采花贼一案,连韩震都折了进去,变数太多,实在是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希望接下来一切顺利。

    而屋内,韩雨也已收起了情绪,眼眸含煞,是那种最纯粹的杀意。

    韩雨从未有过如此强的杀意,如此迫切的想杀一个人,整个人的气势也在不断的变化,变得寒气逼人。

    虽然只是那么一瞬间,但一旁的高猛能明显感觉出韩雨有了一丝不同,很微妙,但的的确确能感觉到。

    韩雨抬头看向高猛,声音很轻,但却不容置疑。

    “高大哥,我会杀了他!”

    韩雨说的是会,语气中的冷意竟让高猛也不由心中一颤。

    高猛目中复杂,重重的点头道:“嗯,此仇必报!”

第十章 夜有客来

    月黑风高,夜阑更深。

    南天一于阁楼顶上静坐,如今天气渐暖,万物复苏,河畔的柳絮也抽出了嫩芽,如今夜风微凉,却是说不出的清爽。

    黑夜寂寥,月色时隐,万里之上云层滚动,演示着天地变迁。

    夜风轻轻吹拂,南天一垂目沉思,剑鞘敲点着砖瓦,断断续续的发出些许响声,在夜里说不出的清鸣。

    就在方才,南天一心中思考这这些日子的事,回首看去,只能说世事无常,韩震之死,是南天一没有料到的,甚至可以说有些猝不及防。

    以韩震的实力,还有他那些暗藏的保命手段,竟然都被贼人击杀,甚至于他都没有放出信号弹。

    能成为金牌巡捕,皆非泛泛之辈,并且以韩震如此年龄,就已经到了这种地位,想必更是年青一代的佼佼者。

    而因为他们职务的特殊性,应对江湖匪盗更是经验充足,南天一实在不知道韩震到底是遇到了什么情况,或者说是遇到了什么人,才会身死。

    南天一心中隐隐觉得不应该是那采花贼,无奈却是毫无头绪。

    本来认为只不过是个普通的采花贼而已,纵使有些修为,却也并未认为算的上是个威胁。

    却没想到,时到今日,那采花贼竟仍肆虐。

    心中不由生出几分烦躁……

    抬目看着城池,偶有星火,万物寂寥,唯有虫鸣响起。

    正沉吟间,目光微闪,看向孙府外。

    那里有打斗的气息,难道是发现了贼人?

    心中微动,已提剑起身,风声刚起,身影已消失在楼顶。

    …………

    此刻,孙府外。

    一名黑衣人正与两名灰衣人缠斗。

    黑衣人持一对金环,拿在手中,穿梭自如,带起道道罡风,携开山裂石之力,与两柄击来的长剑碰撞在一起。

    火花四溅,好不激烈。

    另外两名灰衣人各自持有一柄长剑,进退有序,相辅相成,显然练有合击之法。

    三人皆不做声,招招直指要害,稍有不慎,就会受个重伤甚至殒命。

    显然两名灰衣人更胜一筹,黑衣人渐渐已落下风,不断被逼退,招式间也开始有些乱了起来。

    黑衣人虽然落了下风,但依然有序的退步,两个金环在他的手中,就如同两个斗大的磨盘,稳如泰山。

    而两名灰衣人步步紧逼,却好似也不急于拿下此人,两人长剑相互呼应,如同两条灵蛇突进,玄妙非凡。

    两柄长剑一刚一柔,如同风雷之势,风缠雷动,汇天地之妙,只让人难以捕捉它行动的光影。

    黑衣人两环间相互呼应,仿佛活了过来,层层叠叠,环环相扣,重重环影之中,又宛若笼罩了一层迷雾,变化莫测。

    黑衣人脚下连动,手中金环一探,一瞬间就好似凭空多出数十只手,仿佛千手观音般,直击而去。

    在那刹那间,黑衣人整个人不再退却,反而陡然展开了最强的攻势,并且抛弃了一切的防守,攻势如暴雨倾泻般洒落。

    一瞬间,双方攻防互换。

    在这突来的猛烈打击下,两名灰衣人有些猝不及防,一时竟只能回挡招架。

    “千佛手?不对……百花错乱,形意百花拳,你是曾家何人?”

    一名灰衣人一边格挡,心中连转,开口喝道。

    听到灰衣人的质问,黑衣人目光微闪,却并未开口,手上攻势反而更猛烈了几分。

    察觉到黑衣人那瞬间的气息浮动,灰衣人暗道一声果然,面上不动声色道:“西北曾家,若我记得不错,数年前就已经被人灭门了,阁下难道与此有关?”

    黑衣人依旧不语,目中渐寒,手上的攻势也愈发刚猛。

    看着样子,也知道问不出什么结果了,两名灰衣人对视一眼,多年的默契,在那一瞥时已同时出招。

    一人凌空而起,宛若飞燕,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但落势却平添几分汹涌,剑光更寒,在半空中就已挽出一轮圆月,在黑夜中说不出的明亮。

    另一人却是半屈直击

    ,以剑尖为点,凭空画出一个大大的圆盘,正似水滴湖面,波澜四起。

    两人同时出招,正好将黑衣人的所有攻势包裹了起来,每一剑都正好击打在那金环之上,除了些许火花,还在这静夜里点缀出不同的妙音。

    几个呼吸间,三人已相互过了数十招,招招险,步步危,三人间没有太多的试探,更多的是致命的杀招。

    三人缠斗在一起,虽然一时难分胜负,但若继续下去,那黑衣人怕是难以为继。

    正在这时,黑衣人突然暴退身形,双环齐掷,让两名灰衣人不得不驻足格挡,也只是这一瞬间,黑衣人已退出三丈之外。

    两名灰衣人正在挥剑而上,只见那黑衣人似是察觉了什么,左手一闪,手中已多出数颗圆珠,随即射向两人。

    砰!

    砰……

    还未至两名灰衣人身前,已在空中炸裂,场中先是射道道刺眼白光,让人不能直视,然后瞬间弥漫层层呛人的烟雾,遮住了人的视线。

    黑衣人趁此时机,不再停留,转而抽身暴退,一个呼吸间,人已踏上身后不远处的高墙。

    黑衣人身法明显不俗,并且对时机的把控也已到了极致,在那瞬间的空隙已飘然远去。

    而两名灰衣人仓促之间,不知对方有何目的,不敢太过紧逼,稍有停歇,随即望去,那黑衣人已经消失了踪迹。

    “大哥,要不要……”

    其中一名灰衣人正开口间,一道模糊的身影已从旁的屋顶上掠过。

    另一灰衣人收回目光,沉吟道:“此人显然不是采花贼,所以仍需警戒,但此人来者不善,也不知有什么目的,并且功夫里还有曾家的拳法,倒是让我生了点兴趣。”

    “难道是曾家的幸存者?或者好脆曾家被灭就与此人有关……”

    “好了,你我不要在这里妄自揣测了,南少侠既然已经去追了,咱们只要负责保护好小姐的安全即可,不过需要传讯其余的人,把这里发生的情况告诉他们。”

    “好,我这就去。”

第一百六十九章 暗夜伏杀

    月下,两道身影不断移动。

    黑衣人速度极快,几乎在刚刚察觉到南天一身形的时候,就开始退了。

    黑夜中,虽然依稀可见各处建筑的轮廓,但那黑衣人仿佛早就查了地形,几乎没有停留的向一个方向逃窜而去。

    南天一在后紧跟,心中却是明白此人定然不是那采花贼,但此人来历不明,夜闯孙府,显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放任不管,显然不符合南天一的性格,还是抓来审问一番的好。

    不过黑衣人的轻功显然不俗,虽然不称绝顶,但也是一流了,两人的距离不断拉进,却始终还有一段距离。

    但南天一却不着急,反正长夜漫漫,有的是时间,倒是要看看此人还有什么手段。

    紧紧的跟在后面,正追逐间,南天一猛然驻步。

    嗖……

    伴随着一阵破空声,两道急迅的声音响起,南天一持剑一挑,挥洒出一道剑芒,将两个袭来的物件劈砍开。

    借着月色,南天一凝神看去,竟是两个彩花木偶。

    来不及多想,只听砰的一声,那两个木偶陡然炸裂,十数道寒芒乍现,同时红绿两种毒雾骤然四散。

    南天一不敢大意,挥剑连扫,十数根银针落地,同时不敢大意,屏息静气,脚下连退,同时劲气搅动,转瞬已将毒雾挥散。

    南天一环视四周,寒声道:“既然我已经来了,诸位又何必躲躲藏藏,现身吧!”

    话落,四周已从黑暗中悄无声息的走出了十数名黑衣人,手持各种兵刃,身上皆散发着浓浓煞气,显然每个人手中都染了不少性命。

    身上的气息沉浮,显然有着藏匿自己的手段,怪不得刚才没有察觉,此刻却是不再遮掩,每个人的修为显然皆是不俗。

    他们每个人都戴着黑色头套,默不作声,但皆紧握兵刃,蓄势待发。

    南天一环视一周,最后将目光落在一名戴有猿王面具的黑衣人身上。

    此人气息如渊,更是诡异多变,而周围黑衣人无

    形中更以此人为首。

    南天一心中思量,开门见山道:“你们引我来此,有何目的?”

    这些人定然是知道自己在孙府,所以才派出一人将自己引出来,看这架势,显然来者不善。

    此刻,自己明显处于弱势,还要先弄清他们的来意为先,只不过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将自己引到这里,也不知有什么目的,毕竟此处虽然偏僻,反正尚在城中。

    最近城中警备更是到了顶点,若是动手,想必很快就会有人闻声而来,必定会打乱这些人的布置。

    又或者,他们认为很快就能将自己拿下……

    这时,戏面人已然出声,声音说不出的嘶哑,道:“你就是剑魔传人,南天一?”

    南天一眉头微皱道:“正是在下,怎么?有什么不对?”

    听这话,显然此人不认识自己。

    戏面人缓缓摇了摇头,徐徐道:“不,只是确认一下。”

    南天一不明所以,但还来不及多说,那戏面人已骤然发难。

    话音刚落,戏面人整个人已如鹏跃而起,右手成爪,罡风撕裂,一招掏向了南天一的面门。

    虽然戏面人来势汹汹,招法伶俐,但却已空门大开,露出了破绽,按理来说此等高手断然不至于有这等差错。

    南天一虽然心中不解,但手上却丝毫不迟疑,微微错步,长剑一提,直指其空出腹部。

    但南天一却仍旧留了一手,并未尽出全力,毕竟不知眼前人的深浅,还是适当的先试探为上。

    刺啦!

