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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淡墨青衫     大明1617txt下载     大明1617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七十一章 沙患

    大家的机会都是在出兵打仗上,打仗时上官们才会大方些,好歹能放一些赏赐,剿匪的话可以顺道抢老百姓,打下匪窝能分一些赃物,如果长时间不打仗,那就只能蹲在军营里苦熬了。

    这一次不是和北虏打,而是北虏突然袭击,闻警之后榆林戒严,然后巡抚军门和总兵大人派出传骑飞檄传令,整个延绥镇都进入了戒严状态。

    这种事还要视情形而定,如果北虏只是来打打酱油,过一阵也就解除戒严,各地的驻军将领该干吗还干吗去,若是北虏真有大动作,那么会由巡抚下令,各地的副将参将游击督司守备,只要手头有兵马的都会汇集到一起,预备和北虏狠狠打一仗。

    去年杜文焕在延绥当总兵,老杜虽然是世代将门,论起带兵打仗的本事是真的不行,而总兵现在换了麻承恩,麻家的实力可比杜家强的多,榆林镇的实力也有较大的提升,北虏真要有大举入侵之意,延绥镇上下也没有人感觉心慌意乱。

    “贼你娘,遭娘瘟的!”

    焦黄脸大胡子的黄虎系好腰带,强忍着打鼓的肚子预备在城头按划定的区域转一圈,在他回头的一瞬间,整个人象是被雷击了一样,猛然跳了一下。

    熟悉黄虎的人知道,这个人脾气很大,性格异常强悍,说话办事都很有一套,虽然是个普通的刀牌手,但在营兵中很有人望,人们都觉得黄虎是个异人,不是普通的小兵。这个人居然会跳起来叫骂,实在叫人有些意外。

    城头上还有几个守夜的都被黄虎的动作吓了一跳,可能是很少看到黄虎做出这样的举动。

    “你们自个看!”黄虎已经镇定了下来,指了指城外。

    众人都趴在城头往下看,顿时都惊呆了。

    漫漫黄沙不知何时侵入到城墙下方,已经没过了城砖底基和大半个城墙墙面,距离垛口也就只有半人高的距离了。

    榆林城因为是军事重镇,经过多次改修扩建,全城长十三里方圆,城墙底宽十五米,顶宽九米,高十二米,各种数值都是远超普通的明代城墙,黄虎等人所立的地方是东城门附近,这里有高大的全城最高点文昌楼,东边不远是驼山,也是整城的制高点所在。榆林城东高西矮,全城是菜刀状的形状,北城已经早就被沙堆给推到城基附近了,从东门和北门出去,方圆十里内全部是沙漠,有的沙地是固定的长灌木的固定沙丘,也有的沙丘是浮动的流动沙丘,随着风力或是莫名其妙的原因这些沙丘会移动,可是今天晚上,一个大型沙丘移到了东门城墙下头,这一下乐子可就是大了!

    这沙丘看样子还在增长,北虏当然没办法趁机攻城,可是任着沙丘这样不停的漫过来,把整个城给“淹”了,这可比被北虏攻城还惨!

    “贼他娘的……”黄虎又仔细看了几眼,见沙丘果然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他倒吸口气,对其余的人道:“我去文昌楼找陈副将禀报此事。”

    本章未完,请翻页人都知道陈副将很喜欢黄虎,当下点头不已。

    黄虎已经镇定下来,他从城垛边上取了一根火把,大步向文昌楼的方向走去。

    东门文昌楼,南门魁星楼,其余的城门也都有二层的箭楼,因为城外有大量北虏围困城池,所以总兵麻承恩下令各将轮值城楼,就在城上随时观察敌情变化,相机做出处置。

    换了内地的小城,城外好几万北虏扬鞭策马,恐怕连巡抚带总兵都得上城,榆林这里虽不能说不当回事,不过城里也并没有格外紧张。

    城中有尤家,贺家,杜家等世代将门,哪家都有大量的家丁和族人,这些大将门加卫所的小将门都没有辱没祖先,弓马武功不曾放下,这座城武风之盛,不要说南方,北方大部份地方都没得比。

    西北将门,比起辽西将门强一百倍。

    李自成最后攻取北京城时,也就是榆林城里的大明将门拼到最后,导致城破后几乎满城被屠。

    文昌楼门外有几个内丁守护,众人打着呵欠闲聊,声音很低,黄虎过来的脚步声把他们惊动了。

    “是黄虎这小子。”一个内丁看清楚是谁,把手从腰刀上放了下来。

    “哼。”另一个内丁哼了一声,说道:“这厮不是好玩意,咱们干爷这么看好他,他就不肯当家丁。”

    “这厮看不起咱们。”

    “我看他胆子大的很,看样子是瞧不起咱们干爷。”

    “那他不敢。”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中,黄虎大步走到近前,说道:“我要见副将大人。”

    “屁!”一个内丁说道:“这什么时候了,早睡下了。”

    “贼你娘!”黄虎暴吼道:“没有要紧事,我敢来打扰?”

    “什么事?”里头睡觉的副将陈洪范被惊动了,从楼里的床铺上翻身下来,趿着鞋走了出来。

    “见过副将大人!”黄虎抱拳,单膝跪下行礼。

    “有什么要紧的事,半夜来吵吵。”陈洪范一脸的不高兴,他的金鱼眼都气的鼓起来了。

    眼前这黄虎,此前因为在营中聚众闹饷,这是死罪,副将王威把他定了死罪,眼看就要问斩。陈洪范看出黄虎气宇不凡,所以向王威求了个情,将这人的性命保了下来。此后陈洪范打算叫黄虎易姓跟着自己当内丁,谁知道这厮打死不干,陈洪范虽然没有计较,心里却不太开心,也因此疏远了这人,黄虎虽然能力出众,却还只是个普通营兵,并没有别的将领再打他的主意,不干内丁,当然别的好差事也轮不着他了。

    “禀大人,”黄虎不卑不亢的道:“大人到城边一看就知。”

    “张献忠!”陈洪范叫着黄虎的大名,警告道:“你小子要是没有要紧事来吵我,一会当心你的屁股。”

    张献忠没出声,他的脸上露出隐秘的轻蔑之。

    这位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八大王确实在延绥当过边军,此前他

    本章未完,请翻页贩过枣子,受了不少苦,也长了不少的见识,知道了士绅豪强的嘴脸是多么可恶该死,也干过捕快,知道了底层官吏是多么的心狠手辣,催逼压迫小民百姓是多么的残忍酷厉。当了边军后,张献忠感觉是天下乌鸦一般黑,从上到下,喝兵血吃空额是很正常的事,然后就是吞没士兵的军饷和活命的军粮,役使士兵给自家当长工,稍有不满就是打军棍或是插箭游营,要么就是斩首示众。这些将领,比起官吏还要黑心,比起士绅还要狠毒。

    张献忠的心中已经藏着熊熊火苗,眼前的一切都是不公,自己心怀大志,满心抱负要在合适的时机迸发,他怎么可能瞧的起陈洪范这样的庸将,给这人当家丁?

    当然他也万万没有想到,若干年后,他成为西营之主,和已经成为河南总兵的陈洪范还有过多次交集,双方多次交手,张献忠有胜有负,不过最终还是他击败了老上司……

    “这……”陈洪范一看城墙外的情形,顿时就是傻了眼。

    一众内丁和几个将领也赶了过来,众人都是目瞪口呆,一时说不出话来。

    榆林北边是方圆近十里的沙漠,这个是谁都知道的,榆林也因此被称为驼城。历史上榆林城因为沙子掩盖城墙不得不改建,一直到清朝时期才解决了沙患问题,不过这一次的沙患好死不死的正好是北虏大举围城的时候过来,想想若是整个东门到北门都被沙漠给淹了,这还有什么城防?榆林有城墙就不怕人数众多的东虏,可或是没有了城墙,要是真被北虏破了城,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了。

    自大明有九边以来,有军堡被攻破,也有州县被攻破,但镇城从未被北虏攻破过。

    榆林城现在有一个巡抚,巡抚有抚标营,人数一千余人,不是精锐兵马,然后是总兵麻承恩所部的三千余人,大半是精锐的内丁,也是榆林城中最强的一部。然后是陈洪范和副将王威的直属兵马加内丁,每人两千余兵,另外城中尚有守备兵马一千多人,加起来万余人左右。

    如果陈洪范还有王威的部下,加上抚标的兵马都是麻承恩那样的内丁兵马,就算出城和北虏硬刚也不是不可以,大明骑兵以数千骑硬扛几万北虏的记录也不是没有过,二十年前的蓟镇兵马强盛时,董一元,张臣,这些悍将都是带着两三千骑兵直插北虏腹地,斩首数百级后平安退回,毫无困难。

    不过眼前并没有太多精锐,真正拿的出手的只有两个副将加起来的一千多内丁,加上总兵的内丁,能战之兵不过四千多人,城外的北虏最少有近十万人,双方人数相差太大,鄂尔多斯部的战斗力一般,套部年年打仗,比起承平日久的土默特和喀喇沁部还是颇有不同的,四千多明军要是出城邀战,多半会死伤惨重,甚至会大败亏输。

    守着城,问题倒是不大,十来里方圆加高加厚的军事重镇,北虏疯了才会来攻城。

    黄沙漫城,这就是一个极为可怕的变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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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二章 风向

    不到两刻钟功夫,延绥巡抚张九德和总兵麻承恩,陕西按察副使兵备道武之望,副将王威,参将尤世良等人俱登上城头。

    城头锣鼓齐鸣,大量兵丁被从其余各门调到北门及东门一线,一时间城头上人头攒动,就算如此,宽而高厚的城头上,还是感觉兵力单薄。

    “尤为可虑者,”张九德对麻承恩道:“北门凭劲兵力守,尚可保无事。然而其余各门兵力太嫌单薄。”

    “只能发动城中民壮上城。”麻承恩很平静的道:“北虏围榆林,看似兵多,其实多半志在南下,就算黄沙漫城,其未必就能下决心来攻城。”

    武之望道:“总兵官所言极是,榆林相较而言是块难啃的骨头。”

    他又匆忙道:“下官与知县一起去抚慰城头将士,并集结城中士绅,劝说百姓持械上城戒严守备。”

    张九德和麻承恩对此当然不会有意见,武之望是陕西本籍人,青年时就以医术出名,闻名关中,后来中进士后当官也是温文儒雅的长者形象,很受士兵和百姓的爱戴,由此人去安抚和鼓励军心民心,很是适合。

    “是谁发现的黄沙漫城?”麻承恩转向陈洪范,询问着。

    陈洪范指指张献忠,说道:“大号张献忠,众人都叫他黄虎。蔫坏蔫坏的,心里有主意,是个不错的后生。”

    这也算是给张献忠说了好话,麻承恩仔细的看了一眼,说道:“若愿意的话,入籍榆林中卫,升个总旗,在军中当个队官。”

    麻承恩也不等回答,扭过头继续看城外的沙堆。

    张献忠赶紧跪下谢恩,他身后有一些和他交好的边军脸上都露出欣喜的笑容。

    ……

    蒙古人发觉黄沙漫城已经是第二天天亮之后的事了。

    火落赤等人压根没想过攻城,围城也只是个姿态,他们的驻营处离城足有十来里远,最近的前营才距离城三四里地。

    榆林北边是大片的沙漠地区,东北方向是驼山,整个城是半平地半山地的状态,东高西低,火落赤他们驻兵在西边一带。

    原本火落赤等人已经准备叫大量骑兵南下,留相当的精锐牵制榆林守兵,慢慢南下与大队汇合。

    等延绥镇的守将们把兵马集结在一起,可以与蒙古主力一战的时候,抢掠计划已经成功,可以退出边墙了。

    至于能不能达成大的战略目标,吸引和裕升的兵马或是明廷的关注,火落赤和喀璘臣等人都不是很在意。

    当众人知道黄沙漫城的时候,所有台吉们聚集在一起,策马赶赴榆林城北。

    大量的黄沙被强风一直吹向南方,好几个大型的沙丘已经淹没了城墙的城基,在那里只能看到城墙垛口和城头上飘扬的旗帜,当然还有守兵的身影和武器的寒光。

    台吉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一个台吉试探着道:“榆林这样,咱们是不是攻一攻看?”

    另一个台吉冷哼一声,说道:“榆林有这么好攻?再说攻下来有什么好处?”

    “怎么没好处?”先说话的台吉感觉失了脸面,气哼哼的道:“榆

    本章未完,请翻页林这样的镇城一攻下来,北京的明国皇帝都坐不住,底下的文武官员能有好?咱们再说是因为和裕升才攻的城,明国皇帝不急?咱们的青城可不就是保住了。再说了,榆林是卫城,也是镇城,里头的大量的军资武器,还有大粮仓,那些世代的明国将门都住城里,大官绅也在城里,拔这样一个城,不比到庆阳和延安打下那些小县强的多!”

    众人闻言心动。

    救青城什么的,各人都不是很有兴趣,不过打下榆林的实际好处,却是叫所有人都动了心。榆林这样的镇城,其中的军事物资不用想也是很多,估计铠甲兵器得有好多个仓库的库藏,粮食也应该是以万石这个单位来计算。

    这还是因为西北军镇不及辽东和蓟镇那边富裕,想想努儿哈赤在破了辽西各堡城之后,拿下广宁后,推小车的包衣动员了十几万人,得到了大量的兵器和粮食,都是大明二百余年的库藏,女真八旗一下子吃了个饱。

    火落赤等人当然不知道辽东那边的情形,不过不妨碍他们想象打下榆林后的情形。

    各人都有些心动,有人火上添油的道:“西宁那边不是在万历年间修了个铁场?那里打铁练成的兵器,造的甲,最少有一半在榆林哩。”

    这一下连火落赤也按捺不住了,西宁那铁场他就打过主意,不过这种坚城是肯定攻不下来的,蒙古人入侵最多是在乡间劫掠为主,很少能攻下县城,更不要说卫城或是州府,象西宁和榆林这样的城池就更别想了。

    看到火落赤的神,喀璘臣先挥臂道:“干了,有这样的良机不利用,佛祖都会怪罪的。”

    ……

    火落赤等人直接去城外半里左右的地方观察城防。

    榆林城整个落入他们的眼帘之中,十来里长的城池东西长南北短,东高西矮,原本是一个雄伟壮阔的城池,现在有大半的城墙被黄沙盖住了。

    “风还是很大。”一个小台吉兴奋的道:“这黄沙肯定是风吹来的,再吹一天,准定能把整个北墙给掩住,看他们拿什么守。”

    “不能干等着。”火落赤仔细看着地形,黄沙很松,但人可以在上头行走,原本城外的一些辅助的守备设施已经被沙子彻底盖住了,年近花甲的老蒙古人忍不住心头的兴奋,嗓音也是有些颤抖了。

    攻下榆林,获得大量军资,他的军队可以再上一层楼,以后延绥和固原还有宁夏几个镇就成了他的牧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火落赤还打定了主意,绝不接受大明的招抚,也不受封什么劳什子的顺义王。

    看土默特本部的那些人,原本是苍狼的后裔,在马市和抚赏之下,变成了什么模样!

    牧民的战斗力不如明军,披甲也略有不如,但胜在人多!

    火落赤和喀璘臣分明看了城防之后,决定立刻就分批次进攻。

    每一次进攻都分别投入数千人,整个榆林东门到北门是六里多长,现在是大片的黄沙盖住的大小不一的沙坡,蒙古人弃马步行,用弓箭压制。

    明军也没有太多的火器,双方的弓箭射程相差不多,明军胜在步弓力大,而且可以在高处抛射

    本章未完,请翻页,但他们风向不利,也抵销了这些长处,况且蒙古军人人都是射手,明军的射手可是不多。

    “儿郎们,只要攻上城去,城中的明军人数很少,不是我们的对手。得了城,人人都有好处,酒肉管够,金银管够,还有女人,粮食!”天大的战果在眼前,火落赤打了鸡血一样,在队伍中策马奔驰,鼓舞着士气。

    蒙古人都“嗷嗷”的叫喊着,眼睛都是红了。

    粮食,酒,肉,女人,都是牧人和甲兵们最爱的东西!

    为了这些,当然可以拼命!

