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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淡墨青衫     大明1617txt下载     大明1617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一十四 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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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三个大男人喝酒闲谈时的话题还言犹在耳,不想眼前这小家伙悄然出生,而且长这么大了。中文网√ くく★★★c★om

    这时奶娘又抱个小孩出来,也是生的白胖,两眼微睁,打量着眼前诸人。

    张瀚见了心中欢喜,毕竟是自家儿子,赶紧上前抱了,逗弄了一会儿。

    待张瀚放下孩子叫奶娘抱去,常氏才对着孙安乐道:“亲家怎将这娃娃抱出来了?倒是叫这对表兄弟提前见了面了。”

    按当时的规矩来说,孙安乐算不得正经亲家,甚至妾侍的话在夫家毫无地位,妾侍的亲人也是视同府里奴仆差不多的感觉,不过玉娘进门来就被视为平妻,现在府里都是称常宁为大夫人,玉娘为二夫人,只有杨柳毕竟出身丫鬟,又没有得力的娘家撑腰,人们都称为姨娘,那就是正经的妾侍身份了。

    孙安乐坐在椅中,欠了欠身道:“打这孩子落生至今也没见他爹几回,孝征现在在北边,就算回来也定然也到李庄来,家里还是想着把这孩子娘俩送过来,等着孝征回来。”

    张瀚道:“孝征兄辛苦,不过要回来估计还得一两个月。”

    孙安乐笑道:“这也不妨,要紧的是灵丘那边有些吵闹,这边要好些。”

    灵丘的高炉越筑越多,铁场开的范围也大,几乎是把能开的地方都开出来了,以前灵丘铁场的密度远不能和福建那几个产铁的县相比,现在却是已经远远过了那边,整个县境的山上只要有铁矿石的地方都开始采挖,高炉无数,成日吞吐黑烟,锻打时更是吵闹无比。

    普通人只要有赚钱,有衣穿有饭吃,就算环境嘈杂些也能忍下来,再说没有不能适应的东西,现在的声音和空气污染比后世的程度还差的远,只是孙家毕竟已经是豪富大家,借着这一次机会估计孙安乐是要常驻在李庄这里了。

    张瀚估摸着是这意思,索性就直言道:“你老日后就常住李庄吧,正好你也是公司理事,在这里可以帮我的手。”

    “真正的忙我是帮不上了。”孙安乐坦然道:“在你这边帮着做些杂务,也想和常兄一起做些农田水利的事。”

    张瀚心中明白,公司成立之后,灵丘那边的分部预定是叫马化先做分公司的理事,李大用只是副手,公司章程说是理事由股东选取,但目前的阶段只能是任命为主,孙安乐已经退休,以前是商会形式,需要他在其中转圆和拉拢一些人,转为公司后,章程之下根本无需人情,就算灵丘的知县和官绅也是要屈从在公司的实力之下,孙安乐确实没有太多事情可做了。

    “文澜你不需替我安排什么。”孙安乐道:“人总有要服老的一天,再说我钻了一辈子山,现在也想侍弄一下庄稼,挖沟好歹也是我擅长的事啊。”

    常进有微笑道:“文澜,孙兄已经和我说好了,日后就是我的副手……下一步就是弄南北渠的几条重要的分干渠了,银子田季堂会拨给我,就是现在人手不太够用了。”

    “人手不够?”孙安乐道:“怎么会人手不够?”

    “这当然得拜我这好外甥之赐。”常进全笑道:“不仅是李庄这里,灵丘,新平堡,天成,这几处地方是最明显的,地方富裕,百姓都有工可做,不然种地收成也好,地方一富,用人的工钱就涨了,到远处找吧,原本还好,去年到现在,你算算文澜招了多少辎兵和多少民夫,再算算去年底到今年多少百姓北上垦荒,这加十来万人全部是丁壮啊,咱这四周两卫一县能有多少壮丁?过五六十里,招人就难了,再说现在因为和裕升的关系,各处的商业都比以前达的多,人们也容易找到事做,不是生活太困苦的,和裕升在当地招人好招,招兵也好招,招正经的入工场的工人也好找,打短工,做零活,当小伙计的,人就不容易招了。”

    张瀚听完之后,笑着道:“舅舅是在埋怨我了,定然是常氏商行现在用人的本钱增加了不少上来。”

    常进全当然不是真的生气,常家的商行是得了和裕升关照,出货被吃下来不少,进货有些原料比别的商家便宜,生意好做的很。

    孙安乐感叹道:“文澜初到灵丘,我可真是想不到有今天,就算是当年和裕升的周掌柜,恐怕也绝然想不到。”

    提起周逢吉,常进有道:“老周这几天就在李庄,似乎也是有转做它事的打算,不知文澜允了他没有?”

    “还没有。”张瀚皱眉道:“侍从那边没有及时把这事告诉我,打算是明早就见老周叔。”

    常进有道:“老周说和裕升转为公司后,章程规矩和很多事他都跟不上了,估计此番过来就是求退了。”

    “这怎么行。”张瀚立刻起身,断然道:“老周叔跟着我张家一辈子,怎么能叫他离开。”

    常氏也道:“瀚哥要劝劝老掌柜,他在我家三十年,不能最后落个没下场,这得叫多少人戳咱家的脊梁骨。”

    张瀚闻言道:“叫吴齐和周瑞过来。”

    侍从官就在外头待命,闻讯立刻赶了过来。

    张瀚对周瑞道:“老周掌柜是不是住在你家?”

    周瑞有些意外,他没想到是问这个,当下道:“二叔公是住在我家。”

    张瀚道:“你天天在我身边,怎么没说?”

    周瑞有些慌神,想了一想,方道:“大人说凡事要有规矩,二叔公已经在通事局排期等候,我似乎不方便替他走后门。”

    “通事局还不是侍从司在管?他们不明白老周掌柜的地位,你周瑞也不懂?”张瀚怒道:“回头记档,周老掌柜,李二柜他们,要来见我随时可以见,不必排期。”

    周瑞诺诺连声,赶紧应了,张瀚着他们立刻准备,现在就去周瑞家,周瑞转头出门叫特勤们准备随同出行,待出门之后,才觉自己额角满是汗水。

    “大局变动,人心也易变。”张瀚看着满屋的至亲,无奈道:“人心喜富贵,我一手创立的这个团体现在看来也有些趋利避害,追求富贵的迹象了。”

    他又道:“看来是要把这股风潮往下压一下。”

    孙安乐正色道:“追求富贵是人之常情,人要顺应这种心理,而不是强迫人不求富贵。文澜,如果人都秉性高洁,视富贵如粪土,兼爱如一,那是圣贤,你能驭使多少圣贤为你所用呢?”

    张瀚静静听完,拱手一揖,笑道:“谨受教。看来我刚刚有些想差了,不过,建制渐繁,人员渐多,这方面还是要有所改进才是。”

    “对,这才是正办。”孙安乐微笑起来。

    ……

    车驾很快准备好,地面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雪,走路或骑马都不方便,好在距离很近,坐车也就一刻钟功夫就到。

    周瑞先赶往自己的住处,叫开门之后钱氏几人都迎出来。

    钱氏先道:“二叔公又招惹来一个背时的,蒲州过来的那个三叔公,大人还没召见,他跑来找咱二叔公,二叔公自己走背运不要紧,再拉上一个,别牵连咱家就好……”

    “混帐东西,谁叫你生的这富贵眼!”周瑞一听,顾不得妻子娘家兄嫂在场,一巴掌抡圆了就打过去。

    一巴掌打过,周瑞顾不得别的,立刻走到厢房门前肃立。

    钱氏被打征了,捂着火辣辣的脸庞就要哭闹,紧接着吴齐进来,肃容看了这妇人一眼,也是站在厢房另一侧。

    接着有五六个披甲的特勤进来,几人站在院落四角,很快隐没在黑影之中。

    钱氏几人都呆住了,须臾过后,他们看到张瀚从门外马车上下来,在风雪中缓步走入院中。

    这时周逢吉和张学曾才听到动静,两个老人推门出来,周逢吉在前,正巧望见张瀚进来。

    见周逢吉从厢房出来,张瀚又看了那呆的妇人一眼,他没有出声,身为上位斥责部下没有什么,连人家妻子也一起骂,似乎有些过分和小气了。

    “老周叔……”张瀚先兜头一揖,再看过去时,却见周逢吉身后是张学曾,他先是一呆,接着欢喜道:“侄孙叩见三叔公。”

    张瀚说着,单膝在地上一跪,行了一礼。

    钱氏只觉得脑子嗡嗡直响,张大人是向来讨厌跪拜之礼,他的部下无需向他跪拜,张瀚就更加不会去跪拜别人,不要说普通人,上回郑巡抚巡行至天成卫,专门来了李庄一次,当着几万人的面,张瀚也不过兜头深揖,郑巡抚一样笑呵呵的下轿,和张瀚拉手说话,也没有责怪他无礼狂悖!

    要知道那可是巡抚大人,在百姓眼里是如天人般的坐八人抬大轿的大官!

    可从来不跪人的张大人,居然就这么拜倒在被自己当成背时货的衰颓老人面前?

    “文澜你何必如此呢。”张学曾大为感动,上前扶起张瀚,说道:“老夫知道你不喜欢如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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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五章 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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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张瀚数年前和张学曾一起在灵丘一段时间,也增加了对这个老人不小的敬重,不图好处和回报,只是因宗族之情和对张瀚个人的赏识就帮了不小的忙。中文网く √√在张瀚初起步时,蒲州张家的背景还是很有用的,哪怕是出宗再归宗,又不得宗族族长的喜欢,但有张学曾在,毕竟还是叫张瀚借了不小的光,当年的灵丘朱知县可不是张瀚那种小商人随便能攀上话的。

    事情完了之后张学曾不贪图好处,直接回了蒲州,后来在张瀚需要用人的展时期又送了两个孙子过来帮忙,张续宗虽然不争气,张瀚已经下令处置了,张续文却还是很得力的人才,很能帮忙做事了。

    在灵丘时,张瀚都未曾对张学曾行拜礼,现在也不知为何如此,他自己想了想,应该是处死张续宗一事虽然情法理都交代的过去,但对眼前这个对自己有不小帮助的老人,心中当然还是有愧疚的。

    “过去之事不必多提。”张学曾理解张瀚的想法,拍拍他的手臂,说道:“续宗的尸骨运回乡,宗族中人也没有人说什么,下葬之后又哪他的子嗣归宗了,有宗族产业在,我也尽可放心,不论如何续宗有骨血延续,也不怕没饭吃,没书读,他犯那么大的错,能有如此的结果还要奢求什么呢。”

    张续宗在前年就成了婚,并且留下一子,可能张学曾最感安慰之处,便在于此了。

    张瀚也不会说出把孩子接到李庄教养的话来,对张学曾他有些情感上的愧疚,对张续宗可是丝毫没有,他的举措已经够仁慈了。

    众人进屋说话,周瑞带着妻子去烧茶汤,张瀚又向周逢吉道:“老掌柜这一次来,是不是想要卸下掌柜一职?”

    “就是有此打算。”周逢吉点头称是,说道:“留在公司,恐怕帮不上文澜的忙,还叫人说闲话说你用人唯亲。”

    “闲话几句,任由人说。”张瀚面无表情的道:“不过这事我要怎样就怎样,我倒想看看,谁敢到我面前说这种闲话。”

    周逢吉大为感动,不过他还是很坚定的道:“文澜不必劝我留下,老叔是在你们家当小伙计,老太爷手里我当了二柜,你父亲比我小不少,算是我带着学做生意,可惜他英年早逝……不管怎样,对做买卖老叔自有一番心得,可眼下和裕升的情形和往年已经截然不同,我过往的经验毫无用处了,留下来人家就不说什么,我自己心里也是别扭。”

    张瀚默然无语,周逢吉说的是实话,李遇春早就只管收粮和带一些新毕业的学生感悟人间疾苦,做一些历练的事,梁宏则进步很快,主持一地业务很是够格,相比而言,周逢吉已经年近六十,确实跟不上趟了。

    “我也不打算离开和裕升。”周逢吉道:“近来我觉各地都在积粪施肥,而粪车已经走到新平堡一带收粪了,李庄有不少鸡场和猪场,不过还是不足。”

    “是,”张瀚有些挠头的道:“近来确实有这样的麻烦,粪肥数量开始不足。”

    “养鸭子最好。”周逢吉道:“在南北渠乃至到桑干河一带放鸭,一群鸭数千只,只要几人就放的过来,还不需要喂养太多谷料,鸭子会自己寻食,暮春到深秋,鸭子所食都有限,到冬天则可以杀掉不少,费的谷料就有限的很了。要紧的是鸭子会产生很多粪肥,只要人定期去铲集就行了。”

    “这,确实是好想法。”张瀚先是一滞,后来便是笑道:“此前军司有人提议过大规模养鸭,不过当时东西河流不够,养鸭怕对工场有影响,小河又不够大,养了些鸭子用处不大。周大叔现在提起来,倒是可以考虑,另外桑干河那边现在我们影响也足够了,此时是好时机。”

    周逢吉满脸欣慰的道:“你养军都是待遇太好,每天顿顿不离荤腥,李庄四周几十里的肉价都高出别处三成,再募集几万兵,怕是有钱也不够买的,这事儿,我不能打包票帮你解决,但最少养它十万八万只鸭子,加上鸭蛋,总能缓解不少。”