    火星四射。

    白泽在空中好像擦到了什么,白泽被挡在半空,不得寸进。

    与此同时,戏面人刚猛的劲风也已笼罩了下来。

    南天一反应过来,脚下向后发力,立即收剑格挡。

    来不及做出再多的反击,一阵不可力挡的大力从剑身传来,顿时让南天一整个人的气息一滞。

    一息间后,南天一转瞬连斩十数剑,罡风劲舞,才稍稍逼退了戏面人。

    而戏面人也只是稍退,下一刻,只见他双手连挥,不见有任何招式,仿佛只是凭空一挥,让人不知有何意义。

    但下一刻,顿时让南天一心中大警,只觉汗毛直竖。

    南天一飞速扫视四周,敏锐的感知到,周围有什么东西袭来了,极为锋锐,将南天一散发出的剑气寸寸切开。

    不敢大意,全身心的警戒起来,猛然间那些不可视的威胁已至身前。

    提剑,横扫而出。

    以南天一为中心,徐徐荡开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涟漪,波澜四起,剑气正嚣!

    仿佛触碰到了什么,在那连波之上,出现了数道断痕,就仿佛在水中抛下了条条鱼线,将那水面截断。

    戏面人手上动作微微一滞,但随即挥舞的更加迅猛,借着月光,在他的十指上仿佛有些丝线,泛出些许银白光芒。

    南天一以剑身格挡,却已看清,那些是细若游丝的条条钢线,任凭南天一如何劈砍,仍旧不断。

    在这夜中,那些丝线更是最大程度的隐匿起来,若不是南天一凭借极强的感知来应对,普通人怕是早已被分成数段了。

    不用怀疑其锋锐程度,在南天一身侧的一棵枯树,就在不知不觉中悄然倒塌,已被分成了大小不一的十数段。

    看那整齐的断口,若不是被南天一的风劲卷到,怕是会完好如初似的仍旧矗立在那里。

    南天一眼中露出一丝慎重,全身调到最为警惕的状态,此人手段太为诡异,攻击伶俐又甚为刁钻,让人防不胜防。

    一时间,南天一心中尽可能的沉静,随即手中剑光笼罩,将自己护在丈尺之间,尽可能的与其僵持下去。

    戏面人似是看出了南天一的目的,心生不耐,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宛若残影。

    肉眼难以捕捉的罡风迅猛而起,仿佛撕裂了能够切割的一切,挑地方都近乎被拉割成寸寸的一片。

    而那些将近无形的丝线,在这黑夜中形成了一个层层叠叠的大网,仿佛要将其内的猎物缓缓绞杀。

第一百七十章 最好的方式

    快准狠,戏面人手法阴柔,杀伐却极为刚劲,一步步间,无不杀机暗藏。

    那如钢的细线坚韧异常,任凭南天一如何劈砍也仍不断一根,若是被那些钢线缠住,南天一毫不怀疑自己会被大卸八块掉。

    迎着绞杀的大网,南天一将自己的身形收缩到了极致,长剑直刺,然后缓缓一搅,顿时在半空中卷出一个丈尺的气旋。

    而这一剑则恰是卷在了那钢网的缝隙中,将那网中的缝隙瞬间撑开,然后整个人如同一条脱网的鱼儿,从中游了出去。

    动作很轻,却也很快,动作恰如流云般飘逸,不急不缓,恰到好处,一瞬间就已挣脱了戏面人的丝网。

    “咦?”

    戏面人发出一声轻咦,似是对南天一如此轻易挣脱而感到几分讶然。

    南天一尚未落地,剑荡于地,借力之下向旁侧荡去,就已远离了戏面人几分。

    “阁下到底是何人?既有这般修为,想必也是有名之人,又何必藏头露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南天一面上不变,却又发声相询。

    以这戏面人的修为,在江湖中也肯给你不会是籍籍无名之辈,但如此藏头露尾,肯定是他的身份有着问题,不能暴露出来。

    戏面人周身丝线飘动环绕,声音依然沙哑:“既是将死之人,又何必多问,到了阴曹地府,自然有会明了。”

    南天一目中微闪,轻笑道:“呵!阁下倒是自信的很。”

    虽然南天一自认继续缠斗下去,自己未必能得了什么优势,但这戏面人若是想将自己就在这里,却是几率也不大。

    南天一也不再纠结戏面人的身份,毕竟江湖中顶级的高手就是那些人,即使藏的很深,但想必也会有迹可循,到时候自己慢慢查就是了。

    不过,南天一却是想知道戏面人为何今日要来埋伏自己,开始本以为是师傅的什么仇家,后来又觉得不对。

    如果是仇家,那也不必做出如此行径,并且还遮掩面目,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所以南天一心中不由

    生奇。

    想到这里,南天一继续道:“既然阁下不肯坦然相示,那在下也不勉强,不过心中却是不解,不知可为我解答一二?”

    戏面人很客气的道:“请说?”

    南天一问道:“你我可是有仇?”

    戏面人摇头道:“无冤无仇,素未相识。”

    南天一心中微动,又道:“那可是想要在下的什么东西?”

    戏面人淡淡道:“无求他物,只索尔命。”

    南天一又欲开口,戏面人已叹道:“不用浪费时间了,不过是有人买你的命罢了!话已至此,多说无益。”

    话落,戏面人踏步上前,身上骤然散发出一股冰冷的杀意,让人不寒而栗,仿若面对尸山血海。

    南天一这时才发现,其余的那些黑衣人已缓缓将自己围了数层。

    以自己的感知,即使并未刻意去关注那些黑衣人,但也不至于神之鬼不觉的就被人给围住。

    想必刚才与戏面人谈话间,不知不觉竟被其影响了心神,南天一心下不由生出几分惊诧与寒意,同时将此人的危险程度又提了几分。

    目光又扫视了一圈周身的黑衣人,此刻虎视眈眈,看这架势,显然不是来当摆设的。

    南天一心中微沉,若是平常,他们未必会对自己想造成什么威胁,但若是在自己与戏面人交战时偷袭,怕是很容易露出破绽。

    南天一面上不动,长叹道:“我以为,此战只在你我之间。”

    戏面人语气平静道:“我是杀手,只要目的能达到,何论用什么方法,毕竟能最快最便利的,那也自然是最好的。”

    南天一点头道:“也对!”

    最后一字还未说完,下一刻,南天一已剑倾而出。

    周围的虚空忽的像是被切裂开,中间一道斜长的剑影闪烁,荡开地面的尘土,也是要撕裂了眼前的一切阻碍。

    戏面人双臂轻抬,十指的丝线飘逸而出,十根百根,层层叠叠,却已形成一道道泛着波澜的屏障。

    南天一的剑锋斩在这层层丝网中,就如同一块巨石抛入深海,即使激起再大的浪花,也终归会归于平静。

    巨大气刃斩在那层层叠叠的网上,不断的塌陷,不断地被卸掉力量,最后化为虚无。

    戏面人双手一摆,在他的手中猛的撒出一道道罡风,在这黑夜中竟绽放出异样的炫白,如同划空的流星,却是带有彻骨的冰寒。

    以那细丝聚气,除了对内息的精准把控外,还需要巨大的内力支撑,虽然其人不是时至今日以来遇到最强的,却是杀伐最为诡异狠绝的。

    南天一剑气宣泄而出,丈尺之间,犹如万剑齐出,将周身的虚空都搅得有几分紊乱。

    刺啦……

    不住的刺耳声,是那剑气与钢丝摩擦的声音,在这小小的地方,空中出现了一条条燃烧的火线,凭空舞动。

    同时,在那不住的碰撞中,竟然擦出了道道雷霆,噼里啪啦四射而出,虽然无甚威力,却能让人惊叹万分。

    雷霆闪烁,火焰跳动,在这黑夜之中,说不出的绚烂多彩,照亮了四周的黑暗。

    戏面人就如同一个编网的猎手,在他的手中,一张大网越来越凝实,范围为越来越缩小,无论南天一如何挣脱,总能在第一时间重新将南天一的身形包裹进去。

    而南天一在经过几次试探后,心中暗沉,这丝网既刚且柔,好生麻烦,也不知是什么材料所制。

    所以最不愿意面对这些拿稀奇古怪武器的高手,一旦在某个领悟达到了顶尖,应付起来往往会很让人头痛。

    正思虑间,耳边数道疾风声响起,南天一骤然一惊,只见从四面八方连射来十数根箭矢,寒星乍现。

    与此同时,又有一道身影已跃到了自己上空,手持一柄漆黑大伞,陡然一开,已有无数银针爆射而来。

    从两侧也已闪现出两道身影,各持一把银白长枪,角度极为刁钻,如同两条银蟒袭来。

    其余的黑衣人也为闲着,都已使出了各自的手段,无不用其极。

第一百七十一章 穿的厚了点

    转瞬间,已是四面皆敌。

    若在平常,这些威胁自然不会被南天一放在眼里,但此刻,只要露出一点破绽,就会让戏面人有机可乘。

    现在,南天一却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南天一长剑一抖,顿现重重剑影,镜花水月般连绵而出,如同千手持剑,让人分不清是真实还是虚幻,又或者本就是一体。

    在这剑势之下,无形中囊括了天地,包揽万千,另一方面更像是挣脱渔网的鱼群,每一条鱼儿都以着千钧之力去挣脱束缚,竭力的奔跃自由。

    不知何时,那剑影如雷霆,已然破碎了那两杆银枪。

    如倾崖水幕,拨散了那泛着寒芒的毒针。

    更是凌然的剑罡,搅碎了欲要缚住南天一手脚的绳索。

    但,却始终破不开那缠绕而来的丝网,那是缓缓而来的绞杀,即使被剑气环绕,也犹然不乱。

    戏面人似是并不着急,只是稳稳的操控着,十指不住的跳跃,带着的丝线也不住的变幻。

    周围黑衣人并不与南天一相接触,并且攻势循环往复,南天一虽能应付过来,却实在是让人烦乱,却又束手无策。

    虽然南天一能破开周围黑衣人的攻击,但却也伤不了他们,大部分人皆是遥遥一击之后就又在外围徘徊。

    就如同一群狡猾的饿狼,围绕猎物寻找时机,时不时的咬上一口,等到最后方才一拥而上。

    但对南天一最具威胁的还是那戏面人,只有将他压下才能破局。

    可是这戏面人显然不与自己硬碰,一直有收有放,这样反而让人颇是无奈。

    戏面人身上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死气,是那种杀戮无数的气息,这种人是最难对付的,是可以说是最顶尖的猎食者。