    “啊……”一个牧人发出惨叫,从北城楼上有个明军射出一箭,箭矢掠过百步多远,落在了这个牧人的脚面上,箭矢刺透了脚掌,把这牧人痛的直跳脚。

    没有更多的箭矢落过来,明军的射手确实不多,而且风向不利,他们中只有少数用强弓的能射出远箭,稀疏的箭矢挡不住已经被鼓起士气的蒙古军,越来越多的穿着黄皮袄子的蒙古人往沙坡上方爬去。

    “骂阵,”额璘臣神紧张的道:“围着各城门策马射箭,骂阵,吸引人到别的城门处去守备防御。”

    城中的人肯定知道北门到东门才是防御的重中之重,不过如果大量的骑兵过于接近城防,难免会使城中的明军上下精神为之紧张,很难不做出任何反应。

    大队大队的骑兵从各处的军营里飞驰而出,他们的装备和具甲都很普通,披甲兵少,兵器都很破旧,弓箭也是普通的骑弓,不过套部的牧人明显更多了剽悍之气,眼神中有很明显的凶厉之。

    这是一个经常打仗的部落,队伍中一掠而过的身影上多半都有一些明显的伤痕。

    或箭伤,或刀伤,或为铳击,枪伤。

    这其实就是战士的勋章,不管是否披甲,眼前的骑兵都要比土默特的那些绵羊般的牧人们要强的多。

    天空很蓝,大地上一半地方是碧绿的草原,一半多地方是漫天的黄沙,蓝天之下,这是一副何等瑰丽奇诡的景,在后世,很多这样的地方是人们心中向往的最佳风景区,吸引了大量的游客,但在此时,的苍穹之下,战马飞驰,战士怒吼,大量的骑兵骑着各的战马在大地上飞腾着,如果从高空往下看这是何等壮丽的景像!大量的骑兵如同黑的潮水,瞬间就拍击到了榆林城的城墙之上。

    弓箭拉开的声音响成一片,人们耳朵里只能听到“崩,崩,崩”的声响,城头的明军开始打放佛郎机,巨大的炮声和火光惊起了数里之外的无数飞鸟,弹丸在空中飞掠而过,击中了相当的骑兵,潮水般的骑兵群中开始出现少量的缝隙,但骑兵们丝毫未停,继续在城下数十步开始掠过,只是顾忌那些鹿角和拒马一类的防御设施,他们未能继续深入,但五六十步的距离也够近了,骑兵不断的射箭,箭矢的铁尖不停的射在青砖包覆的城墙头上,叮叮当当的声响不断响起,几乎如暴风骤雨一般密集。城头的明军人数太少,被箭雨射的抬不起头,只有少数的有内丁身份的精兵,身披重甲,用沉重的步弓不紧不慢的还射,因为速度不快而弓力强劲,一声崩响之后,总会有骑兵被射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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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三章 盐池

    到这时满天都是烟尘,爬在沙堆上的蒙古人象一大群一大群的蚂蚁,他们在距离百步之内时开始射箭,北门和东门一带的城墙附近也被箭雨覆盖了。

    蒙古人不停的辱骂城中的将领和巡抚,大家都是老熟人了,不少蒙古人会汉话,也有不少城中的守兵听的懂几句蒙古话,在蒙古人“质朴”的辱骂声中,所有人脸都变得很难看。

    张九德侧耳听了几句,突然醒悟道:“原来北虏南下之事,与和裕升与土默特的战事有关?”

    “是有关。”麻承恩的脸平淡,眼中却有藏不住的笑意。他道:“张瀚曾有信过来,土默特屡次南下犯边,威胁商道,所以他在巡抚军门和东路参将的命令之下,率两卫兵并商团团练一起北上出击,再次与北虏开战。”

    “才隔了不到一年啊?”张九德颇为惊吃的道。

    “去年的仗打的很顺。”麻承恩坦然道:“所以今年又去了。”

    众人忍不住都翻起白眼!

    什么叫去年很顺,所以今年又去了?

    北虏是鞑子,是野兽,是狼群,是全民皆有马骑的游牧民族,箭射的准,脾气野蛮,体力远超于农耕民族的汉人,又是在地广人稀,浩瀚如海的草原上,和裕升去年说是击败了土默特的主力,拓地百里,举朝都为之震惊。

    张九德等人在延绥时当然也听说了,当时为了配合和裕升,杜文焕这个延绥总兵也是戒严守备,好在北虏并未来犯,当时张九德就颇为不满,认为一个商人出身的武官擅自出战,一旦引发北虏对各镇的入侵,实在是得不偿失。

    “麻将军,此事过后。”张九德脸难看的道:“我要弹劾张瀚。”

    “为何?”

    “擅自兴兵,挑起边衅,引起鞑子南犯,这就是原因。”张九德面露薄怒的道:“他一个商人,练几千兵就当自己了不起了?就算有魏忠贤在其后替他撑腰,本官亦是不能坐视他搅乱九边!”

    陈洪范亦不满的道:“听说那张瀚是个年轻后生,赚钱有一手,和总兵大人关系不坏。不过,也不能因为这个,弄的我们在这样的险境里头。”

    陈洪范又用明显的讥嘲语气道:“总兵大人好歹是世代将门,怎么和一个商人搅和到一起去了!”

    麻承恩神淡淡的道:“张文澜擅长练兵,巡抚军门可能还不是很清楚,但商团兵确实是难得的劲旅。”

    见麻承恩有意晾开自己,陈洪范更加不满的道:“强兵?要是他现在能带兵来扫平套寇,本将就承认商团团练是强兵!”

    麻承恩盯着陈洪范看了一眼,说道:“陈将军是否有意找茬?相隔数千里,大同兵怎么来?”

    “就是喽。”陈洪范冷笑道:“相隔千里,他在那里抢风头立功发财,咱们却在这里陪绑,这他娘的是什么事?”

    麻承恩更加不满,只是总兵和副将相差不多,不是奉命出战的话他也管不到陈洪范,而且陈洪范的话引起了很多将领的共鸣,看众人的脸肯定是一样的想法,只是碍着麻承恩的地位或是交情,不好当面讲出来而已。

    “北虏近了。”麻承恩颇为郁闷的下令道:“点火,放箭。”

    随着麻承恩的令下,很快就有一阵锣响,然后有人点燃了火,把城墙上准备好的十几门佛郎机炮点燃,同时还有几门虎蹲炮,另外还有几具叫神机箭的火箭。

    炮声轰隆隆的响起,大片的北虏被打翻在沙堆上,明军同时开始集结弓手放箭,比刚刚稀稀拉拉的还击要密集很多,城头上到处是火炮,烟雾迷漫,到处都是乱糟糟的感觉。

    这时又有“嗖,嗖,嗖……”的响声,数轮火箭被神机箭放出去,火箭发出嗖嗖的响声,在空中如没头苍蝇般的飞舞着,多半的火箭毫无目的地样的乱飞,有的飞到半空,有的早早插进沙堆里,只有少数落在北虏的人群中。

    双方隔着五六十步的距离互射,明军不断的打放火器和施放火箭,轰隆隆的炮声和嗖嗖的火箭声响,加上崩崩的弹棉花一样的声音响成一片,数里长的地方变得十分嘈杂吵闹。

    沙坡松软难行,越往城边越是难走,很多蒙古人半截身子都快陷进去了。整条线上的蒙古人都疲惫不堪,加上不断有人被炮或是火箭击中,或是不停的中箭倒地,明军依托城垛保护,同时还多半披甲,死伤相当有限。

    这一番弓箭交锋,明显蒙古人吃亏,坚持了小半个时辰之后,阵后传来锣声,大队大队的北虏退了下去。

    城头上一片哀嚎和**声,对面的沙坡上留下一片北虏的尸体,城头上也是有相当的死伤。北虏的箭射的准,距离又近,就算披甲的也避免不了被射中要害。

    麻承恩的神有些凝重,这明显是一次试探性的进攻,可是对城头的威胁已经很大了。

    此时时间近午,武之望带着几千民壮分别上了别的城门防守,还有伙夫们挑着担子把吃食送到城头上来,原本相当低落的士气又提振了起来。

    “麻总兵。”张九德道:“要不要加强南门一带的防御?”

    “暂时不用。”麻承恩道:“南边两个门都建有瓮城,防御起来比咱们这边压力要小的多。北虏只是虚张声势,他们连云梯都没有造,攻个屁城。”

    这时有个小校跑过来,大叫道:“北虏在南边一带毁民居和砍木头造云梯了!”

    众人面面相觑,麻承恩的脸也变得难看起来。

    “张瀚该死,和裕升的人都该死!”陈洪范怒声痛骂,一巴掌打在城垛上。

    一些边军士兵也乱骂起来,他们的同伴或死或伤,听说这一切都是和裕升带来的,当然心中痛恨。

    他们当然不明白,这是陈洪范和麻承恩在争权夺利,否则陈洪范才不会如此表现。

    ……

    “哈哈,榆林城肯定拿的下来!”

    额璘臣十分得意,他大笑起来,笑声过于高亢,甚至有些神经质的感觉。

    上午的试探性进攻明显能看出明军兵力不足的弊端来,虽然明军的战斗力明显在蒙古人之上,但兵力不足,各城门附近都是守兵数量十分稀疏,南门一带十分明显。

    榆林城外要走十来里才有少数的树林,树木不足,不过这并不妨碍蒙古人制造云梯,台吉们派出大量兵马拆除城外的民居,用房梁柱子等物来造攻城器械。

    “是可以拿的下来。”火落赤一脸严肃的道:“这个时候不能惜力,要把人手都派出去,在西门和南门一带多造器械,虽然那边是虚,北门到东门是实,但虚实可以转换,我们不能拘泥,若是南边有机会,一样要认真攻下来。各部不要害怕儿郎战死,打下榆林,所得远大于所失。”

    众人都是一脸崇敬的听着,火落赤果然是现在蒙古部落中最值得尊敬的长者。

    ……

    与此同时。

    “前方就是乱井儿。”白音抹了抹脸上的汗和沙砾,他的脸已经成了花脸猫一般,看起来有些滑稽。

    不仅是白音,他身后的李来宾和张问明,杜伏雷等人全是差不多的模样。

    两天半时间,穿过了库布其沙漠,到了红盐池泊时人们都差不多脱力了。

    原本有一些体形较为壮硕的军人都瘦了两圈,有一些原本偏瘦的,感觉人都变成了竹竿一样。

    和后世的旅行者不同,军人们虽然没有披甲,但手中要拿着兵器,身上还有各种物件,后背要驼着毯子等负重物品,而行走时可没有丝毫助力,每天都要在完全沙化和半沙化区走上最少十个小时,四周全是沙丘,放眼看去都是漫漫黄沙,走一天是这样,两天还是这样,头顶烈日,身上的汗慢慢结成了盐晶,每个人都感觉极度的干渴,很多人连干粮都吃不下去……还好只是两天多功夫就穿了过来,这种地形的长途行军,对每个人的意志都是极大的挑战。

    到红盐池时,人们跑在有些咸的湖水里浸了个够,连军官们都是直接趴在了清澈的水里,一边喝一边泡着。

    休整了一个多时辰后,略微恢复了疲劳的军队重新集结,组成了两路纵队,同时李来宾放出大量的游骑和组成了相当多的小规模的分遣队在四周快速行军,防备突发的情况。

    那种大量的士兵打着旗帜排成一列纵横欢快行军的情形,也就是能在影视剧上才看的到。

    北方的边缘还是有不少沙砾吹过来,时间不久人们身上又都是吹满了沙子,对此没有人在意,脚下是松软又结实的草地,满眼基本上还是绿,这已经足够了。

    “看到北边的山没?”白音又道:“那是驼山。榆林城东北方向是驼山,北边是红石峡,地势险峻,西边是榆次河,北边是毛乌素沙地,十里左右的大小,是很小的小沙漠。”

    “总之,”白音总结道:“榆林城易守难攻,很难硬攻下来。况且镇城驻军很多,还多是精锐,在此之前没有哪个部落会去打大明镇城的主意。”

    李来宾轻轻点头,看来白音虽然愿意当向导,并不代表他完全赞同李来宾的判断。现在的话,算是一种委婉的提醒。

    “多谢。”李来宾道:“让我们继续前行。”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七百七十四章 出现

    傍晚时分,一支奇怪的军队同时进入了蒙古人和明军的视线之内。

    先是少量的哨骑,因为东北方向是崇山峻岭和边墙,只有翻越沙漠才能抵达土默特地方,所以火落赤等蒙古首领并没有在那边派出哨骑,明军当然也不会派出哨骑,现在守城还嫌吃力,蒙古人正在起劲的造攻城器械,城中虽然不能说是人心惶惶,但也十分紧张。

    这种情形下,双方在看到这支军队的同时,都是格外的紧张。

    在哨骑涌入向前之后,大量的灰袍步兵出现在人们的眼前,相隔大约五六里路,呈纵队状的灰袍军人们开始列成一个个的小型横列方阵。

    五十多人是一个小型阵,三个小阵成一个横队大阵,然后一百多人的阵一个接一个的错落有致的排列起来,中间是长矛手,前面和左右两侧都是拿火铳的士兵,还有一百多人的横阵全部由火铳手组成。

    在长枪手和火铳手们的前方是刀牌手,人数不多,由一个个的五十来人的最小的阵列组成。

    一千人左右组成了一个大型方阵,枪矛如林,阵列森严整齐。

    一队队辅兵模样的开始在阵中穿行,很明显的他们带着大量的铠甲,最前列的战兵开始穿戴起铁甲来。

    接着又是一个方阵,再一个方阵,组成了三个大型方阵后,三个方阵呈“品”字形状,等方阵全部排完之后,刀牌战兵已经穿上了铁鳞甲或是扎甲,火铳手们也披上了锁甲,长枪手则是扎甲或锁甲的混合。

    整支三千多人的队伍立刻是银光闪耀!

    穿着红袍在城头激励士气的张九德震惊道:“这是我大明的禁军吗?”

    城下的蒙古人也明显有类似的疑问,他们十分紧张的开始收拢队列,号角声不断的响起来,想来是调集城南的那些士兵赶紧回到北城和东城这一类的战场上来。

    麻承恩摇头道:“军门大人又不是未在京城呆过,禁军哪有这般气势,禁军亦不是人人束甲,多半也是绵甲,只有少量锁甲。”

    锁甲的技术是明朝中晚期才成型,后来开始批量装备禁军,但由于明朝国力的衰退,禁军也没有太多装备锁甲,到万历之后,禁军估计连三万在役的也没有,其中大半还是老弱,御马监的四卫营倒是能拉出几千战兵,但具甲装束也比眼前这三千人差远了。

    陈洪范的嘴巴张的老大,口水在半空连成了线,一直滴落下来。

    武之望等人也是一脸震惊,这支从未见过,闻所未闻的军队,一下子涮新了所有人的认知。

    张献忠等边军将士都是目瞪口呆!

    这时轰隆隆的鼓声响起,城下的军队全军束甲完毕,开始踩着整齐的鼓点慢慢向前移动。

    三千多人好象是一个人一样,步伐整齐,横阵和大方阵向前移动时,几乎没有半点儿变化。

    张九德这时动容道:“本官相信这不是禁军了,禁军绝摆不出这样的阵式来!”

    张九德又十分诧异的道:“相隔千里,他们是怎么得到消息,又是怎么行军过来的?”

    一个老将赞道:“应当是穿过沙漠来的,了不起!”

    麻承恩不理这些惊奇的话或是赞扬,只盯着城外的方阵,他道:“再等等,应该还有辅兵摆出车阵。”

    麻承恩和张瀚无数次讨论过军制和方阵的问题,他在此之前压根不相信什么方阵,张瀚说起来时麻承恩总是哈哈一笑。

    在大明的将领们看来,什么阵式都不如骑兵阵势管用,不管是中央突破还是两翼包抄,还是象蒙古人那样拉瓦射箭,总之决胜主要看骑兵,步兵用的好的只有一个戚帅,那也是有车营火器配合,另外就是戚家军主要打的是倭寇,在北方也是以防御为主,要不然戚帅不如当初的辽东李帅呢,李成梁可是捞了一个宁远伯的爵位在身上,在整个万历年间,武将封爵的也就是李帅一人而已。

    直到现在这个方阵呈现在麻承恩的眼前,看布阵排列的经过,麻承恩才发觉,张瀚曾经的设想,已经成了眼前的事实。

    果然不出麻承恩所料,接着是两翼有大量的辅兵出现,他们扛着火铳或是拿着长枪,将一百多辆大车横列起来,排成了一个很大的车营,车辆中间放了插牌,车厢一边明显是镶铁,露出射孔,几千辎兵在车营的配合下在其后列阵,也是长枪兵与火铳手混杂的阵列,只是他们比起战兵来,动作要稍微生疏一些。

    “九千多人。”城头上一个武将看了看,算出了大致的数目。

    “北虏可是有十万人。”武之望道:“我看他们先立营防守的好。”

    张九德转向麻承恩等人,十分严肃的道:“不论城外兵马是何来路,看样子总是与北虏为敌的,诸将可以提前做好准备,与这部份人马前后夹击北虏,本城由危转安,就看此役了。”

    副将王威道:“看他们的阵列摆的很象样子,铠甲兵器也很精良,就算打起来不怎样,好歹也能吸引北虏的注意,我等率内丁突入虏阵死战,以期一战破虏。”

    “对。”张九德赞道:“此役过后,我会向总督大人替各位请功。”

    麻承恩还是盯着城外的阵列看,又过了一小会儿之后,他指着城外道:“炮队来了。”

    众人先还不怎么明白他的意思,火炮城上就有,有十几门小样佛郎机,一百五十斤左右重,打出的炮子能到三四百步左右,杀伤力还不错,比盏口炮和虎蹲炮强一些,但比起将军炮要差点,远不及大样佛郎机,不过大样佛郎机铸造困难,耗铜很多,工部并没有造多少,只有京师和蓟镇,辽镇有一些,说起这个就能看出西北军镇和东部军镇的差距,辽东光是辽阳城一城就有一千多门各样佛郎机,一直到辽阳失陷都在城头上,延绥这里,加起来也没有三十门火炮,人比人,气死人。

    等看到品字型阵车阵前两翼偏前方向的炮队时,延绥城头又是一阵呆滞。

    有两个轮子推着火炮,每门炮有七八个人跟着,然后好象是有马拉着车跟在火炮后头……众人关注的是火炮的细节,炮管比红夷大炮短些,但比普通的大明火炮长,火炮的两个轮子很大,高出炮身不少,火炮似乎并不太重,七八个兵推着飞跑,大车跟在后头……

    “二十四门炮。”看了半天,炮兵们跟着步队继续向前,似乎还没有停下修筑炮兵阵地的打算,有人终于把火炮的数字给算清楚了。

    “这等炮,似乎比红夷大炮小,但比大将军,二将军炮的炮管要粗很多。”

    “没有炮架,就架在轮子上打放?”

