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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馬猴烧酒     国祚永延txt下载     国祚永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六章 踏刀

    除了正午过后,叛军鸣金修整半个时辰,双方从清晨一直鏖战到日落,期间数次被叛军攻占城墙,但都被玄武营顽强的顶了回去。

    最为凶险的一次是聚宝门被攻城锤攻破,幸好黄泉早已做好准备,城门后已用大石堆积的密不透风,叛军想要短时间内搬开根本不可能。

    夜晚,叛军大营。

    赵艮此时坐在帅帐里,脸色十分难看。

    “本王的近四万大军,竟然奈何不了他八千玄武营!当初你们是如何对本王保证的?说是一日之内定然攻下聚宝门,现在整整两日过去了,你们有谁跨过了金陵城墙一步?”

    帐中诸将俱是垂着脑袋不作回应。

    “怎么都不吭声了?两日之前的意气风发到哪里去了?一群废物。”赵艮狠声道:“明日你们如果还没有攻下聚宝门,那便证明你们没有资格与本王共谋天下,相信这羽林军中自然有人代替你们,滚!”

    待一干将领出了帅帐之后,站在赵艮身边的中年人开口说道:“王爷,那黄泉虽说有些能耐,但经过两日的鏖战其手下的玄武营死伤也极为惨重,本来八千人守卫四面城墙已经是极限,相信王爷明日再次率军攻城定然会势如破竹。”

    “贾风,现在本王担心的是山越那边,如果史天赐将其击败的话,定然会率军北反,到那个时候再想攻下金陵就难如登天了。”

    “王爷勿忧,山越那边虽说没有传来消息,那便是最好的消息,如果史天赐当真剿灭了山越,必然会派人先行禀报,可这几日下来并没有发现任何探马,那便证明史天赐还被牵制在越州,没有发现金陵这边的事。”

    赵艮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大年初一时本王邀并肩王世子入府,为的就是拉拢于他,可这小子对本王的暗示根本不为所动,倘若有他相助,淮南军团即使不全力支持他,也定然能拉下一批人马协助攻城,那可都是身经百战的精兵啊。”

    “王爷不必挂怀,如果您真与他共谋金陵,事成之后也定然受制于他,远不如王爷一人独享那九龙椅。”

    听到九龙椅,赵艮一反常态眼中露出极为贪婪的目光,“不错,那昏君已经如此年迈,却还是不愿意立太子,可见作为皇兄的我并不受那昏君赏识,待本王攻入太初宫坐上九龙椅,定要让他跪在脚下!”

    “明日便是王爷定鼎天下的第一步,待控制了金陵得到天子宝印,便是得了大义的名分,到时候只需说是沛王与吴王合谋刺杀灵帝,王爷万般无奈才率兵攻入金陵,相信地方官员也不会翻出什么风浪。”

    “不错,只需攻下金陵便可,攻下金陵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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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着皎洁的明月,青炎缓缓转过身来。

    “诸位弟兄,想必你们大多数人已经知晓了,郑王赵艮犯上作乱,已经围攻金陵两日之久,城中只有玄武营和少量的金吾卫而已。”

    “你们大多数的家人想必都在金陵城中,这几日心中一定十分焦急吧?那本将现在不妨直言告诉你们,现在能救金陵与陛下的人,只有咱们这两千弟兄。”

    青炎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寂静的密林中也能传出许远。

    众将士都清楚青炎说的话,羽林军大多数的亲属家眷都在金陵城中,倘若城破,那只有祈祷叛军能维持军纪了,但所有人都明白,这个希望就如同自己能长命百岁一般,希望渺茫。

    “现在叛军经过与玄武营将士的惨烈厮杀,早已经人困马乏,相信他们现在定然如待宰的羔羊一般,等候着我等手中的钢刀。”青炎微微提高了语气,“既然叛军如此明事理,那我等不做一回西坊的屠夫也就太对不起他们了。”

    一阵阵笑声在密林中四下回荡。

    “好了,玩笑话就说到这。”青炎话锋一转道:“诸位弟兄,今夜不管成败,我有幸与你们并肩杀敌。”

    众将士虽然不能狂吼回应自己的主帅,便只能用炙热的眼神望着对方。

    “上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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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过丑时,万籁寂静,大地之上宁静祥和。

    经过两日大战,即使是训练有素的一干羽林军也有些筋疲力尽,更不要说府兵与那些如乌合之众般的门客。

    叛军各级将官已经下达了命令,明早还要继续猛攻金陵。

    这让除了羽林军之外的许多人心中泛出丝丝恐惧,想起白日那城墙之下的残肢断臂,还有被砸烂烧焦的尸体,也许明天自己便会成为其中一个吧。

    但即使如此想,众人还是抓紧时间休息,如果攻城时精力不够,那死的只能更快。

    赵艮坐在帅帐中一直观察着金陵布防图,并没有入睡的意思。

    “如果明日还攻不下金陵,便只能等待他们了。”

    这时,他突然感觉桌案上的烛火有些明暗不定,便将手边的灯罩扣了上去,只以为是账外传来的寒风而已。

    但下一刻,他的瞳孔急剧收缩,不敢置信的看着脚下的石子。

    只见那些碎石子正不规律的轻轻滚动,而后便感觉到大地上隐隐传来反震之力。

    赵艮再不犹豫,快步走出帅帐。

    但还没等他掀开帐帘,大营的边缘便传来了急促的鸣金声。

    “敌袭!敌袭!”

    顷刻间,营中一片混乱,士卒们大多数只提着兵刃就从帐篷中跑了出来,如无头苍蝇般四处乱转。

    而后大营的边缘都传来阵阵火光,远远的能望见有许多士卒争先恐后的向大营中间跑来。

    “不要乱!给本王结阵御敌!”

    奈何赵艮的声音在这大营中实在是微不足道,根本无人听到其号令,全部向没有火光的西方跑去。

    “王爷!有大量骑兵从北东南三面袭营,他们四处纵火,现在已经向这边杀来了!”贾风来到赵艮身边,语气沉重,“王爷不要犹豫了,天色太暗根本看不清到底有多少骑兵,咱们现在避其锋芒才是上策。”

    “你让本王逃跑?本王筹备了十年之久,不知耗费了多少钱财与尽力才走到今天这步,若是就这般放弃,便再无东山再起之时!”赵艮怒目圆瞪,望着早已毫无秩序的士卒。

    “王爷此言差矣!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留有命在,一定有君临天下之时,王爷不要犹豫了,赶紧走吧!”

    这时,一匹受惊的马匹奔着帅帐奔来,贾风脚下一点,随即掠到京马的背上将其制服。

    “王爷!不要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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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炎手执天风带领着八百骑兵势如破竹的在敌营纵马狂奔。

    想到自己这次运气着实不错,一路上没有遇到一骑探马,而且

    到了百丈之内才被哨兵发觉,但这段距离对于叛军来说已经为时已晚。

    “将军!帅帐在那里!”

    听到身边骑兵的提醒,青炎调转马头奔向此次行动的关键之处。

    待距离拉近后,青炎一眼便见到想翻身上马的赵艮。

    “逆贼!哪里走!”

    青炎一骑绝尘,向着赵艮快速奔去。

    突然见赵艮身边一人如大鹏展翅向自己飞来,青炎手臂一挑枪出如龙,扎向那人。

    怎知这人武功极为高强,在半空中做出一个违反常理的动作将天风夺了过去,随即腰部一扭,天风犹如一条毒蛇般反射而来。

    青炎腿部用力,整个人向前凌空飞起,堪堪躲过了这凌厉一击。

    也顾不得天风,青炎脚下生风向着还没有提快马速的赵艮掠了过去。

    待拉近一定距离后,其双脚蹬地,快速飞向赵艮的身后。

    赵艮回首望去惊的肝胆欲裂,而后急中生智,用手中宝剑刺了马臀一剑,那坐骑吃痛,速度骤然加快。

    见此情形,青炎心中着实无奈,紧紧差一步之遥便可活捉赵艮。

    看来这次是要殒命于此了。

    “将军接刀!”

    耳边突然想起上官白鹿的大吼,随即便见一柄长刀化作一道流星激射而来。

    青炎知其用意,在那长刀飞到脚下之时用力一点,借力再次飞向了赵艮。

    赵艮本以为自己的急中生智定能就自己一命,可没想到下一刻青炎便稳稳落在自己的身后。

    “别动,不然就死。”青炎沉声问道:“先回答我,你是不是皇主?”

    突然,几点寒星激射而来。

    从青炎踏地而飞到擒住赵艮,这一切都发生在几吸之间,而那暗器的速度与角度更是迅捷刁钻。

    可在九盘山中吃的暗亏让青炎早已做好了准备,抱着赵艮滚下马去,几枚暗器贴着后者的脸颊飞过。

    “侯爷!擒下那人!”

    释放暗器的正是贾风,待一击不中也不反抗,在这混乱的军营中镇定自若的驻足不动,因为他知晓即使插上翅膀,也会被风满楼的楼主给狠狠掰下来。

    “世子殿下,真是好手段,既然出现在这,想必越州那里已经被你镇压了吧。”贾风微微一笑:“赵艮啊赵艮,你自以为所有事都成竹在胸,常常自比你的爷爷,可要我说,你只是徒有其表罢了。”

    赵艮这时没有想到,在自己身边出谋划策十年之久的贾风说出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贾风!你这是什么意思!”

    “到现在你还没有看透,唉...你当初还想笼络并肩王世子,却不知他岂是你能束缚的了的。”贾风一边说着,嘴角已经淌出了丝丝黑血。

    “赵青炎,别以为坏了这次计划就可以重创皇主,这只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待你窥探到越多,你离死亡便是越进,等到万劫不复之时,你定会后悔淌了这浑水。”

    这时上官白鹿已经赶到,见贾风渐渐瘫软的身体和嘴角的黑血,便知其服毒自尽了。

    “赵艮,这下你明白了吧,你自以为是操纵全局的棋手,却没想到只是一枚棋子而已。”青炎轻轻一叹,“这次你铸成大错,你赶紧想想怎么跟陛下求饶吧。”

    赵艮愣愣的看着早已气绝的贾风,一时无话,心中不知想着什么。

第七十七章 让功

    黄泉驻足在城墙之上,已经可以隐约望到城东南敌营中的火光。

    应该是冲进去了,现在就看能不能擒到赵艮。虽然没有参与此次夜袭,但黄泉心中也着实为其捏了一把汗。

    当远方传来阵阵喊杀声后,城下巡逻的敌方骑兵也反应过来,迅速奔回大营。

    “传令所有门侯,但凡有骑兵靠近,切莫放箭,待辨清敌我后方可行事。”

    再次望向敌营方向,黄泉内心紧张不安,如果今夜并肩王唯一的儿子战死沙场,那对一干淮南旧部来说,无疑是沉痛的打击。

    众人这些时日从最初的欣喜,到知道其领军出征的感慨,这些都让黄泉这些人欣慰不已。

    胜了,世子一战成名,扶社稷于危难,就如当年王爷一般。

    败了,十有**会被叛军围歼,并肩王府再无出头之日。

    就这般煎熬的等待了许久。

    “将军,有骑兵!”

    黄泉闻言向那方望去,借着淡淡夜色发现远端尘土飞扬,是只有大批骑兵纵马狂奔才能有的气势。

    “所有人不许放箭!”

    “不许放箭!”

    “不许放假!”

    一声声命令传达下去,所有弓箭手将箭矢尾部轻轻一扣,手臂缓缓落了下去,但并没有将箭矢拿下,随时准备射击。

    黄泉两眼紧紧盯着骑兵部队的前端,不敢有一丝松懈。

    当见到为首一人手执一杆暗红长枪时,长长舒了一口气。

    “黄将军!本将已将赵艮擒获,还请快快开启城门。”

    听到熟悉的声音,黄泉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

    “开城门!恭迎将军凯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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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爷作为风满楼的楼主,定然熟知审讯的手段,现在虽然擒到祸首赵艮但是天还没亮,想来陛下这几日一定没有好好休息,不如侯爷趁着天亮之前审讯其一番,而后由你将其压至太初宫。”

    “将军这甩手掌柜倒是做的干脆,本侯怎么说也是长辈,将军作为年轻人竟然将担子推给了本侯。”上官白鹿微微一笑:“念在将军你立下不世之功,本侯便将这担子接了。”

    “侯爷既然自称为长辈,那却如何玩笑于晚辈,侯爷若是将赵艮带回去,想来也不用亲自审讯,本将听闻侯爷手下有二十四都尉,各个身怀绝技。”青炎拱了拱手。

    “那是自然,如果些许小事还用本侯出马,那这风满楼便是浪得虚名了,但提前说好,明日上殿本侯可不会多说什么,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是由你来说明。”

    “侯爷放心,明日定不会将你推到幕前。”青炎随即命令道:“王昊,带一百人护送侯爷。”

    “卑职领命!”

    望着王昊护卫着上官白鹿远远离去,青炎又道:“白叔叔,你也辛苦一下,将这剩下的一千多羽林军带到城东军营,相信明日一早陛下便会派人前去交接。”

    “卑职领命!”

    半炷香后。

    看着紧闭的朱红大门,青炎感慨万千。

    ‘咚’‘咚’‘咚’

    “并肩王府谢绝见客,待几日后再来吧。”门内传来十分谨慎的声音。

    青炎闻言一笑,“阿威,几日不见,你这看门的水平见长啊,连我都敢拦了?”

    话音刚落,侧门被快速打开,从中跑出一名头戴小帽的年轻小厮。

    “是世子!真的是世子!”随即又跑出几名护卫,惊喜的围着青炎。

    “这些时日王府可太平?”

    阿威激动的道:“世子殿下放心,虽然金陵城中不安生,但王府上下一切平安。”

    “如此便好,哦对了,我回府的事不要通知祖母,她上了年纪身体需要休息,待明日再禀报她老人家。”

    阿威闻言有些尴尬,“回、回世子殿下,开门之前已经有人去禀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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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夫人并没有因被人梦中叫醒而有丝毫不快,此时与青炎和赵灵儿坐在堂中,笑容十分慈祥。

    “祖母,整个经过大致便是如此,不出意外的话,金陵之危已经不复存在了。”

    “这一路来,罗溪湖之战,广丰攻防战,驰援史天赐,孤身入群山,到后来率兵救援金陵,方才又夜闯敌营亲自擒住赵艮,青炎啊,祖母引你为傲。”太夫人眼中泛出欣慰的神采。

    “哥哥你昨夜进了金陵城为何不把灵儿也带去,这可是难得出名的好机会啊,两千骑兵不惧敌我悬殊夜闯敌营,最后还能擒住赵艮,就是照比父王也是不遑多让啊。”赵灵儿满眼的小星星。

    “都是自家人,灵儿你怎么还如此吹捧,这一切不过是运气罢了,所有的前提条件促成了这次夜袭的成功,倘若敌军骑兵没有全部巡逻于金陵城下,或者姓高的没有被我杀死等等,那这次你哥哥我便是有去无回了。”

    “此话差矣,收集情报和筛选有用的信息是一名合格主将必须要做的,不然的话便是庸才,哥哥你将一切线索与情报串联起来这才奠定此次夜袭的成功,如果你没有洞悉全局的眼光,绝不会取得如此胜利。”赵灵儿讲的是头头是道。

    太夫人笑道:“灵儿说的不错,看似运气与机缘巧合,其实都是你做的每一个决断后累积出来的必然,所以你当得起灵儿的夸赞。”

    看着慈祥的祖母和雀跃的妹妹,青炎心中感慨万千,这种家人陪伴自己品尝胜利果实的感觉,真的是幸福不已。

    “话说回来,你将赵艮交给上官白鹿这件事祖母十分赞成,待你袭爵之后已经位极人臣,不如将功劳分与上官白鹿,你在此次行动中光芒太盛,如此这般做也会让很多人放下心来。”

    青炎缓缓点头,“孙儿与祖母想的一样,上官白鹿作为风满楼的楼主,其潜在的力量常人不得而知,能因此事与他拉近些关系,对王府百利而无一害。”

    “不错,虽然你将这最大的功劳让与上官白鹿,但陛下心中自然明白你其中起到的作用。”太夫人慈爱的看着青炎,“如果玄策和惜君听到这个消息的话,也一定会以你为荣吧。”

    “孙儿倒不敢奢望太多,只希望不堕了父王与母妃的威名,不想让其他人认为我并肩王府从此便败落下去后继无人。”青炎缓缓道:“就像昭儿在桃花谷中说的话一样,我要让父王的名字也再次响彻天下。”

    “哥!这么高兴的时候你提她干嘛?好好的气氛都让你给破坏了。”赵灵儿噘着嘴撇过头去。

    听到此话,青炎只能尴尬的笑着,之前的豪气干云瞬间无影无踪。

    “灵儿啊,人家昭儿不是挺好的嘛,对惜君那么尊崇,还与你哥同生共死过,并且那日已经主动跟你道

    过谦了,小家子气可不是王府的作风。”

    此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新的朝阳已经缓缓升起。

    “太夫人,刘公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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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熟悉的马车,熟悉的街景,熟悉的刘公公。

    仿佛上次这般恍若昨日。

    “世子殿下,杂家在这可是要恭喜您了啊,这次您立下不世之功,陛下方才得知可是龙颜大悦啊。”刘公公眯着小眼睛,笑容十分灿烂。

    “公公说的哪里话,本世子也只不过是为陛下分忧罢了,没有你说的这么夸张。”青炎摆摆手。

    “要杂家说,世子您哪儿都好,就是太过于谦虚了,这要是别人立下此等功劳,那还不宣扬的满城皆知啊。”

    青炎只是笑笑然后转移话题,“公公亲自传召我,想必金华殿的早朝已经开始了吧?”

    “这是自然,但陛下上朝后没有见到世子,龙颜甚是不悦,随后吩咐杂家赶紧来接世子您,什么时候您步入金华殿,这早朝什么时候才能开。”

    青炎闻话一惊,“公公的意思是,陛下与满朝文武就这么干等我一个人?”

    刘公公甩了甩拂子笑道:“世子您隆恩正盛,远飞其他人可比了。”

    “可陛下一直以来也没有令我参与早朝,所以这才回王府准备歇一歇,没想到竟然发展到这个地步。”青炎十分懊恼。

    自己恼的不是别的,而是竭尽全力的不想出风头,尽力降低存在感,但转来转去还是让满朝文武清晰的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灵帝的大红人。

    走在太初宫的汉白玉大道上,青炎健步如飞想赶紧到达金华殿,可怎知刘公公上气不接下气的压根跟不上,所以只能放缓脚步焦急的催促。

    “并、并肩王世子赵青炎到!”刘公公因为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并肩王世子赵青炎到!”