    周逢吉虽然一直在商行,并不在李庄或是军中,但看来还是费了不少心思在关注这边的情形,张瀚这里确实在肉食上已经不太够用了。

    粮食,水果,蔬菜,这些都好办,肉食已经渐渐不够,其实若不是和裕升的物流到了一定水平,一两年前李庄这边的肉食供应就会接济不上。

    每个军人平均每天肉食摄入是二两,还要加上禽蛋,这样才能保障体能,一些特殊的兵种耗费体能大的,每天肉食摄入是四两。

    每万人每天是两三千斤的消耗,现在军人包括后勤人员近五万人,每天肉食供给要过万五千斤,换成猪每天也得好几百头,这年头哪能和后世相比,随便一个大型养猪场就可以有好几万头猪,小型的也能养几百头,此时一个村庄养猪户也未必有几家,一个千人的村庄一年也就吃十头八头猪,另外人们还放羊,养鸡,鸭,鹅,当然也屠狗还补充肉食,还有鱼类,不过数量都不很大,和裕升光是生猪供给一天要几百头,一年要十几万,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光大同一府都不够支应,买光山西才差不多能提供这个数字。

    大同这里毕竟不能和京师比,京师的一百五十万左右的人口,一年消耗的猪和羊恐怕是以十万以上计,鸡鸭一类就更是天文数字,大同毕竟是一个军镇,人口稠密和经济达不要说和京师比,和真正的北方城市比也相差很多,更不必提和富裕的江南湖广相比了。

    和裕升的出现使大同一带的肉食养殖户已经增加了很多,但现在还是赶不上军队的供给,往下去战兵和辎兵加起来过十万人,再按军司计划的把每日肉食摄入增加到四两以上的水平,一年消耗光是猪羊就要二十几万头,鱼和鸡鸭禽蛋补充看来也是必不可免了。

    张瀚沉吟道:“这事是要紧,不过也很辛苦……”

    “辛苦怕啥?”周逢吉黑红色的脸膛上露出由衷的笑意来:“挂着理事的名,总要有事可做才行啊,忙碌一辈子,真叫我回家种花养鸟也是为难受。”

    张瀚心中感动,看来周逢吉这几个月来思索了不少,总算找到了可以做事效力的路子,不然挂着名拿着薪饷和分红,就算有张瀚在,有旧日情份在,说闲话的人也必定是有的,忙碌了一辈子的老人,不愿临了时被人瞧不起,这种心态也算是一种执念,当然这是令人尊敬的执念。

    “既然这样,回头我会叫军司筹备。”张瀚转头对张学曾道:“三叔公此来必定有事,只要力所能及,我一定去办。”

    张瀚的态度十分积极,也充满热诚,叫人感觉到他的诚意。

    他确实想为张学曾做些事,很明显的能看的出来,张学曾虽然还不到七十,但精气神已经十分衰颓,看起来垂垂老矣,相比多年前在蒲州见面时的模样,判若两人。

    不论如何,张续宗一事对老人的打击定然很重。

    张学曾的态度却是有些犹豫和犹疑,他先叫了一声“文澜”,接着却住口不语。

    周逢吉见状站起来,说道:“我先出去,叫周瑞家的预备一些夜宵。”

    “周老弟不必如此……”张学曾忙道:“没有什么可背人的事……”

    张学曾的脸上充满了犹豫和为难之色,张瀚知道事情应该不大,肯定也不是钱财方面的事,张瀚每隔几个月就会叫人送一笔钱粮到蒲州,除了给宗族的份例之外,剩下的都是送到张学曾手里。

    但看到张学曾这模样也应该是为难的事……张瀚心里也不知道怎么说是好,以他今日今日的地位,每一件可能都是牵一而动全身,在不知道是什么事之前,他没有办法先承认应允下来。

    可能很多人都会面临这样的场面,眼前是自己尊重和喜欢的朋友或亲人,但他们要你做的事你不一定能办到,或是能办到而不能办,能在这种心态下坚持本心和原则做事的,寥寥无已,很多官员原本有大好前途,也是在亲情这一关过不去。

    “续宗已经不在了,他的父亲也是早早去了,我膝下两个孙儿,现在一个没了,另一个却是不知道在哪儿,已经几个月不曾见到,如果有可能……”张学曾道:“我好歹想膝下有个孙儿,在我离世时在我身边。”

    张瀚已经隐隐猜到是这事儿……除了这事没有别的事会叫张学曾为难和正经的恳求于他,张学曾明显是身体远不及以前,这样的话人会想念亲人,况且张学曾只有张续文这一个嫡孙还在,重孙还是襁褓幼儿,自感在世之日不久的话,确实是会想着有成年的男子在身边,为自己打点身后事,临终时也没有遗憾。

    “三叔公,”张瀚沉吟良久方道:“续文现在做的事很要紧,也到了最重要的关头,他在其中的作用也是很大,这事如果成了,对我和裕升未来的展十分关键,如果此时叫他抽身回来,怕是此前的功夫就全都白费了,若是这样,对续文将来的展不是很有利……”

    张学曾闻言,立刻道:“既然如此,就不要叫续文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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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六 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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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瀚道:“三叔公可以带着家人到李庄这里,我叫人准备个院子,再多叫些人伺候,你老就安心等着续文立下大功再回来!”

    张学曾摇头道:“我只是有些不放心续文,今天听你这么一说,既然续文是在做大事,也很能帮得上你的忙,那又何必着急?我在蒲州住惯了,有事宗族也会帮忙,人老了就故土难离,还是在蒲州等吧。”

    张瀚道:“若是这样,续文做完了事,我就立刻安排他回蒲州住一阵子,他辛劳日久,总得批他一阵子假期,好好陪陪三叔公。”

    张瀚说完,张学曾和周逢吉都微笑起来。

    张瀚心中明白,张学曾不肯过来住是害怕落叶不能归根,也是对自己的身体十分没有自信,这一次若不是事情要紧,恐怕他也不会跑到李庄这里来。

    说到底,张瀚不能现在答应张学曾的原因很简单:他也压根不知道张续文他们的消息,两边的联络是完结断绝了!

    去年与北虏大战,漠北三部只有车臣部没有参战,但也断绝了与和裕升的贸易往来,以前建立的补给点和驿站路线全部废掉了,半年多时间一直在和北虏交战,有一段时间连张瀚也被困住,压根内外消息不通,连和其余的军堡联络都要靠温忠等人拼死冲杀来回的送信,后来包围圈才慢慢松动,接着消化战果,筹备开垦土地和铜矿等事,回到李庄来又有台湾变故,急挑选李守信等将领率部出,赴辽东招兵再赴台湾这些事做到现在,张瀚几乎也没有什么闲暇时间去考虑远赴俄罗斯的使团境况如何,是否已经和俄罗斯方面签定了协约在派莫宗通等人出之前,张瀚已经授予了莫宗通全权,只要在划定的范围之内,俄罗斯人怎么谈判都是细节上的事情最要紧的只有一条,就是和裕升方面需要俄罗斯人的造船人员和所有的设计图纸,其实就是把俄罗斯人放在伊尔库茨克的造船厂给搬到台湾!

    这个条件之下,什么都可以谈,只要不让步太多就行,而俄方若是不能满足这个条件,或是在造船场的事情上讨价还价,那就是什么也没得谈。

    张瀚对建立与俄罗斯的商贸线并无太大兴趣,俄罗斯人需要大明的商品和金银,他们的毛皮和蜜腊张瀚也要,但这些东西蒙古人也有毛皮,只是没有蜜腊,虽是一个不错的贸易伙伴,但算算长的转运渠道和产生的物流费用,这一宗贸易当然还是俄罗斯人更为心动,他们能翻越乌拉尔山把远东的货物送到其欧洲部分与丹麦人英国人荷兰人贸易,当然也不会在意南下与张瀚代表的大明贸易。

    对这个国家的来说,无非是拿出把人当“灰色牲口”的精神来做这件事就好了。

    时久失联,军司的人恐怕有不少人都把北上的使团给忘了,就连张瀚自己,紧张之余,也只能偶然想起北上诸人,心中也是暗感焦急。

    无论如何,时间也过得太久了!

    使团还是去年中秋过后出,现在已经是新的一年正月都过去了,半年多的时间,使团没有回来还算正常,毕竟单程抵达就得两个多月,算上谈判的居停的时间,半年不回来再正常不过。

    张瀚还不知道俄罗斯人带着使团绕道而行,从瀚海那边绕了一大圈,多花了近月时间。

    使团不曾回程,时间上来算很正常,不过连一点儿消息没有回馈过来,这就有些诡异了。

    俄罗斯人和漠北三部的交往在几十年前就开始了,影响渐深,甚至对漠北蒙古人来说,这些俄罗斯人比大明人要亲近的多,也更可信的多。

    俄罗斯人被蒙古人统治过,蛮风留存很重,在欧洲被讽为白种蒙古人,虽然是一种鄙夷和蔑视,但其民族性被蒙古沾染过,有相当强的游牧民族特性,这倒也是事实。

    到明末这时,俄罗斯人已经脱离蒙古统治很久,然而双方的交流往来比大明和蒙古的往来要方便和密切许多,不仅是漠北三部和俄罗斯人早就建立了联络,俄罗斯人真正下功夫拉拢和交好的就是卫拉特蒙古,最终在康熙年间,卫拉特蒙古在俄罗斯人的帮助下向满清挑战,康熙费了老大力气,联合其余的蒙古各部也只是将其击败,彻底解决还得到乾隆年间。

    张瀚并不介怀俄罗斯人此时在蒙古各部下的功夫,现在俄国人的实力有限,十几年前他们还被波兰人打败,连都也被波兰人占了,贵族们推立新君,成立了罗曼诺夫王朝,然后才把波兰人赶走,接着又和瑞典人缔结合约,让出了波罗的海的出海口城市,真真是元气大伤,若不是其亚洲部份不停的向欧洲部份输血,俄罗斯恐怕已经四分五裂,或是被瑞典和波兰给瓜分掉了。

    其国力弱虽然进取心十足,并能直入亚洲抵达远东,主要原因也是西伯利亚汗国等蒙古人建立的汗国实力衰弱之至,蒙古人算是扩张快和衰弱也快的典型,当年的诺大家业早就四分五裂,又没有能学习优秀民族的长处,在丢失自己野蛮武力之后对俄罗斯人的入侵毫无抵抗能力,这才使俄罗斯人抵达现有的地方,但他们要吃下这些地盘,稳定和巩固下来还要相当长的时间,真正能掌握蒙古,并且继续往黑龙江流域挺进还要一百多年之后,而有胃口吃下外蒙和外东北地方,还得二百多年之后,现在的他们实力未必比大明强,只是其欧洲部份一直在吸取西欧各国的科技和文教上展的成果,使他们的文明层次在不断的提高,最终成为列强之一,但就算在列强之中仍然算是最弱的一环,只是相比满清来说,已经先进太多太多。

    因为俄罗斯人与蒙古人的关系,委实亲密,两边就算不是穿一条裤子的盟友关系,彼此也算是交情不浅,张瀚感觉不安之处就在于此,就算一时半会达不成和议,哪怕谈判没有进展,最少莫宗通等人也该派人过来报下安。

    除了张续文之外,往俄罗斯去的还有莫宗通,还有郑芝龙三兄弟,何斌,甘辉等人,张瀚虽然是以实际情形和才干,德性,还有忠心来用人,不过北上的这使团都是一时精英,多半是在历史上留名的人物,其才干心志不用多说,当然是一等一的豪杰之士,若是全沦陷在了北方,那可真是叫人心痛之至。

    叫郑家兄弟和何斌等人北上,可是打算叫他们与俄罗斯方面的造船航海人才一起返回想到这里,张瀚便是更加心痛了!

    时交二月,天气一天比一天和暖起来。

    京城里街道上的异味又开始出现,脏污的阴沟,如山的垃圾堆,还有粪堆都是开始从冰冻状态融化,毕竟外护城河边上的垂柳已经开始抽芽,春天的迹象十分明显了。

    这个时候穷人既好过也不好过,所谓青黄不接,就是这个时候,农民困苦,城中的居民也好不到哪去,物价比平日要贵上许多,而因为穷人碍于生计,不管是卖菜的,做小买卖的,卖力气的,甚至卖艺的,花的力气比平时要多不少,赚的钱可是要少很多。

    正阳门东西大街,可以说是京师里最繁华,也最为混乱的地方。

    两侧街道招牌幌子林立,哪怕是官店“宝和店”也是在这条举国闻名的大街上,来京师的人,不逛逛前门大街,那可真算是白来了一趟!

    这个时候,后世的故宫等宫殿园林可不是普通百姓能去的地方,绝无观光的可能,外来的人,会去京里有名的几个佛寺或道观烧香,也会逛逛琉璃场等有名的集市,至于前门大街这样的地方,那更是非来不可的。

    刘吉在店面前张罗着,叫人把幌子挂好,不要歪了或是斜了。

    一群和裕升店里的人在帮手,街面上也有不少商人和伙计们笼着袖口仰着脖子在瞧热闹和裕升在京城这分店开的极大,刘吉等人却没有什么架子,对街面上的人很和气,特别是和裕升攀上了魏公公这条线之后,在京里其实是可以横着走了,刘吉和王祥,李国宾等人都能到魏府去拜见魏大倌多少侍郎和外省的巡抚也未必有这种体面尊荣,有这层关系,京师不要说普通的官员,就算是勋贵世家,武官或是太监,锦衣卫,东厂,都甭想惹和裕升和他背后的那尊大佛。

    至于和裕升背地里向魏忠贤孝敬多少好处,那是京里人不必打听,也不敢随意打听的事情。

    这家店有这般深厚的背景,刘吉等人却从来没有什么架子,对人仍然是和和气气,也从未仗势欺人,京师的水。很。深,和裕升的这般作派,不仅在商家和民间名声甚好,在勋贵和官员阶层里,评价也并不低。

    家里断网了,这一章是在网咖出来的,心里可真是别扭啊,佩服在外头码字的大婶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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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七章 宝钱

    天才壹秒記住『uu234 qu 】

    几个小伙计放起鞭炮来,吸引了更多的人来看。

    前门大家最不缺的就是商人,跑过来瞧热闹的东主和掌柜们很是不少。

    人们继续刚刚的话题,谈论着和记钱庄的真正含义,终于有个和刘吉相熟的东主忍耐不住,排众而出,对刘吉拱手道:“刘掌柜,贵行不是有帐局么,和你们骡马行在一起,就是摆桌子在东厢房那里的是不是?这钱庄和帐局是不是一回事儿?”