    “这倒是方便啊,可以用于野战,方便的多。”

    “末将三十年前曾经追随老麻总爷去打倭寇,王师多用大将军和二将军炮,每炮重一千五百斤到两千余斤,推运困难,先攻平壤时立功不小,其后便很难发挥作用,朝鲜多山多水,炮队转运困难,若是眼前这些火炮,那就方便许多,恐怕死伤也要小很多。”

    说话的是一个年纪六旬的老将,年轻时应该是追随麻承恩的叔父麻贵去征伐过日本人,参加过平定壬辰倭乱的援朝之役,明军在朝鲜战场上的表现早期十分犀利,后来碧蹄馆之役后,李如松伤心家将内丁的损失,不再愿再赴朝鲜战场,朝廷因此派了东李西麻的麻贵去朝鲜战场,西北秦军将士,也因此有不少人随麻贵奔赴战场,多次击败日军主力,越过汉江,将日军压在朝鲜的沿海地方。

    明军表现最好的地方,一是骑兵,第二便是炮兵,这都是日军欠缺的地方,失败在所难免。

    蒙古人显然也发觉了炮队的存在,队伍中一阵骚动,大股的骑兵来回奔驰着。

    “看来北虏是要先击跨这支援兵了。”张九德转向麻承恩,说道:“麻总兵,这是和裕升的兵?”

    “军门大人慧眼,”麻承恩道:“确实是和裕升的兵马。”

    “唉。”张九德道:“从行军,列阵,炮队出现,车营,无不是精中求精,这军队,是拿银子堆出来的,除了传闻中富可敌国的和裕升,本官想不到还有哪个军镇能有这样的一支强兵出现在榆林城下。”

    张九德目光变得十分凝重,他又道:“看来和裕升的实力远超出众人想象。”

    陈洪范和王威,武之望等人,俱是面凝重,陈洪范心中还有侥幸心理,他希望这支军队不要如表面上的那样强大。

    榆林总兵的位子,陈洪范也觊觎很久了,以他的资历也够格当总兵,如果这一次抓住麻承恩的痛脚,就算是“西麻”在西北一带有强大的潜实力,麻承恩仍然得让位,到时候陈洪范的机会就来了。

    这时候,数里之外的荒野上,传来了阵阵号角呜咽,陈洪范精神一振,说道:“看来北虏要冲阵了。”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七百七十五 冲阵

    蒙古人确实要冲阵了。

    近十万人对一万不到的明军,关键是明显的这些明军没有大量的骑兵,这一仗就能打了。

    如果是多位明军将领率领的内丁组成的精锐骑兵,哪怕不到万人,蒙古人也不会打。这样的硬碰硬很吃亏,每个牧民和甲兵都是部落的财富,就算打赢明军,对方是纯粹的骑兵也没办法扩大战果,自己这边因为装备和战力不如明军,战损比向来是吃亏的,硬仗是能不打就不打。

    眼前的明军看着虽然装备华丽,但几乎都是步兵,火落赤等人第一时间就下了决心,为了攻下榆林,必须打这一仗。

    至于炮兵,火落赤和喀璘臣等人都没有放在心上,明军的火炮就这么回事,城上好几十门火炮,又怎样了?

    ……

    旷野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响,大队的数百人一队的骑兵从西边蜂拥而至,他们三五百人一群,满地都是这些几百人一群的骑兵,这也是蒙古骑战之法的一种,蜂拥而至,分散奔驰,造成一种千军万马所向无敌的声势。

    这一次骑兵原本就人数众多,套部的骑兵气质剽悍,在奔跑之时,犹自大声呼号,如同草原上合围猎物的狼群。

    “操!”一个武官骂道:“北虏总是这一套,不嫌腻味!”

    另一个武官道:“这是套部,没吃过咱们的亏。”

    所有武官都笑起来,他们和蒙古人打了两年,对这些北虏认识的太清楚了。

    这时方阵指挥瞪眼道:“各连指挥和军士长立刻回指挥岗位,按团指挥的部署迎战!”

    这时鼓声已经响起来了,三个大方阵形成了一个相当大的品字形。

    每个方阵正面是大纵深的长枪兵,他们形成了一个相当密集厚实的长枪方阵,这是方阵的核心,每个长枪兵横队是正面五十到六十人,纵深二十列,整个战场上是三个长枪方阵,在鼓点声中,长枪兵斜举长枪,开始以训练时的既定步速,缓慢而坚定的向前。

    每个横阵的前列都是三排每排三十多人的铳手,在每个方阵的两侧则是每侧一百三十多名铳手。

    在每个方阵的四角,则是每个角两个连队的火铳手,他们将是火铳输出的主力。

    每个四角都隔着数十步的距离,这是大队级方阵之间的距离。

    在每个大队方阵的最前方则是各放着一个连的跳荡战兵,他们身披两重或三重的重甲,每人负重都在五十斤左右,绵甲,锁甲,铁鳞甲或扎甲套在身上,然后是头盔,铁面具,护胫,铁网裙,包铁战靴,再加上手中的盾牌和长刀,每个战兵的负重远超过长枪兵和火铳手。

    每个战兵,都象是一只威风凛凛的铁猛兽。

    因为上次小黑河河口之战的影响,战兵中也有相当多的人配给了包着铁头的重铁棒,他们更是势大力沉身高体壮的好汉。

    在方阵的右前侧是炮兵,他们和方阵一起前行推进,在抵达了预定的炮兵阵地后,杜伏雷下令所有人开始构筑炮位,并且在弹药车上搬抬下弹药。

    所有人都汗流浃背的搬抬着,杜伏雷叫道:“都小心些,过沙漠时,经常是几十号兄弟搬着弹药车硬生生的抬出来,要是把火药和炮弹浪费了,对得起谁?”

    这时呼喊声更响亮了,几百人成群的蒙古人跑的漫山遍野都是,隔着很远似乎都能看到他们粗野蛮横的脸庞,当蒙古人发觉只有三千多明军推进向前,剩下的五千多人留在车营后时,他们变得更加疯狂了。

    以十万对三千,这一仗是怎么算都会赢的。

    第一波出动的就有两万多人,大量的骑兵在旷野中奔驰着,这里是沙地和灌木还有草原的交汇夹杂的地形,战马奔驰时激扬起了漫天的烟尘。

    李来宾站在指挥车的高处,俯瞰着整个战场。

    在他眼中,自己一方的阵列无比严整,战兵,长枪手,火铳手,炮队,少量的骑兵,所有兵种配合的层次分明,阵列如刀割斧削一般的整齐。

    这是长久训练的结果,第一团和第二团都曾经是近卫部队,拥有最长的建制成军的历史和光荣的传承,军官也多半是经验丰富的老兵,不少中层军官都是早年就跟随在和裕升体系内的老人,他们意志坚定,经验丰富,因为整个团都接受了最早和最全面的长期训练,在到目前为止的所有战术动作都是完美无缺,和在训练场上一样的好。

    反观蒙古人那边,还是一样的战术,几百人成群的乱跑,最终会集结成若干个大股骑队,在步阵前策马冲过,抛射弓箭,扰乱步兵阵列,相机冲阵,既没有正面冲阵的决心,也没有正面冲阵的意志。

    “一群马贼而已。”

    李来宾给敌人下了最后的评价,并没有把几十倍于自己的敌人放在心上。

    所有军官都看到了指挥车上的旗号,先做出反应的是军令官们,到处响起了激昂的鼓声,敌人近在眼前,而指挥有令,方阵继续向前。

    在双方相隔数百步时,蒙古人也下定了继续冲击的决心。

    大量的铁骑挤在一起,骑兵们利用自己的高超骑术做出种种匪夷所思的马上动作,他们飞骑而至,疾速冲向对面的步兵阵列。

    “杀!”

    所有战兵暴发出吼声,长枪林发出涮涮的声响,原本高举的长枪变成低低的斜举,整个阵列,象是长满了尖利的刺猬。

    骑兵越发迫近了,他们看到了铁人般的跳荡战兵,惊奇于这些步兵身上厚实沉重的铁甲……在这样的天气和战场上,穿着这么一身厚重的铁甲,光是站着不动都是对人的体能是极为严峻的考验,何况是在体能消耗很大精神高度紧张的战场上。

    这是一群铁人一样的战士,铁面具也吓了这些蒙古骑兵一跳,他们从未见过样的的猛兽般的全身包裹的铁人。

    很多骑兵下意识的想驰远一些,不过骑队人太多,太过拥挤,不少人都被迫成为第一批次冲到近前的人。

    在此时,轰隆隆的炮声响了起来。

    在阵后的蒙古贵族群人,城头的大明文武官员们,他们见到了自己一生中永难忘怀的景像。

    二十四门火炮发出震天动地般的怒吼,在这一刻人们几乎是以为天地发怒,天降雷霆!明军的火炮,炮身小,装药少,火药质量差,炮身气闭差,身管技术一般都是十分粗糙。和裕升的火炮铸造的十分精良,是火器铸造局的工匠们精益求精的铸造出来的精品,远非明军那些小型火器可比,相比于和裕升的这些大炮,榆林城头的那些所谓的大炮,不过是一些口径稍大的大型火枪而已。

    炮声有若雷霆,火光迸溅,白的烟雾升起,整个战场仿佛都被笼罩了。

    飞速旋转的炮弹直直的落入密集的北虏群中,犁出了一条条血路!

    如果是土默特部,可能不会有这么大的损失,他们已经在去年就见识了和裕升的火炮威力,不会用这么密集的骑队往前冲。

    当炮弹落下之后,套部骑队的景像只能用惨烈来形容!

    每颗炮弹都是在骑队中完全消耗光了所有的动能,人和马都好象是纸片一样,被最为暴烈的力量给撕成粉碎。

    鲜血和骨骼一起粉碎,抛洒,内脏,脑浆,人体和马身上一切可以撕开喷洒的东西都喷溅了出来。

    每颗炮弹都收获了十几二十条人命或是马的生命。

    到处是人的惊呼和惨叫,马的嘶叫和悲鸣。

    人的性命,马的生命,在这一刻成了完全无关紧要的东西,大自然的产物在人类的文明造物面前毫无抵抗之力,在工业进步的产物之下,人成了最为脆弱的东西。

    在所有蒙古贵族和大明文武官员眼前,和裕升的商团军第二团向他们完全的演示了一次什么是文明和工业的力量。

    骑队已经受惊,而吼叫着的方阵如怪兽般前行着,第二轮的火炮打击又迅速到来。

    紧接着是第三轮。

    受过严格训练的炮兵几乎是不间歇的打放着火炮,炮弹不停的倾泻在骑队之中。

    大量的骑兵开始不受约束的跑散,没有人在眼睁睁看着战马被当胸当成一堆碎肉,或是看到伙伴的脑袋被整个砸扁之后还能镇定如常。

    战马和骑士一起乱跑着,骑队已经呈完全的混乱状态,只有逼近方阵的骑队没有受到饱和轰击,他们在方阵前漫无目地的奔跑,只有少数人下意识的抽出弓箭来射击,当然这毫无用处,相隔还有二三百步远,弓箭在一半距离之外就落在了地上。

    阵后响起号角声,可能是火落赤等台吉感觉情形不妙,吹响了加快进兵的号角。

    然而骑兵们更乱了,过半在阵后的骑兵开始拔马加速,然而有一些已经冲进百步之内,大半骑兵横着跑,他们挡住了后来者的通道,少半的直接切进了大方阵的两翼,在那里他们直奔向东,开始侧面向着方阵方向射箭。

    整个战场,犹如一大片混乱的蚁群,有往后跑的,有停不住马在阵前侧向横跑的,也有在两翼往东跑的,从城头往看下,就好象是灰和黑的蚁群犬牙交错,混乱不堪。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七百七十六 战兵

    火炮已经连续打放了六轮以上,每轮都能带来近百人的死伤,中间的骑兵阵地到处都是一片混乱,地面上到处是坑洞和掀开的草皮,还有大量的死伤者,人和马都有。

    骑兵们已经十分混乱,相当多的人昏了头,只能跟着前行的人继续往方阵内跑过去。

    这时所有人都听到了尖锐的铜号声。

    深入方阵和外围的骑兵们还在昏头涨脑的跑着,马匹也很乱,这些马儿还是头一回经历这样声势的炮击。

    在阵后,蒙古台吉们悚然而惊,他们不知道对面的明军又要做什么,连续而猛烈的炮击已经使他们胆战心惊了。

    城头的文武官员和守兵们则是看到了一副完全的奇景。

    下午的阳光还是炽热异常,天空蔚蓝,万里无云,绿的草皮和黄的沙地交界处是大量的灰袍军人,他们身上的银甲和铁甲散着金属的光泽,刀枪如林,斜举向天,当骑兵迫近开始射箭时,前排的刀牌手们高高举起盾牌或是插牌,将箭矢挡在自己身前。

    少量的箭矢飘向火铳手和长枪手的阵列,铳手们低下头,任凭劲力不大的箭矢落在自己的头盔上或是身上,箭矢在铁质的头盔和锁甲上掠过,擦出火星,并没有给这些士兵带来什么真正的伤害。

    就在这时,铜号声响了起来。

    凄厉高亢的铜号声比起号角和鼓声要尖锐的多,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接着城头上的赵九德和麻承恩等人眼前看到了无数红的火光,每处火光就象是绽放着的红小花,先是几十朵红花绽放,然后是百朵,数百朵,一瞬之间,部署在方阵四角和侧边以前正面的火铳手们都在数息开火了。

    因为敌骑太过迫近,第一轮打放就是如暴风掠过了骑队,数百名北虏被火铳打落在地,或是被击中战马摔倒在地。

    在第一队后退的时候,第二队上前打放,又是一般的情形,人们只能看到火光迸,烟雾升腾,然后是爆豆般的火铳打放的声响。

    一支火铳在空旷的原野打放时都会有巨大的回响,何况现在是千百支火铳在不停的施放着弹药。

    不管是城头的文武官员和边兵将士,或是榆林城里上城的民壮,或是远远在阵后的蒙古兵和贵族们,现在这个时候所有的声响都被盖了下去,他们只能听到持续不断的火铳打击的声音,然后看到前阵的骑兵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在铳击声中被扫落下马!

    好象是有一只巨手拂过了骑队,也象是秋日里萧瑟的秋景中常见的景像……一阵强风掠过,无数落叶齐涮涮的落下,不同的就是人并非落叶,伴随着骑士们摔落时就是无数的惨嚎声和重物坠地的声响,加上此起彼伏的**声,马的嘶鸣声,几乎在一瞬之间,战场就变成了凄惨的修罗场,鲜血迸溅,惨嚎连连,人和马在地上翻滚,有人哭喊着求饶或是呼救,然后这一点人的声响,迅又被炮轰声和铳击声给淹没了。

    赵九德脸惨白,忍不住趴在城垛上道:“某实未曾想过,以铳击之威,竟至如此!”

    所有的明军将领也是一样的观感,城中就有明军的火器部队,城头就有操、弄佛郎机的炮队,然而从上到下,没有几个人将火铳手看在眼里,炮队还有震慑敌军,杀伤敌骑的作用,炮手们好歹还算技术兵种,火铳手在明军文武大员的眼里是和长枪手差不多的概念……纯粹的消耗品,战阵之上送死的炮灰。

    明军的火铳,打放度慢,射程近,威力小,火铳质量差,铳手从不训练,每当敌骑迫近危机降临的时候火铳手就随意打放,结果当敌人真正进入射程时,那些笨蛋又在手忙脚乱的装填,结果就是凭白被人切豆腐一样劈砍开阵列,在他们逃亡时还会冲乱自己一方的阵形,总之是百无一用,也就是聊胜于无。

    而眼前的火铳手们完全涮新了所有人的认知,原来火铳还能这样用!

    “他们的动了!”