    “并肩王世子赵青炎到!”

    “宣...”

    一声声的传达,青炎整了整衣冠,便踏入金华殿中。

    第二次步入这极尽奢华的大殿,青炎早已没有第一次的忐忑,脚步沉稳目不斜视的向前走去,期间四下里投来的各式各样的目光全部视而不见。

    “臣参见陛下!”

    “爱卿快快平身。”

    “谢陛下!”

    站起身来,青炎并没有退入群臣当中,因为自己属实不知应该站在什么位置,还好灵帝已经开口。

    “爱卿休息的如何?”灵帝抚须笑道。

    知道其话中意思除了寒虚问暖,还有隐隐怪自己没有第一时间上朝的意思。

    “托陛下洪福,臣昨夜睡得很好。”

    “如此便好,既然爱卿养足了精神,便将从金陵出征越州平叛开始,将这一路上发生的种种讲出来吧,相信这满朝文武定然也十分好奇。”灵帝心情十分不错,而且满面红光气色极好。

    随后青炎便将这一路发生的所有事情事无巨细的讲出来,但其中不包括秦秋水。

    当说道昨夜袭营之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传了过来。

    “两千人便敢夜袭敌近四万人的大营?如果当真如此,那不得不让人怀疑,世子殿下于那叛军之中是不是埋下了什么钉子?”

第七十八章 龙骧虎卫

    何为诛心直言?此刻沛王阴阳怪气说出的话便是如此。

    金华殿中的文武百官哪一个是浪得虚名,没有缜密的心思万万不可能做到朝官的位置。

    沛王的话明面上只是略作疑问,并没有什么不妥。

    但青炎明白,自己只是一个还没有及冠的世子,从没有领军作战的经验,能仅凭两千骑兵夜袭敌营并且还擒住了赵艮,这本来就堪比痴人说梦,可自己却是这般做到了,不得不让一些人心中有些疑惑。

    而沛王的话仿佛在百官心中埋下一颗种子,如果自己当真在叛军中埋下暗钉然后里应外合,那便可以说得通了,可话说回来,自己又是怎么埋下的暗钉?又是什么时候埋下的?

    如果在金陵被围之后埋下的那绝无可能,因为自己已经领兵出征,如果是金陵被围之前,那又是如何得知羽林军会叛变,即使不知羽林军会叛变,那在羽林军埋下暗钉又是何目的?

    短短一句话,便将青炎至于风口浪尖之上,不可谓不阴毒狠辣。

    “沛王殿下,本将仅以少量的兵马破了敌营,便认为本将在羽林军中埋了后手?”

    “不错!本王正是这个意思。”沛王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

    青炎淡淡一笑,“沛王的意思是,本将因为在叛军中收买了一些人,这才里应外合夜袭成功吧。”随即提高音量,“不如本将把沛王你没说的话说出来,你是想问本将何时埋下的暗钉?”

    见沛王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青炎心底冷笑,既然你想把我架在火上烤,那就看看我这个勤王功臣和你这个王爷到底谁笑到最后。

    “想必有许多大臣也如沛王心中所想吧?既然如此,那本将就把你们所有想问的都说出来。”

    “你们想知道的无非是本将什么时候买通的奸细,不管是在赵艮逃出之前还是之后,沛王给本将戴的帽子最重都会实实在在戴上。”

    随即望向沛王,“但本将只有一事不明,既然沛王心思如此缜密,当初赵艮刺杀陛下时为什么你没有识破?赵艮从聚宝门逃出,一万羽林军被收买,地方府兵叛乱等等为何你都没有识破,却偏偏识破了本将如何破的贼寇?”

    “你、你少左顾言它,本王问的是你何时收买的奸细!”

    “沛王殿下!金陵被围这几日方圆几百里乃至上千里没有任何一支人马得知消息,唯一勤王的部队便是本将的两千骑兵,你也说了两千人对于近四万的叛军无异于以卵击石,倘若叛军真能因几名奸细而兵败,那本将只能叹息你的无知。”

    “你只是一个世子而已,竟敢对本王不敬!”

    青炎没有再看沛王一眼,回身道:“陛下,我南赵泱泱大国,当年有铁盂山下的以少胜多,又有震惊华夏的玄龙翼刃,臣虽年少不才但身负隆恩,别说臣有两千人马,即使只有臣一人,也会毅然决然守卫金陵百姓,为陛下尽忠。”

    “但臣闻沛王言下之意好似觉得没有必胜的把握,我南赵儿郎便不敢与敌一较长短,这话在这金华殿说说倒也无妨,倘若传到北方二国那里,他们会不会因藐视我等而起兵南下?待到那时,二国举倾国之力犯我南赵,按沛王的意思,没有倍于敌军的兵力,便任人宰割乞首拜降?”

    说到最后,青炎的声音在金华殿中久久回荡没有平息。

    不就是戴帽子上纲上线么,就不信你能玩过我。

    萧首辅这时上前一步道:“陛下,臣认为沛王

    之言有待商榷。”

    灵帝缓缓点头,“不错,朕也是这个意思。”随即对着笑道:“爱卿,既然山越那边已经平息,而且金陵之围已经解除,那你就不要在当这的平叛大军的小小副将了。”

    “臣遵旨。”

    “陛下,世子这段时日来,罗溪湖之战,广丰攻防战,孤身入群山,驰援金陵城,最后更是以少胜多夜袭敌营擒住了祸首赵艮,臣认为世子当为首功。”诸葛平章上前道。

    “父皇!即使他立下了些许功劳,但他在罗溪湖斩杀了一名偏将,而且极尽羞辱了奋威将军,儿臣认为功不抵过,即使赏赐于他,也不能抵消掉他的过错。”沛王眼神中闪烁着怨毒之色。

    “根据世子方才所言,这其中有些许误会,应当仔细调查之后才能得出定论。”萧首辅试图将紧张的气氛缓和下来。

    “首辅大人,无需调查,那偏将确实是被本世子所杀,奋威将军也确实被本世子所辱。”青炎面容平静,“陛下,臣在此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不妨直话直说,倘若有谁再敢侮辱臣的袍泽弟兄,决不轻饶!”

    “大胆!陛下之前竟敢大放厥词,臣恳请陛下治并肩王世子之罪!”

    “立下寸功便目无朝纲,臣也恳请陛下治并肩王罪。”

    “......”

    众多谏官纷纷出列,指责青炎。

    冷眼旁观的大部分朝官都知晓谏使台属沛王一党,而且这些谏官虽没有什么实权,但却又监查弹劾百官之责,所以很多人都对其避而远之。

    再加上本身就嫉妒青炎此下的不世之功,待抓到把柄当然会群而攻之。

    “陛下,臣认为世子所言不差,不管是府兵、边军、或是皇家羽林军和驻守太初宫的金吾卫,都是我南赵的好儿郎,如果因为其在天子脚下饷银丰厚便能瞧不起地方府兵,定会让许多将士寒了心,会让许多人误认为陛下不在乎底层士卒,而这造成的后果不言而喻。”

    萧首辅一言过后,大殿中便无人敢再出声,可见其威望几何。

    “陛下,不如先将赵艮押上金华殿。”

    灵帝微微额首。

    而后,赵艮披头散发的被押至百官之前,虽然面容有些憔悴,但身上并没有什么伤痕。

    想来不管赵艮如何,也不能抹杀其皇族血脉的事实,如果满身伤痕的被押上金华殿,灵帝的面上也不好看。

    “赵艮,你有什么话说。”灵帝声音平淡。

    “没什么可说的,不过是成王败寇而已。”赵艮即使是跪在地上,也是昂首挺胸气势不输半分。

    “大皇子幼年夭折,你便为长兄,可你犯下如此滔天大罪,即使是朕也不得不痛下杀手。”灵帝沉声道:“十日之后,郑王府上下满门抄斩。”

    平淡的语气中却有尸山血海的气息弥漫开来。

    赵艮依然镇定自若,待望见身边沛王幸灾乐祸的模样,冷笑道:“好弟弟,你以为我死了就能坐上太子之位?看来事到如今你还是什么都不明白啊,真是随了那贱人,除了会些肤浅的阴谋诡计一无是处。”

    沛王明白其空中的贱人自然是自己的母亲,但他没有因为其辱骂自己的母亲内心起什么波澜,在意的是赵艮的前半句话。

    可在众多眼睛中也不好当面询问,只能将深深的疑惑埋在心中。

    “赵青炎,你不愧是并肩王的儿子,我没输给这些尸位素餐的满朝

    文武,输给你我心服口服。”赵艮被金吾卫押出金华殿,声音却传至整个大殿,“但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也许并肩王的下场便是你的结局!”

    “此次平叛有诸多有功之臣,如若不论功行赏,朕便不配为一国之君。”灵帝的声音让众人的注意力重新聚集。

    “五官中郎将黄泉守城有功,敕封为忠勇伯,银五千两金百两,玄武营各级将校官升一级。”

    “怀化大将军史天赐平叛有功,敕封为骁勇侯,银五千两金百两。”

    “纵云侯上官白鹿擒贼有功,赏银五千两金百两。”

    “两千驰援金陵的羽林军骑兵各赏银百两,白翳敕封南兴伯。”

    “并肩王世子洞悉全局,粉碎山越之谋,奔袭勤王,胆色齐天以寡敌众夜袭敌营,最终擒住贼首,比之玄策不遑多让。”灵帝说到此处,抚须笑道:“爱卿此次功劳甚大,即使是朕一时间也不知如何赏赐,不如你自己来说说想要什么?”

    “陛下,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臣不过尽了自己的职责罢了,不敢邀功请赏。”青炎躬身行礼。

    “看着你的英姿让朕不由得想起玄策在你这般年纪时的意气风发啊,本以为我泱泱南赵百年内再也不会再出现如玄策般的人物,没想到他的儿子竟然比他年轻时不输分毫,朕心甚慰。”

    “待史天赐率军回京后,左右羽林军打散重建,分龙骧、虎卫二营,赵青炎执掌虎卫,奋威将军闫泽执掌龙骧。”

    “臣谨遵皇命。”青炎拜倒在地。

    武官当中的闫泽也走到文武之间,跪地谢恩。

    “卢伯灏,新建二营一切军需物资要尽快筹办不得有误,否则拿你是问。所有参与叛乱的府兵和羽林军尽全力搜寻,但凡擒获,发配边军。”

    “臣遵旨。”

    “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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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塘书院,草堂。

    青炎温酒,苏桔摇扇。

    “苏先生,陛下重组左右羽林军,改设龙骧虎卫二营,您如何看?”

    “如果苏某来做,别说是打散重组,所有羽林军全部发配至三大兵团,一人都不会让其留在金陵。”苏桔笑道:“但咱们南赵近几年确实是元气大伤,淮南军团到现在还没有补充满编,更别说是再立新军。”

    青炎缓缓点头,“陛下让闫泽统领龙骧营倒是在学生意料之内,不管怎么说,学生在罗溪湖杀了一名偏将又将其狠狠羞辱,多多少少还是要照顾沛王一党的感受。”

    “但是学生没想到陛下会将我放在虎卫营主将之职上,这可是拱卫京城的一半兵力,即使学生立了些功劳,但资历尚浅,就不怕镇不住手下士卒?”

    苏桔喝了一口酒,吧唧几下后笑道:“那你想如何?不到半年你就会袭爵,到那时你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并肩王,这次你功劳这么大,陛下还能赏赐你什么?”

    “而且你口中的资历尚浅完完全全是你自认为,你这二十多天在军中的声望,尤其是羽林军中可谓是如日中天,又是为袍泽愤而杀将又是率军擒住贼首的,要是连你也镇不住虎卫营,那金陵中也只能是夏侯晟和史天赐了。”

    “话说回来,苏某倒是不担心你,而是那奋威将军,啧啧,你在罗溪湖的所作所为被那些即将成为龙骧营的羽林军尽收眼底,他能不能镇得住一干士卒才是大大的问题。”

第七十九章 赏钱

    青炎闻言会心一笑,“话虽如此,但那奋威将军也是沛王一党,并且在军中多年属于少壮派,陛下不会眼睁睁看着其失势的。”

    “这话倒也不差,倘若闫泽压不住龙翔营,最后难堪的还是咱们的陛下。”

    “学生想请教,日后当上虎卫营统领该如何行事?”

    苏桔打了个哈欠,懒散道:“你倒是先说说你如何想的?”

    “学生认为,无需每日去虎卫营点卯,而后向陛下推荐白翳为虎卫营副将,由他来操练统领虎卫营,尽可能让学生不抛头露面。”青炎将心中的计划说出。

    “这倒不失为一条好计,你现在风头太盛,不止谏使台会紧紧盯着你的一举一动,沛王一党也会极力打压你,倘若你渐渐淡出视线,定然会少了许多麻烦。”

    青炎突然想起赵艮在金华殿中说的话,随即道出心中疑问。

    “赵艮之言无非有两种可能,危言耸听或者确有其事,你认为是那种可能?”

    “学生认为其言可信度非常高,而且陛下这么多年来未立太子,从情理上就说不通。”青炎语气低沉,“如果他同沛王说的是实话,那陛下此番做法只有一个可能。”

    “吴王!”苏桔将酒杯向座案一放,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先生所言极是,只有吴王,才能将所有的事都说得通。”青炎缓缓道:“兄有一次跟学生说过,他的生母当年只是一名贵人,身份低微,虽然他一直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但备受排挤。”

    “陛下这么多年不立太子,想来是心中十分喜欢吴王,但奈何其出身没有他的两位皇兄好,所以陛下想立吴王为太子,又怕其被两党群而攻之,便一直拖延至今。”

    苏桔笑道:“是不是如你所料,相信这几年就会见分晓,说句大逆不道的话,陛下已经年迈又逢朝堂上沛王一党独大,陛下一定会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定然会扶持仅剩的皇子,也就是吴王。”

    苏桔摇了摇羽扇,“相信在吴王随军回京后,一定会委以其重任,到那个时候,你这位好兄弟的性命可就要指望你了。”

    青炎十分明白苏桔的意思,如果吴王被推到幕前与沛王党相争,绝对出于劣势,而现阶段唯一能作为他后盾的人,只有自己。

    “青炎啊,这金华殿中,日后可是要热闹喽。”

    青炎闻言淡淡一笑,“学生到没有想得太多,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全力支持自己的好朋友好兄弟。”

    随即话锋一转,“先生怎么看皇主?”

    “皇主,其中一个字是皇,代表此人不是有着皇族血脉便是有着制霸天下的野心,从樊宁城外开始至今,对方所显露出来的实力绝对不可小视,而且苏某认为这只是其冰山一角而已。”

    青炎叹了口气,“先生说的在理,学生在袭营之前一直认为赵艮便是皇主,他的身份和他的实力都配得上这个名字,但他身边叫贾风的人临死说的话,让学生之前所有的猜想尽皆否决。”

    苏桔身体前倾,严肃道:“青炎,苏某认为这个皇主极其危险,你三番五次坏了他的好事,他定然会寻机报复,你以后万事谨慎,切莫阴沟里翻船。”

    “学生知晓利害。”青炎请教道:“将山越与赵艮玩弄股掌之间,在一方大员身边埋

    下几年的暗钉,又控制着部分江湖势力,先生认为天下何人能做到?”

    “苏某倒是知道一人。”

    “先生快快说是何人?”

    “陈尹山。”

    看着青炎惊愕的表情,苏桔大笑道:“他的确是能做到这些,但苏某却能断定天下人都可以是皇主,唯独姓陈的不可能是皇主。”

    抹了一把冷汗,青炎无奈道:“先生以后可不要开这种玩笑了,学生这心是真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

    “对了,你是不是欠看门老头的曲儿钱?”

    青炎听的此话一愣,随即恍然大悟道:“确有此事,没想到这件事竟然惊动了先生,待学生出门后便补上。”

    “谁让你补了?苏某要说的是,以后他再拉二胡,你就坐他旁边听。”

    “先生这是何意?”

    “白嫖!白嫖懂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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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炎当然不会把苏桔的话当真,只以为后者是因为那老头在门口明目张胆的做生意觉得不妥罢了。

    离开了草堂,走到书院的大门处,看门老头依然是那般悠哉的模样。

    “今儿带银子了么?”

    “带了,而且带了不少,前辈可有闲暇弹一曲?”

    一听有银子,老头从躺椅上快速坐起,将放在树下的破旧二胡一把抄起,“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坐过来听曲儿啊。”

    坐在树下的小马扎上,青炎静静的等待着。

    又是那熟悉的韵律,高深流水,铁马金戈。青炎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这般上瘾,只是单纯的感觉对方的琴声让自己十分享受。

    一曲罢了,青炎将一锭银子放在躺椅上。

    “前辈的琴音真是美妙绝伦,虽然每次都是不同的曲子,但每一次听都感觉意境深远,晚辈着实佩服。”

    “嘴倒是抹了蜜。”老头嘿嘿一笑道:“话说回来,最近听说你小子风头正劲啊。”

    岳棠书院卧虎藏龙,即使是看大门的老头消息灵通了一些,也并没有让青炎感到意外。

    “让前辈见笑了,不过是杀了些贼寇罢了。”

    “据老夫所知,咱们南赵国除了消失多年的并肩王,便只有岭南王才有此胆色和能耐,没想到你小小年纪便如此出类拔萃,当真难得。”即使老头口中说着夸赞的话,却并没有让青炎感到成就感,因为其语气一直是那么的玩世不恭。

    “前辈谬赞,晚辈可万万不敢与父王相提并论,有些成就也只不过是三军用命加些运气罢了。”

    老头嗤笑一声,“哪个人说运气就不代表实力了?倘若老夫能在这大门前每日捡到银子,最后富甲一方,就结果而言,不比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人来的舒服,没错吧?”

