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袍泽
来到营寨前,青炎发现驰援的援军刚刚抵达。
定眼一瞧,见领军之人正是平叛大军的二把手奋威将军闫泽。
“吁....”
勒马停下后,闫泽淡淡的扫视一眼寨门内外如残兵败将的一干运粮府兵,并没有立刻下马。
“卑职典步校尉许舜臣拜见闫江军!”许舜臣一步上前单膝跪地。
“是尔等遇袭召唤援军?”
“回禀闫江军,是卑职派人请求援军,一个时辰之前近五千山越士兵从罗溪湖中偷渡至我寨后方,经过一个时辰的激战,我部已经击退了敌军。”
可还没等许舜臣详细禀报战况与战损,只听闫泽轻蔑一笑:“五千的山越蛮子偷袭?却被尔等这些如虾兵蟹将般的运粮府兵击退?许校尉,你是在考验本将的两耳是否坏掉?”
这一句话不止将许舜臣噎的哑口无言,寨门处的一大群府兵更是觉得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仿佛击退山越蛮子在闫泽看来是天方夜谭般。
赵在经过方才的血战最是清楚己方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在听到闫泽如此奚落府兵后,面沉如铁上前一步。
“兄,这闫泽不可能不知道你我都在这运粮军中,可他还是这般做了,咱们不妨再看看。”青炎拽住了赵的手臂,寒声冷笑。
而闫泽见许舜臣一时无言,嗤笑一声道:“本将姑且信你所言为真,那你来说说伤亡如何?”
稳了稳心神,许舜臣深吸一口气:“回禀闫江军,因有些敌军尸首沉浮在了罗溪湖中,详细数目还不知晓,但可以确定此战毙敌已过千人,我部阵亡八百二十人,重伤七十二人,轻伤三百一十四人,严格意义来讲我军已经伤亡过半。”
“呦呵,听到了没有,这帮乌合之众不止抵挡住数倍的山越蛮子,还杀了他们一千人,想来金陵城中顶尖儿的说书先生也不敢如此吹牛皮吧?”闫泽用夸张的表情问向身边的一名偏将。
那偏将仰天长笑:“将军,您是没听懂许校尉的话,他说有些尸首泡在了罗溪湖中一时统计不出具体数目,您明白卑职的意思吧?”
闫泽回过头来耻笑道:“本将当然明白,倘若许校尉说毙敌万人,最后说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人泡在了罗溪湖中,你我还能将这罗溪湖的水抽干不成?”
随即身旁的一干亲兵更是配合着自己的将军,发出震天般的笑声。
许舜臣肩膀与抱拳的双手此刻已经出现轻微的颤抖,可见胸中的熊熊怒火已然达到爆发的边缘。
可即使如此,许舜臣却也无愧于一名合格的将领,指甲陷入手掌,钢牙紧咬道:“望闫江军明鉴,我部此战的战果绝无一丝夸大,敌我的尸首正在收敛当中,相信无需多久便会整理完毕,到时将军只需一观便知卑职所言字字不假。”
闫泽笑道:“你刚才也说那山越蛮子已经退了,而且本将环顾四周也没有发现他们的踪影,既然如此本将也没有理由在这陪你们浪费时间了。”
闻听此话,许舜臣猛然抬头:“倘若将军能早一些驰援,相信那些山越蛮子定然插翅难逃,我部也不会伤亡过半!”
“大胆!你一个小小的典步校尉,竟然敢对闫将军不敬!”那偏将回首大喊:“来人啊,许舜臣出言不逊顶撞上级,给我鞭刑五十!”
“卑职出言不逊是一人之错,只恳请将军回去后如实将发生的一切告知史将军!”许舜臣站起身后将腰杆挺的笔直,丝毫无惧那五十鞭。
一干府兵焦急的望着闫泽的亲卫将许舜臣绑到寨门口,除了深深的无奈,却也无计可施。
“执刑!”
一位撸起袖子的亲兵正要出鞭,却听到已经落针可闻的寨门内外出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铃铃...’
‘铃铃...’