    这时有人叫了一声,张九德和陈洪范等人又盯着城外看。

    张献忠等边军将士也没有人约束了,所有人都趴在城头看向战场。

    “你们总说一直跑,没捞着大仗打。他娘的,小黑河口一役,咱们是没捞着,今日抓着机会,给老子死战到底!”

    如果是白音在此,就能看到手持铁棒大声呼喊的就是那个杀掉老牧民的军官,从这人的服饰来看是一个连级副指挥,能指挥一个中队或更多的跳荡,在别的部队最少也是个大队副指挥。

    说话的军官名叫张建通,他红着眼叫道:“大丈夫从军就该想到有今日,纵死了马革裹尸,也好过老死床榻!”

    “杀虏!”

    更多的怒吼起来。

    “杀个痛快!”张建通浑身都在颤抖,每个细胞都在呼喊着,他天生喜欢杀戮,喜欢冒险,在加入和裕升之前他是一个异类,人们不能理解的异类。其实人们不太明白,有的人天生就喜欢杀戮,就是为杀戮而生。

    在看到好多个骑兵仓惶奔来时,张建通兴奋的胡须都竖了起来,他的头如果露在头盔之外,想必也是冲天而起。

    张建通手持大棒,并没有持盾牌,在他的带领下,分成一个个小队,向北虏的骑队迎杀过去。

    “叮叮当当……”瞬间有好几支骑枪刺在张建通的胸甲前端,但也只是稍微迟滞了一下他的行动,枪尖可能穿破胸甲,但内里还有一层锁甲和绵甲,加上劲力不大,张建通连刺痛也没有感觉到。

    在一声怒吼之后,张建通一棒砸在一个骑兵身下的战马头上,所有人都听到“通”的一声巨响!

    战马惨嘶着倒在地上,北虏骑兵猝不及防,整个人都被压在马身上,马的体重加上惯性砸断了这人的大腿,这个北虏躺在地上惨叫起来。

    “死!”张建通目光血红,身上散着无边的暴戾之气,怒吼之后,铁棒顺势一砸,那个还在呼叫的北虏骑兵脑袋如西瓜一般的被砸碎。

    “结圆阵!”张建通还不忘指挥,令们组成了一个个小圆阵,小型的圆阵彼此相连,又组成了一个大型圆阵。

    所有的跳荡轮流上阵,他们身披五十多斤的铁甲,全身负重过七十斤,然而每个人都是身手矫健,杀人的动作干脆利落。

    张建通的铁棒不停挥舞,他象是有用不完的力气,每棒砸过去都是将人砸飞或是将战马砸死,在他的率领下,们很快清出了很大的空地,地上到处是死人和死马,很多北虏骑兵开始绕道跑。

    在跑动时骑兵又向这边射箭,他们对这些又是害怕又是仇视,箭矢不断的射过来,北虏的箭准头很好,不停的有中箭,板甲或是扎甲上不停的传出叮叮当当的声响,间或也会有人出叫喊声,总会有箭矢找到合适的空隙,伤害到重甲之内的武士。

    在指挥们的带动下,整条阵线的数百开始用小三才阵继续向前,压迫大量的骑兵在阵列中四处乱窜,在正面,更多的骑兵被迫分散了,从原本的大正面变成了一小支一小支的混乱骑队。

    从空中看,东西南北,到处都有胡乱奔跑的骑兵,到处都是乱哄哄的。

    骑兵人数还是太多,反击的很快都感觉自己被包围了。到处都是穿着黑灰袄子的北虏,只是他们并没有戴红缨大帽,而是戴着普通的牧民帽或是戴着铁盔,到处都有骑兵来来回回的奔跑着,他们不停的射箭,用长枪刺向这些步兵目标,叮叮当当的响声不断的响起,象是一曲世间粗犷又残酷的音乐。

    们不断还击,他们出手就必定伤人,这是训练时定下的铁律,的负重太重,要扼制敌兵在第一时间对枪阵或火铳手阵列的冲击,他们必须坚定的反击,给敌人严重的杀伤,他们的动作追求最高效的杀人方式,不论是对步兵还是骑兵,都必须做到冷酷而高效。

    每个都象是一只铁铸的猛兽,他们不断向前,用直刀,长刀,长枪,铁戟,用铁棒抡砸,每次出手,都会有北虏从马上被劈斩或是戳刺而下,血雨挥洒,地上的尸体很快一层摞了一层,大量的过万人的骑兵不断的在战场上奔跑着,也不断的有骑兵被杀死,几乎每个出手就是刺中骑兵的身体,锋锐的长刀划破人的身体,开出巨大的伤口,血肉绽开,鲜血立刻就抛洒出来,被砍中的人心中还有希望,一边叫着一边试图逃走,然后他们就在短时间内失去意识,从马上栽落下来。

    最有效的办法是戳刺,中也有不少用长戟和长枪戳刺的,每个小队的前排用盾牌挡住冲击,后排不断的用长戟和长枪戳刺,骑兵一至,或是刺马,或是刺人,每个都十分熟悉自己手中的武器,他们和手中的兵器融为一体的时候就是毫无破绽的杀戮机器。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七百七十七章 枪阵

    “啊……”一个牧民被刺中颈部,枪尖从他的喉咙刺到后颈,他眼瞪出来,伸手想拔,但当刺中他的战兵将长枪一拔的时候,这个牧民象一袋土豆般的栽倒在地上。网

    “砰!”一个战兵十分残暴的将一匹战马的头颅砸成了稀烂,骑在马上的骑士在落马之后,被三四支长枪瞬间刺成了筛子,鲜血立刻染红了大地。

    手中持着单手和盾牌的则是不断的下蹲,挥斩马腿。

    在这时,也动了!

    由于火铳手们对骑兵的打击太厉害,两翼的骑兵开始回缩,不少人马撞在一起,正面的骑兵终于抵抗不了压力,开始后撤,在接到军令后,三个品字型的开始向前挪动。

    这是一个极为壮观的景像,由于长期的训练,向前时丝毫不乱,战兵继续在前,火铳手也几乎随着长一起挪动。

    大量的骑兵又从北虏阵后被派了出来。

    额璘臣等青年台吉看着不利的战况,早就惊呆。

    他们深知蒙古兵的战力远不及明军,但万万没有想到,攻击一个纯粹的由步兵组成的阵式,居然是打成如此的局面。

    “蓄此虎狼之师何用?”火落赤在阵中大怒,说道:“若今日以十万师奈何不得三千明军,翌日又何以保河套?”

    顷刻间,蒙古军中鼓号大作,骑兵如涌浪般的一波一波向前,又是两三万骑向前动冲击。这个战场方圆十几里大,足以容纳大规模的骑兵作战。

    瞬时间满山遍野都是奔腾的骑兵,一面面的旗帜亮了出来,随风飘荡,好似云海升帆。在烈日和热浪之间,大股的骑兵如同从地狱之间奔腾而出,狂云夹着风雷之声从地底冲击而上,呼啸而来,数万战马扬蹄狂奔,旗帜招展,矛槊如林,骑士们手中的刀剑,身上的绵甲,头顶的铁盔或是大帽随着战马上下起伏,无人敢怀疑这支骑队的决心和战意,这是跟随火落赤征战多征的最精锐的家丁,这一下火落赤将他们全部都放了出来,哪怕是损失过大,无法再攻克榆林,这一仗仍然是非打不可。否则的话,火落赤担心从此之后,自己部落的儿郎一见明军就只有溃败而逃!

    在城头人们的眼中,眼前就是一副十分可怖的情形,铁蹄踏地,兵器寒光交错,马蹄声震耳欲聋,把炮声,铳击声都盖了下去,其情其景,山河战栗,天地动容!此时此刻,又有谁能当数万骑兵之面,手缚苍龙,逆此狂潮?

    那个参加过平定壬辰倭乱的老将须眉皆白,忍不住道:“北虏势众,商团军虽精,难敌矣!”

    正如他说的那样,连麻承恩也是有这样的担心,商团军的战斗力虽然十分出,但就是人数太少,如果阵后车营的那几千兵不是辎兵而也是同样配置和具甲的战兵,这一仗当然赢定了,而此时战兵阵中还有一万多骑兵来回奔驰,战兵和火铳手在不停奋战,炮兵连续打放多轮,已经沉寂下来,似乎在等着火炮的身管冷却,这样的情形下又有数万生力骑兵如狂潮一般涌来,当此之时,三千多步卒如何能挡?

    “危矣!”武之望叹息一声,扭过了头。

    “就算如此,”赵九德清秀的脸上显露出由衷的赞叹之,他道:“若刘总督在此,恐怕要忍不住擂鼓助战了。”

    刘总督便是刘敏宽,三边总督,以知名著名方能放在三边总督的重任之上,然而赵九德想来不是希望刘敏宽在此,而是希望这位总督大人能听闻战事,提调三边精锐前来援助,当然,这只是奢望。

    “军门大人,”麻承恩道:“奢望他人,不如设法自救。”

    麻承恩下令全军准备,东门已经无法打开,只能自西门而出,大量的精锐骑兵集结到一处,预备在战局焦灼时出城与北虏骑战。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三千多商团军能挡住眼前的这一股狂潮。

    两军靠近的时间很短,方阵在持续向前,粉碎一切敢于抵抗的敌人,先期冲入阵中的骑兵,一部份脱离了战场,惊魂未定的出身在车营之前,他们无力去冲击车营,只能向北边的沙地逃窜,扬起了漫天的黄沙。

    留在阵中的多半被刺死了,血水横流,骑兵在品字型的阵中四处狼狈逃窜,然而方阵中毫无生还的机会,枪刺,槊捅,铳击,骑兵不断的被打落下马,尸体在地上摞了厚厚的一层,血水横流,地面上呈现出大块的血红的斑斑血迹,伤者在地上爬着,很快就被刺死,有少量的辎兵在阵中,他们冒着危险,将尸体堆在路边不碍事的地方。

    一切的抵抗都被绞碎,骑兵的生命被不断收割,而方阵犹如一块磐石,纹丝不动。

    无主的战马在阵中乱跑着,被商团军的辎兵牵走,或是漫无目地的跑向沙地一边。

    在外围横着跑的骑兵终于等到了援兵,他们继续向南北方向逃窜,给后面的骑兵让开通道,在逃走时,羞耻心作的骑兵继续射箭,箭矢如雨,几乎遮蔽天空。

    在射箭的响动声中,向前的步兵大阵和蒙古人的生力骑兵撞击到了一起。

    由于靠近的时间很短,后来的蒙古骑兵没有射箭,他们用长枪的枪尖向前戳刺,和战兵缠斗,更多的骑兵聚集成阵,由于太过密集,长矛的矛尖都好象堆积在了一起,骑兵们将马提到最快,肾上腺素急剧分泌,他们向着步兵阵的空隙处冲过去。

    冲到最前的骑兵立刻与迎击上来的长枪方阵撞到了一起!

    整个战场上立刻传来了枪杆撞击和断裂的声响,也传来了枪尖刺到铠甲上的金属撞击的脆响,这种响动此起彼伏,接连不断,就象是暴雨凭空而落溅在地面上的声音,接连不停的声音又象是珍珠落玉盘,而不同的就是绝没有赏心悦目的感觉,有的只是鲜血和杀戮。

    蒙古骑兵到这时才觉,看似人数不多,一个只有千余人左右的长枪方阵居然是这么的牢固和坚不可摧,长枪兵们有平举长枪的,也有斜举的,每排的长枪兵举枪的方式和角度都完全不同,在蒙古骑兵的眼前,只有密集的枪林,整个方阵毫无破绽,而步兵们的长枪又远长过骑兵手中的长枪,当战马奔驰到近前时,顿时都是顿足不前,然后被惯性带着冲向,直接被钉入长枪之中,战马和骑士在瞬间被刺穿,立刻丧命在之外。

    骑士在照面的时候,尽可能的想躲避枪尖,然而战马很可怜,它们看着前面的战马被刺穿,努力的想躲避枪尖,然而骑士控马转向,自己努力躲避,战马却被锋锐的枪尖两面划中或戳中,多半是柔软的腹部被划伤,在跑动时腹部开出了巨大的血口,鲜血和马肠一起流淌出来,战马会悲鸣几声,然后倒在地上,慢慢死去。

    一旦看到有骑兵落马,就会有战兵过来将其打死。

    铳手不停的铳,在骑兵距离过近时会有战兵保护,如果战兵数量不足,铳手就会退到枪兵保护的范围之内,躲在四角之内向外围的骑兵不停的打放火铳。

    指挥车被保护在三个方阵中间,骑兵到这里已经混乱不堪,每个骑兵都感觉被四面八方的火力打击着,蒙古人昏头转向,根本无力再进行突进了。

    骑兵冲击很快,很快正面宏大的骑兵又一次被分为三股,他们形成了弯曲的弧线,在三个品字形方阵里来回的冲击奔驰着。

    有几列的长枪兵终于倒下了,但阵列太厚,铳手们不停的还击,战马的度降了下来,再也不肯往那些长枪的枪尖上撞过去。

    蒙古人看到火铳手不停的举枪,瞄向自己。

    这些铳手涮新了他们的认知,在五六十步的距离上,弹丸对人体的伤害极大,几乎每一枪都可以带走一条人命。

    相比之后,自己手中的弓箭几乎令人绝望,箭雨密集而凌厉,对商团军的杀伤却是极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已经没有多少人继续用弓箭了,这是一种叫人绝望的情形。

    有几个骑马的牧民突然抛下了手中的弓箭,骑在马上绝望的大哭起来。

    对面的一排铳手刚刚装弹完毕,从一角绕过来,几十支火铳齐涮涮的举起来,所有人都看到了,他们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身为凶悍的套部骑兵,这些蒙古人经历过厮杀和苦战,然而这样的毫无机会的被射杀,这是正常人都无法接受的巨大恐惧。

    枪声响了,嚎哭中的牧民身上被打中了,血雾腾空而起,一个脑袋炸裂,一个胸口凹陷,还有人被打落下马,哭声停止了,换成了**和哀嚎。

    终于有骑兵开始转身,试图逃离这个恐怖的战场。

    白音躲在辎兵队中,整个战场被他看的很清楚。

    他看到骑兵们没头苍蝇般的乱跑,后来的骑队开始还齐整,后来在三个方阵面前撞的头破血流,虽然依靠人数优势对有所突破,还压制了商团军的战兵和铳手,然而商团军的反应明显是经过千捶百炼,所有的应对都是熟极而流,并没有给蒙古人丝毫的机会。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七百七十八章 斫首

    在辎兵阵前,有大队的骑兵聚集在一起恢复体力,他们大口的喘着粗气,表现的比战马还要疲惫,脸上都满是惊惶和痛苦之,然而他们并未得到多少休整的机会,在中军的命令下,车营也开始向前推进了。8┡1

    大股的骑兵连试探的心情也没有,很多骑兵直接转道向北逃走了,那些动作稍慢的骑兵被小型火器和火铳声吓了个半死,他们抛下了几十具尸体,也是赶紧往后或是向北逃窜。

    四周尘埃飞腾,无数的骑兵纵队如小蛇般的蜿蜒逃窜,更有若干股团云状的混战群体,不停的有枪声,烟尘越来越大,火光都变得模糊了,浓烈的人体汗臭和马的汗臭味道甚至盖过了血腥气,这时人们才赫然觉,自己是在盛夏的烈日之下拼死厮杀。

    战场激烈,到处是厮杀和喊叫,这时炮声又响了起来,已经隔了近半个时辰,火炮的身管冷却了,炮队继续炮。

    杜伏雷在炮阵之间行走着,每架大炮的的身管他都抚摸过,确定可以再次装填射后他才下令各炮组继续装填打放。

    刚刚的炮击已经打到炮管红,这一次估计最多能打六七轮,杜伏雷叫所有人注意调整仰角,必务要在骑兵最密集的地方射。

    每颗炮弹都是十分精准的落在骑队之中,每次烟柱腾起时都有大量的断臂残肢和草皮沙砾一起飞向半空。

    骑队不可遏止的开始败逃了。

    北边的沙地到处都是窜逃的人,那是第一次进攻就跑过去的,第二次进攻的人还被方阵缠在里头,只有少数游骑抵达车营之前,但车营也在推进,他们的活动空间十分有限。

    到处都是散乱奔逃的游骑,那些都成了战兵的目标。

    车营的辎兵和蒙古向导们看到一群群的战兵手起刀落的杀人,刀刀砍向胸口和脖颈要害,每刀都能杀人。

    几十个全身穿甲,戴着铁面具的军人在队伍中抡着棒子砸人,他们的棒子十几斤重,包着铁,每一棒用力抡出去,不管是人还是马都会直接被砸的口喷鲜血,不死也是重伤。

    他们还砸着倒在地上的人,每一棒都把人的脑袋拍扁。

    这样残暴的场面,连辎兵们看着都是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一群蒙古向导已经转头不敢看了。

    铁人们身上都是鲜血和碎肉,原本闪耀的战甲已经成了一片血红。

    等铁人们一路杀到辎兵的车营前时,已经没有游骑敢经过跳荡战兵的身前,他们宁愿死在枪阵或火铳之下。

    铁人们掀开面具,他们的嘴巴干裂,身上的衣袍已经湿透了,每个战兵身上都穿着麻布做的里衬,人们可以看到,透过沉重的铁甲,里衬的下摆在不断的向下滴着水,这些水滴当然都是将士们的汗水。

    因为穿着沉重的铁甲,铁人们不敢坐下,有人拖了尸体过来,将五六具尸体摞在一起,然后坐在尸体上休息。

    其余的人有样学样,也是这样坐下了。

    更多的战兵都是坐着或半躺在尸体堆上,方阵已经推向前方,战兵们体能消耗的厉害,中军传令命他们暂且休整,每个人都抓紧时间恢复体力。

    长枪组成的方阵继续向前,车营则在后跟随推进,更多的蒙古人逃向了沙地,也有相当部份逃不出去,在方阵和车营前被剿杀了。

    尸体越积越多,在商团军推进过后的地方,留下了大量的尸堆。

    无数面旗帜被丢弃在地上,无主的战马在战场上悲鸣着。

    天昏暗,烟尘笼罩着战场,阵外的骑兵纷纷散逃,而阵后的蒙古主阵已经没有再派出骑兵,很明显,蒙古那边放弃了。

    然而商团军并没有放弃,沉闷的鼓声中,士兵不断的向前剿杀敌骑,两个骑兵连的铳骑兵飞奔向北方,不停的打放骑铳,挥舞马刀,尽可能的多杀一些敌人。

    “火落赤纵横河套三十年……”麻承恩突然感觉一阵悲凉,他道:“没想到今天败的这么惨!”