    “嗯...前辈说的倒是有些道理。”青炎低头沉思这句话。

    “世人只看重胜负,成王败寇,被铭记的永远是胜利者。”

    “咳咳...我说你这个老头,不好好看大门怎么还攀附权贵来了,人家并肩王世子是你能结交的了的?”苏桔扶着浑圆的肚子缓缓走来,语气不善。

    “青炎啊,我不是都说了下次听曲儿不用给

    钱么,怎么你还给他银子,这要是时间久了,不明真相的还以为咱们岳塘书院开起茶楼来了。”

    青炎站起行礼道:“学生见到前辈实在是心痒难耐,每一次路过大门都想听上一曲,让先生见笑了。”

    “什么?你这个当院长的竟然如此冠冕堂皇!这小子听曲儿的钱哪次没分你一半买酒喝?”老头吹胡子瞪眼,并不示弱。

    被拆穿秘密的苏桔脸上有些尴尬,催促道:“青炎啊,这天色也不早了,赶紧回府吧,要不然老太君该等得急了。”

    青炎闻言暗自好笑,没想到苏桔也玩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把戏,明着上纲上线,暗地里与老头分赃,真是有些为老不尊的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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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离金陵解围已经过去了七日,整个京城内外早已恢复往日的热闹喧嚣。

    这日午时,青炎与一干大员站在聚宝门外,眺望着越来越近的平叛大军。

    史天赐骑马行在最前端,吴王赵因为监军的名义,落后前者半个马身。

    待其行至聚宝门下,二人翻身下马上前行礼。

    “本将此行并没有立下寸功,怎能劳烦众位大人亲自迎接。”史天赐抱拳道

    “史将军此言差矣,若没有你在越州运筹帷幄,想必世子殿下也不会解了金陵之围,你可是他的定心丸啊。”萧首辅扶起史天赐。

    “将军,这一路上辛苦你了。”青炎郑重做了一辑。

    “世子殿下何出此言,若没有你的雷霆手腕,想必本将也不会这么快回到金陵,更谈不上什么辛苦了。”史天赐一脸欣慰的看着青炎。

    “世子啊,你眼中就只有史将军么?”赵站在一旁有些无奈。

    众人面前也不好与其太亲近,青炎装模作样的也行了一礼,提升喊道:“恭迎吴王殿下回京!”

    “这还差不多。”赵脸上十分受用,随即与众臣打招呼。

    因为这两万多羽林军即将打散重组,所以与之前的两千骑兵一样,暂时驻扎在城东军营。

    “青炎,我可是听说你这次出尽了风头,兄弟我这心中是后悔万分当初没有跟你一起回来,要不然我也能沾沾光了。”因二人骑马离的极近,赵变没有太多顾忌。

    “兄啊,你胆子大我是知道的,但我也不妨实话告诉你,即使你跟我一起回来,我也不会同意,真要是有了个什么三长两短,陛下还不剥了我的皮,要是董歃的话我还能考虑考虑。”

    “别把话说的这么漂亮,你是看在董歃是你未来大舅哥的份儿上才如此吧。”赵一脸鄙夷的说道。

    “我是那么肤浅的人么?你可是陛下仅剩的两个皇子之一啊,即使不为自己的安全着想也得为陛下想想吧。”

    赵洒脱一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吴王只有一个虚名罢了,即使二皇兄铸下大错,三皇兄也比我有能耐有出息的多,想来我哪一天死了,父皇也不会太过于难过。”

    “兄,这话你以前说说也就罢了,我定然不会怀疑自己的兄弟。”青炎压低于其接着道:“但有些事情,已经不如你之前所想了。”

    “此话何意?”

    “树欲静而风不止。”

第八十章 剪纸

    次日,青炎正与白翳讨教枪术时,被告知刘公公前来传旨。

    本想着能消停几日,没想到这差事来的这般快。

    来到前堂,刘公公正在品茶,待见到青炎后,十分热络的攀谈起来。

    “公公,这次陛下可是又有什么旨意。”

    刘公公点了点头,朗声道:“并肩王世子接旨!”

    “传陛下口谕,明日抄没郑王府邸,由并肩王世子主持,户部尚书潘宁协同,钦此。”

    青炎站起身来疑惑道:“公公,据本世子所知,这些抄家的事不都是由户部主持么?为何这次由本世子为主?”

    “世子殿下啊,这还不是陛下念及你功劳甚大,才如此这般的嘛。”刘公公用你我都懂的眼神看着青炎。

    听其话里的意思,定然是这抄家的差事油水十足了。

    送走刘公公,青炎问向白翳:“白叔叔可知纵云侯府的具体位置?”

    半个时辰后,青炎与白翳来到一处平平无奇的宅邸前。

    “没想到贵为侯爷,又是风满楼的楼主,却住在这种地方。”青炎一脸感慨。

    “不错,据卑职所知,金陵城中但凡有爵位的官员只有纵云侯的宅子最小。”

    青炎摇了摇头,上前叩了叩大门。

    “谁啊?来了来了!”

    宅门打开,只见一名穿着围裙的少女手拿着锅铲一脸的不耐烦。

    青炎有些尴尬的笑道:“上官姑娘,你好啊。”

    待看清来人是谁后,上官飞燕十分意外,但却没有青炎想象中的冷嘲热讽。

    “是你啊,进来吧。”

    上官飞燕也不领着二人进府,自顾自的向里走去。

    “也不知你们是不是故意赶着饭点来的,本姑娘厨房里还有活计,你们自己进去吧。”远远指着正堂,上官飞燕便向着侧面的厨房小跑而去。

    “不知世子殿下莅临寒舍,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上官白鹿依然是那般富家翁的模样,笑容可掬的迎了过来。

    “侯爷客气了,想着既然与侯爷并肩作战过,不来认个门着实说不过去,却没想到日理万机的侯爷还真在府中,运气当真是好啊。”

    “哪有世子殿下说的这般忙碌,本侯只要在金陵城中,大半个时日都在府中度过的。”上官白鹿摆了摆手,“正好小女炒了几个小菜,倘若世子殿下不嫌弃的话,与本侯喝上几杯可好?”

    “侯爷盛情,怎敢不从。”

    二人在正堂落座,白翳站在门口不动如山。

    见白翳如此,上官白鹿也没有矫情,就任他去了。

    而小家碧玉的上官飞燕在此期间将色香俱佳的菜肴一一呈了上来,香味四溢。

    趁着其返回厨房期间,青炎疑惑道:“侯爷,这难道都是令千金...?”

    “不错,飞燕的厨艺随了她娘,我这个当爹的不是自夸,就是照比宫中的御厨都不遑多让。”上官白鹿有些得意。

    “没想到啊,真没想到啊!”

    “没想到什么?”上官飞燕将最后一道菜放到桌上后,阴阳怪气的问道。

    “没、没想到灵儿跟你这般要好,而她却连厨房的门冲哪都不知道,我这个哥哥心痛不已。”

    上官飞燕闻言‘噗嗤’一乐,笑颜如花,再不复之前有些冰冷的感觉。

    飞燕啊,不得无礼,还不快快拜见世子。”

    怎知其轻哼一声后,便坐到上官白鹿身边,不为所动。

    见上官白鹿有些尴尬,青炎笑道:“不必多礼,上官姑娘与灵儿是要好的朋友,本世子与侯爷也是相见恨晚,一些虚礼无须在意。”

    “世子胸怀沧海,本侯实在佩服。”上官白鹿随即解释道:“多年前飞燕的娘亲便去了,所以这孩子从小到大一直在溺爱中成长,都被我给惯坏了。”

    “爹,你跟他说这些干什么,他又不可能体会的到。”上官飞燕体贴的给自己父亲夹菜。

    “上官姑娘此言差矣,虽然我贵为并肩王世子,但也过了十九年无父无母的生活。”青炎叹了口气。

    上官飞燕这才想到其遭遇,这些时日赵灵儿可是没少讲自己哥哥的事。

    感觉到自己之前的言语欠妥,便转移话题道,“那夜突袭,我爹一直没有好好跟我讲出细节,都是一笔带过而已,既然你这个主将在此,不如好好跟我所说?”

    “不就是杀些人,捉个人而已,有什么好说的,来,世子殿下,咱们干一杯。”上官白鹿举起酒杯。

    “爹!你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从来都是风轻云淡的,这次灵儿的哥哥好不容易来这,不好好问问怎么能行?”随即一脸认真的望着青炎,期待着答案。

    青炎突然想起那夜上官白鹿的话,这才明白上官飞燕为何这般好奇。

    随即便学着董歃将那夜发生的事绘声绘色的说了出来,期间对方时不时的发出疑问,青炎也耐心的为之解答。

    也许是喝的多了,上官白鹿与青炎二人都是有些恍惚,可杯中的酒是一口接一口。

    而后在上官飞燕的追问下,青炎又将出征开始的大部分经过讲了出来,当然一些不该说的还是搪塞过去。

    “没想到你这人看着有些浮夸,本事倒也不差,当得起并肩王世子的名号。”上官飞燕虽然心中极为钦佩,但口中只是淡淡的夸赞而已。

    “些许小事不足挂齿,与当年的父王相比,简直是与皓月争辉。”青炎打了一个酒嗝,脸色泛红。

    “世子就是太过于谦虚,就跟当年玄策一个样,真不愧是父子俩啊。”

    “侯爷与父王十分熟识?”

    “谈不上熟不熟识,主要是当年谁不知晓赵玄策的大名,而本侯那时只不过是一名寂寂无名的刀客罢了。”上官白鹿的脸上显出追忆之色。

    在旁边为其倒酒的上官飞燕闻言有些不满,“爹您还说人家谦虚,您自己还不是一个样,且不说梁烈刀,就单说您出神入化的武功这些年不知败多少高手。”

    “梁烈刀?三捡四枪六奇刀的梁烈刀?”青炎十分惊讶,有些醉意的眼睛泛出神采。

    上官白鹿大笑道:“别听这臭丫头胡说八道,本侯确实是梁烈刀的主人,但功夫绝没有她说的那么玄乎。”

    “侯、侯爷此言差矣,白叔叔当年败于你手下至今也是心服口服,说侯爷是江湖难得的武学奇才,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武功绝对到了高深莫测的境界,再加上梁烈刀,唉...那夜没有见识到侯爷的身手,当真是人生一大憾事。”

    “这话说的还算中听,我爹虽然没有跻身于八大神技,可在我看来只不过是他们成名过早而已,要是重新排榜,我爹他定然能有一席之位。”

    “当真如此?不瞒侯爷说,没有跟外公他学剑之前

    ,本世子一直是用刀的,从小便梦想何时能遇到一名顶尖的用刀高手,没想到今日得偿所愿,就为这个,也得干一杯。”

    “世子太过客气了,来,干!”

    当被白翳扶出正堂的时候,青炎醉意朦胧道:“侯爷啊,你家的酒劲儿也真够大的,今天要是没有白叔叔,我可就回不去了。”

    “这酒是本侯的自酿,虽然谈不上名贵,但酒劲儿绝对够足。”上官白鹿扶着自己的女儿坚持要送前者出府。

    “爹您这般年纪了,跟他这种岁数的年轻人能拼酒嘛,真是自讨苦吃。”

    “飞燕啊,你不懂,酒遇知己可谓人生幸事,是吧世子殿下?”

    “侯爷说的不错,飞燕啊,侯爷他可是武林高手,难道还能不胜酒力?真是大惊小怪。”

    “哎!飞燕是你叫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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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次日午时,青炎才悠悠转醒,当大脑渐渐回想起昨日的事后,有些暗骂自己竟然如此失态。

    “世子,您醒了?纤儿这便给您打水洗脸。”

    “纤儿,我昨日何时回府的,是白叔叔送我回来的么?”

    “嗯,您被白统领送回来时,已经过了酉时了。”

    青炎洗了一把脸后,感觉精神不少,“祖母她老人家可否知晓我昨日醉酒?”

    “纤儿不知,只不过早上的时候郡主前来看望过。”

    “哦,知晓了。”

    洗了一个澡将浑身酒气去掉,随即来到太夫人的院子。

    “祖母,您都这般年岁了,怎么还剪纸啊,这要是被划到了可如何是好,灵儿你也不劝劝。”

    此时太夫人与自己的妹妹坐在床榻上剪着红纸,十分热闹。

    “我当然劝了啊,但是祖母不止不听劝,还硬拉着我来一起剪,我哪里是这块料啊。”赵灵儿十分别扭的剪着红纸,与太夫人的得心应手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是该学学这些女红了,瞧瞧人家飞燕,上得厅堂入得厨房,一手菜烧的是色香味俱全,你这个做好朋友的也不说学一学。”青炎坐在床榻边,拿起成品欣赏起来。

    “哥,你什么时候和飞燕如此熟悉了?这名字叫的比我还熟络。”赵灵儿似笑非笑的望着青炎。

    嗯?对啊,自己怎么就这么自然的叫出了飞燕?真是奇了怪了。

    “这不是你总这么叫嘛,听着听着就顺了,不说这个,祖母您剪这些红纸是干嘛用的?”

    “还不是给你这个好孙儿剪的,祖母她说在你大婚那天,整个王府门窗都贴上她老人家剪的纸,不想用其他人的。”赵灵儿一脸无奈。

    太夫人放下剪刀摸了摸赵灵儿的手,“你这丫头,只说前句不说后话,这些难道都是为你哥剪的?那不是还有你出嫁时候用的嘛。”

    怎知赵灵儿捂起耳朵使劲摇头,“我不听我不听!谁说我要出阁了,我要一直陪在祖母身边。”说完,便将头埋在太夫人的怀里。

    “好好好,待你遇到如意郎君,到时候就怕祖母想留你,你也不会回头的。”太夫人慈爱的抚摸着赵灵儿的额头。

    “既然如此,那孙儿也试试,王府这么大,可别把祖母的手给累坏了。”青炎拿起身边的剪刀比划起来。

    温暖的阳光透过纸窗洒落在三人身上,温馨而祥和。

第八十一章 善意

    再次来到郑王府,早已是物是人非 ,青炎不由得感慨世事无常。

    户部尚书潘宁已在府前等候多时,见青炎骑马而来便迎了上去。

    “让潘大人久等了。”青炎翻身下马。

    “世子殿下哪里话,只不过下官率人来的早些罢了。”潘宁气色相当不错,满面红光。

    “本世子对抄家诸事一窍不通,虽然陛下让本世子主持,但仔细斟酌后,想来还是由潘大人全权负责较好。”青炎说完见其要拒绝,又道:“潘大人无需多言,名义上依然是我主你次。”

    除了一干户部官吏,从玄武营中又抽调一百精兵协助抄没家产,以郑王府的殷实,单单指望户部这些细胳膊细腿的文人那是到明天也不会结束。

    “卑职玄武营射声校尉雷万钧参见世子殿下。”一名身披甲胄的中年将领拜倒在地。

    “雷校尉不必多礼,今日还要劳烦玄武营的弟兄。”青炎上前将其扶起。

    进入郑王府,其中早已是人去府空,上下几百口在七日前便已经被押入死牢,只有奢华的建筑昭示着往日的荣光。

    在花园中找了一大块空地,玄武营士卒迅速的摆好桌椅,一干户部官吏备好笔墨纸砚准备清点。

    “世子殿下不妨在此歇息,郑王府规模庞大,其中的金银细软定然不少,所以距清点完毕还是需要一些时间。”

    “无妨,潘大人不如带本世子好好参观一下这郑王府,上次来此只不过走个过场,根本没有机会好好欣赏一番。”

    潘宁倒也没有拒绝,与青炎缓步在王府之中。

    “听闻令公子是金陵城难得的青年才俊,而且还是沛王殿下的座上宾,将来前途定然不可限量。”青炎目视前方,淡淡笑道。

    “世子殿下谬赞了,犬子德薄才疏,比不得世子殿下万一。”潘宁隐约知晓对方的用意,斟酌良久后才回答道。

    走到一处阁楼前,青炎有些惆怅:“想当初郑王也算是一家独大,朝堂之上话语权自是不必多说,却没想到落得如今这个下场,真是令人唏嘘。”

    “谁说不是,虽然沛王殿下的能力不遑多让,但下官也承认照比往日的郑王来讲却也是落在下风。”

    青炎话锋一转,问道:“潘大人对赵艮在金华殿中说的话有什么看法?”

    潘宁自然清楚其问的是什么。

    【好弟弟,你以为我死了就能坐上太子之位?看来事到如今你还是什么都不明白。】

    对于这句话的疑惑一直持续至今,潘宁左思右想后确定,只有一个自己绝对不愿意承认的答案。

    吴王!

    “潘大人可是没有记起来?”

    “下官知晓世子殿下说的是什么,但恕下官愚钝,根本不明白赵艮所言何意。”潘宁暗自抹了一把手中汗水。

    “古往今来,身为帝皇最为忌讳的便是党争,但党争也是制衡朝堂最重要的手段,倘若成了一家独大之势,相信陛下会十分困扰。”青炎声音十分自然,“也不知这以后谁会被推到风口浪尖,真是有些可怜这个人啊。”

    说罢,青炎便向回走去。

    潘宁心中一直细细品味这句话,再结合赵艮之言,一时间心乱如麻。

    回到花园,大口大口的箱子堆积如山,而且士卒并没有停止搬运的意思。

    看到此景,即使是青炎也不得不感到惊讶,“潘大人,你

    估计这次会抄没多少?”

    潘宁面色早已恢复如常,“俱下官猜测,保守估计也得有五百万辆。”

    “五百万两?潘大人可知整整五百万两银子堆在一起是多少?”

    “世子殿下误会了,下官是说所有财折合成现银后的数目。”潘宁随即神秘一笑,“但却不包括赵艮在外购置的房产良田等等,想必最后加在一起翻了一番的都是少说的。”

    青炎以为自己的父王加上祖母和灵儿的封邑已经足够庞大,没想到照比赵艮的财力无非是小巫见大巫。

    一名小吏走向前来在潘宁耳边小声嘀咕什么后,只见后者也是十分神秘的道:“世子殿下还请移步。”

    跟着潘宁来到一处偏僻的天井,中间摆放着四口大箱子。

    “世子殿下,这四下无人,将它们搬过来都是下官的心腹。”潘宁小声道:“下官知晓陛下让世子主持这次抄家的用意,所以便让心腹从中挑选出上等的古玩瓷器。”

    “如果所料不差,这些都是送给本世子的?”

    潘宁笑着点点头,“不错,如果目标太大定然会被人发现,还望世子殿下不要嫌弃太过于寒酸。”

    青炎这时想起苏桔的话,便笑着说道:“既然是潘大人的盛情,那本世子便愧领了。”

    见其领了这份财物,潘宁喜上眉梢,笑容更加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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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部,掌管天下刑名,大理寺掌断天下奏狱,审刑关押重犯。

    大理寺卿柴世荣,在大年初一时亲自登府拜访过,所以青炎对其有些印象。

    坐在大理寺府衙当中,青炎与其相对而坐。

    “下官没想到世子殿下亲临大理寺,着实是蓬荜生辉啊。”

    “柴大人太客气了,今日前来是有些小事想麻烦一下柴大人。”青炎开门见山说出来意。

    “有什么地方下官能帮到忙但说无妨。”柴世荣随即叹了一口气,“也许再过几日下官即使是想帮世子也帮不到了。”

    青炎故作疑惑,“柴大人何出此言,你官拜大理寺卿,掌断天下奏狱,怎么话里的意思好像无意官场?”