    刘吉还揖道:“不是,钱庄就是钱庄,帐局日后倒是真的在钱庄办事,可以存银,贷款,转兑,托运,这些旧日的业务咱都办,不过钱庄就是可以拿银子来兑铜钱,拿着咱发的钱庄庄票,到只要有和裕升分号的地方就可以取出银子或铜钱来,方便的多了。”

    “还真是方便的多了。”那个东主若有所思的道:“以前你们帐局只有收大宗的银子,不兑换铜钱,也不给人往外取铜钱,很多小买卖没得做,现在你们换钱是小钱庄的买卖,兑钱存取还放款,这是大钱庄的买卖,好家伙,你们是大小通吃啊。”

    刘吉含笑道:“所谓大钱庄放款子不过是几家勋贵或是官绅们联手,利钱放的极高,坑人的玩意。咱们和裕升放款子,不熟不放,靠不住不放,利钱也是有限的很,主要给朋友们转个手救个急,谈不上什么利。”

    和裕升开帐局想的就是吸款,放款这事,主要就是要多这么一个业务,博取一些人的好感,每个月批的额度总算才一两万,不过这笔款子对很多中小商人来说完全可以救急,有时候放二百两银子出去,可能就能救一个老实商人的性命回来。

    利钱收的不高,放款以诚实稳重的商人为主,这一年多来,和裕升帐局的放贷业务,利润不算高,但是给帐局和张瀚本人的形象都加了不少分。

    在京师的帐局是放款最多的地方,因为京师的商人和商行的数量实在太多,货和款子的流动性都比大同那边大的多,在宣大这样的军镇地方,商人一般世代经商,都有些底蕴,预先要用钱也会早有打算,京师这里流动性就大的多了,人生都有种种意外,更加不必提经商,只要基数大了,来贷款的商人当然也多了。

    刘吉话一说开来,人们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一个商人问道:“不知道有没有钱样子可以看?”

    刘吉道:“有,请大伙进店一起看吧。”

    众人一起进钱庄店门。

    一进门,给人的感觉就非常好,屋里很宽敞,用很矮的柜台隔开内外。普通的钱庄是用栅栏把内外隔开,方便里头的人算帐和保管好物品,有一些钱庄还兼当铺,隔间里放着人家当的东西和钱物,柜台一般都很高,兑换的人一进门就感觉自己低人一等,有求于人。

    和裕升的钱庄也有桌椅账簿等物,不过因为不收当不需要放置物品的空间,只有隔壁两间屋子是上了锁的,里头应该是放着钱物等贵重物品。

    (本章未完,请翻页)钱样子就摆在最外头的长柜台上,几十枚铜钱散发着黄色的温润光泽。

    “和记?”最先说话的那个东主抢先一步,拿起铜钱观看。

    正面是刻着和记两字,背面就是两字,并无其余特殊花样,铜钱当然也不需要花边,没有人会无聊到磨铜钱的碎屑。

    “好,好,这钱铸的不错。不知道怎么比兑?”

    “重量和嘉靖金背钱相差不多,花巧当然不及朝廷的金背钱,但也相差不多。相比大多数铜钱,重量和成色已经强过太多太多。”

    “我要先兑一百两……只要比兑不太高。”

    “我铺子里缺铜钱啊,希望和裕升能少赚点儿……”

    大明的钱制是异常混乱的,不仅有朝廷铸钱,也放开给民间铸币,朝廷和民间铸钱不知道有多少,当然最大的来源还是朝廷铸币。

    每朝新立都会铸新钱,以母钱为范,新朝会铸一批很象样子的铜钱拿出来发钱,比如现在民间流行最多的嘉靖金背钱和万历金背钱,今上天启皇帝已经即位三年,然而天启钱却是铸的不好,在民间的声誉远不能和嘉靖钱和万历钱相比。

    因为北京户部和南京户部的铜钱都很差,民间使用度不高,朝廷除了要赚钱息外,铸钱原本就不多,民间流传的铜钱千奇百怪,也就不足为怪了。

    和裕升的钱,在京师比较流行的几十种铜钱中算是上品了,颜色正,一看就知道并没有掺用太多的杂质。量也足,和最好的金背钱相差不多。

    “承蒙各位东主掌柜一直来的照顾,”刘吉笑容可掬的道:“嘉靖钱和万历钱,都是一两兑八百文,各位也知道,民间的劣钱就不好说了,有一比一千二的,千五的,甚至最劣的小钱,用手指用力一夹就裂断的,一比两千也未必有人要。咱们的钱,论质不在嘉靖金背钱之下,但毕竟也是民间私铸,不能和朝廷的通宝相比,就算是一比九百吧,这个价,一两银兑出来的铜钱,各位都有三五十文的赚头。”

    各东主都是点头……和裕升确实是很不错的合作伙伴,自己赚钱也不忘给别人喝汤,这个比兑价,和裕升买铜铸币,一两本钱可赚百余文,最多百五十文,让出来的就是其三分之一的利润了。

    当即有人拍板道:“在下的天宝行要兑一千两铜钱。”

    “李东主这么急做什么?在下先下五十两银子的定,也兑一千两。”

    “我本小利薄,两位大东主何妨让一下?人家和裕升都让了不少利,我只兑五百两即差不多够用一阵子了。”

    各商行其实都是拿出了不少的流通资金出来,毕竟商行如和裕升这样巨无霸的也没几家,京城真正本钱足够大的是崇文门外的官店,那里的店不是勋贵开的,就是太监或世袭的武臣开设。

    崇文门官店不仅买卖大,还会私设税卡,或是有强买强卖的事,外省来京的商人在崇文门破产乃至破家的事不乏记录,除了这些大型官店外,京师的大买卖还是被勋贵和太监们垄

    (本章未完,请翻页)断,就算前门大街这些本钱在几千两或万两左右的商铺,也有不少暗中有勋贵或太监的身影,至于文武官员背景的就更多了。

    在京师才明白,在大明做买卖,很少有不涉及到官场的,特别是京师这种地方。

    眼前这些商铺,一拿几百两上千两银子兑铜钱,一方面确有捧场的意思,更多的当然还是看到了其中有利润在,一下子就赚几十两上百两的银子,而且优质的铜钱十分难得,大明民间向来缺铜,劣制铜钱人们不爱用,而平时用钱又很短缺,有机会兑钱当然还是多兑些合算。

    当然若是眼前的这些商人知道和裕升并没有买铜铸钱,所有的铜都是自己开采,那心里就又是另外一种想法了。

    “诸位莫心急。”刘吉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现在只是钱样子送过来,预计离铜钱送至还有一点时间,可以先下定也不下定,到时候再说。”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李姓东主道:“在下相信和裕升的信誉,本店还是要下定的。”

    “本店也下定。”

    “和裕升当然信的过,我也下定。”

    到了晚间,过来下定的东主和掌柜不仅没有减少,反有增多的趋势,反而是急需用铜钱的普通百姓是看热闹的多,他们兑钱最多也就一二两银子,兑一两千钱放在家中慢慢使用,根本无需下定,只要到时候和裕升这里有铜钱兑换就可以了。

    更多的需要兑钱的是最小的店铺,他们大宗交易的可能性很低,还有那种手工业者开的小店,比如裁缝店,杂货铺子,鞋店等等。

    城外进城打短工的乡农,菜农,更是兑铜钱的主力,京城之外,银两都是夹成钱或分来用,夹剪夹过之后银两总会有损耗,怎么也不及铜钱方便。

    “就是不知道和裕升的铜钱有多少。”

    傍晚时,一直在看热闹的李东主感慨道:“贵店的声誉真是了得,听闻你们开钱庄整个南城都轰动了。”

    他又开玩笑的道:“若是准备不足的话,这一次要砸招牌了啊。”

    刘吉哈哈大笑起来,笑毕之后,才正色道:“第一年我们东主就准备了几十万两的铜本,足下可想而知数量有多少。”

    “大手笔,真是大手笔。”李东主背后是一个司礼监的太监,平时也自诩财雄势大,此时才知道自己与和裕升之间相差有多大,心中油然而生起一种无力感,不过倒是又坚定了与和裕升合作下去的决心。

    “在下的商行下个月有往高阳的货,原本是自己雇佣脚行,反正有公公在后头撑腰,不过贵行的车马队既然物美价廉,又有帐局可以来回带银子,比在下自己派人来回携带要安全的多,加上有铜钱业务……以后在下的货,不论往高阳还是保定,都由贵方车队负责如何?”

    刘吉闻言立刻道:“和裕升原本就有往保定的路线,不过往高阳等处并没有开辟路线,既然有李东主在后头疏通关节,本人不必等上报就可以拍板做主答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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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八章 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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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河南的亲藩众多,这个可以慢慢设法,能顺利前进总是好事一件。

    待外人散光,店铺上了门板,李国宾一脸惋惜的道:“可惜只送了钱样子过来,不然今天很可以打一个象样的开门红出来了。”

    刘吉不动声色,显然是赞同李国宾的话,只有王发祥悠然道:“我们这里送钱过来只是锦上添花,有一处地方可是急等铜钱打开局面,军司自然要照顾那边的。”

    ……

    范永斗回到张家口已经近两个月时间。

    其间范家商行和家宅都遭遇大火,人们都议论范永斗德行不修,无端端的休妻导致上天震怒,剥夺范家福德,导致连续被火所烧,这两场火并不古怪,都有原因,一次是小伙计嗑睡打翻了灯油,另一个则是家宅里厨房灶膛里的余火溅出来,点燃了堆积的柴薪导致大火。

    范永斗自己心里明白,这是李庄那边对他的惩罚!

    两场大火,烧光了范永斗最近几年的所有积累,他原本就是依靠自己和晋商合作走私,又攒了这么一点身家,这两场火之后,算是彻底完了!

    不仅如此,因为在与晋商合作之事上出现漏洞,李明达一事是范永斗主张进行,结果李明达反戈一击,导致功败垂成,其余的几家晋商对范永斗意见极大,算是彻底断了来往。

    他的妻子已经把最后一点余财舍在尼庵里,在那里渡过余生,对范永斗再也帮不上忙,也没有了丝毫瓜葛。

    范永斗的几个孩儿已经将近成年,在宗族中教养,范永斗也没有脸去见他们。

    算来算去,这个曾经显赫一时,在宣大各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超级大商行的大东主,现在竟然是孑然一身,茕茕**。

    而范永斗心里明白,这还是“薄惩”,想想张续宗的下场,王心一的下场,他的下场已经算是格外施恩,想来是和裕升因为他没有掌握到什么机密之事,不复构成威胁,又可能有其它的考虑,在年前不久,关押了范永斗很久之后,终于把他放回了张家口。

    从急驰的马车上翻滚下来之后,范永斗恍如得到了新生。

    他当时就打定主意,这一生一世,再也不要牵扯到与和裕升有关的事情里头了。

    无奈树欲静而风不止,范永斗在一个小庙里安身,庙祝当年得过范永斗的照顾,记得恩情,每日叫他有地方睡觉,有处吃饭,范永斗已经感觉十分满足,甚至他已经有了出家之念,不过平静的生活没过太久,这日午后,范永斗正在抄南华经,一眼看到范永明推门走了进来。

    “见过大哥。”范永明作了个揖,神态已经明显没有

    (本章未完,请翻页)当年那般恭谨崇敬。

    范永斗面色复杂,点了点头,道:“永明来了。”

    范永斗对这个兄弟也有愧意,当初是他作主和韩家结亲,结果韩畦没多久就倒台,而且在此之前勒索了范家不少钱财,结果毫无用处,范永明也赔上了不少家财,后来还和韩家的女儿和离,彼此分开。

    这些事弄的范永明元气大伤,几年蛰伏不出,范永斗谋划的事情害怕连累范永明也未曾叫他知道,几年时光过来却恍然如过了一生,再次见到范永明时,范永斗竟有恍然如隔世之感。

    “此番小弟前来,是为了和裕升的事……”

    在范永斗打量自己的时候,范永明也是在打量他这个兄长。

    范永斗已经是火居的打扮,盘腿抄经,面容枯槁,几乎形同半死之人,原本那种遇事不惊,凡事尽在掌握的大东主形象,已经荡然无存。

    范永明心中不免有些轻视,他淡淡的道:“这位王达通王东主,曾经是我范家合作的东主,主营是布匹等杂货,近来和裕升与诸多大商家抢夺收购各种物资,购销战虽然没有硝烟,却也是剑拔弩张,王东主心里有些疑惑,小弟就带他来见大哥。”

    范永斗不动声色的道:“我已经是废人一个了,还有什么事要问我?不管问什么,我都一概无所知。”

    和裕升派来的人三个月前抵达大同,到大同这里就是主持这边的分号,然后采取种种手段打击城中的晋商势力,那几家晋商收什么,和裕升这边就是抢着收,与晋商的那些中小供货商直接联络,价格上有时候会加价,有时候纯粹是拿帐局和骡马行的便利吸引商人,虽然和裕升财雄势大,不过近来似乎并没有能力调动太多银两到张家口这边来,而且也不曾有动用武力压服别人的打算,所以这场贸易战打到如今,尚未分出结果,甚至强龙不压地头蛇,几家晋商还是隐隐占据上风的感觉。

    这些事范永斗当然知道,但他没有丝毫兴趣,更不要说参与其中了。

    “范东主,还请指教。”王达通还是保有着对范永斗的一丝尊敬,毕竟当年自己是跟着范永斗讨口饭吃,范东主当年对他还算颇为照拂,有一份香火情在。

    范永斗无奈道:“老兄要问我什么?”