    张九德红的亮纱官袍也早就湿透了,四品补服濡湿在了身上,他由衷的道:“从未想过,以纯粹的步阵破北虏骑兵,居然是这样的打法。”

    “银子堆出来的……”陈洪范两眼中满是怨毒之,他道:“不管怎样,这事是和裕升和那张瀚引起来的,军门大人不能饶过他。”

    麻承恩一脸讥嘲的道:“张文澜身后的人是魏大倌,陈副将看来真是忠义之士,要和魏大馆硬碰了。”

    “末将失言。”陈洪范这才猛然醒悟过来……娘的,自己犯了什么浑,麻家不是好惹的,有机会可以和麻承恩斗,现在没了机会还敢挑衅,这是自己在找死。

    陈洪范脸上换了讨好之,说道:“咱转念一想,北虏犯边,和裕升前来救援,这是立了大功。”

    麻承恩斜了陈洪范一眼:“本将要率骑队出击砍杀北虏,诸将率本部在城头固守!”

    骑队早就准备好了,明军一出城,蒙古人的大阵就觉了。

    现在他们有近半骑兵被商团军打跨了,剩下的也士气全无,出城的两千骑兵也全部是束甲的精锐,身上多半有亮闪闪的甲胄在身,蒙古人的中央一阵骚动,很快就是旗帜倒转,然后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响,相隔数里,蒙古大阵十分果断的掉转马头开始逃走,连自己败逃和被困的部众都不要了。

    到处传来绝望的叫喊声,榆林骑兵摆成了锋锐阵法,向着蒙古人逃离的方向飞追去,大量的蒙古军放弃了牧群和毡包,开始漫山遍野的逃跑。

    到天黑前,北虏已经不复有阵列,到处都是散乱逃跑的骑兵,明军出城的时机把握的十分好,虽然没有追上多少逃骑,可是将北虏主力也追的完全放弃了建制,再兜头回来剿杀那些被截断的骑兵,杀伤所得,也是十分丰硕。

    天黑之后,到处点亮了火把,烟尘渐渐平息下去,战场上到处是一堆堆的死尸。

    辎兵们把跑乱的战马都牵在一起,开始给这些不安的大牲口喂豆料和清水。

    数百名新兵打着火把,拿着雪亮的长刀,开始割取级,杀掉重伤的北虏。

    有一个台吉模样的贵族,身受重伤,被战马压在身底,他拼命求饶,但辎兵们看到他伤的很重,腹部被压裂了,鲜血还在涌出,肠子出拖了出来,这样的情形下是救不活了,两个新兵配合,一个抓住这个台吉的小辫子,另一个把刀挥落,斫断颈骨,一声脆响后,把级给砍了下来。

    有个落马的骑士是个勇士,他几次冲入枪阵,靠娴熟的马术和杀戮的技巧杀掉了好几个枪兵,在当时的阵战中很受瞩目,现在他受了伤,躺在满是血泊的泥坑里,脸浸在血泊中满脸血污,看到辎兵们走来杀人,这个蒙古人用蒙语骂道:“汉狗,畜生,不得好死,必下阿鼻地狱!”

    辎兵们没有人理他,虽然众人都听的懂,有人高颂佛号,可能是对这个蒙古人的话感觉有些不安,但还是果断出手,锋锐的刀尖刺入这个人的脖子,鲜血狂涌时刀锋转动,慢慢割下了这个北虏的脑袋。

    几个枪兵气愤这个蒙古人杀害了自己的袍泽,相约走过来,用佩刀在这个蒙古人的尸体上斫砍起来,一直砍到血肉模糊,连肩膀和腿都砍断了,这才住手。

    战场上到处是哭叫,求饶,哭喊,惨叫等各种声响,在火把的亮光下,无数人被斫断头颅,然后几百颗上千颗几千颗血肉模糊的头颅被放在一起,堆成了一个还在流血的小山坡。

    北边的沙地里似乎还有砍杀和呐喊声,不过天气昏暗,料想追兵会很快退回。

    这个时候星空无星,天际无月,到处一片晦暗,追兵无法点亮火把追击,只能放弃。

    至于今晚有多少北虏跑散,多少人吓的魂飞魄散再不复归,或是有多少人会死于途中,死于各种意外,或是此役过后,大明会不会考虑收复河套,这些事,就不在商团军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三千破十万……”近沙漠地区,白天和晚上的温差是特别的大,张九德的大红官袍白天时濡湿透了,晚上时一阵凉风吹来,真是浑身冰冷。

    然而他此时什么也顾不上了,这个五十左右的大明官僚这一生都没有这么震撼过!

    哪怕是中进士时,随着同榜同年一起从大开的午门进入宫禁,仰看那巍峨的三大殿建筑群落,然后被皇帝召见,唱名随班陛见,那个时候的激动情绪至今仍然没有忘记,可是就算是拿当时的情形和现在相比也是远远不如。

    三千破十万其实是夸张的,战兵连骑兵数字接近三千五百人,其后还有五千余辎兵,加起来是九千人多些,接近万人。

    北虏是分波次出兵,加起来五万多人,不到六万人。

    就算这样,也足够惊人了。

    毕竟商团军就是以战兵出击,三千多人生生扛住了五万多骑兵的冲击,而且一直在向前移动反击。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七百七十九章 壮哉

    “壮哉,伟哉!”武之望摇头晃脑的道:“今日始知王师讨贼之威,竟至如此。81中Δ文网”

    “我感觉是枪阵厉害。”给副将王威最大感觉的就是那三个磐石般坚固的长枪枪阵,骑兵暴风骤雨般的攻击,战兵和铳兵不得不暂避锋芒的时候,是枪阵牢牢的挡住了骑兵的攻击,迫使如潮水般的骑兵攻击完全失效,最终被迫分散,失去度和阵形,被铳手和战兵不断的绞杀。

    “我以为是铳手犀利……”陈洪范有些失魂落魄,他亲眼看到了上千支火铳不停的打放情形,看着火铳口不停的喷出火光,看到弹丸把北虏的头颅打碎,在身上打出朵朵血花,这是一场屠戮,完全的单方面的屠杀。

    这样的强军居然是一个商人一手训出来的,陈洪范感觉不可思议,心中更是有一种莫名的害怕。

    “当然是大炮之威。”跟随麻贵出征过的老将抚须而笑,说道:“没有火炮一击打放,哪有这么容易取胜!”

    众人七嘴八舌,这时在北方又传来密集的马蹄声,亲率骑兵出击的麻承恩率部出现在的众人眼前。

    几乎每匹战马身上都悬挂着级,所有明军骑兵都是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鲜血淋漓的级挂在马匹身侧,鲜血流满了马身也并无人在意。

    一颗套虏的级是五两白银,这个银子朝廷不会拖欠太久,将领也不会克扣这种赏银,否则下次就没有人冲杀力战。

    每个骑兵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五两白银听起来少,其实已经是普通营兵半年的收入,一个农民种十几亩地,一年的收入也就差不多是这个数字,还得是风调雨顺的好年景。

    有人轻声嘀咕道:“麻总兵这一次,最少能加到右都督。”

    “我看左都督也有可能。”

    麻承恩现在已经是都督同知,他这个都督同知份量比张瀚的要重的多,实职总兵加左军都督府都督同知,卫指挥使的世职,这已经是一般总兵官的顶点,能加到右都督或左都督,在几十年前就意味着可能的封爵,在现在,也是武人的最高荣誉。

    陈洪范面如土,今天他抓着张九德对张瀚不满的机会,对麻承恩大肆攻讦,这一下他可是完了。

    风还是很大,黄沙似乎又漫了一些到城上来,各人站的地方黄沙都快把脚给漫了,可是这种时候,没有人在意这点小事了!

    所有人脸上都露出沉思的表情,这一次战事对榆林的文武势力是突如其来的一场祸事,然后对城中又完全没有影响的结束了……城中死伤的人不到百人,战死者才十几人,对这么一个庞大的镇城来说,每次巡边烧荒都不止死这几人,完全可以忽略的死伤数字。

    可是城外返回的骑兵来回来的级可不是假的,麻承恩完全信任商团军,关键时刻果断出击,获得了丰硕的战果。

    “我要回去休息了。”张九德突然道:“叫麻总兵天亮之后来见我。”

    巡抚的抚标中军赶紧答应一声,几个幕僚清客和卫兵簇拥着巡抚下城。

    其实的诸将面面相觑,每人都想说话,可又是把话缩了回去。

    众人的脸上都讪讪的,后来慢慢散开了去。

    陈洪范面青黄不定,这时他看到黄虎等人还趴在城头看热闹,忍不住指着张献忠骂道:“都是你狗日的惹出来的麻烦,真是混帐东西。”

    张献忠闻言先是愕然,接着愤怒,陈洪范已经铁青着脸离开了。

    ……

    “见过总爷。”

    李来宾等人全身披甲,见到麻承恩后拱手作揖行礼。

    李来宾又抱歉的道:“对不住总爷,在下甲胄在身,不能下拜行礼了。”

    麻承恩的铠甲上也沾染了血迹,他闻言笑骂道:“你少装蒜了,你们和裕升的人都叫文澜惯坏了,哪个愿给人嗑头的。”

    商团军的人闻言俱是笑起来。

    战场上血腥气和汗臭味道很重,不过众人都是行伍中人,也并不太在意。

    麻承恩看到尸堆如山的战场,感慨道:“六年前我初见文澜,当时他只有你们这些脚夫和喇虎当护卫,立了一个脚行,说要办个帐局,帮商人带货带银子,叫本将入了一股,当时本将并不太当回事,只想着能赚些是一些……没想到,这才几年啊,文澜已经拥有你们这样的虎狼之士了!”

    李来宾一脸谦恭的道:“在下所领,当然不能和总爷的精锐骑兵相比。”

    麻承恩摇摇头,当着自己部下的面,当然不好说太多,他心中当然明白,自己的这三千人,和李来宾领着的这三千多人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军队,双方打起来,明军不会比蒙古人的表现强什么。

    麻承恩换了话题,说道:“斩多少,你们打算怎么处理这些级?”

    李来宾道:“斩五千近六千,详细数字还没有点,俘获战马两千多匹,兵器甲仗也没有清点。在下这样想,级我们要带走大半,此战估计会上报,不过不宜大肆渲染,我部追击土默特至此,巧遇套寇,乃有此战。至于此战的功,当然是总爷,我们留下几百级,加上总爷自己的,可以分一些给城中将领和巡抚,兵备,这样上奏之时,巧做些掩饰,不使上头太关注我们商团团练,这样就最好不过了。战马我们带走,北虏所遗甲仗,总爷也可以随意处置。”

    “好,这样最好不过。”麻承恩松了口气,脸上浮现出满意之。

    他又道:“你们和裕升有的是银子,北虏的甲仗是真看不上,那么,我就真的不客气了。”

    ……

    翌日天明,张九德从睡梦中被吵醒。

    麻承恩一身便服,身上还有残留的血腥味道,直接就冲进了上房,等张九德穿衣出来后,麻承恩便道:“军门大人,商团骑兵在西北方向兜住了不少北虏,半夜有人送信来,又有数百斩,套寇残部数万人分散而逃,多半往西套地方跑了。”

    “好,好,好。”张九德感觉身上一轻,高兴的道:“这一下可完全不必担心,连宁夏后卫,中卫,还有西宁,都不必担心什么了。闻此消息,老夫真想浮一大白。”

    “还有更高兴的事哩。”麻承恩道:“商团兵志在土默特,不会把手伸到套寇这边来,最多会在这里设几个脚行分店,方便咱们陕西的商人,这事儿我曾经和军门大人提过,还请大人再和总督大人打个招呼。”

    和裕升的帐局已经十分受人瞩目,在山西,宣府,大同,至京师与河北一带已经十分受人信任,由于麻承恩的关系,一路从山西镇抵达延绥,其实也就是从山西以陕北,如果再能往宁夏和西宁一带延伸,南边往庆阳和延安,乃至关中一带延伸,就是把整个西北也盘活了。

    在当时而言,陕商和晋商几乎是一本的,陕商不如晋商财雄势大,但在明中后期陕商也有相当的活力,对和裕升的物流和帐局业也是很重要的版图。

    宁夏中卫一带到固原都是固原镇的版图,西宁那边属甘肃镇,其实就是后世的宁夏省和甘肃省。套寇威胁的地方,主要也就是甘肃和固原,还有延绥这三镇,套寇的核心区域是后世的青海省到陕北的河套地区,在陕北的北方后世内蒙地方是鄂尔多斯部的放牧地,这一次和裕升把套寇打惨了,估计各镇最少能消停十几二十年,这个功劳当然是比天还大。

    张九德眯着眼道:“张文澜这一次功高盖世,不在三大征之下,如果报功上去,朝廷甚至可能不吝封爵之赏,何必还在意这点买卖上的事。本官和总督大人,总不好介入商界之事太深啊。”

    麻承恩正道:“总督大人和军门大人在地方上一言九鼎,张文澜也只是想借两位的势。至于报功,张文澜向来只喜行商,不求上进。此次大战,商团军最多扫上几笔就够了,所斩级,商团军已经全部交给末将处置了。”

    张九德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他对和裕升隐匿功劳的事印象很深,在此之前,张瀚这个地方实力人物一直不显山不露水,前一阵最出风头的事就是派了千辆大车到京城,一下子就叫人对和裕升的整体力量有了一个明显的提升。今年和裕升又在草原上大动干戈,举朝居然没有几个人知道的,估计又是打完了之后,轻飘飘的上奏一本,多半又是“拓地百里”左右的胡说八道。

    张九德没有考虑太多,他看向麻承恩,捻须说道:“若是这样,岂不心中有愧,诸将可知道否?”

    “末将已经与王副将和李参将并几个参将游击谈过,众人都很高兴。”

    这就是说,城中的将领多半支持此事,张九德叹息一声,说道:“若是如此,本官亦只能生受了。也会写封书子给总督大人,言明张文澜与和裕升的功劳,对其商行在三边地方,多加照顾便是。”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七百八十章 投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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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承恩返回城头时,天光大亮,又是一个烈日当空的晴日。

    风终于停了,黄沙漫到城堞中间终于停了,不少百姓民壮被动员到城头来铲沙,这一段城墙估计要做一些处理,最少不能让沙堆把整段城墙给堆满了。

    除了民壮还有不少营兵和内丁在城头戒备,不过说是戒备,其实他们一直在盯着城外的战场和营地。

    仿佛是一夜之间,榆林城的北边就多了一大片的营地。

    外围是栅栏,四角箭楼,然后是鹿角和拒马,这么一座营地,几乎就是一夜之间搭起来的,很多营兵整夜没睡,一直盯着城外的兵营看,仿佛是在观赏魔法。

    在很多人眼里,这座兵营就是不折不扣的魔法奇迹,他们很难想象,越过沙漠,又和北虏打了一场硬仗,然后这帮人还搭了这么大的营区出来?