    不过一时间,南天一虽然对戏面人无可奈何,但戏面人也拿南天一没有什么办法,两人僵持下去,这么大的动静,在这夜里最容易被发现了。

    更何况最近为了抓捕那采花贼,城中戒备森严,这里的打斗声很

    快会吸引人过来,所以戏面人不可能与自己僵持下去,定然还有什么算计在其中。

    顾不得太多,还是先把他应付过去为上。

    南天一剑光挥洒,裂开一道气渊,顿时三丈之地尽数去敌。

    戏面人手中动作稍稍一滞,随即罡风卷动,更加的强劲起来。

    只见南天一提出一剑,如水落山河,在那一瞬间,就已将周身的钢线卷在了剑刃上,被紧紧的缠缚在剑上。

    戏面人不由轻笑道:“呵,若是想如此来化解我的攻势,你怕是徒劳无功了。”

    戏面人以此绞杀过无数高手,他们也有很多人就如南天一如此做的,想要控制住自己手中的丝线来破掉自己的攻击。

    但陷入网里的猎物,愈发的挣扎只会加快自己的死亡,就像落入沼泽里的生物,随着挣扎的剧烈只会越陷越深。

    可是下一刻,戏面人就笑不出来了,只觉在环绕在南天一周身的丝线竟隐隐开始不受自己的控制,有一种随时都将要摆脱自己的虚幻感。

    只见南天一手中的剑再不复方才的刚烈,陡然间开始变得轻柔起来,竟让人看着有几分说不出的异样。

    若真的说像什么,就像一支舞蹈,曼妙无双,似有舞者飘飘而起,长袖随风飘扬。

    戏面人心中渐渐产生了一种不安,此次围杀,自己仿佛太过于自信了些。

    本以为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哪怕是有半步天人境的修为,但没有岁月沉淀,也不太可能强到哪里去。

    但如今,这年轻人的手段层出,自己怕是一时间奈何不了他。

    南天一以剑御势,虽不能破掉戏面人的攻击,但却能给出他一个导向,而那则正是自己最大的优势。

    清风徐来,随风而舞。

    戏面人编织的大网,渐渐失去了原来的走势,开始飘摇起来。

    正在这时,戏面人突然冷冷一笑道:“你如今有没有觉得全身发冷!”

    南天一微微皱眉,有些不明所以,并未觉得身上有什么异样,但

    面上不动声色,你说怎样就是怎样喽。

    “我这线上沾染了七虹蛛的唾液和金翅蛇的毒液,又配有数种毒草的汁液,经过调和,虽然其中毒性削弱,但确是一等一的麻药。”

    戏面人似是胜券在握的道:“呵,即使你以内劲相抗,却也难以支撑一刻的时辰,更何况你还要运劲与我相搏,这样只会旁毒性发挥的更快。”

    “唉!你也不必死撑了,虽然不可能与你耗费太久,但你现在呢……又能再支撑多久?终归是网中的猎物……”

    戏面人轻轻叹息,带有一丝惋惜,认定南天一已经中毒,现在的表现,不过是在死撑而已。

    “……”

    南天一皱眉不语,他在说什么,字都能听明白,但拼凑在一起就不太懂了,不过好像是在说我中毒了……

    呃,什么时候?完全没感觉啊……

    正思虑间,南天一好像明白了过来,看了看肩头几处细痕,那是不经意间,被那丝线所割破的,戏面人说的应该就是这里。

    原来如此,南天一顿时恍然大悟。

    看了眼戏面人,心中默然。

    搞了半天是这个意思,不过完全无碍,谁让自己里面还穿了层宝衣,号称水火不侵,刀枪不入,那可不只是说说而已的。

    随着时间不断过去,双方仍在僵持,一攻一守,反正两边都不着急。

    “你……没中毒?”

    这时,戏面人声音微变,也已反应了过来。

    心中疑惑,虽然对自己的毒有信心,但事实胜于雄辩。

    在对面,南天一不但没有萎靡不振,反而愈战愈勇,剑势恢宏,看那精神抖擞的模样,哪里是中了毒的反应。

    南天一点了点头,很认真的道:“嗯,没中毒,我这人怕冷,这大冷天儿的,所以出门就穿的厚了点儿,呵,不好意思了。”

    “你……”

    听到南天一这回答,戏面人声音一顿,虽然带着面具,看不到下面的表情,但想必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第一百七十二章 怕不是有病

    “呵呵……有趣,实在是有趣……”

    突然,戏面人笑出声来,这倒是让南天一不明所以,这是……脑子被自己气坏了?

    会不会讹我?自己是绝不会承认的。

    处处透漏着诡异,自己还是小心为上。

    “你很好,我突然又不想杀你了,让你活着,未来的戏码可能更精彩些。”戏面人轻笑着道。

    随后收了手中的丝线,负手而立。

    呵呵,说的跟你能杀了我似的,南天一面无表情,持剑不语,想看看戏面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放心,我不会再出手了,不过别的人可不保证。”

    戏面人看出南天一的戒备,摆手道。

    这场面,莫名的显得有些怪异,刚才还打生打死,这么快就和平相处了,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过根据这句话,南天一心中一动,别的人?能被戏面人如此相称的,那也定然不差,想到这里,南天一直接出声质问。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伏击我?”

    戏面人拨弄手中丝线,徐徐道:“该怎么说呢,我们只不过是为了一场交易,有人付出了相应的代价,所以我们来收走你的命,合情合理,不是么!”

    南天一双眼微眯,缓缓的道:“你们是杀手?”

    “不不不,杀手太没格调了,我们是什么人,也许你之后会知道,现在么,还是慢慢活下去吧!”戏面人摆了摆手道。

    南天一微微皱眉,想了想又道:“那你能说是谁跟你们进行的交易么?”

    南天一自己思量了一下,可能是自己师傅的仇人,也可能是自己杀过的人里面的亲朋故友什么的,当然也可能是为了断水刀谱,不过最后的可能性最低。

    听到南天一的提问,戏面人摇了摇头,道:“我们虽然不是杀手,但信誉还是需要讲点的,所以自然不能说出来,否则就是乱了规矩。”

    “至于谁想要你的命,你还是自己慢慢猜吧!也许能猜出来不是,好了,说的也够多了……撤吧!”

    戏面人伸了个懒腰,也不欲再多说,随意摆了摆手,直接向周围的人吩咐道。

    “可是大人,咱们……”

    这时,黑衣人中有一人突然开口,但随即反应过来,说的话猛的顿住。

    话一出口,在其身侧的几人齐齐侧目,看了他一眼后,皆是不经意的往外闪了闪,还是离这人远点的好。

    “哦?你想说什么?”

    戏面人看着此人,语气淡淡,眼中已露出危险的目光。

    “没,没有……”

    那黑衣人语气发颤,整个人一抖,不自觉的后退几步,慌忙说道。

    “呵……”

    戏面人缓缓伸手,五根丝线迸射而出,直接缠在了那名黑衣人的脖颈,紧紧收缩,任凭黑衣人如何挣扎都挣脱不得。

    戏面人手指微抬,然后猛的一缩,顿时在那黑衣人脖颈处就出现一道红线,这时,那黑衣人也已没了气息。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我听错了。”

    戏面人五指收回,语气淡淡,似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周围的黑衣人虽然没有言语,但气息却都加重了几分,随时会干掉自己人的上司,就问你怕不怕。

    而在另一旁,南天一神色怪异,啧啧称奇,合着咱们打了半天,唯一的伤亡还是你们自己那边弄的。

    对于戏面人这番操作,实在是不明白,甚至突然有些想笑。

    同伴说杀就杀,喜怒无常,南天一再次确定戏面人的脑子有病。

    “告辞!”

    戏面人深深看了眼南天一,手下带上自己人的尸首,缓缓隐退在黑暗中。

    “期待与你下一次相见。”

    夜色暗沉,戏面人的声音遥遥传来。

    莫名其妙!

    南天一收起长剑,脑子里只有这么一句,若是有机会还是不要见的好,可不想跟这种事打生打死的。

    这种人,最是难缠,做起事来没有什么规则,往往都是随心所欲,但却又十分固执己见,麻烦!

    这种人,往往带来的是麻烦,而南天一则是个讨厌麻烦的人,一般来说,若有麻烦的话,就立马解决了就是,但现在这情况,怕是很难能处理好。

    南天一心中思虑复杂,今天……这算是什么事啊,心中有些恍惚不定。

    而这时候,不远处阵阵跑步声传来,看来是城里巡查的人听到动静,终于赶来了。

    唉!效率不行啊,自己这里都打完了,他们才姗姗来迟,你们这是卡点的么,南天一心里吐槽道。

    也无心与他们交涉,太过麻烦,还是早早的回去为上,南天一轻轻一跃,转瞬已踏上房顶,向孙府奔去。

    …………

    不过,南天一没有第一时间回府,而是先去找了那些李行空派来的人,找那最开始与对方交手的两名灰衣人。

    也许他们能知道些什么。

    两人是一对兄弟,大哥叫杨兴,老二叫杨泰,皆是用剑的九品高手,两人更是擅长合击之道,兄弟联手,可以说是圣品之下少有敌手。

    在昨日,南天一已跟李行空的人见了一面,起码认识一二,以免以后闹出误会。

    共十三人,上至六十多岁老者,下至二十多岁的青壮,一应俱全。

    每个人都不是弱者,都有各自的手段,用毒的用暗器的,武器五花八门,并且还各有隐藏的手段。

    并且他们出身各异,来自三教九流,所以路子多消息广,所以这也是南天一脱身后,在第一时间就来找他们的原因。

    这次的杀手是为了自己而来,这一点南天一很确定,所以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弄清楚他们的身份,敌暗我明,心中总是不舒服,若有可能,还是弄清楚了好。

    而那戏面人,更是半步天人境的高手,并且手段怪异,江湖中应该会有他的消息才对,绝不可能籍籍无名。

    而这等事,问一问余浩他们最为合适,毕竟自己对江湖人江湖事了解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带着这种想法,在南天一找到杨氏兄弟时,恰好风老也跟他们在一起,这样更省事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大哥放心

    时间稍稍推前,尚未出现变故时。

    孙府正门方向,一间高楼内。

    暖炉正燃,风老悠然自得的坐在桌旁,双手捧着一杯热茶,老神自在,闭目养神。

    两个铜锤放于脚边,恰是唾手可得的位置,看似漫不经心的模样,但一旦有敌人靠近,随时都能在第一时间做出攻击。

    风老手搓着茶杯,感受着那暖热温度,直觉全身心的都放松里下来,舒服至极,一把老骨头松松散散的,带一股酥麻之感。

    待茶杯温度稍凉,就端起来一饮而尽,双眼仍是紧闭,徐徐抬手,准确无误的摸到桌上的茶壶,然后又不急不缓的倒上一杯,再次捧在了双手中。

    “夜来无风雨,悠然意自得。”

    风老品了品茶水,说不出的甘甜之味,嘴里细细咀嚼着一片茶叶,味道更是浓郁,转瞬间已是口齿生香。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

    “余浩,这个时辰,你不在房间里睡觉,跑这里作何来了?”

