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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祚永延全文阅读

作者:馬猴烧酒     国祚永延txt下载     国祚永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章 野王

    黄昏时分,一干大员在虎卫营的护送下依次而反,十分明显的,文官收获极少,顶多是些野鸡一类,而武官的猎物档次不止高了一分。

    两位皇子最后返回大营,身后随从的马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猎物。

    待士卒将每个人的猎物分列完毕后,便知此次春猎收获颇丰,小有羊狸豺狼,大有虎豹鹿熊,可见皇家猎场的底蕴。

    “观众爱卿俱是满载而归,朕心甚慰。”灵帝抚须笑道:“看来两位皇儿的收获最是喜人,这一比便将其余人比下去了。”

    两堆小山一般的猎物摆在最前,沛王与吴王各站一边。

    “父皇,儿臣方才在山中寻到一只体格硕大的黑熊,在近几年春猎可谓是难得一见,遂召集随从追赶了一个时辰,这才将这庞然大物猎杀。”沛王一边说着,余光得意的扫向吴王。

    “儿臣虽收获不小,却不及皇兄这般英勇,甘拜下风。”赵脸上并没有什么沮丧之情。

    灵帝望向赵,“往年儿你总是猎几只野鸡山羊便早早归来,今次春猎你虽不及骧儿,却也是一改旧态让朕刮目相看。”

    “刘公公,今夜就用骧儿的黑熊和儿的花鹿吧。”

    夜幕降临,龙帐之前已经架起高大的篝火,众臣分列两侧按尊卑依次入席,因灵帝此次极其赏识史战,便特许他坐在其父亲的身后,正好在青炎的斜后方。

    被御厨精心烤制的野味一一呈了上来,因青炎第一次尝试熊肉,所以也没有顾忌太多,见灵帝开始享用后便也不再犹豫。

    当真正尝过之后,青炎有些失望,抛去浓重的香料,其口感与普通牛肉并没有什么不同,吃了一口便等待着赵的花鹿肉。

    “我看你貌似对着黑熊肉不太感兴趣?”

    “说实话,我一开始还是很期待的,但尝过后也就那么回事。”青炎身体微斜,小声的回答赵。

    “别看我是个王爷,这黑熊肉我也是第一次品尝,据说金陵里有名的馆子都有这一道菜,那价钱可真是骇人听闻,今日一尝却也与你的看法一致。”

    “瞧那里,咱们的鹿肉来了。”

    当青炎望着诸多内侍将新鲜出炉的鹿肉呈上来时,突然眼神一凛。

    只见为灵帝呈上菜肴的太监在走到前者桌前时,从玉盘中抽出一把丝毫没有反光的匕首,一看就是涂了见血封喉的剧毒。

    青炎毫不犹豫,将手中筷子猛掷而去,紧接着从腰间拔出青鸾,脚踏桌案急速掠去。

    当青炎掷出的筷子宛若流星时,另外两个方向同时出现了几点寒芒。在刺客的匕首刚刚探出便被三个方向的暗器击中。

    待手中青鸾贯穿了那刺客的身躯时,有两把长刀同一时间砍在刺客身上。

    其中一人青炎十分熟悉,正是纵云侯上官白鹿,而其手中陌生的短刀应该就是梁烈刀了。

    另一人青炎是初次见到,只见身披轻甲相貌威武,手执一把造型霸气的长刀。

    那刺客可能至死没有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刺杀行动竟然被三个人一同识破。

    青炎三人抽出兵刃,在灵帝桌前齐齐拜倒。

    其余官员这时也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俱是面面相觑被惊在当场。

    灵帝仿佛没有发现这名刺客一般,津津有味的吃着美味,待见三人拜倒后笑道:“三位爱卿,今夜的御膳是否可口?”

    “卑职救驾来迟,让陛下受惊了。”没等青炎与上官白鹿开口,那中年将领率先请罪。

    “李统领何出此言,朕并没有被其惊扰分毫,三位爱卿快快请起吧。”灵帝谈笑风生。

    上官白鹿开口道:“陛下,臣恳请带着刺客的尸首先行离去。”

    “去吧,别忘了带一些御膳给飞燕那丫头。”

    “谢陛下。”说罢,上官白鹿扛起刺客尸首快速消失在众人眼前。

    青炎对着那位中年将拱拱手道,“见过李大统领。”

    能护卫在灵帝身边又能被其唤做统领的人,天下只有一位,皇家金吾卫大统领,李翦。

    “好剑,好身手。”李翦脸上浮现出淡淡笑意,口中却惜字如金。

    “知二位爱卿相见恨晚,待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还是快快归席吧,这肉冷了可就没了滋味。”

    “臣领命。”

    青炎缓步回到原先的位置坐下,伺候在侧的内侍早已将被踏碎的桌案替换掉。而李翦并没有离开灵帝的身边,在其身后扶刀而立。

    当灵帝示意继续用膳后,众官员这才战战兢兢的拿起筷子,心中都是明白,灵帝面容看上去风轻云淡,但在两千虎卫营和一千金吾卫的守卫下,竟然还被刺客钻了空子,其心中定然是恼怒至极,倘若自己不小心触怒了龙颜,很可能被当场斩杀泄愤。

    青炎身后坐的就是白翳,后者之前虽然也发现了刺客,但还是比青炎慢上一步,待看到李翦的身影后,白翳便不露痕迹的坐了回去。

    “白叔叔,我虎卫营皆是忠肝义胆之士,我不相信会有人是刺客同党,所以现在只有一种可能说的通。”

    “虎卫营有人被暗杀替代了身份,这才让刺客乔装成内侍。”白翳的语气十分沉重。

    “如果所料不差,我虎卫营便是未战先损,这之后的抚须千万不要有任何差池。”青炎深深叹了一口气。

    赵见青炎脸色沉重,便转移话题道:“你方才可看清李大统领的那把刀?”

    青炎好奇道,“刚才略微观察了一下,这把刀不是南赵的制式横刀,也不是金吾卫那种百炼仪刀,当真是怪异无比。”

    “那把刀便是野王。”

    青炎一惊,便望向灵帝身边的李翦,后者感受到青炎的眼神,微微额首便将目光转向前方。

    “说来也是,如果没有高超的武艺断然当不得金吾卫的大统领,从刚才那一刀的威势便能窥探一二。”

    “当年并肩王爷在十几岁时御前比武,便败了当时的金吾卫大统领,而李翦那时还是一名普通的金吾卫。”赵提醒道。

    “这件事之前听白叔叔说过,想必父王到了我这般年纪已经可以跻身一流高手了。”

    赵望了望李翦的方向,见其没有注意到这里便小声说道:“那可不一定,自从金吾卫成立以来,一共有六名大统领,而李翦是公认最强的,当年败在并肩王爷手下的那人想必没有现在李翦一半的实力。”

    “不会吧?李大统领的武功如此高强?”

    赵郑重点头。

    “灵儿的羽尘剑,我的天风和史将军的巨阙,还有纵云侯的梁烈与李翦的野王,合着三剑四枪六奇刀近一半在金陵城中了。”青炎仔细一想不由得感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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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圣驾西移向着龙骧营驻地。

    经过昨晚的骚乱,上官白鹿再也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而李翦却是寸步不离的守护着龙撵。

    “白叔叔,可都安排好了?”

    “世子放心,一切准备就绪。”

    “你也知晓此次陛下前往龙骧营驻地的目的,而陛下提前通知于我已经是拉了偏架,倘若如初这般虎卫还是败下阵来,那你我都没有脸面在虎卫营中当差了。”

    白翳沉声道:“五日之前卑职亲自挑选的这两千精锐,大部分都是当初随世子驰援金陵的旧部,不能说是以一敌百,如果是马战一人对付两三骑不成问题,步战也可保证以一敌二不落下风。”

    “白叔叔的话我是深信不疑的,可龙骧营同样是羽林军旧部所组成,不是能轻松应对的了。”青炎远远的已经能望到龙骧营驻地。

    赵小声道:“也许你是关心则乱,那闫泽被羞辱的事可是传遍了曾经的羽林军,你觉得还会用他们来与你对阵?我听说几日前闫泽便将龙骧营募到了两万人,他一定会用新卒来与你较量。”

    “我倒是想到了这点,可凭借着新募的青壮便想赢我虎卫营?那闫泽即使蠢到家也不敢如此。”

    赵没有回答,而是右手指在左手掌写下一个字。

    ‘艮’

    一个字,青炎便如醍醐灌顶,竟然没想到以沛王党的能耐足以做到这一点。

    其意思明显说的是就是伏法的赵艮,而用赵艮深入分析便可以轻松判断出一点,龙骧营新募的五千士卒,是曾经反叛的羽林军!

    如果真是这样,青炎不得不感叹沛王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却又佩服其这一步棋下的真是精妙绝伦,就连自己也根本没有想到龙骧营敢收纳叛军。

    支撑其敢如此做的当然是兵部与吏部,不然的话即使胆子比天大,也没有实力做到这一点。

    “白叔叔,你可看清兄手中的字?”

    “卑职看清了。”

    “你可知晓是何意思?”

    “卑职明白。”白翳拱手道:“世子请放心,即使真是这般,卑职也相信手下儿郎定会势如破竹。”

    青炎感慨道:“还好之前做了些准备,不然的话还真是有些麻烦。”

    史战一直骑马行在青炎身后,自然将一切尽收眼底,心中感动其没有将自己当外人之外,更是下定决心,自己一定要第一个为世子破阵。

    说话间,龙骧营的驻地已经越来越近。

    远远的便望见奋威将军闫泽率领大量骑兵出寨相迎。

    待龙撵行至大营前,对方所有骑兵齐齐下马单膝跪地。

    “恭迎圣驾亲临!”

    “恭迎圣驾亲临!”

    灵帝走出龙撵,神态威仪道:“众将士平身。”

    “谢陛下!”

    龙骧营士卒从下马、跪拜、行礼、起身等等一系列动作皆是整齐划一,绝不是新募青壮可以做到。

    看来赵的猜测是**不离十了。

    越过一干骑兵眺望着龙骧营驻地,只见其占地极广包含着许多地貌,并且营中设施完善,竟然比虎卫的三桥营地好了不止一个档次。

    青炎心中冷笑,兵部竟然如此小家子气玩起了这上不得台面的把戏,而且照这么看来,虎卫营至今只募到五百青壮定是与沛王党脱不了干系。

第九十一章 对阵

    夜间不知怎地,乌云压顶让人透不过气来,到次日一早,依然没有转晴的架势。

    但灵帝不会因为阴天便取消筹划已久的校验,望着校台下拜倒的二人,诸葛平章沉声道:“此次对阵,除了不用真刀真枪,其余一切皆以实战为准。”

    “二营分南北结阵,两位王爷届时会来到各自阵中,待校验开始后,二营可各显神通,只要控制住对方阵中的王爷便算胜利,一个时辰后正式开始。”

    青炎与闫泽领命之后,各自回到军中做最后的准备。

    巳时两刻,两军在校台的西北与西南方向列阵完毕。

    望向北方黑压压的人头,青炎无奈道:“也不知是不是陛下的用意,对面龙骧营可远远不止两千人啊。”

    “卑职粗略计算,龙骧营的人数不下于五千。”白翳神色十分淡然。

    “即使他有一万人,我心中也有底,可陛下明言此次为步战不许有一匹马出现在此,白叔叔你此次带来的虽然都是精兵,可步战并不是强项。”

    赵有些气恼道:“父皇也真是的,选的战场如此开阔,不许马战的前提下敌方数倍于我等,那除了硬碰硬哪还有其他选择。”

    “如果所料不差,对方人数应该是整整五千人,正好是新募青壮的人数,想必咱们的奋威将军现在的心情定然极好。”青炎望着敌阵冷笑道。

    史战拍马上前,“世子殿下,卑职愿率军破阵!”

    “史校尉,这次可不能遂了你的愿了,敌军数倍与我等,我军只能先结阵抵御。”青炎缓缓摇头,并不莽撞下令。

    ‘当’ ‘当’ ‘当’

    鸣金声终于响起,龙骧营在声音刚刚停止之时,便结成雁形阵向虎卫营压迫而来。

    “结天圆阵!”

    听到命令,虎卫营都尉王昊举起一面令旗开始发号施令。

    片刻过后,两千虎卫营围着青炎几人围成三个大小不一的圆阵,青炎见这些习惯马上作战的士卒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井然有序的结阵,心中十分满意。

    “兄,成败系于你一人身上,只要你不被擒住我军便是不败,你懂我的意思吧?”

    “你那点花花肠子我还能不知道?你是说万不得已之时让我使出轻功逃走吧?”赵一语中的。

    青炎笑笑也不回答,随即脸色一板,“阿鼠!将战旗给举起来,记住,你随王昊的令旗走,而我们随你的战旗走,旗在人在,旗倒人死!”

    明显壮硕不少的阿鼠举起一面黑色的大纛,眼神坚毅的望着作为敌人的龙骧营。

    “白叔叔,我守第一阵在前,你守第二阵在后,史战你守在第三阵,倘若哪里出现空档,你便是拿脚下的沙子也要给本将堵上!”

    “卑职领命!”二人齐声应是。

    来到第一阵,青炎看了看手中的木枪,因为灵帝下令不允许使用真刀真枪,所以敌我二营使用的皆是木质兵器。

    见敌军来到百丈外,青炎高举木枪,阵中的王昊知其用意,迅速打着旗语。

    而后两千虎卫营士卒皆从腰间摘下一个小袋子,将内里之物缠在兵器上。

    敌军行至五十丈,所有士卒已经准备完毕。

    二十丈,第一阵士卒沉腰挺枪。

    青炎已经可以看得

    清闫泽那怨毒的冷笑。

    当敌方用雁形阵合围完毕,闫泽将手中令旗向下狠狠一挥,随即五千敌军向着虎卫营急奔而来。

    二十丈的距离转瞬即逝,第一波敌军已经高高跃起将木刀狠狠劈下。

    “杀!”

    “杀!”

    青炎率先挺枪将为首一人挑飞出去,击退了攻入阵中第一人。

    众将士皆受其鼓舞,胸中热血被瞬间点燃,他们想起不久之前金陵城外的血战,一时间气冲霄汉,无数的喊杀声冲天而起。

    而敌军不愧是羽林军旧部,每一击都是干净利落毫无花哨,与虎卫营战作一团,使出浑身解数想要破了这天圆阵。

    天圆阵,俱兵书记载是华夏先祖伏羲所创,其精髓是进行环形防御,金鼓旗帜部署在中央,没有明显的弱点,并且士卒肩并肩抵御敌军可以互相鼓舞士气,是以少敌众的首选。

    而敌军用雁形阵的两只翅膀包围虎卫营后,便没有什么太多的章法,极其简单粗暴的想用人数优势碾压。

    天圆阵的第一阵虽然与敌纠缠在一起,众将士却也极力维持着阵型不溃。虽然是木质兵器,但在训练有素孔武有力的两军手中并不弱于杀人的兵器,被实打实的捅到胸口,定然是骨折内伤的下场。

    但双方并没有丝毫退让,即使是被木刀砍的头破血流也毫不在乎,虎卫营的死战为的是阵中那猎猎作响的猛虎旗,为的是自己爱戴的将军。

    而龙骧营的这五千人为的是一个身份,一个重新作为南赵士卒而不是叛逆的身份。

    双方人马为了自己心中的信念,出手毫不留情,渐渐的,龙骧营的人数优势也发挥出来,即使是史战的第三阵也有要崩溃的架势。

    正当闫泽心中狂笑之时,突然发现虎卫营的阵线上发生了异变。

    只见龙骧营的将士一个接一个的倒地打滚,使劲抓挠着裸露的皮肤,几吸过后,倒下的士卒越来越多,本来胜券在握的态势急转直下。

    “王昊!”

    王昊抓着令旗的手早已握的毫无血色,当终于听到命令,毫不犹豫的举起令旗在头顶快速画着一个大圆圈。

    “旋!”

    各级将官见到旗语,同时下达了指令。

    随即天圆阵的第一第二阵快步后退融入第三阵,而后整个天圆阵缓缓旋转向着敌军推进。

    龙骧营中军的士卒望着倒地痛苦打滚的弟兄,实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可见虎卫营已经变阵攻来,也是打起精神迎了上去。

    闫泽经过短暂的愣神后没有再犹豫,令旗左右划过,命令其余士卒发起冲锋。

    可半柱香后,闫泽的心再次提到嗓子眼。

    他意外的发现虎卫营将士并没有攻向己方士卒的要害,而是专挑裸露在外的脖子手腕下手,而被其兵器碰过之后的士卒无需片刻便会痛苦的满地打滚,使劲抓挠着被接触的皮肤。

    “传令!敌军兵器有诈,不要被其碰到裸露的皮肤!”

    虽然闫泽下达了命令,但是两军交战正酣,想每个士卒都做出正确的应对谈何容易,又是半柱香的时间,龙骧营大半士卒已经倒在了地上。

    看着身边举着大纛跟着王昊缓缓而行的阿鼠,赵感叹道:“阿鼠,这次你可是立大功了!”

    阿鼠目不斜视,但是嘴角浮现出爽朗的笑容,“王爷,阿鼠只是告诉世子爷有一种叫黧草的东西,并没有出什么力,但是看见这东西有这般奇效,阿鼠也是高兴的很。”

    “这个黧草本宫可从未听说过,可能全天下也只有你家乡那处才有吧,咱们的奋威将军也许做梦都想不到,他的五千精锐竟然被你这不值一文钱的黧草所败。”赵一脸的幸灾乐祸。

    “小人斗胆说上一句,其实王爷您错了,要是没有虎卫营弟兄的拼死御敌,有再多黧草也没有用,虽然它可以使人瘙痒难耐,可其发作还是需要半柱香的时间。”

    赵重重点头,望着越来越近的闫泽,即使是在阵中的自己,也可以隐约望见对方脸上惶恐的表情。

    “王昊!”