    “世子殿下可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下官之前属于郑王一党,此次赵艮犯下如此滔天大祸,待赵艮后日问斩之后,便要轮到下官了。”柴世荣无奈笑道。

    “原来柴大人担心的是这个。”青炎淡然一笑,“也许柴大人这几日实在太劳心伤神,没有好好分析整个朝局,要本世子说,你柴大人不止不会被波及,而且要是走对了路,保证官途坦荡。”

    “世子殿下此话当真?还望不吝赐教。”

    青炎身体略微前倾,压低声音道:“其实道理很简单,咱们陛下还剩几名皇子?”

    “当然是两名,但跟下官又有什么...”

    说到此处,柴世荣喜上眉梢,声音有些激动道:“世子殿下是说吴王?”

    “不错,郑王这颗参天大树倒了,朝堂之上如果没有其他人站出来,沛王一党自然是一家独大,柴大人觉得陛下会愿意看到这种情况发生?”

    柴世荣点点头,“陛下当然不想看到这种情况,所以会尽快扶持另一人,这人只能是除沛王外的唯一皇子吴王殿下,倘若陛下将郑王党一网打尽,除了会让沛王党话语权更重外,也会让吴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说到此处,柴世荣眼中的神采越来越盛,“世子殿下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下官知晓以后该如何做了。”

    “柴大人,本世子可只说了前句,这后来的话都是你说的,跟本世子可没什么关系。”青炎摆了摆手。

    “下官明白,话说回来,世子殿下想拜托下官何事?”

    “赵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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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理寺辖下有自己的牢狱,因关押的都是十恶不赦的重犯,而且被重兵看守,所以被称之为‘天牢’。

    天牢看着虽然不大,但这都是表象而已,在地下可是有整整三层,其中有无数的牢房宛若迷宫,越往下犯人的罪行越重。

    来到最底层的一处牢房,赵艮正随意的靠在墙角,十分安静。

    “赵艮,这几日如何?”青炎坐在一张椅子上问道。

    “没想到世子殿下亲自来看望我这个必死之人,真是荣幸之至。”赵艮缓缓抬起头来,露出苍白的脸庞。

    “那日你我在郑王府初遇,相处的十分融洽,怎料到你竟然做下如此人神共愤之事,让人惋惜。”

    “世子殿下前来就是跟我拉家常?”

    青炎会意一笑,“照比沛王,你确实是出类拔萃。既然如此,那我也就开门见山了。”

    “世子但讲无妨。”

    “贾风是什么时候拜入的郑王府,还望你能将知道的事说出来。”

    “我料定你问的便是他的事。”赵艮轻笑着摇了摇头,“贾风是我儿时的伴读,认识他已经有二十多年了。”

    听到此话,青炎大感意外,之前只认为贾风如高先生一样,只是短时间内潜伏而已,没想到这颗钉子埋了这么多年。

    “以你的心智,贾风在你身边呆了这么多年,难道你就没有发现一丝端倪?”

    “世子就不要捧杀我了,倘若我真的心智奇高,断然不会被贾风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些年来,贾风一直在我身边鞍前马后出谋划策,凭其手腕,我近几年的声势已经稳稳压制沛王。”赵艮语气十分平静,“就连此次叛乱的一干事宜,大多也是贾风的手笔。”

    “这次叛乱策划的十分周密,绝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准备好的。”青炎疑惑道:“但你就没有一丝迟疑?”

    “当然有过,但想起昏君背后的用意,便也顾不得这些了。”赵艮轻笑道:“想必世子这几日来已经明白我在金华殿上的话了吧。”

    “吴王赵。”

    赵艮缓缓说道:“不错,我这位弟弟啊,从来都不合群也不喜拉帮结派,只喜欢游戏人间闯荡江湖,所以我这么多年也没将他放在眼里,但自从得到了一个秘闻再结合昏君这么多年的安排,才知道这所有的一切根本没有我想的这般简单。”

    “你是说吴王的生母,那位只在宫中活了一年便香消玉殒的贵人?”

    “看来世子知晓的也不少了。”赵艮调整了一下坐姿,“那位贵人虽然只在宫中一年,却极得昏君的喜爱,一年中从未临幸过其他妃子,在此期间,赵来到了这个世上。”

    “但太初宫是个什么地方?杀人不见血的尸山血海,赵的母亲如此得宠自然会让许多人将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青炎叹了一口气,“如果我所料不差,害死这位贵人的便是沛王的生母,林贵妃了吧。”

第八十二章 成军

    天牢底层,终年不见阳光,潮湿与发霉的空气搅合下,让人十分难受。

    “听闻世子与赵感情非同一般,看来传闻不虚。”

    青炎冷笑道:“赵艮,别把自己说的这么无辜,那夜白桦林中和桃花谷的密室里想至赵于死地的人,难道不是你?”

    “世子这话不假,当我知晓昏君心中一直看中的是赵后,便一直寻隙杀了他。”赵没有丝毫不悦,“但没想到两次的必杀之局,都让你这个局外人给破了,想来是天佑赵啊。”

    “如果我没猜错,赵生母的秘密,也是贾风说的吧?而最后能让你坚信不疑,定是手中有十足的证据。”

    赵艮闻言只是无奈的摇头。

    “你可听说过皇主?”

    “皇主?这个名字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名字起的倒是霸气。”

    “贾风便是皇主的手下,不出意料的话,前者被从小被安插在你身旁,也是皇主的指示。”

    “看来你我都卷进了不小的漩涡当中,但我后日一刀也就事了,你接下来可是要面对皇主的怒火,可别我刚下去几天你就随我来了。”赵艮倒是洒脱。

    青炎略作感慨,“其实你也不失为一位枭雄,倘若生在近百年前的乱世,定会闯荡出一番天地,怪只怪你生不逢时吧。”

    “临死之际听到胜我之人由衷的钦佩,不失为人生一大快事。”赵艮抬头看了看漆黑的牢顶,“青炎,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你可要好好护着赵走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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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日之后,西坊外的广场上,赵艮与郑王府的几百号人殒命当场,昭示着郑王一党已经是过眼云烟。

    作为监斩的主官大理寺卿柴世荣,可谓是纳了自己的投名状。

    青炎站在角落里望着一地的头颅,和行刑过后被水冲刷着的行刑台,面色平静不知想着什么。

    “世子,时间差不多了。”

    “知晓了,白叔叔。”

    半个时辰后,金陵城东的三桥湖大营。

    作为曾经左羽林军的驻地,一应设施十分完善,并不需要再置办添加什么东西。

    大营校场中的平台上,青炎驻足而立,望着身前黑压压的人群。

    “还以为能来点新面孔,可我这眼睛扫来扫去,怎么全他娘是熟人?”青炎笑骂的看向众人。

    这一万五千人的阵营前,俱是跟青炎出生入死走过来的袍泽。

    众将士早已知晓这位年轻世子的性情,闻言后俱是大笑不已。

    “听见你们的笑声还算中气,想来你们没有被取消皇家羽林军的名头而难过。”青炎朗声道:“但是不管如何,弟兄们能活着站在这,我心中的着实欣喜不已。”

    “陛下虽然削了左右羽林军的名头,但不代表羽林军的魂儿便随风去了,这是让你们的精气神,你们的志气,你们的血性注入到虎卫营当中。”

    “虽然不知陛下为何用虎卫这个名字,但在我看来,二字当中的意思十分简单。”

    “虎啸震敌胆,卫烈华夏魂!”

    “白翳!展旗!”

    随着青炎的低吼,白翳将一面黑色旗帜穿在朱颜枪上,旌旗飞扬,猎猎作响。

    “这便是我虎卫营的旗帜,此旗展开,便标识压在我们头上的叛逆头衔即刻起不复存在,我虎卫营此刻正式成军。”

    虎卫!”

    “虎卫!”

    亲自将黑虎旗挂在营头后,青炎率白翳来到帅帐。

    “白叔叔,陛下已经下旨任你为虎卫营副将,所以这虎卫营的诸多事宜,还劳白叔叔多多费心了。”

    白翳拱手道:“卑职定不负世子殿下所托。”

    “白叔叔你可是南赵伯爵,要是没有外人在不用如此多礼。”

    “卑职虽然被封为南兴伯,但世子才是玄武营的主将。”白翳一如既往的恭敬道:“世子殿下,卑职已经将王府护卫的一干事宜交给暗卫的杨琼,待世子回府后他便会出现。”

    青炎知道其口中的暗卫是何,想来这杨琼能被白翳极力推荐,定然不俗。

    “虎卫营虽刚刚成军,却都是随我们出生入死过的弟兄,应该不会让白叔叔太过费心,但陛下明言三个月内要扩编至两万人,所以这后续补充的兵员还望白叔叔要仔细把关。”

    “卑职知晓其中利害,世子殿下勿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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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进王府大门,便见到一面容白皙的男子站在不远处,待见青炎后便单膝跪地。

    “卑职杨琼,拜见世子殿下。”

    “你就是杨琼?这段时日我院中总能听到细微的脚步声,想必就是你吧?”青炎将其扶起。

    “叨扰世子殿下休息,实乃卑职之过。”

    杨去除了面容白皙,年纪也是不大,也就二十六七岁的样子,身材匀称,不似其他护卫的虎背熊腰。

    “既然白叔叔将你推到前台,那便表明你必然有过人之处,以后王府的安全便拜托你了。”

    “卑职万死不辞。”

    青炎一脸无奈,“你年纪也没比我大多少,可不要效仿白叔叔那一套,咱们放松一点,活泼一点。”

    闻听此言,杨琼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

    “这才对,多笑笑也能带动身边人的情绪。”

    来到祖母的小院,不出意料的赵灵儿也在此。

    “哥你回来啦,虎卫营的事如何了?”赵灵儿环抱着阿呆十分好奇。

    “就是露一面而已,白叔叔作为虎卫营的副将会将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青炎坐到太夫人身边,握着对方的手。

    太夫人笑道:“你这甩手掌柜的性子也不知随了何人,玄策和惜君都是事必躬亲,你可倒好。”

    “祖母说的哪里话,正所谓下人劳力,中人劳智,上人劳人,孙儿可是上等人啊。”

    “竟是胡说八道,祖母怎么没听过这句话?”太夫人有些感慨,“自从玄策和惜君出事后,咱们王府在军中就再无任何势力,想不到今日你能作为虎卫营主将,祖母欣喜的紧啊。”

    “这才哪到哪儿啊,以后哥哥他会领更多的兵,统更多的将,来日定会成为父王那般盖世英雄。”赵灵儿为自己的哥哥十分自豪。

    “而且白叔叔从江夏领兵回京后的十九年里,也是头次正式领军吧,虽然以后的日子里会极少相见,但灵儿心中也着实为他高兴。”

    青炎摸了摸阿呆的头,随即问向太夫人:“祖母,越州叛乱已经平定,新任大首领今日送来了降书,赵艮辰时也被斩首,金陵乃至于南赵的危机已经尘埃落定。”

    “你是想去普陀山湛露寺吧?”太夫人听其上言便知下语。

    青炎闻言略作惊讶道:“祖母果然料事如神,孙儿佩

    服的五体投地。”

    “行了,还跟祖母装腔作势起来了,既然已经答应了你,那就由你去吧。”太夫人一脸慈祥。

    “我也没去过湛露寺,祖母,这次让我也一起去吧。”赵灵儿十分兴奋。

    太夫人苦笑摇头道:“青炎去的是寺庙,又不是游山玩水,你一个姑娘家如何能去了那种地方。”

    赵灵儿也知此言不差,便一脸泄气的拽着阿呆的大耳朵。

    “祖母,此次前往普陀山所需时日应该不多,十日左右应该会回到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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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炎此时身处的环境照比刚来金陵时已经大不相同,除了要维持并肩王府的经久不衰,还要保护赵不被沛王党一网打尽。

    第一次来到吴王府,青炎也没提前通知赵,待后者得知后,快步来到正堂语气埋怨道:“你要拜府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来了。”

    “又不是什么大姑娘,来你这串个门还用打招呼?”青炎倒也不拘谨,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

    “说吧,来我吴王府是来蹭吃还是蹭喝?”

    青炎一脸嫌弃道:“你们这的厨子难道还能比得上我并肩王府?你以前可是说过没有什么闲钱请几名大厨的。”

    赵这才尴尬的回想起以前说的话。

    “兄,玩笑便说道这里。”轻言话锋一转,“我明日便要启程前去普陀山。”

    “是去看你大师伯么?那是好事啊。”

    “虽然来回时日用不了多久,但我唯一担心的是你的安全。”

    “我的安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有些听不懂啊。”赵十分疑惑。

    青炎有些恨铁不成钢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平常不是挺精明的么,怎么到这个节骨眼上却迟钝了,我说的当然是沛王,让你小心沛王。”

    怎知赵依然是十分疑惑的表情,“我当然明白自己接下来会面对什么,但你的舅舅义绝秦秋水不是已经来到我吴王府了么?”

    舅舅?吴王府?

    “臭小子,在这金陵里吃香的喝辣的,是不是早就把我这个亲舅舅忘在九盘山了?”

    “舅舅!真的是你!”青炎望见堂中走来的英俊男子,十分惊喜。

    待走上前去笑道:“我当然不会忘了舅舅,只不过是明白您一定会选择最正确的时机回来的,没想到在这里见了面。”

    随即想起之前赵的话有些疑惑道:“舅舅为何会来这吴王府?”

    “不来吴王府还能住到你们赵家?既然你和吴王是好朋友,那我这个长辈的住上几日想必吴王也不会嫌弃,是吧?”

    赵闻言赶紧点头表示同意。

    “舅舅你是因为手中没银子,又想住个好地方才这么做的吧?”青炎眼神有些玩味。

    “嘿嘿。这只是其中一点罢了,主要是舅舅我在金陵有些事要做,住在吴王府既能掩人耳目又能极尽享受,当然作为回报我也会护得吴王的周全,何乐而不为呢?”

    青炎放松的做会椅子叹道:“兄啊,你运气可真不错,我正替你的安全发愁呢,义绝秦秋水便从天而降到你府上,就连我这个做外甥的都羡慕的紧啊。”

    赵知晓来龙去脉后,脸上十分得意,“这是自然,谁不知秦少主傲然于江湖,倘若腾出一座院子便能换来秦少主的护卫,那可真是大赚特赚。”

第八十三章 湛露

    普陀山位于扬州东部,属吴郡境内,背靠东海。

    此次东行青炎没有带一名护卫,只身前往。

    行至几日,已到普陀山脚下,只见其并没有想象中的高耸入云,占地也并不是很大,如果不是山中闻名天下的湛露寺,可能都不会引起他人太多的关注。

    来到山门前的牌坊下,一名年轻的僧人正在打扫石阶,遂上前询问。

    “这位小师傅,在下想去湛露寺,是走这条路么?”

    一名僧人单手合十道:“这位施主,我寺已经闭山多日,待半年之后方可开山迎客。”

    “哦?在下听闻湛露寺为天下第一佛刹,素有海天佛国之称,平日里香客络绎不绝,难道是传闻有误?”青炎不解道。

    “施主谬赞了,我寺往日里虽香火鼎盛但却也不敢被称之为第一佛刹。”僧人叹了一口气道,“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我寺闭山一年是因为三师叔祖。”

    听得此话,青炎便猜出一二,“可是因为天启四神僧之一的法智神僧?”

    “施主所言不错,三师叔祖在半年前圆寂后,方丈便下令闭山一年。”僧人的语气十分伤感。

    随即僧人仔细的打量青炎几眼后问道:“这位施主可是姓赵?”

    “小师傅怎么知道在下姓赵?难道贵寺的弟子都会一手相术?”青炎想起师傅那夜的音容笑貌,嘴角泛起笑容。

    僧人没有在意青炎有些调侃的语气,神情有些激动,“施主可是来自金陵?”

    “正是如此,小师傅你还没说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听到回答,僧人将扫把放到一边躬身行礼道:“赵施主,方丈有命,待你到山门之时无须禀报,径直登山即可。”

    原来如此,是大师伯有命在先,事先吩咐好了看守山门的弟子。

    回礼之后,青炎便走上这通往湛露寺的石阶。

    天气转暖,万物复苏,普陀山背靠东海,所以这温度更加温暖宜人,微风一吹,使人格外惬意。

    因山并不太高,走了小半个时辰便见到湛露寺的朱漆大门。

    青炎心中有些震撼,虽然从山下瞧这普陀山平平无奇,但这湛露寺的建筑真可谓是鬼斧生工。

    眼前的寺墙极高,从中间朱红大门能眺望到远方的山峰,便见云雾缭绕之下隐隐有庙宇蛰伏其上,也不知当年有多少匠人废了多少心血。

    “这位施主,可是来自金陵?”大门后有一名僧人瞧见青炎,随即上前询问。

    “在下正是来自于金陵,此次前来是拜见法泓神僧。”青炎抱拳回礼。

    僧人双掌合十道:“小僧法号普静,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还请施主随小僧前往圆通殿,方丈平日里都在殿中授课。”

    也许是很长时间没有见到香客,一路上碰到的众多僧人都是好奇的望着青炎。

    瞧见青炎好奇的看向一处,普静解释道:“这是湛露寺七景之一的法华灵洞,是用方圆巨石自相垒架而成的洞穴,有的狭隘低迫,伛行可过,有的宽广如室,中奉石像;有的上丰下削,泉涓滴漏,可谓层复出奇。”

    青炎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其实经过讲解自己也不知这洞是干嘛的,随即收回视线。

    经过一片池塘,青炎见到不远处突然出现一座奇怪的山壁。

    “这是七景的另外一景天门清梵,因其磅礴气势和陡峭危壁,为其他山壁所莫及,再加上山色清黔,苍崖兀起,所以列为七景其一。”普静解释的声音再次传来。

    在经过两炷香的时间再伴随着这位普静孜孜不倦的介绍,二人终于来到了圆通殿外。

    只见大殿之中并没有僧人之前所说授课的场面,想来是到午饭时间用饭去了。

    青炎随其轻步踏入殿中后,便见到一名年迈僧人的背影。

    “方丈大师伯,赵施主来了。”

    法泓闻言缓缓从蒲团上转过身来,望向了青炎。

    青炎同样打量着年迈的法泓,只见其坐姿有些佝偻,面容也十分消瘦,但即使其长相与自己的师傅天差地别,但还是从他慈祥的笑容中看到了自己师傅的影子。

    “你这孩子,可是让老衲好等啊,快到这来。”法泓挥了挥手。

    青炎上前两步后,随即跪倒在地沉声道:“拜见大师伯。”

    “你这一礼,老衲这个做大师伯的受得起,快快起来吧。”法泓将身边的一个蒲团推了过来。

    “这半年多来,过得可好?”