    城头上不少将领也聚集在一起,他们说话随意些,不过众人也没有说别的话,都是在啧啧赞叹着。

    麻承恩对众将道:“一会多派民壮和营兵出去,帮着挖坑埋人。”

    王威道:“此事交给我去办吧。”

    麻承恩点了点头,看看诸将,笑道:“事情谈妥了。”

    各人眼里都露出喜色……这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功劳!三千多级,每人最少都能分几十上百级,按大明的军功计算办法,最少都能官升一级,就算实职不能升,卫所武官职位肯定能升上去一两级。

    加上颁赐的赏银和御赐物品,每人都是眉开眼笑。

    “陈副将没有。”麻承恩道。

    陈洪范两眼盯着麻承恩,说道:“为何?”

    麻承恩态度粗暴的道:“你他娘的昨天日掘了我半天,骂了张文澜半天,还要级,你他娘的多大的脸。”

    陈洪范无语,两眼中恨意俨然。

    麻承恩又道:“你可以上奏说咱的级都是分的,老子不怕。”

    众将闻言都一起盯着陈洪范,陈洪范知道这事后头肯定有三边总督和巡抚,兵备,巡按,还有眼前这些将领,这事他要是敢揭出来,一下子多了几十号生死仇家。

    “放心。”陈洪范咬牙道:“我不会枉做小人。”

    陈洪范转身离开后,王威道:“麻大人,不知道商团军何时撤走?”

    麻承恩道:“他们后天会往西套走一走,和另外的商团军骑兵会合,然后从白城子那里再过草原,那边的沙漠一天多就穿过去了。”

    “真是罕见的精锐。”王威又出啧啧的赞叹声。

    ……

    商团军离开之前,出于礼貌,李来宾和张部明杜伏雷等人一起到城中赴了次宴,城武对商团这边极尽吹捧之能事,向来视武将为奴仆的文官们也极为客气,巡抚甚至亲自举杯向李来宾等人敬酒。

    等李来宾等人回到营中时,已经月上柳梢,清辉之下,整个营地隐约可见。

    透过木栅看向北方,临近沙地的地方多了好多怪兽趴伏般的高大土丘。

    杜伏雷吐了口酒气,削瘦的脸庞上有莫名的神采。他有些郁郁的道:“老子是信佛的,这一次最少杀千多人,他娘的,心里怪的很。”

    “军人不杀人,还叫个鸡、巴军人?”张问明虽然是参谋官,说话倒是十分粗鲁。

    李来宾没说话,他也盯着那几个大土丘在看……里头埋了近六千人。

    城里头的民壮和营兵出来帮手,还动了两千辎兵,挖了三个大坑,把所有的尸都埋了进去。原本辎兵们还要把战马也给埋了,后来出城的民壮强烈要求拿马肉打牙祭,李来宾等人考虑到延绥这样的军镇已经够穷困了,不要说普通的百姓,就是营兵们也饿着肚皮,他们又不是要吃人肉,虽然军人视战马为伙伴,对百姓和饿着肚皮的人可不是这么想的……最终马肉都被瓜分了,连骨头都没有落下。

    堆积如山的甲仗也被城中的将领们瓜分一空,城中的武库还有不少储备,但那是朝廷统一分配的,而打开武库分配军械,上一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眼前的甲仗又不要上报入库,大家分部瓜分,都是些长枪和长刀,还有一些绵甲之类的和裕升完全看不上的东西,那些将领也是当宝贝一样分了,当场还有两个游击将军吵了起来,后来是麻承恩嫌丢人,叫自己的内丁把这两个宝货给拖走了。

    “指挥。”军政官在一边对李来宾道:“战场伤亡统计已经做好了,与军事报告一起派塘马出吧?”

    李来宾听罢说道:“立刻就派人出去,塘马派四个人,多准备马匹,多备粮食,清水,叫他们尽快赶路吧。”

    大军要穿过毛乌素沙地,然后抵达白城子,再从白城子直往北方,抵达后世鄂尔多斯乌审旗地方,再穿过沙漠,然后就是后世包头地区,再往东南走,抵黑山堡,再继续往东南走,才能回到云内堡。

    这个路线当然是绕道很远,足足得多走十来天的路程,但为了防止套寇余部生事,把一切不可能扼杀掉,铳骑兵团指挥朵儿建议步骑配合,往西边兜这么一大圈,要是这样固原镇或甘肃镇还被游骑骚扰,那也真是废物到家了。

    “战死将士一百七十余人,包括这两天重伤救治不了的都已经火化了。”军政官语气有些低沉,这一次的大战虽然是赢的十分辉煌,注定会留名史册,但步兵第二团也承受了相当重的死伤,对明军来说,死不到二百人能大胜北虏十万,还斩近六千,这是了不起的大胜。对和裕升的步兵团来说,一次战死了近二百兄弟,还有四五百人受伤,其中有近百人是受了重伤,很可能导致残疾,只能从军中退役,这个损失,确实是有点大呐。

    但不管是李来宾还是杜伏雷,在城中的时候并没有人说这样的话,若是说了,感觉有点儿太过于嚣张了些……

    “团指挥,今晚的口令?”

    穿着铁甲的值星武官大步过来,询问营地的口令。

    “无衣,答同袍。”李来宾心绪不佳,草草回答。

    值星官行了个军礼,答应下来。

    “张建通。”军政官道:“这一次战兵中表现最好的战兵军官。”

    “我也看到了。”李来宾兴趣不高的道:“会向大人举荐他的。”

    ……

    夜晚的风很凉,张建通带着一队战兵在营地中巡逻。

    已经过了晚上九点,营区内除了值班人员外全部都按条例熄了灯,其实就算没有条例,到了这个时候人们也困倦不堪,没有人会再亮着灯看书或是下棋休闲了。

    前天的大战加上穿越沙漠的体力消耗,足以使铁人倒下,就算和裕升的这些士兵经历了长期的体能训练也是一样疲惫不堪,他们的体力都透支了,因为大战过后,李来宾除了一些恢复性的训练外就一直给士兵们放假,很多人干脆一直蒙头大睡,而且由于清水供应充足,不少人除了睡就是喝水。

    那种被烈日烧烤之下水份流失后的干渴,真是人生中的一场噩梦。

    张建通好象对此毫无感觉,他如同一块早就干透了的岩石,人生中除了厮杀和将敌人斩之外,就再也没有什么别的事能打动他了。

    在营区外围,这时正有一个瘦高的身影悄悄接近。

    “谁?”

    值星哨兵最先觉潜来的身影,身上背着的火铳立刻被端平瞄准,二十步左右的距离,足可一枪命中。

    那人显然知道厉害,声音中透着紧张的道:“莫打放,小人是前来投效的。”

    张建通听到动静,令人打开营门,大步走到那人身前。

    两人身高差不多,只是一个壮一个瘦,张建通走到近前,二话不说一脚踹在那人的腹部。

    “咚!”的一声响后,瘦高汉子捂着肚子跪在地上,额头冒出黄豆粒大的汗珠。

    张建通又照那人胸口踹了一脚,骂道:“日你娘的,半夜跑来投效个吊,老子砍了你。”

    瘦高汉子没有呻吟,蜷缩在地上象一只虾米,两眼幽幽的看着张建通。

    “咋?不服”张建通拔出佩刀,横在那人脖间,他的手用力很大,刀刃带出血珠来。

    “驴哈的……老子从出生到长大没被人这么打过。”瘦高汉子沙哑着嗓门道:“你是偷袭,老子当然不服。”

    “不服你能咋样?”

    “只要我今晚不死,将来会踹你狗日的四脚。”

    四周围看的战兵都笑起来,张建通的武艺在军中数一数二的强悍,又是连级指挥,眼看还要升,这瘦高汉子也真是敢说。

    “你当我不敢杀你?”张建通两眼看着对方。

    瘦高汉子冷冷一笑,说道:“随你,死就死了,这吊世道,哪有公道?死了就死了,算个球。”

    两人的眼一个暴戾,一个冷漠,对视半响之后,张建通反而收起了刀,说道:“你狗日的算条汉子,不过收不收不是我能做主的,进营!”

    瘦高汉子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咬牙跟进了营。

    ……

    “操,指望雨停就不做事了?你们怎么不等着天上下烙饼?”

    大雨如注,天地间一片晦暗,原本是盛夏炎热的天气,在雨地里淋上一阵子,全身湿透之后,每人都感觉一阵冰冷。

    这里已经是十三山驿,也是当年大明在辽东的诸多驿站之一,距离十三山只有三十里左右的路程。

    时不时的能听到几声火铳的打放声,或是有喊杀声透过雨幕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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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一章 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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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丁和将领们则是有临时搭建的油布帐篷,勉强可以躲雨,从帐篷里传来隐约的人声,大约都是在议论着和裕升的辎兵们。

    在雨地里,蜿蜒曲折如灰色长蛇般的是和裕升的车队,从五月起时大量的车马从京师到永平,再到山海关,再从宁远赶赴锦州,广宁,车队穿过了承平的京师和永平,穿过了戒备森严的关门和一片废墟的锦州等旧城和废军堡的遗趾,终于抵达十三山附近。

    在上个月,祖大寿和满桂等人就奉命率所部精锐打通后金兵的封锁,后金留在十三山的原本是各旗人马均有,而且都是较强的精锐。

    三月时代善和阿敏奉命到广宁地方,预备打击内喀尔喀五部,援助被挤压地盘的科尔沁部,同时相机攻打十三山。

    代善等人在试探性的放手给李永芳攻了一次山后,损失十分惨重,结果只能放弃攻山,同时抽调了大量的精锐深入草原与内喀尔喀五部开战。

    后来消息传来,炒花与五部兵马溃败,余部被林丹汗兼并,炒花不知所踪,五部台吉们要么投降后金,要么归附林丹汗,曾经叱咤风云,左右蒙古左翼大局的五部联盟,已经不复存在了。

    在获得之后,代善等人并没有立刻回师,他们在蒙古草原清剿残部,威逼各部会盟,当明军进袭十三山时,正是代善等人相隔千里的最佳时机。

    后金兵留守兵马果然并不强悍,人数也少,多半还是汉军。在明军持续的打击下,后金防线岌岌可危,只能不断的避让后退,整个锦州到十三山的地域被明军撕开了相当大的缝隙,大量的游骑哨骑在外围警备,主力则是护卫车队,开始向十三山区域挺进。

    听到零星的火铳声后,躲在帐篷里躲雨的一个明军千总赞道:“了不起,这个天气和裕升的火铳还能打放。”

    另一个武官说道:“他们的铳手应该是在车里向外放铳。”

    “也可能是戴着那种大檐帽,把铳的火门放在檐下打放,可以挡雨。”

    “这几天他们可是打死不少东虏了,厉害。”

    明军军官已经不怎么把和裕升车队的辎兵们当辅兵看了,这帮辎兵,用的是团练名义,或是商行的护卫,要么是车夫,反正名义很多,人数不到两千人,几乎全部是火铳手。开始的时候明军只是震慑于和裕升这个商行的实力和财力,同时也惊叹辎兵们推进的速度……真的比明军营兵要快的多。

    沿途的废墟地方,官道毁损,桥梁断裂,辎兵和工兵配合修补,每天都能保证最少推进四十里以上。

    这个速度,推翻了很多明军将领的认知。

    而辎兵铳手们的战斗力,更叫明军上下刮目相看。

    由于接近十三山,东虏的抵抗变得激烈起来,每日都有大量的游骑散兵交战,明军这一次动员的是将领的亲兵和内丁为主,战兵数字不多,又多半是骑兵构成,虽然突破防线,但不能有效的肃清东虏,这些天来每天都有小规模的交

    (本章未完,请翻页)战,而和裕升的铳手在持续不断的小规模的交战中表现十分亮眼。

    铳手们打的准,反应快,排枪射击时威力巨大,火铳质量明显高出明军火器营的鸟铳和三眼铳等火器一筹,最叫明军将领惊奇的还是和裕升铳手的精锐程度。

    敌骑不近百步以内,绝不打放,打放时都是尽可能的排枪齐射,绝不会有先后打放乱成一团的情形发生。在打放之后,后退装药,动作迅速快捷,几乎叫看到的明军将领惊掉了自己的眼珠子。

    很多时候,包括祖大寿等大将在内都怀疑这些辎兵的身份,直到有一个中队的火铳手战兵护卫着刘吉和李平之等人从京师赶至。

    看到团练战兵铳手的表现之后,所有怀疑的明军将领都闭上了嘴巴。

    “不要打放了。”张春牛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说道:“等雨停。”

    “祖大寿和满桂在左右两翼。”李平之看着远方,一脸平静的道:“袁兵备在三十里后的十三山驿,咱们这里距离十三山还有近五十里,走过去,估计就能和山上的人接上头了。”

    “大功就要告成。”刘吉道:“朝廷的兵马也算是尽了力,底下的事就看咱们的了。”

    李平之道:“前日接到大人指示,尽可能的保证多运送粮食上山,要保证撕开的通道多维持一段时间,我们的辎兵最好准备用来战斗。运输方面,装卸多用当地人力。这是我给军司的建议,大人和军司方面都认可了。”

    刘吉和张春牛都没有出声,李平之是从军令司过来的,能力出众,军司方面已经认可他统筹全局的资格,刘吉等各地的掌柜负责指挥车队和协调与明军文武官员的关系,张春牛负责指挥辎兵和工兵,统筹指挥全局的责任,就落在了李平之身上。

    张春牛最后怀疑的道:“要怎么弄到足够多的人手?”

    李平之笑而不语。

    ……

    “当,当,当……”

    雨停之后,太阳重新出现在半空中,烈日之下地面很快被烘干,到处又是热浪蒸腾,人们都是汗流浃背。

    明军开始搭建帐篷,远方还有几朵黑云,没准到了晚上就会再一次变成一场暴雨,趁着天气还好,赶紧弄妥住处是真的。

    远方呈现出山脉的轮廓,距离太远,看的不怎么真切。

    官道被简单的修补过,军队驻在道路两边的荒地里,少数的人和军官住在荒废的村落里头。虽然屋子破烂朽败,好歹比几十人挤在破帐篷里强的多。

    相比较之下,居住在车营里的和裕升的人就要叫人眼红的多。

    明军几十人挤一个破帐篷,和裕升的辎兵是十一人一个帐篷,宽大舒适,叫人羡慕。

    在众人搭建帐篷时,和裕升的炊兵开始用炊车升火做饭,阵阵香气飘了过来。

    明军眼珠子都红了,不少人气的牙齿痒痒。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晚餐就是几个干米做成的饭团子,经过蒸干晾晒,这种饭团子可以保存相当长的时间,出兵打仗时的行军军粮标配。

    (本章未完,请翻页)也有人身上有一些炒面,不过和后世用油和糖炒出来的不同,这时候的炒面可不是好吃的东西,口感干涩,还有些发苦,有不少都是霉烂了的陈粮制成的。

    地面有些地方被太阳晒干了,大半地方半干半湿,散发着一阵阵泥水的腥气,搭好帐篷后不少人就脱了靴子躺下来,没有人想在这样的环境里走动。

    四周也没有可去的地方,到处是荒野,村落倾颓衰败,偶然可以见到一些躲在废墟中的身影,也是跟老鼠一样,一窜就没了踪影。

    这些残存的百姓深知战场危险,不仅东虏会杀人,大明的官兵杀东虏未必有多厉害,一不小心,屠几个不开眼的百姓也只是捎带手的小事情,不会有人放在心上,更不会拿杀人的将士来申明军纪。

    “各人都听好了,明日进盘山驿!”

    一队骑兵在泥泞的烂泥地里驰过,甩了不少人一身的烂泥,因为不是普通的塘马,被甩了一身泥的人也不敢吭声,只在骑兵走后才低声叫骂。

    “那一身银甲的小子是谁?”

    “说是祖副将的外甥,这一次带他上战场长见识来了。”

    “嘿,这小子生的不坏,白袍银甲,就是嫩了些。”

    “嫩好啊,嘿嘿……”

    “你他娘的要死,祖副将的外甥也敢瞎说八道!”