    风老都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来人身份。

    “闲来无事,就来这里转转喽,咦?奇了怪了,我都没出声,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余浩走到风老面前,先是打量了一番,手掌在其眼前晃了晃,啧啧称奇的道。

    风老半眯双眼,淡淡道:“哼,这还不简单,自然是听出了你的脚步声。”

    余浩低头看了看,不解道:“我可是特意轻了步子来的,您老这都能听出来。”

    风老仍闭着双眼,轻笑道:“到底还是名年轻人,在老夫看来,人们身上的听觉,嗅觉,味觉,视觉,这些都可以用来判断。”

    “你得步伐虽故意加轻了,但也并非全然隐去,老夫虽没有看到,但耳朵还是灵敏些的,只凭那些许风声就足矣了,呵……”

    说到这里,风老不再往下说去,静默不语,仿佛睡着了一样。

    余浩来了兴致,坐在风老对面,笑嘻嘻的问道:“没想到还有这么多讲究,再跟我讲讲,实在是太有趣了,还有没有别的?”

    风老半睁只眼,却不答话,只是自顾自的一饮杯中茶水,吧啧吧啧嘴,这次却是没有去提茶壶,只是将茶杯放在桌上,稍稍向前推移了点。

    余浩见此,哪里还不知道风老的意思,顿时咧嘴一笑:“风老,您老喝茶……”

    说着,忙不迭的探身提起茶壶,将茶杯倒了八成满,双手捧着,恭恭敬敬的送到了风老桌前。

    风老似是没有注意,只是探过了茶杯。

    “您老……”

    风老睁开眼,像是刚反应过来的模样,轻笑道:“哦,对了,刚才说到哪儿了?”

    “听风识人那儿……”

    余浩舔着脸提醒道。

    “嗯,说到听风识人,打个比方吧!就你和秦湘二人,虽路子不同,但只论那武功修为的话,你二人应是相差无几的。”

    听到这里,余浩撇撇嘴,话虽然是这样没错,但能别拿我跟那娘娘腔比么,秦湘的做派,想起来就一阵恶寒。

    平日里,更是翘着兰花指,说话还尖声细语的,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别说多别扭了,那画面冲击力太强,直让余浩觉得全身难受。

    尤其是刚才,在秦湘屋里,还正拿了一堆泥在脸上乱抹,大晚上的,你这副打扮是要去吓谁,哼!说什么美颜,还说自己没文化,啊呸……

    “你们两人走路时,若只是肉眼相看的话,视觉上是齐头并进,但不依靠你的双眼去看,而且用心去听。”

    “你会发现,秦湘走路时,每一步虽然是同样的步伐,但却又他自己的规律,给人轻柔飘逸的感觉,很柔和,可以说是不急不忙,不焦不躁。”

    “至于你,同样的步伐,走出来却是另外一番感觉,风风火火,每一步都比秦湘重上很多,好像谁欠了你几两钱似的,耳朵都被你折磨的够呛……”

    风老说着说着,不忘发下牢骚。

    余浩瞪大了眼睛道:“真的假的?我识字不多,您可不要骗我。”

    风老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以为你是谁啊,老夫还用得着骗你?”

    余浩点了点头,也认同这种说法,讪讪的道:“那也是啊……”

    “哼!”

    风老冷哼一声,继续道:“你若不信,以后可以自己观察观察,肯定也能看出些什么来,别这样吊儿郎当的模样,你看……”

    说到这里,风老陡然间面色一变,骤然起身,本来地上双锤也已到了手中。

    “风老?怎么……”

    见风老这副模样,余浩本要问询一下,但紧接着就知道是原因了,虽然慢了半拍,但余浩也隐隐感知到了。

    两人从窗户向外望去,看向孙府左侧,面色凝重。

    “出事了……那边是老杨他们?我这就过去。”余浩沉声道。

    正欲动身,被风老出手拦了下来。

    “不,你先不要动,看那边的动静并非不能处理,以杨氏兄弟的实力,还不至于被人轻易怎么样。”

    哐当……

    房门被猛的推开,秦湘疾步而入。

    “你们察觉到了吧!”

    风老踏上窗口,回头嘱咐道:“你二人在此,我先过去瞧瞧,若是紧急会即可传讯于你们,若无传讯,定要记住,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说罢,风老顿时躬身一跃,从窗口飞身而出,虽带一双铜锤,仍步履如飞,眨眼间就是数丈之远,向那方向赶去。

    余浩和秦湘互望一眼,同时撇过头去,谁也不理谁。

    哼!娘娘腔……

    哼!粗鄙……

    两人都对对方不屑一顾,心里暗啐。

    …………

    风老脚下生风,步履连踏,正要赶到时突然发觉打斗声停了下来,心中生疑,难道已经分出结果了。

    无论是哪种结果,也许到了才知,心里这么想着,速度也不由加快了几分。

    越过最后一间房屋,只见在那里空地,杨氏兄弟持剑而立,而在更远的地方,隐隐有一道身影远去,很快不见了踪迹。

    “这里发生了何事?”风老落在地上,凝神问道。

    突然冒出个声音,杨氏兄弟骤然戒备,仔细一看却是风老,缓下神情,遂又放下了武器。

    老大杨兴道:“原来是风老啊,真是吓我一跳,还以为又有什么人来了。”

    老二杨泰瞅了眼自己大哥,道:“刚才突然来了一名黑衣人,手持两个金环,稳如泰山,动如大磨,很是厉害。”

    杨兴哼声道:“那是他跑的快,若是再来几个回合,就这种阿猫阿狗,我保证能把他拿下。”

    “知道是什么人吗?”

    风老没有理会杨兴,直接向杨泰问道。

    知道这两兄弟的性子,杨兴轻浮好动,做事有些不靠谱,思维天马行空,说话也不着调,几乎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往往让人跟不上他的思路。

    虽然亲兄弟,但在性格上,老二杨泰却是与老大截然不同,稳重异常,并且稳重有序,办事老成,这交流起来也极为方便。

    “我们兄弟跟那黑衣人交手,那种拳法如百花错乱,先开始以为是千佛手,后来认出却是曾家的形意百花拳。”

    风老皱眉道:“西北曾家?不是在几年前被仇家灭门了么。”

    杨兴面色一变,道:“这……不会是诈尸了吧!太可怕了,那我刚才竟然跟个死人斗来斗去,哎呀……他会不会带着什么病啊!”

    风老与杨泰皆是默然不语,也不接口,跟这人没法说,并且还会越说越乱,那不如一开始就不答话的好。

    “老二,咱们还没结婚呢!杨家可不能在咱们这儿断了根呐,不行,我得帮你找个嫂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

    杨泰额头黑线满满,淡淡道:“大哥,你放心,若有那天,我会帮你照顾好嫂子和大侄子的。”

    杨兴感动不已道:“好兄弟,平日里大哥没白疼你。”

    风老:“……”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一个立志的故事

    这俩兄弟,谈话的内容真是生猛。

    风老咳嗽一声,缓缓道:“若是不差,那人定然是曾家的幸存者了……”

    “幸存者,活的?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诈尸了呢!还好还好,二弟,大哥不用着急给你找嫂子了,唉!所以你要努力了……”

    杨兴猛的一惊,然后像是放下心来,满是解脱的神色,喜笑颜开的对杨泰说道。

    话被打断,风老额头青筋一跳,又仔细的瞅了瞅杨兴,良久才收回了目光,确认过眼神,这人脑子的确不正常。

    恰在这时,旁侧又落下一道身影,是一名昂藏大汉,袖子高高挽起,**着双臂,露出胳臂上的腱子肉。

    此人名叫牛贲,天生力大无穷,一双铁臂可挥出数百斤的力量,另外,别看此人长得五大三粗,但粗中有细,起码比杨兴脑袋瓜子好使。

    “呦,风老也在啊!我还以为就我过来了呢!”牛贲扭了扭臂膀,嗓门响亮的道。

    牛贲是在另一边守着的人,想必也是听了动静来的。

    风老道:“怎么是你来了,马岐,柳祖他们二人呢?”

    马岐和柳祖二人,正是与牛贲一组的人,并且他们的轻功都比牛贲强多了,所以风老疑惑为何不是从他们当中来的一人。

    牛贲耸耸肩道:“他们有些事,所以我就劳累些,气喘吁吁的过来喽!”

    风老点了点头,也没问是什么事,自己这些人性格各异,所以也不好统一起来,只要不误事就行了。

    牛贲道:“对了,敌人哪去了?我还想让他们尝尝老子沙包大的拳头呢,嘿嘿,给他们松松筋骨,保证让他们酸爽难耐,欲仙欲死。”

    杨兴撇撇嘴,翻了个白眼道:“切,我看若落你手里,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吧!”

    牛贲眼中一亮,颇有天涯遇知音的感觉,点了点头道:“还是杨兄知我,其中真的是乐趣妙不可言,下次,定邀上杨兄一睹为快。”

    杨兴缩了缩头,一本正经的说道:“还是算了,我这人心软,见不得血。”

    我才不跟你这变态玩儿……

    牛贲在以前,做的是衙门里的差事,拷问犯人什么的,那是熟的不能再熟了,其中流程了然于心,深深热衷其中。

    后来,在一次拷问犯人的过程中,由于没有拿捏好尺寸,直接把犯人弄死了,那犯人还很重要,所以牛贲就失了差事。

    自此之后,牛贲闲在不住,所以就出来闯荡江湖,当了名赏金猎人,专门抓那些不

    法之徒,并且抓住以后还私自刑讯一番,最后交到官府手里,往往都只剩下一口气了。

    杨兴等人也见过牛贲对敌人施加的手段,那些层出不穷折磨人的手段,让自己这些见惯腥风血雨的人也有几分发毛。

    落在牛贲手里,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想好死都难。

    想到这里,风老看了看杨兴,与牛奔想必起来,这人也还算是在正常范围内的么。

    杨兴迎着风老的眼光,不明所以,但好像是赞许的目光,难道……

    嗯?听说有的老家伙某些地方不行了,总会生出另外的怪癖,风老平日里虽然看着很正常,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到底怎么样。

    自己身为男孩子,要学会保护自己。

    “敌人已经跑了,南少侠已经去追了。”

    这时,还是杨泰回答了刚刚牛奔的问题。

    “什么?南少侠去追了?你们怎么现在才说?”风老瞪大了眼睛道。

    杨泰淡淡道:“您也没问。”

    杨兴摸不着头脑道:“怎么了,以南少侠的本事,只需要为那黑衣人担心,哪里用的着为南少侠操心。”

    牛贲也道:“对啊,南少侠好歹也是半步天人境,天下这么大,也就那一小撮人能构成威胁,有什么好担心的。”

    风老眉头紧蹙,沉吟道:“不对,你们不觉得这黑衣人来的太诡异了么,古怪,实在是古怪,其中定有问题。”

    杨兴摆摆手道:“算了算了,等南少侠回来了,那时候不自然就能知道了,咱们又何必在这里瞎猜。”

    风老虽心中犹疑,但也只能点头道:“也罢,只能如此了。”

    牛贲继续道:“怎么样,你们跟那黑衣人交过手,可知黑衣人是个什么路数?”