    王昊听到远出的吼声再次举起令旗打出旗语。

    “展!”

    天圆阵的后端突然分开,而后向两翼缓缓展开,最后竟然变成了与龙骧营之前用过的雁形阵。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青炎这是要诛心啊!”灵帝将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说出了这决定胜局的一句话。

    “陛下圣明,并肩王世子用雁形阵一锤定音,对奋威将军可谓是打击甚大。”轩辕平章两眼紧紧盯着战局。

    灵帝好奇道:“爱卿,你说青炎到底用的是什么法子?那些龙骧营士卒到现在还在满地打滚。”

    “陛下恕罪,臣一无所知。”

    李翦站在灵帝身后解释道:“陛下,如果卑职所料不差,虎卫营在交战之前绑在兵器上的东西,叫做黧草。”

    “黧草?这是何物?”见李翦好似知晓真相,灵帝的兴致被勾了上来。

    “回禀陛下,臣的家乡在不远外义兴郡的一个小村子,村子的东面有一座小山,这小山虽然平平无奇但漫山长着一种奇怪的树,叫做黧树。”

    “这黧草便是这黧树所长?”

    “正是,这黧草形如蚯蚓,只要皮肤触碰到一点,半柱香后便会奇痒难忍,即使是卑职想起儿时无意中碰到一次后的经历,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灵帝哑然道:“这个世间还有能让爱卿害怕的东西?看来这黧草果然不同凡响。”

    “黧草除了可以使人瘙痒难耐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用途,并且卑职的家乡十分偏僻,卑职实在不明白贵为并肩王世子是如何知道黧草的秘密的。”李翦的脸上露出淡淡疑惑。

    “不管他如何知晓,待他胜利归来自然就知晓了。”

    “并肩王世子这一招当真是妙到极处,如果要让臣在痛和痒二选一的话,臣会毫不犹豫的选前者,因为痛到极致还可以晕死过去,可痒到极致绝对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在加上陛下言明不可伤及对方性命,所以并肩王世子这一招拿捏的恰到好处。”

    上官白鹿突然出现在李翦身边,表达出钦佩之情。

    一旁的李翦对上官白鹿的突然出现早已见怪不怪,所以并没有表露出惊讶之情。

    而灵帝身边的诸位大臣听到这位风满楼楼主的话,对痒的认知可谓是更加深刻了,即使没有亲眼见过,也深知风貌楼那惨无人道的刑讯手段。

    “能让李统领害怕又让纵云侯忌惮的这个黧草,看来真是这场对决的胜负手了。”灵帝笑着再次望向战局。

第九十三章 再辱

    因闫泽自觉胜券在握,暗想五千精锐对付两千虎卫还不是手到擒来,所以只留一百人守卫在沛王赵骧之侧。

    可此时望着如秋稻被收割的龙骧营士卒,闫泽的心已经凉个通透。其身边副将焦急的提醒道:“将军,现在还是避其锋芒转攻为守吧!”

    闫泽怒目圆瞪,狠声道:“结数方阵!”

    勉强招架的龙骧营士卒看到身后旗语,快速后退,最后围着闫泽与沛王结成一个密集的方阵。

    青炎一马当先高举木枪,身后虎卫营士卒齐齐停下脚步。

    “闫将军,尔等大势已去,何不束手就擒还能免受皮肉之苦。”

    闫泽狠狠唾了一口道:“耍阴谋手段算什么英雄,即使你此番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青炎仰天长笑,问向身边士卒:“诸位弟兄可曾听清闫大将军的话?”

    “一清二楚!”

    “闫大将军以逸待劳不说,更是率数倍于我等的士卒对阵,但这些不算什么,真正的战场上总是瞬息万变。”青炎随即提高声音,“所以你有你的计,我有我的谋,咱们各凭本领,可怎知闫大将军脸皮的厚度当真是让人惊叹。”

    “弟兄们,你们说咱们闫大将军的脸皮有没有金陵城墙厚?”

    “厚比城墙!”

    “厚比城墙!”

    闫泽被对方气的已经是火冒三丈,但奈何势与人强,咬紧牙关极力忍耐。

    可身边的沛王怎能受得了如此羞辱,所谓打狗还得看主人,金陵谁人不知闫泽是自己手下的头号武将,如此被对方羞辱,就像是给了自己几巴掌般难受。

    “赵青炎!你有能耐便攻入阵中,拼个你死我活!”

    青炎闻言一乐,缓缓走回到赵身边,“吴王殿下,还是你来回答吧。”

    “皇兄,此等形势之下,实在看不出我死你活的趋势,是否第一次上战场眼花了?将虎卫营的将士也看成了自己人!”

    赵这番极尽奚落的话说出口,仿佛将多年憋闷的心情一扫而空,神清气爽。

    望着对方阵中气急败坏的沛王,青炎大吼道:“戟山阵!”

    话音刚落,虎卫营士卒缓缓分成三个小阵,如画戟的三个刃尖,对向剩余的龙骧营士卒。

    “史战!”

    “卑职在!”

    “率军破尔坚阵!”

    史战执枪来到阵前发出震天巨吼:“随我破阵!杀!”说罢,脚下重重踏出一步冲了出去。

    “杀!”

    “杀!”

    虎卫营士卒皆是不甘落后,戟山阵当真如一把开山大戟狠狠凿进对方的数方阵。

    史战的热血沸腾到极致,没想到世子当真圆了自己的心愿,第一个率阵破敌。

    而士气已经降到谷底的龙骧营士卒除了接触之时能抵挡一二,但当虎卫营真如猛虎一般凿进阵中后便再无力反抗。

    闫泽怨毒的望向远处的吴王与青炎,突然离开了沛王身侧,提枪杀进阵中。此刻他的心中想法十分简单,这场校验已经是必输无疑,但即使是败,也要出了心中的恶气。

    其作为南赵的奋威将军,自然有独到之处,闫泽手执木枪如入无人之境,虎卫营士卒皆不能在手下走过三招,更甚的是,闫泽出手毫不留情,但凡被击倒的士卒俱是口喷鲜血倒地不起。

    “找死!”

    青炎见此瞬间怒发冲冠。

    “虎卫营听令!后退十丈,谁要是碰到沛王哪怕一根

    头发,即刻逐出虎卫!”

    青炎的吼声极大,即使在这几千人的战场上也能清晰的传进每个人的耳中,他们当然不知道自己的将军修炼了佛门狮吼,只当是其天生神威。

    待虎卫营士卒背着受伤的弟兄脱离后,龙骧营除了在地上打滚的,能站着的也只剩下几百人。

    闫泽看着走来的青炎,再一次感受到那骇人的气势,仿佛置身于那罗溪湖畔。

    “都愣着干什么!都给本将上,他可是一个人....”说到此处,闫泽仿佛被口水噎到一样,再也说不出话来。

    只见虎卫营士卒并没有听从其主将的命令,俱是排开缓缓跟在青炎的身后,即使受伤的士卒也在同伴的搀扶下不落人后。

    青炎自然感受到身后的异样,却也没有回头,继续向着闫泽走去。

    龙骧营的残兵最是清楚这位并肩王世子的能耐,缓缓退向一边。

    “史战,找到刚才被闫泽重伤的士卒,把他手中的木枪拿来。”

    沛王虽然感受到对方的压力,但却还是嚣张道:“赵青炎,这次是你胜了,但你又能如何?本王看你敢动闫将军一根手指头!”

    接过木枪,青炎冷声道:“赵骧,别以为你是皇子我就不敢揍你,不想吃苦头就给我滚到一边去。”

    沛王闻言一愣,实在不敢想象自己的父皇就在不远处,而对方竟然敢这般出言威胁自己,正想开口却见青炎已消失在原地。

    “啊!!!”

    一声凄厉的惨呼,闫泽的头盔突然如断了线的风筝,而其头部更是血流如注。

    青炎紧握木枪,并没有使出任何枪法,而是如鞭子一般狠狠抽向闫泽。

    在场除了闫泽的惨叫声,落针可闻,并且很多人都听到了那骨头碎裂的脆响,让人心底发毛。

    “啊!!!”

    “别打了!世子别打了!”

    闫泽在地上被抽的满地打滚,口中尽是求饶的声音,再不复之前小人得志的模样。

    “赵青炎!你回头看看,父皇已经派人向这边来了,你还不赶紧收手!”赵骧之前只听闻了罗溪湖的事,并没有真正见识过青炎的狠辣,可这次亲眼所见才真正体会到对方的胆子真是大到离谱。

    青炎停下了手中的木枪,抬头冷笑道:“虎卫营没有一人碰到你,我也没有听到陛下宣布停止校验的命令,所以两军还处于战时,就是天王老子也管不了。”

    说罢,双手握住木枪,狠狠抽在闫泽的腰上。

    又是一声脆响,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南赵的奋威将军从此以后便是一个废人了。

    “传陛下口谕,此次校验虎卫营胜,双方即刻停手!”

    见李翦亲自来传令,想必是灵帝生怕自己就这般活活打死闫泽,抛开沾满鲜血的木枪,青炎回身拱手道:“虎卫营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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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帐之内,青炎望着上蹿下跳的沛王一党,并不在意,而是与赵愉快的聊着。

    “兄,此战打的还痛快?”

    赵无奈摇头,“痛快倒是痛快,但如果你没有把闫泽给打成残废,我也不用陪你坐在这里遭罪了。”

    “不过是烦躁一些罢了,待他们说的累了,自然也就该干嘛去干嘛去。”

    “你啊,哪都好,就是这脾气不知道是不是随了并肩王爷,那几名虎卫营士卒并没有被闫泽取了性命,按理说你不该如此冲动。”

    青炎冷笑道:“想做困兽之斗无可厚非,但你又不是没有看到,闫泽下手专挑关节要害,无一不被其打成重伤,我只不过是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倘若以后上了战场,你还能手刃所有仇敌?”

    “我可没想那么多,但只要伤害到我手下弟兄,他最好祈祷不要被我碰到,不然定叫他后悔终生。”

    这时,青炎听到灵帝唤自己,便起身上前。

    “爱卿,此次校验你以少胜多打的确实漂亮,但众多大臣参你将奋威将军闫泽打成重伤,此事你如何解释?”灵帝脸色十分平淡。

    “陛下,臣不知参本世子的诸位大臣何出此言?”

    兵部尚书卢伯灏冷声道:“世子本已胜券在握,只需控制住沛王殿下即可,但你取得压倒性优势时却刻意将奋威将军打成重伤,你到底是何居心?”

    “不错!奋威将军乃是我南赵二品武将朝廷命官,世子此番做法可是要在朝堂上排除异己?”吏部尚书孙耆也是火上浇油。

    “............”

    在两位尚书的带领下,随行春猎的沛王一党全部站出让灵帝治罪,而吴王一方却没有任何人站出声援青炎。

    这倒不是赵明哲保身,而是青炎之前的交代。

    “既然本世子在诸位大臣口中已经是罪大恶极,何不再说说该如何治本世子的罪?”青炎心不在焉的踢着靴子。

    “陛下,并肩王世子即使在铸下大错之后,态度还如此嚣张,如果不降下重典不足已平众怨。”

    “卢大人说的不错,臣建议削爵!”

    “臣附议!”

    “.............”

    灵帝望着青炎已然是毫不在意的样子,心中好笑,“爱卿,倘若你不给出一个解释,朕也只能削你的爵了。”

    青炎轻笑道:“回禀陛下,如果需要解释,臣也是对陛下解释,而诸位大臣并没有资格让臣说任何事。”

    “对朕解释也好其他也罢,爱卿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青炎转身对着诸葛平章拱了拱手,“平章大人,可否将校验之前的话再重复一遍?”

    诸葛平章缓缓点头道:“此次对阵,除了不用真刀真枪,其余一切皆以实战为准,二营分南北结阵,两位王爷届时会来到各自阵中,待校验开始后,二营可各显神通,只要控制住对方阵中的王爷便算胜利,一个时辰后正式开始。”

    “诸位大臣想必将平章大人的话听得十分清楚,此次校验皆以实战为准,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擒住沛王便是胜出,换言之如果没有人擒住沛王便不算胜利。”

    青炎转身向另一处问道:“李大统领,在你传达圣意之后,我虎卫营可再动一刀一枪?”

    “没有。”

    “既然如此,本世子一令行禁止,二没有害了任何性命,诸位大人又是基于什么标准想治本世子的罪?又是从哪里来的底气想摘了我并肩王府的名头?”

    条理清晰的解释,让沛王一党哑口无言,仿佛之前的浩大声势只是幻觉。

    “看来诸位大人无话可说了,那便是没有理由再治本世子罪。”青炎突然话锋一转,“可本世子却要参你们一本!”

    “在场无一不是朝中大员南赵栋梁,可你们之前所为哪还有一点为人臣的样子?倘若不是陛下仁爱不予计较,你们是否要把这龙帐掀了?需不需要本世子提醒,坐在你们面前是南赵的九五之尊,而不是你们在东西坊讨价还价的商贾!”

第九十四章 墨雪

    青炎的突然发难,让沛王一党措手不及,而吴王党见此,便知时机成熟。

    “陛下,并肩王世子此言分毫不差,卢大人与孙大人大放厥词,质疑陛下校验的根本在先,后又不顾并肩王府三代忠烈出言不逊在后,臣恳请陛下降罪。”

    “柴大人所言极是,并肩王世子在校验中大获全胜,而诸位大人却全然不提及,却抓着一位败军之将做文章,实在是有失朝廷重臣之体,臣附议陛下降罪。”

    由大理寺卿与刑部尚书牵头,吴王一党再不复之前旁观者的态度,依次站出施加压力。

    灵帝看着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头疼万分。

    “如何决断陛下自有圣裁,尔等如此争执成何体统?”诸葛平章上前控制住局面。

    “今次校验,虎卫营略胜一筹虽然值得嘉奖,但并肩王世子将奋威将军致残下手略重,功过相抵外加罚俸一年以示惩戒。”

    “兵部尚书与吏部尚书无的放矢,罚俸一年以示惩戒。”

    “奋威将军伤势较重,命其归府修养,龙骧营副将暂顶其职。”

    看似双方各打五十大板,但深究下来还是青炎一方占优,本来此次对阵也不是真正的上阵杀敌,赢了也没有军功,到头来也只不过是罚俸一年而已,对于并肩王府来说九牛一毛而已。

    “爱卿,虽然功过相抵,但朕之前允诺的彩头依然作数。”灵帝缓缓站起身,拉着青炎的手走出龙帐。

    待一干文武跟随二人走出龙帐后,便见前方的空地上出现一匹神驹。

    此马膘肥腿长十分神俊,马身欺霜赛雪没有一丝杂色,只有四蹄如点墨,待望见众人后轻轻打了一个响鼻。

    “爱卿,此马乃是辽东所贡,在朕的御马监已经有一年了,在此期间无一人可以将其降服,今日爱卿想要真正得到这匹良驹,可要下点真功夫了。”灵帝松开青炎的手,向前指去。

    青炎也是第一次见到此等神驹,兴奋的搓了搓手缓缓走去。

    当青炎走到白驹一丈内时,白驹不复之前的平静模样,将头颅高高扬起,墨蹄轻轻刨地。

    见其如此,青炎变没有再向前走去,而是绕着白驹缓缓转圈。但白驹仿佛能从青炎身上感受出浓浓的压力,不管青炎如何绕圈,高昂的头颅一直对着青炎的身体没有丝毫松懈。

    “真是绝世好马,待日后你一定能和阿呆成为好朋友。”

    话音刚落,青炎脚下一点快速掠至马背,而白驹第一次被人类骑在身上,不出意外的爆发出强烈的反应,前身高高跃起想把青炎甩下去。

    青炎早已料到,双臂紧紧环住马颈,整个下半身已经悬在半空。

    “世子小心!”赵不由得替自己的好兄弟捏了一把汗。

    白驹见没有将其甩下,便开始剧烈的挣扎,前后马身疯狂的摇摆,被环住的马颈也是左右晃动想脱离束缚。

    青炎心中叹息,如果照这般下去,虽然有可能降服白驹,可却也有更大几率伤了它,随即手臂一松落下马来。

    “看来咱们并肩王世子也不是无所不能,连一匹畜生都降服不住,真是让人意料不到啊。”沛王站在一旁阴阳怪气的说道。

    “世子殿下是怕伤了白驹才落下马来,没想到他也是一

    位爱马之人。”李翦站在灵帝身后,声音虽轻但刚好可以让沛王听见。

    “哼,李大统领难道是并肩王世子肚子里的蛔虫?要本王看其就是奈何不了这畜生。”

    沛王此次春猎不止损失一员大将,更是在文武面前丢尽了脸面,见有机会奚落对方,便丝毫不加以掩饰。

    青炎倒是没有听到身后众人的话,整个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白驹身上,深吸一口气后缓缓走上前去,“你的力气当真是不小,即使是我也始料未及。”

    白驹仿佛能听懂其话中的夸赞,昂起头打了一个响鼻,十分得意的样子。

    “看来你对自己的力气十分自信了,那既然如此,不如你我比一比力气?”