那偏将听到声音沉声吼道:“军事重地,竟然有人玩起了奇巧淫技!还不速速站出领刑!”
‘铃铃...’
铃铛的声音由远及近,偏将循声望去,只见寨门后的一干府兵缓缓的让出了一条路来。
从中走出一人,此人手执一杆红色怪异长枪,盔甲上布满的血迹早已干枯,铃声便是此人手中长枪连接处的两个银铃所发出。
虽然不是一步一个血印,但那干枯血迹在盔甲上摩擦的声音和已经掉落一路的血沫,却更胜前者万分!
‘铃铃...’
偏将见其越来越近,那令人窒息的气场更是渐渐的让自己喘不上气来。
“你、你是什么人?可知”
声音戛然而止。
当手执天风的青炎走过对方身边时,已经将其狠狠扎在了大地之上,寨门之旁,许舜臣的身前,所有人的眼中!
青炎脚步丝毫没有停歇,拔起天风向着闫泽走去。
步伐缓慢,而坚定。
‘铃铃...’
虽然白翳的内心没有受到太大的冲击,但也没有去阻止青炎,双眼冷冷的盯着骑马而立的闫泽。
除了白翳,许舜臣是所有人当中第一个回过神来的,他焦急的冲着青炎的背影嘶吼:“世子殿下不可!!”
随着这一声大吼,闫泽带来的两千援军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位如杀神般的年轻将领就是并肩王世子。但他们也不认为只凭一个世子的身份,就有底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了一位帝国偏将!
闫泽在青炎走出寨门时便已看到,但心中却丝毫没有料到他竟然如此胆大妄为。
望着越来越近的并肩王世子,闫泽心中多少有一丝忐忑,随即想起沛王殿下临行时的吩咐。
但凡有任何机会,一定要不遗余力的打压并肩王世子!
作为沛王一党中最高的军事将领,闫泽除了傲气十足外,眼光与见识却也不俗,当他见到青炎那惊鸿一枪和浑身散发出来的如巍峨大山般的压力,便知晓其已然经历了那如炼狱般的尸山血海。
可即使心中忐忑之情越来越盛,闫泽还是没有后退一步,他明白,倘若此时哪怕退上一丝一毫,那自己的仕途也就到此为止了。
援军瞠目结舌,府兵扬眉吐气。
双方用截然相反的目光紧紧注视着缓步前行的青炎。
即便心态各不相同,但却都冒出同一个想法。
倘若有幸在此人账下效力,定然不枉此生!
“世子殿下不可啊!!”许舜臣眼中早已淌下滚烫的热泪,所有人都明白这位铁打汉子的泪水为何而流。
‘铃铃...’
没有丝毫停顿。
即使脚步依然缓慢,却无任何事物可阻挡。
闫泽额头早已流下豆大的冷汗,身边的一干亲兵更是如被施了定身术般呆立当场。
“世子手下留情!!!”
突然,从援军后方远远传来一声急促的吼声。
“世
子手下留情!!”紧接着,一阵阵吼声从援军后方由远及近的传来。
闫泽听到声音后长舒了一口气,随即笑道:“本将重甲附身,还望世子殿下赎本将不能下马行礼。”脸上浮现一丝玩味,“不知世子殿下找本将有何吩咐?但在您开尊口之前,本将还需醒您一下刚才杀的是何人。”
枪尖如钻!
红芒如炎!
青炎已然出枪将闫泽挑下马来!
近在咫尺的史天赐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暗想自己当真是糊涂不堪,当派闫泽赶来驰援之后才想起那日在殿上并肩王世子与沛王的针锋相对。
而后偏将也告知自己在并肩王世子首日进入金陵时,在朝阳门外拂了沛王的面子。
金陵乃至南赵有几人不知那沛王睚眦必报的性子。
待反应过来后,随即简单安排好营中之事便率少量骑兵奔此而来,可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
闫泽只觉眼前一花,便不知怎么的重重摔在了地上,当感觉身上并没有什么伤口时,重重的舒了一口气。
而史天赐见闫泽站起身来是大喜过望,可下一瞬间,他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青炎手执天风对着闫泽画出阵阵绚丽的枪花!