    风老突然心中一动,道:“牛贲,我记得你好像以前还在西北混过一段时间?”

    牛贲点了点头道:“不错,是这么回事,当时是为了抓一名江洋大盗,那孙子改挺能跑的,硬生生跟我耗了一个月,嘿嘿,最后当然还是我技高一筹,把他给拿下了。”

    “之后,我见西北那里也挺乱的,最适合老子闯荡了,就在那里待了两三年,别的不说,反正我是挺愉快的。”

    风老点头道:“很好,那你可了解曾家。”

    牛贲疑惑道:“西北曾家?形意百花拳?”

    “不错,正是那个曾家。”

    牛贲皱了皱眉,已有些了然,风老自然不可能说这些无

    用的,那这曾家难道与刚才的敌人有关?

    “曾家么,虽然不能算是超级势力,但在西北那一亩三分地,还是数一数二的,我在西北晃荡那几年,自然也与曾家打过交道。”

    “他们那群人,极为排外,讲究什么血脉正统,据他们自己称,还有什么高贵的血统,总之就是自恋的不得了。”

    “论起不要脸的程度,我心里只有大写的服字,曾家手里做事的人,可是被层层剥削,那个老惨,简直不把人当人,连古时那些奴隶还不如。”

    “你们说,那些那些世家好歹还给点利润什么的,曾家呢,恨不得扒一层皮,既让马儿跑,又想不喂草,吃相实在是难看,我都看不下去……”

    风老黑脸道:“说重点!”

    牛贲不无幸灾乐祸的道:“后来,他们不就遭了报应,被人给灭门了嘛,嘿嘿。”

    “据我西北的朋友说,曾家不是被一家给灭的,而是好些人一起动的手,你们想想啊!曾家也是家大业大,一夕之间被灭门,所有产业更是被极快的瓜分。”

    “能做到这些的,并且还能把各方的舆论压下去,仔细想想,这里面的内容可不简单,不过也正常,树大招风,并且曾家又那么狂,不断作死,所以被人干掉了呗!”

    风老又问道:“那现在可有曾家的人幸存下来的?”

    牛贲摇摇头道:“不知道,不过按照我说的话,应该没有吧!俗话说斩草要除根,这是灭门的大仇,以动手的人的力量,绝对不会留下后患。”

    杨泰突然道:“那人肯定与曾家有关,不但是他的拳法已至绝顶,还因为在我提到曾家时,气息有些波动,绝不会错。”

    牛贲耸耸肩道:“那就不知道了,不过曾家内部的关系挺乱的,也可能是旁支,或者在外的什么私生子之类的。”

    杨兴突然双手一拍,兴奋的道:“我知道了,那人定然是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或者是偏房庶子之类的,自幼饱受欺凌,却藏而不漏,忍辱负重。”

    “却不想还未一鸣惊人,家族破灭,家人惨死,只得隐姓埋名,苦练绝学,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报仇雪恨,王者归来。”

    “哈哈哈,我说的怎么样,多么立志的故事,我实在是太聪明了,这都被我给猜到了,哈哈……”

    风老嘴角微抽,唉!虽然知道这人脑子不好使,但没想到病情加重了。

    杨泰无话可说,甚至没有什么表情,已经习惯了。

    牛贲皱了皱眉,原来是这样,不愧是杨兄。

第一百七十五章 九州会

    “杨兄,我怎么没想到,你实在是太聪明了。”

    牛贲神情一振,越想越觉得是这样,拍案叫绝的道。

    “是吧!你也这么想……”

    知己,真的是知己啊!知己能几人,恨不得相拥而泣,杨兴心中长叹,直感此生不虚了。

    此刻,正要演示一场极为感动的画面,南天一恰从一侧的房顶跃了下来。

    “咦?这是怎么了?”

    南天一看着场间,明显气氛不对。

    风老面色稍黑,牛贲激动不已,杨兴感动莫名,至于杨泰,还仍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淡漠表情。

    风老先开口道:“没什么,提起了一些旧事,他们心情浮动了些,所以生出些感慨罢了!”

    南天一点了点头,没有多问,毕竟也不算熟识,问人私事毕竟不好。

    “风老也在,那正好,有些事情想要询问一下。”

    南天一顿了顿,然后就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出来,从黑衣人引诱自己过去,直到后面的戏面人,手段和对话之类的也一一说了一遍。

    听到南天一被人埋伏,并且除了十数名精锐杀手外,里面还有半步天人境的大高手,几人齐齐面色齐齐一变。

    没想到在金安城内,还有这么强的一股力量,并且明显来者不善。

    众人都是习惯在黑暗中行走的人,可如今却还有其他人藏在暗处,这种感觉很不好,有种突然暴露在他人眼中的感觉。

    “戏面人手段很怪异,并且我觉得他尚未用全力,只是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所以就想问问你们,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南天一没有隐瞒什么,直言相告道。

    众人心情凝重,过了良久,风老才缓缓道:“有这等实力,并且听起来还是一个组织,戏面人?江湖中从来也没听说过这号人呐!”

    南天一不由心感失望,风老都不知道,那其他人更是没戏了,在所有人当中,风老年纪最大,更是知道的最多。

    这时,杨泰突然道:“这种方式不是听起来很熟悉么?”

    众人疑惑不解,杨兴更是直接道:“别卖关子了,快说出来,懒得费脑子去想了。”

    杨泰解释道:“我刚才注意到,那名戏面人说的是一场交易,并且从他随手杀掉手下的风格,显然不是他直系的人。”

    “这种关系更像是一种短暂的合作,并不熟识,虽然皆是高手,但却像是拼凑起来的,不是那种专门培育出来那种有组织有纪律的。”

    说到这里,杨泰道:“所以,综合这些发现,我才说有些熟悉的感觉,想

    了想倒是能想到一个符合的组织。”

    风老猛然惊醒道:“是了,你这么一说,倒是的确有一个……”

    杨兴急性的道:“哎呀,怎么您老也说话说一半,这让人着急的。”

    “九州会。”

    杨泰冷不丁的从嘴里蹦出几个字。

    “九州会?什么东西?”

    杨兴不明所以,至于牛贲与南天一,也同样是一头雾水,字能听明白,但组合起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风老眉头微皱,将其来历徐徐道来。

    “九州会,这是一个隐藏在整个天下之后的暗网,它不是某个人或者某方势力的组织,而是个遍布天下的渠道,将无数人连接起来的渠道。

    九州会内部的人,大多数相互之间都不认识,可以说非常松散,但却能从中发布任务,能买到消息,得到想要的情报,甚至还能雇佣杀人。

    这是一个利益编织的大网,不单单是大华,还有很多来自草原和大元的人,其中遍布天南海北,成分颇杂,无论是江湖还是朝堂。

    它的历史极为悠久,起码有一百年了,在大华创国之初就已存在,可能还要更久。

    毕竟,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三教九流,贵族世家,只要有着价值,都包含在九州会当中。

    当然,很多人即使是在为它服务,但也不会知道这点,藏于市隐于市,同时它的触角又能遍布四方,即使是仇敌,都有可能在此当中进行无形的交易。”

    说到这里,风老叹声道:“九州会无处不在,这样的话,倒是能解释清楚戏面人的来历了。”

    杨兴好奇道:“我怎么不知道,哎,可老二你好像知道的样子。”

    杨泰淡淡道:“你心大,所以不知道。”

    “哦,原来是这样。”

    杨兴面带恍然的道,嗯?这话好像是夸在我,但总觉得有些不对。

    风老继续道:“九州会见令不见人,里面有金银铜铁四种令牌,等级不同,能办的事自然也不同,一般动用令牌付出的代价也不尽相同。”

    “有的是交易银亮,有的是交易货物情报之类,又或者交易个人情,持金牌的人非富即贵,据说天下不过百面,而我家主上,手里也正好有一面金牌。”

    “百面金牌?这么多?”

    杨兴小声的嘀咕道,以自家主上,那也得是十面以内啊!

    风老哼声道:“你以为多?金牌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拿到的,我说的可是全天下,包括大华,北元,还有整个草原,这样你在知道其中的分量了吧!”

    一旁,牛贲不明觉厉,反正很厉害的样子。

    “风老真是博学,我老牛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竟没听说过,实在是服了。”

    风老轻笑道:“嘿嘿,其实我也是有一面铜牌的。”

    说着,风老从怀里摸出一面铜牌。

    “我靠,风老,您还有这好东西,怎么不早拿出来,也好让我们掌掌眼呐!”

    牛贲迫不及待的探过身,就要伸手拿来看看。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谁那里没有几样好东西,怎么平日不见拿出来让人瞅瞅。”

    拍掉牛贲伸过来的手,风老哼声道。

    “嘿嘿,那些都是压箱底的东西,不是舍不得么。”牛贲讪讪笑道。

    风老将铜牌递给南天一,接着道:“九州会虽然方便,但也不能多用,否则也是自找麻烦。”

    南天一接过铜牌,掂了掂它的重量,然后拿在手里反复打量起来。

    在铜牌上,正面篆刻有“九州”两字,还是用的古体繁文,摸起来光滑无比,犹如自然天成。

    翻到背面,则是印刻着江河湖海,隐约觉得有些熟悉,竟然是一幅地图,包揽了大华,北元和西部草原,竟将整个天下的轮廓囊括了进去。

    啧啧,真是一个好东西啊!

    南天一心中暗暗称奇,还不知道有这么方便的东西,不过看起来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莫名的生出这种想法,但很快抛到脑后,可能是见过类似的东西吧!

    将铜牌递归风老,问道:“这东西可以在哪里得到?”