    “如今大家其实都明白,”王达通斟酌着道:“从张家口也好,蓟镇也罢,还是到新平堡一带,官办马市一停,大家只有走私才赚得到钱。张家口商家这么多,官方也是睁眼闭眼,不谈贿赂什么的,就马市一闭,这么多人生计无着,也是叫官府头疼的事了。然而更叫人担心的还是和裕升在北边的势力。现在从北边传消息过来,北虏对张瀚无不畏惧到骨子里,喀喇沁各部和我们贸易也是再三叮嘱,切勿与和裕升发生冲突,他们表面上喊打喊杀,其实上下都没有一战之心,据此看来,去年和裕升说是修筑边墙,防备北虏冲入,其实竟大大不然,而是主动出兵,打的北虏诸部联手还是惨败之局……”

    这些事范永斗有的是知道些,有的则完全

    (本章未完,请翻页)不知,他近来住在庙中,不和外人交连,倒是真没想到和裕升已经走到如此这般地步了。

    “张瀚,真人杰也。”

    在心中感慨一句之后,范永斗正色道:“既然王东主知道势不可违,就与他合作便是。依我观之,北虏只服刀剑,不尚仁德,既然北虏当真忌惮,说明和裕升大势已成。”

    “正是此理啊。”王达通拍腿道:“可是几家大东主打定主意,说是定要与和裕升争一争,总不能不争就认输。现在和裕升要断那几家大东主的商道,绝其商途,若是价格比那几家高一些,也还罢了,一样的价格,和裕升这般做法,我有些难以向那几家交代……最要紧的,就是和裕升虽然家大业大,但在张家口毕竟是外来的商行,这么久下来只是他们的骡马行确实方便了诸多商家,也叫他们赚了不少银子,然而其究竟底蕴如何,是不是真的够实力把咱们张家口的那几个大商家打跨,现在是谁也摸不清,看不明白的事……”

    “所以,”范永斗微微一笑,说道:“王东主就来找我这个和裕升的败军之将,打听一下虚实,是不是?”

    王达通一滞,接着拿出一个大红套封,说道:“这里头是三十亩地的地契,还有一幢小院,价值二百银子,算是在下给范东主的贽敬。若是往年,这些许之物根本拿不出手,现在应该是对范东主现在的境地,不无小补。”

    范永斗闭目不语,二百银子相对于他现在是厚礼了,若是在几年前,王达通想送这点东西估计也不一定找着门路来见他。

    范永明见状不耐,说道:“今时不同往日,大哥还在犹豫什么。有此产业,好歹不必寄人篱下,仰人鼻息,况且,大好男儿,不想有复起的一天么?”

    范永斗闻言苦笑起来。

    半响过后,他看着眼前两人道:“可知我为何要在小庙安身,还时常穿行闹市,故意叫人识破我的身份?”

    范永明瞪眼道:“这我们怎知?”

    范永斗冷然道:“我这是故意的,和裕升留我性命,也随时能取我性命。不叫人家看到我现在过的凄惨,难道还能叫人看到我过的很舒服?与和裕升和张瀚过不去,过的还很舒服,这会叫人怎么想?你们现在来见我是这态度,若是我还有资财和底气,又是什么情形?若我真有想复起的一天,第二天你们就发觉我暴疾死了!不必多说,东西我不会要,更加不会参与你们之间的事。若实在要叫我说一句,那便是劝王东主你安心与和裕升合作,不必犹豫太多。”

    ……

    范永明和王达通从庙宇出来,王达通一脸的失魂落魄模样,这一次来找范永斗他也是抱了很大期望,范永斗虽然给了他回答,却是叫他心里更加迷糊了。

    “我看我那哥哥是叫人家吓坏了。”范永斗一脸不屑的道:“和裕升要是真有叫他暴疾而亡的本事,那几家大东主一直硬顶着不服输,张瀚叫哪一个暴疾身亡了?只不过是自己吓自己,他是上回叫人家困住了,吓破了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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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九章 加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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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达通也有这种类似的想法,不论如何,晋商曾经是以范永斗为主,八家晋商加起来百万两的底蕴,不看一看就下注,总是有些不安。

    范永明想了想道:“现在关键之处,还在城中人心向背。”范永明现在攀着王达通不肯放手,他可不象范永斗那样硬气,重新娶妻生子后范家也不同当年,总要自己设法赚钱,如果能叫王达通当真赏识,总有一口安稳茶馆可吃。

    “对,”王达通赞同道:“和裕升发展太速,总叫人有些摸不清底细。如果满城商人都感觉和裕升大势已成,将来的事就毫无滞碍了。”

    这也是王达通等有远识的商人们忧心的事,和裕升要是真的打服了北虏,日后北上商道定然被阻,如果他们打通了张家口,整个宣大到蓟镇的商路将全部被和裕升垄断,如果和那几家大晋商联手却最终是这种情形,那损失可就大了。

    ……

    数日之后,突然传来和裕升在张家口开设钱庄的消息。

    听到风声又确定消息来源准确无误之后,王登库和田生兰,王永发等人立刻聚集到了一起。

    王登库皱眉道:“现在这样的关键时刻,这一招看来是他们的杀招了。”

    田生兰愁眉不展的道:“代王殿下总说支持我等,不过他除了在王府外设几个税卡就毫无势力,没有三护卫兵马,不能统驭大同诸镇,这个亲藩有甚用处。”

    代王确实是口惠而实不至,总是想叫晋商替他的王府做买卖发财,不过几家晋商也不是傻子,早就不理代王,全面收缩在张家口各处,在去年张瀚和蒙古各部交战时停掉了大部分贸易,只是继续绕道对后金贸易,规模也大规模缩减,几家晋商借此机会继续向北边走私,半年多时间又各自赚了好几万银子,更是坚定了他们一定要继续走私的决心。

    在原本的历史上,这些晋商共为八家,范永斗为主,在持续十几年的时间里不停的向辽东走私粮食和相当数量的军事物资,在李自成等流寇成了气候以后,后金的情报辐射不及西北,还曾向晋商购买过这边的情报,多尔衮曾经令学士书写国书投递到这边,渠道也是由晋商们代传,后来清军入关,范永斗之子从一个商人直接授给二品顶戴,清廷在国家名、器上向来是不轻授的,二品顶戴和恩赐皇商身份,这是范永斗等人出卖祖先卖的好价钱。

    现在没有了范永斗,七家晋商一样出现,并且一样发觉了这庞大的商机。毕竟大明隔绝马市,女真人那边有金银而缺乏各种实物,这种供求关系导致的商机定然会被商人发现,只是有和裕升在前,晋商们只能喝汤,规模始终没有做大起来。

    王登库道:“十余日前,我一个伙计送货到内喀尔喀五部地方,遇着一个女真贵人,听说我们向北虏走私,此人极有兴趣。”

    “这事我也知道。”田生兰两眼一亮,说道:“若是能和女真人搭上线,出货就大增了。”

    王永发道:“和裕升还在和我们捣乱,着实可恶。”

    王登库寻思道:“和裕升在北边有兵,若是今年破了喀喇沁,我们的商队还北上个屁。要紧的就是赶紧和女真人联络上,那个女真人打包票说只要和他们连络上,和裕升便是不好和我们动手。”

    “这样的话,各家花血本砸吧。”王永发道:“我们加起来的身家不知道比张瀚差多少,但我看他们在张家口这里未必比咱们强多少。从现在开始,他们要的货我们加价买入,他们的钱庄我们比他们便宜些兑换,就是这骡马行和帐局,我们没有办法。”

    “要是真能各家齐心,就能挤的和裕升在张家口没生意可做,毕竟人心现在处在两难之间。”田生兰倒是信心十足的样子,毕竟七家晋商实力雄厚,又是在自家地盘,没理由输给一个没有出全力的外人。

    ……

    张家口的分公司是由李梦年主持,他已经至此数月,初步理顺了各方面的关系,和裕升在张家口的影响力也是与日俱增。

    当初李梦年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过来查清楚晋商与东林还有北虏的勾连程度,然后在临机决断如何处理和晋商的矛盾冲突,最终李梦年决定的是以商对商,而不是付诸暴力手段。

    毕竟和裕升的名誉要紧,外人又不知道范永斗等人早就和官场还有亲藩勾结,用的不是商业上的手段,如果和裕升用暗杀或是抢掠的办法来灭掉这几家晋商,痛快固然是痛快,但大规模的动作瞒不得人,张家口这里属于宣府,宣府总兵杨国柱对和裕升的关系几近破裂,双方都明白不是同道中人,和裕升的贿赂只是叫杨国柱不来为难,如果在张家口闹出诺大动静,恐怕就是给了杨国柱动手的口实。另外就是一旦宣扬开来,对和裕升的形象有极大的负面作用,能用商业手段解决,还是在商业的范围内来进行就好。

    如果此时和裕升在北方的兵力已经解决了喀喇沁部,势力一直延伸到内喀尔喀五部地方,那当然也不必客气,晋商的走私队伍出来多少杀多少,任你七家手眼通天也没无用,在朝廷和民间舆论都看不到的地方再守什么规矩,讲什么仁德,那就是和自己过不去了。

    李梦年的计划也是得到张瀚的首肯,军司开始倾斜物资支持,在他的种种手段之下,张家口的小半商人已经倒向和裕升,大半的商人还在观风望色,主要的怀疑就在于晋商是地头蛇和也有强劲的实力,万一和裕升不敌他们的处境会很尴尬,彻底倒向晋商一方的也不多,毕竟和裕升掌握着物流和帐局还有铁器买卖,不少商人已经与和裕升合作多年,彼此香火情已经不浅,只是他们对和裕升在张家口这里的决心还不能肯定,是以多半人都是首鼠两端,两头下注。

    钱庄就开在和裕升的分号一侧数十步外,李梦年买下了一幢带院子的三层小楼,重新修葺后开张,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钱庄正式开业。

    相隔不到二十步地方就是几个大晋商合股的钱庄,和裕升与晋商打擂台的迹象十分明显了。

    “一兑九百?”

    听到消息后又知道钱样子十分上等后,王登库等人面色有些难看。

    类似金背钱的铜钱正常比价就是一比八百,这是民间都认可的比价,和裕升就算按这个价格也会有大量的商人和百姓来汇兑,毕竟民间异常缺钱,碎银使用十分不便,民间不少地方因此不得不以物易物,如果有兑到上好铜钱价格又合理的话,只要手头有一些可以动用的银两,铜钱必定是最抢手的硬通货,只在粮食等生活必需品之下。

    “还真是下狠手啊。”王永发等人互相对视一眼,都有些紧张和唏嘘之感。

    王登库脸色有些难看的道:“那个李梦年听说是在张瀚身边侍从出身,看着温文儒雅,还是个后生小子,行事却是这般果决阴狠啊。”

    他们倒不知道这种比兑价格是李庄定的价,全部分号钱庄都是一样,原本军司考虑的是一比八百二或八百五,再给大商人一些让利空间,可以让到九百,这样出货快又赚的多。不过后来张瀚考虑到现在军司财政情形快到山穷水尽了,利润高出货慢又有何意义,让到九百,会使不少不急着用钱的百姓都会拿出大量银钱来兑换,毕竟铜钱质量极好,不象和裕升的银币等于自家军票,在没有信誉支持的情形下还不能大规模推广使用。

    “我们加二十文。”田生兰和王永发对视一眼,两人都是下了狠心。

    “也只能这么办了。”王登库道:“不过要通知其余几人,咱们要预先准备些银本。”

    “一家万儿八千也差不离了。”田生兰一脸傲然的道:“对咱们来说不伤筋骨,只是小钱。”

    万儿八千两的银子,确实对他们来说是小钱,七家也能凑个近十万两银子,这也是近十万贯钱,估计和裕升分店也多,不太可能有太多数字的铜钱送过来。

    ……

    “加二十文?”李梦年负手站在店门前,听说之后,忍不住轻轻一笑。

    “我们再加三十文好了,”李梦年道:“大家热闹热闹。”

    和裕升的钱庄从一两兑九百,半天之后,一下子就是变成了兑九百五!

