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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淡墨青衫     大明1617txt下载     大明1617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六十五章 福州

    朝堂之争暂时可以不管,反正阉党必胜,其后对和裕升的限制仍然会是保持着相当的理性和条理,要是真的东林党上台,以那帮心胸狭隘的书呆子上位,确实是会带来相当大的麻烦。..

    眼前这两位,就是相当的不放心。

    他们被罢职或是下狱都无所谓,担心的当然是祸及家人。

    不过最为担心的还是张瀚的下一步动作。

    整合完蒙古,谁知道张瀚会不会十万大军加十万蒙古人南下?

    到那时家人还在大明境内,朝廷迁怒之下,自己级不保,成年的儿子陪斩,未成年的配辽东,女儿教坊司!

    有此担心,才是这两个大佬在年前顶风冒雪跑这么一趟的最大原因。

    他们和张瀚已经到了无法切割的地步了,现在就算是壮士断腕,自己也是万难舍得。朝廷也不会开出什么象样的价码,而张瀚已经俨然成事,最少也是能保持在几十年内和朝廷分庭抗礼的格局,在这当口和合作了多年的张瀚决裂,这两人当然没这么蠢。

    这两人的归附,郑国昌更多的是象征意义,麻承恩却是代表着西北将门一部份势力的归附,对张瀚来说,当然也是一个极大的利好消息。

    张瀚泪流满面,东林党人,大明王朝的猪队友,他们终于要开始最后的作死历程了……

    张瀚正色道:“世叔,麻兄,请两位放心,家眷的安全包在我身上便是。”

    ……

    太阳刚刚升起,还没有办法驱散清晨的寒气。

    张瀚大病初愈,脸色还不是很好,略显一点儿苍白。

    但他坐的笔直,腰板挺立,坐在椅子上也显示出高大的身材。身上的衣袍也是浆洗的干干净净,并不奢华,他的袍服也是以灰色等暗色为主,和军中的袍服色泽相差不多。

    不管怎样,这是一个二十来岁青年人的身体,健康,充满活力,脸部的表情也是充满自信。

    张瀚说话也是简洁干练,很少这个时代特有的那种应酬的废话,军司和行军司的高层都在,禀报近期要紧的事情,各人手里都拿着简报,重要的公文交给侍从司,然后张瀚会亲自批复。

    由于权力下放,很多事情都是行军司直接决断,这样张瀚也省了不少事情。

    “漠北行军司最高政事官由莫宗通担任。”张瀚说话简洁有力,语不快不慢,在他说完的时候,人们已经把话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可以做出最适当的反应。

    这个任命也是今天最重要的任命之一,所有人都把眼神投向身材还很削瘦的莫宗通。

    在青城养了一个月不到,和家人一起过了年,莫宗通又是要向漠北出。

    当然这一次和上次情形不同,这次光是随行官吏和杂役卫兵组成的行军司直属人员就有五百多人,漠北还有三千多驻军,往下去还会最少调一个步兵团上去,安全上是完全没有问题,这一点和上次就不同了。

    另外就是责任也重的多,行军司要负责调和与漠北三汗的关系,建立日常的联系机制,应对漠北的种种突情况。

    最重要的就是和俄罗斯贸易联络的开始,包括双方细化条约,互相派遣固定的联络人员,建立常态的联络机制,然后就是买卖城和北上贸易商道的建立。

    未来两年内,大量的资金和人员会向北方倾斜,漠北行军司政事官的职位当然也就是十分要紧的要职。

    这当然是酬功!

    张瀚就是要立一个标杆,真心替和裕升出力,不管是战场上打生打死,还是立下出使通商,冒险归来奇功的使团成员,都会得到厚赏。

    从莫宗通到郑芝龙等人,个个都是得到了现银和土地的厚赏,另外就是官职上有着明显的提升。

    “多谢大人重用。”莫宗通起身抱拳,一脸镇定的道:“属下一定将漠北行军司的事情做好,不负大人所托。”

    “我自然相信你的能力和操守。”张瀚不动声色的道:“另外赐给莫宗通红袍。”

    一个小吏立刻走了进来,两手捧着红色的圆领长袍,长袍做的很厚实,式样和军队的袍队还是一样,不同的就是用了银腰带和大红的颜色,另外就是领口处稍有不同,军队的领口是交口立领,这个袍服则是圆领。

    “穿上试试。”李慎明坐在一边,笑着道:“不怕莫政事笑话,我们还没有呢。”

    军司人员,要么是蓝袍,要么绿袍,也有穿灰袍的,民间大概就是这几种染色,想穿别的色也穿不上。

    北地不象江南,百姓穿紫穿红甚至穿黄色都很常见,大同这里民风毕竟是要保守的多。

    这确实是和裕升第一次给高层官员制作红袍,很明显这是一次当众的奖励。

    “还有这硬翅幞头。”

    张瀚笑着补充了一句,一个小吏捧着幞头走过来,这幞头和官员的纱帽差不多,但帽翅要长一些,硬一些,也简洁一些。

    莫宗通立刻当众穿上红袍,系上银带,也取下大帽,换上幞头。

    李慎明赞道:“这一下立刻就是不同了!”

    “汉官威仪尽显。”孙敬亭也夸赞起来。

    “以前没有做这个,还是实力不够。”张瀚讲话很直接,他环顾左右,笑着道:“现在咱们光是军人就十几万,占着漠北到土默特几千里的地方,李庄为核心的地方还有十几万人直接靠咱们吃饭,这么大地盘,这么多人,这么大地盘,最高层的军司官员穿红袍也是应该了。”

    座中人对此心知肚明!

    虽然这袍服没有补子,也不象大明的官员礼服,公服,常服,祭服搞那么多套,梁冠,幞头,乌纱帽分的那么清楚,但这一身红袍一穿,典型的四品以上官员的感觉就出来了,莫宗通顿时就成了在场所有人中最引人瞩目的一个!

    “多谢大人!”莫宗通再次拜揖:“属下一定不会叫这身红袍失色。”

    “说的好。”张瀚赞道。

    李平之也和郑芝龙张续文等人站在一起,他们奉命向南方。

    甘辉等几人却不愿南下,军司为了他们有奇功在身,特意问他们自己的意思,是愿意留在青城,或是李庄,或是去台湾,这几人却是选择跟随莫宗通,继续经营漠北!

    而李平之奉命南下,也是和郑芝龙等人一起出。

    此时前的场面,李平之的眼中一片火热。

    “大丈夫当如是!”这句话十分熟悉,也叫李平之感觉很适用眼前的场合,立刻便是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诸位回南。”张瀚已经召来郑家兄弟等人,郑重叮嘱道:“劝谏常威,不要急功近利。水师是百年之功,我们能在二十年内做好就不错了。新的步兵第十二团会在近期在皮岛集结完毕向台湾出,常威为台湾行军司政事官,两个步兵团和军情军政军法各司都由常威节制,公文命令交由你们带去。”

    “是!”张续文拜揖道:“属下等一定听命行事。”

    “南洋之事,一定要小心。”张瀚对郑芝龙道:“寻找水师人才,收集情报,建立固定情报点,这些都有专业的人来做,你要做的就是学习经验,你是未来的水师舰队指挥的储备人才,要好好珍重,不要浪掷了自己的性命。”

    对郑芝龙来说,没有比张瀚这时的话更激励于他。

    郑芝龙面带怒气的道:“西班牙人屡次杀戮我华夏汉民,我们在南洋听说当日惨状,真是怒冲冠。荷兰人打我澎湖的主意,觊觎台湾,葡萄牙人占扰我澳门,南洋地方,必定是我们与这些红毛夷争霸的战场。海上贸易利益十分丰厚,只有水师占据主动,击败强敌,重利才会落入我和裕升之手,大人高瞻远瞩,属下一定不惜此身,为大人早日占有南洋海面,尽力一搏。”

    孙敬亭道:“南洋屠华一事我也听说过,郑兄弟说的极好。”

    李慎明则赞道:“你能明确知道我们为什么要经略台湾和抢占南洋,这一点难得可贵。果然大人夸赞你是难得的人才。”

    孙敬亭这时又续文,还是忍不住道:“续文一定多加小心!”

    张续文躬身道:“前方人员都是一样经历大海之险,续文一定会和大家同生共死。”

    孙敬亭转向张瀚,小声道:“蒲州张家除了你,好歹又出了一个好样的族人。”

    张瀚站起身来,扫视了一下要北上和南下的人群,所有人都,不少人神色激动。

    天启四年开始了,和有些人预料的不一样,和裕升并没有放慢步伐,南下北上,步伐仍然十分匆忙。

    “诸君珍重。”张瀚轻声说道。

    ……

    天启四年二月十七,福州。

    天气湿度很高,近海的地方,湿度高很正常。

    李平之感受了一阵城门附近的风力之后,转头对身边的伙伴们道:“果然有一股腥味,甚至是有一点腥咸的感觉。”

    “这就对了!”郑芝龙进了福建地界之后就变得更加活跃,整个人都活过来的感觉。

    和郑芝龙一样,何斌几个也是活力十足的样子,何斌在出使时差点叫佩特林给崩了,回来之后整个变了人一样,不过还是不大适应北方的天气,脸上和手上满是冻疮……能回温暖湿润的南方,何斌估计是最高兴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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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四章 调任

    “这一次可万不敢给朝廷知道了。”张瀚赶紧拦了一句,语气虽然轻松,但神态还是十分郑重。

    “嗯。”郑国昌点点头,说道:“朝廷已经有了猜忌防备之心……这其实也很正常,文澜拥劲兵十万,北虏归附,实力比当年的杨应龙和哱拜都强的多了,朝廷也不可能不担心。”

    “小侄虽然没有太大的野心,但时势一步一步的推到如今的地步,可见有些事,并不是想当然就能做下决断的。”郑国昌的试探之意十分明显,张瀚也是答的十分巧妙。

    现在他当然还是没有对大明有什么野心,但张瀚也很明确的不会保证永远都没有野心,绝对不会造反。

    大家都是上得了政治台面的人物了,有些话是没有必要说死,或者说,做出什么保证也是毫无意义的行为。

    郑国昌和麻承恩又是大有深意的对视了一眼。

    张瀚收服漠北三部是新消息,事实上他回到青城也没有多久,对郑国昌和麻承恩来说,不知道此事也很正常。

    这消息对他们的冲击是十分明显的,两人脸上的怪异神色几乎要掩饰不住了。

    “这便是汗宫?”麻承恩看着眼前明显的大明王宫殿宇格式的建筑群落,脸上还是有些震撼的。

    也就是俺答汗极盛时,控弦数十万,屡次侵入汉地,又有十万板升地汉人的帮助才盖的起这么样的一座城池,麻承恩和郑国昌虽然对青城的规模看不上眼,但眼前的汗宫和青城所在的位置他们还是很清楚的。

    “规制还算完好。”郑国昌也是赞道:“在这种地方,也是难为当年的俺答汗了。”

    “可是现在已经落在文澜手里了。”麻承恩突然笑道:“文澜何时搬进这汗宫里来住?”

    “暂且无此打算,将来也不会住在这里。”张瀚笑道:“汗宫里是新的土默特大汗,朝廷开春后就会封顺义王,我怎么能鹊巢鸠占呢。”

    “甚好!”郑国昌这一次没有和麻承恩对视,直接便是夸赞起来。

    麻承恩则道:“我就担心文澜会冲昏头脑,现在看来,文澜有今日的一切,得来绝非是侥幸。”

    张瀚微笑道:“老世叔和麻大哥此来到底是何意,总该和我说清楚了吧?”

    这一次两人又对视一眼,最终是麻承恩道:“这事说来是荒唐,但也是迫不得已。朝廷方面又有风声,郑军门可能调任勋阳或是去福州,据估计勋阳巡抚应该是朝廷放的风声,勋阳也是十分要紧所在地方,不太可能放郑军门去,罢废或是调任闲职,朝廷又怕激怒文澜你不敢做的太过,我想多半要把军门弄到福州去。福州巡抚南居益解决澎湖之事实在疲软,半年下来荷兰的红夷还盘踞在澎湖岛上,朝廷十分震怒,正好借这个由头,说郑军门有边才,将他调往福州。”

    张瀚失笑道:“朝廷畏怯之心也太明显了吧,调开还不解恨,要将老世叔调到数千里外。”

    “谁说不是。”麻承恩摊掌苦笑。

    郑国昌本人倒是还好,其实以大同镇这几年的军功,郑国昌升上一级,接任宣大总督也满够格的,没有人会说他功劳不够,不过所有人都知道,大同这边的功绩九成要算在张瀚头上,朝廷不承认,将他调开,好在还不是云南贵州,也没有把他调到辽东这样的险地。福州……还算不错。

    “麻兄也要调任?”

    “是。”麻承恩神色凝重,说道:“朝廷打算调我去镇守锦州。”

    “镇守锦州?”张瀚神色也凝重起来,他道:“不是原本调的尤世禄?”

    “尤世禄转为镇守右屯。”

    麻承恩苦笑一声,说道:“朝廷为了扼制文澜,对军门老大人还有些客气,对我这样的武将却是调到哪里都是响当当的名义。”

    “辽东现在可是事非之地啊……”

    张瀚想想自己记得的历史进程,辽东在老孙头走之前都没有大战,老孙头走后似乎是高弟主动撤防乱了一阵,然后袁崇焕坚持不撤,几万辽镇精锐缩在宁远城里,借着红夷大炮防守,努儿哈赤闻讯赶来攻不下宁远,就转攻觉华,岛上几十万银子和大量粮食被抢走,岛上守兵和居民被杀光,加上孙承宗修筑的近百军堡悉数沦陷,朝廷花数年之功,千万两白银重新构筑的辽西防线全部打了水飘,这场凄惨之极的败仗,虽然成就了袁崇焕的威名,还有什么红夷大炮轰毙老奴的传言,但其实明朝败的十分之惨,以前的惨败好歹还有封疆大吏誓死守城,还有将士伏尸于野,这一次的惨败却是明军开始大规模的转进,不仅不敢野战,而且连堡垒都不敢守了,直接弃守而。

    从上一次的广宁沙岭惨败,敢于和后金兵摆开阵势野战的明军几乎全打光了,孙承宗的练兵和筑堡成功只是努儿哈赤把精力主要用在了蒙古方向,若不然的话也未必就能如后人夸赞的那样成功。

    没有敢野战的部队,何谈筑堡推进,何谈防御呢?