    风老道:“一般情况下,都是需要有持牌的三个人同时举荐,再通过后期的审核,看你是不是有资格。”

    “另外的情况,就是会有人主动找上来的,因为你自身的价值就能吸引他们,不过这种情况很少,并且时间未定。”

    南天一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我能知道是谁发出的任务么?”

    风老摇了摇头,回道:“不行,虽然九州会的任务会公布开,但等级有序,只有持有同一等级或者更高令牌的人才能查看。”

    “那名戏面人既然是半步天人境,那想必手里也持有一面金牌,若是查询的话,怕是无用,若是主上在此,那还能查出来。”

    风老不无叹息的道,可惜了,虽然知道了方向,却是无能为力,不过以自家主上的能力,查出来还是很简单的,自己等人还是差很多。

    毕竟,不同的层次有不同的圈子,不光是实力的认证,更是内在利益的交错,很多事哪有那么简单。

第一百七十六章 发展

    “唉!既然没有办法,那就慢慢来,无论是谁,想要取走我的命,首先要问问我手中的剑锋。”

    南天一语气中透出绝对的自信,倒要看看,接下来还会有谁来,只要自己永远不败,那任何人就奈何不了自己。

    若是真的生死相搏,南天一也全然不惧,既然已经面对这个江湖,那咱就有了面对一切风雨的打算。

    更多的磨难,代表了更多的机会,让自己不断变强的机会。

    杨兴竖起大拇指,道:“好气魄,我辈自当如此,就凭这句话,当真显英杰之气。”

    众人又谈了半刻,将如今紧要的事情论了论,不知不觉夜色更深,待到散去时天边已微微见白。

    …………

    待到白日,南天一将事情也告诉了莫文休等人,虽然未必会涉及到他们,但起码也要知道此事才是。

    莫文休毫不在意道:“哼,这是你小子的事情,与老夫无关,老夫最在意的唯有那杀害老夫徒儿的凶手。”

    既然知道是专门找南天一的,那莫文休可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毕竟虽然暂时与南天一合作中,但旧事在前,关系也不算那么好。

    梅子羽开始时担心不已,后来听到暂时没了危险后,才放下心来。

    南天一轻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无需担心这些,还是说说采花贼的事情,此事才是迫在眉睫,如今已不能再拖下去了。”

    莫文休沉吟道:“人海茫茫,那贼人又是刻意躲藏,要找出来,何其之难,到了现在还无半点线索,除非他自己出来。”

    “可只要他不是傻子,就绝不可能主动现身,一直这样下去,找到猴年马月也难有半点成效。”

    南天一皱眉道:“莫前辈江湖朋友多,消息广,难道就没有个方向么?”

    莫文休摇头叹道:“完全没有消息,如今是两眼一抹黑,无可奈何啊!”

    南天一不由默然,心中思索,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必须想一个完全之法。

    …………

    金安城东,一处阁楼中。

    一间华贵的屋内,香烟袅袅,一名紫袍人立于桌前,正持支毛笔挥毫。

    屋内,除了桌椅等日常用具,没有太多的装饰,但摆设不俗,别有一番风格。

    背后的墙壁上,有一副山河图,群山叠峦,万川归海,让人第一眼见到就能生出波澜壮阔的豪情壮志。

    紫袍人站前面,又显得那么自然而然,反而互衬出一种别样的感觉。

    站在那里,紫袍人墨黑的长发紧束,眉

    间略显柔情,但目中却是无尽的凌厉,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一双手,洁白如玉,指如青葱,宛若女子的手。

    体态修长,一袭紫袍,将整个人显得分外华贵,又散发着淡淡的儒雅之气,一动一静,皆显露着不俗的气质。

    此刻,紫袍人眉头不经意的微微皱起,下笔如飞,丝毫不显停歇,几乎是一气呵成般,一只振翅雄鹰渐渐跃然纸上。

    墨色飞鹰翱翔长空,浩瀚的天地,变幻的风云,任其肆意搅动,目中似有无尽的雷霆闪动,一股辉煌的霸气尽数展现。

    鸣击长空傲环宇,扶摇直上绝风尘,正是雄鹰展翅,气吞山河!

    即使画坛大家见此,也定然油然赞叹,其中神韵已得九成,仿佛随时都能活过来,下一刻就能振翅长空。

    不知为何,随着画中雄鹰的渐渐成型,墨色滚动,紫袍人的眉头却越来越紧皱,似是越来越不满意,落笔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就这样,紫袍人又静立了半个时辰,每一笔都需要思付良久,随后才重重下笔。

    不知何时,在屋内已多了一人,那是一名富态男子,也不知他在此站了多久,一声不发,垂首不语,恭敬笔直的站在外屋。

    不知不觉,又过去了半个时辰,富态男子仍是恭敬的模样,不显半分不耐。

    “何事?”

    终于,紫袍人徐徐收笔,俯瞰着桌案上的画卷,头也不抬的问道。

    富态男子这才道:“回大人,刚刚得了传书来问……是关于那件事。”

    紫袍人轻轻的拿起画卷,细细吹拂,又审视了半晌,才淡淡道:“那件事……如实回答即可。”

    富态男子犹疑道:“上次已经照实说了,但……好像是那边很不满意,所以就又向这边催促了些,大人,您看……”

    紫袍人轻轻摆弄着画卷,似在沉思,然后面无表情道:“他们也就这点能耐了,怎么说的?”

    富态男子忙道:“上头说接了令,自然就要办成,否则就是砸了招牌不是,上头发来的信里是说……劳烦您再出手一次……”

    “当然,上面说在原有的基础上,还会给出其余的报酬,绝对让您满意,甚至还能再细细商榷,只要您能出手……”

    说到这里,富态男子额头渐渐有汗水,咽了一口口水,已不敢再多言。

    “呵……”

    紫袍人轻笑一声,语气无波,却是让人听不出喜怒。

    “你就回信,我没有那工夫,既然已经出手过一回,无论成与不成,那都是我的事情,本来我就只会出手一次,既然没成,让

    他们另找人来吧!”

    富态男子心中苦笑,早料到会如此,咬了咬牙陪笑道:“大人,这若是在平常也就算了,但这次实在是迫不得已,要对付那等的高手,实在是没有他人可选了。”

    “并且,卢家也加大了力度,上面熟识的一些人也运作了一二,现如今,遍寻本州之内,也只有您能……所以,您看……”

    “此事我本也就是凑个热闹,至于那令牌,谁愿意接就自己去接,卢家……呵,那又如何,被人杀了自家的后辈,是他们自己无能……”

    说到这里,紫袍人饶有兴趣的道:“我倒想看看,以后会是谁来,也不知是不是我认识的那几个,想必会很有趣。”

    富态男子陪笑道:“大人,您若不出手,那对上面说,这件事是不是可以缓一缓。”

    紫袍人眉头微抬,用一块丝绢细细的擦拭双手,淡淡的道:“无所谓,那是你们的事情,我不感兴趣,也不要再问我。”

    富态男子干笑道:“大人,那个……”

    紫袍人缓缓抬头,冷声道:“我说的不够清楚?”

    闻此,迎着那冰冷的双眸,富态男子登时冷汗直流,忙道:“是,是,小的明白了。”

    紫袍人收回目光,淡淡道:“你可以出去了。”

    “是,那……小的告退了。”

    富态男子反应过来,忙躬身而退,步子虽然挪移的很小,但却很快,早就巴不得离开这里了。

    “等一下!”

    紫袍人突然出声,富态男子猛的驻足,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整个人有些发颤。

    “嗯,那个……姓曾的那个小子不错,以后他就跟着我了。”

    紫袍人想了想,然后淡淡的说道。

    “是是,小的这就去通知。”

    富态男子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没有自己什么事,这样想着不由心中一松,然后忙恭敬的回道。

    就这样,富态男子半弓着身子,很是谨小慎微的,缓缓的退出了房间。

    出了门,忙擦了下额头的冷汗,后背都已经湿透了,心有余悸的回望一眼门口,长长的舒口气,直觉在鬼门关走了一趟。

    心中暗骂,自己真是嘴贱,多嘴说那些不想的话干嘛,要是今儿大人心情不好,那可差点就……光想想就觉得可怕。

    屋内。

    将画卷起,整面墙上都是同样的画,一只只雄鹰入目,极为传神,惟妙惟肖。

    紫袍人坐在椅子上,闭目静思,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桌面,而在手边,躺放着一张花彩的面具。

第一百七十七章 突然的杀机

    琼香楼。

    正是白天,所以并无抛金客在此。

    清风拂柳,万物正苏,夜聆星立于一处楼阁扶栏处,吹起贴身的轻纱起伏飘舞,带起阵阵的香风。

    夜聆星倚栏眺望,可能是正迎着阳光,一双美目微微眯起,看似在观着风景,实际上却在思考着什么。

    上一次,就差那么一点,就能将雀封那个贼子除掉了,就差那么一点,想到这里,就极为懊恼,真是可惜……

    雀封虽然失了一臂,但却非全无反手之力,是自己太过大意了,没想到他还藏有金蜂钻这种利器。

    若是自己有所准备,当然,也不至于会受了暗算,金蜂钻虽强,但以自己的实力还不至于伤到自己,说到底,还是以为胜券在握,所以就一时大意了。

    失了那次绝佳的机会,以后若是想再抓住他,可就难上加难了。

    这时,夜梵音登上楼来。

    “师傅,徒儿无能,仍未寻到雀封的踪迹。”

    到了夜聆星身侧,夜梵音垂首告罪道。

    夜聆星摇头一叹道:“此事不能怪你,若不是为师太过大意,又怎会放跑雀封,如今满城都在寻他的踪迹,又怎会被你轻易找到。”

    夜梵音保证道:“师傅,再给徒儿一些时间,定然会有线索。”

    夜聆星目中轻缓道:“尽力即可,莫要强求,唉,上回也是师傅糊涂,大意之下放走了雀封,所以心情烦躁,斥责了你一番,委实不该。”

    夜梵音忙道:“师傅万万不可如此说,若不是师傅收养徒儿,那现在徒儿定然已成路边枯骨,养育之恩,授业之恩,徒儿九死难报万一。”

    夜聆星轻叹道:“为师哪里需要你来回报,说到底,还是你们能够活的好一些,这个江湖纷纷杂杂,哪里都不平安。”

    听到这里,夜梵音看了一眼自家师傅的神色,鼓足勇气道:“师傅,徒儿有一件事憋在心里,一直想着问您……”

    夜聆星知道她心中所想,直接道:“你是想问为师为何想非要将你师妹派到剑魔传人身边,是么?”