    钱还是一样的钱,但兑换比却下调了五十,整个张家口的商人和百姓们都闻到了其中的味道,感觉到了浓浓的商战气氛扑面而来。

    两个钱庄相隔不到二十步,和裕升是用水粉牌,九百擦掉直接写成了兑九百五,那边的晋商钱庄则是用红纸写的九百二十文,讽刺意味十分明显。

    由于王登库等人已经离开,店里的掌柜当然不能当家再让利,所有晋商钱庄的人都急的火烧眉毛。

    诡异的是,哪怕和裕升再放三十文,兑换的人还是不多,连那些急等用铜钱的普通百姓也是一样。

    “这帮家伙……”李梦年还是颇有压力的道:“等着晋商和我们斗起来,他们好捡便宜。”-

    不好意思今天更晚了,家里小子们要开学了,这几天事情颇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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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章 押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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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来并无战事,但军中各部要么在筹备组建新的团队,要么也在加紧训练,一大批青年军官被送到军校继续深造,每人都很忙碌,张世雄这种侍从武官看似清闲,每天就跟着张瀚转悠,但所有事关军队的事情都要写成正式公文,下发或是存档,这些事都是归张世雄管,军队方面的最新动向的简报,张世雄每天都要关注和向张瀚汇报,现在和裕升的驻军远则北在草原沙漠,最南在灵丘的挂甲台山中,各处每天都有不同的情况上报,张世雄的生活远没有外人想的那么多闲暇。

    “好久没见了,马武你小子又壮了不少。”

    张世雄跳下马来,用力在马武的肩膀上重重一捶!

    马武咧嘴一笑,反过来也是打了张世雄一拳。

    他们都是自小在一起读书学习,只是有大有小,进入军中的时间也不同,但时光并没有冲涮掉彼此之间的友谊,哪怕是上次在小黑河堡犯错,各人也都是一起受了处罚,这种友谊不仅没有因为受罚而变淡,反而更加浓重起来。

    军人之间没有太多废话,张世雄一边和其余的人打着招呼,一边道:“你们这是去哪儿?”

    在张世雄看来这应该是是一次普通的调动,因为他并没有在侍从司看到相应的军方文件。

    “这个……”马武等人面露难色,并没有直接回答。

    “哦,我明白了。”张世雄道:“既然是机密就不要说。”

    “嗯……”马武道:“总之要有一阵子见不到你,保重吧。”

    话说的很隐晦,不过张世雄听出了马武的意思!

    这是一次外派任务,而且不是北上,张瀚已经明确了三月过后会继续北上主持大局,并且巡行各堡和主持建筑新堡,北边仍然是重中之重,不可能长久不去。

    既然说很久见不着,那就只有两个地方,不是十三山,就是台湾。

    这两处也是在不断的增强实力,派去台湾的军官,军司的意见已经是统一于一下子派出一个方阵军官团,和第一次李守信走时一样,一下子军官连军士,搭起一个团的架子,不必三三两两的派出军官,并不能形成战斗力。

    李守信在辽东皮岛又组了一个团出来,军司这边已经同意了。考虑到台湾那边有荷兰人光是陆军就接近千人,而且全部是久经战阵的精锐,常威他们原本才几百人,李守信带三千人过去也并未形成陆战的压倒性优势,虽然张瀚在内的军司人员都对和裕升军人的战斗力有充足的信心,不过凡事保险起见也好,再带一个团过去,两个团的兵力应该能战胜荷兰人,最少对他们进行完全的限制,除了其军舰炮火直接掩护的地方外,都不能叫他们涉足。

    待过一段时间再组第三个团,这样第三个团可以向台北方向出发,把只有几百人的西班牙人赶走,西班牙人相对追求殖民地和利益的荷兰人反而更仇视中国,吕宋等地发生过排华惨事,数万温循良善的华人被无辜屠杀,只是因为西班牙人感觉到了华人勤劳又团结,在压力不够的环境下华人爆发的很快,短短百年时间吕宋各地的经济命脉有被华人掌握的危险,加上为了释放殖民统治的压力,西班牙人也故意挑动当地土人对华人的仇视,使这些土著不敌视身为殖民者的他们,反将仇恨用在华人身上。

    对土著来说,西班牙人有枪有炮,实力强大,而华人的人数众多,也确实较他们勤劳和聪明,彼辈不会反思自己,反将仇视眼光放在华人身上,再加上殖民当局有意挑弄,在双方仇恨难压的时候,殖民者故意放宽一线,大屠杀便自然发生。

    数次惨案,华人死者均在万人以上,不少地方是全家被屠杀,不论男女,老幼,论起屠戮之惨,几不在建虏之下,甚至惨烈犹有过之。

    除了这些事情,西班牙人因其宗教情节,一心想进攻中国,将天主教带入这个文明古国,所以其虽承认中国文明国家的地位,在心理上却始终将中国默认为敌国,对中国的敌意甚重。

    虽然西班牙人因为英国和荷兰后来居上,其国力一直在衰退之中,入侵中国的计划始终未曾实施,但在吕宋的血债加上他们在台北的存在,李庄军司方面始终也是把西班牙人列为假想敌之一,如有可能的话,军司方面是希望有一年之内就把那些台北的西班牙人全歼,不使片帆下海逃走。

    这些事,和裕升的军官们当然全部知晓,并且也颇有不少军官不惧万里海涛,对去和西班牙人打仗而感觉跃跃欲试。

    虽然民族主义在某些时候是双刃剑,但张瀚感觉在明末这时候,国家民族的意识形态还很淡漠,所以和裕升的民族属性和自豪感一类的教育是唯恐不强,因此军官们对华人在外国被外人屠杀之事,都是十分愤怒,并没有比如福建两广人被杀不关我山西人或大同人之事的无关之感。

    至于十三山也是重中之重,除了对女真人十分要紧,关系到他们的粮道安全之外,也是关系张瀚在日后辽东和东部蒙古各部方面的布局,还有借由十三山练兵和锻炼军官等诸多打算,在十三山上不宜放太多兵马,现有的格局也是差不多了,和裕升在山上的兵力最终会扩充为三千余人,一个团的架子,值得注意的是十三山几乎不配给炮兵,不象台湾的团都有炮兵连队,十三山最多配置骑兵连队。

    “保重,得胜归来。”

    张世雄行了个军礼,所有人都肃立还礼,在张世雄的注视之下,马武等人回到车上,继续向下一个兵站行进。

    “我们也出发吧。”张世雄尽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过他的部下骑兵们还是发觉长官异样的沉默了,在往张家口的一路上,张世雄几乎没有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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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二 钱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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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窃窃私语道:“看来传言不虚,和裕升虽然是大商行,但张东主心太大,在北边拓荒用度太大了。八★一中√文网 く★く √√★くc o m”

    “灵丘那边就有过万矿工,还有李庄的那些工场,我亲眼见过,也是过万人,又听说去年又招了过万人去北边开荒,嗯,他们怕是弄到了不少地,不过这些要化成银子,恐怕还要等好久。”

    “张东主做事向来是大手笔,不过这也造成了他们投入太多,银本不固,我等商人虽然仰慕张东主的雄才大略,也承认他是晋商中的第一等的人杰,不过在商言商,若是和裕升并没有充足本钱,在他们能在北边当家作主之前,看来还是要跟随那七家才是了。”

    “那七家在我张家口向来也是垄断地方,做生意的风格十分霸道,说实话在下还以为这一次能有所转变呢。”

    “和裕升的规模虽然大,但听说并没有欺凌同行之事。”

    “这倒是,那七家虽大,到底没有自己的武力,张东主可又是张大人,手底下有兵的。也听说他有一帮能做诡秘勾当的手下,可到底没有用这些手段来解决这边的七家对头,可见还是有操守底线的。”

    众人议论声中,马人脸上的笑容不变,心底深处的尴尬之情却越来越浓,这一次军司指派他来,原本马人是打算在张家口这边的马底宗族族人面前露脸的,虽然这边不是故乡,但心底里还是有些衣锦还乡的感觉,不料这一次情形居然是这般样子,如果一会送来的铜钱数量不足,那么和裕升底价再让也没用,毕竟这里是张家口,不是李庄或天成卫,那边张瀚的话能当银子来使,这里却差远了。

    ……

    酒楼上的议论也是和王登库等人的想法一般相同,再三议论,计较,盘算之后,王登库等人索性站在门口,由田生兰大声道:“我等暂不降价,等和裕升钱庄的铜钱送到了再说。”

    王永笑嘻嘻的道:“咱们这钱庄向来是有一两兑一两,可从未搞过什么预定,没有铜钱光是钱样子就想拿钱,形同骗术,我等晋商虽然行商,但讲究的是忠厚传家,在商的人最要讲信誉啊。”

    这么一说,围观的闲人也是频频点头,和裕升那边确实是有些太过托大了一些,不管怎样,这里的人可不是没见识的乡农百姓,而是大明北边除了京师之外最繁华的商业场所,张家口的几条大街每条都好几里长,每街都是层层叠叠的商铺,数之不清望之不尽,马市开时,每天赶进来的牛羊就过万头,送出去的光是蔬菜水果就好几万斤,其余各种特产不胜枚举,前几年有一个什么俄罗斯的国使团,听说还是彼国皇帝派过来的,到了张家口之后惊的眼珠子都掉了一地,那种没见识的样子现在还在张家口的商行中被传为笑谈,不管和裕升怎样家大业大,张家口的商人圈子,哪怕是普通的百姓都自有傲气在。

    “李掌柜,”有人向另一侧钱庄门口的李梦年叫道:“你们和裕升的钱什么时候到?”

    “不会不来了吧?”另外一人居心不良的讽刺道。

    “就怕来了也不多。”也有些人心向和裕升,不免忧心忡忡。

    面对所有的怀疑和讥讽,李梦年都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哪怕是马人也没有他这般强烈的信心在。

    不管怎样,李梦年是追随在张瀚身边过的侍从官,对和裕升的整套做事的规矩和流程都知之甚详,马人会信心不足,李梦年却是绝对不会。

    时间慢慢推移,围观的人群越焦燥,王登库等人都逐渐放下心来,和赶过来的田生兰等人一起坐着喝茶,各人脸上都带着轻松的笑容。

    现在的这个比价已经不赚钱,如果再往下就可能赔钱,最好的结果就是和裕升根本没有能力送钱过来,或是延期,或是份量不足,这对和裕升的商业信誉都是不小的损害,这一仗就不打也赢了。

    “来了,来了,好多辆大车!”

    时间推移到了辰时末刻,张家堡的西门外的闲人们一路大呼小叫的跑了进来。

    “是和裕升的那种运货的大马车,来了好长的一个车队。”

    “有和裕升的镖师押队,好几十人骑马护送着,可见是不少钱。”

    “那不是镖师。”内行的人反驳道:“那是他们的商团团练。”

    “嘿!”有人道:“团练按制是不能离境的,他们可公然跑到张家口来了。”

    “那张大人可是皇上见过,魏太监赏识的人,一下子升到二品,宣府总兵或是兵备道会为这小事弹劾他,朝廷会理?”

    “这倒也是。”

    “哼,攀附阉宦,张瀚也不是好人。”

    “扯远了,和裕升做生意规矩就行,咱们不管那些朝廷的事。”

    “和裕升的人早就说过,东林党的官儿要对付张东主,人家也是迫不得已。”

    “对,我亦听说过。”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中,张世雄等人解送的车队,也是终于一路进,直抵钱庄门前。

    整个张家口堡都轰动了,堡内地方有限,加上堡外跑进来瞧热闹的,整条街都挤满了,已经水泄不通,就算这样,还是不断的有人往里头挤进来。

    王登库和田生兰等人都是目瞪口呆,各人拿着茶杯盖碗,已经是没有心思再享受这一份闲暇,刚刚的从容之色,自然是荡然无存。

    尽管心中笃定,看到车队过来时,李梦年心中还是难忍激动。

    “李兄,”张世雄下马后抱拳一礼,说道:“奉大人亲令,本人护送二十六辆大车满运铸币局新铸铜钱前来,还请李兄带人点收。”

    李梦年也是抱拳还礼,展颜笑道:“还好你们现在来了,不然我这里可是没办法下台。”

    张世雄道:“大人安排的时间不会错,此次也是十分要紧,不然的话不会叫我带铁骑兵亲自护送过来。”

    和裕升内部的物流当然也是走自己的骡马行,如果货物十分贵重的话就会加派镖师保护,不过近年来随着团练武装的扩大,除了宣大以外的地方,镖师已经不再负责保护,他们只负责保护那些往京师或是晋南,或是保定到临清线路的车队,往张家口原本是十分安全的线路,这一次还加派人手保护,并且是正经的野战骑兵队伍,足见军司对此有多重视了。

    “好了,开始搬运吧。”

    李梦年和张世雄没有太多寒暄,彼此一文一武,张世雄到侍从司时李梦年已经离开,原本并没有什么交情在,打过招呼之后,自然就可以开始进行公事。

    况且,李梦年和张世雄都看到,四周围观的人实在是等急了。

    酒楼上也是一片鸦雀无声,这些东主和掌柜们都是勉强克制自己没站起来趴到窗边去看,在酒楼二层,很容易看到街上的情形,但人们心里实在心痒难耐,恨不得趴到窗子上看到更真切清楚一些。

    对面的房屋顶上也是站满了人,甚至有一些小商行的掌柜不顾身份,也是爬到了墙上。

    在张家口短短的二百多年的历史中,这一天可谓是最热闹的一天了。

    王达通神色略有紧张,眼前这一幕可能关系到他下一步的决断,范永明则是神色复杂,和裕升刚进入范家视野时不过是个中小规模的小商行,范永斗根本不曾放在心上,就算后来成为敌手,也是钻了骡马行这种范家看不上的生意的空子,谁料短短几年时间,别人已经展到了如此地步,而范家的主事人现在栖身破庙,他这个范家的嫡脉要给别的东主当掌柜,而且还不是掌握核心利益和权力的掌柜。

    马文则是皱眉不已,他到现在也不愿承认和裕升有这能力在张家口开设钱庄,并且无限制的兑换质量上佳的铜钱。

    马人则是一脸笃定,局面到如今这个地步,最少在今天,和裕升几乎是赢定了。

    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第一个木箱被从车上卸了下来。

    送货的军司吏员报单道:“此行押运十六车,每车装运一万贯,每箱装五百贯,每车装二十箱。

    李梦年轻轻点头,说道:“十六万贯,一兆六千万钱。”

    四周顿时响起惊叹声响,此起彼伏,几乎是一场盛大的歌剧。

    王登库听到回报,脸色苍白,而坐在他一旁的王永手一松,手中精致的茶碗摔落在地,跌成粉碎!