    “劳大师伯挂念,青炎一切安好。”

    “虽然老衲久居寺中,但也不算是两耳不闻天下事,最近这几日来,你的名头可是大得很啊。”法泓的声音依然和蔼。

    青炎微微前倾身躯道:“让大师伯见笑了,弟子只不过立下些许功劳罢了,而且这些时日手中造了不少杀孽,想必尊师泉下有知定然会失望至极。”

    “那倒不至于,自从听闻你的事迹后,老衲这个做大师伯的可是好几天都没有授课了,一直在这圆通殿中为你诵经卸下业力。”

    法泓的话让青炎感动至极,“弟子让大师伯费心了。”

    “话又说回来,佛门中确实是有徒造杀孽这句话,但杀孽的前面可还有徒造二字。”

    法泓见青炎疑惑的表情,笑着问道:“你这孩子是否以为老衲是个刻板严肃的老和尚?”

    “弟子不敢。”

    “倘若你不在越州以战止戈,那越州必然是生灵涂炭,你孤身潜入九盘山制住了山越首领,已经将损失降到最小,而且金陵城下捉住赵艮更是救金陵百万性命于水火,孩子,你已经尽最大的努力挽救生灵了。”

    “别说三师弟他已然圆寂,就是他尚在人世因此事训斥你,我这个做大师兄的也定不会饶他。”法泓的语调虽然缓慢,但却是一字一字清晰的敲在青炎的心坎上。

    “弟子以为这些时日杀了不少人,大师伯肯定会怪罪弟子,没想到.....”

    “没想到老衲会说出这般话吧?”说到此处,法泓的笑容更加明显。

    “大师伯如此待我,可弟子却因为琐事没有第一时间前来湛露寺,实在是羞愧难当。”

    “世上每个人都有他的无奈之处,他的苦痛之处,如果没有秦老家主救你一命,可能你没有到普陀山前便丢了性命,所以这一切皆是天数。”

    “在哪呢?在哪呢?”

    殿外传来急促的声音,青炎回首望去便瞧见两名年长的僧人踏入殿来。

    为首一人五十多岁年纪,身材有些魁梧,外面着一件锦琉袈裟,虎虎生风的走了过来。

    而后一人年长不少,并且身材矮

    胖,面上堆着和善的笑容,脚步缓慢。

    “弟子拜见二师伯,四师叔。”青炎不作他想,瞬间便清楚来人的身份,为首那位是四神僧之末的法善,而后那位便是排名次位的法相。

    法善闻言起初一喜,随后疑惑道:“大师兄,青炎他如何辨别出我和二师兄的,是否你提醒过?”

    “自青炎到此,师兄我并没有提起你们二人。”

    青炎随即解释道,“师伯师叔,是尊师跟弟子提起过你们。”说完,便将法智临死之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年纪稍逊的法善没有其他二人更善于控制情绪,眼圈翻红道:“倘若知晓有这一天,我定会将所有的袈裟送给三师兄。”

    法相面容仿佛就跟大殿之上的佛祖一样,不经意间使人亲近,“三师弟既然已经圆寂,便如同这世间的沧海一粟,无需太过介怀。”

    “师弟所言极是。”法泓抬起手臂示意道,“既然都在,那便让青炎将那夜发生的事仔仔细细的说出来吧。”

    待几人坐下后,青炎便从初遇法智开始将发生的一切悉数讲了出来,而后又将皇主手下拥有极乐丹的事也一并告知。

    “三师弟与青炎分析的结果也如老衲一般,想必那位神秘的皇主便是幕后的真凶。”法泓叹了一口气。

    法相有些疑惑道:“可这位皇主到底是何人,为何这些年江湖上没有此人的一丝传言?”

    “管他皇主是谁,既然确定他是幕后真凶,我这便下山搜寻他的踪迹。”法善的脾气看来有些火爆。

    “四师叔还请听弟子一言。”青炎恭敬道:“三位师伯师叔都是大士高僧,不止在江湖上,即使在民间也是声名远播,如若亲自下山搜寻皇主,弟子认为有两点不妥。”

    “但讲无妨。”法相依然慈眉善目。

    “一是会让江湖中人认为我湛露寺在恩师圆寂后长时间没有捉到凶手,定会招人弱视,不如就这般一切如旧,让天下人认为我湛露寺早已经将凶手正法。”

    “二便是几位师叔师伯已经上了年纪,倘若被皇主抓到了破绽遇到不测,那便是我湛露寺天大的噩耗。”

    青炎深吸一口气接着道:“弟子认为,这件事由弟子负责,有并肩王府做后盾,想查明一些信息定然会事半功倍,而且作为尊师弟子这件事江湖上鲜有人知,所以这样不会招人诟病又能掩人耳目。”

    说完,青炎便等在着三人的意见。

    “二位师弟认为青炎的话如何?”

    “上上之策。”法相率先表态。

    “这样倒不是不可,只是那皇主定然是个极其危险的人物,三师兄如今可就只有青炎这一名弟子,如果要是遇到些不测,那可如何是好。”

    法善的话中透露着对青炎浓浓的关心之意,这让后者心中着实感动不已。

    “四师叔放心,弟子只是寻找皇主的蛛丝马迹,如若寻到此人,会酌情而定如何行动,倘若对方十分棘手,弟子万万不会以卵击石,定然会第一时间通知诸位师叔师伯。”

    “既然如此,就按照青炎说的办吧。”法泓长叹一口气。

    “青炎啊,自己说过的话可不要忘了,如果不敌皇主,一定要避其锋芒,要时刻记着身后有师叔师伯们在。”

    “四师叔勿忧,青炎知晓其中利害。”

第八十四章 玉璧

    法泓身体微微前倾,“青炎,将手腕伸出来。”

    随后其苍老干瘪的手掌探到青炎的手腕上。

    “三师弟的浑厚内力确实在你体中,可又略有不同。”法鸿停顿片刻问道:“在那夜竹林过后,你可是修得其他上等武学心法?”

    青炎不由得感叹自己的大师伯果然是当代大士,只用片刻便确定自己习了其他功夫。

    见其点头,法鸿笑道:“也许是你外公的功夫吧,虽然你体内尚有我湛露寺独有内力的影子,但老衲断定,你体内修习的这门功夫绝对在我湛露寺的佛门正力之上,霸道至极。”

    闻听此话,青炎便也将错就错将一切推到秦穆的身上。

    “湛露寺的寺规当中明确规定,寺内弟子除了本寺的武学心法,不可修习其他任何武功。”见青炎脸色极其尴尬,法鸿又道:“但三师弟当初将你收为俗家弟子,也就没有这些条条框框的束缚。”

    “大师伯,难道俗家弟子可以少受约束?”

    “这是自然,但你有所不知,湛露寺开山建寺已有二百年,在此期间,你是本寺唯一的俗家弟子。”法鸿无奈摇了摇头。

    见大师伯的表情,青炎便知湛露寺肯定有些不成文的规定,不达到一定条件绝对不会收俗家弟子。

    “弟子虽然作为俗家弟子,但也会谨记湛露寺慈悲为怀的宗旨,以恩师的德行为榜样。”

    “你有这份心,诸位师叔师伯心中甚慰。” 法泓招了招手,“四师弟,你带青炎去吧。”

    青炎疑惑不解,“大师伯,您可是有什么吩咐?”

    “非也,是带你去看看你的师父。”

    “您是说恩师的遗骨已经被移到了湛露寺?”

    “不错,在突闻噩耗后老衲便将其遗骨带了回来,不管如何,三师弟总归是要落叶归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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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到一处碑林深处,青炎瞧见在一处有些反光山壁旁,有一座古朴的石塔。

    “青炎啊,三师兄的舍利便在这塔中,你独自进去看看他吧。”

    “四师叔难道不一同前去?”

    “师叔就不去了,不然怕你这个小辈笑话。”法善缓缓转过身背向石塔,不再言语。

    待半个时辰过后,青炎眼圈有些泛红的从石塔中走出,来到法善身边。

    “说完话了?”

    “劳烦四师叔在此等候多时。”

    法善点点头,“这次前来湛露寺可只有你一人?”

    “不错,因金陵这段时日有些动荡,所以便没有抽调人手随我前来,留他们时刻守卫王府。”

    “既然如此,那便省去不少麻烦。”法善转过身指向前方,“即日起,你要在此面壁十日,不可离开寸步。”

    青炎听到此话有些焦急,“四师叔,虽不知您这般吩咐有何用意,但如若是平日里绝不敢有丝毫质疑,可我临行前已经与祖母约定好十日左右定归,如若耽搁了行程,祖母他老人家一定会担心不已。”

    “无妨,师叔会派人去并肩王府送信,就说留你在寺中多歇息几日。”

    “既...既然师叔如此安排,青炎自当遵从。”

    法善问道:“你就不想知道师叔为何如此做?”

    青炎心中当然疑惑不解,四师叔怎么突然

    就做出了这般看似荒诞的决定,可自己也知其所为定然是经过其他二位师伯的点头同意。

    “青炎愚钝,不知四师叔用意为何。”

    “你去那壁前看看不就明白了。”

    壁前?难道是这山壁有何不同?

    待来到那有些反光的山壁下时,青炎心中震撼不已。

    这哪里是什么山壁,而是一面占地极大的玉璧!

    “四师叔,这是天然形成还是人为所造?”

    法善已经缓缓来到青炎身边,答道:“师叔不知,而且你那两位师伯也不知晓,可以确定的是这块玉璧在湛露寺开山建寺之前便已经存在了。”

    “那岂不是说这块玉璧已经有了二百年以上的历史?”青炎感叹道:“经过这么多年的风吹雨打,日照斑驳,这玉璧竟然还是如镜面一般光滑照人,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它的来历固然重要,但当前最要紧的是,你要在这玉璧前修禅十日,这段时间里,能悟到多少便靠你自己了。”

    回首再次望向鬼斧神工的玉璧,青炎疑惑道:“四师叔的话我倒是听得明白,可这玉璧之上并没刻上任何文字与图形,这禅到底该如何修?”

    法善爽朗一笑,“我湛露寺中的禅有两种,一是以掌门师兄与二师兄的【渐悟】,另一种便是三师兄与贫僧的【顿悟】。”

    随后法善将两种禅修一一解释给后者。

    渐悟,谓渐次修行,心明累尽,最终达到无我正觉之境,换言之便是精炼累月的积淀,方能成就。

    顿悟,通过所谓正确的修行方法,用自身悟性迅速领悟真理,最终达到悟则‘刹那间’的高深境界,换言之便是成否只在一瞬,心念之间。

    “四师叔,如果我理解的没错,这两种禅是截然不同的吧?”

    “当然不同,我们师兄弟几人在年少时可没少为谁的禅更厉害而大打出手。”法善十分追忆往日的时光,“你作为三师兄的唯一传人,当然要继承他的衣钵了。”

    “但这顿悟需要修行之人具有极高的灵性与悟性,以恩师与四师叔的能力当然轻松至极,可我资质定然赶不上.....”

    讲到此处,青炎突然想起自己外公半年多前说的话。

    【以外公对法智那老和尚的了解,如果你资质愚钝,那他就是死上百次,也绝不会收你为徒,更不会将一身佛门内力传给你,天启四神僧中就属他法智眼界最高,外公这么说你明白了没有?】

    青炎眼神逐渐鉴定,“四师叔,青炎绝对不会让您与两位师伯失望,即刻起便参壁悟道。”

    “这还像点样子。”

    说罢,法善压低语气道:“截江指便在其中。”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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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燕,新都邺城。

    一座巨大宅邸的花厅当中,有两人对弈手谈。

    年纪稍逊的男子四十多岁年纪,相貌十分儒雅,他手持白子观察着棋局。

    “南赵的事想必将军已经知晓了吧?”

    另一名男子年纪虽比前者大上不少,却是虎背熊腰气势逼人,听到问话后答道:“本将有所耳闻。”

    “山越老实了几百年,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反叛南赵,真是怪哉。”国师边说着边落下一子。

    “难道不是国师手笔?作为陈尹山唯一的师兄,能做到这些并不是什么难事。”

    后者闻言有些惊讶,随即摆了摆手,“乙,咱们也算是二十多年的朋友了,我李是什么人,你难道不清楚?”

    乙语气十分平静,“正是知晓你的手腕,本将才觉得你嫌疑最大。”

    “李某就当这话是夸赞了,但此事虽不是李某所为,却也十分佩服这幕后之人。”

    “这世上除了你们师兄弟三人,本将想不出何人能布下如此杀局。”

    “天下之大,可不止我师兄弟三人有些智谋。”李叹息道:“但话说回来,这赵青炎破局的手腕也是高明非常,无大胆识者绝对做不到这点。”

    乙沉默良久才道:“我北燕虽也有不少青年才俊,却无一人可及,这一个月中并肩王世子的所行所为,照比他父王并不逊色多少。”

    “不错,当你我知晓他没有死后,都祈祷着此人在外流落多年会变成一个庸才,可没想到事情向着最糟的方向发展。”李站起身,来到荷塘边。

    “无论是智谋、权术、心性、手腕、武功等等,已知的所有信息都昭示着赵青炎绝不是池中之物,倘若赵灵帝悉心培养此子,日后定是我北燕大患。”

    乙听着对方的自言自语,并没有开口打断。

    “苏师弟,你这么多年在岳棠书院做一个小小院长,为的就是等他吧,今朝你如愿以偿,你创下的双龙术想必已经倾囊相授了。”

    “陈师弟,十九年来无人寻到你一丝踪迹,想来即使是你也极为辛苦吧,可师兄料定你现在的心情定然是极好。”

    “看来用不了多久,智绝就会重现世间。”

    “还有那北府煌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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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咳...”

    青炎觉得自己的嗓子已经干到冒烟,赶紧喝了一大口水才缓解不少。

    “师叔啊,您老不是说面壁十日就可以了么,怎么还要练其他功夫?”

    法善闻言大笑不止,“师叔只是让你面壁十日,不可离开半步,却没说会让你马上下山。”

    “青炎知晓师叔的良苦用心,可是恩师的绝技怎能短时间内小有所成,就单说这佛门狮吼,我这喊了六个时辰也没震动那树叶分毫。”青炎十分无奈的坐在地上。

    “虽然你体内的佛门内力略有不同,但却不是毫无根基,你前十日里能窥探一丝截江指的门道便是证明,所以三师兄的其他功夫你学起来定然十分迅速。”

    法善拿出一张面饼递给青炎,随后笑道:“你师傅他门下只有你一个徒弟,如果你不传承他的衣钵,那他存在着时间的痕迹便只有塔中舍利了。”

    吃着面饼,青炎郑重点头。

    “但你所言不虚,我湛露寺的功夫绝不是短时间内可以掌握,所以这几日里师叔只教你心法,待你下山后勤加修炼便好。”

    “师叔,这截江指的名字从何而来?当真能划开江河湖海?”

    法善摇了摇头,“师叔也不知截江指练到极致能不能做到,反正师叔我还没做到这一点。”

    随后神秘一笑道:“这件事你可以问问你大师伯,据说当年他游历西川时,用截江指划开了汉水。”

第八十五章 双谋

    这时,青炎想起桃花谷中与外公的话,心头一紧。

    “师叔,截江指作为八大神技之一,威力自不必说,青炎好奇的是此技由何人所创?”

    “此技由你的师公所创,成名于七十年前。”

    果然!时间也是七十年前。

    “按师叔的意思,截江指并不是湛露寺开山建派伊始所创,而是在成寺的二百年后?”

    法善缓缓点头,“不错,截江指是你师公自创的神技,在暮年传给了方丈师兄,而后方丈师兄又传给我们三位师弟。”

    “想必师公他老人家当年对武学定然有极深的造诣,不然绝对创不下此等神技。”

    “在圆字辈中,恩师他无论是佛法还是武学确实是首屈一指。”法善叹息道,“我等四位师兄弟当中,只有三师兄最像恩师,唉.....”

    青炎也十分伤感,“倘若师父还在人世,那该有多好。”

    “好了,闲话便说道这里,如果还有疑问等日后问你大师伯,现在抓紧时间。”

    “师叔啊,这佛门狮吼能不能最后练,我这嗓子现在还没缓过劲儿,要不咱先练练金光怒步吧?”

    “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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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陵,沛王府。

    众多文武大员与沛王坐在正堂当中。

    “自从赵艮伏诛,曾经的郑王一党大部拜到了吴王麾下,这对我们来讲是个极大的威胁。”兵部尚书卢伯灏一脸愁容。

    “卢大人所言极是,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郑王党曾经的势力遍布整个朝堂,如今由大理寺卿柴世荣起头,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向吴王靠拢,假以时日定然是我等的心腹大患。”

    沛王赵骧坐在正首低头沉思不语。

    而作为沛王党数一数二的人物,户部尚书潘宁也反常的没有发言。

    “王爷,下官认为要先下手为强。”

    “不错,先给吴王一个下马威,定然会让观望的朝臣有所忌惮。”

    赵骧缓缓道:“那你们说说是如何先下手为强?”