    白驹闻言后退一步,墨蹄缓缓刨地。青炎见其如此便仰天长笑冲上前去,“那咱们就比一比。”

    待到身前,白驹人立而起前蹄重重踏向青炎的面门,仿佛有泰山压顶之势。

    一干文武大臣何时见过这等场面,俱是惊呼出声,除了灵帝、李翦、史天赐。

    在千钧一发之际,青炎暗自运气双臂闪电般举过头顶,两只手掌握在了双蹄之上。

    白驹本以为这一击可以将眼前之人的头骨踏个粉碎,怎料到其力气如此之大,其双手仿佛两只钢钳一般。白驹十分恼怒的嘶鸣,两只后蹄用尽全力向前蹬去。

    青炎因不敢泄气所以脸色已经变得潮红,而气海之中的内力迅速蔓延至全身各处经脉,想用凌霄诀与其分出高下。

    “陛下,如果世子不小心伤了,可是我南赵极大的损失啊。”诸葛平章在灵帝身旁小声提醒。

    “无妨,朕料定青炎定能降服此马。”灵帝不为所动,依然含笑望着场中的对决。

    一人一马就这般僵持不动,仿佛时间对他们静止了似的,可所有人都明白,这其中的较量定然是凶险万分。

    半柱香过后,当众人以为会一直这般僵持下去的时候,青炎将白驹的前蹄缓缓放在了草地上。

    “你以后就叫墨雪吧。”青炎搂着白驹的脖子,轻轻抚摸着对方的鬃毛,而后者十分亲昵的用头部摩擦着青炎的胸口。

    牵着墨雪来到灵帝身前,“陛下,臣幸不辱命。”

    “能降服此马,全凭爱卿的实力,所谓宝马配英雄,爱卿以后要与它为朕开疆扩土,荡平四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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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龙帐之内有四人。

    灵帝、李翦、上官白鹿、青炎。

    “陛下,西川传回消息,青竹帮兑舵已经集结了大量帮主,随时可能攻上青城山。”上官白鹿轻声说道。

    “可曾调查清兑舵的三位堂主到底是不是青城派所杀?”

    “回禀陛下,这件事暂时还没有调查清楚,但据消息称,武绝林家洛已经到达西川,如果两个帮派真要动起手来,那可不是寻常的江湖厮杀了,到最后青竹帮很有可能动用大半力量汇集西川。”

    灵帝沉吟片刻,“青竹帮是天下第一大帮,光是西方兑舵帮主就不下十万,到时候真要闹起来,西川江湖大乱不说,期间必定有宵小滋事。”

    “那无方子的玉清叠峦手跻身于八技之一,绝不是等闲之辈,而

    那林家洛更是被江湖推崇为武绝,这两人当真对上手,也不是容易收场的。”上官白鹿轻轻叹息。

    “爱卿倘若对上他们其中一人,胜算有多少?”

    上官白鹿闻言苦笑道:“回禀陛下,臣使出浑身解数也只有五成把握保持不败。”

    “五成把握?还只是不败?看来这二人不能以凡人视之了。”

    青炎坐在一旁安静着听着二人的对话,虽然上官白鹿的答复在灵帝看来有些让人失望,可听到自己耳中那无异于惊涛骇浪。

    八大神技威力如何,自己这个掌握莫问剑与截江指的人最有发言权,仅凭修习十多日的蹩脚截江指便能与江湖成名已久的祝九打个平手,倘若修习八技几十年那是何等的恐怖,不说别人,单说自己的外公,说句过分的话其武功之高根本不能算是人了。

    而上官白鹿这名庙堂中人竟然可以说有五成把握在林家洛手中维持不败,青炎相信其在灵帝面前绝不会夸下海口,只能是将几率压低了说,其真实的实力定然还要高出几许。

    “青炎,你之前在青竹帮待了十多年,你觉得此事青竹帮有没有可能与对方化干戈为玉帛?”

    “回禀陛下,臣之前在青竹帮也只是作为一名小小帮众,对青竹帮高层并不甚了解,但臣最近几日与离舵总舵主祝九走的极尽,以臣对其话中的分析,此事绝不可能轻易善了。”

    见灵帝沉默不语,青炎接着说道:“之前臣与侯爷分析过后,都觉得此事十分蹊跷,这无方子与林家洛都是成名江湖几十年的人物,绝不是莽撞行事的人,要说无方子杀了青竹帮的三名堂主,臣还是不太相信。”

    “纵云侯此前跟朕说过你的想法,既然你二人都在此,便说说此事该如何应对?”

    见上官白鹿微笑这看着自己,青炎便也不推辞,深吸一口气说出自己的想法。

    “陛下,臣认为此事朝廷决不能置之不理,但又不能明着插手,所谓江湖事江湖了,如果朝廷插手太深定然会适得其反,所以应该谨慎行事。”

    “首先,要尽快查清刘庄主的女儿的死到底跟青城派有没有关系,如果有,收集铁证将凶手迅速绳之以法,断了这件事情的起因。其后,调查出兑舵三名堂主是何时、何处、何人、被什么方式所害,如果还是跟青城派脱不了干系,同样将凶手尽快缉拿,不给青竹帮有任何理由发起争端。”

    灵帝抚须道:“那这两件事跟青城派没有关系又如何?”

    “命益州刺史暗地里抽调府兵,无需太多兵力,总数一万人即可,让其分十个部分依次来往于青城山下不远的官道上,明面上就说朝廷有钦差即将路过此处所以派兵巡视而已,至于这个钦差什么时候到,又什么时候走都是朝廷说的算。”

    “但这也是权宜之计,能稳得住一时的局势却不能经年累月如此,所以还要有得力之人前往西川调查幕后真相,但需要多少时间便只有苍天才能知晓了。”

    将自己的意见说出,青炎默默坐在一旁,心中祈祷着千万不要让自己前往西川,虽然以前十分向往那里,可自己已经是并肩王世子,想法当然发生了天差地别的变化。

    “纵云侯,你觉得此计如何?”

    “回禀陛下,世子所言是当下最稳妥的办法,臣认为可行。”

第九十五章 定谋

    感受到灵帝与上官白鹿的目光,青炎如坐针毡,本以为自己不做表示二人会收回视线,怎料这俩老狐狸仿佛老僧入定一般就这么看着自己。

    “那个....陛下,臣的脸上可是有什么异样?”

    灵帝哑然道,“你这臭小子倒也会装傻,你难道不知朕的意思?”

    “臣...臣略知一二。”

    “不要左顾言它,告诉朕,这趟差事能不能办好。”灵帝的话直接将青炎的后路封死。

    “回禀陛下,臣根本没去过西川,并且武功平平,虽然臣不怕死,但就怕坏了朝廷大事。”青炎无奈,只能极力婉拒。

    灵帝闻话,问向一旁的上官白鹿,“纵云侯,青炎说自己武功平平,你如何认为?”

    “臣认为当今天下,而立之岁以内,世子的武功可以排进前三甲。”

    青炎脸上的表情十分怪异,如果平时听到纵云侯如此夸赞自己,定要与其一醉方休,可他此时说出这般话,青炎只想让他赶紧闭嘴。

    “较之爱卿来说如何?”

    “臣只能说,在世子这般年纪,臣不及其万一。”

    看着这俩老狐狸一唱一和,青炎知晓已经是没有回头路了,如果再出言婉拒,可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陛下,如果此番西行没有更好的人选,臣愿往。”

    听到明确的答复,灵帝的笑意明显增多,“爱卿不愧是朕的左膀右臂,在危难之际不顾个人安危挺身而出,朕心甚慰。”

    “陛下,想要此番西行增加几分胜算,臣有几个建议。”青炎心想,既然接了这趟差事,再不提出些条件那实在是对不起自己。

    “爱卿但说无妨,朕定然极力支持。”

    “臣需要益州上到刺史下到小吏无条件服从臣的安排,即使是骇人听闻的要求也不能有一丝异议,而且臣还需要陛下的九龙金牌。”青炎毫无顾忌的讲出自己的条件。

    先说这益州上下所有官吏俯首听命这一点,可谓是权限滔天,益州号称天府之国沃野千里,并且北邻秦州防线,南赵三大军团之一的秦武军团便驻扎在秦州,而益州作为秦州的大后方有着重要的战略地位。

    倘若在益州称王,便断了秦州与南赵的联系,秦武军团除了饿死便只有投敌一条出路,所以青炎这个条件可谓是极其苛刻。

    再说九龙金牌,此金牌南赵只有一块,除了天子宝印外,九龙金牌最是重要,因为不管何人得到这块金牌,便如南赵皇帝亲临,即使是来到秦武军团大营亮出此金牌,秦武军团也必须要无条件听从,可见九龙金牌的重要性。

    青炎说完这两个条件,心中不免忐忑,眼角不露痕迹的观察着灵帝的表情变化。

    怎知灵帝根本不做犹疑,抚恤笑道,“如果只此两点便能平息西川江湖的大乱,朕没有什么理由拒绝。”随即话锋一转,“但朕也有一个要求。”

    “臣洗耳恭听。”

    “此番事了,朕要你竭尽全力拉拢青竹帮,即使不能为朕所用,也要保证其在南赵境内恪守本分,你可明白?”

    青炎缓缓点头。

    灵帝的用意不言而喻,青竹帮作为天下第一大帮,帮众数十万,而且据祝九所言其势力有一半在南赵境内,如果有一天林家洛或者下一任帮主有问天之志,

    那绝对会把南赵搅个天翻地覆。

    换言之能将其化为己用,就是天大的助力,倘若发兵北伐之际,青竹帮在北方二国腹地呼应起事,可谓是事半功倍有极大几率收复河山。

    “朕也知晓青竹帮乃是庞然大物根基极深,不是你一人短时间内可以左右,所以朕并不是下达死令,只需你竭尽全力即可。”灵帝示意青炎坐下,“并且风满楼也会全力配合你的行动,作为你有力的后盾。”

    “侯爷也一同前往西川?”青炎十分惊讶。

    “本侯还有其他要事需要处理腾不开手,明日便要离开,但离开之前会将诸事安排好,世子无需担心。”上官白鹿一脸惋惜的模样。

    青炎见其表情气就不打一处来,刚才将自己捧上了天,而其现在却说还有其他要事,也不知是真有事还是假有事。

    “既然如此,待春猎之后臣便尽快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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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圣驾起行回京,青炎率率领着虎卫营在前开路。

    骑在墨雪的背上,感受着周围艳羡的目光,这滋味别提多享受。

    “我说你小子能不能不要一脸小人得志的表情,你可是并肩王世子,虎卫营的主将,这要是让不明真相的人瞧见还不得笑掉大牙。”赵眼馋着青炎胯下的墨雪,话中酸味十足。

    “嘿嘿,这周围全是自家弟兄,谁能笑话我,但话又说回来,殿下作为南赵吴王,府中定然是有不少良驹吧?”

    “良驹是有几匹,可加起来都比不上你的墨雪,父皇也真是的,这等神驹不留着自己享用,偏偏要赏赐给你。”赵捶足顿胸十分气恼。

    青炎得意一笑,“行了就别酸了,兄弟我有了墨雪,以后战场上逃命也多了几分把握,难道还不值得你高兴?”

    “我高兴,我高兴的不得了!”

    青炎也不再刺激赵,放缓马速来到白翳身边,“白叔叔,折了几人?”

    “两人,这两名士卒在陛下遇刺那夜都是守卫在大营角落处,至今还没有找到他们,不知是生是死。”

    “虽然不太愿意承认,但这两名弟兄很有可能是被毁尸灭迹了。”青炎叹息道:“白叔叔,二人的抚恤万万不要有差池,如果两个家庭都是独子,你暗地里便多帮衬一些。”

    “卑职明白,不会被人抓到痕迹。”

    此事小心谨慎倒不是青炎心中有鬼,而是主将以个人名义救济战死士卒的家庭乃是大忌,古往今来任何将军从不敢明目张胆这般做,因为不管是什么身份的士卒,终归是属于国家属于帝皇,如果擅自接济钱粮定会受到帝皇的猜忌,怕其收买军心。

    但得胜的赏银,将军刨去自己的份额赏赐给士卒倒是无可厚非,没人会挑出问题。

    “不出意外,回到金陵的第二日我便要前往西川,此事不可声张,待我走之后墨雪便留在虎卫营中,王府那里你也要多加留意,还有赵,虽然现在明面上与沛王党势均力敌,但事情就怕有个万一,白叔叔明白我的意思吧?”

    “卑职知晓利害,世子殿下此番西行也要多加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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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塘书院,草堂。

    依然是青炎温酒,苏桔摇扇。

    “先生,这便是春猎以来发生的事,学生认为沛王绝不会如此善罢甘休。”青炎为苏桔斟满酒杯。

    “这时候知道后怕了?你拿棍子抽闫泽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年轻人就是好冲动。”苏桔也不客气,拿起酒杯满饮一口。

    青炎解释道:“学生心中没有丝毫后悔的意思,倘若不是陛下降旨,定要将闫泽的四肢尽废。”

    苏桔闻言用羽扇打了一下青炎的头,“你还挺有理?要不是你这场仗打的还算漂亮,你认为咱们的陛下会这般放过你?再外加一匹绝世神驹?”

    “学生现在担心的是,沛王会不会在学生离开金陵这段时间发难?”

    “你这趟西行能不能保住命都是问题,还担心起别人的性命来了,也不知你是心宽还是傻。”

    感受到青炎严肃的眼神,苏桔叹道:“你放心吧,如果不出所料,沛王短时间内不会为难吴王,此次你将其手下头号将领打成残废,沛王本人又被你几番羞辱,他现在能不能稳住手下的人都是个问题,所以他这段时间定会是先内后外。”

    “但这个阶段需要多长时间就不得而知了,如果你短时间内无法回到金陵,待沛王回过劲来定然会发起反扑。”

    青炎缓缓点头,看来苏桔的看法与自己一致,真要是如此那自己西行便没有后顾之忧。

    随后将前往西川后的计划讲了出来。

    当听到九龙金牌,苏桔一口酒毫无保留的喷了出来。

    青炎放下挡在面前的书籍,叹息道:“先生难道也觉得学生的要求有些过分?”

    “这何止是过分?你握着九龙金牌可就相当于握着南赵的半条命啊,咱们的陛下可真是用人不疑,连这等重器都敢交给你这个毛头小子。”

    “学生不这般做,可着实没有信心能办好这趟差事,对方可是江湖的两大豪门巨派,光靠我一个人如何能应付的了?即使学生得到了九龙金牌,这心中也不免有些忐忑。”

    苏桔摇着羽扇沉吟片刻才道:“你的计划倒不失为一个办法,事成的关键就在于林家洛,如果你能稳住这位武绝不要贸然攻山,那便有回旋的余地。”

    “可要说服对方谈何容易,虽然听闻林帮主的性格极其温和,但手下连死三名堂主可是青竹帮成立以来的首次,如果不能为手下报仇,林帮主的帮主之位怕是坐不稳的。”青炎想到难处,也举起酒杯饮了一口。

    “你的莫问剑法与截江指练得如何?”苏桔突然问道。

    “勉强登的了台面。”

    听到答案,苏桔便摇扇沉思。

    青炎习得八技之中的两技,现今只有赵与苏桔知晓,赵自不必多说,告诉苏桔此事青炎心中没有太多的犹豫,因为从太夫人那里得到的信息,再加上这段时间以来的交往,青炎可以明确判定苏桔可以完全信任。

    “其实这次与之前的九盘山一样,想要接近真相,便要接近无方子,看看他到底为何这段时间以来没有站出来澄清任何事,如果你能说服林家洛与你共同潜入青城山,那你的性命便有极大的保障。”

    “话说回来,你不觉得这件事的手法十分熟悉?”

    青炎缓缓点头。

    “皇主!”

写给读者大大们~~

    写书至今,已经有一个月零三天,按照时间来算,我是一名不择不扣的小白(扑街永不为奴!!)

    此前从没有写书的经历,如果应该找一件事沾边,那可能就是小学讲台上朗诵作文了。

    至于为什么写书,为什么选择历史题材,是因为我虽然是一名小白作者,但从中学有第一部手机开始便扎进网文的世界里无法自拔,看过的书虽然不少,但心中总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别误会,常规的大胆。)

    如果由自己来创造一个世界,它会是什么样子?

    当两个月前阴差阳错开始真正撰写大纲时,却发现码字的手根本停不下来!停不下来!停不下来!

    作为一名资深老书虫,心中太清楚什么样的故事更加精彩(自认为啊自认为。),其实很简单,自己反复看自己写的还津津有味,便是好故事。

    而这段期间,每天不管任何情况,坚持日万三更,除了激情,更多的还是不想让可贵的读者失望。

    不知不觉间,也已经写到了三十万字,收藏的数量个人觉得十分意外,心中窃喜许久。

    但话说回来,到达这个字数后只有两条路可走,一便是太监,二便是上架了。

    太监是不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太监的,所以与编辑大大商量后,便确定了上架事宜。

    也许有一少部分亲们一听到上架可能会觉得很坑爹,但每章一毛钱的价格真心不多,而且保证每一章每一个字都是我精心码出来的,对得起亲们的硬币。

    因怀着感恩的心,本人将二十八日的三章作为免费章节回馈众多可贵的读者,已报大家的支持。

    话不多说,你们的订阅便是我无尽的动力,希望你们能一直支持我,共同走下去,我想每天都看到你们的身影。

    原创不易,人品保证!

    我在这里拜谢大家了!

    ps:这里重点鸣谢几人

    片云居士、颢曦瀛、俊北辰、先生糊涂、书友57931335。感谢你们指出书中的不足与月票,希望你们一如既往的支持!

第九十六章 西行

    金陵,西方清凉门。青炎与五官中郎将黄泉在护城河边有说有笑。

    “那闫泽碰到世子殿下也算是他咎由自取,谁人不知老楚王与并肩王爷是爱兵如子极其护短,怎么就想不到世子身体里也流淌着相同的鲜血。”黄泉听到闫泽的下场后幸灾乐祸。

    “其实也没想太为难他,只想着擒到沛王便尘埃落定,哪知他蹬鼻子上脸打残了我虎卫营好几名弟兄,要不是陛下让李翦亲自传令,我定要将其四肢全部打断。”

    黄泉回首望向城墙,“如果不出意外,这件事在三日之内定会传遍金陵城,这对茶楼中的说书先生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黄将军,你是父王旧部我便不把你当外人,所以也无需藏着掖着,此番我出城是要前往西川,如果顺利最少也需要两个月才能回到金陵。”青炎身体微倾小声道:“希望将军能多多留意帮衬并肩王府,我在这里先谢过将军了。”

    “世子殿下何出此言,并肩王府是金陵城中重要的一部分,本将作为玄武营主将,保护城中万民义不容辞。”黄泉的话虽然说得密不透风,但眼中透露出的意思不言而喻。

    一阵轻快的马蹄声从城门处传来。

    二人望去发现是一位浑身劲装的年轻姑娘,待到身前勒马后,青炎大张着嘴一脸不可置信。

    “上、上官飞燕?!”