    酒楼之上,王达通猛然站起,对着马人兜头一揖,朗声道:“原来是在下一直低估了和裕升和张东主,在下至此之后愿与和裕升合作。”

    另外有商人也纷纷站起,无非是向马人致意,自此之后愿意与合裕升合作,言下之意,自然是将不在与王登库等七家晋商合作。

    马人含笑起身,心中不乏得意。虽然眼前这事并不是他一手操持,和裕升也不是马家的,但无论如何如今他也是正经的和裕升的一份子,并且身居高层,主理一方的分部,此次又奉命到张家口来联络诸多商行东主,也是一桩极有面子的事,在这一刻,马人的心理感觉无比满足,这种得意之情,简直已经过了当年他考中举人的那一刻。

    “大兄恕罪。”马文面色白,不过还是意志坚定的道:“转向和裕升非同小可,愚弟还要看看那七家怎么做。”

    马人丝毫不恼,微笑道:“愚兄悉听吾弟之意,只是按和裕升的规矩,来的早就优惠的多,来的晚了,优惠亦少。”

    马文征征坐下,但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眼下虽然是和裕升给了七家晋商重重一击,不过毕竟还没有到认输的地步,身为一家大商行的主舵人,不能因为一时意气就下决定,还是慎重些好。

    这么一来,也有一些颇为老成的东主和掌柜暗暗点头,这马文不愧是底蕴深厚的世家出身,果然厚重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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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三章 调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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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永发道:“这个比价已经接近本价,一文利也没有了。”

    “那又怎样?”王登库烦燥的道:“若是不让,这一手便已经输了。”

    众人都是默然无语,谁也没想到事情会一下子发展到如此地步。

    “挂牌了,这边也挂牌了。”

    和裕升那边还在搬运铜钱,每运进一箱就打开盖,黄灿灿的铜钱吸引了诸多的目光,而七家钱庄这边也是挂出大红字牌,一两银兑金背钱,比价赫然降到了九百八。

    这个价可谓是从未有过的低价,官价从来就是一比八百,从来没有哪家钱庄比这个低过,哪怕在国朝国力最强盛的仁宣时期大明也是一样缺铜,赫赫有名的宣德炉用铜也不是中国的铜,而是自缅甸等海外地方进贡而来,宣宗皇帝不舍得拿出来铸成铜钱,而是着令工部铸成各种铜器,宣德炉就是其中铸的最多,质量也最好的一批,现在相隔一百多年,已经是古董玩家最珍爱和最流行的铜制古董了。

    “看来这七家底气也足啊。”

    虽然未曾如和裕升那样大张旗鼓的摆出铜钱任人观看,不过七家钱庄摆出这样的架式来,只能说明其自有底蕴,并不畏惧和裕升的挑战。

    那熟知钱庄事的钱掌柜捻须笑道:“看来这七家是要出血本,与和记钱庄大战一场了。你们看罢,今天就会有七家钱庄的人,携带银两往京师去,明后日就会带大量金背钱自京师而返。”

    王达通目瞪口呆:“龙争虎斗,龙争虎斗啊。”

    马超文笑的十分矜持:“看来胜负还在两可之间,在下的决断没有错。”

    ……

    “本店暂时只接受百姓兑钱,大宗的预定暂且不能接受。”

    “不要说一比九百,便是一比八百,暂时也只能兑换小额。”

    刘吉和王发祥,李国宾等人俱在钱庄店里,店中人流十分密集,三人也是挤的满头大汗才挤到柜台后边。

    来兑银的最高比例不得超过白银五两,也就是一次能兑换四千五百钱。

    这个比兑,也还是照顾那些小规模的手工业者和小的杂货店一类的小店,不然的话,最多一次兑一两或二两也就差不多能照顾到百姓了。

    日常生活大明的百姓是能不花钱就不花的,实物兑换仍然很吃香,不过如果手头有质量上优的好铜钱,买卖物品的时候无疑要省心省力,甚至节省成本。

    进城来的郊外农民,总会带一些十几里外城郊难买的东西回家,好似几百年后普通城市或农村居民到大城市的感觉一样,如果有充足的铜钱使用自然是最好不过。

    “这几天抱怨的人不少啊。”李国宾擦一擦汗,说道:“襄城伯家里原本要订两千两银子的铜钱,说是留着中秋和过年的时候赏人,平时也慢慢开销用度,差不离也够了。结果叫我打了回票,襄城伯前日在抚宁侯府上见了我,脸上就不太好看。”

    刘吉苦笑道:“这是军司决定,我们有什么办法?”

    “还有司礼监的谭太监,也是和我说要铜钱,怎么办?”

    “这帮家伙还真是心黑。”刘吉忍不住抱怨道:“现在谁不知道晋商凑了十来万银子进京买铜钱,而且指定要上好的金背钱,京中钱价大涨,这时候他们一个个来预订,无非就是怕钱价继续涨下去,一进一出,要省不少。”

    “这帮爷都是蚊子腿上割肉的主,你们第一天到京师混?”

    王发祥脸上满是好笑的神情,他在京师多年,从一个小伙计到主持整个京师乃至北直隶地方的军情事务,多年的磨练已经使他变得无比成熟,眼前的这一点风波,已经无法使他在情绪上有所波动,倒是两个伙伴的激动和不满,令得王发祥感觉好笑。

    “话不是这样说。”刘吉道:“近来铜钱之事,和裕升在京城算是真正打响了名号,不过铜钱量不足,不免叫我感觉有些失望,倒不是因为自己狼狈,而是感觉会影响和裕升的名誉和利润。”

    李国宾点头道:“是这样,我总感觉东主对京城这边重视不多。”

    “东主早就说过。”王发祥道:“京师这潭水太深,和裕升在此更多的是中转站和展示存在,而不是赚钱。”

    “不过……”王发祥看着两人失望的面孔,笑道:“铜钱兑换弄好了,也真的多赚不少。但你们要记得,京师这里我们能得罪谁?勋贵太监文武官员,更多的是利益交换,你们真的能在这里安心做生意?我们要是能象张家口那样一次弄几十车铜钱来,京师一轰动,真叫的惦记上了,和裕升的势力在京师管用?”

    这么一说,刘吉和李国宾对近来军司做出的暂缓京师兑换业务,缩减规模,甚至对帐局放贷等业务也降低等级,以求紧缩银本的决定,倒也不是那么反对了。

    “一切以大局为重。”王发祥道。

    “嗯。”

    “也是。”

    李国宾和刘吉都是点头。

    ……

    “军司最新的决定已经到了,本将先率部往台湾,两位只带少数亲兵随成方奔赴十三山。”

    上船之前,李守信先行了个军礼,然后对成方和温忠发,秃头等人抱拳一礼。

    身后港口仍然是十一艘大船组成的船队,皮岛上的人们已经是第二回见到这样规模的舰队,但仍然阻止不了他们跑来观看的热情。

    事隔一个月时间不到,皮岛上仍然是寒气逼人,不过好歹不再落雪,江口一带到岸边的大海也不曾结冰,但海风很大,波涛汹涌,浪头着实厉害,船队在海面上也摇晃的厉害。

    李守信等主要的军官团将跟随这一支的船队离港,随船的有五千余人,加上首批至台湾的军队和家属,人数已经过万。

    台湾那边只是提供了最简单的补给,一切还都要重头开始。

    给家属分配土地,建造房舍,还有生活必需品的提供,医药提供,这些都是繁重的后勤工作,而李守信等人最要紧的就是到台湾之后迅速建立军队建制,然后进行日常的训练,接着是小规模的实战演练,最终将荷兰人驱离台湾,并且在台湾建立真正的基业。

    这毫无疑问是巨大的挑战,目前来说常威在台湾做的较为成功,从带几十人到台湾到现在已经有近千人在笨港,建立了营寨基地和港口,开始准备兴修造船厂,开设了水师学堂和初步招募了教官和少量学员,另外就是建立了这支由十一艘百吨位福船和广州船组成的舰队……这已经做的很不错了,尽管已经花费了近百万两的白银。

    第三批人员会由另一个大队指挥带队离开,另外李守信留下了一些军官和军士在皮岛上,继续训练另一个团,直到军官把架子搭好,下一个团的指挥带着他的军官前来皮岛把士兵全部带走,预计最快也得两三个月的时间了。

    温忠发和秃头的去向临时发生了改变,他们将不再奔赴台湾,而是转身向十三山,这也是成方赶过来的原因,对此决定,李守信稍有不满,温忠发和秃头都是战斗经验十分丰富,阵前有优异表演的军官,并且熟悉情报工作,对步兵和骑兵的掌控都没有问题,把这两个优秀的军官调走,身为一个有自信的军事主官,这并不是件叫人愉快的事,然而李守信也明白,十三山的局面比台湾要严峻的多,而且请调十三山是温忠发和秃头自己的意思,并且向李守信做了委婉而具有说服力的解释,最少也给了李守信台阶可下。

    “李指挥一路顺风。”

    “彼此,两位也是一路平安。”-

    诸位,今天是八月的最后一天,诸位若是手里有不要浪费了,恳请投给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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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四章 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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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明礼在人群中慢慢走着,他对被点卯去参战毫无兴趣,但也并没有抵触,身为汉军,打仗当然不会有心气,但留在这里开荒种地,打鱼行猎,每日也十分苦楚,这使得人们对出征上阵也没有太多的反感。

    原本李明礼在汉军营中,后来没有随曹振彦一起去两黄旗当包衣,结果被编入镶白旗下,现在好歹开户成了旗丁,不过似他这种开户抬旗的汉军根本毫无地位,在女真诸申眼里和包衣无二,前几日一个汉军旗丁就因为和牛录额真顶嘴,结果当即就被斩杀,此事过后,众人更明白自己的地位,每个人都小心翼翼。

    李明礼住处是三间草房,推开房门里头是黑乎乎的地面,也没有任何家俱,只在墙屋砌了一个灶用来睡觉,房中有半间屋子都堆放着木柴,以辽东这里的苦寒和大雪不断,任何物品都能缺少,一旦少了取暖物品,又忍饥挨饿,下场就十分不妙,很有可能冻毙在半夜里。

    另外一角则是简单的炉灶,就是用夯土堆起来,灶间里有烟熏的迹象,锅子里有半温的杂粮粥,灶边有一个破箱子,但挂的锁头很好,黄灿灿的铜锁里头锁的是一石半杂粮,这是年前李明礼花了十两银子买的二石半杂粮,还是托的曹振彦帮忙才买的到。

    当时精粮已经超过八两一石的上限,开始往十两,十二两一石急升,好在年前和裕升到了上百车粮食,缓解了辽阳的燃眉之急,粮价因此跌落下来,恢复到了四两一石的水平,不过到了年后又飞涨起来,这已经和李明礼无关,他只能吃的起杂粮,杂粮吃在嘴里扎嘴的很,但配着秋天晒好的野菜,加一小把盐,每天就这样吃稀粥,好歹能凑乎着活下来。

    一时半会没有消息,李明礼揭开锅盖,把尚有余温的杂粮菜粥盛在饭中,小口小口的吃起来。

    这时有人推开木门,带进一阵冷风,李明礼不耐烦的扭了扭身子,没有管来人是谁。

    “李大哥……”来的是一个女孩子,十六左右的年纪,身量适中,体形当然是瘦的厉害,这使得女孩的下巴显得有一些显,其实是很圆润的鹅蛋脸的脸形,两眼大大的,皮肤也很白皙。

    辽东这里因为是苦寒之地,女子一般都较关内的女孩个头高一些,肤色也白净一些。

    “嗯,大丫来了。”李明礼没有起身,看了看自己眼前的海碗,里头只有一点残羹,他脸上难得一征,说道:“饭叫我吃完了,要不再给你做一碗?”

    “不吃……李大哥,刚刚吹号点兵,我爹气喘又犯了……”

    “哦,我去看看。”

    李明礼腾的站起身来,随着女孩走向村西头。

    李明礼是开户人,因为屋子小,他的包丁老丁就住在十来步外的另两间草屋里头,除了老丁外,还有老丁的妻子丁王氏,大丫二丫,一家四口是辽南金州人,大贝勒代善和李永芳一起扫荡辽南时,后金兵屠杀了大量汉人,也有大量汉人逃亡到东江镇的地盘,老丁一家侥幸逃脱了屠杀,但并没有成功逃离后金控制区,大量的被俘汉民除了赐给八旗的女真诸申为包衣外,也有少量的被赐给汉军中升为旗丁的,也算是一种鼓励,暂时来说,后金高层的贵族们还是想把汉军吸纳进来为自己所用,上下的疯狂是天启五年之后的事。

    “丁秀才,又怎了?”