    “那也没有办法。”麻承恩道:“上回老杜用北虏进攻这一招免了去辽东的苦差,我却不能这般做了。谁都知道文澜在草原上的实力,北虏套部刚被打败,怎么也不可能大举来攻,如果我敢这么做,朝廷更是肯定我与文澜交谊非同一般,忌惮之心更甚。我麻家好歹是世代将门,也是该着我为国出力了。”

    张瀚微微一笑,麻承恩明显是口不应心。他也懒得绕弯子,挥了挥手,令侍从护卫再远一些。

    “老世叔和麻兄到底有什么打算,不如直说,小侄一定照办。”

    “明年会是多事之秋。”郑国昌喟叹一声,说道:“阉党近来在大肆收人,东林党也是一样,只要是江南籍贯又没有入阉党的,来多少收多少。六部三寺都察院,到处都是东林党人。内阁之中,也是东林势力占优。近来我收到风声,明年时,东林党必定会发起总攻,目标就是拿掉魏阉,魏阉一除,阉党的那些大小喽罗,除掉无非是时间问题。”

    张瀚道:“老世叔感觉是哪一方会赢?”

    “不好说。”郑国昌道:“阉党优势在魏阉,司礼监和东厂锦衣卫等于都在魏阉手中,内阁和六部还有察院都有魏阉的人。不过,加入魏阉一党的都多半是旧日三党,原本就是势孤穷极才会加入阉党,可以说现在朝政十分,东林握有七分。”

    麻承恩坦率的道:“老实说我以为东林会得势,魏阉会被驱走到南京种菜,此后朝政,数年之内会尽握在东林之手。待皇上年岁渐长,知道平衡朝政,那时候东林可能会让出一部份空间,但在三四年内,这种可能性也不会有。”

    张瀚道:“为什么现在皇上就会隐忍东林,坐视他们扫平阉党?”

    “这还要问?”麻承恩道:“夺宫大功在前,东林党又有这般庞大势力,名声又好,皇上迫于压力也会让步的。而且魏忠贤毕竟阉人,我大明也有内侍干预朝政之事,然而从未有阉人在前台收取喽罗的事情,东林党一旦发动,便是堂堂正正之势,魏阉一党绝无抗手。皇上只要还需要朝政正常运作,就非得去掉魏阉不可。”

    “啊,”张瀚看看两人,说道:“我明白了。老世叔和麻兄前来,主要是担心东林党得势之后会对我穷追猛打,甚至会比今日还要过份许多?”

    “对喽!”麻承恩道:“现在是阉党和东林为抗手,阉党和文澜你好歹有些香火情,做的还不是太过份。待到明年,你收服漠北的消息也传到朝堂,加上东林得势,彼此还有旧怨在,到那时朝廷可不会顾忌太多,估计会有更严重的事情发生。”

    郑国昌接着道:“我们异地为官,家小当然不能带在身边,然而朝廷也不会看管他们。我们也知道文澜近期在搬取李庄一带的眷属,如果有可能,我们想把产业和家人也转到青城这里来。”

    原来是这事儿……如此一来,张瀚不得不感激东林党!

    明年就是天启四年,确实也是在这一年,东林和阉党彼此的矛盾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主要原因就是阉党一直在攻,东林一直在守,阉党有魏忠贤这个大杀器,动辄就出动东厂,好几个东林党或是心向东林的官员被活活打死,也有好几个御史被罢职回家。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天启皇帝的态度,在天启二年之后皇帝对御史互相攻讦影响朝政的万历遗风已经表示了极度的反感,为此天启支持魏忠贤严厉打击了好几个防御的御史,但这并没有引起东林党的真正警觉,在阉党的攻击下,内阁已经渐渐有了不利东林的倾斜,在东林的高层来看,现在已经到了发动总攻,彻底和阉党清算的时候了。

    先受点委屈,拉点同情分,多造舆论,然后绝地大反击。

    只要天启考虑到离开东林党会导致朝堂大乱,放弃阉党和魏忠贤就是一个很轻松的选项了。

    然而张瀚知道这只是东林党的一厢情愿的梦想罢了——

    多谢折翼猎鹰,今晚原本只想更一章,勉力加更一章。

    一直以来,跳楼兄,法号星空兄,梅拉露的激运和猎鹰兄还有很多朋友一直在支持,多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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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六章 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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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大同的人们不停的打量着这边的情形,对这些山西人来说,福州这边的情形已经简直等若异域,充满着种种别样的风情。

    来往的人很多,打扮气质都和比方人完全不同。而相比北方人,南方近海地方的人个头一般较小,肤色较黑,不过这边的妇人都是身材匀称,肤色十分白皙,可能海风能吹黑男子的脸庞,却使妇人的肤色更加滋润明艳?

    在张续文宣布可以自由活动之后,不少人溜达着去品尝起本地的小吃来。

    “蚵仔煎啦。”郑芝龙指着一种小食对张续文道:“来福建不吃这个,等于白来了。还有一些大菜,不过要慢慢品尝,街边小食,首推就是鱼丸和蚵仔煎。”

    在从托木斯克到漠北,长达一年多的出使生涯使张续文和郑芝龙等人不仅是荣辱与共,甚至是交托性命,对郑芝龙的推荐张续文想都没想,直接道:“老板,来两份。”

    “你请客啊。”郑芝龙此时也就是二十来岁的青年,没有经历过被李旦放到台湾和火拼颜思齐等血腥的事件,性格还是比较阳光开朗的好青年一个,当下就是笑嘻嘻的和张续文开起玩笑来。

    张续文笑道:“两客小食也值当一说,来多少我请多少。”

    张续文着实不讨厌郑芝龙,对方是南方人,但有北方人的体形不说,还有着北方人的豪爽大气的性格因子,又有南方人的精细谨慎,不仅适合当朋友,也适合成为战友和伙伴。

    郑芝龙原本就很优秀,要不然李旦也不会收他当义子,在历史上也不会轻松火拼了颜思齐,成为十八芝之首,独占台湾笨港,然后又顺利接收了李旦在笨港的遗产,二十来岁就有了自己的船队,二十年内拥有十几万部下和千万两白银的资产,这样的人成功当然自有其道理。

    很快两分蚵仔煎就端了上来,放在银质的小盘子里是煎的金黄的牡蛎,韭菜切成手指节大小长短,和牡蛎,番薯粉,鸡蛋混在一起油煎,味道十分软糯可口,最要紧的,就是有一种特别鲜嫩的感觉。

    “不对啊。”张续文道:“番薯粉?”

    “我们福建这里进来番薯比北方早很多啊。”郑芝龙笑嘻嘻的道:“这东西产量不高,但是甜啊,我们这里天气热,雨水多,番薯长的比北方好的多。不是我说,孔先生改良多次千方百计试种出来的高产番薯,产量是比咱们这里高出一截,但口味么,真的差的多了。”

    “是真的很甜。”张续文感受着舌头上的新鲜嫩滑,果然有一种鲜甜的感觉。

    这个时代的人哪怕是小康之家也不一定吃的起多少糖,粮食都不够吃,盐都是管制品,何况是更何级别的白糖?

    番薯能吃出甜味来,怪不得在福建这样的地方已经很受欢迎,不少人主动种植,而不需要象北方那样拼命劝诱百姓,经过一百多年才普及开来。

    “我不喜欢姓李的那个家伙。”郑芝龙吃着蚵仔煎,看着往前方踱步的李平之,突然说道。

    张续文道:“为什么?”

    郑芝龙道:“这小子野心太重了,从两眼里就看的出来那种一心往上爬的光芒,老子不喜欢他。”

    张续文没出声,继续品尝着自己手中的美食,等他吃完之后,放下小小的圆盘,赞道:“你们福建人还真是大方,吃个小食还用银盘。”

    “论起地方富裕,福州还算可以了。”郑芝龙一脸无所谓的道:“不过这种小店当然是要虚好看,这盘面上镀银而已。”

    “还有什么精采的小吃。”张续文道:“赶紧带我去尝尝,我们时间可是有限的很。”

    “还有。”张续文又道:“你小子当初到大同的时候,很该叫你好好照照镜子。”

    “为什么?”郑芝龙一听之下愕然,接着明白了张续文的意思。

    刚到李庄的时候,郑芝龙不也是一个野心勃勃一心往上爬的后生么?

    “两年不到啊。”郑芝龙自失一笑,咧嘴道:“我感觉自己已经变了,变得很厉害。”

    “变个鸟啊。”张续文哈哈笑道:“还是那副鸟样,只是见识过更多,变得内敛了而已。”

    “那你说我这样的人,好还是不好?”

    “当然好。”张续文斩钉截铁的道:“功名利禄,谁不想要?我也想要!用大人的话说,这必定是个风起云涌的大时代,大伙儿有点进取心不是好事?”

    郑芝龙听着微微一笑,神态恢复从容,他道:“趁着还有些时间,带你去多吃几样,上了台湾,那边可是荒凉的很,想吃好东西就不容易了!”

    ……

    李平之当然不知道后头有人在嘀咕自己,不过就算知道了也无所谓。他确实是一门心思要做好自己的差事,立功受赏,别的事情都是无所谓。

    在学校李平之就是自己确定了师从纵横家的路子,这个时代,原本也该是他这样的人大展拳脚的时代。

    从狭窄的道路往前,三丈多高的城门就在不远处,一小队兵丁守备在城门,做出了戒备的样子,城门附近的货摊和行人都被赶开了。

    看到这样的情形李平之反而有些意外……福建这样的地方也不是当年倭寇大举进攻的时代了,怎么戒备反而是这样森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八百六十七章 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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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半理由就是朝廷急着要找个地方安置郑国昌,而且越远越好,既然大同在北方,很明显的朝廷需要在南方找一个地方安置老郑,福建巡抚南居益也就倒霉了。

    不过可能朝廷那般大佬也知道自己过份了,南居益得到的处分就是冠带闲住,意思就是保留级别待遇,先回家呆着,风声过去自然会考虑给他复职。

    这些事的内幕李平之反而知道一些,在城门口议论的人多半处于社会上层,他们的议论是隔靴搔痒,言不及义。

    不过既然有热闹看,李平之就摆出一副等着看热闹的姿态,随便找了一家小吃摊子,要了一份鱼丸,在等待时,也是伸长了脖子看向官道方向。

    这时没有人注意,李平之的目光先瞄过了左手边的一个稍显破败的两层酒楼,在酒楼的幌子下面摆放着一条蓝色的毛巾。

    一个黑瘦矮小的中年汉子坐到了李平之的旁边。

    “不要回头,也不要说话。”黑瘦汉子轻声低语,在嘈杂的城门口附近,旁人根本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这时李平之的鱼丸被摊主端了上来,不怎么白的鱼丸出诱人的香气,热腾腾的汤水上撒了一把切的很细的葱花,盐肯定用的不多,李平之喝了一口感觉味道有些淡。

    “城里现在有一个行动组,一个情报组。我叫林德厚,我只负责和你单线联络,如果要更换联络人,会提前通知,你不必管我们怎么做事,也不要打听,每个月初五你到这个摊子上听取最新的情报汇总……嗯,就是这样。”

    “现在有什么情报吗?”

    对方顿了顿,大约是吃惊于李平之的不专业。

    不过这个叫林厚德的军情司人员还是回答道:“副总兵俞咨皋和澎湖守备王梦熊已经到城里了,这是郑军门在路上就召来的人,另外有大海船战舰十五艘,中小船只一百五十余艘,兵丁三千多人在中左所集结,根据这些情况,我们可以确定在近期内对澎湖的收复战事就会展开。”

    “这个情报我们已经派专人跨海禀报了区域一号。”对方又补充了一句。

    区域一号就是行军司政事官的代称,其实还有很多专业词汇,比如情报汇报,这里的军情司采用了海盗的词汇,称为“报水”,不过考虑到李平之的水准,这个军情人员显然没有使用专业词汇的打算了。

    李平之点了点头,开始专门低头吃鱼丸。

    说话的人似乎也要了一碗,不过吃的很快,在李平之吃掉一半的时候对方已经消失不见了。

    吃完之后,远处似乎有些骚动,李平之算算时间,开口道:“店家,再来一碗鱼丸。”

    ……

    当天张续文和李平之等人都没有进城,他们继续向中左所进。

    中左所又称为厦门,洪武年间命名,不过人们还是习惯用中左所来称呼这座离海最近的边防卫所城市。

    除了中左所,还有泉州安平等近海的地方也是沿海渔民和海商用来下海的常用港口,不过从中左所出,距离台湾更近。

    众人乘坐的就是和裕升的一艘商船,和裕升纯粹的战船只有五艘,用来在往日本的航线上保护自己的商船,这年头的大海比后世的索马里海域还危险一百倍,往日本航线在航海上没有太大的危险,危险是来自海上的海盗,就算是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普通商船,一旦现对方没有自保之力,瞬间变成海盗也是常有的事。

    一艘商船最少带十万左右的货,抢下来就是全额的利润,加上一艘船少则两三万两银子的造价,多则五六万两,抢下来船只和货物,抵得上在海上跑一年的利润了,有机会,谁不干?

    战船都是中式战舰,火炮装载量很少,主要是靠随船的步兵和少量的火炮来战斗,每船吨位只有一百吨左右,小的新平堡号排水六十吨以下,已经淘汰成商船,其实在往日本的航线上已经算大船,而且和裕升的步兵训练严格,武器精良,最少在这两年的时间内,并没有哪股不开眼的海盗敢抢和裕升的商船。

    当然也有李旦的威名在内,海上讨饭吃的谁不知道李旦?而和裕升和李旦是合作的盟友关系,又等于加了一层保险。

    战船是以地名为级别,新平堡号是百吨以下,天成卫号则是百吨以上,而商船以甲乙丙丁为取名标准,来接张续文等人的是一艘丁字级的小船,排水四十吨左右,标准的中式帆船。

    “这船是咱们自己造的,还是买的?”

    船长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典型的南方人长相,眼睛不大,鼻子扁平,肤色较黑,个子较矮,沿海地方的人又是地处温热,个头一直不及北方人高,就算在后世大家营养差不多的情况下,南方人的平均身高也是比北方人差些。

    但在海船上,张续文等身形高大的北方人明显不适应,站在船舷边上东倒西歪,走在哪儿都感觉局促的很。

    船长和十来个水手却是无比灵活,他们在码头装货,大袋的瓷器和茶叶用箱子和编篓装着,很快就是装满了船船,水手和码头上的苦力不停搬货,汗水把衣服都湿透了,船长和几个副手则是爬上爬下的检查缆索,督促人补充淡水和食物。

    船长叫陈奇贵,看着就是个精明外露的人物,听到张续文的问话后用带着浓厚南音的官话答道:“自己造的,天启二年开造,去年年底下水。”

    “这艘船并不大,用时这么久?”