顷刻间,闫泽价值连城的金光铠犹如风中飞絮般碎裂脱离了闫泽的身体,尤其是那顶威武的金盔,更是被一枪捅到已经纵马而至的史天赐怀中。
‘铃铃铃铃铃...’
一时间,悦耳的音铃声与枪下的一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砰’的一声。
青炎收枪将天风重重插在地上。
“此枪名为天风,乃本世子父王赵玄策配枪,其上的两只银铃乃是母妃之物,而你手下偏将却将它称之为奇巧淫技,他有一条命,本世子取他一条命,他有万条命,本世子就杀他万次!”
“我部虽然由身份低下的府兵组成,却也是我南赵众兵将之一员,你们的弟兄,你们的袍泽。而本世子既然被陛下命为运粮府兵的主将,那他们就是我的弟兄,我的袍泽。”
“你我的袍泽为国捐躯,为南赵而死,但你竟敢如此侮辱这些可敬的战士。”青炎回首大吼:“抬上来!”
话音刚落,只见营寨中抬出了一具具战死的府兵遗骸,即使身上伤口还淌着热血的伤员,也与其他弟兄们一起将亡故的兄弟们缓缓抬到了寨门前。
片刻后,寨门前已经布满了阵亡的府兵尸体。
青炎眼圈泛红,深吸了一口气冲着所有援军大吼:“都他娘的给老子看清楚了!这里躺着的不是山越蛮子!不是北方二国的尸首!你们凭什么耻笑他们?你们凭什么污蔑他们?这些兄弟不是爹娘生爹娘养的?”
“你们自认羽林军比咱们这些泥腿子优越万分,可如果你们躺在了这里,你们的父母妻儿当如何?除了抚恤的银两你们比他们多什么!”
青炎的声音在这即将拂晓的时刻清晰的传进每一个人的耳中,所有幸存下来的府兵已然是热泪盈眶,而一些控制不住情绪的士卒更是坐地嚎哭。
“哭什么!”青炎回首怒吼,“都给老子憋回去!”
随即看了眼浑身**须发尽失的闫泽一眼。
“许舜臣听令!”
已经被解绑的许舜臣迅速跪地。
“命所有众将士刀出鞘!箭上弦!”
第六十二章 葬别
许舜臣不知已经有多久没有今日这般畅快,自从被淮南军团调到玄武营后,一直犹如行尸走肉般虚度光阴。
一个多月前从五官中郎将黄泉口中得知,并肩王世子在消失十九年后回到了金陵,那种震撼的心情和胸中澎湃的情感无以言表。
当夜便在黄泉的召集下,金陵的淮南旧部齐聚前者的府邸,畅快淋漓的整整喝了一夜。
想起曾经战旗风卷猎声狂。
纵马挥戈、饱尝敌血。
还有深深刻在众人心中那擎天般的背影。
后得知运粮府兵由并肩王世子亲自率领,几位玄武营的众位好兄弟却也不顾往日情分,为了能挣得运粮军副将的资格大打出手。
最后胜出的自己在聚宝门下首次见到并肩王世子时,仿佛这十九年来所有的苦闷顷刻间烟消云散。
本来这一路上世子的态度已经让自己万分欣喜,可没想到此刻他竟然因为对方侮辱王爷配枪和战死的兄弟,愤然斩杀闫泽手下偏将,而且闫泽本人也已经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武人胄铠重若生命。
除了内心无与伦比的感动外,更加欣喜并肩王世子对待自己手下兵将竟然犹如王爷那般,只受战死,不受污蔑!
史天赐望着青炎如劲松般站在天风旁,一时间眼神有些恍惚。
仿佛回到了那铁盂山上。
同样的银甲染血,雄姿卓越。
“除了怀化大将军史将军和其麾下亲兵,其余所有羽林军给老子跪下!”
这一道命令,将浑身赤条条的闫泽也从深深的惊愕中惊醒过来,嘶吼道:“我杀了你!”
“世子殿下不可!!”