    黄泉看着这位英姿飒爽的姑娘利落的翻身下马,也是大感意外,没想到纵云侯爱女的马术如此精湛。

    “见过黄将军。”上官飞燕看向表情夸张的青炎,“怎么?难道灵儿没有跟你说我是风满楼二十四都尉之一的小满都尉?”

    “这事我倒是知晓,可侯爷怎么舍派你随我前往西川?难道他不知道此次的凶险?”青炎揉了揉僵硬的脸。

    上官飞燕轻哼道:“凶险又如何?这小满都尉可不是父亲以公谋私送给我的,而是我过了风满楼严苛的考核凭借实力所得。”

    青炎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那此次风满楼可还派遣了其他都尉?”

    “只有我一人。”

    听到回答,青炎一个跄踉扶了扶黄泉的手臂,“侯爷他老人家到底在想什么啊,这不就是典型的送人头....”

    “时辰不早,我们赶紧上路吧。”上官飞燕没有听到青炎的小声嘀咕,利索的翻身上马。

    “黄将军,看来我这次西行真的是千难万险。”

    黄泉小声笑道:“世子殿下怎么如此不知趣?末将观上官姑娘可是顶尖的美人,如此佳人作伴岂不妙极?”

    “黄将军啊,你要是看上这丫头尽管拿去,给我换一百名玄武营好手就行。”

    上官飞燕这次将二人对话听个清楚,“别不知好歹,如果你要是真有志气不需要风满楼的协助,本姑娘这便回城找灵儿畅游玄武湖,真当我愿意跟你折腾似的。”

    从黄泉手中接过缰绳,青炎赔笑道:“小满都尉说的是哪里话,刚才我也只不过开个玩笑而已,哪敢让您来而复返啊。”

    青炎心中也是无奈,只希望上官飞燕的武功不弱于灵儿便是万幸,不然路上遇到危险还要兼顾着她的安全。而且真要把她气走了,风满楼在西川那边潜伏的力量很可能会给自己使绊子。

    翻身上马,青炎拱手道:“黄将军,珍重。”

    “世子殿下与小满都尉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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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州,位于益州之东锦州之南,属于长江上游地区。

    境内山高谷深,沟壑纵横。北有巴山东有巫山,南有武陵山,可谓是群山环绕。而其中部却以丘陵居多,气候宜人。

    但要说巴州境内最闻名的,还要数那六峡十二弯。青炎此刻正站在一艘官船的甲板上眺望着风陵峡两岸美景,只见水清见底,峡江两岸岩石如削,奇花异草数不胜数,抬头仰望,天开一线,环顾江岸,绿树成荫,

    并且峡中有峡,滩中有滩,宛如一条迂回曲折的画廊,充满诗情书意,可以说处处有景,景景相连。

    “当真是好景致啊,那句诗怎么说来着?”青炎完全沉浸在这美景当中,心里突然想起后世描写此景的诗句,却一时没有想起来。

    “想起来了!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此句一出,青炎的心中更是畅快,没有一丝剽窃他人诗句的羞愧。

    “没想到你除了功夫不赖,还会酸几句诗词,真是出人意料。”

    上官飞燕走到青炎身边,眺望着眼前美景。

    青炎脸上十分惊讶,“上官姑娘,难道这句诗不够气魄?不够精妙?”

    怎知对方茫然的摇头:“我对吟诗作对这方面根本是一窍不通,也许你这句诗做的很好吧。”

    听到这话,青炎极其尴尬,暗想自己来到这个世界这么长时间,可从没剽窃过前世诗词,没想到这第一次卖弄竟然是鸡同鸭讲对牛弹琴。

    “照这般速度,要进入益州渠水郡境内还是需要一天的时间,万幸你我都没有晕船的征兆,不然可有的受了。”

    “水路已经是最快的方式,如果走陆路最少还需要五天时间。”上官飞燕显然对路程十分熟悉。

    青炎不由得问道:“上官姑娘以前是否来过西川?怎么瞧你对此很熟悉的样子。”

    “我并没有来过西川,这些事都是听爹爹讲的,他在你我这般年纪已经游历大半南赵国土。”

    “看来陛下在多年前就十分器重侯爷了,在你我这般年纪就有机会游历这大好河山实在是常人所不能求。”青炎感叹道。

    上官飞燕摇头道:“并不是身背皇命,那个时候爹爹还没有在朝廷当差,只是江湖中的一名刀客罢了。”

    “据我所知,江湖中人洒脱不羁,从不喜欢约束,以侯爷的能耐想在江湖中闯出一片天地容易至极,可为何偏偏选择入朝为官?”

    “真没想到贵为并肩王世子的你能说出这般话来,你就不怕我回京参你一本?”上官飞燕美目一挑。

    “当然不怕,你和灵儿是极要好的朋友,我与侯爷也算是忘年之交,于情于理你都不会如此做,我又何必矫情。”青炎扶在栏杆之上笑着回答。

    “我也不知爹爹为何入朝为官,但有一次听寒露都尉说好像跟娘亲有关系。”上官飞燕也依在栏杆处。

    青炎缓缓点头,也不深问,二人就这么一扶一靠的欣赏着两岸的美景。

    突然,两人面色同时一紧。

    “王县丞!可否靠岸停船?”青炎快速来到一名官员身边。

    那县丞闻言一愣不明所

    以,当见到对方面色极其沉重后便答道:“回禀世子殿下,虽然现在水流看似平稳,但不出一盏茶的时间便要到六峡中最为凶险的一峡,所以现在想靠岸并无太大可能。”

    “船上除了水手有多少府兵?”

    “会禀世子,有二十人。”县丞有些忐忑的问道:“下官敢问世子殿下,可是发现了什么异常?”

    “有人凿船!”

    县丞一听这话惊的汗毛竖起,不可置信道:“世子殿下可是感觉错了?前方水流十分湍急,别说是人,就是行船没有一名经验老道的舵手也不敢说百分百安全过去,下官实在不敢相信谁有这等胆量在此次凿船。”

    这时有一名水手从船舱快速跑到二人身前,“禀告世子爷,县丞大人,船底有人凿船,现已经破了一处小洞。”

    “啊?真有人凿船?”县丞这才相信青炎的话。

    “命令舵手稳住船头,水手奋力划桨,务必以最快速度向前行驶。”青炎沉声下令。

    “世子殿下!下官斗胆,当真就这般冲过去,定是船毁人亡啊,世子殿下万万三思!”

    见县丞已经吓得浑身颤抖,青炎便向后飞奔来到舵手身边,“无需冲过峡口,只需在峡口之前寻摊搁浅,你有多大把握?”

    那舵手五十多岁年纪,手臂却极其粗壮,当听到青炎的要求后腼腆一乐,“回世子爷,如果真要搁浅,这官船肯定会损伤巨大,但您只要保证事后不治小人的罪,小人便有十成把握。”

    “好!既然如此,你便照本世子的意思去做,你不止没有罪本世子还会让县丞大大的赏赐你。”

    老舵手听到有赏赐,笑的是合不拢嘴,“世子爷您就瞧好吧!伙计们,张帆!”

    上官飞燕已经从船舱中快速来到青炎身边,“水下最少不下十个人,现在船舱底部已经被凿开了四个洞,撑不了太久。”

    青炎双眼紧紧盯着远处的峡口,口中将计划说了出来。

    上官飞燕虽然知晓这般做法极其凶险,但不失为当下最有效的方法,这官船吃水极深,即使搁浅后也不会被湍急的河水冲走,待到那时水下的一干宵小也就无计可施。

    心中钦佩青炎的急智同时,也是紧张的望向越来越近的峡口。

    片刻之后,整个船体已经产生了轻微的晃动,而后这晃动感愈发强烈,船上的所有人都知晓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世子爷,让所有人抓点什么东西,不然可就要掉下去咯。”老舵手脸上没有一丝紧张感,并且语气十分轻松。

    “所有人!进船舱!”

    “世子爷!您抓稳咯!”

    话音刚落,船体晃动的程度骤然加剧,所有人都知晓船底已经触碰到暗礁。但奈何这水流太过于湍急,虽然船速降慢但余劲尚在。

    “砰”的一声巨响,船头狠狠撞在了陡峭屏立的山体上,即使是青炎也被这股反震之力震到半空之中,幸好手中稳稳抓着栏杆没有被彻底甩飞出去。

    可下一个瞬间青炎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只见上官飞燕双手抓着的栏杆好似年久失修,竟然断成了两节,而上官飞燕犹如断线的风筝一般,手中抓着断木向后飞去。

    青炎根本不做犹豫,脚下一蹬便以更快的速度飞向一脸惊愕的上官飞燕。

第九十七章 三子

    千钧一发之际,青炎将上官飞燕抱在怀中,在落水的一刹那,青炎努力翻过身过来将其置于身上。

    一朵绚丽的水花,二人落入湍急的河水中消失不见。

    县丞见到此景,浑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空瘫倒在地上,“完了,完了....”

    这时,在峡口边的密林当中,一名浑身黑袍头戴兜帽的男子将一切尽收眼底。

    “这处峡口不止水流甚急而且暗礁繁多,即使这二人没有丧命也会受伤不浅,派人沿岸乔装巡视,如果发现其踪迹不必动手,只需跟踪在后即可。”

    两声轻响,黑衣人身后便再无声息。

    益州州治,成都,兑舵总部。

    姜荣是一位年近五十的高大汉子,不似祝九那般半路加入青竹帮,而是如青炎一样,从小在青竹帮长大。虽然其名气没有祝九响亮但在西川江湖却也地位超然。

    不惑之年被当代帮主林家洛钦点为兑舵总舵主,除了看中其沉稳内秀的品质,定军伏虎棍在西川乃至周边也是鲜有人敌。

    但这位以性格沉稳著称的舵主在近日来却是一反常态,此时他坐在正堂中凝重的听着手下汇报。

    “禀舵主,我兑舵至今日已经集结了八千名各堂高手,现在都散布在成都外的各处庄园中,无需两日一万人便会集结完毕。”

    “好!待人手集结完毕,便杀上青城山擒了那无方子,倒要看看他那玉清叠峦手可以对付几人。”姜荣猛拍桌案。

    “姜荣,攻山之事暂缓。”从堂后突然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

    姜荣听到后瞬间从地上弹起,回身行礼道:“姜荣不知帮主大驾,还望恕罪。”

    “无妨,你我都是多年的交情了不必在乎这些虚礼,先让诸位长老堂主各归其位,我要与你单独谈谈。”林家洛并没有现身,声音从堂后清晰传出。

    姜荣闻言大手一挥,众多堂主怀揣着强烈的好奇心走了出去,因林家洛一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所以都十分想见识一下这位武绝帮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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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风陵峡,再行不久便是益州境内,如果逆江而上不出一日便能到达益州之东的渠水郡。

    当夜,渠水郡南部一个小村落外,青炎背着上官飞燕缓缓前行。

    “上官姑娘,再坚持一下,前面就有村落了,暖暖的被窝在等着你。”

    “嗯....”

    听到回应,青炎心中稍定,甩了甩头顶流下的鲜血加快步伐。

    两个时辰之前,当青炎搀扶着上官飞燕爬到岸上时,后者已经被江水呛得不省人事,而青炎的头部也被暗礁撞破了一个大口子。

    当将上官飞燕救醒时,其浑身剧烈的哆嗦打着冷战,青炎便知晓其害了热症,也就是后世的高烧。可望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江岸,青炎只能如无头苍蝇一般背起上官飞燕寻找人家。

    在这两个时辰当中,上官飞燕的体温越来越热,有好几次烧的不省人事,这让青炎的内心焦急万分。

    此时终于见到村落,青炎便使出最后的力气来到村头的一户院墙外。

    虽然这院墙只是用简易的篱笆做成,但青炎生怕贸然闯进去会让院子主人误会。

    “请问有人么?”

    “院中可有人么?”

    房中亮起了灯火,随即从中走出一位满头华发的老人,待见

    到青炎二人落魄的模样,脚步快上几分打开院墙。

    “可是落了难?快快随老头子进来。”老人搀扶着青炎的手臂向屋内大喊:“老婆子!烧些热水,将西屋也收拾一下!”

    进到房中,见内里虽然简朴但也干净整洁,青炎感激道:“老丈,多谢您收留之恩,在下日后必有重谢。”

    “小伙子说什么谢不谢的,赶紧将这位姑娘带到西屋,如果没有看错她是得了热症,要是再这般烧下去可就危险了。”老人撩起西屋的帘子催促道。

    青炎感激的点点头,进屋将上官飞燕小心放到土炕上后,却也不知如何是好,搓着双手在地上乱转。

    半盏茶的功夫,老人端着一个陶碗走了进来。

    “小伙子,你将这药汤喂给这位姑娘吧。”老人见青炎有些迟疑也不见怪,“你是怕这药汤有问题?老头子先尝一口。”

    说罢,便浅浅喝了一口碗中的药汤。

    青炎见其喝完赶紧频频行礼,“老丈莫怪、老丈莫怪....”

    “不妨事,出门在外小心谨慎一些并没有什么不妥,赶紧帮这位姑娘服药吧,老头子去多拿几张被子。”老人快步走了出去。

    青炎知晓老人的用意便不再犹豫,将上官飞燕轻轻靠在自己怀中,柔声道:“上官姑娘,醒一醒,先把这药喝了再美美的睡上一觉。”

    见上官飞燕只是眼皮动了动并没有睁开,青炎只能继续呼唤。

    “上官姑娘,这药并没有问题,而且温度正好,如果再不喝可就苦口了。”

    “你不睁开眼也行,你嘴张开把药先喝下去啊。”

    “你再不听话我可就叫你飞燕了啊,飞燕呐,飞燕?”怀中的上官飞燕果然有所反应,柔弱的身躯蹭了一蹭。

    “叫你飞燕都不妥协?看来得用绝招了。”

    “上官小鸟?小鸟啊,你再不起来这药可真就难以下咽了,听话,赶紧起来把药喝了。”

    也许是青炎的称呼杀伤力太大,上官飞燕缓缓睁开眼睛细若蚊声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什么也没叫,我是夸你沉鱼落雁貌美如花,来美女,张口。”青炎循循善诱生怕其再昏睡过去。

    见上官飞燕一脸痛苦的喝完汤药后,青炎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你头上怎么了,为何流了这么多血?”

    “没事,就是在江水中撞到了暗礁破了点皮而已,你现在身体未愈要赶紧休息。”

    这时老人去而复返,怀中抱着厚厚的棉被放到了土炕上,随后又交给青炎一物,“这是给我孙儿做的冰糖葫芦,老头子怕这位姑娘咽不下那汤药,想让你给她吃一颗。”

    青炎接过油纸打开一看,是两颗红彤彤的糖葫芦,不由得感激道:“多谢老丈,但我这位朋友已过了出阁的年纪,应该对这些糖食不感兴趣。”

    “喂我吃下。”

    青炎伸在半空中的手突然定格不动,脸上更是尴尬不已,不知道这糖葫芦是不是该继续还回去。

    老人十分知趣,笑着离开了西屋。

    “你说你这么大的姑娘怎么跟个孩子似的,是不是烧糊涂了?”青炎一脸无奈的坐回土炕。

    “那老丈是给我的,你凭什么拒绝,赶紧喂我吃下,不要打扰我休息。”

    “给你给你,现在我都不好意思再见那位老丈了。”将糖葫芦放到上官飞燕的口中,后者十分开心的笑了起来

    随后将厚厚的棉被盖在上官飞燕的身上,待其呼吸均匀熟睡后,青炎便轻轻走了出去。

    见老两口并没有入睡而是坐在椅子上聊着天,青炎上前郑重行了一礼,“多谢二位前辈出手相助,大恩不言谢,在下日后定会加倍偿还。”

    老夫妻齐齐站起来扶起青炎,老人道:“前辈前辈听着别扭,老头子姓周,你还是叫我周老丈吧,你唤她婆婆就行。”

    老婆婆这时倒上一碗热水递给青炎,和蔼道:“看你穿着打扮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只要你不嫌弃这里简陋就好。”

    “婆婆说哪里话,这屋子虽谈不上金碧辉煌却是除了我自己家外最踏实的地方了。”青炎接过陶碗一饮而尽。

    因老两口家只有两张破旧的木椅,所以青炎便寻了一块小木墩坐在二老面前。

    “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如果不方便告知也没关系。”

    “二老叫在下青炎便可,想来比你们的孩子还要小上几岁。”青炎并没有自持身份,而是如恭敬的晚辈一般。

    周老丈奇道:“这名字倒也怪异,老头子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姓青,老婆子你可听说过?”

    “姓什么叫什么不重要,听青炎的口音就不似益州巴州的人,所以重要的是相遇的缘分。”周婆婆感慨道:“要是三郎也在的话该多好,你们肯定会成为好朋友。”

    “婆婆,三郎便是二老的孩子么?”

    “不错,我们老两口膝下有三子,老大和老二从军后在一场战役中下落不明,唯有老三还算平安,现今在秦武军团做一名小小伍长。”

    青炎疑惑道:“下落不明?不知是哪一场战役?”

    周老丈这时突然将腰杆拔的挺直,脸上十分骄傲,“便是那二十年前震惊天下的玄龙翼刃!”