    说酸话的一想起祖大寿的权势和祖家的势力,顿时也是住了口。

    军中有这么一个十来岁的小子每天来来往往,确实有些惹厌。

    在十三山驿之前是闾阳驿,然后是峰马岭驿,往右边是西平驿和盘山驿,盘山驿其实已经是十三山的山脚之下,与广宁城相隔不远,而峰马岭驿紧联大山和广宁卫城,近来祖大寿和满桂等各部骑兵都是在这些地方来回的与东虏交战,每天都有人受伤返回。

    这一次很多伤兵都很幸运,因为有和裕升的轻便马车,不少受伤的将士得以被送到宁远去救治,很多人捡回了性命。

    相比踏实能干的和裕升军人,白袍银甲的十来岁少年每天耀武扬威的在各处骑马游走,美其名曰也是参战,战后必定名声大起,不仅将士不服,就连很多中低官职的武官也并不服气。

    吴三桂的父亲吴襄也是得大舅哥的帮助,现在已经在辽西冒起,已经在军中任实职将领,很多人猜测,祖大寿因为几次败逃耽搁了进位总兵的时间,而他一力支持的吴襄人缘极好,擅长交际,将门出身又是武进士,前途不可限量,可能十年之内就会位至总兵……越是这样,人们对吴家父子的飞黄腾达就越发不满了。

    “各人少说废话,有功夫就躺着挺尸,多歇息。”一个把官武官隐约听到了一些,他对此并不反感,辽西是将门当道的地方,不管武官们多有能力,除非是有后台背景,不然的话注定会蹉跎一生。

    就算强如毛文龙,也是年过五十才捞着去东江的机会,也是因为有一个当大官的亲戚帮忙,不然的话,以毛文龙在南方成长的经历,就算是辽西将门的世家出身,又有什么鸟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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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二章 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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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斥住废话太多的部下们之后,把总把眼光投入道左一侧。中文Δ网 *

    那边有一个极大的木栅围成的木城,里头全部是用油布盖出来的大型库房,底部防潮,油布防雨,每个库房里都有几千石粮,四十来个油布搭成的库房中有二十多万石粮食,还有大量的军械物资。

    由于皇帝的重视,内阁和六部也十分配合,加上孙承宗对十三山难民的重视,朝廷在辽西一带集结了大量的资源,粮食是重中之重,值得庆幸的是大明现在什么都缺,粮食还是颇有保障的。另外就是辽西也不缺钱,这几年天启皇帝对辽西防御十分上心,各方面的资源都是往辽西倾斜,要不然的话老孙头本事再大,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这个粮库也是最前线的仓储营区了,往后头好几个驿站附近都有类似的储备粮仓,这是和裕升人员的建议,如果一直要等到打通道路再从宁远一带源源不断的送粮过去,一边再接老弱病残出来,恐怕等代善带着后金主力回来时,十三山那边也运不进多少粮食。

    把总武官和相当多的军官,还有过千营兵驻扎在这里,主要的任务也是保护这个前进粮储仓库。

    不过看到和裕升的辎兵们和少量的战兵表现出来的水准后,驻守明军的军官们都对自己的任务产生了怀疑……真打起来,到底是谁保护谁?

    ……

    “十三山的人出来了!”

    数日之后,从前方传来消息,祖大寿和宋伟等将领率着三千多骑兵,驱走了十三山西隘口外的东虏驻军,彻底打通了道路。

    消息传来之后半天,从简单修复的道路上就看到了和裕升马车的踪迹。

    这种轻便的四**车不是用货用的,有一些大车还有很明显的奢华装饰……这应该是和裕升准备卖给达官贵人和士绅们的大车,辽西这里有一些官绅世家也买了这种车,所有人都知道这些车价值不菲。

    大量的马车出现在地平线上,然后以极快的度抵达驿站。

    带队的是一个辎兵大队副指挥,张春牛和明军将领都迎了上来。

    第一辆车先停,其后的百余辆大车纷纷停下。

    一个满头白的瘦弱老者先下了车,他看向四周时明显有些木讷,还没有从坐车假寐的状态下清醒过来。

    直到看到辽镇边军的旗帜,这个老者才醒悟过来,回头兴奋的道:“看到官军了,好了,这下安全了。”

    和裕升的辎兵们一起撇嘴……这老东西,在十三山是和裕升的人保护,从山脚下来到上车一直也是和裕升的辎兵在护送,结果看到官兵旗帜才说安全……真他娘的不识好歹。

    更多的人从车上下来,一个游击将军策马向前,一群十三山的难民赶紧迎了过来。

    游击将军道:“宁前道袁大人就在三十里开外,蓟辽督师孙阁部老大人的军前赞画鹿大人,王大人等大人也在那里,各人不要耽搁,赶紧走。”

    先下来的老者直楞楞的道:“不知道朝廷怎么安置我等,有没有吃的,住处?”

    “老狗食的要死啊。”游击身边的一个内丁挥手就是一鞭打过去,骂道:“叫你走就赶紧走,啰嗦什么。”

    一个把总好言道:“朝廷派大军来救汝等,又送了粮食上山,怎么汝等见了将军就问吃食住所,还大刺刺的站着说话。”

    所有的难民这才醒悟过来,各人又忙不迭的跪下。

    近日连日有雨,地上颇为泥泞,几千人跪下之后膝盖和衣袍下摆都脏污的厉害。

    游击并不在意,瞥了众人一眼之后,调转马头离开了。

    众人慌忙嗑头,不少人把额头和头都弄脏了,象是从泥地里刚打过滚。

    和裕升的人看着这一幕,众人都沉默不语。

    很多人想起了自己当年,脸上都情不自禁露出了庆幸的神情。

    辎兵副指挥对迎过来的把总道:“头一批四千多人,交给你们负责了。我们接着去迎第二批,他们已经在慢慢往这边走。另外,粮车也要出了。”

    把总有些为难的道:“装运粮车,怕是人手不够。”

    “我们会想办法解决。”辎兵副指挥很是理解的点点头,说道:“放心好了。”

    “你们总会有办法。”把总有些敬佩和羡慕的说道。

    “大家帮忙。”辎兵副指挥毫无诚意的回应。

    现在所有人都有一种感觉,就是和裕升这边和大明这边是完全的两种做人和做事的格局。和裕升更高效,更平等,有一种独特的氛围,很多人身处其中的时候还不太理解,当受到外来的冲击时,这种感觉就格外强烈起来了。

    “好了,走吧!”

    一队骑兵和百余名营兵负责保护这些难民的安全,这帮人要么是风烛残年的老人,要么就是妇人,还有不少孩童。

    他们对下山原本很高兴,在山上因为食物是配给制的,壮年男子一般都加入了各势力的团练之中,男子们要训练做战技巧,处于粮食供给的最上层,然后才是种地的劳力,最下层的就是老人和妇孺。

    在开春之后,老人和孩子负责捡山果,配合猎户打猎,食物稍许充足很多,这也使他们有力气走完剩下的路程。如果是去年冬天的状态,很叫人怀疑这些人是否能走到宁远和山海关一带。

    下山的老人和妇孺是先期,只要离开的人群多半是以家庭形式,他们家族中的男子会在最后批次离开,否则这些妇孺老人到山海关和永平一带时,家里没有壮劳力,就算分给荒地也没有能力开垦,这些地方连要饭逃荒也很困难,把人救出来再饿死,朝廷脸上也难看。好在山上只要留下少数精壮固守就可以,只要时间允许,会把多数家庭的壮年男子也都放出来。

    如果家中一个成年男子也没有的家庭,那就不如留在山上了。

    广宁失陷时是一次大规模的难民潮,大量的难民涌向山海关内,一直到永平和遵化乃至京师一带。

    就象沈阳和辽阳失陷时,大量的人逃往南四卫,南四卫失陷时,更多的人涌向海边,大量的人在逃难途中病死或饿死,也被后金追兵杀死,侥幸逃脱的要么被毛文龙收容,要么逃往朝鲜,还有相当的难民逃到了登莱一带。

    充斥在各地的辽民大量死去,死亡最多的就是老人和妇孺,男子们也会死于各种原因,不过多半能存活下来。

    如果一群妇孺和老人中有壮年男子的亲人,存活的机会就大的多,反之就很可能是最早一批倒下的。

    生活在后世的人很难想象,在一个正常的拥有朝廷和中央及地方行政机构的国度,为什么容许自己的百姓死于战乱和逃亡的饥荒及疾病,可大明就是这样的国度,行政能力低下到可以忽略不计,不要说战乱带来的大量百姓死亡,就算是承平时节,一场瘟疫或是地震也能夺去大量百姓的生命,洪水,地震,瘟疫,大明朝廷对这些不仅是毫无办法,也根本没有解决这些灾难的**。

    从这一点来说,明朝扫荡了蒙元,但并没有解决这个落后文明入侵后带来的侵害,行政能力来说,大明不仅比不上前宋,比起隋唐时都差的很远。

    难民们开始互相搀扶着离开,往后的路程对他们来说就十分困难和艰辛了。

    最开始下车的老者突然转回头,对一个辎兵道:“军爷,多谢了。”

    “多谢军爷一路的照应。”

    “咱身上还有干粮,也是军爷们的恩典。”

    “听说和山上的成爷杨爷都是一家?等咱们安顿下来,给你们的东主张大人立长生牌位。”

    “在山上也受你们和裕升的照应,这才活了下来……咱没钱没地,也只能替张大人多抄些佛经,多念几声佛。”

    众人说着赞颂和感激的话语,渐渐离开。

    所有的辎兵心中的不满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们沉默的看着这些离开的百姓,心中都有一种极为庆幸的感觉。

    ……

    一个时辰之后,有几十个骑兵策马在各处废村和镇子之间穿梭着。

    有一些村落和镇子已经有少量的居民出没,他们在这里以采摘野果和打猎为生,另外就是开垦了少量的荒地。

    宁远那里有更好的地和更安全的环境,不过相比较而言,很多辽民宁愿在锦州到广宁一带自己垦荒。

    这些人也成为几年后明军修复城池后入住城池的居民,他们在最艰苦的环境下生存了下来,并没有死去,也没有成为建虏的俘虏变成奴隶。

    只是在宁锦之役之后,他们彻底断绝了希望,不再反抗,剃光头留了辫子,变成了顺民。

    劫后余生的滋味使他们变得异常谨慎小心,除了少数人外,多半人看到车队和官兵的时候都选择了躲避。

    骑兵们四处奔走着,敲响手中的铜锣,开始呼喊这些村民出来帮助搬运粮食。

    骑兵们叫道:“搬十包粮给一升,搬百包粮给一石!”

    “绝不食言,我们不是朝廷,是和裕升商行的人。”

    由于十三山的事,还有和裕升在辽东广宁等处的经营,商行的名声要比朝廷响亮的多。最少有一点,百姓绝对会选择相信商行,而不是朝廷。

    在骑兵们不倦的努力下,天黑之前,方圆十来里的地方走出来好几千残留隐藏的居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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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三章 隘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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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罢了。”孙承宗道:“告诉他们最新的军情了吗?”

    “已经说了。”一脸风霜色的祖大寿接话道:“已经有确切的消息,代善和阿敏就在回师途中,估计五六日后抵达义州卫至广宁。”

    孙承宗有些不安的道:“看来最多再运四五日粮便差不多了。”

    “阁部大人说的是。”满桂也道:“末将已经只留少数哨骑在外围,多半兵马开始回撤了。”

    “做的很对。”孙承宗肯定道:“方今不是与虏硬拼的时候,既然已经撤出近两万人,还送了大量粮食上山,诸位将军已经做的很好了。”

    历史上十三山只撤出六千人,孙承宗因此对王在晋等辽西的文武官员十分不满,天启皇帝心中也大为气愤,现在撤出两万人,又运上了大批粮食和物资,想来十三山又能坚守最少一年,明年再相机而定,是否继续援助。

    以孙承宗对东虏能力的了解,围困十三山的兵马断然无法久驻,一年之后,可能十三山之围自解。

    对上对下,也就完全可以交代了!

    “知会和裕升的人没有?”孙承宗又问道:“还有,他们已经运了多少粮食上去?”

    身形黑瘦,穿着的官袍也有些空旷的袁崇焕道:“下官此前问过,每日有三百余车直抵山下,大约是八千石到一万石粮运到山脚,近日听说堆积了一些,毕竟山道难行,山上人手虽足,但往返需要时间。目前来说,已经运了两万多石上山,尚有近两万石堆在山下。如果再运数日,最多再运一万石也就差不多了,否则堆在山脚,凭白便宜了东虏。”

    “五万石!”孙承宗面露满意之色,四周的人都一起微笑起来。

    有这五万石粮,再加上一些军需物资,山上听说还开垦了一些坡地,春夏时还有野菜干果一类补充,秋天可以打猎,看来两年内不必担心饥荒导致十三山失守了。

    “总是阁部大人运筹帷幄,”一个官员赞道:“上慰天子,下拯数万百姓的性命,有阁部大人督师蓟辽,真是我大明的幸事。”

    孙承宗没有出声,调转马头直接走了。

    那个官员愕然,众人都跟着一起往前,等人走的差不多了,有人才对那官员道:“老兄真是马屁拍到马脚上了,阁部大人对十三山之事毫无办法,还是和裕升的人做好了这件事,你老兄这么奉迎,岂不是当面揭短,真是不知所谓啊。”

    代善回师的事,其实还是十三山的人通知了明军将领。否则的话,以明军的情报水准,恐怕要东虏十分接近了才会看到踪迹。

    数日之后,新的消息传来,果然代善等人已经十分接近,在草原上的路程已经接近义州卫了。

    “代善还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赵立德汇报了最新的情报后,忍不住讥讽了一句。

    众人都是点头代善这一次真是大赢家。

    十三山是皇太极坚持要打,结果不如人意。而代善父子叔侄几个直接打跨了内喀尔喀五部,同时威逼了阿鲁科尔沁各部和科尔沁各部,还有巴林,敖汉,奈曼等部前来会盟。

    这些部落,原本对林丹汗的忠心就十分有限了,而林丹汗倒行逆施,在炒花战败之后不仅不伸手援手,还趁机兼并了不少内喀尔喀五部的牧民,此事过后,各部对林丹汗更加失望,离心力更强,加上代善等人率领强兵在侧,这一次的会盟,声势更大,而林丹汗完全无力阻止各部与后金会盟。

    搞定了炒花,又在草原上武装游行和会盟,耽搁了近两个月时间后,代善等人终于率出征兵马分批返回。

    杨二拿铁夹子夹起一块烧红的木炭,将嘴里的烟管点燃烧,问道:“代善知不知道十三山的事?”

    看到他熟练的动作,和裕升的一群不抽烟的齐涮涮摇头

    成方答道:“不太清楚,不过我心里总是有些怀疑,代善的动作不紧不慢的,完全不象是心急来驰援的感觉。”

    “不管怎样,他的大军不能飞过来。”李平之第一次参加这种高层会议,不过他神采飞扬,丝毫不怯场。当下接话道:“我们要做的就是抓紧时间,尽可能的多运粮食上山。”

    “李兄弟这话说的很对。”成方表示赞同。

    杨二喷了口烟,他对李平之这种出来的小白脸总有骨子里的轻视和怀疑。他淡淡的道:“我们山上的人不论战兵辅兵,全部下来搬运粮食,戒备防御西隘口的责任,就由辎兵来负责吧。”

    “敢不从命。”张春牛拱手一礼,将责任接了下来。

    “轰隆隆”

    天空响起了炸雷声,接着银蛇翻舞,地面上狂风大作,一股泥腥气扑面而来。

    张春牛和几个副手在十三山人员的带领下,在原本的女真人的阵地上重新修筑防御阵地。

    这里是十三山的山脚,左右两侧俱有官道,一条通往沙岭和西平堡等处,一直抵达三叉河的边河的各种军堡和驿传。

    另一条就直达广宁城,再转向锦州等处,是连接各驿传直达辽西的大道。

    这里当然是必争之地,除了辎兵大队的七百多人外,还有一个中队的战兵铳手也被划给张春牛指挥,八百一十多人,加上五十多辆大车和车上的一些轻型火器来做守备。

    在两个中队的辎兵的协助下,辎兵们构筑了一条涵盖官道两侧的防御阵线,利用后金兵挖掘出来的壕沟,放上一些拒马和鹿角,设立了几个箭楼,木栅,一条简单的防线就建立了起来。

    在修筑过程中,大量的车马还是源源不断的赶过来,山上的人手全部动员,一部份卸车,一部份搬运。

    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这个月的全勤啊。

    带小儿子到医院挂水,这个点才回来,明天早七点还得起来送老大上学,当人家爸爸,容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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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四章 雷雨

    张春牛喝水的时候,看到山道上蜿蜒向上的人群,山上缺乏必要的工具,连独轮小车也只有几十辆,大量的粮包和其余的物资都是用人力搬抬上去。

    也幸亏山上别的都缺,就是不差人手。

    半山腰处,有人起头开始唱起号子,古朴悠扬的号子声渐渐引起了众人的应和,整条山道上都是激昂又舒缓的和声。

    十三山上所有人的心气毫无疑问的十分高昂,士气很高。

    如果不是士气高昂,在老弱下山时会有相当大的麻烦。

    在壮丁们搬抬粮食上山时,还有老弱在陆续下山。山道很窄,而且容易下山的在西隘口只有这么一条,要从东口下山,还得绕道十来里,路也不好走,不如就在西隘口这里挤。

    可能在后世这里没准修了盘山公路,汽车上下都很快捷,但在这个时候,官道只能容纳一辆大车的宽度,四周全是深涧密林,山道蜿蜒曲折,九曲十八弯,还有一些坡口十分陡峭,在这种接近原始生态的大山里,谈不上生活质量,完全就是生存。

    下山的路崎岖难行,也使得十天下来才走了不到两万人,如果是平原大道,山上这十万人一下子能跑的精光,十天时间,最少也能跑出几百里路了。

    原本的山民就是迫不得已才上山的,不然的话底下有大片的平原可住,何必上山受这种苦。

    老弱们互相搀扶着下山,等汇集到千人左右的时候,会有运人的大车将他们带走,一路到十三山驿西边,叫这些人少走些路。

    在那里他们还会和家人中的男丁汇合,大家再一起继续往辽西走。

    张春牛原本对这些辽东人谈不上有什么感情,这个时代的人就是这样,什么都是明国人或是华夏一族,这个是谈不上的,只有谈同乡之谊,还分大同乡和小同乡,外地人死就死了,只要不死在家门口,听了也就当成是一桩异闻趣事,比如前几年晋南和陕南都有大地震,死了十来万人,大家听了也就这么回事,只有妇人会念几声佛。

    这种心态,在张瀚有意的**下早就有所变化,不过只有当远离故土,目睹和自己父母亲人一样的人经受的这些苦难时,张春牛才隐隐感觉到,张瀚当日所说的华夏一族,不分山西辽东,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道理。

    若是东虏得了关外全土,再攻向宣大,自己的家乡亲人也受此荼毒……张春牛摇了摇头,不再继续想下去了。

    远方传来一阵马蹄声,声音很急促,因为是身后传过来的,众人并没有太过担心,近来由于后金主力回撤,威胁很大,明军散在各地的骑兵几乎都回撤了,东虏的细作和哨探也有明显的增加,但总体来说威胁并不很大。

    一个白袍少年一马当先在前,形象十分拉风,辎兵和还在忙活的工兵都为之侧目。

    张春牛也看到了这白袍白马的少年,知道是副将祖大寿的外甥,近来跟着骑兵东奔西跑,这小子才十来岁,马术很强,体力也是过人,估计和鞑子一样,从小吃肉长大的,这年头普通百姓家的小子每天不说是吃糠咽菜,主食也肯定不可能是肉食和精粮,最多就是少量的精粮配杂粮,偶尔有少许肉食,象吴三桂这样体力和骑术的少年,一般百姓人家是不可能有的。

    “要下雨了。”吴三桂态度不是很倨傲,但也十分淡漠,他在马上向张春牛拱了拱手,说道:“在下与部下来张指挥这里避避雨,可否?”