青炎脚下一点,天风拔地而出,枪尖已然抵在了闫泽喉咙之上。
天风枪锋上传来刺骨的寒意,和喉咙上缓缓而流的鲜血让闫泽从狂怒中迅速冷静下来,“史将军!本将是陛下亲封的奋威将军,他并肩王世子竟敢如此羞辱我,简直是藐视圣上!还不将他拿下!”
“众将士听令!”青炎如狂狮般怒吼。
“在!”包括重伤的所有府兵,只要是能喘气儿的全部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回应着自己爱戴的主将。
“我数三声,如果这两千羽林军和我枪下这个姓闫的不跪下去,即刻发起冲锋,一个不留!”
“领命!”
史天赐没想到对方的胆子竟然如此之大,赶紧上前劝说。
“一!”
“史将军,赵青炎他这是犯上作乱,这是造反啊!”
“二!”
“史将军!你难道就这般看着?赶紧阻止这个疯子啊!”在见到史天赐不为所动后,闫泽转过头来看见了那成为他一生梦魇的场景。
只见所有府兵已然钢刀出鞘,利箭搭弦,眼中闪动着如野兽般的狂热。而并肩王世子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如同看着一具尸体。
“三!”
“我跪了我跪了!世子千万别动手!我跪了!”闫泽再也抵挡不住这让人窒息的压力,双膝跪地连连磕头。
那两千羽林军也随着闫泽的服软认输,齐齐的跪倒在地。
“你们给我听好了!我是并肩王世子,赵玄策秦惜君之子,我没有什么大的能耐,但却唯能做到一点。”青炎扫视着两千羽林军,随即手臂向后一指。
“谁也不能侮辱我赵青
炎的兄弟!”
收枪反身来到当先一名府兵的遗骸前,青炎声音嘶哑:“送兄弟们一程。”
无需再下命令,白翳、赵和许舜臣抬起另外三角,随青炎缓缓前行。身后众府兵齐齐收刀入鞘,抬起往日并肩作战的好兄弟。
拂晓已至,晨间的阳光照在这犹如溃兵的一行人身上。
破败而肃穆。
望着被晨光包裹着的运粮兵,所有羽林军包括史天赐心中都有同一个感觉。
这些士兵仿佛无坚不摧,不可战胜。
那身着银甲的背影被拉的老长,伟岸雄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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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溪湖以南一处山岗上,幸存的那不足一千人的府兵,庄重的站在青炎身后。
越过这位铁血柔情的并肩王世子,是一座座隆起的简易坟包。
不知谁第一个哭出了声音,而后便如星火燎原般顷刻间蔓延全军。
青炎这次没有阻拦,在李三的坟前单膝跪地后,将身边治疗刀伤的烈酒缓缓撒落在地。
“李三大叔,阿鼠在这一战活了下来,你替他挡的那一刀暂时是没有白挨了。”
众将士闻言哭声更加悲切。
站在山岗下的羽林卫静静的望着这一幕,望着失声痛哭的一干泥腿子兵,谁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却俱是眼圈通红两拳紧握。
严格意义上来说,除了闫泽的亲兵,他们都不算是沛王一党,即使是身份比这些府兵高出一大截,但在那些大人物眼中,却还是如蝼蚁般卑贱。
但不久之前他们竟然见到贵为并肩王世子的运粮军主将,因为奋威将军和其手下偏将的言语不敬,落得个一死一逃。
当兵刀口舔血的哪一个不向往这样爱兵如子的将领?
几位羽林军校尉再也控制不住骨子里的血性,上前一步单膝跪地,低下了宁死不屈的头颅,发自内心的对这些将士致以最高的敬意。
“哭够了没有?”
“没,没哭够!”阿鼠跪在青炎身边依然一把鼻涕一把泪。
“没哭够也给老子憋回去,咱们是来打仗的,不是来当娘们的,既然让众位兄弟安眠于此,那接下来还得干干正事。”青炎站起身来扫视着自己的兵将。
“别看我身份高贵,但我也是第一次上战场,你们都比我懂,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包括我在内,谁也不敢保证自己能齐胳膊齐腿的回去,但咱们怎么着也得把名声带回去,让咱们的陛下和金陵里的大老爷知道,我们这些泥腿子丝毫不堕了南赵威名!.