    李明礼皱着眉头进屋,看到四十左右的老丁瘦的皮包骨头,病卧在床的样子似乎也撑不了太久了。

    这种情形,这半年来李明礼见的太多了,有人看着还算结实,一觉睡不醒的大有人在,而象老丁这样经常病卧的,半年下来还是活着的也不在少数。

    老丁不仅是李明礼的包衣,曾经还是辽南的一个秀才,辽东文气不盛,中秀才就很难得,算是士人中的一份子,以李明礼沈阳中卫军户子弟的身份,以前和老丁这种身份的人是无论如何也攀不上话的,现在对方却成了自己的包衣,生生饿成皮包骨头一般……半年前老丁一家被抓过来时,虽然路上经过十几天的磨难,老丁还是穿着生员服饰,白白胖胖的模样,现在却是又黑又瘦,如骷髅一般的体形,李明礼看着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他是愁的。”丁王氏道:“眼看要出征,若被点中,要各携带行粮,家中已经快断顿了,哪有行粮可带。”

    老丁没吱声,两眼从眼窝里向下流下泪水来。

    李明礼心中一阵烦燥,这种情绪最近经常出现,每当这样烦燥时他就很想挥刀杀人,现在他隐隐明白为什么八旗中的老兵上阵之后勇猛无比,而打完仗后又会随意杀戮,有的时候李明礼也感觉自己快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杀戮**。

    “算了,”李明礼平了平气,说道:“老丁你这样子走路也难,若你被点中你那份行粮我替你出便是,就怕你走不到辽阳就死在半道上,我看你是饿的,一会叫大丫到我屋里拿二斗粮来,我那里也不多,还要替你出行粮,你这两天多吃些补补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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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五章 捕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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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都似懂非懂,眼前这些人在半年前还居住在自己家的宅子里,有田地有亲人,有亲朋好友,有大明的官员和秩序,一夜之间所有旧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严酷的寒冬和眼前这个青年人可以依靠,按规矩他们应该称呼李明礼为主子,然而李明礼只要他们在人多的时候这么称呼,私下里则是十分和善,对他们也十分照顾,丁家一家人都是明白,不是眼前这青年汉军,他们一家的境遇要比现在凄惨的多。

    丁王氏咬了咬下唇,突然下了决心一样,对着李明礼道:“李兄弟,你还没有成家,不知能不能看上咱家大丫?”

    李明礼闻言一征,扭头看了身后的大丫一眼。

    屋里四个人都象是等着审判一样,几乎能听到他们的心跳声。

    老丁,也就是丁文仲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他当然希望李明礼能答应,对方是主子,其实就算把大丫强要了,不给任何名份也没有人能说什么,丁家这是在求对方,然而不论如何,李文仲不能不为之感觉心酸。

    半年前,大丫就有不少辽南的世家大户上门求亲,丁文仲因为大丫年纪还小都没有答应,谁知道半年之后,自己和一家人要求一个正经的军户子弟纳了大丫……

    大丫的脸涨的通红,一向惨白的脸孔终于有了一抹血色,身体似乎也在颤抖着,李明礼明显能看的出来这丫头的嘴唇抖的厉害。

    “嗯,等我回来再说吧……”李明礼没有当场答应,也没有拒绝,这叫丁家上下,都是明显松了口气,大丫的脸上,也浮现出一抹笑容出来。

    出了丁家之后,李明礼没来由的叹了口气,他感觉自己还是太过心软。

    到了牛录章京门下,果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也在其中,牛录章京简单的对李明礼道:“是大贝勒领军,听说二贝勒也去,正红旗和镶蓝旗各出牛录兵马,并且点选汉军,三日后先往辽阳,然后往广宁,除了肃清粮道打蒙古人外,还要攻打十三山,把那里的明**马拔除,丁口押回辽阳。”

    原来是要去攻打杨义和杨二,成方等人所在的十三山!

    李明礼的两手无力的垂下来,感觉自己的身躯有如山之重。

    ……

    “六哥吃了?”

    “六叔吃过了?”

    “六叔好啊,来吃点儿?”

    韩老六走在矿工堆里,人们都蹲在地下,不停的站立起来,手里的筷子指向自己的铁饭盒,嚷嚷着用各种称呼和韩老六打着招呼,让着他再吃点,韩老六面带微笑,不停的向这些人微笑回应。

    这里的矿工有一小半是从灵丘过来,他们多半是各个工区的工头,不管这些人在灵丘怎样,在这里他们就是老手熟手,是军司倚重的力量。

    剩下的大半就是从阳和天成各卫招过来的新手,他们在过来之初还以为是来开荒种地,到了草原才知道是来干矿工,不过除了极少数人之外也没有人不愿意,矿工和开荒一样都要耗力气,矿工有一定的危险存在,不过赚的肯定比开矿要多,对愿意背井离乡北上的人来说,这个理由就已经足够了。

    人们对韩老六这样的传奇人物也是充满敬意,原本是烂赌鬼,属于底层人群中也最没出息的货色,后来传奇般的成了和裕升的一份子,然后一路向上,买房置地,日子过的不要太红火,又戒了赌,也算是极有毅力的一种行为,叫人十分佩服。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未必会对京城的达官贵人感觉敬服,因为毕竟是两个世界的人,而很多人在韩老六身上看到了以前没有想过也不可能有的东西:希望。

    人们愿意夸几句韩老六,对韩老六亲热些,当然也不乏有人嫉妒眼红,但这些情绪都来自一种心理,就是身份上的认同感。

    铜矿区方圆有六十多里大,是相当庞大的一个区域,内里山脉纵横,到处都是山崖和丘陵区,没有道路,只有树木和灌木从,还有大块大块的山石。

    现在开采的是去年底孙元化带着韩老六等人划定的易采区,在这里的山脉内有大量的易开采发掘的铜矿石,熔铸区也在这里,现在已经高炉林立,有时候韩老六自己看过去也不敢相信,这些高炉和开采区就是在短短两个月内立起来的。

    在一些储量丰富的山脉前,也有相当多的矿工在挖掘竖井和横井,排水之后就可以持续开采,然后再沿着矿脉带继续深挖。

    在很多地方,铜井是可以挖到地下几百步深,比起铁矿的开采来铜矿要困难的多。

    这已经足够幸运,这是一片极大的铜矿区,而且有相当多的易开采矿石,最少在一两年内开采都会十分容易,只要熔铸跟的上,就是源源不断的能出产铜锭,然后送回李庄铸成铜币或是拿来应用。

    矿区的设计和灵丘那边也没有太大区别,也是有相当大的生活区,大片的生活区建筑在东北方向,与矿区所在的西南方对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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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六章

    天才壹秒記住『uu234 qu 】这边的厨师是辎兵炊事队派了三个旗队过来,分别建个三个大棚,每一处光有锅灶就是好几十个,过百炊兵替一万多矿工服务还算轻松,最少从未耽搁了矿工们吃饭,也未见从糜子馒头里吃出沙砾,饭菜的口感偏咸,不过正对做重活的人们的胃口。

    韩老六也只是随口说一句,辎兵的炊兵队归主持矿区的孙敬亭直接管理,孙敬亭过一阵回李庄,就是李东学的军政司接管,韩老六只是灵丘矿区的分公司的技术理事,身份地位差着一大截,好在他算是知名的技术人员,当初每天跟着孙元化混,各处都有些香火情份,说话大家都给几分面子。

    这时一队车队过来,这是辎兵的运输队,共有五十多辆大车,分别卸下大袋的粮食,这些都是精粮了,脱谷的麦子磨制成了面粉,韩老六上前瞧了瞧,见面粉白雪一般雪白,看着便是心中高兴,不觉点了点头。

    这时代可没有什么增白剂,面粉够说就说明麦子的品种好,磨制过程也很精心,没有太多的杂质进入。

    另外就

    (本章未完,请翻页)是糜子磨成的面,和面粉混杂在一起蒸成馒头,是将士们最uu234,明天补上,还是要呼吁一下月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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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八章 巡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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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末将赖同心,叩见巡按大人。”

    新平堡的东门城楼之内,阳和东路的副将赖同心浑身全套铠甲,身上和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着,好在他总算是将门出身,肥肉之内尚有肌肉,总算把这五十斤的山文铁甲给撑了起来。

    张慎言原本高坐椅上,这时起身躬了一躬,算是还礼,接着温言道:“赖将军请起。”

    赖同心一脸感激的道:“多谢巡按大人。”

    张慎言上任已经三个多月,此前只在大同城中,因为不怎么生事,上任后只用弹章弹劾了几个不胜任的老迈官员,大同这里算是风平浪静,无事发生,一反此前巡抚和巡按斗的不可开交的恶劣局面,因此被朝野赞颂为稳重得力,大同巡按的位子因此坐的很牢固,和郑国昌不能说表面很和睦,毕竟朝廷不会喜欢看到抚、按和衷共济,而最少双方心里都明白,此时不是开战的时机,息事宁人,安稳的过日子才是正道。

    新年之后,张慎言开始在大同各处的巡行,身为巡按一直在大同不动是不可能的,他从偏关到杀胡口,再到镇羌堡一带,最终抵达新平堡。

    来回几近千里,自然是风尘仆仆,等越过阳和城,抵达新平堡时,不仅参将出迎,赖同心这个驻在阳和城的东路副将也是赶来迎接,算是给足了巡按大人的面子。

    “近来并无虏情。”赐座之后,张慎言道:“然而赖将军与总督大人同城,首要重视的当是城防,此时应该经常巡边,以防虏骑突袭。”

    “是。”赖同心毕恭毕敬的答应着,坐在椅上躬身道:“末将一定加倍小心防备,回阳和后,就率部往守口堡,靖鲁堡一带巡看。”

    张慎言不经意道:“赖将军可曾越过守口堡,往边墙北边巡看?”

    赖同心道:“回禀巡按大人,末将未得朝廷谕令,不敢擅离信地。”

    张慎言微笑道:“赖将军谨守法度,真将军也。”

    双方心里都是明白,北边是从得胜堡到新平堡再到平远堡以东地方,这么大的地方其实都被和裕升所控制了,究竟往北方控制了多远,到目前来说对张慎言是个迷,就算是赖同心也不是很清楚。

    如果不是张慎言亲眼所见大量的百姓往北方去,恐怕他也会相信和裕升上报的“拓地百里”之说,毕竟以朝廷武官北上击虏,向来只有夸大战果而没有掩饰的,张瀚的掩饰,在张慎言眼里就是十分诡异,只是张慎言现在也只是在雾里看花,在没有实证的前提下他自己也知道对张瀚无可奈何,只能彼此相安无事。

    而张瀚在去年到今春也是一直呆在李庄不动,和裕升并没有进一步的举措,也没听说大举调动团练继续北上,看起来打击北虏的战事可能就是为了抢一些土地获得一些好处,然后这个商人武官会继续和北虏做生意,最近大同乃至宣大地方的官场和民间都在关注着张家口的商战一事,百姓和官绅们都是口中相传,引为一大趣事,甚至在张慎言主持的几次酒宴中,大同地方有名的官绅都在谈论此事,张慎言对此也很有兴趣,几次召人问及张家口的事,了解前后的详细情形。

    这时张慎言又对新平堡参将道:“虽然和裕升在北边修筑了墩堡军台,不过新平堡这里也还是不能松懈日常的武备,若本官发现有懈怠军务诸多情事,说不得要上奏弹劾,到时彼此不便,还是平时多加小心的好。”

    新平堡参将马茯是马家的人,马家根基就在新平堡,此人也算归了根,只是现在马家势弱,在宣大山西的势力被麻家和张家盖了下去,他也只能谨慎行事,好在张瀚对他并不轻视,该给的份例一分不少,马茯这个参将也当的甚是安心。

    听得巡按所说,马茯半跪行礼,唯唯诺诺的应声答应下来。

    “咦,”张慎言踱到城楼,透着窗子看向外间,有些奇怪的道:“按时辰是不是该关闭堡门了?”

    现在是三月,城楼的门窗都开着,晚上的风还是有些凉,但已经颇有春风送暖的感觉,站在东门城楼上远眺出去,几条大道边上的柳树或杨树已经有了明显的绿意,张慎言是南方人,步到城楼看景致时不免也有些感慨,若是在南方此时已经绿意成荫了。

    张慎言问的随意,不料赖同心和马茯两人却是面面相觑,并没有人出头回答。

    “嗯?”张慎言心头火起,看来他这个巡按在此之前做的也有些过于烂好人了,这些丘八居然敢这么公然不把他放在眼里!

    “巡按大人息怒。”这个锅马茯背定了,他只能上前道:“回大人话,原本该关闭堡门,不过此前和裕升商号来人与末将商量,说是从李庄运一批铜钱到堡里来比兑,末将想堡中的商家很多,百姓也需要铜钱,此是便民惠民之事,大量铜钱留在堡外可能招来匪患,也是末将的责任,所以就答应他们堡门关闭时间迟两刻,如果两刻过后他们不到,末将是无论如何也要关门的。”

    张慎言一时无语,刚刚还吩咐这些丘八一定要小心,不能因为和裕升接在北边就懈怠马虎,不料转眼就是有拖延时辰关闭堡门的事。

    好在马茯还不算蠢到家,话说的冠冕堂皇,还算敷衍的过去,张慎言板着脸,继续看着风景,不过心思再也安定不下来了。

    过了半刻钟左右,果然看到大队车马逶迤而来,在南北通途的官道上,又是傍晚时分人少的时候,真的是十分显眼。

    “三十辆车啊……”车队离近些后,清点了车辆数字后张慎言有些吃惊,他的一个幕僚小声道:“一车最少六千斤铜钱七八千串,三十车就是两万多串,一串一千钱就是两千多万钱,好大手笔啊。”

    张慎言忍不住道:“张家口那边听说打的热闹,和裕升一直往那边送钱,现在比价是多少了?”