    ‘咔嚓’

    青炎手中的陶碗被其大力捏碎。

    “哎呀,怎的这么不小心,快让婆婆瞧瞧。”周婆婆痛惜的上前扶住青炎的手掌。

    “婆婆无须担心,只是破些皮而已。”青炎强压制住内心的波涛将怀中的伤药掏出,“这瓶伤药还算有些奇效,我头上的伤口便是被它止血的,多谢婆婆关心。”

    见那瓷瓶中的药沫撒上去后当真止了血,周婆婆才松了一口气坐回到椅子上。

    “周老丈,如果我没有猜错,大朗与二郎当年可是在并肩王爷麾下,北府煌骑的一员?”

    “正是北府煌骑,大朗二郎当年在北府煌骑创建伊始的时候加入,一直随并肩王爷东征西讨立下赫赫战功,虽然他俩至今不知生死,但老头子却为有这样的孩子自豪无比。”周老丈的脸上完全没有痛失爱子的悲痛,反而挺胸昂首得意非常。

    “我也听说过...并肩王爷与北府煌骑的大名,没想到老丈三子之中有两子是曾经的北府煌骑,青炎十分钦佩。”随即小心翼翼问道:“那老丈心中就没有一丝怨恨?怨并肩王爷并没有将他们从战场上带回来?”

    “怨恨?老头子虽然只是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但也知晓没有并肩王爷当年杀的胡狗丢盔弃甲,现在还哪有南赵?还哪有我老两口的家?别说两个儿子,老头子只恨自己没有生他百八十个,让他们跟并肩王爷多杀几个胡狗!”

    这时,周老丈感受到老伴轻轻推了自己一下,随后顺着她的手指看去。

    只见青炎不知怎的,流下了两行热泪。

第九十八章 税赋

    次日,温暖的晨光从窗外洒落进来,将上官飞燕的俏脸映衬的格外艳丽,美得不可方物。

    也许是光线有些刺眼,上官飞燕悠悠转醒 ,迷茫的看了看四周,待缓缓坐起后才想起昨日发生的种种。

    “好像干了些丢人的事.....”上官飞燕拍了拍微红的脸颊翻身下床。

    当走出屋子后便看见,青炎与周老丈正撸起袖子劈着木柴,期间有说有笑十分融洽。

    “醒了?身体感觉如何?”青炎余光瞥见上官飞燕后,将斧子劈到木墩上笑着问道。

    望着青炎爽朗的笑容,上官飞燕不由得又想起昨夜的事,脸上又有些红晕。

    “青炎,老头子看这位姑娘脸色还有些发红,看来是没有好利索,你赶紧扶她进屋中歇息吧。”周老丈一脸担忧。

    “我看也是,待我扶她回去后再来帮您的忙。”说罢,青炎便快速走去。

    “好了!我好了,我真的好了,你们不用担心。”上官飞燕见对方径直走来,赶紧拍了拍胸口。

    青炎疑惑道:“真好了?你可不要逞能。”

    “真的好了!要不我替你劈柴,看看我是否骗你们。”为了掩饰尴尬,上官飞燕便要上前。

    “你可歇歇吧,大病初愈哪能用你劈柴,你如果真想活动活动,就去厢房帮周婆婆忙活早饭去,小露几手也算是答谢二老的搭救之恩了。”青炎指向冒着炊烟的厢房。

    “噢!好,我去厨房!”上官飞燕一路小跑的奔了出去。

    周老丈闻言十分意外,“上官姑娘年岁这般小,竟然还会烧菜?”青炎笑道:“如果是我第一次看见她也会以为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可我亲自尝过她的手艺,即使是过去许久也觉得回味无穷。”

    “对了老丈,您说你是这周家村的里正,可您年纪着实不小了,应该好好颐养天年了吧。”青炎拿起柴斧。

    “其实五年前老头子就应该卸任了,奈何周家村所有的乡亲见我身体还算硬朗,应是推举我再干十年,唉,乡亲们如此信任,老头子怎能再推辞。”周老丈脸上浮现出无奈的笑容。

    “那是老丈您行得正坐得直,不然怎能做到这点。”青炎背起砍好的木材,“老丈,这是最后一批了吧?”

    “不错,算上之前那几批,山中猎屋里的木材便够用了,路上小心些,我们几人等你回来用饭。”周老丈挥了挥手。

    “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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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猎屋在山上,其实这山并不远也不高,以青炎的脚力也用不上一炷香的时间。

    在返回的路上,青炎思考着接下来的计划,渠水郡在益州东部,离成都的路途并不算近,如果骑马的话也得需要三天左右的时间,刚才见上官飞燕奔跑的步伐还算稳健,想来再休息一天,明日便可出发。

    又想到昨日凿船的未知势力,青炎心中暗自叹息,本以为怎么着也得到成都才能泄露踪迹,没想到益州还没进便被人堵个正着。

    当行到周家村的村头时,青炎眉头一皱。

    只见村头有两伙人正在对峙,一方以周老丈为首的村民人数较多,而另一方是十几名衙役和一名大腹便便的官员。

    青炎

    没有声张,不漏痕迹的来到村民当中。

    “周里正,期限已经过了三日了吧,不知这税银筹备的如何了?”

    “回魏从事,最近这半年来税赋实在有些沉重,我周家村一时间当真筹不到更多的银子了,这是三十两,您先拿着,待日后筹齐后定会亲至送去。”周老丈将一块红布包着的碎银恭敬的递给魏从事。

    魏从事单手接过后垫了一垫分量,耻笑道:“周里正,你是否在打发叫花子?你们周家村按人头算可是整整一百五十两!”说罢,便将手中的碎银甩到了周老丈的脸上。

    周围村民见此都是义愤填膺想上前理论。

    “怎么着!你们这帮刁民是想造反不成?可知本官为渠水郡太守从事,如果本官少了一根头发,屠了你们全村!”魏从事气焰十分嚣张,仿佛是一名可以主宰这些村民生死的帝王。

    “魏从事是吧?朝廷税银都是秋收后征收,并且普通农户可以用粮食代赋,从未听说过开春征税还必须是现银,你倒是说说这征的是什么税?”上官飞燕扶着周老丈,冷声问道。

    魏从事并不是第一次来到这周家村,不说对这里的一草一木极其熟悉但也大概知道这周家村都由什么人组成,此刻见到上官飞燕竟然望的痴了,倒不是其没见过漂亮女人,但前者的姿色与气质就是渠水郡当红的窑姐儿都比不上万一。

    “可是聋了?你要是答不上来便是假借朝廷名义私征赋税,其罪可诛九族。”

    魏从事当然不会被一个姑娘家的威胁吓到,待反应过来后脸上堆起让人发恶的笑容,“这位姑娘的话实在是危言耸听,本官当然是奉了朝廷旨意收取税银,如果姑娘有什么疑惑,不如找个静雅之所为你一一解答,你看可好?”

    “呵,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你觉得孔雀会和一只蛤蟆同处一个屋檐之下?”上官飞燕毫不掩饰的耻笑,让周围村民爆发出震天的笑声。

    魏从事在渠水郡虽不是一人之下的地位,但也是太守的嫡系,往日里何曾受过如此羞辱,“既然你敬酒不吃,并且对本官出言不逊,就别怪本官不客气了,来人,将这女子戴上铁链带回去后押入大牢。”

    上官飞燕丝毫没有畏惧之色,娇喝道:“想拿本姑娘并无不可,只要你说明白征收的到底是什么税,跟你这蛤蟆走一遭又如何!”

    “听好了,这是陛下亲自颁下的皇家嗣葬税,因前些时日郑王殿下突然染病魂归苍天,陛下悲痛万分准备为郑王殿下办一场隆重的葬礼,可近几年来与北燕连年征战国库空虚,所以需要南赵万民每人都出一份力。”

    上官飞燕听到解释后楞在当场,片刻后再也忍受不住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最后竟然笑到岔了气。

    “你这蛤蟆说什么?皇家嗣葬税?郑王染病而死?陛下还要为其举办隆重的葬礼?你怕不是出门时脑子被夹到了吧?”上官飞燕弯着腰抹了一把眼角笑出的眼泪。

    魏从事听到上官飞燕的话,心里骤然一紧,因为自己作为渠水郡太守从事,消息当然是格外灵通,郑王到底为何而死他在清楚不过,而且这皇家嗣葬税自然也是假借朝廷名义刮取民脂民膏。

    “将这胡言乱语的女子给本官拿下!”魏从事再不犹豫,命令左右衙役上前缉拿。

    周老丈见此赶紧将上官飞燕拦在身后,陪

    笑道:“这丫头是我一个远房侄女,没见过什么世面不懂事,魏从事您大人大量千万不要与她计较。”

    “想要本官放她一马可以,只要让她陪本官三天,本官不光不治她的罪,而且还能将你们周家村的税收减免一半,你看如何?”魏从事一脸淫笑打量着上官飞燕曼妙的身材。

    “魏从事您说的哪里话,我这侄女年岁还小,伺候不了您这样的大官,还望您看在老头两个儿子为国捐躯的份上放过她一马,老头子给您跪下了。”说罢,周老丈双膝跪地用哀求的眼神望着魏从事。

    “两个儿子为国捐躯?话倒是说的漂亮,你那两个儿子到底死没死谁知道?也许是当了逃兵也说不定,”

    “魏从事你怎能侮辱为国捐躯的将士啊!”

    “侮辱?本官承认北府煌骑确实厉害,可他们现在在哪?说不定跟你俩儿子一样当了逃兵。”魏从事再次命令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本官将她拿下!”

    上官飞燕美目一挑,冷声道:“我看你们谁敢!”

    这时,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掌搭在了上官飞燕的香肩上,待其回头一看心中骤然一惊。

    来人十分熟悉,正是青炎,可其脸上的表情仿佛万年寒冰一般,再不复之前爽朗俊秀的模样。而其手中握着之前砍柴的斧子越过自己走向了魏从事一干人。

    “知你是太守从事,我给你一次机会,现在跪下向着周老丈磕一百个响头,我便当你之前的话是放屁。”青炎在对方五步之外站定。

    魏从事心中十分惊讶,今天怪事真是多,眼前的年轻人显然也不是周家村的人,但当听到对方口中的话后,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你说什么?让本官给他磕头?还必须是一百个?你以为拿一把斧子就能吓到本官?”

    身边的衙役们属于魏从事的马前卒,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哪想到今天见到如此有趣的小子,俱是大笑出声。

    “飞燕,扶老丈退回去。”

    “青炎,他怎么说也是....”

    “退回去。”

    上官飞燕从青炎的身上感受到不可抗拒的威势,这才想起自己爹爹曾经说过的话。

    【飞燕啊,你以后可别总呛人家并肩王世子,这小子要是动了真怒,就是陛下也很有可能压不下去,简直就跟他爹当年一个德行,不怒则已,怒则血溅五步。】

    感受到对方身上莫名的威压,魏从事不由得后退两步,“这小子手握利器定是要对本官图谋不轨,还不将其拿下!”

    十几名衙役也不废话,抽出佩刀便将青炎围住,而为首一人准备上前想制住青炎的肩膀。

    可这名衙役的手臂刚刚伸出后,便感觉自己眼前的世界突然变成了红色,而后手臂上突然传来刺骨的疼痛感。

    “啊啊啊啊!!!”

    衙役捂着狂涌鲜血的右臂疼的满地打滚,而其他衙役根本没有看到对方丝毫出手的痕迹。

    紧接着四名衙役同时出刀看向青炎,周围村民被这一幕吓得挡住了双眼,脑海中已经浮现这位年轻人的下场。

    “啊啊啊啊!!!”

    但几声更大的痛呼让村民们疑惑非常,当睁开双眼便看见,那四名衙役与之前那人一般,捂着断臂倒在地上剧烈挣扎。

第九十九章 重来

    周老丈作为周家村的里正,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名官吏,魏从事是他有生以来见过最大的官员,除了竭尽所能满足对方的要求外,对其身边的衙役也是不敢怠慢。

    可此时周老丈望着满地打滚的四名衙役,心中早已是惊涛骇浪,就更别提身后几百名普通的农民。

    “上官姑娘,你赶紧上去阻止青炎啊,他伤的可是官差,如果再伤了魏从事,太守一定会派府兵前来缉拿你们的啊。”周老丈见上官飞燕不为所动,心中焦急的想挣脱开。

    可上官飞燕的柔夷仿佛重若千钧,“老丈,既然他已经出手便再无回旋的余地,你我都是劝不了的。”

    “青炎一直对老两口恭敬有,加明显是一个好孩子,怎得突然变成这般模样?照这般下去可是要被杀头的啊。”周老丈喃喃自语。

    上官飞燕叹了一口气,“别说是渠水郡的府兵,即使是万马千军的阵前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要怪,只能怪对方侮辱了北府煌骑吧。”

    周老丈闻言更是疑惑,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想再出口细问却发现青炎已经走到了魏从事的身前。

    “怎么都愣着不懂!赶紧将这个反贼拿下!”魏从事再也承受不住压力,肥胖的身躯快速后退,可他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石头,一屁股跌坐在地。

    “你们滚回去告诉渠水郡太守,让他亲自过来领人,记住,只给你们一个时辰。”青炎头也不回的扔出一块黑色物体。

    其中一名胆子稍大的衙役将其接在手中,只见是一块手掌般大小做工精美的铁牌,正面刻着一个大字【炎】,待翻转过来后发现还有两字。

    【并肩】

    衙役虽然没见过多大世面,但也知晓南赵乃至整个天下,只有一个地方才配得上这二字,以为对方是并肩王府中人,所以丝毫不敢怠慢,深深行礼后向来路奔去。

    其余衙役见此虽然不晓得那铁牌的秘密,却也是打心眼儿了想一起走,可魏从事在对方手中,要是这般离开定会被其秋后算账。

    这时,青炎突然将斧子的背部砸向魏从事的下巴,随即一声惨烈的哀嚎响彻四野。

    “再不滚,这便是你们的下场。”

    其余衙役再不敢犹豫,向着来路撒丫子奔去。

    魏从事捂着嘴唇的双手透出丝丝鲜血,估计嘴里的牙齿已经所剩无几。

    “北府煌骑,俱是并肩王麾下身经百战的勇士,每一名士兵手中不知杀了多少胡狗,饱尝敌血以洗兵刃,即便他们神秘消失了二十年,岂是你这条狗可以出言相辱?”

    又是一斧砸上,魏从事吃痛条件反射送开了双手,露出了鲜血淋漓的嘴巴。

    “可是感受到疼痛?那你不妨问问周老丈,他的两个儿子就这般没有名分的消失不知是死是活,他的心痛不痛?”

    周老两口听到青炎的话,两眼顷刻间红润,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

    而魏从事除了口中剧痛,肠子早就已经悔青,使出浑身力气翻过身来向着周老丈爬去。

    怎知青炎一脚叫他蹬了回去,“现在想磕头?晚了!”

    “我南赵将士无论在在哪一只军队,都是顶天立地的好儿郎,他们用鲜血浇筑的万里防线,就是要护南赵万民安居乐业,而不是让你们收刮民脂民膏养的脑满肠肥。”

    手起斧落,魏

    从事的右掌从此不再属于他的手臂。

    喷涌的鲜血将青炎的麻衣染的深红,但其脸色依然冷如冰霜,“听你刚才话中的意思,往日里没少干那男盗女娼的勾当。”

    话音未落,魏从事的左掌也是相同的下场,“凿掉你的牙,看你还敢侮辱南赵士卒,断你二掌,便是替被你荼毒过的百姓报仇。”

    魏从事看着对方如九幽恶煞一般砍掉自己的双手,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将斧子仍在地上,青炎站起身来缓缓走了回去。

    “老丈,将这几个人简单包扎一下别丢了狗命,待渠水郡太守来了之后,也好还回去。”

    周老丈知晓所有起因是因为自己,心中愧疚的同时还有浓浓的感动,“青炎,你带着上官姑娘赶紧走,要是太守带着府兵杀来可就晚了!”

    “我们要是走了,老丈可就没办法向太守交差了吧?”

    “老头子已经是没有几年好活,所有的后果我一力承担,不要多言赶紧走吧!”周老丈上前抓起青炎的手臂满脸焦急之色。

    “老丈就没有一丝怪罪我害了你们周家村?”青炎站在原地不动如山。

    周老丈使出浑身解数也是拉不动对方,无奈道:“你是为了老头子,为了北府煌骑的名声才伤了这几人,我又怎能怪罪,别说是我,你问问所有乡亲,哪个不是军户?”

    一干村民虽然没有回答,却都是重重的点头,眼中闪动着异样的神采,俱是感动其之前说的话。

    “老丈,无需多言,咱们只要静候渠水郡太守的到来即可,我实在是好奇,他手下从事如此作为他究竟知不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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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仅有的两张木椅上,青炎见周老丈如坐针毡十分的不自在。

    “老丈,我想知道每一年周家村要上缴多少次税赋,每次多少银两,徭役如何?”

    周老丈心中已经隐隐猜出青炎的身份绝寻常,不然在伤了太守从事和四名衙役后绝不会这般镇定自若,而其现在问出的话更是说明问题。

    “往年还好些,一年到头只需缴纳两次税,但从去年开始,魏从事每逢一季便会来收缴赋税,而且一次比一次沉重。”周老丈叹息道:“因为周家村都是军户,所以并不需要担负徭役,可因为这繁杂的重税,每家每户都是苦不堪言。”

    青炎沉吟片刻再次问到:“那渠水郡的其他村子是否也是这般?”

    “其他不知道,但周家村百里内的村子都是如此,而且不是军户更要担负沉重的徭役。”

    深深叹了一口气,青炎想起罗溪湖畔赵的一番话,当时只以为说的多少有些过了,可此时自己才清楚,南赵在这般下去定是积重难返。

    西屋的土炕上,上官飞燕陪着周婆婆也说着话。

    “上官姑娘,你跟婆婆说实话,青炎是不是将门之后?”