    “木头要晒干的啊。”船长一副看外行的笑脸,当然态度还是很好:“自己造,虽然请的都是造惯船的老手,但木头要晒干,然后按图纸慢慢来造,从龙骨到舱室再到甲板桅杆缆索,造船啊,不是容易的事情。”

    张续文确实有些吃惊,这时候他才明白,自己闯进了一个全新的领域。

    别的不说,光是郑芝龙等人在帮忙时,水手和郑芝龙等人打的绳结,他连看都看不明白,那些花巧,手的度,眼皮一眨的功夫,几十个绳结都打好了。

    郑芝龙看到张续文的脸色,笑着道:“怎样,新奇吧?光是这打结的功夫,没有几年时间是做不好的。水手不仅要打结,还得爬上桅杆升帆降帆,船长要会的就更多了,帆索,掌舵,看水文判断天气风力,记航道,提防海盗,还有船上的疫病,淡水,拿刀子互相砍的水手……一艘船形形色色几十号人,几十天内挤在这么一艘小船上,吃的是变质的食物,喝的是储存了几十天的锼水,每天都晃的头晕……别以为水手不头晕,浪大了一样晕,还会吐。就是咱们已经习惯了,小风小浪没感觉了,倒是下船的时候,踩在坚实的大地上,倒是一阵阵的头晕,感觉天晕地眩,得适应好一会儿才正常。”

    “不容易!”张续文并没有提高语调,不过所有人都听的出来他的郑重。

    陈奇贵对张续文的印象转佳,当下又道:“好教张先生知道,我们岛上已经储存了大量的大木头,都是辽东过来的木头,恐怕已经有好几万根,够造一整支舰队了。咱们福建,就是山都秃了,没办法,这几百年一直造船……”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八百六十八章 笨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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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芝龙道:“老陈说话就是絮絮叨叨的,早年我在平户见过他,就是这般模样了。”

    陈奇贵笑道:“这也没法,小人就是这习惯。可惜就是木头多半是松木和白桦木,造船的话这木头一般,讲究些的用柚木或楠木,若是红毛夷造船,九成都是用橡木,那船可比咱的船好的多。”

    陈奇贵又道:“咱们已经用烘房来烘木头,花销不少,但实在是值得。若不烘木头,自然风干,其实最少两年木头才用。若急着用,木头没有干透,泡在海水里时间久了就得散,一艘船也用不到一年,实在太浪费了。”

    张续若有所思的道:“若不来福建这里,当面听听,在大同那边只会抱怨这边用银子太狠了。”

    “咳,”陈奇贵道:“常爷用银子已经很俭省了,你们到了就知。”

    郑芝龙这时道:“你们怎不装铁器和李庄的货?”

    “咱们不是奉命来接郑爷你们去台湾?”陈奇贵笑道:“要去天津或是登州装货,一来一回耽搁的时间就太久,还得保养下船,直接从台湾过来接人,还是装这边的货合算,把你们送到笨港,我们就直接去平户了。”

    “听说现在船也往吕宋和巴达维亚跑?”

    “还去马六甲。”陈奇贵道:“就是试试舱线,带带新人。”

    “水手现在多不多?”

    “水手现在有一千多人,咱们有丁级商船五艘,丙级三艘,八艘商船倒有五艘战舰,这事提起还是叫人笑话来着。”

    郑芝龙面露沉思之色,说道:“看来主要的利润还是铁器到台湾,是不是?”

    “对喽。”陈奇贵道:“咱们的货主要盈利就是铁器,不过日本那边的多了,价格回落一些,另外出货不及以前快。所以要跑跑南洋那边,银子是肯定赚的,八艘商船,一年最少运百万以上的铁器,还有百万以上的其它货物到日本,利润定有大几十万以上,但除了送回一些本金,其余的银子都花销了。造船,烘木头,招水手,招会造船的红毛夷,红毛夷的海军军官和水手,开办学校,垦荒,银子啊,用的如海水般流出去了……”

    这陈奇贵确实啰嗦,张续听的微笑起来,再看身边,李平之在内的所有大同过来的人都已经呕吐起来了。

    张续也感觉一阵阵的晕眩,其实开始感觉还好,就是有些摇晃和颤动,他手扶着船舷就感觉好了很多,但船行已经超过半个时辰,岸边都看不清楚了,而不远处的金门岛已经清晰可见,这个时候,脚开始发软,头发晕,一阵阵恶心的感觉从胃部一直涌上来。

    再看郑芝龙等人,还是在谈天说笑,浑然无事的模样。

    “今日始终行船之难,并不亚于漠北的冰天雪地……”张续只想了这么一句,便是也开始呕吐起来。

    ……

    “见过军门老大人!”

    须眉皆白的副总兵官俞咨皋拜伏在地,叩首向郑国昌请安。

    “总兵请起。”郑国昌罕见的弯了一下腰,两手也虚扶了一下。

    以巡抚之尊对一个武将如此谦虚多礼,实在也是十分罕见的事情,俞咨皋脸上果然露出了十分感动的神色。

    “总兵官将门世家,”郑国昌神色淡然的道:“令尊一世英名,学生一向敬服的很。”

    俞咨皋毕恭毕敬的道:“末将先父确实立有些微劳,然而末将相差先父多矣。”

    “学生未至福建,人便称海防有俞总兵官,可高枕无忧。”郑国昌又看向其余的武将,突然变色道:“然而红夷占据澎湖,修炮台,立寨,驱使岛民一千五百多人替他们修寨炮台,前后杀戮一千二百多人,剩下的也叫他们到南洋一带为奴,岂有此理,宁有此理?”

    众将见巡抚发怒,均是跪下请罪道:“末将等守土无力,死罪。”

    俞咨皋也是跪下请罪,郑国昌道:“俞总兵官向来主张发兵清剿,谈判无用,此事与总兵官无关。”

    前任巡抚南居益其实做的是两手准备,一手准备是先海禁,集结水师准备打仗。另一手准备就是谈判,荷兰人的态度是要占有澎湖,另外给通商权,换好听点的说法就是允许他们朝贡。然后南居益的还价就是必须让出澎湖,不允通商,但可以坐视红夷至台湾立寨造堡,大明不加干涉。

    谈判的事,俞咨皋不是很赞同,武人都比较直接,他们更相信自己手中的刀。另外福建这边对红毛夷也比较了解,嘴里说着明与秩序,其实狠毒起来比任何种族都狠毒。

    他们的杀戮更高效和有秩序,这帮人建立公司和舰队,有法律和明,但他们屠杀起外族人来无比的残酷,不管是屠杀南洋一带的土人还是台湾岛上的高山族人,或是澎湖岛上的岛民,或是挑动吕宋岛上的土人杀戮汉人,这些屠杀都是冷血而残酷。

    吕宋汉人一死过万人,可想而知并不光是男子,也有大量的妇人,当然也不可能全是成年人,定然有很多老人与孩童。为了殖民地的安全,这些自诩为明国度的明人就可以坐视一个个家庭毁灭,无数耄耋老人,无数襁褓中的幼儿被杀死,无数妇人在死前受到难以名状的痛苦,被侮辱和。

    虽然下手的是那些生番土人,哪怕几百年后他们也没有什么明可言,但最少了解此事的人都认为真正下手的就是这些红毛夷人,尽管西班牙人与荷兰人并不是一国人,但他们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都是表面明,实际上肮脏无比。

    尽管俞咨皋等人对红毛夷万分警惕,南居益等官却还是想努力一试,耽搁的时间,就是请前一阵在台湾的李旦来调停,价码就是把台湾让给红毛夷。

    当时台湾被称为东番,视为化外之地,撑死了一个大县的规模,又在漳州外海,距离遥远,瘴痢横行,为人视为畏途。

    在早年间只有迷途的渔民会偶然到台湾岛,后来渐渐有走私的海商到岛上补充淡水和食物,然后就是有少数的移民,到目前为止,台湾岛上最多的移民是从颜思齐经营台湾垦荒开始,后来大规模的移民潮出现在熊灿抚招郑芝龙之后,数万移民在短时间内移民至台,然后在郑成功时又有一次大规模的移民潮,台湾汉人最终达到数十万人的规模,开始设立府县。

    在此时,台湾对大明是无所轻重,南居益等人的打算其实也并不为过,当然现在南居益失势罢官,郑国昌前来当然就一定会推翻前议,力主用兵。

    众将心中也是清楚,当下均道:“请军门大人下令,立刻向澎湖用兵,我等一定戮力效命,将红毛夷歼灭于澎湖岛上。”

    郑国昌一脸欣慰的道:“甚好,那就是在本月发兵,收复失土,刻不容缓!”

    ……

    张续等人所乘的福船每小时是六节的航速,厦门到笨港的距离是不到二百海里,船行不到两天,陈奇贵便指着不远处的陆地,说道:“前头就是笨港所在了。”

    前方确实是大片的陆地,台湾在张续等人的心里原本就是一个极大的岛屿,到此时他们才知道自己错的厉害,眼前的陆地根本是一眼看不到边,几乎就是一个大陆的模样。距离更近些时,可以看到郁郁葱葱的大山绵延成片,岸边的白色沙滩反射着刺眼的光芒,在陈奇贵所指的地方就是港口,有大量的船只停泊靠岸,蚂蚁一般的人群来来往往,显示出十分繁忙的景像。

    在入港时,几艘小船过来拉动大船靠岸,张续等人看到了和裕升的旗帜,心头一阵激动。

    郑芝龙却指着一艘大船道:“那是荷兰红夷的战船!”

    笨港又名北港,在当时是一个开放的港口,不仅有颜思齐等海上势力,也有李旦和广州刘香等海上豪强的商船队停泊进港,更有西班牙人和荷兰人等红夷的船队进出,在当时来说,李旦与荷兰人的关系还算友好,荷兰人的地盘主要在大员附近,在北港只是一般的停靠和经过。

    “好大的战船!”

    张续和李平之等人一起发出了惊叹声!

    郑芝龙神色有些不安,他道:“这是克鲁宁辛之屋号,是荷兰人在巴达维亚的主力战舰之一,长五十六点五米,宽十一米,载重六百五十吨,排水一千二百吨,二十四门火炮,火炮都是大口径,最小二十四磅炮,主炮是三十六磅炮,船员一百多人,船上有兵中队,可以接舷近战。”

    “好家伙……”张续有些失态,毕竟和眼前这艘大船相比,自己所乘的这艘船实在是太小了。

    “咱们这船排水四十二吨,载重三十吨,排水四十二吨。”陈奇贵笑道:“长三十米,宽六米,船深三点三米,主桅高约三十米,长短大小只有人家一半,船深则是只有三分之一,咱们在商船里也算是大船,和这战舰比就相差太远了,靠近些,还不到人家一半高,又正对着炮口,每次和这些战舰相遇,心里就老不是滋味。所强者,就是咱们的船不是福船,是广东商船,用的木料是楠木,钉子是铜钉,帆是篾帆,四面受风,所以咱这船远洋比福船经得住风浪,行军司就是用咱们这样的船去南洋试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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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九章 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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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芝龙又指着拉动商船的小船道:“这是八浆船,不能击贼,但能哨探,督战,也可载数十人接舷交战。”

    张续文看看那小船,再看看荷兰人的巨舰,顿时便是摇头。

    “这不算最小的,还有小哨船,四浆,也是用来哨探和接战的,还有乌艚船,两截相接,前截有铁钉,钉入敌船纵火,后截放官兵回大船。水艍船,双蓬船,算是中型战舰,再大的就是天成卫号,是咱们的中军船,排水一百二十吨,前后两门主炮,前甲板还有两门小佛郎机,三桅四帆,可载战兵一百多人,可以接舷跳帮。”

    张续文等人看着越来越清楚的港口,各式各样的帆船有大有小,郑芝龙等人介绍着这些小船的功能,战船和商船一般都可以混用,不过和裕升的船为了训练战士和水手,所以职能十分分明,和裕升的舰队有三分之一停泊在港口,随着郑芝龙和陈奇贵的介绍,这些船只的功能也越来越清晰起来。

    李平之感慨道:“今日始知天下之大,长了不少的见识。”

    张续文也道:“怪不得所谓的北人骑马,南人行船,我等在北方只见过寥寥的小船,这一下才知道行船之难。”

    “也没你们想的那样难。”郑芝龙道:“关键是要时间。水手,战士,船长,造船,操炮。没几年功夫见不到效果,所以军司的人千万不能急。”

    “事实上。”郑芝龙又道:“据我了解,若不是这边是常政事当家,以他的身份才压的住各方的不满。”

    “大家可以准备下船了。”陈奇贵一直在注意间距和操舵,这时候人们感觉船身轻轻一震,接着船便靠到了栈桥之上。

    人们从跳板上下船,好在都是身强力壮的青年,虽然一路舟车劳顿,又头一次在大海上航行,所幸没有遇到大风大浪,船行较为平稳,待下船时,只有少数人感觉不适,多半人在地上走了几步后,顿时就恢复了正常。

    “还不过关。”何斌拿他们取笑道:“真正的老水手下了船上了岸,要适应好一阵子才能健步如常。”

    “噤声了。”郑芝龙提醒道:“常政事就在前头。”

    说起来郑芝龙何斌等人都见过常威,后来常威与李国助直接到了台湾,而他们则是在隔了不久之后去了托木斯克。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隔不了多久也会到台湾与常威等人会合,结果这一拖居然是一年半的时间下来了。

    “见过常政事。”张续文带头,所有人兜头拜揖。

    和裕升现在最重军司官,其中军司官也明显有了高下之分。

    低层级的是军需司军法司军情司,军训司原本也是低级别,但有了王长福这个高配的长官,级别无形中也上去一截。

    当然这也可以被理解为张瀚对军训司的重视,毕竟和裕升虽然是以商起家,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军队,军队的基础就是军训,训练不好,什么军需军法都是白搭,要说花银子,朝廷在辽镇头上花的钱还少了?一年几百万的银子丢下去,连个浪花也没起来。

    最要紧的还是侍从,军令,军政这三司,这三司的主官和行军司的主官一样,都加了政事官三个字。

    有这三个字在头上的军司首脑才是真正的大权在握,有消息灵通的吏员称,将来可能要成立政事堂,加政事官的军司首脑就是政事堂的成员之一。

    常威一袭蓝袍,和军袍一样的立式交领,腰部中间的皮带杀的很紧,也悬挂着水壶和小刀等物品,比较显眼的就是他还带着佩刀和火铳。

    孙敬亭也会佩剑,李慎明就不佩剑,李东学等军司官也不配刀剑,常威这个政事官则是佩着战刀,年轻的面孔上有着很明显的风霜侵凌的感觉,叫人看出来与他年龄不相称的成熟,当然常威的脸上还有明显的威严气息,更是还有一丝隐隐的杀气。

    “诸君请起。”常威并没有微笑,两手也只是虚扶了一下。

    众人起身后,常威也只是向张续文笑了笑,说道:“你也来了,我早就和大哥说过,续文能当大任,续宗不行。”

    张续文脸上露出黯然之色,他道:“家兄给和裕升带来了不小的损失,想起来实在惭愧,也感觉心痛。”