    夜梵音神色一慌,然后点头道:“是,徒儿一直不解,师妹如此突然的出现在剑魔传人身侧,明眼人一想就能知道定是心怀不轨。”

    “看剑魔传人做过的那些事情,显然也并非笨人,此中道理定然明白透彻,那他还留下师妹在身边,这样师妹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夜梵音实在是为夜轻舞担心,虽然师妹也有些手段,但与南天一比起来,还是差了许多。

    单单论修为,师妹不过九品,而南天一却是半步天人境的高手,光是这一点,就能被碾压了,毕竟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阴谋诡计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另一方面,夜梵音可是经历过燕九庄之战的,不,不能说是战斗,应该是一方面倒的屠杀。

    南天一只是一个人,就杀了上百人,并且那种淡然自若的态度,让夜梵音心中有些发寒,那是一种不将人命当命的态度。

    所以,自那以后,南天一在夜梵音心中就被打上了绝不能招惹的牌子。

    如今,师妹在南天一等人身边,南天一绝不好惹,梅子羽虽然痴迷于师妹,但也绝不是个随意就能被糊弄的傻子,虽然看起来恍惚,但该有的智商还是有的。

    其中,倒是有个沈洛儿涉世不深,所以容易糊弄过去,但想到她的身份,是李行空的唯一侄女,先不说其周围在暗中有高手保护。

    另一边,只是说李行空,那就是万万不能招惹的存在,上回李行空打上青衣盟,那种气魄,可不是谁人都有的。

    所以夜梵音心中一直不解,师傅将师妹派到剑魔传人身边,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那个刀谱,不对啊!自家功法并不适合那种霸道的武功。

    那是为了报仇?也不对,虽然剑魔传人仇人很多,但应该与师傅没有什么关系,并且师傅透漏出的神色微妙,显然并非仇敌的关系。

    所以,这样一来,夜梵音就彻底想不通了,师傅如此行径到底是为了什么。

    闻此,夜聆星不由沉默,过了稍倾才沉吟道:“这件事,你就当是师傅的私心罢了!”

    夜梵音怔了怔,自己想了很多师傅的反应,可能呵斥自己,可能避而不谈,最后一种就是告诉自己。

    但却未曾想到,竟是如此模糊的答案,虽然没有完全说明,但这种莫名的态度,却让人能想象出很多。

    模棱两可的回答,模棱两可的态度,让夜梵音似有明悟,却又抓不住那关键一点,只能在心中浮想联翩。

    “好了,若有机会,你日后自然会知道,下去吧!”

    夜聆星似有疲色,倦倦的说道。

    夜梵音回过神来,道:“是,徒儿告退。”

    待夜梵音走后,夜聆星幽幽一叹,目中复杂,喃喃几句,却又不知说些什么。

    正在这时,几只青红相间的雀鸟,扑腾着翅膀飞落到栏杆上。

    顿时,夜聆星双眼一眯,心中随即警铃大作,有人来了。

    整个人警戒到了极点,竟然有人不声不

    响间,已经潜伏到了这里,敌暗我明,如此下去实非明智的行为。

    “何方高人,既然来此,不若现身一见,也让小妹能尽地主之谊。”

    夜聆星轻笑开口,面上尽是淡然之色,却暗暗警视四周,一旦有风吹草动,就能立即做出反应。

    风平浪静,仿佛并无他人一般,但夜聆星知道,越是这般,越不能放松警惕,并且以此来看,显然来者不善。

    袖中长绢飘舞而动,环绕夜聆星飘动,劲气浮绕,随时能发出凌厉一击。

    嘭!

    骤然间,身侧楼阁半边塌陷,一道白衣身影转瞬袭来。

    罡风猛烈,其力无穷。

    半步天人,不能力敌。

    一息间,这些就已在夜聆星脑中闪过,不敢有丝毫迟疑,两臂一摆,两条长袖滚滚而动,如同两条长龙舞空,转瞬间已经向白衣人缠绕过去。

    但白衣人来势汹汹,不闪不避,周身猛然劲气滚动宣泄,劲刃乱舞,刹那间将两道长绢撕裂成无数碎屑。

    夜聆星心中骇然,此人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强,恍惚间,劲刃已来到身前,扑面而来。

    连忙侧身躲避,手中动作不停,又有一道长绢激射而出,宛若一柄利剑,直刺白衣人胸口。

    而夜聆星也狼狈不已,劲刃闪过,几缕青丝飘落当空,随风飘扬,若不是闪避的快,怕是当即就会见血。

    白衣人面对那凌厉的剑气,化拳为掌,斜斜横劈而下,顿时斩为两段,动作稍稍停滞,转瞬又向夜聆星打去。

    而在方才,夜聆星已跃下阁楼,此时退身到了空中,目中冷寒,虽然情势急迫,但越在这等时候,越需要冷静。

    来人不可力敌,需要尽快脱身。

    不过几个呼吸,夜聆星已思虑好了对策,如今这不知名的敌人是半步天人,自己绝不可能敌得过,所以走为上策。

    但这白衣人攻势迅猛,一副要人性命的打法,显然不会让自己轻易脱身。

    正思虑间,白衣人也已跃到当空,如一头下山猛虎,欺压而下,双手凝聚着浓郁的罡气,若是挨上一下,怕是不死也要重伤。

    这等威势下……

    夜聆星很恨咬牙,美目一横,人尚在空中,但双臂齐摆,两道长绢瞬间凝为一道,一股股真气凝聚其中,绢丝鼓动,似蕴雷霆之力。

    最后,夜聆星双手一推,积攒的真气顿时宣泄而出,在晴日炸出一声巨响,震耳欲聋。

    像一柄凌空巨剑,直击白衣人而去。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一个机会

    仙子临尘,一剑横天。

    夜聆星面上清冷,此招虽是迫不得已,却也是深思熟虑之后才用出的。

    此刻,白衣人跃在当空,并且落势如此凶猛,所以面对夜聆星这骤然一击,他绝对无法躲避过去。

    所以,白衣人避无可避之下,只能硬拼此招。

    但,夜聆星显然低估了白衣人的实力。

    只见白衣人周身虚幻一变,护体罡气大振,凝聚成白蒙蒙的一片,将整个人包裹其内,并且如同流星坠地般,垂落而下。

    不偏不倚,正中夜聆星的攻击。

    两者之间,只是稍稍僵持片刻,然后只听砰的一声炸响,夜聆星长袖断成数截,整个人被余波涉及,喉咙一甜,随即喷出一口鲜血。

    但借着这道余波,飞退更快,长绢又在栏杆一卷一带,身子轻盈飘落,并且远远的甩开到远处。

    一落地,不敢有丝毫迟疑,来不及多想其他,夜聆星随即侧身一动,飘落到了高墙的另一侧。

    白衣人也已落地,见夜聆星向外逃去,脚下一踏,整个人一跃而起,眨眼间就到了那侧墙头。

    只见夜聆星身影又闪过一处高墙,跃了进去,白衣人也不犹疑,立即追了过去,如今可经不起拖延,自己也不想玩什么猫捉老鼠的游戏。

    但落到了那处院子里,还没走出几步,白衣人心中一沉,这里是阵法。

    已然不见夜聆星的身影,入目所视,皆为参差不齐的树木和各色花丛。

    突然,闻到了一股股淡淡的香气,白衣人忙屏住呼吸。

    “阁下满带杀心,那可否告知小妹阁下来意,小妹自认并无得罪阁下之处。”

    白衣人双目微转,夜聆星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让人分不清从何处发出,并且声音中带有一丝魅惑,引人心弦。

    白衣人心中略讶,没想到单单以这种传音之术,就能让自己心波生澜,虽然很快就平复了下来,但也不该。

    心中一动,当是刚才的香气所致。

    心思转动,声音沙哑道:“本是想着一击功成的,没想到还是暴露了行踪,不知能否为在下讲解一二。”

    白衣人飞快扫视四周,尽可能的拖延时间,这个阵法不算复杂,但也需要消耗一些时间破解,就主动开口,引起话题。

    “阁下说笑了,你的隐匿之法端是非常了得,若不是小妹养了几只灵雀,说不得就会被你得手了。”

    夜聆星声音柔媚入骨,光是听一听,就觉得浑身燥热不已。

    虽然白衣人

    是在拖延时间,但自己何尝不是另有目的,这名白衣人来的突然,并且攻击手段显然刻意隐瞒了下去,其人身份难测。

    若是不弄个清楚,简直叫人寝食难安,所以夜聆星并未在第一时间离去,也是为了看看能不能套出一些话来。

    白衣人在阵中缓缓走动,景象变幻,总似是在原地踏步,惑人五识,乱人方向。

    “原来是这样,倒是在下心急了,不过这个阵法不错,虽然不堪杀伐,却暗含天地阴阳,走势又添五行变化,让在下一时间没有办法。”

    白衣人脚踏七星,不断尝试,虽仍感觉迷乱不已,但心中已有办法,不过就是费些时间。

    “玄妙莫测,此阵定然出于大家之手,可否为在下讲解一二?”

    白衣人久久不得夜聆星的回应,暗道一声不好,怕是人已离去了。

    再看这阵,只觉有些烦闷,看来这次是失败了。

    …………

    琼香楼一个街区之后,一座不起眼的宅院里。

    屋内,夜聆星正打坐调息。

    过了盏茶功夫,夜梵音从外急匆匆的推门而入。

    “师傅,您怎么样?”

    夜梵音看到师傅无碍的模样,心里松了一口气,但还是不放心的问道。

    夜聆星睁开眼睛,摆手道:“并无什么大碍,就只是与那人对拼了一招,体内气血激荡,缓一缓就好。”

    夜梵音轻舒口气,才又道:“师傅,到底是谁将您打伤的?”

    能只凭一招就将师傅打伤,定然是半步天人境的高手,这等高手,可从未招惹过啊!

    夜聆星目中一寒,沉吟道:“那人戴着特质面具,而且并未用出本家功夫,所以为师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说到这里,夜聆星心中一动,仿佛想到了什么。

    夜梵音见夜聆星如此神色,不由接着问道:“师傅,您可是想起了什么?”

    夜聆星缓缓点头道:“不错,我刚才突然想起,这个人会不会与雀封有关。”

    夜梵音不解道:“师傅为何会如此想?”

    夜聆星解释道:“我一直不解雀封在这金安城里犯下了那么多的案子,以他谨慎的心思,怎么还会迟迟滞留在此,如今想来,他是在等人。”

    夜梵音更是迷惑:“等人?”

    夜聆星点头道:“不错,你可知昨日飞天巡捕被杀的消息?”