    上官飞燕闻言一惊,实在想不到这位老人家的眼光如此毒辣,竟将其身份猜的**不离十。

    望着对方还有些红肿的眼眶,上官飞燕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的点点头。

    周婆婆见此再次落下老泪,“怪不得,怪不得,青炎那孩子这般年轻却能说出那样的话,只可能是哪位将军的孩子,姑娘你没当过母亲不会明白,自己的两

    个孩子无名无分的消失了二十年不知生死,这种痛苦真是无法忍受.....”

    上官飞燕赶紧坐到对方的身边,拉着其苍老的手劝道:“婆婆不必伤心,虽然北府煌骑这么多年没有丝毫音讯,但他们在南赵人心中的分量却是无可替代,所有人都知晓北府煌骑将士都是顶天立地的英雄。”

    “婆婆不伤心,而是开心的落泪,没想到将门后代也能替大朗二郎鸣不平,这是婆婆二十年来最开心的一天。”周婆婆抹了一把眼泪,“好孩子,青炎既然能为陌生人打抱不平不惧怕官府,可见他是一个有担当的男子,来日你嫁给他定不会让你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上官飞燕片刻之前还想着怎么安慰对方,没想到周婆婆的一句话却让自己哭笑不得。

    “婆婆您误会了,我和他只是朋友关系而已,并没有定了终身,再说我又不喜欢他。”上官飞燕开口解释。

    “可是你没将心意告诉他?你私下里望着青炎的眼神可瞒不过婆婆,如果你对他没有丝毫动心绝对不会露出那样的眼神。”周婆婆反而将上官飞燕的手握住,“听婆婆一句劝,当真喜欢的话便不要犹豫,青炎这般优秀的孩子可是难得一见。”

    上官飞燕闻言愣愣的没有回答,心中不知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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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青炎具体了解周家村几年来的情况时,院子外面突然嘈杂起来。

    “看来是咱们的太守大人到了,老丈,咱们爷俩去会会他。”青炎笑着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只见院子外面的村民好似一直没有离开聚集在篱笆四周,而人群的后方出现了大量的府兵驱赶着村民。

    当见到一名中年官员快步走来时,青炎嘴角泛起冷笑。

    “渠水郡太守岳北参见世子殿下,不知并肩王世子驾临渠水郡有失远迎,望世子殿下万万恕罪。”岳北躬身行礼。

    “并!并肩王世子!!”

    不止周家老两口,所有的村民俱是惊呼出声,他们本以为青炎最多是个官宦弟子,却没想到是并肩王爷的儿子!

    “岳太守,本世子听你语气,好似有些不悦,是怪本世子伤了你的人又将你大老远的折腾来?”

    岳北再次行礼道:“下官不敢。”

    虽然面上十分恭敬,但岳北确如青炎所说,心中着实有些不悦,暗想你即使是陛下身边的红人又贵为世子,可也管不到金陵千里之外的益州吧?常言道打狗还得看主人,自己的从事被打成重伤要是被宣扬出去,自己在益州的官场可就抬不起头来了。

    但忌惮对方的身份,自己还是离开新娶小妾的牙床,以最快的速度来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既然不敢,那本世子便命令你,带着你手下府兵给本世子滚出周家村重新走进来,如果让本世子再看见驱赶村民的举动,便再滚出去重走一次,你可听清楚了?”

    岳北听到此话,只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抬头望着对方似笑非笑的表情,这才明白自己的耳朵没出毛病。

    正想开口杀一杀这位年轻世子锐气的时候,突然见到对方从怀中掏出一物,其单手背后道:“本世子的耐心有限,岳大人如果实在不情愿也无妨,本世子让益州刺史亲自领你走一遭。”

    “九!九龙金牌!”

第一百章 玲珑意

    岳北心中所有的不快顷刻间烟消云散,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原路返回,“所有人跟本官退到村口,如果有谁再碰到村民一根手指头,押入死牢!”

    当岳群带着一干府兵走向村口时,周老丈双膝跪地颤声道:“周根生不知您就是世子爷,今日还使唤您劈柴,真是罪该万死。”说罢,便要叩首。

    青炎眼赶紧上前将其扶起,“老丈这是干什么,你只当我是一个晚辈便好,青炎当真受不得您老这等大礼。”

    周婆婆还好,身边有上官飞燕搀扶着,可青炎将周老丈扶起后,四下里的村民一个接着一个跪了下去。

    “世子爷!咱们周家村这几年好苦啊!”

    “朝廷到底还管不管我们死活,税再这般收下去可就没有活路了。”

    “我大哥曾经与大朗二郎一样在北府煌骑,世子爷你说他们真的是死了么?”

    “..........”

    望着四周质朴的村民,青炎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暗想到如果赵在此会怎么做。

    “诸位乡亲快快请起,我今天命渠水郡太守来此,便是给大伙一个交代,要是再这般跪下去被岳北看见,可就弱了咱们的气势。”

    这句话可谓是敲在众人的心坎上,自从岳北上任以来周家村的村民便没过上一天好日子,皆对其恨之露骨,所以让谁小看也不能让岳北小看,随即一一站起激动的望向年轻的世子。

    这时,岳北只领着二十名府兵去而复返。

    “岳大人,本世子不喜欢拐弯抹角所以就开门见山的问了。”青炎沉声道:“魏从事可是你座下幕僚?”

    “回禀世子殿下,其确实是下官的幕僚。”

    “既然如此,魏从事这段时间所做所为应该都是听从岳大人的命令吧?”

    岳北在来之前已经从报信的衙役中知晓事情的经过,所以该如何回答已经在心中过了无数遍。

    “下官确实安排他做了许多事,但都是一些整理案宗的琐事,不知世子殿下想问的是什么?”

    青炎朗声道:“整理案宗的琐事?那岳大人可听说过皇家嗣葬税?”

    “皇家嗣葬税?下官并没有听说过,可是金陵中新颁布的税项?”岳北表情十分到位,可谓是滴水不漏。

    “既然岳大人不知晓这皇家嗣葬税,那秋谷税、春卯税也是一概不知了?”

    岳北缓缓摇头,“不知世子殿下是从何处听到这些怪异的税项?不会是在咱们益州境内吧?”

    “岳大人果然神机妙算,这几个税正是在本世子脚下的周家村收的,而且这收税的不是别人,正是你岳大人的从事。”青炎似笑非笑的望着对方。

    “什么?他竟然敢背着下官假借朝廷名义私收税款?当真是胆大包天,世子殿下您放心,下官这便将他带回去严加拷问,定会给周家村一个交代!”

    青炎笑道:“岳大人怎么也不怀疑一下本世子话的真假?”

    “世子殿下可是我南赵的柱石栋梁,怎可能因为一名小小从事撒谎。”岳北再次行礼语气十分恭敬。

    “岳大人想将人带回去并无不可,但本世子可听说魏从事这一年多来在渠水郡内私收了大量税银,如果不将这些银子连本带利

    的还回去,恐怕不能平息民怨,岳大人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岳北心中肉痛的同时却也咬牙道:“世子殿下勿忧,下官十天之内必将魏从事贪腐的银子连本带利的还给百姓,还渠水郡一片青天。”

    “如此便好,本世子回京后定然会在陛下面前为你周旋,说岳大人顶多算是失察之罪并没有参与刮取民脂民膏。”青炎抬手一指,“魏从事和四名衙役在茅房当中,你留下两匹快马后,便领他们走吧。”

    见青炎无再多要求,岳北轻舒一口气,“去将那五人押走。”再次行礼道:“世子殿下,下官这便连夜返回亲自审讯这几名要犯,就不多做打扰了。”

    对上青炎似笑非笑的眼神,岳北心中有些发毛,随即不再犹豫原路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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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折腾了好几个时辰,夜幕缓缓降临。

    周根生的小小院子不复往日安静宁和,篱笆院墙内外已经摆满了桌椅,所有村民无论老幼齐聚与此,热闹至极。

    虽然菜肴相比并肩王府来说寒酸至极,但也是村民们手中舍不得食用的最好食材。

    周根生端起一碗米酒站起身来道:“诸位乡亲!今天咱们周家村几代人修来的福分,才换来世子爷的大驾光临,按理说咱们老少爷们应该去镇上买几头牛犊回来好好的热闹几天,可世子爷已经言明,明日便要离开咱们周家村了!”

    村民们听到年轻的世子即将离开都是表达出不舍之意,周根生见此手臂向下压了压。

    “世子爷是什么身份?那可是并肩王爷的儿子,将门虎子,但他一不嫌弃老头子的低贱,二不嫌弃这老屋的破败,今早老头子我还吃了熊心豹子胆让世子爷帮着劈柴,现在想想都想给自己一巴掌啊。”

    众人闻言都是爆发出阵阵笑声。

    “但话说回来,今天如果没有世子爷,估计咱们周家村乃至渠水郡的大半村子都要被逼上山了,如果没有世子爷,你我谁敢想象缴上去的税银还能连本带利的送回来,最重要的是世子爷之前为咱们军户说的话,现在老头子想起心中都是滚烫的紧。”

    "虽然没有好酒好菜,但咱们周家村的每一个人都有一颗热乎的良心,来!咱们一起敬世子爷一碗!"

    周根深带头,其余村民全部站起将手中的酒碗举到胸前。

    青炎笑着站起身来,“老丈此话差异,这些菜肴哪一个不是色香味俱全,谁说做世子的必须要吃山珍海味了,而且这米酒我也十分中意,如果管够的话,今夜咱们一醉方休,干!”

    村民们见其如此豪爽心中欢喜,都将碗中的米酒一饮而尽。

    随后有些上了辈分的老人频频上前敬酒,几轮过后见青炎没有丝毫醉意,一些年轻的汉子也安耐不住端起酒碗争先恐后走了过来。

    不知酒过几巡,上官飞燕在青炎身边轻声道:“差不多就好,你要是醉了明日还怎么赶路?”

    青炎一拍脑门,抓起上官飞燕的手站起来朗声道:“诸位乡亲,咱们光顾着喝酒忘了介绍,我身边这位别看一副大小姐的模样,但她真是位不择不扣的大小姐,名叫上官飞燕,是南赵纵云侯的独女。”

    但凡是年轻小伙子早就不知偷

    瞄了这位青涩靓丽的少女多少眼,待听到其身份后,心中不由得黯然伤神。

    这时,一名相貌略微出众的女子喊道:“世子爷在金陵中还缺不缺丫鬟?您看我行不行?”

    “真不知羞,世子爷那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哪能瞧得上你这个老姑娘。”

    “哎!老姑娘怎么了,老姑娘也能给世子爷暖床!”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当世子爷身边的上官姑娘不存在啊?”

    “..........”

    听着两名女子的互相奚落,其余人皆是大笑不已,而上官飞燕坐下后悄悄低下头掩饰自己脸上的红润。

    “世子爷!您和上官姑娘何时成婚?这次来益州是游山玩水来了么?”

    "对啊世子爷,你要是还没和上官姑娘成婚,咱们这便提前祝二位...祝二位...哎老王,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祝二位百年好合,连拍马屁都拍不利索。”

    青炎有些尴尬的说道:“诸位乡亲误会了,我与飞燕只是好朋友而已并没有谈婚论嫁,此次来西川倒是想游山玩水,但奈何身背皇命只能寻机再来领略益州风光了。”

    上官飞燕低着头听到青炎的话,心中不知怎的,竟然泛出一阵浓浓的失落。

    “啊?可惜世子爷与上官姑娘如此般配。”

    “那世子爷心中可有喜欢的姑娘,说出来让大伙听听,到底是何等仙女!”

    青炎干了一口米酒,朗声道:“你们这些大老爷们怎的对这些事这般感兴趣?”

    “据说当年王妃的相貌可是美的不得了,愣将咱们并肩王爷迷的神魂颠倒啊,所以这不想听听未来的王妃是否也是这般美貌。”

    “对啊,世子爷您快讲讲。”

    听到谈起自己的母妃,青炎眼前便浮现出那一抹倩丽的身影还有如星辰般的双眸。

    “她啊,比我小三岁,也是个富家小姐,容貌倒也算马马虎虎,我第一次与她相遇的时候她打扮的像个乞丐,我俩当时差点因为一个地瓜打起来。”青炎的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意,“而后我们一同闯荡江湖一同经历生死,当她知晓我身受重伤被人所制后,竟然跪在门外哭求了整整三天三夜。”

    “那世子爷可对这位痴情姑娘表达出心意?”

    青炎腼腆道:“我这大男人哪好意思说出口,想等到有机会的时候再悄悄告诉她,反正我只要一个人独处时,总是不由得想起她来,唉...怎么越说越酸的慌,来来来,咱们继续喝酒!”

    上官飞燕将青炎的话和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骤然一紧,仿佛是失去了重要的宝物,就连呼吸都有些艰难。

    这时,坐在一旁的周婆婆拉起上官飞燕的手,面容慈祥,“孩子,可想起婆婆之前所说的话?”

    上官飞燕眼圈泛红,重重的点头。

    “记住就好,婆婆认为你不输天下间任何的女子,如果就这般将他拱手让人,待到多年过去后悔的一定是你自己,好孩子,别忘了婆婆说的话。”周婆婆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知晓有些醉意的青炎是听不到的。

    上官飞燕再次望向身旁俊秀的男子,其脸上爽朗中略带腼腆的笑容,竟然让自己眼神这般不舍离去。

第一零一章 古城

    岳北此刻的心情极差,他记不得上次像这般糟糕是什么时候,坐在马车中脸色十分难看。

    “醒了?”见魏从事缓缓睁开双眼,岳北冷声开口。

    “大、大人?”

    魏从事悠悠转醒时身体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显然还没有从之前深深的恐惧中挣脱开来。当确定四周极为安全时,不顾手腕刺骨的疼痛跪在岳北身前。

    “大人!您这次一定要为卑职做主啊!那反贼在知晓卑职是太守从事后依然嚣张至极,愣是在众目睽睽下断了卑职的双手,如果不将其凌迟处死不足以卸卑职心头之恨!”因为牙齿所剩无几,魏从事说话时漏风严重。

    “本官没猜错的话,你是想凌迟南赵的并肩王世子?”

    魏从事闻言惊愕不已,缓了好一会才道,“大人说,那小子是并肩王世子?是不是搞错了,堂堂世子怎么可能住在那如狗圈一般的屋子?”

    岳北身体前倾面如黑炭,“他什么身份不重要,你实话告诉本官,在你与他接触的这段时间里,你都说出了什么?”

    听到这话,魏从事小心翼翼道:“卑职并没有说什么,只不过说了皇家嗣葬税的事。”

    “当真没有其他?”

    魏从事知晓岳北话中的含义,郑重答道:“大人放心,卑职说出皇家嗣葬税的事也只是略作解释,即使卑职承受断掌之痛,也并没有透露不该说的话。”

    深深盯着对方的双眼看了一会,岳群坐回身子笑道:“本官也也只是以防万一罢了,你的忠心本官还是知晓的,哦对了,你身后的包裹里有止痛的药丸,服下后你会减轻大半的疼痛。”

    魏从事感激道:“多谢大人赐药。”说罢,肥胖的身躯向后转去。

    “唔.......”

    喷涌的鲜血毫无吝啬的撒在马车当中。

    魏从事做梦也想不到,在自己反身取药的时候,伺候多年的岳北竟然用一把匕首扎透了自己的脖子。

    岳北看着对方震惊怨恨的眼神,叹息道:“你也别管本官无情,主要是实在不清楚你有没有透露秘密,所以本官只好将你这个隐患除掉,你放心,你死之后本官会保你家人一生富贵,当然,你刚过门没几天的小妾本官也会悉心照料的。”

    “你...不得好...死....”

    魏从事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每当努力说出一个字都会吐出大量的鲜血,最后只能用极尽怨毒的眼神拽着岳北含恨而亡。

    “你要是老老实实游山玩水也就罢了,倘若想多生事端,就别怪本官断了并肩王府的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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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青炎与上官飞燕站在周家村的村头处十分无奈。

    “老丈,让诸位乡亲回去吧,弄得这般隆重我都不好意思走了。”青炎望着眼前有些拥挤的村民。

    “是啊,婆婆您和老丈领着乡亲们回去吧,我与青炎是晚辈,怎好意思让你们相送。”上官飞燕也是出言相劝。

    周根生将一个小包裹递给青炎,不舍道:“世子爷,您能给我们周家村谋了一条生路,我们无以为报,也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相见,这包裹里是我和你婆婆连夜蒸的白馍,带着路上吃。”

    周婆婆也上前拉住上官飞燕的手含笑

    道:“真想留你们两个孩子多住几天,但也知晓你们还有重要的事要办,如果日后路过渠水郡,一定要来看望婆婆啊。”

    上官飞燕闻言感动至极,想起自己年幼时母亲便去了,从小到大一直是父亲陪伴在身边,从未体会过父爱之外的关怀,所以眼眶又有些泛红,哽咽道:“婆婆您和老丈也要保重身体,我和青炎定会再来看望二老的。”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你和青炎这便去吧,还有记住婆婆的话。”周婆婆不舍的松开了上官飞燕的玉手。

    二人翻身上马,深深望了这些淳朴的村民一眼,便向西纵马而去,留下一众村民久久不曾离开的身影。

    而在村头不远处的一颗高大的树干下,两名黑衣人冷冷的注视着发生的一切。

    “回去将这二人行踪禀报纣绝天王,请示下一个命令。”

    .....