    张春牛也神冷淡的道:“吴小哥请随意。”

    吴三桂扁扁嘴,对这个称呼不太满意,但他知道和裕升的人是**体系,人力和财力十分充足,运粮的事情上立了大功,上动天听,连孙老头也高看了一眼,不要说自己和吴家的势力,就算是舅舅祖大寿和祖家的势力人家也未必买帐。

    天空越发晦暗,有零星的雨滴落下来。

    吴三桂的长随赶紧在车队中间的雨棚里找了一块地方,用毡布围了一个小小的布幕,摆上拼接的桌椅,放上了一些水果一类的吃食。

    吴三桂大刺刺的坐下,一开始还象个样子,和祖大寿派出来跟随他的祖家家将聊着天,讨论了近来的战事,几句话过后,就开始猴急的吃起果子来。

    众人看的暗笑,到底还只是十来岁的少年,祖大寿和吴襄还是太心急了些。

    不过要是众人知道吴三桂三十不到就成了总兵,掌握了明末辽西武将集团最强悍的武装关宁兵,恐怕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大雨终于落了下来,山上山下都是一片骂声。

    粮包大半盖了油布,可上山的时候没有办法盖上,到了山上湿漉漉的粮包立刻得拆包,就算没法晒干也不能捂着。

    雨落之后山道路滑,搬抬时更费力了,淋上雨水的粮包也变重了。

    妇孺们在山脚下的还好,可以进入临时营区休息,那些在山道上艰难往下的就糟了,头顶大雨,脚下湿滑,这些人都是体能不好的老弱妇孺,看到他们在山道上艰难向下,不少人都把心悬了起来。

    一个辎兵中队长骂道:“***老天,没事尽给咱找麻烦。”

    “下雨也是好事。”另一个辎兵军官道:“最少东虏不方便赶路,也不能跑来找咱们的麻烦了。”

    “这倒也是。”

    “不过夏天的雨可下不长,而且不必担心晒不干弓弦。”

    在雨天,和裕升的火器打放固然受到影响,不过东虏的利器弓箭更是无法使用,雨水会使弓弦受潮和开胶,到了雨天得把弓弦取下来,装在干燥的地方收藏好了,否则的话一张好弓也都废了。

    在雷雨声中,战斗工兵们继续加固着车营和壕沟,他们的军袍很快被湿透了。

    辎兵军官们对视一眼,一起摇了摇头。

    战斗工兵也是战兵,薪饷比辎兵高的多,不过这银子,还是不拿算了。

    ……

    “小心点,弓弦都塞到怀里,弄湿一点,就要你们的狗命。”

    分得拔什库粗暴的声音不断的在李明礼的耳边响着,把他的脑袋吵的嗡嗡直响,象是要炸了一样。

    从那晚偷袭失败,围困十三山的兵马就开始走背字。

    大量的明军不断的袭来,先是小规模的哨骑战,然后是成股的明军从四面八方突过来,到处都是前来偷袭的明军骑兵。

    明军的营兵孱弱不堪,完全就是炮灰,而将领们亲领的内丁亲兵们却并不比普通的八旗披甲差上多少,甚至颇有一些级别的内丁,在武力值上不比白甲差多少。

    主持十三山大局的是抚顺额附李永芳,他的副手是断事官满达尔汉,李永芳曾经多次主持过后金的对外战事,这一场毫无疑问是最艰难的一次。

    攻打十三山不利,李永芳已经受到了最严厉的斥责,还好当时有硕托这个贝子在场,否则的话,这个锅李永芳真的不一定背的住。

    在受到老汗斥责之后,尽管受到了优势明军的攻击,李永芳还是坚持不退,每日都与明军的游骑交战,每天都有大量的汉军受伤或战死。

    汉军的死伤李永芳并不在意,他知道女真高层也不会太在意汉军的伤亡。

    依靠汉军的努力,李永芳好歹是维持住了东隘口到广宁旧城和义州卫的驻地,并没有被明军包围或是消灭,相比较双方的力量对比,他做的已经十分不错了。

    封得拔什库用的是满洲话,好在汉军们都听的懂,这些女真人因为战事不利而变得穷凶极恶,脾气十分暴燥,汉军们得十分的谨慎小心,以防触怒这些暴怒中的主子,稍有不慎,就会被这些女真人鞭打甚至处死。

    所有人都蹲在油布下方或是山岩下躲雨,一千五百多汉军,四百多旗丁,二百多红甲兵,三十多名白甲。

    这些兵马是从草原上提前撤回来的,全部是正白旗的旗丁和披甲。

    白甲来自三个半牛录,红甲兵则是四个牛录凑出来的,旗丁们则来自十几个牛录。

    正白旗一共才三十多个牛录,这一次的兵马是皇太极派出来的本旗四分之一不到的力量,也是此番征伐草原的白旗兵马。

    为了提前来帮助李永芳,正白旗的人在盟誓后就直接离开,只留下少数人手看着俘获的丁口和牛羊群,沿途代善还打算扫荡几个内喀尔喀的外围牧场,抓捕牧民丁口和牛羊战马,白旗人马提前离开,这些好处当然是分没有了。

    但皇太极的意志十分坚决,现在攻下十三山既然不现实,但也不能放任明军不停的给十三山补给军需和粮食,代善和阿敏看不到十三山的存在有多么危险,皇太极不仅看到了,而且付诸于行动。

    由于正白旗兵马的加入,加上留守的披甲人和汉军,李永芳和满达尔汉决定与明军交战。

    一部份兵马被派了出去,牵扯那些已经在撤退的明军,满桂在西隘口的北侧驻有一支千余人的骑兵,两千多八旗兵打算先破明军,再突袭隘口,迫使明军放弃补给,重新将十三山合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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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五章 泥水

    李永芳知道此役关系重大,他将跟随自己多年的一百多家丁也放在汉军队中,期望能起到好的效果。

    至于老天要下雨,导致将士们只能在这里等着,这就不是李永芳或是远在辽阳的皇太极所能控制的了。

    李明礼盘腿坐着,箭袍下摆和靴子都浸泡在泥水里,身边的汉军将士差不多也是一样,不过并没有人在意。

    汉军们的脸都很阴郁……近来战事紧张,后金的后勤保障原本就是一团糟,在辽东做战距离很近,补给相对容易些,到了广宁这边,几乎没有什么后勤可言,要么因粮就敌,用搜刮来的粮食补给,要么就是从蒙古那边的运粮路线调配一些粮食过来,肉食很少,就算女真八旗也未必能吃上几口肉,汉军们就更别提了。

    出征时,每人都得按规定携带行粮,行粮不足就是重罪,很容易被斩首示众,这么些天下来,行粮早就吃的七七八八,搜刮来的粮食存量也不多,虽然汉军们还没有到挨饿的地步,但几乎也是人人都瘦了好几圈。

    战事不利,粮食不足,士气都是到了谷底,而后金军中军纪甚严,特别是女真人不将汉军看在眼里,对汉军犯错动辄斩首,使得人人自危,也正是依靠残酷的军纪,广宁这边的汉军和包衣们才维持了最基本的战力。

    油布搭的帐篷外大雨如注,汉军们小心翼翼的取下弓弦,塞在怀里最干燥的地方,然后就这么盘腿坐着。

    有人取了干粮出来吃,没有水,用嘴巴接帐篷一角流下来的雨水。

    李明礼看了一下,忍住了腹中的饥饿,冷水冷食,要是闹肚子的话就会失去体能,平时还算了,这种最紧张的战时,还是小心些好。

    旗丁和红甲兵们躲雨的地方在高处,稍好一些,他们吃的东西也比汉军要好的多。

    最惨的是包衣,无处躲雨,饭食也是不足,他们的吃食原本是自己带的行粮,行粮吃完了就得自己再想办法,现在哪里有粮食给包衣们搜刮,只能忍饥捱饿。

    在雨地里,包衣们要照顾马匹和做一些出征的准备工作,在雨中来回的奔走着。

    李明礼突然想起了曹振彦,心中不忍,顿时就是一痛。

    如果不是曹振彦的父亲曹世选,李明礼仍然是个普通的包衣,没准在雨中奔走苦捱的人群中就有他一个,或者说,早就死在去年冬天。

    辽东的冬天对普通人是难以言喻的考验,在后世有充足的食物的前提下还要做很多保暖的准备,房屋供暖是标配,在此时的大明物资极度匮乏,又是小冰期,冬天酷寒之下原本就是十分难捱,汉人包衣们忍饥挨饿不说,还有很多劳役,稍有不慎就会被鞭打责骂,苦不堪言。

    辽东汉人,从六百多万降到满清入关时的五六十万,除了屠杀之外,就是有大量的人被冻饿而死。

    曹世选对李明礼,可谓有救命之恩,并不为过。

    “可惜曹兄弟留在了坡上。”李明礼默默想道:“但愿是被俘虏了,以成方他们的性子,定然不会虐杀,曹兄弟还有一线生机。”

    这时雨渐渐下的小了,隔了一阵,突然一下彻底停住。

    大约就是几息功夫,太阳便从云层后出来,原本凉爽的感觉一下子消失了,地面上的水被太阳蒸发,散发出泥腥味道,热气又蒸的人难受,反而比下雨前还要叫人别扭的多。

    “叫所有人准备出发。”

    李永芳一直骑在马上,在一个高坡上打量着西隘口那边的情形。

    这边的山地不象是荒山,到处是野草和灌木,这里曾经是广宁重镇,开发的厉害,山坡都是一片荒芜,原本四周是一些开垦好的田地和村落,经过广宁一役之后也全都荒废了,黑的土地要么是裸露着地块,要么就是一些断壁残垣。

    最近抚顺额附的心事越来越重,脸上的皱纹越来越深,腰也越来越躬下去。

    李永芳在投效后金之初时,自己有些傲气,比如他骑马去见老汗,见到仪驾后才下马,努儿哈赤以礼待之,很快就嫁了一个孙女给李永芳,算是把这个明国降将拉到了统治核心里头。

    后来征沈阳,辽阳,辽南四卫,李永芳多次奉命领军出征,立下汗马功劳。

    当然李永芳立下最大的功劳还是替后金做了一块活招牌,正是由于他的投降被厚待和重用,导至明朝方面多名将领主动投降。

    后来老奴将对明朝一方的情报工作交给李永芳管理,广宁一役,后金方面提前收买了游击孙得功,李永芳在其中也是立功不小。

    原本是春风得意,但近年来老汗对汉人越来越提防,李永芳也渐渐被排挤,这一次到广宁来就是权力平衡的结果,原本李永芳指望在这里与明国打一场谍报战,谋取功劳后再回辽阳,怎料不仅是正面攻山打不上去,谍报战也毫无效果,孙承宗虽然不是什么谍报专家,但在辽西地方防范后金细作的工作做的还是很不错的,兵部里埋伏的后金暗子也被揪了出来,后金方面在谍报上的无往不利的过往也成了历史。

    回想种种过往细节,李永芳感觉压力很大。

    在他身边是几个女真官员,多半是都堂总兵以下,游击以上的官职,他们对李永芳表面上很尊敬,其实自成体系,在很多事上压根就不和李永芳商量。

    今日的战事,也是表面上是李永芳指挥,其实还是满达尔汉当家,李永芳能左右的只是汉军而已。

    眼看天气放晴,满达尔汉立刻对李永芳道:“额附,是否立刻出战?”

    虽然是用请示的话语,但满达尔汉的语气明显是肯定式的。

    李永芳随口道:“还需待哨骑回报,看看再说。”

    满达尔汉点头赞道:“额附不愧是身经百战,用兵谨慎。”

    这厮虽然相貌十分粗俗,典型的女真野人的长相,现在也穿着亮纱的袍子,说话也是不再直筒筒的骂人,而是用这种反讽的法子来讥嘲李永芳。

    李永芳神不动,语气却变得激昂起来,他说道:“既然如此,战!”

    满达尔汉有些意外,他神振奋起来,说道:“我亲自去哨探。”

    李永芳道:“四贝勒一心要围死十三山,此时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满达尔汉这才明白李永芳的意思,虽然不是投效,但在十三山的事上李永芳陷进去太深,皇太极等于帮他解套,合作的基础在,李永芳会认真打这一仗。

    ……

    雨陡然停了。

    天空挂起彩虹,张春牛下令部队立刻进入戒备状态,同时派出塘马,去知会驻在数里外靠近广宁废城的明军。

    塘马还没有出发,远处传来厮杀呐喊声。

    整个阵地立刻紧张起来,铳手们纷纷开始装填。

    温忠发和秃头率的二百多战兵迅速从山上下来,山下剩下的人手则是在谷口布防,同时加快了搬抬的速度。

    敌情不明,人人都有些焦燥。

    张春牛和温忠发对了一下时间,两人的部下都搬抬着一个小型座钟,说是小型,也是有半人高大小了。

    搬着这东西走南闯北,还得有专人照顾,机簧要定期上油清洗,每日上发条,虽然要付出不小的代价,但是光是从精确掌握时间这一条来看,也是十分值得。

    “一会儿战兵要兼顾谷口和隘口。”温忠发说道:“得看东虏怎么打,我们是防守一方,有防御工事的优势,可是劣势也有。”

    “啐!”秃头还是老德性,虽然他已经因为优秀的表现再次升官,已经是团副指挥。他往地上啐了一口之后,说道:“说那些弯弯绕有鸟用,简单的说就是他娘的隘口到谷中地方太大,咱们的人手虽多,真正顶的住的人只有骑兵和咱们和裕升的人,最精锐的就是咱们手里的这几百人,马武个狗日的到现在还没有消息,骑兵这条腿瘸了,和裕升的精锐要守谷口,那里两万石粮比啥都要紧,隘口这里要是被破了,道路就断了,也要紧。处处要紧,就是处处稀松……入他娘的!”

    在场的军官都是一脸阴沉……谷口那边有大量粮食,和裕升在山上的主力一定得死守在那里。

    事实上秃头带着山地步兵的精锐到这里来助守,已经是山上顾全大局了。

    从山上下来到出谷口是一个簸箕形的地形,上高下低,内窄外宽,从谷口到隘口有三里多长的距离要防御,两条官道在这里蜿蜒曲折的向远方如蛇般的爬行而去。

    隘口处还有大量的马车,还有临时营地,有等待离开的老弱妇孺,还有数百明军,都是各部派过来驻守的,名义上他们也就算是在十三山隘口处驻守过了。

    这里一旦遇警就是首当其冲,明军将领都不傻,援助十三山是皇帝和督师大人瞩目的,事情当然要做,但真的打硬仗,赔上自己的家底,那是万万不行。

    又是刚从医院回来,疲惫的想死,回来看看数据,蒙大家不弃还在点推榜上,均订也还好,一直稳步增加。

    以我这老扑街货,这本书的节奏也不是爽文快节奏,有现在的成绩也算不错了。如果能一心用在码字上,多揣摩情节,多和读者交流,多更新些,没准会更好些,但用一句很恶俗的话来说就是:臣妾真的做不到啊。

    没法,只能咬牙坚持,不是矫情也不是求什么,就是说几句心理话,感谢大家支持。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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