    “回东翁,”那个幕僚小声道:“和裕升的比价是各处分号钱庄都一样的,现在比价是一比一千了,就是说一两银子就兑换他们一串钱,比在京师要多换二百钱。”

    另一个幕僚摇了摇头,说道:“现在京师一两银子买不到八百了,只能到七百八甚至七百六……张家口的晋商为了与和裕升斗下了血本,京师的上等金背钱已经被他们买的七七八八,最少十五万两的好钱被买到张家口,然后被京师的商人再拿低价兑回去,先前一来一回晋商还要赔上运费,后来干脆是京师商人在晋商钱庄里买,搬出去搁一阵子直接再卖回给他们,那帮晋商什么时候做过这种赔钱的买卖,一个个脸都绿了,但他们开店做买卖又不敢不兑,好在这么缺德的京城商人也不算多,总叫他们不至于一下子就歇业,不过一边是不断的自己铸钱,一边是到处买钱,两边都股本雄厚,但以学生以为,那七家败象已成,已经无力回天。”

    “对。”此前说话的幕僚道:“上次我们谈起此事,学生还向东翁说胜负难定,现在看来和裕升已经行有余力,这一次不是运钱往张家口而是新平堡,足可见他们的铸钱速度已经赶了上来,别处分号很可能不必再限制兑钱了。”

    为了支应与晋商的汇兑之战,虽然在大同到新平堡等要紧的地方和裕升都设了钱庄,但每天兑钱有上限,不论是总量还是每个人的兑换次数和数量都有限制,各地方的商人和百姓都啧有烦言,对和裕升总体的形象不能不说有一定的影响,纵然人们都知道和裕升在打一场很厉害的商战,但看着汇兑比率十分诱人却不能尽量兑换,仍然是叫很多人感觉不悦。

    “唉。”张慎言捋须一叹,向左右两个幕僚感慨道:“学生为官多年,自忖还是有一些阅历在,但实在想象不到,和裕升有这么多银本尚不奇怪,然而他们是在哪里弄到这么多铜来铸钱?就算是朝廷铸币,也是事前各处去采买铜块,颇为劳心费力,所以户部诸公都不太愿意做铸币这种事,也就是南京户部这等闲曹愿意为之,借此生财而已。和裕升一个大同商家,居然有如此能耐吗?这个张瀚,真是如在迷雾里一般,学生怎么也看不透他。”

    张慎言初到大同时,唯一的盼望就是张瀚不要在他的任上扯旗造反,而几个月下来,大同的局面越来越平稳,地方上并没有因为出现张瀚这种强势人物而动荡不安,相反的是通过这几个月的观察,张慎言发觉大同地方十分富裕安定,人心也很安稳,似乎有一个很奇诡的现象,就是所有人都认可张瀚在宣大地方的实力,然而所有人又几乎没有人认为张瀚会公然造反,最少最近几年都没有这种迹象,人心因此十分平稳,这也是张慎言最感觉奇怪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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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九章 京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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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张家口那边一比一千的比兑率,新平堡这边的人早就按捺不住,今日放开兑换,早就有不少商家准备了大笔银两在手,只等着钱庄这边有铜钱过来。

    这边当然还是有上限,一次兑换不得超过千两,不能重复比兑,兑换比还是不高,只是稍微放松了以前的限制,相比于新平堡仅次于张家口的马市规模,城中数千家以上的商行,要是和张家口那边一样放开比兑,恐怕一次送来的这几十车铜钱,不到半个时辰就会被全部兑换干净。

    眼看钱庄门前排成了长龙,城楼上的将领们都有些抓耳挠腮急不可耐的感觉,这一次比兑在和裕升来说是纯粹的商业行为,平时的贽敬和裕升从未少过,这一次也是有言在先,不管是参将还是守备,千总,一律与普通的商家和百姓一起公平兑换,好在平时打点过了,有言在先之后,以和裕升和张瀚今时今日的实力,也不必在意这些手握兵权的丘八心底深处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些将领倒也真的不必和普通商人或是百姓一样去排队兑换,银子早就按上限准备好了,家里的人也早得了嘱咐只要兑换就去排队便是,倒是这些将领麾下或多或少有些人手,就算不敢做的过份,但安排一些人手去排队多换一些,想来和裕升也不会真的查的那么严实,多少能多赚一些。

    这些事不亲临坐镇,这些将领也是心痒难耐,感觉有些坐立不安。

    “罢了,”张慎言知道再强留这些人在此,恐怕要招怨,也不必要平白竖立这么多对头,就算这些丘八不能把自己如何,被他们在心底里暗骂几句也不值当,当下一拂袍袖,说道:“散了,本官回参将衙门安歇。”

    众人如蒙大赦,不必相陪的赶紧跪下行礼告辞,马茯这个参将不能走,赖同心当然也只能陪着护送,数十人护送着张慎言回参将衙门安置。

    北街一带已经挤的密不透风,张慎言虽是巡按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触及众人之怒,好没来由。一般来说官员出巡都是会先行静街喝道,不会有眼前这种尴尬的事情发生,但刚刚张慎言在城楼上,底下的人没得吩咐也没有静街,待这时北街已经聚集了几千人,这个时候开道静街就真的触及众怒,真是好没来由。

    于是堂堂巡按不能走大道,只能绕道北街路口折向北边,绕道过城隍庙,再折向西,最终抵达参将衙门。

    张慎言下轿时,还看到有不少人往钱庄那边跑,他心中不觉感慨,今日这场面叫自己碰上真是好没来由,巡按之尊让道于百姓,传扬开来也不知道算是美谈还是丑闻,自己一直躲着和裕升,今天这一场也是自己撞上来,真真是好大的晦气!

    赖同心和马茯原本要安排酒宴,请城中的官绅前来作陪,张慎言原待答应,一想钱庄那边的情形,顿时一摆手,说道:“不要摆酒了,今日有些疲乏,明日再说。一会叫人弄些清淡的饭菜来,本官随意用点就可。”

    两个将领唯唯诺诺的答应着,张慎言看他们的模样,笑骂道:“真真是可恶,大约你们也要去安排兑换的事?这已经这般晚了,天都黑了,就怕迟这么一天?”

    赖同心身份高些,腆着脸道:“今日最多兑一千两的,只是想看看和裕升能不能支应的下来,日后是不是正常汇兑,还是这价格维持不变……老大人容禀,末将平时不敢懈怠公事和军务的。”

    张慎言无奈摇头,说道:“既如此,你们都下去吧,明早点卯问你们军务,若有不熟谙军务和疏忽情事,本官绝不会轻纵!”

    至此张慎言显露出巡按的威严,虽然他只是七品官职,但在弹劾官员等事情上,朝廷对巡按的意见比巡抚还要更容易接纳些,原本巡抚也专于军务,现在渐成地方大员,而巡按则是专职巡查地方,干的是朝廷早年间设立巡抚的事情,所以位卑而权重,眼前的两个将领一个是二品一个是三品,然而在张慎言面前连大气也不敢喘,面对张慎言的训斥,只能唯唯诺诺,连声答应下来。

    等将领退下,张慎言换下七品文官的常服袍服,换了一件家常穿的天青色的圆领长衫,脱去了乌纱帽,头上改戴一顶镶嵌了一汪碧玉的唐巾,腰间并没有束带,换了官靴,改穿家常的步鞋,虽然未及洗浴,但换了这么一身衣袍之后,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了许多。

    两个幕僚都在外间等着,待张慎言出来后两人一起站起身来迎接,张慎言随意道:“两位先生一会陪学生一起用膳,大同地方的情形,可以再详细谈谈。”

    “东翁,”两个幕僚左右对视一眼,一个幕僚大着胆子道:“学生并不很饿,吃饭的时还不急。”

    张慎言意外道:“哦,那先生何意?”

    幕僚脸上露出些尴尬之色,另外一个幕僚生性爽直,索性直言道:“东翁此番陛辞出京,想来又拉了一些京债在身上……”

    张慎言为京官多年,以大明官员俸禄的菲薄真心没有办法不欠债,出京之后就算不贪污,灰色收入增多,几年之后京债就可以还完,不过如果有好的机会可以一下子大赚一笔,又和贪污无关,甚至连灰色收入也算不上,这种机会错过也就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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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章 小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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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宏含笑道:“张家口那边的七家也放到了一千,不过估计他们维持不了几天,如果他们能坚持住,我们就会放到一两比一千五十。”

    众人闻言哗然,不觉也是有些犹豫,如果现在不换,再等一阵子,岂不是赚的更多?

    梁宏心中了然,紧接着道:“除张家口外,其余各处还是一比一千,还要等看那几家接不接招,或是怎么接招,我们才会定下下一步的宗旨。不过,有言在先,一比一千是现在的底限,而且日后还会调回来。”

    众人心一沉,有人问道:“不知道会上调到多少?”

    “最高不过一比九百之数。”梁宏含笑而言,面容上满是笑容。

    “好,如此最好不过。”

    “和裕升果然是我们大同商界之魁首。”

    “可惜在下一时目光短浅,曾经王心一之事退出了商会,不然的话现在也是和裕升公司的一份子,悔之晚矣。”

    抢先叫好的当然是商家,大商家对铜钱的需求没有中小商家那么大,但一年的用量也很不少,中小商家用量不及大商家,但对铜钱的渴求比大商家要厉害的多,他们用碎银的机率大的多,而用铜钱比碎银一年要节省不少银子不说,还要省很多心力,有一些店铺,每天生意一忙,要有专人拿着夹剪剪银子,还有专人拿着称来称银,十分繁琐,费心费力,还经常因为银子的成色和重量与人发生争执,一般都只能是商家忍气吞声,保留主顾要紧。铜钱量大了,不要说比兑原本就有赚头,光是一年省的人工费和白银剪夹的损耗,还有少生的闲气,这就已经是足够了。

    一个商人由衷的道:“就盼和裕升的生意越来越好,弄到的铜也是越来越多,这样我们都算是沾贵行的光啦。”

    梁宏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

    “小李先生,醒醒,醒醒。”

    李平之好象是在深井之中,四周完全不见任何光线和颜色,只有井口处传来嗡嗡的声响,吵的他心烦意乱。

    “好了,知道了。”

    黑漆漆的梦终于被人打碎了,李平之睁开眼,四周还是一片漆黑,他迷迷糊糊的问道:“现在是几点了?”

    “六点一刻了。”

    “哦,天还这么黑,我还以为是半夜。”

    李平之在车厢里爬起来,盘腿坐着,开始整理仪表。

    这也是他在学校学习的课程之一,不管在任何时候和任何时间,如果要展现出与众不同的东西,叫人重视和高看一眼,风度和仪表就是最先表露出来的最重要的东西。

    可能有的人偏重于内在,比如田季堂的帐花子本事,那是和裕升上下都佩服的,几大摞厚厚的帐本,田季堂眼里过一遍就能找到不对的细漏错处,绝不会使和裕升的帐目发生错误混乱。

    还有孔敏行的农学水平,常进有的水利工程方面的才学,这些人都有一技之长,而且已经成名,被众人承认,而李平之认为自己这样的青年吏员,刚从学校出来没有多久,如果想出人头地,除了展露出才学能力外,仪表风度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环。

    在李平之整理衣服和头发,戴上帽子的时候,车夫在外笑道:“也不算很黑了,小李先生出来就看得到,天空已经发白了。”

    “唔。”

    李平之很厌恶“小李先生”这个称呼,不过他并不会因此发火,他认为发火是无用之辈的行为,只会叫自己成为别人口中的笑话。

    等李平之从车上走下来时,果然发觉天空已经朦胧发亮,并且明显的云色有一抹红色,显示出太阳正在从地平线往上,最多再过一刻钟左右的功夫,太阳显露出来,天空就会大亮了。

    三月底的天气,正是好时候,就算是清晨时也不怎么冷,只是李平之从温暖的车厢里刚出来,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他努力站直身体,不叫人看出来他的异样,这是一个十九岁的青年人的身体,还完全能控制的住,从身高,仪表,衣着,气质来说,这都是一个叫人感觉朝气蓬勃又十分稳重,眼神中又透着精明的年轻人的形象。

    李平之就是在上次铜矿高炉出事后,努力鼓动矿工加班,并且行事颇有章法的军令司吏员,今日他是奉命押送铜锭前往李庄,这一次是十余辆大车一起起行,李平之奉命押送。

    马车极大,车厢内部几乎只有少许的容身之处,垫着稻草叫押运的人将就着休息,这种车是最大型的货运车,前轮略小,车厢前是车夫架车的地方,坐处很高,后轮比前**出一倍有余,与中式马车不同的除了是四**车外,就是前方加了转弯用的轴承,并且在车架下有铁制的减震设施,马车的技术革新已经在现有条件下做到极至,在现有的技术条件下已经很难再有什么进步。

    不过就是这样也足够了,这马车除了在山地等特别崎岖地方不宜行进,需要特别修护养路以备奔驰外,其余地方,只要能容纳马车经过的土路就能行走,在草原上行车也十分容易,最少没有什么特别的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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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现代商人回到明末的山西能做什么? 他将成为晋商领袖? 他将富可敌国? 他将掌握人心,成立理事会,最终将大明变成一个庞大的股份制公司? 他将成立商团,用利益驱使士兵,最终获得无上权力? 一切尽在大明1617,这是一本以商人角度切入明朝的作品,期待与您共同穿越时空,打造我们共同的新大明。大明1617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1617,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1617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