    “这是人之常情。”常威随口说了一句,又看向李平之,轻轻点了点头,便向郑芝龙道:“你可来了,我这边缺人缺的厉害。刚有一艘丁字六号船造好,下个月下水,长三十五米,宽六点七,高三米五,排水四十五吨,那些俄罗斯来的造船专家都说这船当商船用挺好,这船就交给你们带,慢慢磨练,在你们当中希望多出几个船长。嗯,有些委屈你,不过以大兄给你们的任务,还是先上船比较合适。对了,何斌留在行军司,任屯田监事。”

    郑芝龙的新职务是行军司局正,再往上就是副司官,以这个职位当一个商船船长有些屈就,不过常威的话也是不容质疑的感觉,并没有和郑芝龙商量的意思。

    军司职位,政事官为第一,其次是军司司正,副司正,然后是局正,副局正,再下来是主事,监事,各所所正,再下来是副监事,副所正,然后是派遣职位,比如仓大使,财务局的主薄一类,然后是副职,再下来就是书记,记事,仓大使,最后是吏目,典吏一类的吏职。

    各司,局,监,所,甚至是屯长,工长,都是职位和职务十分明确,上下层级关系十分明确。

    这边的船长,大约能应对第五级别,战舰的舰长算是第四级别,将来如果出现大战舰,分舰队指挥长,舰队指挥,级别便会相应的上调。

    郑芝龙并不急,很沉稳的一拱手,说道:“还请常政事把水手给属下配齐,我们也要先互相熟悉一下,在货物上船之前,最好先在近海演练一下。”

    “这想法甚好。”常威看了郑芝龙一眼,说道:“摆了酒,给各位接风,大家请罢。”

    众人无话可说,一起跟着常威往前行。

    身后是蔚蓝大海,波光闪耀,浪花朵朵,沙滩远看很白,走在近前看发觉还是浅黄色。栈桥有好几个,之后是一片沙砾和石块区,港口感觉不是很大,近处有一条河流,应该是一条大河的入海口。

    到处都是树木,郁郁葱葱,几乎一眼看不到边。

    码头往里,才看到不少建筑,人群也变得更加稠密。

    这里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很有活力,到处是行走的人群,都是海商的打扮,当然也有大量的水手,望之都不似善类。

    几乎人人都带着刀剑,更有很多人拿着长短火铳。

    相比大明别处地方,海上的这些家伙显然更知道什么东西好用……几乎没有人拿着弓箭了。

    码头区也有大量的仓库,房间都盖的十分简陋,但有大量的货物囤积在仓库里,有不少拿着武器的人在看守着。

    有个吏员介绍道:“这些都是颜思齐或是李旦李爷的库仓,那些人也是他们的部下。”

    众人微微点头……醒悟过来这边不仅是化外之地,还是一个鱼龙混杂,各方势力犬牙交错的地方。

    “那边是荷兰人的补给基地。”有人指着不远处大片的仓库区道:“红毛夷正在大员那边近海地方修堡,要把那边当他们的补给基地和贸易枢纽,这边的仓库迟早会腾空。在这边,他们还得给李爷交纳地皮费,心里早就不爽了。”

    张续文问道:“那城大不大?”

    “很大。”吏员手一划,说道:“咱们这边起初最大的建筑群是颜思齐带人立的十个寨子,也就是用木栅围起来,但地方很大。然后是咱们来了,建成了大片建筑,但现在从规划来看,红毛们建的红毛城才是最大的,是一个近海的很大的城池,不算是军堡了。”

    李平之看了张续文一眼,说道:“有机会的话,我们要去看看。”

    这人倒真是敏锐,张续文点点头,说道:“常政事允许的话,我们就去看看。”

    常威回头道:“你也是行军事副司正,这点小事就不要请示我了。底下会给你配齐属员和卫队,在这里出行没有卫队不行。”

    “有劳。”张续文抱抱拳。

    众人继续前行,前方有大量的马车,大家上车后马车启动,往前走了五六里后停了下来。

    四周的情形和码头区乱糟糟的情形完全不同了。

    大片的栅栏把建筑群又围在里头,栅栏墙每隔几十步就有一个箭楼,上头有值班的士兵持铳肃立,外围的土地都开发出来,一大片的绿叶长满地田地,一些农民模样的正在田地里弯腰割除杂草。

    大道笔直,几十辆大车停在外头,一些技术人员带着工人正在维修保养车辆。

    马棚在栅栏内,几百匹战马关在一起,一股子冲鼻子的马臊味飘过来,不过北方来的人反而感觉亲切……进入南方至今,就没看到大规模的成群的战马,就算有马也就西南的那种拉货拉车的矮小挽马,蒙古马已经算中小体格的马匹了,西南这边的马听说更有韧性,但是也更小,几乎很少有适合做战马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八百七十章 基地

    

    天才壹秒記住『uu234 qu 】何况这杰日涅夫还说很难一次成功,咱们打宽点算十几万两一艘船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我知道了。”张续文很沉稳的一点头,说道:“他应该是担忧今年的海贸收益又要扣下来大半,很难对大同那边有所帮助。”

    “对喽。”蒋奎道:“常少爷也不是忧谗畏讥,他的身份怕这个?就是感觉出来这么久,银子用这么多,结果仗也没打,屯田刚上头绪,学校,水手,船长,千头万绪的,有时候,我感觉他在怀疑自己的能力。”

    “已经很不错了!”张续文道:“蒋兄带我转转吧,我们摸摸台湾这边的脉门所在。”

    蒋奎看了一眼李平之,张续文赶紧道:“这位李兄,也是我们军令司的后起之秀,很得孙大人和张大人的看重,这一次点名叫他前来梳理沿途驿传,等一切就绪上了正轨之后,他就回大同述职,将来也会被大用的后起之秀。”

    “不敢。”李平之拱手谦虚了一句。

    蒋奎点点头,并没有说什么,等人牵来马匹,便是带着人往外围走。

    到军营区时,蒋奎看到李守信在路边,叫了一句道:“李指挥,我要带人出去转转,请叫值星官放门吧。”

    “等会儿。”李守信叫了一句,接着又吩咐身边的军官准备,过了一小会儿,一队五十余人的队伍骑马赶了过来,都是带着火铳和刺刀的火铳手中队。

    张续文悄声道:“台湾这边的局面这么紧张?”

    蒋奎的神色有些阴沉,看看左右,说道:“情形有些复杂,近来我们在和颜思齐争航线,大家主要都在倭国赚钱,这原本没啥,但现在李旦病重,我们是站在李国助一边的,颜思齐还是打的当年在平户港的主意,打算吃下平户岛自立,当初他想这样做,被倭国撵走,李旦帮了他一手,现在李旦快不行了,颜思齐就一心想接他的位置。在颜思齐一方来说并没有错,但不幸的是我们和他站在对立的一面。现在双方表面平安无事,但都在等李旦身体的消息,李旦没事,这里就没事,李旦有事,这里就有事。另外,岛上的土人也不停的给咱们找麻烦,时不时的来袭,加上荷兰人近在肘腋,情势还是很紧张的。”

    “土人?”张续文有些奇怪,问道:“大人不是说叫我们不要和荷兰人学,荷兰人待土人十分残暴,我们则怀柔治之,这样还有土人来袭?”

    众人都上马往外走,长长的栅栏门在远方打开,一个小队的士兵先骑马出门,散成散兵线戒备,更多的士兵簇拥着张续文和蒋奎等人往外走。

    “这事儿,不得不说大人有些想当然了。”蒋奎不想就这个话题多说的样子,闷声说了一句十分不恭的评判,接着就不出声了。

    气氛有些沉闷,远方似乎有乌云,众人骑马跑了一阵,身上居然感觉微微出汗。

    就是气候十分潮湿,北方的人感觉呼吸都有点困难。

    空气中明显的海风的味道,毕竟这里离海岸只有几里路,地势稍高些就能看到蔚蓝的无边无际的大海。

    众人驰过大道,道路明显是和裕升修整过的痕迹,原本应该是长满灌木和杂草的荒地。

    在奔出数里之后,有两三个小型的村落,村子外围也是有木栅,也有箭楼,上头站着几个拿着火铳的百姓模样的人。

    “那是屯堡民兵。”蒋奎介绍道:“咱们的主力平时驻在寨子里,在屯垦区外围建有十来个墩堡军台,为了防止渗透,这里的屯堡还是修了防御设施,也在百姓中挑出精壮胆大的男子练习火铳来自保。”

    张续文和李平之等人很注意的看着路边的屯田,从营盘到这几个屯堡,连续五六里的路程,开出来的田地大约是万亩左右,种植着一些越冬的作物。

    台湾很适合水稻,有一些地块明显在做着种植水稻的准备,台湾雨水十分充足,田亩里只是做了一些引水和蓄水的措施,并没有象大同那边到处挖井和竖起水车来。

    有一些地块做着种植春季甘蔗的准备,这个时候种植的时间刚刚好。

    台湾十分适合种甘蔗,这也是大同那边提出的计划,甘蔗不仅要种,而且是未来大规模开垦的重要作物。

    张续文皱眉道:“全部这些?”

    一共不到十里方圆,一万五千多亩地,外围果然有一些驻军的军台,看到张续文等人就有骑兵出来哨探,看到是自己人又重新回到军台之中。

    远方到处是绿意,到处是未开发的森林和灌木,很少有看到道路,最多是可以看出来灌木有人踩过的痕迹。

    此时的台湾几乎完全没有作过开发,哪怕是几百年后,蒋家二代主持贯穿台湾的公路大工程时,山里一样是一片蛮荒,条件十分困苦,导致修路花费了十年之功,那时可是几百年后了。

    在人们停马的时候,还有一个较大的鹿群在灌木林中若隐若现。

    “全部这些。”蒋奎苦笑道:“可能你觉得比较少,可是这些地在我们当初过来时全是灌木林,还不好烧,因为没有枯叶,只能用刀和锄慢慢来解决。而且最关键的是我们人手不足,颜思齐他们一共才迁了一万多人过来,大半的人他们自己留着种甘蔗和捕鹿剥皮,还有打渔去了,咱们这里想方设计才弄了一百多户,六百多人,加上我们自己也动手,后来军队过来了,开垦速度才加快了,才有了现在的这一万多亩地。”

    “是在下失言了。”张续文想到刚刚介绍的情形,当下肃容道:“着实不易。”

    李平之则露出深思之色来——

    近来第一要存一些稿子,过年期间好不断更,第二事情也很多,老婆过几天就要生了,年前生孩子,更是满头包啊。所以大家包涵一下,咱们能保证不断更就是尽到最大的努力了,提前多谢大家支持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八百七十一章 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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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晚张续文和李平之一起来到颜思齐等人兴建的十寨地区,果然就是一大片的村寨,建的十分凌乱,从内6一直延伸到海边,在十寨边上就是一条大河,引水用水都十分方便。

    十寨不仅是颜思齐一个人的地盘,其中还有李旦的人手,最少有近半是李旦的人,船只,人手,仓库,内里储存着大量的财富。

    李旦是老江湖,知道财不可露白,他不敢将全部财富放在平户,而是将相当多的财富留在了台湾。

    “那片库藏,”李平之指着一大片黑漆漆的房屋,说道:“那里应该是李旦放东西的地方了。张续文沉吟道:“可能有金银数十万乃至百万之多,其余的物品少说也值几十万。”

    李平之看向张续文,突然道:“这银子不能这么取。”

    “没错。”张续文道:“若是好取,常政事也不是善男信女,他在草原可是一把火烧了几十万的货,断了蒙古人的念想,若是有一丝可能,这些货物他早就取了。”

    “论武力颜思齐定然不是对手,那么顾忌什么?”

    “应该是顾忌在平户的盟友吧,李旦尚未身死,咱们就打他遗产的主意,还要动手火拼盟友,这叫李国助怎么想?若是咱们真的这么做了,以后对倭国的贸易黄了不说,还会把李国助彻底推到荷兰人那边去。为了这银子,肯定不值。”

    “但颜思齐不去,咱们得不到人手,笨港还是鱼龙混杂,放不开手脚。”

    “还有荷兰人,始终是隐藏的祸患……”

    “他娘的,台湾的事还真是难办啊。”

    “怪不得花钱这么多还没有什么起色,也确实是难。一艘船十几万,到现在军司砸了一百多万,在大同够养好几团兵了,才够造几艘船的?能有现在这规模,已经算难得了。“

    “这边有兵但用不上,大海上没力量,压根不敢和红毛翻脸!”

    两个青年人越说越快,尽管在此之前只是对台湾有粗浅的了解,但在一路上经过郑芝龙的补课,加上亲眼所见,几乎已经把台湾这边的尴尬局面中的重要几点,想的十分清楚通透了。

    “若是解决颜思齐……”李平之思忖着道:“茫茫大海,商机无限,不一定真的就做本份商人,赚正经贸易的钱,这大海上,不夸张的说,真是满坑满谷的黄金白银,赚起银子来,比咱们大同那边容易百倍,张家口的那些土老帽,占个马市之便就以为自己是黄金宝地,殊不知比起这边来,真是天差地远了。”

    “说的是。”

    两人正说的热闹,浑然没有觉得身边多了一人,直到有人接口,两人才一起猛然回头。

    “常政事?”

    两个青年倒是异口同声,把常威给逗乐了。

    “你们俩,真是难得的人才。”

    “常政事过奖了。”

    常威皱眉道:“续文兄别这么客气好吗?你和我大哥是堂兄弟,我和大哥是表兄弟,咱们私底下就别来这套官场上的规矩了!”

    “还有你!”常威看向李平之,目光锐利的道:“我知道军司要你回去,不过我觉你在这里更有用,留下来,三个月后保你当行军司军令局的局正!”

    “敢不从命!”李平之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也完全没有谦虚的打算,立刻就是拱手答应下来。

    常威看他一眼,再看看张续文,突然大笑起来。

    张续文也是看看两人,意味深长的道:“你们俩还真是对味道。”

    李平之点评道:“以我们三人来说,应该能迅扭转局面,挽救台湾的大势。”

    对于这一点,另外两个青年都是差不多的感觉,当下一起点起头来。

    虽然常威的年龄和他们差不多,张续文其实还是最大的一个,李平之还不满二十,常威也是差不多的年龄,但三人都是这个时代的精英人物,常威出身巨商世家,常家也是有名的富商世家,常威自小和父亲常进全走南闯北,也算见多识广,商人世家又是从小教导如何应付世道人心,所以常威初到新平堡时就能帮的上张瀚的手,这近两年来又在台湾主持大局,年纪虽小,人生经验却是比百岁的老农都要充足的多。

    张续文则是自幼在蒲州张家成长,这样的大家族的教育不是那种苦读的穷酸书生能比的,见识眼界原本不俗,十五岁就中秀才,头脑也是相当的聪明,出使俄罗斯一年半时间,更是将这块璞玉磨练出来了。

    李平之则是新平堡学校教育中的佼佼者,放在口袋里也能将口袋扎穿的锥子般的人物,这三人放在一起,干出事情来很正常,干不出来才不正常!