    夜梵音道:“当然知道,虽然官府密而不发,但还是有小道消息传了出来。”

    夜聆星

    接着道:“那个韩震,为师也曾见过几面,在最新一代飞天巡捕中,绝对是最顶尖的那几个,结果,不声不响的就死在了雀封手里,你觉得可能么?”

    夜梵音想了想,的确有些难,雀封如今断了一臂,实力大减,若要杀掉飞天巡捕最精锐的金牌巡捕,怎么也会闹出一些动静。

    可结果呢,却是让人大跌眼镜,韩震就那样无声无息的被害了。

    夜梵音沉思片刻,陡然一惊道:“师傅,您是说……难道……”

    夜聆星点了点头,道:“不错,为师有个猜测,那韩震怕是死在了今日这名白衣人手中。”

    “而雀封的一系列行为,就是为了等待这名白衣人到来,说到底,还是咱们这些日子追的紧了些,逼得雀封走投无路,所以才以此法引白衣人来此。”

    说到这里,夜聆星目光闪烁,徐徐开口道:“此外,这名白衣人的身份定然敏感,能有半步天人境,又与雀封有牵扯。”

    “啧啧,这里面看来有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呀……当年雀封应该是死了的,却被人给暗中救了下来,白衣人定然就是当年雀封能活下来的关键。”

    夜梵音担忧的道:“师傅,如今又多出了这么一名大敌,咱们是不是先避退一二,免得引火烧身。”

    夜聆星摇了摇头,道:“无需如此,说不得这还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夜梵音不由道:“师傅,您想如何?”

    夜聆星轻笑道:“现在,不是还有剑魔传人么,此外,五州总捕也要到了,再加上清风派那个老头,难道还拿不下一个雀封和白衣人么。”

    夜梵音眼前一亮,赞同道:“是啊!如此一来,定然没有问题了。”

    随即担忧的道:“但不会有问题么?若要实施这个方案,却是要与他们开诚布公,这样师傅您……”

    夜聆星轻笑道:“无需担忧,有些事情,只要有共同的目标,那就能很好的合作,聪明人眼里只有利益至上。”

    “没有人会去深究,当然,咱们自然也需要露出一丝诚意,但却可以主动选择什么能说,而什么又不能说,没有人会纠结这些东西。”

    “清风派的老头是为了给弟子报仇,五州总捕是为了缉拿凶手,并且挽回飞天巡捕的颜面,而那剑魔传人更是简单,他定然也会帮忙的。”

    “这样一来,网就能编好了,就要瞧一瞧雀封还有那个白衣人上不上道了,对了,先去联系一下你师妹,具体事宜等见面再说。”

    如此,既然师傅都已经有了安排,夜梵音自然没有意见,点头称是。

第一百七十九章 秦毅

    城西,一座普通小院内。

    雀封正在院内转来转去,心中焦躁,人已经去了那么长时间,怎么还不回来,会不会是遇到什么问题。

    雀封心中暗恨,若不是断了一臂,容易被人认出来,自己也就走上一趟了,夜聆星那个贱人,等她落到自己手里,定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砰砰……

    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雀封心中一喜,终于来了,忙跑过去开门。

    打开一条缝隙,放来人进来,正是那名出现在琼香楼的白衣人。

    “如何了?可是得手了。”雀封盯着白衣人,兴奋的问道。

    白衣人不动声色,淡淡道:“没有,让她给跑了。”

    雀封脸上笑容一僵,声音也高了几度,有些质问的道:“怎么会这样,以你的实力,难道还拿不下那个贱人?”

    白衣人道:“那琼香楼里还有一个阵法,十分难缠,费了些才破开,但人却早已不见了。”

    雀封急的打转,很恨道:“你知不知道,失了这次机会,那贱人定然会有防备,再想拿下可就不容易了。”

    白衣人不以为意的道:“那又如何,那就是你的事情了,我不会再出手了,毕竟风险太高。”

    闻此,雀封顿时面露狰狞道:“怎么,你想抛了我,别忘了我手里可有些见不得光的东西……”

    白衣人目光一寒,周身气息暴涨,瞬间将雀封的气势压了下去,让后者胆寒不已。

    “若是非到了那个时候,说不得,我也必须得除掉你了。”

    雀封心中一颤,顿时汗如雨下,是啊,自己一怒之下失了分寸,竟然说出这等话来,面前这人若不是还有些顾忌,怕是早已动手了。

    有些人是不能用威胁的,越是威胁,起到的只能是反作用。

    真是失了智了……

    自己可不敢鱼死网破,不,也称不上鱼死网破,自己到时候可是赔的是命啊!自己可是怕死的很……

    想到这里,雀封面上忙配上笑容道:“我这也是一时着急,所以说的话冲了些,您大人有大量,莫要与小的一般见识。”

    白衣人声音淡漠道:“记住,不要有下一次,也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雀封面色微变,忙道:“是是,绝不会再有这等情况,您请放心……”

    说到这里,咬了咬牙道:“但那贱人一直追在我身后,如鲠在喉,不将她除掉,怕是永远难安啊!”

    白衣人默然不语,盯了雀封片刻,直让后者心中忐忑不定,额头见汗。

    “我会帮你除掉她,然后

    你就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良久,白衣人终于开口道,说到最后一句,隐隐带着杀意。

    雀封知道这是其最后的底线了,忙点头道:“好好,只要处理掉她,小的保证隐居起来,永远不会再出现在江湖上。”

    白衣人点了点头,又道:“不过,在最近一段时间内,我轻易是不会出手的。”

    雀封大惊道:“为何?”

    白衣人淡淡道:“因为五州总捕要来了,所以我不能再贸然出手。”

    雀封恍然道:“是是,自然如此,不过若是遇到千载难逢的机会……”

    白衣人深深看了雀封一眼,然后道:“再看情况,不过你不能再出去行动了。”

    雀封点头道:“自当如此,自当如此。”

    “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白衣人不再多言半句,直接推门而出。

    “您走好……”

    雀封在后陪笑,待白衣人出门后,面色阴沉下来,低声咒骂了几句。

    …………

    孙府。

    万里晴空,白云遮空,缓缓浮动。

    韩雨倚靠着坐在窗边,一缕青丝垂落,正望着远处的景色,但目光却是无尽的空洞,失了往日的亮丽色彩。

    神情恍惚,整个人好像失了魂魄,唯剩下空空的躯壳。

    听不到外界的声音,看不到外界的人,一切的一切是那么的暗淡,那么冷,偌大的世界渐渐空白,彻骨的寒冷包裹住自己。

    小时候,总是省下钱来,为自己买各种食物的大哥……

    当自己哭时,扮鬼脸逗自己笑,想尽办法让自己开心的大哥……

    长大后,永远站在自己身前,为自己遮风挡雨,保护自己不受半点伤害的大哥……

    如今,一切都没有了,仿佛泡沫般的虚幻,再也见不到那个宠我护我,任我怎样乱发脾气,都仍不恼我的大哥了。

    为什么,为什么,想哭却哭不出来,明明那么的难受,心里痛的一空,真的若这只是一场梦,那该是多么的美好啊。

    这几天,浑浑噩噩,没有时间,没有温度,只觉一切都无所谓了,即使下一刻天崩地裂,也能坦然的面对。

    韩雨拢了拢身子,只能感无尽的孤寂,飘摇无助,只有自己孤零零的一人……

    不知何时,院子里已多出了一名青衣男子,衣袍有些凌乱,显得风尘仆仆,却并未说些什么,就在那里站在韩雨身旁。

    “阿雨……”

    青衣男子看着韩雨这模样,心中一痛,千言万语化为一

    声轻唤,只想陪在身侧。

    没想到才分别了不到月余,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如今阿雨的样子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是那么的让人心疼。

    正在这时,院外传来急急的脚步声,是高猛来了,看到青衣男子先是一怔,在后者的示意下,缓缓退了出去。

    青衣男子看了眼仍在发呆的韩雨,想要伸手拨一下青丝,却僵在半空,最后收了回来,然后轻轻的退了出去。

    院外。

    高猛看着青衣男子,问道:“秦毅,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北旭府办案么。”

    青衣男子名为秦毅,同样是五州巡捕,并且与韩震一样,年龄虽然小一些,但也是年青一代最杰出的几人之一。

    秦毅沉声道:“韩大哥出了这等事,我怎么可能不管,并且阿雨她……”

    “唉!你来了也好,这些日子好好陪陪她,起码不能再如此失意下去了。”

    秦毅喜欢韩雨,这也不是什么秘密,高猛自然知道他的意思。

    这几日,韩雨几乎是不吃不喝,即使自己劝过十数次了,仍是那失了魂的模样,至于安慰女孩子,高猛自认没什么天赋。

    秦毅不同,心眼多,口又甜,长得……也就比自己强一点吧,嗯,总是能得女孩子的欢心,让他来想必能够奏效。

    “猛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样?韩大哥怎么会遇害?”秦毅涩然道。

    直到现在,秦毅仍不敢相信韩震会死,韩大哥虽未入圣品,但一身实力之强,绝非是轻易就能被人击杀的。

    正是因为足够的了解韩大哥的实力,所以秦毅才能确定,仅仅凭那采花贼的实力,绝不可能让韩大哥连信号都发不出。

    但现实却是如此,不得不认。

    高猛苦涩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当时老韩像往常一样出门盯点,那一夜也没听到什么动静,然后第二天就有人发现了老韩……”

    说到这里,高猛拍额恨声道:“我也不敢相信,老韩竟然连信号都来不及发出,就这样……哎!”

    秦毅面沉如水,这件事情,处处透着诡异,总觉得不是那么简单。

    高猛拍着脑门,懊恼不已道:“当夜若是我也跟老韩一起……若是两个人的话……没准就不会发生这等事。”

    秦毅道:“猛哥无需如此自责,既然韩大哥都在那凶手面前毫无还手之力,猛哥即使你也在场,也不过是多添一条性命。”

    “猛哥,你带我去看韩大哥的尸首,再把这案子给我说一下吧!这种事……唯有血债血偿,无论是谁,我都要让他付出代价。”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7753/ 第一时间欣赏一剑落江湖最新章节! 作者:灯中点影所写的《一剑落江湖》为转载作品,一剑落江湖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一剑落江湖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一剑落江湖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一剑落江湖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一剑落江湖介绍:
又是一个乱世,无声来临了……
世家,贵族,逃不出这场天择的争霸。
江湖,天下,都已卷入时代的大潮。
巍然屹立的南望山中,有一人持剑而出,以半步天人境,步入这乱世之中,阅这江湖天下……
悠悠百载,浮沉大世,执此一剑,此生为谁!
一剑落江湖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一剑落江湖,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一剑落江湖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