    “王爷,下官认为先让谏使台率先发难,找几名屁股不干净的下手,狠狠撕下一块肉来。”卢伯灏将自己推演一夜的计划全盘托出,“而并肩王世子作为吴王唯一的军方势力,手中虎卫营成军后也定然让我等如鲠在喉,下官建议,将其重建的银款能拖则拖。”

    吏部尚书孙耆拍手称赞,“果然好计,这一来二去能尽最大限度打压吴王不说,更能让其他观望的朝官止步不前。”

    “潘大人,此事你如何看?”赵骧问向沉默不语的潘宁。

    “下官认为卢大人此计可行。”潘宁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赶紧附和。

    “既然如此,你们便尽快着手去做吧。”赵骧随即冷声道,“卢大人,记住,虎卫营的银款不到最后时刻,绝对不要拨下去,如果那赵青炎去兵部撒野,你便说银子都在户部便可,要是闹的大了也无妨,本王会在父皇面前为尔等周旋。”

    卢伯灏拱手道:“陛下自从将左右羽林军改编为龙骧虎卫后,已经过去些时日,那天在金华殿中陛下明确道三个月内二营必须扩编至两万人,倘若虎卫营到了时限还没有扩编完成,那便是有负皇命。”

    赵骧闻言眼前一亮,“闫将军,尽最大努力将金陵

    内外青壮率先征入龙骧营,即使满编了也不要紧,使些手段让剩余青壮不能加入虎卫营,怎么做就不用了本王多说了吧。”

    闫泽想起那并肩王世子带给自己的耻辱,心中仿佛有无尽的怒火,而后沉声道:“请王爷放心,末将知晓如何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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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沛王一党做着周密的谋划时,赵在吴王府也没有闲着。

    “诸位,不出所料的话,现在沛王府的正堂中绝对比本王这里热闹的多了。”赵望着堂中众多朝官笑道。

    “王爷的话定然是不会错的,虽然下官认为其皆是乌合之众,但却也有些魍魉手段。”柴世荣谈笑风生接过话来。

    而其也没有想到,自己摇身一变就成了吴王一党的人,放在一个月之前,自己是绝对没想到会走上这一步。但话虽如此,如若没有吴王这唯一的大伞,那包括自己在内的郑王余党,即使不被罢免官职,也会被发配到鸟不拉屎的地方。

    刑部尚书包文龙五十多岁,曾经也属于郑王一党,后来在柴世荣的游说下顺理成章的拜入吴王麾下,在听到后者的话后淡淡一笑,“柴大人所言不虚,沛王麾下的谏使台可谓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要是盯上一个人咬起来,当真是难受至极。”

    “看来二位大人对沛王的能耐十分了解了。”赵无奈道:“想必诸位大人都有所耳闻,本王虽然作为四皇子,南赵吴王,但却对朝堂上的角力所知甚少,一直以来只是想当个太平王爷。”

    随后叹了一口气,“但沛王在赵艮伏诛后,不止想将诸位大人一网打尽,就连本王这个局外人他也不想放过,本王也是出于无奈才走到这一步。”

    “下官多年前便知晓王爷心地纯善,但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王爷作为沛王登天路上唯一的障碍,已经不可能再退居幕后了。”柴世荣回想起赵艮最后在金华殿上的话后,眼神逐渐坚定。

    “柴大人所言极是,并肩王世子也曾与本王说过类似的话,倘若这个朝堂真被沛王所控,那诸位大人与本王的下场定然是极其悲惨。”

    赵说完后扫视堂中众多朝臣,沉声道:“本王料定,沛王在三日之内便会率先发难,而充当马前卒的定是谏使台,本王知晓诸位大人为官多年有或多或少的难言之隐,但本王还是希望你们尽最大努力砍掉多余的尾巴。”

    “包大人,谏使台虽有监察弹劾百官之责但却没有审理之职,作为刑部尚书,包大人要尽量周旋。”

    “柴大人,一些小案刑部还能处理的了,但如果牵扯太大,定会由大理寺出面,到时候还望柴大人稳住形势,争取时间。”

    见赵站起身来发号施令,众多官员也站起身来一一听命。

    “诸位大人,本王不才,不能保证你们以后能随本王飞黄腾达,但只要诸位不弃,本王定会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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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湛露寺,无字玉璧之下。

    看着眼前千疮百孔的粗大树干,青炎疲惫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还算合格,看来这些时日对你的严加教导并没有白费。”法善站在树旁一脸微笑。

    “师叔,这些时日,我踏破了二十几双鞋子,嗓子近乎于失声四次,十根手指更是不知戳破了多少次,在您看来还只是合格

    ?”青炎躺在地上满面痛苦。

    法善闻言也不生气,“你大师伯和二师伯年事已高加上事务繁杂,没有师叔我这般有精力,不然换做他们俩来指导你的话,也许你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师叔是否危言耸听了些?二位师伯面相十分和蔼可亲,不可能这般待我吧?”

    法智只是笑笑也不回答,“你作为三师兄唯一的弟子,身上还背负着寻找皇主的重任,当然要将我湛露寺的武学融会贯通。”

    听到此话,青炎转过头望向不远处的石塔。

    “师父,您老人家放心吧,弟子绝不会让皇主逍遥法外太久的,待到擒住这个恶贼,定要将他带到塔前跪到气绝!”

    “趁着时间还早,你去见见方丈师兄吧,师叔在这里待一会。”

    青炎翻过身来,郑重的冲着石塔与法善叩首后,便向着圆通殿走去。

    “三师兄啊,师弟我收了这么多弟子,可没有一个能赶得上你这个便宜徒弟啊.....”

    来到圆通殿,法泓如初遇般独自坐在殿中。

    “大师伯,青炎来向您辞行了。”

    “时间照比预料的还要短,看来你身体里的血脉和自身的悟性当真不可小觑啊。”法泓苍老的脸上十分欣慰。

    青炎有些不好意思,“大师伯谬赞了,我在武学造诣上万万不及娘亲。”

    “这倒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已经习得湛露寺的顶尖武学,可以真正称得上是湛露寺弟子了。”

    “青炎绝不负诸位师叔师伯的栽培,不给恩师丢脸。”

    法泓拍了拍青炎的肩膀,眼中尽是慈爱。

    “大师伯,有一件事情我十分好奇,不知当问不当问。”

    “有何话但说无妨。”

    青炎深吸一口气道:“弟子有幸从无字玉璧上悟得截江指,其威力与精妙自不必说,但从师叔那里听闻,这截江指是由师公所创,后传至大师伯手中最后传给其他人,但为何弟子是从玉璧中悟得的截江指,由师叔亲自传教岂不更好?”

    “这截江指确如你所说,由你师公所创传承至今,但你可知你师公的截江指从何而来?”

    “难道当真是从那玉璧之中?”青炎十分震惊。

    “不错,最初的截江指确实是出自于这玉璧当中,至于你师公他当时为什么要以这种方式传下截江指,如今窥探出玉璧秘密的你,应该知晓答案了吧。”

    青炎沉默不语。

    “其实说出来倒也无妨,我们四个师兄弟,除了你师父法智,包括大师伯在内的其他三人,全部在玉璧前无功而返,一无所悟。”

    法泓的话让青炎心中的猜测成为了事实,如果不是亲耳所闻,自己绝对不会相信除了法智之外的天启神僧没悟到的玉璧,自己短短十日便窥探出门道。

    “我这个做师兄的不得不感叹,三师弟临终选的徒弟,可真是百年难遇的好资质啊。”法泓丝毫没有不如一位小辈的沮丧。

    “大师伯,那这块玉璧到底是从何而来?”

    听到问话,法泓一挥瘦弱的手臂。

    而后,圆通殿所有的门窗便齐齐关上,温暖的阳光透着窗纸洒落进来。

    这自然不是法泓之前在百于扇门窗前后事先安排好了人,只此一挥手的功夫,便昭示着其武功有多么深不可测。

第八十六章 炙拳

    法泓的举措,让青炎明白接下来的对话,定然隐秘至极。

    “无字玉璧,湛露寺乃至于许多江湖中人都知晓,但其中的秘密,除了已经圆寂的三师弟,世上便只有四人知晓,包括你。”

    青炎额首道:“大师伯的意思,弟子心中明白。”

    “在湛露寺建寺之前,这玉璧便已在此处,但除了鬼斧神工外,本身并没有什么秘密。”法泓缓缓道:“有一天,贫僧的师父,也就是你大师伯在年少时,在玉璧下遇到了一名神秘男子。”

    听到此处,青炎的心猛然一紧。

    “师父他见到这名男子十分好奇,便上前询问来历,可对方并没有回答,而是单手结剑指,向玉璧凌空划去。”

    “当时师父他完全沉浸在对方的神秘功夫当中,待反应过来时,早已是日落时分,那神秘男子也不知所踪。”

    青炎深吸一口气,“想必这件事的经过是师公他老人家临终时亲口所述吧。”

    “不错,这件事除了你我和三师弟,绝无第四人知晓,即使是贫僧也是在师父圆寂那夜才被告知。”

    “那大师伯今日告诉弟子,是有什么其他用意?”

    法泓有些感慨,“除了圆寂的师父与三师弟,便只有你在玉璧中有所悟,所以不论是你的身份还是你的资质,都应该知晓这玉璧与截江指的来历。”

    “按照大师伯的话,师公定然是从神秘男子凌空划向玉璧后悟出的截江指了。”

    “这么说倒也不差,但按照师父的讲述,他从中悟出的截江指,威力绝对不及神秘男子,对方不出意外的话定是一位绝世高手。”法泓声音渐缓,“师父他当时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意境中,也没来得及问对方此为的用意。”

    青炎有些恍惚道,“如果那位前辈当真是位绝世高手,此为也许只是打发时间罢了。”

    “无论对方到底有何用意,但除了玉璧下的初遇,师父再也没有见过他,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 应该早就不在人世了吧。”

    “大师伯所言极是,即使武功多么出神入化,却也是一具凡体肉身,不可能永恒不灭。”

    法泓的脸上再次浮现笑意,“话说回来,贫僧以为我湛露寺再无人能悟出玉璧的秘密,没想到你这名俗家弟子如此出人意料,倘若不是三师弟提前收你为徒,大师伯定要将你收入门下。”

    想起秦秋水在广丰城中说的话,青炎赶紧转移话题道:“大师伯,虽然弟子学了截江指,也只是掌握些皮毛而已,根本没达到小有所成的地步,而且还有那佛门狮吼和金刚怒步,也只是囫囵吞枣罢了。”

    “以你的悟性和资质,只要领你进门,日后定会将其融会贯通。”说罢,法泓再次挥臂,圆通殿的众多门窗再次开启。

    “大师伯,弟子这便下山去了,您与二师伯四师叔要好好保重身体。”

    “路上小心,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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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骑马行在归反金陵的路上,青炎心中思绪万千。

    短短大半年的时间,从一名青竹帮普通的帮众变成了极尽荣华的并肩王世子,而且还学到了八大神技之中的其中两技,这实在是让人感叹世事无常。

    想到八大神技,便不得不牵扯到几十年前那位神秘人,也就是铁梨山洞穴中的那位凌霄诀的主人。

    在经过湛露寺一行后,可以确定八大神技确实出自于这位高手。

    在桃花谷的一个剑招再加上湛露寺玉璧下的凌空一划,便可让其创出两大神技,而这位高手真正的绝世武功凌霄诀练到极致的话,会恐怖到何种地步当真不敢想象。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青炎定眼望去,只见一队人马正由北向南迅速而来。

    此处正处在一条林中小道,青炎也不着急赶路,便调转马头行至一旁让出路来。

    待对方来到近处时,青炎发现领头一人个头虽然不高,但是身体却十分壮实,一头怪异的红发十分扎眼。

    本来青炎只是无意的观察而已,可这位红发中年人行过青炎身边后,突然身上爆发出浓烈的杀气。

    那人快速勒马,随即调转马头奔了回来。

    “青炎!你这王八羔子终于让老子逮到了!”

    青炎闻言一愣,疑惑这位大叔怎么好像跟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可自己明明是第一次与其相见,真是奇了怪哉。

    但这想法只出现一瞬,青炎赶紧拍马而走,“这位大叔!咱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红发中年人马鞭狂甩大吼道:“有个屁误会!你要是不想死的太凄惨就赶紧束手就擒!”

    “在下当真第一次见到大叔你啊,还有大叔你怎么知道在下的名字?”

    “老子作为你的总舵主,这大半年来不知被你气掉多少头发,你还好意思问我知不知道你的大名!”

    青炎闻言一惊,对方自称为总舵主,那身份不言而喻。

    天下第一帮,南方离舵总舵主,祝九。

    清楚其身份,青炎缓缓降下马速,回过头来道:“祝舵主,这其中有许许多多的误会,还请你让在下好好解释一番。”

    “解释个屁!吃老子一拳再说!”

    青炎没有想到对方根本没有罢手的意思,祝九纵马来到身前飞身一跃,右手成拳迅速而至,

    百般无奈,青炎只能后掠下马,躲过这雷霆一击。

    祝九本来也没想要真正杀死青炎,所以下手留了些分寸,可没想到对方的身法迅速敏捷不说,更是潇洒飘逸灵动非常,这心中的火气又被引了上来。

    “你小子果然有些门道,今天老子就好好会会你!”

    “祝舵主,这其中真的有天大的误会,你好好听在下解释。”

    祝九根本不为所动,脚步看似扎实沉重却又速度飞快,眨眼间便攻到了青炎身前,双拳齐出击向青炎面门与胸口。

    青炎能感受到对方双拳传来的诡异热度,不敢硬接,想要脱离其范围。

    怎知祝九的双拳在途中骤然加速,眼看就要被击中。

    ‘砰’ ‘砰’

    两声闷响。

    只见二人俱是倒飞回去。

    青炎在千钧一发之际出拳相迎,硬接下这一招。

    再怎么说也不是以死相拼,所以青炎并没有亮出青鸾,而是只以拳脚功夫与其周旋。

    “老子这炙拳练了几十年,虽然只用二层功力,但自信不是你这毛头小子能硬接下的,看来你果然不是一般人。”祝九落地后双眼紧紧盯着青炎。

    “祝舵主,在下曾经确实是青竹帮牛堂弟子,但之前的日子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在下也相信祝舵主你也一定有许多疑

    惑,不如我们找一个酒肆,一边喝一边谈岂不快哉?”

    “你要是能赢了老子,老子便如你所愿,并且这酒钱由我掏!”

    话音刚落, 祝九再次冲了过来。

    刚才接下那两拳,青炎面上看似风轻云淡,但是两只手背已经如烈火灼烧难受至极,待见对方再次出拳后,便甩了甩双手避其锋芒。

    “祝舵主的武功果然不同凡响,威力霸道无匹不说,这拳劲更是透过在下的双手传至手少阳经,端的是难受不堪。”

    “你小子还算有点见识,但这些马屁话还是等到你躺下再说不迟。”

    青竹帮离舵,下辖十多万的帮众,作为总舵主的祝九自然不是等闲之辈。放在一年前,别说在其手底下走过一招,光是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就会让青炎瘫倒在地。

    观其再次攻来,青炎下意识的踏出四步,每一步都重若千钧,而后化拳为爪扣在了祝九的手腕上。

    祝九肩膀大力一抖,整条右臂如满弓收而复弹,震开了青炎的手臂,紧接着顺势拧腰收拳。

    青炎眼神一凛,见其定是一招威力巨大的起手式,可想躲闪已是不及,便迅速运起凌霄诀。

    电光火石之间,两拳再次相交。

    期间产生的阵阵劲气吹得祝九的一干随从纷纷后退躲闪。

    “郭老弟,这便是牛堂之前的普通弟子?是不是搞错了啊?”

    “这段时间来这小子的面貌已经深深刻在我的心中,就连跟你嫂子睡觉的时候我都喊着青炎的名字,你说会不会有错?”郭怒十分无奈的解释着。

    听到确切的回答,其余随从都是惊愕不已,想到自己的舵主虽然没有跻身于八大神技之一,但却也是江湖上一流高手,没想到这么久还没擒下青炎,这着实是匪夷所思。

    祝九从拳上感受到青炎那浑厚的内力,心中也是震惊,随即好胜之心大盛,后退几步。

    “祝舵主,咱们还是.....”

    回应青炎的是对方更加强劲的气势。

    只见祝九深吸一了口气,然后双拳重重在胸口相撞,眼神紧紧盯着青炎,那头上火红的头发也无风自飘。

    青炎不知这一招的深浅,所以不敢轻举妄动,同样深吸一口气后,右手不漏痕迹的结出剑指。

    “快!快退!”郭怒见到自己的舵主是动了真格的,赶紧示意身边的帮众退到安全距离。

    “郭老弟,舵主这招到底是什么?怎么见你如此惧怕?”

    郭怒没有回答,只是紧张的望着对峙的二人,想起几年前舵主与震舵总舵主雷敢当的一次切磋,当时斗到最为激烈之时自己的舵主就是用此招略胜一筹。

    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郭怒实在不明白舵主为何要用这一招,难道他就不怕把青炎一拳打穿了?而且帮主已经下令只需寻到青炎即可决不许害其性命,可照眼前这般发展下去,后果绝对是不堪设想。

    虽然面上沉静如水,但青炎感受到的压力却重若千钧,并且从祝九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渐渐向自己挤压而来。只此一点,跟灵儿在桃花谷那一剑有异曲同工之妙。

    郭怒权衡利弊许久,终于下定决心,倘若真的让青炎殒命当场,那即使帮主脾气再好,也绝对不会饶恕总舵主,遂鼓足勇气上前一步。

    可他刚想开口,却为时已晚。

第六十七章 客卿

    郭怒刚刚踏出一步,便觉得眼前一花,还没等瞧清如何,一股排山倒海的气浪将自己倒吹了回去,其余随从更是凄惨。

    而青炎与祝九两人的拳指已经撞在一起,从中传出刺耳的炸响,仿佛是一把铁锥凿在了金石之上。

    青炎的嘴角已经溢出丝丝鲜血,但身体却与祝九一般不动如山。

    “好小子!如果所料不差,你使的是截江指吧。”祝九缓缓收拳后退一步。

    “祝舵主眼光确实毒辣,正是截江指。”

    祝九强制压下胸口翻涌的气血,缓缓道:“虽然是截江指不差,但威力有些差强人意,想必你也只是修炼了一年左右,如果再给你十年时间,我断然不是你的对手。”

    “祝舵主误会了,这截江指在下只习了二十日。”

    当看到祝九像吃了苍蝇屎的表情,青炎内心痛快不少,暗想你祝九也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高手,可对待自己这个后辈不说谦让几分,并且还全力出手,要不是凌霄诀护体和截江指,自己很有可能重伤不起。

    ‘噗!!’

    祝九本来就拼命压制着喉间,当听到对方的话后再也控制不住,喷出一大口淤血来。

    “舵主!”

    郭怒领着一干随从已经护在祝九身边,警惕的望着青炎。

    “既然祝舵主忍不下去,在下便也不再硬撑了。”说罢,青炎便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干什么!老子还没死,都他娘的给我退下!”

    祝九一声爆喝,让护卫在身边的众人面面相觑。

    “所有人,将道路两端封锁,不许任何人靠近。”郭怒观察了一下祝九的脸色,见没有大碍后,便松了一口气安排。

    待其他人走向远处,祝九满脸的不可置信,“你当真只学了二十日的截江指?”

    “不满祝舵主,严格说起来只有十五日。”

    祝九沉默良久,无奈笑道:“也不知你小子踩了什么狗屎运,且不说湛露寺为何将神功传给你这个外人,就单说你的悟性和资质便是天下少有人及。”

    “在下万万当不得祝舵主的赞誉,你刚才那一拳的威力,除了八大高手之外想必能接下来的可没有几人,如果不是在下会一门护体功夫,定然会败于拳下。”

    “我怎么感觉你是变相在夸你自己?没几个人能接还不是被你这小子给接下来了,我祝九修习炙拳至今,几十年来没有一日荒废修炼,可到头来却被你这小子给败了。”

    “祝舵主何出此言?在下只是堪堪接下了这一招而已,何谈败于我手?”

    祝九仰天大笑,“不管你会不会截江指,即使是八大神技汇集于你一身,那也是个少年郎,我祝九比你多吃了几十年的盐,没有胜便是败。”

    青炎感受到对方的气概,发自肺腑叹道,“祝舵主当真是英雄人物,在下由衷钦佩。”

    “行了,我调息的差不多了,你还需要多久?”