    ……

    颜思齐突然感觉自己的右眼皮直跳。

    他一阵烦燥,看看眼前的酒菜,右手一挥,酒菜乒乒乓乓摔了一地都是。

    “颜兄这是怎么了?”颜思齐的副手是陈衷纪,以智计多端闻名,当年在平户事败,就是陈衷纪建议到台湾展,到笨港后感觉这个出海口地势平整,四周山民势力不强,土地肥美兽群极多,适合屯田展,于是在征得李旦同意后,颜思齐等人以十三艘大船在这里起家,招揽移民三千多人在这里立寨屯垦。

    十个寨子呈井字型,中间是十几米高的大高台,宜于眺望觉海上和6上的敌情,也便于指挥寨中人做事。

    在颜思齐的个人魅力和能力号召下,这里的基业慢慢开辟出来,李旦认可了颜思齐的努力,加上这两年与和裕升的合作,李旦从平户和福建又运了数千人过来,这样诸多势力相加,台湾的屯民水手常驻海商的人数终于已经过万人。

    这在很多人眼里,已经是一片不小的基业了。

    “实话实说……”颜思齐思忖一番,说道:“李爷身子不好,我在东番这里算是帮他主持家业,他的家财放了不少在这里,精悍的手下和船只也有不少常驻笨港,我在想,李爷一旦身故,我怎么办?”

    “这正是颜兄自立的机会来了啊!”陈衷纪几乎是用喊的,听了颜思齐的话,他立刻大声道:“这真是天赐良机,若是李爷平安无事,我也不会劝颜兄想那些有的没有的,兄弟们虽然现在听命于咱们,但多半是李爷的威望撑着,咱们自己的兄弟人数还是太少。但若是李爷身故,这些兄弟这些年来一直听命于咱们,李爷一去,难道他们跑去平户听大公子的不成?”

    “故主一去,就弃新主自立,我担心人家说咱。”

    “嘴皮子长在人身上,咱能禁止人说话?”陈衷纪正色道:“怕人说就不能做事了,这年头当枭雄的有几个怕人说的?刘香当初也在平户,李爷长李爷短的奉迎,结果到了广州不也是自立了?”

    颜思齐脸上渐渐变了颜色,他感觉陈衷纪说的十分有道理!

    到底是自己也这般想法,或是陈衷纪说服了他,倒是并不重要。

    “那咱们该怎么办?”

    “已经派了人在平户。”陈衷纪平静的道:“一有消息就来回报。”

    “咱们这里,和裕升的势力也大起来了。”颜思齐道:“今天郑一官他们也回来了,也没有来见我,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他们?”陈衷纪面露鄙夷之色:“不过是讨好了李爷,大公子也欣赏那个张瀚,所以给这块地方叫他们财。不过他们的铁器是真好,就算将来咱们得了势,铁器买卖也照做。如果他们想不该想的,这帮北方人才来几天,海上是他们能玩的转的?”

    “这倒也是。”颜思齐一本正经的道:“若是我真的得了势,愿与陈兄荣辱与共。”

    “颜兄这几天千万不要找一官他们。”陈衷纪微微一笑,说道:“这时候不能乱了大事。”

    颜思齐脸一红,他好男风的事大伙儿都知道,对郑一官这个清秀帅气的小伙子一直有些好感,在平户时,郑一官能被李旦收为义子,颜思齐在当时也帮着说了一车的好话。

    如果不是历史出了分叉,应该是颜思齐跑到台湾不久郑芝龙等人也就赶来会合,十八芝这个著名的海盗党正式成立,然后是郑一官以颜思齐男宠身份上位,再侵吞了李旦的遗产,包括浮财和船队,水手,一下子就成了一方豪强,李国助当然不服,联合许心素一直与郑芝龙做对,结果都被郑芝龙击败,许心素被杀,俞咨皋在率八闽子弟讨伐郑芝龙的战役中失败,损失惨重,后来被朝廷拿问斩,郑芝龙因此成为八闽之王,最后一个海商大豪。

    这时候被提醒也是陈衷纪一番好意,颜思齐按下异样心思,正色道:“咱们的志向是这一片大海,是万贯家财,我怎么会在此时坏大事呢!”

    ……

    屋中满是药香,李国助半跪在地上,亲自替父亲熬药。

    李旦去年跑了一次台湾,因为荷兰人的事情又到了澎湖一次,后来调停未成,他又从海上返回平户。

    毕竟是身体很不好的老年人了,回到平户后不久李旦就病了。

    并不是什么在病,可能就是一些老年病,这个时代检查不出什么来,医生干脆就说李旦是本源亏折,只能用一些温补调剂的方子熬些药来吃,这些药于其说是治病,不如说是安慰剂,李旦是海上大豪,这一生不知道见了多少生死之事,到自己头上也是淡定的很,如果不是李国助一番孝心亲自熬药,他是压根不会喝这些苦涩而无用的黑色汤汁。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八百七十二章 守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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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国助端着药碗,一脸虔诚的道:“父亲,熬好了,这一次医生说能喝下去,病况就会有转机。”

    李旦闻言苦笑一声,抬了抬手。

    两个相貌清秀的少年立刻过来,将睡在地上的李旦半扶了起来,在他身后掖了一张小椅子,放了软垫上去。

    这是一间标准的日式和室房间,看着很漂亮,也很干净,房屋悬空,地板清洁,四处井井有条,但对一个垂危重病的老人来说,眼前这一切都太冷硬了一些。

    李旦勉强把药咽下去,两个侍童又赶紧将他扶好睡下。

    “真是难喝啊。”李旦看向李国助,说道:“这药就不喝了罢。”

    “父亲,”李国助急道:“不喝药病怎么会好?”

    “我的病心里有数的很。”李旦苦笑一声,说道:“不过是捱日子,而且,也快到时候了。”

    “父亲……”

    李国助大恸,趴在地上痛哭起来。

    “何至如此呢?”李旦心中欣慰,嘴上却道:“世间无不死之人,饶是帝王将相,也终有离世的一天。我这一生,少而贫苦,及长出海,历经风涛和人间险恶,至中年后终成一方大豪,现在不论日本幕府还是大明朝廷,均是拿我没有办法。大明的巡抚甚至请我调停与红毛的战事,幕府则是仰赖我维持海上和口岸的秩序,不给他们锁国的大政添麻烦。我的家财有数百万,曾有十数万人在我手下讨吃食,我亦没有亏待哪一个,人们都还敬我几分,不管如何,我这一生是值得了。”

    李旦缓缓说着,脸上竟是渐渐放出光来。

    似乎在这一刻,那个纵横海上的大海商兼大海盗头目又回来了,这具身体不再是垂死的躯壳,而是凛凛生威的海上大豪。

    李旦看向李国助,声音清冷的道:“我走之后,你怎么样,想过没有?”

    “父亲一切规划,大体上照旧,平户这里不会有太多变化。儿子头疼的有两处,一是广东刘香渐渐势大难制,儿子想,与其争执,不如划定地盘,让些利益给他。这样保持香火情,刘香也不好太过份。而且他以广东那边海面利益为主,与我们的冲突原本就不大。”

    “着。”李旦夸道:“这一层你想的很好,再多说说。”

    “第二处就是台湾。”李国助得到鼓励,思维越发清楚起来:“颜思齐在父亲在时绝不敢有什么变化,就是父亲一旦不在了,这个人是枭雄本性,旧日恩情约束不了他,我们的台湾基业握在他手中,一旦反复,等于拱手让人。但若是对付他,又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我很担心会弄成僵局,到时候我们内部分裂,彼此内争,日本人,荷兰人,刘香,大明朝廷,各方势力都会趁机谋取利益,父亲辛苦创下来的这局面,恐怕会分崩离析,那时候儿子就是死也没有办法赎罪。”

    “你想过和颜思齐合作吗?”李旦反问道:“这个人确实是枭雄,善于笼络人心,驭下很有一套,既然如此,不如结兄弟之好,彼此合作不好?你是不是放不下李家大公子的架子?”

    “当然不是。”李国助苦笑道:“这两年我越发感觉自己能力不过是中人,想在这乱世做到如父亲这样绝无可能,凡事要自己立起来才能摆谱,要是自己立不起来还摆谱,就是童子于闹市持金而过,只会给自己招来灾祸,儿子又怎么会无知到摆这种无谓的架子呢。”

    “那是为什么?”

    “父亲说他是枭雄啊。”李国助道:“枭雄只能居于上,凡事随自己心意而决断,又怎么可能有耐性和恒心长期与人平等合作。如果儿子甘心当他的属下,那倒没有太大问题,但儿子再无能,也是不甘心屈居于他之下的。”

    “这倒是。”李旦冷漠的道:“如果我儿子归附我以前的手下,我也会心中不悦的,这事儿你想的很对。”

    李国助颓丧的道:“想是想了,但儿子也没有办法,还是白想。”

    “知道敌手是谁,力量强弱,知道自己的想法,这已经很不错了。这世上很多人就是糊里糊涂的,根本连想明白事情的本事也没有。先把事想明白,再想想事情该怎么办,那又是另外的做法。”

    “请父亲垂示。”

    “事情分成好几块,先确定自己是不是一定要除掉颜思齐?”

    李国助想了想,断然道:“要除,此人不除,我李家不仅会失去在台湾的资财,包括浮财,水手,船队,港口,连平户这边的基业也不一定保的住。”

    “好,先确定决心,再分析利弊。关于力量这一块你想的很对,光凭你自己,你没有办法号召太多的人对付他,自己人内哄,只会僵住,时间久了,你还是不一定是他的对手。若是我现在想除他,也是办不到了,他定然不会来,我也没有办法去,老兄弟等在等我死后看风色决定怎么办,想召集人马去硬上,这也是办不到了。如果自己的力量不足,那你就得想想办法,能不能找到别的援手了。”

    “父亲是说和裕升?”

    “没错。”李旦点头道:“当然是和裕升,难道是荷兰人或是朝廷?”

    这时候李旦居然还有心思取笑,李国助有些哭笑不得。

    “和裕升在海上的野心很大。”李旦徐徐道:“看他们烘的那些木头,最少够造数十艘船了,还在不停的烘木头,还请了各国的教官来,到学堂给他们的人讲学,在海上学习,在陆上也学习,他们的规矩多,我觉得象是能成事的样子。那个常威,年纪不大,但行事果决狠辣,是个人物。他们是一定要与颜思齐争个高低的,对咱们李家,到是可以保持合作的关系。因为他们真正的大敌不是颜思齐,也不是咱们李家或是日本……你想想是哪国?”

    “荷兰红夷?”

    “不错!”李旦很欣慰地:“你能想到这一点,将来守成没有问题。不论和裕升和荷兰人谁胜谁败,你要把自己脚根站稳,好好把平户经营好,将来我们再富贵几代人总是可以的。这样,也不枉我一生辛苦!”

    “和裕升会主动对颜思齐动手吗?”“不会。”李旦道:“陆上,和裕升说是要打西班牙红夷,已经有两三千兵,精强的很。颜思齐万万不是对手,但海上,没有我李家的支持,他怎么把颜思齐那十三艘战船吃下来?若是那常威不知会咱们擅自对颜思齐动手,你就和颜思齐的部下一起打和裕升,正好借此收拢人心,这也是一条路子,最少相当长的时间内颜思齐在台湾陆上的基业不保,还得依附于你,懂么?”

    李国助这时才明白过来,其父的江湖地位并不是白来的,当下十分信服的点头,突然又道:“张文澜不蠢,常威也不蠢,我想我们已经可以准备等候和裕升的来使了。”

    李旦一笑摇头,这个儿子自从去过大同之后就是对和裕升无比信任,也不知道是不是中了什么邪。

    他也没有力气反驳儿子了,老头子刚刚是打了鸡血,毕竟是临死前最重要的一次谈话,其它的诸如见见子孙和宗族的亲人,忠诚的部下,还有财产的分割,这些事在一般人眼里是大事,但在李旦心里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一生在海上与人争斗,时刻面临生死关头,这些事,真的也就是俗事罢了。

    ……

    “本军门亲自擂鼓助阵,尔等给我拼死杀敌!”

    鼓浪屿上,郑国昌一袭圆领红袍,头戴乌纱,威风凛凛的站在张了幕布的高处,手中持着两柄鼓捶,奋力击打起来。

    下方的海面上,激战正酣!

    自二月起郑国昌至闽,福建驻军的战备就加紧了,由于是朝廷授意和支持,各方面的备战物资都很充足,银子也是一下子拨给了超过十万两之多,以南方军镇得到的财力支持来说,福建也算是南方省份中的异数了,主要还是当年倭寇留下的教训很深刻,海防上来说朝廷还是舍得花些银子的。

    二月底明军正式给荷兰人发最后通牒,这一次干脆不提劝他们到东番驻扎了,直接便是拒其通商所请,另谕令荷兰人立刻撤出澎湖!

    荷兰人已经在澎湖赖了大半年,筑了四个炮台和修筑多处海港,怎么可能一下子退走,不仅其未退出澎湖,还在不停的增加驻澎湖的战船,其在二月又补充了五艘战船赶至,连同原本的战船,共有大小战舰十一艘,驻守澎湖的人员连同海军一共是两千余人。

    这是一个相当大的数字,也是反应了荷兰人的决心。

    哪怕是后来的台湾驻军时期,荷兰人的常备武力一般也没有超过五百人。

    至三月初,明军终于大举出击,开始肃清厦门外海一带的荷兰船只。

    明军出动水师船只一百多艘,当然多半是四浆船和八浆船一类的小船,还有火船,乌艚船,大船很少,士兵人数是约两千多人,人数虽然不多,但都是跟随俞咨皋多年的水师悍卒。

    在铜山一带,水师先打跑了两艘荷兰战船,今日在鼓浪屿又是与两艘荷兰船交战,明军的十几艘大船不停用前主炮开火,荷兰船利用风力调整横帆将船身横过来,利用战船上的火炮还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八百七十三章 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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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以见得?”

    “这两艘船的排水量都在一百六十吨左右,在荷兰人的舰队里只能算小型商船,两舷的舰炮只有每舷四门,加上舰首炮和舰尾炮正好是十门炮,数量也太少了,这明显是运货为主的商船,牺牲了一些空间用来装了些火炮,在大海上用来自保的。海上险恶的不仅是风浪,更主要的威胁就是其余的海船,所以商船上也会留有炮位。荷兰人的战船吨位比这个大的多,而且炮位也多,最少也是近三十门火炮。”

    “三十余门?”郑国昌吃惊道:“这般重炮,就是所谓红夷大炮,一船上居然装三十门之多?”

    “还有五六十炮,甚至近百门的重炮大舰!”

    “了不得”郑国昌一时没有言语,以他纯粹的中国士大夫的眼界来说,眼前的一切都是毫无疑问的在冲击着他旧有的所有的经验。

    “怪不得张文澜说,等我到了福建,眼界和经历就会完全与此前不同。”

    郑国昌又皱眉道:“若是那等重炮大舰前来,我水师是否能敌?”