    青炎与上官飞燕疾驰向西,一路上虽然风尘仆仆却再也没有遇到什么困境。出了渠水郡境内向西是遂安郡,再向西便离成都不远了。

    自从出了渠水郡后,地貌为之一变,丘谷相间,谷宽丘圆,排列稀疏,不负之前群山环绕陡山屏立之景。

    “上官姑娘....飞、飞燕,咱们西行的速度不慢,黄昏之前就能到达成都,不如先休息片刻。”青炎感受到上官飞燕不善的眼光,赶紧改口。

    上官飞燕闻言心中一喜,但脸上不漏痕迹,来到一颗古树旁翻身下马。

    “周老丈与婆婆的手艺当真不俗,过了两日这白馍还如此松软可口。”青炎靠坐在树下,递给对方一个馒头。

    此后二人都是无话,静静享受着青葱翠绿、鸟语花香。

    “你那夜口中的女子叫什么名字?”上官飞燕率先开口。

    自从离开周家村,青炎总觉得上官飞燕好像有些异常,但一时间又看不出个所以然,只当其热症还没好利索。

    “她叫董昭,是岭南王爷的女儿。”青炎又从包裹里拿出一个馒头。

    “原来是霓裳郡主,听闻她相貌极为出众,不到二八年华便倾国倾城,怪不得会让你这般中意。”上官飞燕眺望远方继续道:“也算是门当户对,整个南赵能配得上你的女子屈指可数。”

    青炎没有听出其话中隐藏极深的惆怅,依然没心没肺的回答:“其实之前并没有感觉出对她有什么情意,是在那罗溪湖畔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才明白,那晚也不知自己能不能活下去,只想着如果就这样死了,下辈子一定娶那丫头为妻。”

    “那夜你说,在你重伤被人所制时,霓裳郡主跪求了三天三夜以泪洗面,是否这件事打动了你?”

    “当然了,我又不是块没有感情的木头,昭儿那般自然让我感动至极。”青炎随即一脸憨傻的笑道:“话说回来,还是昭儿长得好看,嘿嘿嘿。”

    上官飞燕见其这般不知羞耻,正想开口奚落,可青炎接下来的话让她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长这么大,除了灵儿和你,还没遇到哪个姑娘有这般容貌,嘿嘿,这要以后领出门我这个做爷们儿的脸上也有光啊。”青炎不知自己此时的表情有多么猥琐。

    “瞧你那一脸色相,要是让岭南王爷听到这番话,还不把你开膛破肚点了天灯。”上官飞燕站起身来向马匹走去,“吃够了没有,吃够了就继续赶路。”

    青炎不知什么地方又惹到了对方,嘀咕道:“在这个世界里热症竟然恐怖如斯,以后可得注意好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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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时刚过,二人已经可以远远望到成都古城宽厚的城墙。

    “根据苏先生所述,成都在七国时代之前便已经存在,是名副其实的古城。”青炎眺望官道左右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脸感慨。

    “不错,成都最早是古蜀国的国都,因不敌秦国被纳入版图当中,最后在七百多年前成为了赵国的国土。”

    二人牵马穿过古老的城门,也没有再仔细欣赏领略古城风光,径直赶向刺史府。

    闻灵运今年五十有四,年轻时是管理漕运的芝麻官,因其当年将地方漕运管理的井井头条被朝廷赏识,一步一步走到今日做到了益州刺史,而在这位置上一坐便是十年。

    虽然已过壮年,但闻灵运的精气神还算充足,作为秦武军团大后方与粮仓的益州,闻灵运往日里不敢有丝毫懈怠,因为他十分清楚,如果秦武军团因供给不足败走秦州,那不光是益州,整个南赵的半壁江山就会顷刻间土崩瓦解。

    最近这几年来秦州并无战事,所以闻灵运也算过上一段踏实的日子,直到二十多日前。

    “大人,现在可以确认,青竹帮兑舵已经在成都周边集结了一万好手,看样子不日便要北上攻打青城山。”

    闻灵运痛苦的揉着太阳穴,“金陵那边可有消息,这么大的事陛下竟然没有下达任何指使也太过反常。”

    “大人应该早做打算,如果是消息传递过程中有了什么意外,或者金陵一时间没有想出好对策的话,咱们也不能就这般看着兑舵攻山,这可是整整一万人,真要闹起来大人的仕途恐怕....”

    “本官何尝不明白,但强制插手江湖中事很有可能适得其反,青竹帮是天下第一大帮,这些年来虽然没有靠向朝廷但对我南赵并没有展露出恶意,如果因为本官的举措导致青竹帮仇视朝廷,这个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身边的益州通判钱仲轻轻叹息,知晓刺史大人所言不虚。如果朝廷再不下达旨意,刺史大人便是前后皆不行,根本无计可施。

    “钱仲,你再多派些人赶往金陵,务必将益州的态势悉数禀报。”

    “下官遵命。”

    钱仲起身正向堂外走去,发现一名小厮正飞快的跑来,脸上已是满头大汗。

    “老、老爷!金陵来人了,现在正在前堂等候。”

    闻灵运听到这天大的好消息,从座上急弹而起问道:“当真是金陵来的钦差?对方有没有报出身份?”

    “回老爷的话,对方是一男一女年纪二十左右,他们并没有爆出身份,只是让小人将它交给老爷。”小厮跪在地上双手恭敬递上一物。

    “并肩王府!”

    闻灵运震惊的看着手中铁牌惊呼出声,钱仲听到这四个字后也如是前者一般的表情。

    “你快去将二夫人仅剩的五钱极品乌尖儿取来给贵客享用,还有!告诉所有人,要是谁让前堂的贵客不悦,我剥了他的皮!”

    “大人,如果陛下真的是派并肩王世子前来西川,可见对此事的重视。”

    “不错,只希望这位世子如战场中的运筹帷幄,解了这益州的困境吧。”

第一零二章 罗祖

    翡翠玉碗中茶香沁人心脾,即使青炎不谙茶道,入口之后却也由衷的钦佩,频频称奇。

    “这茶味道真是不错,怎么着也得十两银子一钱吧?”

    幸亏已将茶汤咽入喉中,不然上官飞燕实在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一口热茶喷在青炎的脸上。

    “怎么说你也是南赵顶尖贵族,难道你认为这茶只值这个价钱?”上官飞燕一脸不可置信。

    青炎露出比前者更加不可思议的表情,“我说的是十两银子一钱,又不是十两银子一斤,有什么可惊讶的?我记着去赵府上的时候,他家最好的茶也就是这个价位,难道益州刺史喝的比吴王都奢侈?”

    上官飞燕此刻不想再说话,感受到四周下人们努力憋着笑的表情,自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怎想到南赵堂堂吴王府上的茶水竟然如此寒酸,二人不愧是好友。

    下人们心中自然觉得好笑,可想到老爷交代下来的命令,脸上俱是憋的通红,有些人更是用指甲狠狠扣着手心,生怕一不小心笑出声。

    看着青炎像喝糖水似的一碗接着一碗,上官飞燕再也控制不住伸手抢过茶壶,“还喝!也不怕从鼻子里流出来,平常你看着也算有点做派,怎么今日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傻小子。”

    青炎有些茫然道:“这茶确实是好喝啊,再说我们是客,就算喝个十壶八壶也并无不妥吧?”

    “世子殿下所言极是,别说几壶茶水,如果喜欢的话下官送您几颗乌月树,待种在王府中每年都能尝到这极品乌尖儿。”

    “想必就是闻大人吧?”青炎起身行礼。

    闻灵运领着钱仲恭敬回礼,“益州刺史闻灵运,与益州通判参见世子殿下,不知殿下身旁这位是?”

    “她是风满楼二十四都尉之一的小满都尉,上官飞燕。”青炎将其介绍给二人。

    上官?闻灵运心思急转几个瞬间便知晓这位貌美女子的根本身份。

    “原来是纵云侯爷的爱女,下官有眼无珠还望恕罪。”上官飞燕闻言微微额首也不回话,站在青炎的身边表情淡漠。

    见闻灵运与钱仲有些尴尬,青炎解围道:“本世子到此的用意想必闻大人已经知晓,所以还是先说说正事吧。”

    “对对!正事要紧,正事要紧。”

    几人坐罢,闻灵运将这二十几日来发生的所有事无巨细的讲了出来,青炎听后心中暗自惊叹,没想到作为益州刺史的闻灵运竟然没有千里之外的纵云侯了解的多,除了最近几日青竹帮的动向,闻灵运竟然不知林家洛已经到达了益州。

    “闻大人,本世子在金陵已经与陛下定好了对策,你现在最多能在益州抽调多少府兵?”

    “如果真要到了战时或者有陛下圣旨,在保证益州各地运转正常的情况下,最多可抽调一万两千左右的府兵。”闻灵运小心的观察着对方的表情变化,“可如果不是战时亦无圣旨,下官按照制度只能调集一千人的府兵。”

    青炎解释道:“本世子知晓闻大人的难处,所以这件事情不会让你有丝毫为难。”说罢,便将九龙金牌亮了出来。

    “拜见陛下!吾皇天威浩荡,万寿无疆!”

    闻灵运与钱仲看清对方手中何物,像是火烧屁股般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随即跪在地上叩首。

    “二位快快请起吧,本世子亮出金牌也是无奈之举,不然闻大人绝对不会同意本世子的计划。”

    见二人战战兢兢的回到椅子上,青炎严肃道:“闻大人,迅速抽调一万府兵赶往青城山下,无需扎营守山,只需在青城山旁的官道上南北巡视即可,一万人分作十队,一定要声势浩大。”

    “对外宣称朝廷大员途径青城山向北前往秦州视察秦武军团,但无需向外界解释巡视时限,如果兑舵的人见如此还是向青城山下集结,也万不可轻举妄动,一切如常即可。”

    闻灵运疑惑道:“容下官愚钝,殿下的计划只能算是权宜之计,难道两个帮派一日不化干戈为玉帛,我等便一日不离开青城山下?”

    “闻大人果然一语中的,但这是眼下最稳妥的办法,既不刺激二帮,又能让兑舵投鼠忌器。”青炎笑道:“其余的事交给我们,闻大人只需按计划行动便可,还有要尽全力配合本世子在益州的行动。”

    有九龙金牌在手,闻灵运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拱手道:“世子殿下放心,下官一定竭尽全力。”

    “哦对了,渠水郡太守岳北,想必闻大人对其十分熟悉吧?”青炎话锋一转问道。

    “岳北虽然不是下官一手提拔起来的,却也算是比较熟悉,两年前他是吏部调派到渠水郡的,至今也有近两年的时间,期间政绩还算可以,无功无过。”闻灵运将其来历简单的说了出来。

    青炎沉吟片刻笑道:“闻大人无需在意,本世子与小满都尉途径渠水郡,见到境内的百姓安居乐业,心中好奇罢了。”

    上官飞燕递给青炎一个眼神,后者会意站起身来道:“闻大人可知兑舵总部在成都何处?”

    “望平巷中最大的府邸便是,世子殿下是要亲自走一趟?需不需要下官派些人手随行护卫?”闻灵运十分担忧,暗想这位年轻实质太过气盛恼了兑舵是小,要是有什么不测自己下场可想而知。

    “谢过闻大人,本世子与小满都尉心中自有计较,大人只需尽快将计划实施便可。”

    望着二人这般离开了前堂,闻灵运细若蚊声问道,“钱仲,去查明岳北的底细,渠水郡是我益州排的上号的苦寒之地,但世子竟然说当地居民安居乐业,这绝对不寻常。”

    “大人放心,下官这就去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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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燕,你的武功较之灵儿如何?”

    “寻常切磋不分伯仲,以命相搏我略胜一筹。”

    二人此时坐在一座偌大酒楼的二楼窗边,望着宽阔街道旁的店家一一点上灯笼烛火。

    青炎听到回答,心中却是一惊,自己本以为灵儿得外公亲传,虽然三天大意两天晒网但却不是寻常高手可比,没想到上官飞燕的武功竟然达到了这种程度。

    要么对方夸大其词,要么就是作为父亲的上官白鹿武功深不可测。

    见青炎极力掩饰着惊讶的表情,上官飞燕莞尔一笑道:“知你心中小看于我,但你也别把灵儿想的太厉害,她虽然资质甚高可却不甚努力,我能与其斗可平手也是去年才能做到,之前一直被她压一头。”

    “灵儿平日里是有些懒散,就连苏先生对她也是万般无奈

    ,也不知她什么时候才能长大。”青炎对自己的妹妹也是没有好办法。

    “即使灵儿她这般偷懒,却还是能与刻苦努力的我斗成平手,可见你们秦赵两家的血脉是何等的恐怖。”

    青炎不知怎的,听到对方夸赞自己的妹妹竟然比夸赞自己还高兴,脸上不由得意的笑着,“灵儿她随了母妃,不管什么招式只要认真起来一学就会,即使是外公那神鬼莫测的剑招也并没有将她难倒,比我这个当哥哥的强多了。”

    “你也不用故作谦虚,爹爹他可不止一次夸赞过你,别看他平易近人的模样,但却极少夸赞他人,就更别说你这个晚辈了。”上官飞燕托腮道:“爹爹他说你即便没将秦老家主的绝技学个通透,却也是小有所成,并且说你不经意间露出的气势定然是练了绝品心法。”

    “没想到侯爷这般人物竟然也瞧得起我这个不成器的晚辈。”青炎心中钦佩纵云侯的同时提醒到,“赶紧吃菜吧,凉了可就没了味道。”

    这时,一名身穿麻衣的中年人缓缓走上二楼,其面白无须十分儒雅,四下里看了看发现并没有空位,脸上出现遗憾的表情,当望见窗边青炎二人坐在一张四人桌位的时候,眼前一亮走了过去。

    “这位小兄弟,不知是否只有你与这位姑娘在此?”儒雅男子拱手问道。

    “不错,只有我们二人,前辈可是有事?”青炎起身回礼。

    儒雅男子闻言十分欣喜,“忘了自报家门,在下姓罗单字一个祖,是湘州人士,此番路过成都十分怀念这家店的翠娆芳笋,可运气不佳楼下已经人满为患没有座位,本着试一试的想法来二楼碰碰运气,奈何也是座无虚席。”

    青炎已经从对方的话中听出其用意,问向对面的上官飞燕,“你看如何?”

    见对方征求自己的意见,上官飞燕心中一甜,开口道:“你做主就好,我并没有什么意见。”

    “既然如此,只要罗大哥不嫌弃,便与我二人同坐一桌吧。”

    “罗某谢过二位,所谓投之以桃报之以李,这桌的银子罗某来付,二位尽管放心。”说罢,罗祖拉过一张椅子坐到桌子的外侧。

    青炎也不矫情,“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弟,芸芸众生当中能与罗大哥在此相遇便是缘分,不喝上几杯实在说不过去。”

    两人满饮一杯之后,罗祖问道:“还不知小兄弟与这位姑娘尊姓大名,可方便告知?”

    “她叫上官燕,我叫青炎,都是江湖上的无名小辈不足挂齿。”青炎心情着实不错,也不知是何原因竟然对这个陌生男子有些亲近。

    “青?罗某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姓青,看来是孤陋寡闻了,但姓甚名谁不重要,就像小兄弟你之前说的,茫茫人海相遇便是缘分,你我再饮一杯!”罗祖与其碰杯之后再一次将酒水一饮而尽,但是无人发现其眼中闪过一道隐藏极深的精光。

    “听青炎小兄弟的口音也不似益州中人,不知来至于哪里?”

    “我和上官都来至于扬州,此番前来益州是有些琐事要办,顺便领略一下西川的美景。”青炎再次将二人的酒杯斟满。

    罗祖轻叹道:“人在他乡,做起事来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阻碍困难,罗某这里祝愿二位能不虚此行马到功成。”

第一零三章 姜荣

    在酒楼外与罗祖分别后,已过酉时,二人也不急于一晚,找了家客栈歇息准备明日一早前往兑舵本部。

    深夜,青炎躺在床上有些辗转反侧。

    风陵峡的水鬼究竟属于哪个势力?能知晓自己行进路线和水路的人定然不简单,如此千方百计的想致自己于死地除了皇主和沛王,便只有跟西川事件有关系。

    前者还好说,自己坏了对方几次的好事,但如果不是皇主和沛王,就代表西川事件的背后绝对不简单,这幕后黑手不想让自己插手到当中,即使不能将自己杀死,也要竭尽全力减缓西进的速度。

    无方子与林家洛二人都有嫌疑,前者也许是做贼心虚,而后者也并无不可能,整个事件如果要是林家洛使出的苦肉计想吞并青城派,也可以说得通。

    “难啊,无论走到哪总是会牵扯各方的利益让自己深陷困境,师傅啊,随着经历的越多,徒弟对您越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时,青炎突然感觉到隔壁窗外出现了异响,待轻步来到窗边时发现一名黑衣人已经翻进了上官飞燕的屋子。

    “找死!”

    青炎脚下一蹬跃了过去,紧跟着黑衣人落进了屋子里。

    二人丝毫没有犹豫,在落地的一刹那已经亮出兵刃攻向彼此。

    只见对方使的一把薄薄的短刀,每次出手都会反射冷冽的寒光。青炎也不客气,暗想这个时间以这种方式进入上官飞燕房间的人,自然不是等闲之辈,青鸾剑犹如风中摇曳的柳枝,划向黑衣人的面门。

    “住手!”

    上官飞燕已经发现了异常,焦急的制止二人,待见其分开对峙后,快速的将烛火点燃。

    “飞燕,你可无事?刚才我瞧这人鬼鬼祟祟翻进来,定然是图谋不轨,你我二人合力将他拿下。”青炎缓缓走到上官飞燕的身边。

    “拿什么拿!他是风满楼的谷雨都尉。”上官飞燕一脸无奈。

    这时那黑衣人将黑巾摘下露出一张平凡男子的脸,上前拱手道:“卑职风满楼谷雨都尉霍辰参见世子殿下,刚才卑职以为您是刺客这才冒犯了您,还望殿下万万恕罪。”

    青炎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些尴尬,“霍都尉不必多礼,本世子也是一时情急没有出言相问,还好你我无碍,不然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几人坐下后,尴尬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上官飞燕疑惑道:“ 不是说好明日再来寻我的么,霍大哥怎么提前来了?”