    “在下也是刚刚好。”

    其实青炎有凌霄诀在身,恢复的比祝九快上不止一筹,却还是撒了一个小谎。

    “既然如此,那我便兑现之前的诺言,请你吃酒。”祝九吼道:“郭怒!去猬猫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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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郡,猬猫堂的堂部。

    其规模与樊宁城的牛堂相比要气派的多,青炎与祝九正坐在一座石亭当中,看模样已经是喝了不少。

    “我祝九活了这几十年,不服天不服地,只佩服两个人,一是林帮主,二便是并肩王爷,没想到你小子竟然是并肩王爷的亲儿子,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

    “在下也没想到有今天,此前只想着尽力报答青竹帮的养育之恩再寻隙找寻父母,可老天爷偏偏喜欢捉弄人,凭空卷进了这场阴谋当中,最后阴差阳错寻到身世。”青炎将一个酒坛开封后,递给祝九。

    “皇主!这个挨千刀的竟然把主意打到我青竹帮的头上,待禀明林帮主后,定要发动所有帮众将皇主给揪出来。”祝九将空空如也的酒坛重重摔在地上。

    青炎听到这话欣喜不已,“在下与皇主有不共戴天之仇,如果有青竹帮的帮助,定然是如虎添翼。”

    “哎!你小子别误会,我要抓这个皇主不是为了你。”

    “不管是为了谁,我们目的一致便可。”

    祝九冷笑道:“话说回来,要是我离舵上下铁板一块,也就不会让皇主钻了空子,那夜如果不是你将自己的堂主活劈了,现在我帮定然是如履薄冰处境艰难。”

    “那般做也是出于无奈,祝舵主不怪在下杀了你手下堂主便好。”

    “你小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祝九突然转头问道。

    “误会?祝舵主何出此言?”

    “从樊宁城竹林那夜开始到现在,我这个做舵主的,还有林帮主何时说过将你驱逐了青竹帮?”

    青炎一愣,十分不解道:“祝舵主是不是饮的多了?不管目的为何,在下可是杀了一名堂主,青竹帮上下不予追究已经让在下感动至极,还怎敢自称是青竹帮中人,况且在下已拜在恩师门下,严格来说已经是湛露寺弟子。”

    “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我只知道你刚满月的时候便是我青竹帮弟子,杀了自己堂主这事固然是情有可原,但你可忘记铁一般的帮规?”

    青炎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一救仁人义士,二救孝子贤孙,三救贞女节妇,四救受苦黎民; 一杀犯上叛会,二杀出卖亲友,三杀淫他妻女,四杀劣绅恶霸。”

    祝九闻言一笑,“看来你还没忘记这四扶四杀,虽然你年纪轻轻便习得绝技,但我青竹帮的第一杀你自认扛不扛得住?”

    见其表情略显沉重,祝九话锋一转道:“你之前说法智神僧只是收你做俗家弟子,说白了就是在湛露寺挂个名头而已,又不是真正出家当和尚,而且你本身是秦老家主的外孙,自然谈不上拜在吴越剑池,所以你兼了这青竹帮又有何难处。”

    “虽然知晓祝舵主话中的意思,但这件事要是被大师伯知晓,只怕他老人家会不悦此为。”

    听青炎话中有所松动,祝九循循善诱道:“你作为青竹帮中人,不会有太多人知晓,除了帮主与四大舵主便只有少量的堂主明白你的身份,而且你不会作为普通帮众,而是作为我离舵的客卿长老。”

    “你也知晓青竹帮弟子遍布天下,想寻得皇主的踪迹并不是什么难事,倘若你不是青竹帮中人的话,我把讯息透露给你这个外人便是名不正言不顺,你说是吧?”

    青炎缓缓点头,知其说的都是实话,如果并肩王府加上青竹帮合力搜寻皇主,定然是事半功倍。

    “最重要的是,青

    竹帮与老张头的恩情,你认为还清了么?如果你觉得无所谓那便当我放屁。”祝九说完便举起酒坛豪饮,但是余光却紧紧盯着青炎的表情变化。

    “既然如此,那便依祝舵主所言吧。”青炎叹了一口气,“提前说好,我只作为青竹帮离舵的客卿长老,如果青竹帮有难我定当义不容辞,但平常我并不会出现在青竹帮中,不算真正的青竹帮弟子。”

    见青炎点头同意,祝九大笑三声将酒坛抬起道:“有你加入,真是我离舵乃至青竹帮的一大幸事,既然你作为客卿长老以后便不要那么文绉绉的,你我兄弟相称岂不快哉!”

    木已成舟,青炎便也没有再矫情,举起酒坛笑道:“以后要多多拜托祝大哥了。”

    “好说!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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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之后,金陵东面朝阳门,青炎与祝九一行人骑马缓缓行过吊桥。

    “祝大哥,这几日来你我相谈甚欢,待我这边寻得空闲定会登府拜访。”

    “这是自然,你将手头的事忙完后要赶紧来找我喝酒,哦对了,金陵除了离舵总部,蝰蛇堂也在城中。”祝九从怀中掏出一物递给青炎,“这是离火令,虽然不能如我亲临,但必要时刻可以征调离舵的一些好手。”

    “这如何使得,据祝大哥你之前说的话,这离火令在离舵可只有这一块。”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大庭广众的你推我让的还不叫其他人笑话。”

    见其十分坚持,青炎便接过离火令不再推辞,“那小弟就愧领了,多谢祝大哥。”

    这时,青炎见到一名灰衣年轻人匆匆从城墙下跑了过来。

    待到祝九马前拜倒在地,“离舵蝰蛇堂弟子有要事禀报舵主。”

    “过来说话。”

    一行人来到远处的一段城墙下,等待着这名弟子接下来的话。

    “禀报舵主,五日之前西方兑舵与青城派发生纠纷,已经有三名堂主身死。”

    “你他娘的说什么!兑子舵死了三个堂主?”

    经过这些时日的接触,青炎对祝九的性情有着很深的了解,但是其眼下暴怒的模样,还是让青炎措手不及。

    “回、回禀舵主,确实是死了三名堂主,姜舵主得到消息后准备调集人手攻上青城山。”

    祝九深呼吸了几下这才平复怒气,“ 这姜荣身手虽然不差,但他不可能不知道青城派掌门跻身八大神技之一,可他还是准备率人攻山,这其中蹊跷定然不少。”

    蝰蛇堂弟子再次开口道:“帮主已经赶向西川,临行前留下命令,在他不在这段时间,青竹帮大小事务由舵主暂时代理。”

    “祝大哥,既然林帮主亲自赶向西川,想来不会有什么大的乱子,现在主要的是我们自己不要乱了。”青炎在祝九身边轻声提醒。

    “不错,我青竹帮几日内便死了三名堂主,相信不需几日便会传遍江湖,到时候不会少了一些魁魅魍魉。”祝九沉声道:“我这就先回离舵安排诸事,就不与兄弟你一同进城了,咱们择日再聚。”

    “祝大哥重担在建,小弟安敢横加阻挠,倘若大哥你有什么用得到并肩王府的地方,尽管直言。”

    祝九郑重的拍怕青炎的肩膀,便上马奔向朝阳门。

第六十八章 兑舵

    没有先行回到王府,而是来到了赵的府上。

    当见到赵气色红润并没有什么闪失,青炎心中的石头也放了下来。

    “最近沛王没少使绊子吧?”

    “这是自然,这几日谏使台就像恶狗看见红烧肉一般,追着一些朝官穷追猛打,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赵摇头叹息。

    “但我看你气色不错,不像是损失惨重的模样,说说吧,是不是没让谏使台落到好?”

    赵闻言有些幸灾乐祸,“虽然这段时间有些疲累耗神,但如你所言,沛王一党并没有占到太多的便宜。”

    “哦?这是为何?”

    “还不是赵艮留下的庞大根基,就算谏使台闹到了御前,但是审查断案的刑部与大理寺可是自己人,如果不是有铁一般的证据,根本奈何不得我们,最多只是有些烦躁罢了。”

    青炎可以想象道谏使台那些谏官脸上的气急败坏,随即笑道:“也就是让你捡了个现成的,不然的话绝不会如此轻松。”

    “话说回来,这些还是你的功劳,要不是在我回金陵之前你便给郑王余党吃了定心丸,现在我可能早就被挤兑出金陵了。”

    “咱们兄弟还说这些干什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赵感慨道:“也不知怎的,遇到再大的困境时,心中念起你和董歃便觉得没有什么坎儿是过不去的。”

    “行了,说两句你还矫情上了。”青炎调侃道,“这段时日你可遇到什么危险?”

    “虽然没有直接面对,但我可以肯定,秦少主在背后出手不下十次。”赵艮一脸心有余悸的表情。

    “看来沛王是台前幕后双管齐下了,可他绝对不会想到,舅舅他竟然亲自护卫在旁。”青炎疑惑道:“对了,舅舅他人呢?”

    赵艮摇了摇头,“自从你走后,我也很少见到他,直到今天早上他告诉我说要返回桃花谷了,但要我不用担心,你即将返回金陵,所以他现在哪我也不知。”

    “也是,舅舅他闲散惯了,闲云野鹤般的人物。”青炎又有些担心道:“那你府上可有武功高强的侍卫?”

    赵艮闻言一笑,“父皇听闻我最近总遇到刺客,便派了一百皇家金吾卫入府亲自保护我。”

    “金吾卫?还是整整一百人!陛下可真是疼你,这金吾卫俱是千里挑一的行伍高手,并且人数也就只有两千人,现在竟然拨了一百人给你,估计整个金陵没有人意料的到。”

    “我也没想到父皇会这么重视我的安全。”赵艮笑容十分温暖。

    见其如此,青炎调侃道:“看你以后还说不说自己只是个不得势的皇子,现在不止可以和沛王党分庭抗礼,更是得陛下重视,你以后的成就不可限量啊。”

    “你就别挤兑我了,要是没有你当初救我一命,就是把两千金吾卫都划给我,我也无福消受。”赵艮随即问道:“你这次东行可还顺利?”

    青炎笑笑没有回答,得意的伸出两根手指。

    “截、截江指?”

    “哎呦我的兄啊,你可小点声,生怕别人不知道兄弟我会了一招半式么?”青炎松开赵艮的嘴叹息道:“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八大神技中我已身具两技,虽然都不纯熟但自问天下间再无第二人,倘若被有心人听到,那我可就消停

    不了了。”

    “这你也不能怪我,换做董歃听到这个消息,他还不得闹的金陵城内外人尽皆知,我只是略作惊讶而已。”

    揉了揉脸后,赵艮问道:“你可知春猎?”

    “自然知晓,每逢三月三,南赵历代皇帝都会率文武百官前往终谭山游猎,彰显天威浩荡。”青炎想了想便答道。

    “还有四日便是三月三了,倘若你没有回到金陵便也不用折腾这一趟,但既然你提前回来,父皇定会让你随行前往。”

    青炎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妥,“我倒是无所谓,反正除了虎卫营的事,最近也没有别的可忙。”

    “可我听闻,这次除了春猎,父皇还要在终谭山下检阅龙骧虎卫二营,这样的话你还觉得无所谓?”

    “检阅龙骧虎卫?话说二营名义上是新建,但班底不都是曾经的羽林军么,还有什么可检阅的?”青炎有些不明所以。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你提前做好准备总是没错的。”

    “既然如此,那便顺其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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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王府,杨琼不出意外的在大门处等候。

    “最近府中可有异样?”

    “回禀世子,府中一切如常。”

    青炎笑道:“话说你功夫如何?”

    “会些拳脚功夫,万万不及世子与白大哥。”

    “也不知道你谦虚个什么劲儿,有机会咱俩切磋一番,就这么定了。”

    跟祖母报个平安过后,便与赵灵儿来到纵云侯府。上官飞燕开门时十分不悦,待见到赵灵儿后却是喜出望外。

    “你们兄妹俩今日怎么想到来我家了,快进来吧。”

    “上官姑娘,侯爷今日可在府上?”青炎此次前来当然不是简简单单来串门。

    “爹爹他在后堂,你自己去寻他吧。”说罢,便拉着赵灵儿的手奔着厢房走去。

    在后堂的院子中见到上官白鹿正在练刀,青炎便走到一侧观摩起来。只见其刀势并没有凌厉之势,反而缓慢非常,如一名迟暮老人般毫无章法。

    “世子殿下,看到本侯练刀难道没有一丝技痒?”上官白鹿刀势不停笑着问道。

    “虽然没有与侯爷交过手,但本世子深知绝不是侯爷的对手,为了不在自己妹妹面前出丑,就这般看着便好。”

    上官白鹿收刀吐出一口浊气,便领着青炎来到堂中坐下。

    “世子今日前来可是有事相商?”

    “不错,本世子心中确实有些疑惑,思来想去整个金陵城中也只有侯爷可以解惑。”

    上官白鹿闻言一笑,“既然如此,本侯先猜上一猜,如果所料不差,世子为的是西边的事情吧。”

    “侯爷果然神机妙算,听闻西川那边的江湖已经已经乱了起来,不出意外的话定是会有一场腥风血雨,但本世子不知这起因到底是因为什么?”青炎虚心请教。

    而后,上官白鹿便将西川这段时日以来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益州广汉郡有一个庄子,这庄子的主人姓刘,是十里八乡的头等乡绅,但刘庄主并没有仗着家境与势力欺压百姓,每逢天灾总是第一个开放粮仓赈济灾民,极受当地百姓爱戴。

    也许是上天被刘庄主的义举所感动,唯一的女儿生的是国色天香,广汉郡有些身份的公子哥都想把其娶进府中。

    而事情的起因,便出在刘庄主的爱女身上。

    十五日前,刘庄主突然找到姜荣,也就是兑舵总舵主,前者哭诉自己的女儿被歹人沾污,不堪受辱的她悬梁自尽。姜荣问其为何没有告到官府而找上自己,刘庄主说害死自己女儿的是青城派弟子,官府根本不想趟这浑水。

    当姜荣来到庄子上看到其女儿在墙上写下的血字,便也是怒火中烧,虽然姜荣平日里待人和善不似祝九那般火爆脾气,却也是嫉恶如仇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

    可想到青城派算是西川第一大派,而且八技之一的玉清叠峦手便出自其中,所以并没有把事情做的太僵,遂派手下一名堂主登上青城山与其理论,希望其不要包庇凶手。

    怎知两日之后,姜荣得到的是这名堂主和一干随从的首级。

    作为天下第一帮的四名舵主之一,在江湖中的地位虽然不如青城派的掌门,但也是地位超然,姜荣本以为自己耐着性子从中调和会有一个好结果,万万没想到对方如此不识抬举。

    但姜荣还算没有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又派了两名堂主再上青城讨要个说法,可没想到这次等到的是更多的首级。

    想来即使是林帮主的好脾气也定然不容得其如此羞辱,所以便下达了五十年没有动用的青竹令,准备调集兑舵的所有高手攻上青城山。

    听完事情的经过,青炎沉思良久猜到:“侯爷,这件事由有以下几个疑点,你听听是不是这个理。”

    “第一,刘庄主的女儿到底是不是被青城派弟子所辱并没有确凿的证据,只凭刘庄主一面之词和墙上的血字并不足以证明凶手便是青城派中人。”

    “第二,青竹帮作为天下第一大帮,江湖地位自不必说,即使玉清叠峦手再过威力无穷,也无非是与林帮主同一个级别而已,再加上青竹帮数十万的帮众,本世子实在不明白其为何要杀兑舵的堂主。”

    “第三,退一万步说青城派杀首次登山的堂主情有可原,但之后又杀两名堂主可就太疯狂了,难道不知泥菩萨还有几分火气,这般羞辱了青竹帮,当真有底气承受出武绝林家洛的怒火?”

    “第四,据我所知,自从事情发生到现在,青城派并没有站出来解释什么,倘若刘庄主女儿的死不是他们所为按理说应该站出来澄清,即使是他们所为也应该说出为何杀了青竹帮的三个堂主。”

    “最重要的一点,是左右整个世间的根本,那就是这三个堂主,到底是不是青城派所杀。”

    上官白鹿一直微笑着听着青炎的分析,待后者说完后,便缓缓点头,“世子所言不错,与本侯的想法不谋而合。”

    “侯爷也觉得这件事处处透露着古怪?”

    “真相到底如何,想必春猎之后应该会见分晓。”见青炎有些疑惑的眼神,上官白鹿笑道:“本侯已经派了四名都尉前去西川调查,如果进展顺利的话,很快就会传回消息。”

    青炎心思急转,想到对方话中透露出的意思,这风满楼不止是在暗地监察百官和向北方二国安插密探,竟然对江湖之事的涉猎也是不浅,倘若没有几分能耐,贸然插手两大巨派之间的纷争,只会是徒增他人笑柄。

第八十九章 史战

    三月初三,万物已然复苏,京畿周边已经泛出盎然绿意。

    金陵东方的宽大官道上,奢华宽大的龙撵缓缓向东而行,除了护卫在侧的一千金吾卫,前后各有一千虎卫营精锐。

    青炎与白翳并马而行,小声的聊着。

    “白叔叔,现在虎卫营新募士卒如何?”

    “因世子定下的条件,可达标的青壮十分稀少,至今也只募到了五多百人。”

    青炎听到这个数字十分惊讶,“虽然将条件提高了些,但也不是高不可及,以金陵周边的人口,想募到五千符合条件的精壮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是卑职没有办好世子交代的差事,有负重托。”白翳刚毅的脸上露出一丝惭愧之色。

    “白叔叔,我觉得此事并不寻常,待春猎过后,我会仔细调查,你无需太过自责。”

    春猎的猎场在终谭山南侧,距离龙骧营的驻地十分的近,所以并不需要担心灵帝的安全。

    在山下扎好营盘,灵帝召集文武大员进入龙帐。

    “今日天色已晚,诸位爱卿便养精蓄锐一夜,待到明日一较高下。”灵帝心情显然不错,“这次春猎如同往年,诸位爱卿谁打的猎物最大最多,朕重重有赏。”

    这时,青炎瞥见史天赐的身后坐着一名年轻小将,与前者的面貌有七八分相似,想来就是史天赐之前说的那不争气的儿子了,可此番看去,其子英气逼人,浑身散发出的气势绝不属于酒囊饭袋一类,着实奇怪。

    而上官白鹿竟然也罕见的出现在众人面前,依然是富家翁的模样。

    看来这次春猎可不似表面上这般乏味。

    出了龙帐,青炎便感受到一阵异样的目光,待回首望去,发现是之前那名小将。

    史天赐领着后者走上前来,“多日不见,世子殿下近日如何?”