    “当然能敌。”幕僚道:“俞老将军是将门世家,一生皆在海上,经验十分丰富,其部下也是积年水手,近年来朝廷对水师拨给不少粮饷,士气正高,不要说这一仗赢定了,就算荷兰人再来几艘大舰,我们还是赢定了。”

    “原来如此。”郑国昌道。

    其实明军水师,最少福建水师确实在天启年间保持着相当的战斗力,不过后来由于对郑芝龙的惨败而精锐尽丧,明朝又因为辽东困局无力在南方保持着一支有活力的强大的水师那意味着大量的金银和物资投入,朝廷实在无能为力。这才是熊文灿抚招郑芝龙的原因所在,朝廷就算知道郑芝龙压根靠不住,但海上豪强一般都只局限于海上的利益,对陆地最多是骚扰,如当年倭寇那般以抢掠为主,相比东虏来说威胁并不大,招抚郑芝龙后,郑家水师其实是取代了大明官方水师的位置,对南中国海的海防安全来说,其实反而是件好事。

    郑家也是有效的维持了相当高的战力水准,欺负的荷兰人一直没招,到了郑成功时期有感于陆地上清军的威胁,干脆就把台湾的荷兰人赶走了,而做到这一切的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展现在郑国昌眼前的这种蚁多咬死象,不惧死伤的群殴战术。

    荷兰人果然很快就吃不住劲了,更多的明军战船开始围了上来,虽然每艘船上的火器并不多,但胜在数量众多,荷兰战船上开始不停的中弹,不断的有炮弹打在战船上,木屑崩的满天都是,双方的战船开始靠近,荷兰战舰上开始有火枪手在舷边开火,火光迸发,铳声阵阵响起,而明军这边也是用小船上的大铳打击船舷,将那些火枪手从大船上打落下来。

    几艘尖端带着冲角的战船开始逼迫,两艘荷兰船见势不妙,开始转向逃走。

    一艘船的桅杆突然中弹了,发出清脆的折断时的响声,船上的荷兰人发出绝望的叫喊声。另一艘船见势不妙,压根没有停顿,借着风力甩掉了冲上来的明军战舰,很快就跑远了。

    论对风力的运用和操舵的本事,明军水师毕竟还是差了这些脚步遍及大洋的海盗们一筹。

    被打断桅杆的战船很快放弃了抵抗,船上的人纷纷举着手,在船舷边上跪下。

    明军的战船靠近了,一队队的水师官兵冲到敌船,将那些投降的荷兰人捆了起来,然后小船过来,系了缆绳,将受创很严重的荷兰船往港口拖回来。

    一场激烈的小规模终于打完了。

    岸上响起了阵阵欢呼声,有人还放起了鞭炮,噼里啪啦的象是刚刚的火铳声响。

    大量的小船往岸边过来,人们敲锣打鼓的迎了上去。

    郑国昌心中甚是感慨,刚刚短时间的交战十分激烈,水师与荷兰人都已经尽力搏杀,双方的表现都是可圈可点,这一点和陆战似有不同,最终很难打成陆战一边倒的局面。

    “对了,”郑国昌对幕僚问道:“刚刚的荷兰船建造的甚是坚实,似乎中炮多发也没有沉没?”

    “军门所见极是。”幕僚答道:“不过就是这样,除了小船中炮立刻粉碎或沉没外,大船中弹数十发也很难沉,除非跳帮肉搏可以捕获敌船,或是如今日这样,敌船主桅被炮弹砸断,我水师大小船只合围,无处可逃,那就只能主动投降了。”

    “原来如此。”郑国昌记忆中的大炮一直是克敌致胜的最犀利的武器,谁知道在海上随便一艘小战船都能挨了几十发炮弹而浑然无事,这自是叫他大开眼界。

    “报军门,”俞咨皋精神抖擞的走过来,抱拳抱道:“我水师于海面击败来犯的荷兰红夷海盗船,击退一艘,俘获一艘,计有大炮十门,水手并其战兵七十人,夷首船长名论那,大副牛文来律,如何处置,请军门大人发落。”

    荷兰人的名字发音甚怪,也难得俞咨皋短短时间已经将被俘人数和首领的姓名询问清楚了。

    郑国昌道:“其船尚能用否?”

    俞咨皋道:“船体受创极多,龙骨和桅杆都损坏了,要修复恐怕最少要三五个月的时间,且所费不而且荷兰船的内体构造与我们的广东船和沙船,福船都相差甚远”

    “哦,那先放着吧,有人要就官卖了。大炮记得要卸下来,所俘人员先行关押,本官会向朝廷如实奏报,由朝廷发落。”

    “是,军门。”

    “还有,”郑国昌看着广阔的一望无边的海面,金门岛清晰可见,再往前就是澎湖,可惜肉眼看不到了。他沉吟片刻,用一种十分坚定的口吻道:“下令海面戒严,从即日起,全部沿海地方厉行海禁,片板不准下海,违禁者,皆斩!”

    俞咨皋心一沉,硬着头皮道:“军门大人,海禁的话,可能会影响百姓生计。”

    “无妨。”郑国昌道:“曾经禁海二百年,也未见人饿死了。何况这是对红毛夷的战事,时间最多也就三个月到半年,本官不信沿海之人这点时间就能饿死了。”

    一听说海禁时间只有数月,俞咨皋便是放了心,这个巡抚看来还是心中有数的。至于海禁当然有效,荷兰人占据澎湖之后,沿海还是有不少人与荷兰人做买卖,几个月下来,荷兰人在沿海也有了几条固定的贸易渠道,当然最要紧的还是在沿海补给物资,包括近来在大员筑城,需要很多建筑的材料,有不少材料是从澎湖运过去,澎湖的材料又是哪来的?当然是从沿海的地方购买得来。

    禁海之后,荷兰人在福建沿海得不到一根钉子的补充,也没有办法来补给食物,数月之后,澎湖储备的物资消耗掉了,其补给就会开始困难。

    综合权衡,果然还是海禁更适合一些。

    俞咨皋佩服道:“军门大人虽然是初至福建,张驰之间颇有法度,末将佩服。”

    “要紧的还是澎湖。”郑国昌道:“下一步便是上岛,夺回镇海港!”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八百七十四章 十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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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在下张续文见过李爷,见过大公子。”

    当一袭蓝衫的张续文走过来时,李旦却是已经停住了呼吸,只有一个李国助呆呆的跪在老人的遗体身旁。

    张续文和蒋奎都是愕然,李国助神色难看,但还是十分镇定的道:“两位的来意,我们已经知道了,先父已经有所交代,颜思齐的事,请两位放心。”

    “李爷真神人也。”蒋奎听了李国助的话之后,立刻下拜行礼,神色间,十分敬重,也有几分悲戚,这一年多间,他多次见到李旦,对这个老人自是有几分真心诚意的敬佩和哀悼。

    张续文也是下拜叩首,他对李旦不了解,不及蒋奎有些情感波动,在此时他只是心中一阵安慰,不论如何,这一次平户之行,看起来会很顺利,李家父子也不愧是掌握一方的大豪,已经算定了自己等人将会有此一行。

    不过,张续文考虑的却是另外一点,如果今天他们不来,李家父子又会如何应对?

    不由得一阵冷汗,沁湿了后背。

    ……

    “海禁了?”颜思齐的神色变得十分难看。

    陈衷纪颇为震惊,也有些惊慌失措的感觉,他喃喃道:“我们有七艘船正在那边补货,刚刚过去没几天,怎么就这么巧。”

    “不会有人想对付咱们吧?”

    “应该不是……”陈衷纪仔细想了想,说道:“我们的船隔几天就回来一趟,平户那边最近召集了不少人,李爷在分别召见部下告别,看来日子不久,但并没有离世,只要他在,各方势力就得老老实实的不敢动弹。这一次海禁,估计还是因为澎湖的事居多。”

    “这新巡抚够楞的。”颜思齐不满的道:“这一下得耽搁咱们多少事情!”

    颜思齐一共有十三艘大船,小船好几十艘,不过并没有太大用场,小船最多能在台湾到澎湖和中左所一带来回,主要用处就是捕鱼卖鱼,其中有一些能跑日本航线的,风险也比较大。大船既是商船,也是战船,每船都有几十个精壮的水手,能驾船能装卸货,当然也能杀人越货。

    一下子被扣了七艘船,战船数量减少,人手也是严重不足,要是平时也就算了,恰好是这种时候,确实多有不便!

    “传令下去。”颜思齐对陈衷纪道:“要多加巡查戒备,巡夜的人给我加倍。”

    “是,请颜兄放心,”陈衷纪还是感觉不以为然,不过这事他也不必反对,当下捻须微笑道:“今晚我亲自带人巡查,你好好休息,平户消息一传过来,咱们就要大干一场了。”

    颜思齐已经和陈衷纪商量好动手杀掉的人,都是李旦留在这里的心腹,杀人之后宣布自立,然后看李国助的动静,最少也要争一个分庭抗礼的局面,以现在的实力,也肯定能争到手这个位置。

    平时提起这些话来颜思齐都会很开心,但今天他莫名的情绪不佳,只是很冷淡的点了点头。

    陈衷纪出门后颇有感慨:“颜兄到底不是王、谢那样的世家出身,遇事没有静气,沉不住气。淝水之战时,谢安谢公的镇定如常,潇洒自若,真是令人神往。也罢,我就当今日之谢安吧,镇之以静,自然平安无事。”

    ……

    傍晚时,绵延数里的寨子变得热闹起来,打鱼的和种田的都聚集在一起,人们都在讨论着今年甘蔗的长势……没有人不喜欢吃糖,哪怕是这此赤脚的粗豪海盗也是一样。

    除了大伙都爱吃甜食,榨糖的利也很高,每年台湾出产的土产,白糖和鹿皮最大宗,然后是鹿肉干,鹿骨等土产,当然最赚钱的还是从内地买生丝转卖到日本,一担生丝到台湾是一百两到一百四十两,运到日本是二百八十两,而且多多益善,每年光是一个日本市场就最少需要一万担生丝。荷兰人要,日本人也要,荷兰人也是收中国人的生丝再转卖到日本,所以他们才一定要得到澎湖或是一定要在台湾立足,从这两个地方转运货物到日本,地方近,风险小,转手贸易立刻赚个翻倍,日本的德川幕府已经在进行锁国政策,他们只接受中国船和荷兰船进入,日本人又有的是白银,大家都赚翻了。

    很多人都在讨论今年的行情,白糖能卖多少钱一担,生丝又是多少钱一担,从荷兰人手里加价三分之一买的铅、锌、象牙、香料,还有来自欧洲的羊毛衣服,各种精致的小玩意和机器,日本人最爱这些东西,的人们也很清楚,并且很善于用这些东西来赚取足够的利润。

    在这片沙滩到营地上走动的人们,除非是不愿冒险,又老实巴交的纯粹的来种地垦荒的农民,只要是敢于下海,哪怕是那些小船的船主们,只要帮着装卸货,或者带着荷兰人偷偷到漳州一带海边去偷买生丝,走上几次,家里就能小康,摆脱贫困。所以就算自己在这边吃苦受累,只要赚的银子能在家乡起大屋,买田置地,这辛苦还是值得。

    福建人的这种精神,几百年后也是差不多,宋元明清一直没断了下南洋,后来更是世界各地都有这些人群的身影。

    到了井字型的营寨后,人们才发觉情形有些紧张。

    门口全是带着弓箭和刀枪的人,都是平时在寨子里当护卫,上船就是水手和海盗的那群人,普通人也挺怕他们,这些人喝骂着叫大伙快点走,各人都不敢吭声,迅速走到自己住处,吃了晚饭天就黑了,人们也不敢说闲话议论,赶紧洗漱了睡觉。

    昨天喝醉了,没更新,今天更两章,补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八百七十五章 趁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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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黑之后,寨子里各处都打了火把照明,正中间的高台上更是灯火通明。

    陈衷纪端坐在高台上,打量着四处的情形,他虽对颜思齐的决断不以为然,不过既然说了话,只能上了高台坐镇。不过他并没有感觉什么危险,相反是十分自信,有时候陈衷纪会站起来,凭栏眺望,海平面上有一轮弯月,隐约能看到大海起伏,他心里燃起一股豪情,似乎这一片大海,很快就要归于自己掌握了。

    一个大头目走上高台,有些担忧的道:“总感觉有些不对,象是有人在暗中打咱们的主意。”

    “无妨。”陈衷纪道:“我们寨中有一千多兄弟手持刀枪戒备,这一块地方,荷兰人与和裕升都打不了咱们的主意,朝廷兵马更远在天边,怕甚。”

    “和裕升兵马似乎比咱们多不少。”

    “全拿着鸟铳摆样子的兵,有啥用?我又不是没见识过,也就是那样。”陈衷纪不屑的道:“他们上岛之后,可做了什么象样的事情出来?打打那些山上的蛮夷罢了。他们若敢来,管教他们有来无回。”

    ……

    一个军情司的人走近,抱拳道:“十寨那边情形有些紧,不过也就是加了一些水手在守备巡逻。”

    常威点了点头,说道:“好,继续观察。”

    军情司的人点点头,很快又消失在黑暗之中。

    这边的人都是精心挑选的,语言能力很强,很快就学会了闽南语和闽东语,不仅是在岛上,在福州漳州一带,军情司已经建立了好几个情报组和行动组。

    这一次请郑国昌封闭海域,扣留许心素和颜思齐船只的事,当然也是军情方面去负责传递的消息。

    在平时,军情司的人就负责监视十寨,他们的任务完成的很好,驾轻就熟。

    常威转向张续文和李平之,说道:“没有太大变化,我们就按计划进行,子夜时发动,海岸边先动手,冲上船只控制大船,小船先别管了。这边等港口动作后再发动,分别从东、南、北三个寨门突入,主要任务是控制颜思齐,其次是攻克高台,控制全寨,寨中有五六千人,一定不要多有杀伤。”

    最后两句,却是向李守信说的。

    李守信不动声色的拱手道:“常政事放心,末将非嗜杀之人。”

    “我也不是。”常威倒是心情不错的样子,还开了句玩笑。

    他和李守信其实也是配合久了,当年在草原烧货物时,就是常威令李守信下的手。两人在台湾这里配合也很愉快,常威下令简洁明了,李守信又是一个十分传统的军人,听令行事,遵照不违,常威对他也很欣赏。

    大队的军队在傍晚前全部吃了晚饭,这一次是几乎全军动员,只留了一个营四百多人的兵力在外围防守,两个大队的辎兵和一个连的战兵把守基地,其余的部队都拉了出来,在基地到十寨之间的地方停候待命。

    士兵们一个连队摆成一个小型方阵,各个兵种层次分明,火铳手全部上了刺刀,刀尖在月色之下闪着寒光。

    每个将士都很沉默,但眼中的兴奋之意也是十分明显。

    接近子夜的时候,李守信等军官看着常威,等候着军令。

    “出发,按军令执行。”

    “是,全军出发,按军令执行!”