    “因为事态紧急,所以不得不连夜进城来寻你。”霍辰沉声答道:“今日黄昏得到线报,兑舵又死了一名堂主,首级被扔在了兑舵本部的大门前。”

    青炎心中一紧,“消息是否属实?确定是兑舵的堂主?”

    霍辰恭敬回答:“回禀殿下,确实是兑舵的一名堂主,这个消息想必已经以极快的速度传遍西川江湖,而到那时姜荣定会不顾一切率人攻山。”

    “真要如此,那一切可就没有回头路了,霍都尉,风满楼在西川有多少人手?”

    “回禀殿下,卑职不知晓风满楼在西川的势力如何,除了卑职手下的十几人,其余一概不知。”霍辰随即解释道:“殿下不要误会,侯爷已经言明卑职竭尽全力支援您在西川的行动,但风满楼二十四都尉之间都是各司其职互不管辖,就连西川有几名都尉卑职都不知晓。”

    上官飞燕怕青炎误会便附和道:“你不要心有芥蒂,这是爹爹成立风满楼以来立下的规矩,避免有人被制或投敌后出卖他人。”

    青炎微微一笑,“你放心,我这点脑子还是有的,那既然如此,霍校尉便辛苦一些尽力打探青城山与兑舵的动向,如果再有异变尽快通知本世子。”

    霍辰站起身来恭敬道:“卑职领命。”

    送走了霍辰,青炎也不好意思留在女孩子的房间中,便要顺着窗户原路返回。

    “你方才可是担心我的安危?”上官飞燕在身后轻声问道。

    青炎回首一脸不解,“自然是担心你的安危了,要不然我何苦像个采花大盗似的翻窗进入你的房间。”

    上官飞燕俏脸一红催促道:“赶紧走赶紧走!两句话嘴里便吐不出象牙。”

    背靠着窗牖,上官飞燕深呼吸了许久,才平复兰心中的波澜。

    “瞧他刚才出手那般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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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青炎与上官飞燕来到兑舵本部的大门外,警戒府门的四名弟子瞧见这一男一女径直走来,心中多多少少有些紧张。

    这倒不是几人没见过世面,而是兑舵这些时日早已是草木皆兵人心惶惶。

    “来人通报身份。”

    青炎自从回到金陵后,还是第一次在正式场合被询问身份如何,沉吟片刻脸上泛起微笑。

    “北府赵青炎!”

    几名弟子不清楚底细,但见其虽然年少气势却是不俗,所以互相示意后由一人进府通禀。

    “二位客人请随小人先去前堂等候,如果舵主或者长老同意会客便会移步前堂。”

    兑舵的茶水照比刺史府差了不止一个档次,青炎浅尝一口便放下了茶碗,“看来闻大人府中的乌尖儿确实是上等的好茶,现在再品尝别的茶汤便觉得索然无味。”

    “无论人或物都怕比,只要比较便会分出高下,你品尝过极品茶汤的妙处自然对俗茶不屑一顾,就像你有了霓裳郡主,胭脂俗粉便再无入得法眼。”上官飞燕语气中带着丝丝奚落。

    青炎不知对方怎么突然挤兑上自己,只以为是昨夜差点伤了她同僚让其心情不悦。

    这时,一名魁梧的汉子龙行虎步走进堂中,“不知世子殿下莅临兑舵有失远迎,姜荣在这里先陪个不是了!”

    青炎与上官飞燕对视一眼,皆站起回礼,青炎笑道:“想必这位英雄便是姜舵主了,幸会幸会,本世子身边这位是风满楼小满都尉上官飞燕。”

    “可是纵云侯的爱女?没想到令千金竟然出落成大姑娘了。”姜荣语气爽朗,让人如沐春风。

    “听姜舵主的意思,你不止认识我爹,曾经也见过我?为何爹爹从未提起过姜舵主?”上官飞燕十分疑惑。

    “二位先入座,再听姜某细细道来。”几人落座后,姜荣追忆道:“那还是十五年前的事,侯爷有一次前来西川办事,途径成都的时候因为些许误会我二人斗了一场,说来惭愧,姜某在侯爷手下只堪堪走过几十招便败下阵来。”

    上官飞燕闻言一喜,“原来姜舵主就是爹爹所说的西川好汉,当时我一直追问你的身份,可爹爹并没有明言只道有缘自会再相遇。”

    “没想到侯爷时至今日还能记起姜某这个手下败将,真是生平一大幸事,那年我二人斗罢之后畅饮到天明,也是在那时知晓侯爷有一名爱女。”

    知晓了来龙去脉,上官飞燕便没有再细问下去,投给青炎一个眼神,后者会意。正要开口之时见一名兑舵弟子快步走到堂前:“禀报舵主,离舵祝舵主传来雀翎密信。”

    姜荣听到【雀翎】二字,有些惊讶,随即起身赔罪道:“二位在此稍候,姜某去去便来。”待走到那弟子身边拆开密信,姜荣脸上的表情十分怪异。

    重新坐回堂中,姜荣突然问道:“殿下曾经可是生活在樊宁城?”

    听到此话,青炎心中猜出祝九密信上的内容,便点头承认,“不错,本世子在樊宁城生活了十多年。”

    “没想到殿下竟然还是我青竹中人。”姜荣一拍桌案,朗声笑到:“既然如此咱们就是一家兄弟,殿下无需再试探,直言相告此番前来西川所为何事便可,只要姜某能帮得上定然会全力以赴。”

    “看来是祝大哥得到我前往西川的消息,这才用了青竹帮的雀翎飞信。”青炎严肃道:“既然姜舵主不见外我便开门见山了,我此番赶来西川,是为兑舵而来。”

    姜荣沉吟片刻才道:“姜某知晓了殿下的来意,但恕姜某将话摆在明面上,殿下是作为朝廷的钦差还是离舵的长老?”

    “二者皆有。”

    “虽然心中感激,但恕姜某不能让殿下插手此次纷争,这段时间青城派欺我太深,如果不能血洗青城山,怎能告慰几名堂主的在天之灵,绝对不可能凭朝廷的几句话便罢手。”

    看到对方提到青城派三个字时候的咬牙切齿,青炎也知这件事对于姜荣的冲击太大,出言解释道:“姜舵主无需多虑,我并不是让姜舵主看在朝廷的份上咽下这口恶气,而是来帮助兑舵。”

    姜荣闻言表情由阴转晴,“当真如此?那这次攻山我兑舵便是如虎添翼,老祝在信中说世子的武功出神入化,即使是他全力一拼也只能斗个旗鼓相当。”

    “祝大哥不过是谦虚之言罢了。”青炎笑道:“但姜舵主还是误会了,这次虽然不是让姜舵主收手,却也不会随兑舵攻山。”

    姜荣奇道:“殿下此言何意?姜某怎么越听越糊涂?”

    “如何做,还要听听姜舵主接下来的话。”青炎沉声问道:“还请将初遇刘庄主开始到今日,兑舵发生的所有事情事无巨细的告诉我。”

第一零四章 青城山

    这段时间以来兑舵不说是西川江湖的笑柄却也是声望大减,发生的事情自然也不是什么秘密,再加上青炎有一层离舵客卿长老的身份,所以也没有什么犹豫。

    当听完姜荣的讲述,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期间青炎不敢漏过一个字。

    “也就是说,所有身亡的堂主,并没有人见过其死亡过程,只知晓除了昨日身死的堂主其余人都死在了青城山上没错吧?”

    “姜某知晓殿下的疑惑,但身死的几名堂主俱是兑舵之中的好手,而且可以确定,西川地界有能力有胆量杀了兑舵这么多堂主的,只有青城派,再加上时间过了这么久,无方子根本没有站出来澄清或解释任何事,只此一点就可以肯定这些事跟他无方子脱不了干系。”

    青炎轻声道:“姜舵主可曾想过,西川境内有底气有实力这般做的只有青城派,可这西川之外.....”

    姜荣缓缓摇头,“虽然姜某武功平平却也不是井底之蛙,自然知晓天下之大除了八神技定然还有其他绝世高手,但有一点姜某还未曾说,所有被杀的堂主索然尸首分离,但骨头尽是粉碎并且身上有许多掌印。”

    骨头被劲力轰至粉碎,加上身上的掌印,即使是青炎也知晓所有的线索直指青城派。

    “所有的起因俱是刘庄主的爱女引起的,所以青炎斗胆建议姜舵主暂缓几日北上青城山,容我去当面询问刘庄主事发之时的经过,如何?”

    怎知姜荣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殿下不想看到西川江湖血雨腥风这点,姜某还是明白的,但殿下无需再去广汉郡,昨夜传来消息,刘庄主的庄子已经被屠了个干净。”

    “什么?庄子被屠了?”身旁的上官飞燕实在不敢相信这个消息,暗想这幕后之人端的是丧心病狂。

    青炎沉默良久,轻声道:“姜舵主,在此说话可否无忧?”

    见对方脸色十分凝重,姜荣缓缓点头,“殿下放心,这前堂四周的弟子早已被姜某吩咐到别处。”

    “姜舵主,整个事件扑朔迷离,我料定背后的真相绝对不简单,可如果你当真率人攻山,便是将兑舵乃至青竹帮置身于水深火热当中,说句实话,即使朝廷一时忌惮青竹帮的底蕴默不作声,待时机成熟也定会因此事向青竹帮发难。”

    “无论是作为世子还是离舵长老,我都不希望看到西川大乱或者青竹帮遭受朝廷猜忌,所以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如果失败姜舵主再攻山雪恨不迟。”

    感受到青炎的真诚,姜荣沉声道:“殿下但说无妨,如果有更好的法子,姜某定当遵从。”

    “一切的关键,便在于无方子的身上,事情发展到这等地步,为何没有站出哪怕说一个字。”青炎深吸了一口气,“所以还请姜舵主给我一些时间,我要亲自潜上青城山探一探无方子的底细。”

    姜荣当听到计划后,只觉得自己听错了,“姜某是不是没听清,殿下可是要上青城山?”

    “不错,眼下态势已是死局,但如果探明无方子的用意,便能将整盘棋便是盘活。”

    “殿下万万不可,虽然老祝在信中说殿下武功高强,可那也是较之正常人来说,姜某虽然唾弃他无方子,但也不得不承认八大神技的厉害,如果殿下为了兑舵而有什么不测,别说老祝不能饶了姜某,朝廷也不会善罢甘休。”

    “姜舵主,说句题外话,你武功较之祝大哥如何?可能击伤他?”

    “百招之内不分胜负,但之后便会落入下风,要说到击伤老祝更是难上加难。”

    青炎笑道

    :“之前我与祝大哥十招内不分胜负,第十一招俱是奋力一击而后两败俱伤,姜舵主不要误会我是在卖弄,而是想知晓兑舵之中可有比我还强的人?”

    “即使如此,姜某还是希望殿下三思,无方子的玉清叠峦位列八大神技绝不是浪得虚名,这真要有什么三长两短可就万事皆休。”

    上官飞燕也是首次知晓青炎的计划,表情再不复之前的淡漠,急声道:“姜舵主所言极是,你贵为世子,如果要是有什么不测,并肩王府可就断了香火。”

    “无妨,虽然明知斗不过无方子,但还是能保证小命的。”青炎十分洒脱。

    “你难道就不为老太君和灵儿想想?还有身在岭南的霓裳郡主,还有...还有很多关心你的人。”

    “作为青竹帮离舵的客卿长老,为了千万条帮众的性命,为了当年老张头的救命之恩,我义无反顾。”

    见青炎油盐不进,上官飞燕正想再劝。

    “并肩王府一门忠烈,老楚王国之柱石,并肩王盖世英豪,没想到作为后人的世子殿下却也不遑多让,如此义薄云天待我青竹,真叫人钦佩无比。”

    堂外缓缓走来一人,这让青炎心中一紧,只以为自己的计划被外人得知,但看清来人面貌的时候,惊讶的站了起来。

    “罗祖大哥?不对!罗...洛...祖...竹...您是武绝林帮主!”

    青炎再也控制不住激动之情,上前几步抱拳行礼,“晚辈见过林帮主,世间虽有八神技,但武绝只有一位,据传言林帮主的行踪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踪迹难寻,今日有幸得见着实是福报不浅。”

    “何必见外,你我与上官姑娘昨日同坐一桌共饮美酒可是还历历在目,殿下如果再这般多礼,我可就不敢在此多留了。”林家洛抬臂扶起青炎。

    “晚辈上官飞燕见过林帮主。”上官飞燕痴迷武道,自然对这位武绝恭敬有加。

    “咱们坐下说话,姜荣,你吩咐厨子做几道好菜,我要与世子殿下再喝上几杯。”

    青炎连连摆手,“林帮主盛情晚辈自然不敢拒绝,但您已经说了咱们之间不必多礼,这世子殿下万万不要再提及。”

    “按辈分,我也算是你的叔辈,但知你与祝九相交甚欢并且称其为大哥,我与祝九年岁相仿自然不能占他便宜,如果你要是不嫌弃,也叫我一声林大哥吧。”

    “不嫌弃不嫌弃!能叫林帮主一声大哥,可不是谁都有的待遇,以后回到金陵可得跟别人好好吹嘘一番。”青炎欣喜万分。

    “你之前在青竹帮的过往和樊宁城外的事我已经知晓了,本想着找到你恢复名誉没想到兜兜转转,你还是成了我青竹中人,看来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林家洛果然如传言一般平易近人,丝毫没有自持身份能耐的样子,这让青炎更加钦佩。

    “如果没猜错,八技之中你已经身怀二技了吧?”

    青炎只是犹豫片刻便点头承认,“不错,外公的莫问剑法与尊师的截江指我已经学了些皮毛。”

    “那祝九斗不过你也算是情有可原,看来江湖上年轻一辈当中,已经无人出你左右。”

    上官飞燕听到青炎竟然身怀两大绝技,心中着实震惊不已,江湖中人谁不知晓八大神技的每一技都是威力无匹,这些年来窥探到这些顶尖武学的人如过江之鲫,可也没听说谁成功过。

    “林大哥言重了,我只不过是有一个好外公和恩师而已,并不比他人更加优秀。”青炎谦虚道:“话说回来,林帮主现身成都

    可也是为了青城派的事?”

    叹了一口气,林家洛无奈道:“还能是何事,话说我青竹帮成立以来至今也有近百年,除了建派伊始的混乱,这么多年从未吃过这么大的亏,即使我作为帮主想将此事强压下,也是绝无可能。”

    “你之前说的话我在堂外也听得一清二楚,如果真要攻山,我青竹帮的路会越走越窄,很有可能在某一天被朝廷连根拔除。”

    青炎沉声道:“那林大哥对我的计划可有什么建议?”

    “无他,只需加入一点。”

    “哪一点?”

    “我与你同上青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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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城山,位于益州汶山郡之西,其分为前山和后山,群峰环绕起伏、共有三十多峰,林木葱茏幽翠 ,四季常青,状若城廓,故名青城山。其中石梯千级,曲径通幽,更以幽洁闻名,在西川与剑门之险、峨眉之秀、夔门之雄同为四大景, 山阴处有千里岷江,山阳往南不远便是成都。

    在临行之前,上官飞燕表现出从未有过的决绝,一定要与青炎共同前往青城山,如果不是林家洛用性命担保,上官飞燕绝不会这般轻易妥协。

    而后青炎交代其前往广汉郡,去调查刘庄主是被何人所害,看看能不能寻到一丝线索。

    此刻青炎与林家洛坐在青城山东方不远处官道旁的茶棚当中,眺望着远方美景。

    “此情此景不由得想起当初逃离樊宁城,那个时候也是坐在官道旁的茶棚中,望着铁梨山脉,这一晃时间过得可真快啊。”青炎有些感慨。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如果不是发生这些事,可能你也不会知晓自己的身世。”

    这时,官道的南方缓缓行来一队府兵,看人数可着实不少,茶棚中人俱是好奇的望了过去。

    “如果我所料不差,这是你安排的吧?”林家洛扫了一眼后便将视线收回。

    “什么也瞒不住林大哥,一些雕虫小技罢了。”

    “我自然清楚你的用意,如果将府兵巡视与这官道上,姜荣即使再愤怒也会思量一二,看来你为了青竹帮可没少在幕后运作。”

    青炎叹息道:“我之前跟姜舵主也说过,无论是作为朝廷的钦差还是青竹帮的客卿,我都不愿意见到西川江湖大乱,而且我认为后果绝对会得不偿失。”

    “话说回来,你可了解青城派的掌门无方子?”

    青炎一直以来对江湖事就十分好奇,可自己的外公都不了解无方子的底细,而此时见林家洛对其有些了解便迫不及待询问道:“难道林大哥了解他?他的玉清叠峦手究竟是何招式?比起林大哥的大梦遨天来说孰强孰弱?”

    “你的问题可真是不少。”林家洛笑道:“虽然没有与无方子交过手,但也知晓玉清叠峦手变化莫测,其中有九路掌法九路擒拿,一共十八路,含蕴有剑法、刀法、锏法、枪法、钺法、斧法等等诸般兵刃的绝招,变法繁复让人防不胜防。”

    青炎在心中想象了一番,便问道:“真要如林大哥所言,这无方子一出手可就是变化万千攻势如排山倒海了吧?”

    “你果然资质甚佳,听前言便知后语,这玉清叠峦手刚柔并济,当刚则刚,当柔则柔,轻重刚柔随心所欲,越是逆境当中越能爆发出强大的威力,但其与我的大梦遨天路数相差甚远,孰强孰弱也只有真正交过手才能知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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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寰宇八绝旷耀古今。
然世人少闻亦有八大神技。
莫问幻冥荒飞瀑,八臂遨天玉截江!
半壁江山,破碎山河,英豪喋血,美人珠帘。纵揆览山海,亘古决鳌伦。
谁可入局?谁可执子?绘一副波澜壮阔的旷世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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