    “劳史将军挂念,本世子是吃得好睡得香别提多自在了。”青炎与史天赐的交情已经十分深厚,所以话中并没有文绉绉的酸味。

    “史将军还没有介绍身后这位小将军的身份。”

    “他便是犬子史战,之前与世子殿下说过几句。”史天赐回首笑道:“战儿,还不来见过世子殿下。”

    史战上前一步,眼神有些炙热的行礼,“见过世子殿下。”

    “真是个好名字,气势可谓是豪气干云啊。”

    “话说回来,本将有一事要感谢世子。”史天赐今日的笑容明显多上不少。

    “哦?是何事?”

    “本将老来得子,所以战儿他比世子小上一岁,可别看只有一岁,这小子却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再加上平日里被他祖母给惯坏了,在金陵城中一直是游手好闲无所事事。”

    青炎却也理解,金陵城中但凡是身世显赫的公子哥,十个有九个半都是这德行。

    “史将军是否有些危言耸听,本世子观战兄英气逼人,绝不是那些银枪蜡头的公子哥可比。”青炎有些惊讶。

    “所以本将感谢的就是这个。”史天赐感慨道:“自从听闻你这段时间以来的事迹,再加上本将这个当事人的述说,战儿便像是换了一个人般,在夜袭赵艮的第二天便嚷着要加入虎卫营。”

    “世子可能不知道,本将这些年为这臭小子愁白了多少根头发,当以为他这辈子也只能当个太平公子哥的时候,他却因为仰慕世子而改邪归正,你说本将是不是该感谢世

    子啊。”

    史天赐此刻不像是征战沙场多年的名将,眼中尽是慈父的欣慰之色。

    “史将军是否在给战兄述说时添油加醋了?您可是南赵的怀化大将军,手中巨阙枪不知饮了多少敌寇鲜血,而本世子不过是小战几场而已,哪能当得起战兄如此抬举。”青炎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他要是真仰慕我这个父亲,那他便不会游手好闲这么多年了。”史天赐笑道:“战儿,世子殿下就在眼前,你该如何做?”

    史战闻言毫不犹豫单膝跪地,“世子殿下,史战恳请加入虎卫营,即使是从一名小卒做起,也想追随在侧。”

    青炎赶紧扶起对方,“战兄,你我两家是世交,而且年纪相仿,受不得你这等大礼。”

    “史战恳请加入虎卫营!”

    怎知其根本不为所动,青炎只能无奈的看向史天赐,可后者只是含笑观望并不多言。

    “战兄,以你的身份加入金吾卫并不是没有可能,你又何必执着于虎卫营。”

    史战抬头坚定道:“世子殿下,史战虽然只活了十八年,但自打记事起便没有服过任何人,说句良心话,即使是并肩王爷也并没有让我感到钦佩,因为他的事迹离我太遥远,可世子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史战佩服的五体投地,心中只想加入虎卫,不然这一生即便是荒诞度过,也绝不从军。”

    青炎感受到史战的决心,缓缓道:“加入虎卫并无不可,南赵大好儿郎都有机会加入,前提是,只要能达到参军的条件即可,我虎卫并不需要富家公子哥。”

    “世子勿忧,史战往日里虽然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但我史家的枪术并没有荒废一日。”听到青炎的话,史战眼神泛出神采。

    “我这个当爹的说句公道话,战儿的枪术在同龄人中虽万万不及世子,但却也是出类拔萃,在我枪下可走上几招。”史天赐摸了摸爱子的头顶。

    “既然如此,那无需再去玄武营应试,我作为虎卫营主将亲自检验你是否有资格加入虎卫营。”青炎又道:“史将军,本世子想现在试一试令公子的能耐,将军意下如何?”

    “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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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护卫在营盘四周的将士,虎卫营其余的士卒全部围在了这简易搭建的校台周围。

    而闲来无事的文武大员也闻讯赶了过来,在视野良好的地方摆下椅子。

    “战兄可是有些紧张?”青炎见史战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便打趣问道。

    “不过是人多些罢了,我依然会全力以赴。”史战强打起气势,但紧握枪杆的右手出卖了他的心境。

    青炎知道这种场面对于一个年轻人的压力,但并没有出声安慰,而是提醒道:“既然战兄并不紧张,那便向那边看看。”

    史战回首望去,只见灵帝被一干金吾卫护送着向这里走来。

    见皇帝都被惊动,史战的身体下意识的抖了一下。

    “史战!现在我作为虎卫营主将来校验你是否有资格加入虎卫营,在出手之前,这便是你的第一关,倘若你连众人的目光都驾驭不了,日后又如何能面对的了万马千军,给我抬起头来!”

    青炎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已经到来的灵帝全部清晰的尽收耳中。

    “你现在不是作为怀化大将军的独子,在场任何一个人都帮不了你,将个人

    荣辱置之度外,你的眼中,心中只需要有我这个对手即可。”

    史战的脸色潮红,显然是紧张到极点的症状,但当望向台下的父亲,感受其鼓励的眼神,史战的心反而渐渐平静下来。

    低下头努力深呼吸后,史战缓缓抬头,露出坚毅的双眼。

    见其战胜了外界庞大的压力,青炎将枪套一甩,露出了天风。

    第一次见到这杆传说中的长枪,史战的热血渐渐沸腾,不是因这杆枪的名气,而是感动对方对自己这个无名小卒的重视!

    “诸位虎卫营弟兄,本世子眼前之人是怀化大将军独子史战,今日他站在这里是想要加入虎卫营,大伙说,本世子应不应该因其身份特许他加入我军?”

    “不同意!”

    “不同意!”

    “.......”

    台下诸多虎卫营将士都知自己的将军是何为人,所以并没有因史战的身份而有所收敛,吼的震天响。

    “既然诸位弟兄不同意,我这个做将军的自然不能以公谋私网开一面,但我之前也与史战说了,想要加入护卫便要过得了我这一关才能让诸位弟兄心服口服,对不对?”

    “对!”

    “对!”

    灵帝坐在远处观察着校台,感慨道:“青炎这小子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陛下圣明,并肩王世子可谓是南赵未来的柱石栋梁。”诸葛平章望着台上的一幕,也是十分欣慰。

    “爱卿,虽然青炎十分出色,但你们家的那位却也是不遑多让,以后他们定然是南赵双壁。”

    诸葛平章知道其说的是谁,嘴角虽然泛起骄傲的笑容,但口中还是谦虚之言,“陛下谬赞,犬子当不得南赵双壁的美誉。”

    灵帝笑笑并不言语,眼神再次望向校台。

    “既然诸位弟兄同意,那我便与史战切磋一场,不管胜负如何,最后都由你们决定他能不能成为你们的袍泽。”

    说罢,青炎执枪上前一步,“史战,你可以出手了。”

    史战心中的热血已经沸腾到顶点,望着四周不像士卒的士卒和眼前不像将军的将军,眼中尽是一往无前的神采。

    这,便是虎卫营!

    这,便是我向往的人生!

    枪抖人动,人随枪走。

    史战一出手便是一记的杀招,台下众人都是惊叹其不愧为怀化大将军的独子,这一枪尽显风华。

    青炎也惊讶其枪法当真不俗,随即脚踢枪尾抖了一个枪花迎了上去。

    待两枪相交之时,史战手腕一翻,手中长枪犹如毒蛇般划着对方的枪杆刺去。

    可刚刚变招,从天风上便传来一股大力,将自己的枪尖震飞开来。

    史战并不惊慌,眼中只有对方的身体与天风,而后腰部用力右臂向前一推,被震飞的枪尖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再次刺向青炎的胸口。

    “好枪法!”

    青炎不由得感叹,手中红枪化横转立,在千钧一发之际格挡住了史战的枪锋。

    几个杀招都没有取得成果,史战并不气馁,双臂骤然一拧随即手中长枪急速向上旋转,想用这枪杆将对方的手腕绞烂。

    这怪异招式让青炎惊讶非常,右脚果断蹬在了天风之上,借着这股大力,天风将对方急速旋转的长枪再次震开。

第九十章 幼麟

    常言道月棍年刀一辈子的枪,想练出一手好枪术,绝不是朝夕可成。

    史天赐的巨阙枪能跻身于三剑四枪六奇刀,定然尤其独到之处,而史战在这般年纪就能有这等实力,可见史家枪术绝不是浪得虚名。

    青炎本着检校史战到底有多少潜力的想法,所以并没有全力以赴,而是见招拆招很少主动进攻。

    两杆长枪如蛟如龙,各显神通。

    史战更是使出浑身解数,达到忘我境界,期间不乏刺,戳、点、扫、挑、淌,将手中长枪舞的是虎虎生风。

    银玲与红缨相互交错,看得台下众人惊叫连连。

    “战儿!下一招定胜负!”

    史天赐的声音清晰的传进史战的耳中,后者闻言明白父亲的用意。长枪即抹向青炎的喉咙,见其后仰躲避,史战后退三步横枪而立。

    青炎自然也听到史天赐的提醒,便平息静气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杀招。

    几吸之后,史战不进反退,待急速退到台边时向后跃起,双脚蹬在粗大的木桩之上,借着反弹之力飞向青炎,与长枪化作一道长虹激射而来。

    隔着老远便感受到凌厉的枪锋,青炎便也反其道行之,弃守为攻将天风舞出朵朵绚丽的枪花迎向史战。

    “当”的一声脆鸣。

    史战手中长枪在与天风接触的一刹那,枪杆竟然弯成诡异的弧度,锋利的枪尖至上而下扫向青炎头顶。

    后者只能变招格挡,当横枪向上抵住对方枪尖之时,史战突出一脚蹬在天风之上,随即腰部一扭整个身体向上急速旋转。

    青炎见此便暗叫不好,隐隐猜出后招为何。

    而史战已经蓄力完毕,当身体在半空中急速转过一圈时,手中长枪脱手而飞,如一道黑色闪电击向青炎的胸口。

    没有丝毫犹豫,青炎后仰使出一个幅度巨大的铁板桥,但奈何对方长枪由上至下而来角度刁钻。

    电光火石之间,天风横移至胸前急速向上刺去。

    ‘叮’

    比刚才更加清脆的声音响彻四周。

    只见天风神奇的刺在了史战的枪尖上,真可谓是针尖对麦芒不差毫厘。

    黑色长枪被天风一枪挑飞,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最后扎在了史战身后的木板上,枪杆嗡嗡作响。

    而史战见自己最强的一招被这般化解,也并没有气馁懊恼之色,而是跌坐在校台上大口喘息着。

    “好!”

    不知谁第一个喊出声,顷刻间蔓延至校台四周。

    “世子爷的枪法真是出神入化!”

    “虽然照比世子爷差一些,但史公子也是厉害的很啊!”

    “精彩!太他娘的精彩了!”

    “...........”

    青炎驻枪而立,感叹道:“史家枪真是威力绝伦,今日受益良多。”

    史战并没有回答,其大脑正处于一片空白当中,因为自打记事起虽然十分痴迷于枪术,但除了自己的亲爹并没有与第二人交手过,而今天终于能将所学畅快淋漓的发挥出来,激动的心情还没有彻底平复。

    “诸位弟兄!”

    众人见青炎开口,便不在发出任何声响,就连呼吸也是极轻。

    “我虎卫营中虽不说人人目力极远,但只要不是瞎子应该将刚才这一战看的清清楚楚了吧?”青炎微笑着扫视四周,“用你们入洞房的力气大

    声喊出来,同不同意史战加入虎卫营?”

    “同意!”

    “同意!”

    “........”

    青炎转过身望向史战,“史战,你可听清了?”

    史战坐在地上听着震天的吼声,感受着狂热的眼神,一时间竟然没有起身,只是坐在地上傻乐。

    “史战接旨!”

    这时刘公公的一嗓子将史战彻底惊醒,不由得一激灵从地上迅速站起。

    “陛下口谕,封史战为虎卫营都尉,赏银千两以示嘉奖,钦此。”

    跪地谢恩后,史战望着父亲那慈爱欣慰的眼神,不由得将腰杆挺直向着父亲挥手。

    青炎来到史战身边,举起后者的手道:“即日起,史战便是御封的虎卫营都尉,可都听明白了?”

    “史都尉真是好运气啊,不光有世子爷亲自检校,更被陛下钦点为都尉,真是羡慕死咱们了。”

    “可不是,但羡慕归羡慕,可想到咱们有这么一位年轻有为的都尉,真是欢喜的紧啊。”

    青炎知晓这些士卒总是不加掩饰自己的想法,便笑骂道:“酸什么酸,你们要是羡慕随时可以上台试试,谁能如史都尉这般,我亲自上奏封其为都尉。”

    “不敢不敢,谁想上谁上啊,我老王肯定第一个给他叫好。”

    “刚才就你叫的最欢,怎么现在怂了?”

    “哎!谁踢我屁股一脚?”

    “........”

    史战虽然没有在军中待过一日,但也知晓这些士卒的行为是出于对自己将军的爱戴,“世子殿下,卑职能加入到你统领的虎卫,真乃三生有幸!”

    青炎笑着拍拍其肩膀,回首道:“热闹也看完了,都哪来的滚哪去,本世子可不想落的一个御下无方的名声。”

    众士卒也不扭捏,俱是大笑着离开了校台四周。

    史天赐缓缓走上前来,看着判若两人的独子,感慨道:“世子殿下,这次真不知该如何谢你了,如果家母知晓今日之事,定然会乐的合不拢嘴。”

    “无需言谢,台下的一干虎卫营士卒的眼睛是雪亮的,如果战兄没有真才实学,陛下更不会钦点其为虎卫营都尉。”

    史战突然双膝跪地,“父亲,孩儿....孩儿给您磕个头吧”

    青炎见此知趣的离开这父子俩,在走回营帐之时,心中也涌出一丝羡慕之情。

    如果父王也在自己身边,那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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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辰时,灵帝率领众多文武进入到终谭山下的皇家猎场。

    因灵帝已经年迈,根本无法张弓,所以由两位皇子手执硬弓,各自射向已经驱赶来的梅花鹿。

    “好!此次春猎即刻开始,诸位爱卿可不要辜负了朕的期望,定要满载而归。”

    青炎并没有与其他官员和两位皇子一起进入猎场狩猎,而是伴在灵帝之侧。

    “这里除了刘公公并无他人,你也就不需拘谨,坐吧。”

    “谢陛下。”

    灵帝望着远处的热闹景象,嘴角浮现出淡淡笑意,“昨日史战的事做的不错,既能让士卒信服,又可以让史战用最短的时间融入虎卫营。”

    “如果没有陛下的钦点,是万万达不到昨日的效果。”

    “你啊,还是这般谦虚。”灵帝摇头无奈道:“可知

    这次为何让你率领两千虎卫营随行?”

    青炎虽然被赵提醒过,但也不会傻到在灵帝面前卖弄。

    “臣愚钝不知陛下圣意。”

    灵帝淡淡道:“明日圣驾会前往龙骧营驻地,届时你便要与其对阵一较长短。”

    “臣敢问陛下,为何突然想检校龙骧虎卫二营?”青炎问出心中疑惑。

    “自从玄策出事之后,我南赵的将领已经到了青黄不接的地步,这些年里一直是长陵侯与怀化大将军撑着南赵的门面。”

    听着灵帝沉重的语气,青炎轻声道:“陛下,据臣所知,南赵三大军团的主将虽当不得绝世名将,却也不是等闲之辈,陛下是否太过担忧?”

    “守成有余,进取不足。”

    青炎沉默不语,知道其话中含义意味着什么。

    南赵一直自称为华夏正统,在自己父王那个年代一直致力于北伐,可从玄龙翼刃之后,南赵仿佛失去了锐气,没有向北方二国用过一兵一卒。

    “在你回到金陵之前,年轻一辈中也只有诸葛暮云家的小子出类拔萃,可他的能耐在于水上,而这天下终归是马背上的天下。”

    “诸葛提督确实是我南赵蛟龙,自从他接过了水师提督之位,东海匪患再无往日里嚣张气焰,北燕水师更是不敢南下哪怕一条木舟。”青炎曾听闻过此人威名。

    诸葛幼麟,平章政事诸葛暮云独子,及冠之前便在南赵水师做一名海手,随着年龄的增长,其对治理水军的过人天赋显露出来,在二十五岁之际便被灵帝破格晋升为水军提督,统管南赵水师,风头一时无两。

    但奈何水军并不擅长登陆作战,终归是一只偏师,再加上北燕并不重视水军,前者便渐渐的淡出人们的视线,除了偶尔传回剿灭水匪的捷报便再无讯息。

    “诸葛幼麟治理水军的能耐朕是放心的,可军中一直以来缺少一位年轻有为的将领,直到你的出现。”

    “倘若你以后能与诸葛幼麟成为我南赵双壁,那北伐中原平定天下便不再是空谈。”

    灵帝的眼中闪过摄人心魄的精光。

    “臣定不负陛下所期。”

    “你虽然与玄策年轻时极其相似,在越州和金陵城下的战绩更是少有人及,但这些并没有被满朝文武亲眼所见,即使心中信了七八分但终归没有达到尽信的程度,倘若哪天朕去了,他们思你年少冲动在你北伐的时候极力阻止,到时候何人能为你保驾护航。”

    青炎实在没有想到灵帝的眼光已经如此深远,“陛下龙体安康,定能万寿无疆。”

    灵帝摆摆手,笑道:“别说万寿无疆,朕的身子骨连安康都算不上。”

    “这次让你与龙骧营对阵,为的就是让满朝文武对你的能耐有深刻的认识,知晓你作为玄策的儿子,未来的并肩王并不是浪得虚名,倘若你这一战打的漂亮,便算是不辜负朕的一番良苦用心了。”

    真正知晓这次灵帝的用意,青炎沉声道:“陛下放心,明日臣一定用战绩来征服满朝文武。”

    “有此决心,便已经胜了一半。”灵帝话锋一转,“但这次对阵并不是毫无彩头,龙骧虎卫二营不管最后谁胜出,朕都会赐下一物。”

    青炎有些好奇,如果是金银细软之类的灵帝绝不会刻意提及,这彩头定然是极其珍贵。

    “敢问陛下,能否提醒是何宝物?”

    “容朕卖个关子,但朕可以保证,此物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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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祚永延介绍:
闻寰宇八绝旷耀古今。
然世人少闻亦有八大神技。
莫问幻冥荒飞瀑,八臂遨天玉截江!
半壁江山,破碎山河,英豪喋血,美人珠帘。纵揆览山海,亘古决鳌伦。
谁可入局?谁可执子?绘一副波澜壮阔的旷世画卷!
国祚永延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国祚永延,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国祚永延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