    李守信古板的军人面孔上,罕见的出现了一丝兴奋之意。

    他从矿工士兵身份入伍,后来跟着孙耀一路升迁,在草原上立功后当了守堡官,集宁堡守堡一战,奠定了他在和裕升体系内高级军官的基础……矿工出身的现在就是两人身居高位,一个是参谋司的司正孙耀,另一个就是带着野战部队,指挥整整一个团的李守信。

    上岛之后,一直在扩大防御圈,和台湾土人多次交战,但那些都是连北虏都不如的蛮夷中的蛮夷,蒙古人好歹还有文字和象样的上下层体系,也有战时动员和平时养牧的国家层级的体系,虽然粗糙,但毕竟是建立过大帝国的民族,自有一些文明核心的内涵在。

    台湾的这些土人就十分野蛮了,没有形成文字,也没有象样的社会体系,完全还是一个个野蛮的最原始的部落社会的结合体,他们有限的社会文明也主要是移居台湾的汉人带过来的,但所得十分有限,在和裕升往内陆扩张的过程中,最大的抵抗不是来自于一直的假想象西班牙人或是荷兰人……荷兰人的势力在大员,西班牙人的目标是台北的鸡笼和淡水,目前为止在陆地上双方都接触不到,原本第四团上岛是打算在陆上横扫,后来才知道这是想当然的妄想,这个年头的台湾岛上压根没有路!高山土著又有强烈的领地意识,彼此间很少交流,更不要说修路通商往来了,从台湾一路过去全是未开发的蛮荒地带,到处都是密林和灌木,全部是处于原始森林的状态……想象一个这个时代台湾最大的出品物品是鹿皮鹿肉鹿肉,就知道这岛上的情形是怎么样的了。

    沿海地方主要是草地和矮小的灌木为主,适合做早期的殖民开垦,越往里去就越困难。

    第四团上岛之后,就是一直在帮着移民扩大外围区域,顺道震慑了当初很盛气凌人,把常威等人当部属看的颜思齐,然后就一直闲着没事了。

    从内陆推进是不可能的事,除非大规模的几万几万的移民过来,一路垦荒过去,不然的话几千人在原始森林和大山里翻山越岭往台北,简直就是发疯。

    想攻击只能从海上,在没有控制海权的情况下,也是发疯。

    这也是皮岛上的第十二团迟迟没有过来的原因……来了也没啥用,除非把战兵当辎兵和开垦的农民来用。

    从李守信到军政官刘洪,再到团副指挥刘近义,卢大富等人,全部都闷的发慌,感觉在这温润的岛屿上都要发烂发霉了。

    军令一下,军官们都在队列最前。

    两个半大队以连纵队形式分散开来,在往前行进的时候,各部队的参谋人员按事先的部署规划路线,队伍走的更分散了。

    卢大所在的连队隶属第二大队第一营,连指挥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十六岁当兵,十七岁考入官校,毕业后又成为实习军官半年,新职务就是连级指挥。不管怎么说,官校毕业生还是比普通的士兵有较大的升迁优势,他们是更加职业的军人,几乎所有的青春期成长的过程都是在军营里头,他们几乎不怎么适应平民生活和平民思维,军队就是一切,他们就是商团军这架杀戮机器中最牢固的螺丝钉。

    往前走了半个时辰后,隔了条羊肠小道的十寨就近在眼前。

    寨子里火把很多,高台上有更多的火把,象是等着被集火的靶子。

    连指挥虽然经验不是很丰富,也是禁不住摇了摇头。

    这样的指挥体系设计等于是把自己暴露在敌人眼前,等于就是公然宣布“来打我呀”,真是蠢的可以。

    四周是一些方块式的田地,卢大就站在一个还没有种植的番薯田里,去年的番薯叶有不少剩下烂在田里的,近来气候多雨,军靴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噗嗤声响。

    这在大同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每株植物都有严格的用途,果实用来食用,叶子可以喂养牧畜,大同那边的战马,牛羊,猪鸡,哪一只不要吃?

    藤蔓可以干透了用来烧火,哪有可能这般浪费。

    将士们呼吸大半都很匀称,只有少数人呼吸有些粗重。

    第四团在皮岛完成了所有补充,团的骨架是大同派出去的,士兵则是由辽东难民组成,在皮岛完成大半新兵训练后上岛,然后就一直在训练和小规模的战斗,经过这么久的时间后,每个新兵都成了老兵,只是士兵没有经历过大规模的战斗,难免还是会有些紧张。

    卢大小声安抚着一些明显紧张过头的部下,一个黑脸汉子浑身都在哆嗦,看军衔还是一个小队的队官,卢大压低声音,厉声道:“薄壮志,你他娘的再这样就给老子直接滚蛋!”

    薄壮志苦着脸道:“我又不是故意的……”

    “那你想想,”卢大道:“你明天就穿着你上岛时的那身脏衣服,再没有军袍和干净的里衬,也没有现在的营房睡觉,没有一天三餐热食,也没有这岛上的暖和天气。这个时节皮岛还冷的很,你棉袄也没有一件,咱们的船送你回岛,直接一丢,第二天你就饿的全身发软,在岛上做十天苦活,受十天冻饿之后,你就恨不得拿火铳在自己脸上开一枪,你现在想好了没有?”

    众人都听到了,没有人出声,不过很明显一些害怕的神色从这些士兵脸上消失了……相比于眼前的战斗,明显卢大说的更加可怕,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心思,宁愿死也不会违反军纪!

    薄壮志还好,只是个光棍,大半的军士可都是带着家属来的,虽然因为运力紧张,而且台湾这边的情形比较拘束手脚,军司没有依诺言把大半的家属送来,但所有人都知道家属迟早会来,而且家属在皮岛被照料的很好,要是违反军纪被革除军籍,在台湾的家属也要被撵走,在皮岛的就会被赶出去……不是没有先例,辽东逃民都是心志坚定,性格强悍的剽悍性格,在初至台湾时有不少不服管教,违反军纪的,这些人毫无例外的被处罚了,犯错严重的就直接被开革了,这些人都很惨,不少人在回程的船上直接跳海自杀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八百七十六章 冲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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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壮志还好,只是个光棍,大半的军士可都是带着家属来的,虽然因为运力紧张,而且台湾这边的情形比较拘束手脚,军司没有依诺言把大半的家属送来,但所有人都知道家属迟早会来,而且家属在皮岛被照料的很好,要是违反军纪被革除军籍,在台湾的家属也要被撵走,在皮岛的就会被赶出去……不是没有先例,辽东逃民都是心志坚定,性格强悍的剽悍性格,在初至台湾时有不少不服管教,违反军纪的,这些人毫无例外的被处罚了,犯错严重的就直接被开革了,这些人都很惨,不少人在回程的船上直接跳海自杀了。天籁小说ww

    “咱们没有把家属全接过来,还不是因为台湾这边束手束脚?”卢大继续道:“你们想清楚,干掉颜思齐之后,家人就全接过来团聚。这里多好,冬天最冷也就穿件夹袄就行了,全年都暖的,从来不下雪。”

    不少人连连点头,卢大说的一点也不错,这岛好的很,关键就是暖和!

    再也不必在脸上和手上涂满兽油,也不用在寒风中冷的瑟瑟抖,不用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雪地里跋涉前行,不必担心冬天连颗野菜都挖不着……台湾这里不仅四季如春,一年四季都有野菜可挖,还有完全不枯竭不冰冻的大海,只要有把子力气,绝不必担心会在这样的地方饿死!

    能把家人接到这样的地方安家,当然比在苦寒之地苦熬要好过百倍,人流动都是往好地方,辽东人在大明初是从山东一带的北方迁徙过去,因为本地人太多了,辽东地方广阔,物产丰饶,虽然冷点也活的下去,可现在那里是战乱之地,人们当然又想着能迁到更好的地方。

    “士气鼓起来了。”连指挥看着卢大,说道:“没想到卢大你口舌这么好,干脆当军政官得了,咱们连还正好缺军政官。”

    “你当俺不想?”卢大苦着脸道:“考试考不过,什么也不中。”

    这时突然响起了明亮的哨声!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连指挥大吼道:“攻击队列,出!”

    军旗都竖了起来,嘹亮的号声中两千多人从四面八方一起突向前方,十寨是一个相当大的营盘,开有多个出口,但就算没有出入口也无所谓,战斗工兵早就潜伏过去,在号声响起时,工兵们开始手上的动作,几条主要出入口的四周栅栏瞬间倒下去,好几个口子都是有百步左右的宽度一下子暴露了出来!

    营寨里守备的海盗们顿时惊醒了,敲锣打鼓声和叫骂声响起来,不少海盗指着这边大骂起来,他们已经认出来是和裕升的兵,不少人感觉受到了叛卖。

    李守信不动声色,他甚至没有上前继续调整指挥的打算,一个个连队已经是呈进攻状态,摆成了一队队横阵,连队列和营队连,大队阵形,铳手和战兵配合着向前,每个连队的长枪兵和其余连队的长枪兵都是连接在一起,阵列娴熟,毫无瑕疵。

    这支军队是老骨干军官一直带了这么久,每天都在操练不同的步伐,可以说在阵列进攻上已经挑不出什么毛病了。

    长枪如林,刺刀也如林,军队在欢快的鼓点声中排成整齐的阵列齐步向前。

    武器的寒光之下是将士们身上铁甲和亮光,整支军队排出整齐的队列,只能听到明快的鼓点声和人群整齐向前时的涮涮的脚步声,余者再无其它的声响。

    寨子里就乱的很了,人群四处奔跑,普通的农民和渔民没头苍蝇一样的乱跑着,海商们打着明哲保身的主意,躲在暗处不敢出声,只有那些颜思齐的心腹手下们操着刀枪准备抵抗,不过他们也是毫无章法……这也难怪,这些人在海上是蛟龙,跳帮肉搏颇有胆色,但海上打仗一般就是几十人的规模,就算船多也是各打各的,船上海战和6战是两回事,这帮人虽然凶悍的很,但却是毫无章法。

    “立……定!”

    听到明亮的叫喊声,所有士兵一起回答,然后站在原地,平静的看向前方。

    第四团出动两千多人,营地里虽然好几千人,但最多也就一千多人拿着刀枪在乱跑,将士们逼近之后反而毫无压力。

    卢大这个连的任务是保护着几个平户过来的人迅冲上高台,他们的位置在第二横队,前头的连队已经迫近倒下来的栅栏和一处大门了。

    “第三队,抬铳!”

    熟悉的涮涮的声响响了起来,每个连队都是一样,长枪兵在正中,战兵们让开通道,因为对面的敌人完全没有来冲击破坏火铳手阵列的打算,跳荡战兵也就无需冲上去肉搏挡住敌人的突击,火铳手面前毫无遮拦,很顺利的做着瞄准射击的一系列准备。

    “放!”

    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之后,在营地里乱跑的水手和海盗倒下了一大片。

    “第二列,放!”

    “第一列,放!”

    三段击打的很顺利,在所有人面前百步之内再没有站着的生物,尸体躺了一地,鲜血横流,刀枪丢的满地都是。

    “前进!”

    鼓点声再次响了起来,将士们踩着熟悉的前进步伐,火铳和长枪都微微向前倾斜前举着。

    进入营区后,有一些海盗嘴里怒骂着冲过来,被又一次三段击打跨了。

    等各部突到高台下的时候,前后用了还不到两刻钟的时间。

    “卢大,保护这些人上高台喊话。”

    “是,指挥。”

    卢大答应着,态度十分果决坚定,但也没有太多的激动之色。

    他看了下身后的小队,一群新兵脸上倒还是挺激动,毕竟这样的大场面大伙儿多半是第一回参与进来。

    有不少新兵眼都是斜看着四周的死尸,满地横流的鲜血,被枪子打烂的脑袋,还有流出来的内脏给了这些家伙不小的冲击,有一些人开始脸色白,好在经过卢大的警告后,没有人敢于对军令有稍许的怀疑和迟钝。

    薄壮志是队官,走在最前头,但他的表现也很差,面色苍白,脚步虚浮,眼神游移。

    卢大暗自摇头,这个黑脸汉子一点儿也没有剽悍勇敢的气息,说来也怪,这家伙平时胆大包天,和那些水手海盗打架一点儿也不犯憷,但在这战阵上就不行了。

    卢大已经暗下决心,战事过后就把薄壮志调走,安排到一些后勤或守备岗位上去,这个人不适合在野战部队当队官。

    倒是薄壮志身后的马荣,这个辽东人性格坚韧,胆气很壮,很快就适应了残酷而不激烈的战场。

    木架搭成的十几米高的高台上站满了人群,四周的第四团将士越聚越多,火把也多,加上高台上原本的亮光,把这个木台照映的雪亮。

    卢大没有犹豫,自己直接一步顺着楼梯向上,他右手拿着短火铳,左手拿着盾牌,腰间还插着一柄拔出来的腰刀,随时可以抽出来挥舞斫斩。

    上头传来了嘈杂的叫骂声,卢大没有理会,他知道会有别人解决这事。

    身边果然传来火铳的打响声,几个接近栏杆的叫骂最凶的海盗被火铳打中了,有人直接摔倒落在地上,出砰的一声巨响,直接死了,还有几个倒在高台上,似乎在翻滚惨叫。

    卢大紧了紧身上的锁甲,内里还有一层绵甲,这样的场面应该足够了。

    三十几级的阶梯转瞬就到,卢大左手推着盾牌直接跃了上去,与预料中的相同,他的左臂传来震动,连续好几柄刀斫斩在他的盾牌上,卢大知道自己握不住,在前推的动作之后他就松了手,接着右手火铳瞄准一个扬刀又要斩过来的对手,果断扳动了龙头。

    铳声响起,那个海盗被击中胸口,鲜血狂涌,胸口顿时打出一个硕大的血洞,那人惨叫着倒了下去。

    海盗们也知道火铳之威,下意识的就开始散开,接着又想起这支火铳击过了,又有几人呼喊着向前冲。

    四周全是火铳不停打响的声音,海盗们也有人有火铳,但数量不足,火铳的质量也差,被下头的火铳手打的抬不起头,这时马荣和薄壮志一跃而上,他们都拿着铳,连续开枪,又打翻了两人。

    这一下楼梯口的抵抗也崩溃了,马荣和薄壮志都有盾牌,他们将卢大护在身后,三人拿着腰刀摆出了阵式,身后源源不断的整支小队的士兵涌上来,火铳连续打响,高台上原本就乱成一团,整个小队的火铳手轻松占了高台。

    所有持步铳的人都上了刺刀,在卢大的号令下整支小队开始排着整齐的队列向前,只有几个最悍勇的海盗上前抵抗,在火铳手们整齐的动作下,毫无例外的被刺穿要害,倒在了地上。

    最终几十人簇拥着陈衷纪退在高台一面,虽然身后有火铳打来,不时有人出惨叫,但他们还是情不自禁的后退。眼前只有十几个火铳手,三个刀牌手,高台上最少还有四十多人,可他们心胆俱裂。

    陈衷纪叫道:“你们平日不是吹嘘和裕升的兵光是瞎练,没有你们的血勇之气,怎么遇到比你们还少的兵就这般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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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七十七章 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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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狗日的。”卢大先下了马荣的枪,接着一脚把这兵踹倒在地上。

    “军士长,”马荣盯着卢大道:“我犯了什么错?”

    “杀掉这人没错。”卢大道:“你狗日的在人家肚子上又刺一下又一下,搅来搅去的,这就过了,这叫虐杀。”

    卢大环顾左右,沉声道:“军人就要杀人,但只能听从军令,杀必须杀死的人,也不要虐杀,更不能杀害无辜和强奸,一旦犯事,神仙也救不了你们。”

    薄壮志一脸得意,对人道:“把马荣这小子弄回去,关他三天禁闭。”

    卢大啐道:“关你娘,带回去清醒清醒就行了。”

    卢大不理这些人,对几个刚爬上来的人道:“底下就是你们的事了。”

    ……

    喊杀声起来的时候,颜思齐猛然惊醒了。

    他头上和身上全是汗水,这是长期面临过危险训练出来的直觉,这种野兽般的直觉救了他好多次性命。

    一群卫士冲了进来,颜思齐穿好衣服后,他们就簇拥着颜思齐往外走。

    到处是火光和喊杀声,颜思齐听了一阵,咬牙道:“是和裕升,他娘的,我真的没想到常威,狗日的毛没长齐,就敢对老子下手。”

    卫士头领道:“颜爷,6上我们怕不是对手,他们人多。我看还是赶紧趁乱跑,上了船,和裕升就不是对手。”

    “要多叫人手一起往外突,船上有我们的人,上了船先开离外海,随时小心和裕升的战船来袭。”

    颜思齐这阵子最关注的就是海上,和裕升的几条大船都不在港,这才是他放心的最大原由,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大船不在家,和裕升的步兵就悍然杀了过来。

    “走着瞧。”颜思齐下令收拢部下,他的部下在外围死了不少,但还是有不少,这些汉子都是常年在海上的老水手兼海盗,身手矫健,而且眼光很活,知道怎么躲避杀戮,这阵子颜思齐一召集,一下子就聚集了不少人。

    “颜爷放心。”一个头目气愤的道:“我们与和裕升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他们这样背信弃义,老子一定与他们干到底。”

    众人纷纷点头,都有种被叛卖的感觉,一阵阵怒火上涌。

    这时高台上火光越炽,有人大叫道:“各人听了,这一次和裕升打颜思齐是李爷和大公子的布置,凡是忠于李爷和大公子的,一定不要上了颜思齐的当,这人狼子野心,一心想在李爷过世后火拼大公子。”

    众人面面相觑,是不是李旦和李国助布置,各人还不是很信,但说颜思齐有这种野心,各人都是相信的。

    这时有人指着高台叫道:“那是杨天生啊,大公子的心腹。”

    这下相信的人更多,看向颜思齐的神色也是有些不善。

    颜思齐勉强道:“莫要信他们胡说八道,我怎么会背叛李爷和大公子。”

    这时台上又有人叫道:“大公子已经带着船队在港口,断了颜思齐的后路,你们拿下他,明早见了大公子好邀功请赏!”

    这一下颜思齐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只听到一阵哗啦啦的声响,所有人都抛下了武器,包括颜思齐的近卫在内,全部都是一样。

    虽然没有人动手,但各人都是有意无意的包住了颜思齐,不使他逃脱。

    过不多时,大队的灰袍军过来,有人指证,很快有一队兵将颜思齐包住,用绳子捆绑的十分结实。

    “我既然失败了,无话可说。”颜思齐盯着常威和杨天生等人,说道:“但我想见大公子,痛陈厉害。”

    “算了,赶紧上路吧。”常威道:“相识一场,给你个痛快就是了。”

    颜思齐见了李国助,定然没有什么好话,常威感觉还是不要给他这个机会比较好。

    可能颜思齐自己也没有想到,常威没劝降,也没有给他机会见李国助,叫李国助决定自己的生死,很快就有几个兵押着自己往荒僻处走,颜思齐勉强挺直腰杆,他才三十五岁,体力正好,一心想做一番大事业,他当然不想死,但这事似乎由不得他,他只能尽量保住最后的临死之前的尊严。

    “跪下。”一个兵踢了颜思齐一脚,将他踢跪在地上。

    另一个兵拿着狭长锋锐的马刀走过来,颜思齐这一下才感觉到自己真的死到临头,再也没有机会呼吸和想事情,而是不是有来生根本是虚无缥缈的事情,而且脖子要被砍上一刀,鲜血淋漓,级和身体分离。他杀过很多人,知道脑袋砍下来是怎样的,砍别人脑袋时似乎很痛快,也欣赏那些悍不畏死的汉子,感觉那样才算是男子,可是当刀架子自己脖子后头的时候,他已经被吓惨了,全身的肌肉僵直,呼吸急促,脸色惨白,他的思维还是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这就要死了?

    “低头,脖子伸长!”

    一个商团军大喝一声,颜思齐下意识的伸长脖子,操刀的商团兵很有经验,右臂向前推刃,遇到阻碍时手肘用力一抹,一颗头颅就这么被斫了下来——

    说起来我算很敬业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八百七十八章 平安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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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常威看到级时,颜思齐还是瞪着双眼,似乎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已经死了。

    “这人开笨港有功,招募汉民来屯垦有功,”常威叹息一声,说道:“将他级和尸身放在一起,找个棺材择地安葬。”

    “是,政事。”

    一个行军司的吏员答应下来,带着人去做这件事。

    常威转向张续文和李平之,说道:“两位一来就使台湾的局面破局,功劳很大,我会向军司呈报请功。”

    “多谢政事。”李平之和张续文一起拱手致谢。

    李平之道:“下一步是要接收颜思齐留在港口的船只,水手部份,李家的可以带走,剩下的看管起来教化,慢慢分化使用。在福建那边的,当然要请军门大人看管好了,等我们派人过去把船驶回来。”

    颜思齐最大的遗产不是岸上的土地和营寨,这些东西和裕升的人都看不上,最要紧的东西就是岸上的人和海上的船,这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张续文道:“安抚岸上人心,慢慢归置安插,这事儿我来做吧?”

    “平之跑一趟福州。”常威笑道:“他作茧自缚,另外等着看军司有没有回复过来的塘报,已经隔了十来天,没准是有了。咱们这里的事,今晚连夜赶出节略,过海到福州交给塘马带回。巡抚军门处也是由平之去,续文就负责安抚十寨……”

    常威沉吟着道:“和中左所的许心素,平之最好也见一面。和他说,不要和颜思齐绑着不放,咱们是得到李大公子支持的,不是擅杀盟友,另外告诉他,颜思齐和荷兰人买生丝多少银子一担,咱们也是多少银子一担。闽铁这两年被咱们挤的很惨,告诉他,我们不会再卖铁器给福建这边的商人,这是咱们开出来的条件。”

    李平之点点头,答应下来。

    许心素和李家的关系十分亲近,和颜思齐的关系也很好,在历史上郑芝龙不明不白的黑死了颜思齐,然后又接管了李家的基业,许心素和李国助一直站在一起与郑芝龙斗,结果被郑芝龙派的刺客刺死,这人也是一个海上大豪,豪杰之士,中左所一带的海商和福建的生丝商人都受到他的控制,往台湾再往日本的生丝多半都是从许心素手中购买,后来荷兰人在台湾筑城之后,渐渐有了自己的货物渠道,才摆脱了高价从许心素手中购买的格局,但台湾到日本的三角贸易航线,内地货源,在许心素未死之前,一直牢牢控制在此人手中。

    在此之前,荷兰人也在漳州沿岸偷买货物,但因为偷偷买卖,压力很大,搭上许心素这条线之后,贸易量才正常到一年一万担左右,这利润很大,光是生丝一样就是一年百万的利益,对和裕升来说,许心素这条线也是不能断的,否则就算有郑国昌撑腰,郑又不能对水师将领下令通商,被巡按奏上一本,郑国昌这种不被朝廷待见的巡抚一定吃不了兜着走。

    李平之点头之后,正色道:“虽然我们可以把颜思齐贸易利润吃下来,一年顶天几十万的利,也就是使台湾这边的经济压力小一些。距离我们放开手脚造船和招兵买马还是有些距离,军司那边特别紧张,咱们不要想着找军司伸手,最好还要帮衬军司一下,减轻一下大同那边的压力。”

    常威有些没好气的道:“我当然也想,平之你有什么建议吗?”

    “当然有。”李平之态度很平静的道:“不过我要先问问,咱们得了颜思齐的船和人,实力是不是上去一个台阶?”

    “那是当然!”常威冷笑道:“福建那边七艘,还有一艘红毛船,咱们的人能修,郑军门也说叫咱们拖回来,这就是八艘改装过的战船,这边还有六艘,加上咱们原本的五艘战船,这一下子就是十九艘战船,还有五十七艘能到日本的小型商船,咱们自己有八艘,配上两门炮,只要有合格的敢厮杀的水手,咱们的实力在沿海就强了。”

    李平之想了想,说道:“似乎还是不如荷兰人和大明水师,也不如李家。”

    “还不如刘香。”常威有些沮丧的道:“咱们的实力排第五。”

    “但在福建沿海,咱们只要不过去骚扰,”李平之道:“大明水师也不会过澎湖,是不是?”

    “那当然。”常威道:“水师主要是岸防,到澎湖顶天了,海上的事他们其实不管。而且,估计这一年内,荷兰人和水师都要陷进去……”

    “那咱们的机会就到了。”李平之道:“变化就在这里。咱们实力一下子涨上去,最多两个月就消化掉,我知道船场里还有几艘大船在造,都是排水百吨的大船,而且是红毛夷的那种盖伦船式样,每船都有十几门炮,这几艘船一下水,咱们的实力肯定过刘香,他又远在广州。李家现在和咱们是合作,咱们下一步就要吸引更多的人来投咱们,李国助的眼界和手腕都比李旦差远了,他的部下会慢慢离心,流失到各方势力。这样很快咱们的实力会过刘香和李国助,朝廷那松散的水师也没有啥力量,也就是说,咱们的实力在很短时间内就只在荷兰等红夷之下。在近海地方,只在荷兰人之下。”

    “你究竟想说什么?”常威盯着李平之,说道:“不要再卖关子。”

    李平之微笑道:“这世道什么来钱快?铁器?生丝?瓷器?不,没本钱的生意来的钱最快。这几天我在福建一带观察,每日漳州等地都有船只下海,固然这几家大势力最强,但也是有相当多的中小海商自己买船造船,购买货物往南洋或日本去。福建一省就有大量海船,还有从南直隶和浙江过来的,数量更多。北方海商数量少,但数地相加,数量也很可观。如果我们掐住重要海上通道,过往船只要交纳白银才准通过,这一年能赚多少?”

    “哈?”

    “啊?”

    常威和张续文两人都是张大了嘴巴,一时半会的都说不出话来。

    这个建议看似荒唐,但有了李平之在此之前的铺垫,果然还是有一定的道理在。

    往下去,和裕升的水师实力只会越来越强,但贸易额度却不会提升太大。

    对日本和马尼拉和巴达维亚的贸易各有玄机,大家都有各自的地盘,有时候竟争的手段也是十分激烈的。

    比如现在荷兰人正在堵西班牙人的商道,把中国商人往马尼拉的海道给封锁了,对中国商人采取高价购买和劝诱威胁等多种办法,用各种手段来打击西班牙人的贸易量。在几十年前,对华贸易和南美贸易是西班牙人垄断的,利润极高,在近年来荷属东印度公司的打击下,马尼拉的贸易额度急剧萎缩,已经被荷兰人远远抛下了。

    葡萄牙人在亚洲没有太大的野心,但他们占据着马六甲,那是黄金水道,仅凭此一地,他们的利润就十分可观。

    对日本的贸易,荷兰人也是一直采取与中国商人合作,排挤葡萄牙人等策略来进行,大家对市场份额是心照不宣,彼此划定了大致势力范围。

    除了几家强权之外,大量的中小海商也需要一定的份额。

    和裕升与荷兰等海上强国是迟早有一战,在此之前的日本贸易和南洋各地的贸易是有竟争也有合作,状态十分复杂。

    但在福建沿海,由于荷兰人惹怒了大明朝廷,面临着福建水师的围攻,双方的力量都耗在了澎湖,而刘香远在虎门和广东海面,贸易路线也是偏向南洋,颜思齐完了,李国助的实力只会越来越弱,许心素强在内6,海上力量并不强。这么一算,果然是和裕升会在数月之内形成一家独大的局面。

    “这咱们不是成强盗了?”张续文的心里先是觉得荒谬,接着却也是感觉此事大有可行之处,但心中的别扭感却是十分强烈起来。

    李平之轻笑一声,说道:“海上就是这样啊,力强者为王。当年的汪直,李旦,现在的刘香,李国助,哪一个不是?李家又不是朝廷官员,但南洋一带所有海商都是要趋其门下,其家在日本等于大名,长崎还罢了,平户就等于是李家的港口一样,最多时李旦拥众十万,与当年汪直一样,我和裕升的实力到了,自然也能选择一条自己的道路……我想我们把意思知会给李国助,他不仅不会反对,还会和我们谈判,争取自己的利益后对别人的死活是不会放在心上的。特别是那些中小海商,江南来的海商,李国助和福建水师才不会管他们的死活。”

    常威突然笑起来,接着就是忍不住大笑。

    张续文愕然,李平之神色不变,微笑以对。

    “李兄。”常威道:“你的年纪和经历,我万没想到你会出这样的主意。简直是横来妙手,台湾的局面,一下子就彻底破局了。”

    “我不信常政事以前没想过这事。”李平之微笑道:“只不过以前是力量不到,若是在下一年前来,这主意就算想到了也不会提,没有力量光有想法,或是做自己力量达不到的事,只能自取其辱。”

    常威没有介意李平之的谦虚之词,他皱眉道:“用什么名义呢?”

    “名义倒是随便了。”李平之道:“就叫平安状吧。”

    张续文道:“收费的标准怎样?”

    常威笑道:“这倒是好办,按大船和小船来收就是了,大船货多利也大,一船少说赚五六万,收他们三千一状,保来回平安。小船利小,而且小船多半是福建这边的,算是有些香火情份,小船收一千到一千五一状好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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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1617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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