将赵拉到身边,大声喊道:“想必现在很多人知道他是谁了吧?没错,正是陛下的四皇子吴王殿下,殿下本来在几日前就应该与羽林军主力汇合,但大家知道他为何没有去?”
“吴王殿下私下里告诉我,说咱们府兵虽然身份低贱,但却比他见过的任何队伍都更有人情味!就为了这个人情味,昨夜殿下不顾个人安危,割下了近二十个山越蛮子的首级!”
“吴王威武!”
“吴王威武!”
震天般的吼声,所有府兵歇斯底里的喊着。
赵笑着摆了摆手:“大伙别听他胡说,本宫只是懒而已,再说在主力部队哪有咱们运粮军来的舒坦?远离山越蛮子远离两军交战。”
话锋一转笑骂道:“谁
能料到这屎一般的山越蛮子竟然摸到了咱们的屁股,他们想捡软柿子捏倒也没什么,害得本宫享不了福,这才杀了几个蛮子泄愤。”
众将士闻言都是改哭为笑,将阴郁悲切的气氛冲淡了不少。
“但话说回来,本宫也只是杀了十多个蛮子而已,便已经累的快要脱力了。”赵举起青炎的手臂大喊:“众将士昨晚但凡没有在被窝里一觉到天亮的,都应该见识到了并肩王世子的雄风吧?”
“世子威武!”
“世子威武!”
“你们可知道世子他昨晚斩了多少人?”赵神情十分激动,“别看本宫,本宫也不知道,要不然还能问你们?”
又是一阵阵大笑声响彻四野。
“杀多少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两千人的老弱,硬是击退了那如虎狼般的五千山越蛮子,如果没有世子第一个挺枪冲入敌阵,没有他如杀神一般的斩杀山越第一勇士沙虎,想来我们也不可能站在这里了,是吧?”
“吴王殿下说的没错!”
“世子爷昨晚冲的太快,我用了当年入洞房的劲儿也没撵上!”
“昨晚我被世子爷亲自救了一命,那些蛮子在世子爷手犹如猪狗一样,根本走不过一回合。”
“老王,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是砍什么切?”
“是砍瓜切菜,世子爷就像是砍瓜切菜般杀得那些蛮子是哭爹喊娘啊!”
“........”
见众人越说越离谱,青炎赶紧打断:“行了行了,就别捧了,一会都把我捧比我父王都厉害了。”随即话锋一转:“哭也哭了,笑也笑了,正事还得继续干,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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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东北一百里处,平叛大军安营扎寨,因运粮府兵的剩余兵力已经不能保证粮草的安全,所有在那夜激战过后合并进羽林军主力。一干伤员也被青炎强制留在了北面的成嘉郡。
帅帐之中,青炎和赵坐在主帅史天赐的左右,再加上护卫在侧的白翳,别无他人。
“世子殿下,罗溪湖一战你亲率五百府兵抵挡住了山越第一波冲击,这才为许校尉赶来支援赢得了时间,即使本将自问百战沙场,却也不得不钦佩你的武勇和胆色。”
青炎淡淡一笑:“史将军谬赞了,虽然杀了些山越蛮子,但本世子并没有多少欣喜之情。”
“据本将所知,这一战可谓是狭路相逢勇者胜的典范,你用如此薄寡的兵力击退了数倍于自己的山越蛮子,想必传回金陵城陛下定然会龙颜大悦的,为何世子却说没有任何欣喜?”
“史将军,本世子说话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虽然我们将这些叛军称之为山越蛮子,但他们山越一族在四百年前就是我赵国子民,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现在是与自己人自相残杀,所以杀了再多自己人,又有何可欣喜的?”青炎有些恍惚的望着身旁的火柱。
“世子虽言之有理,但叛军就是叛军,即使他们归顺我国一万年,叛了就是叛了。”史天赐语气十分平静。
“史将军难道就没有想过,山越归顺了整整四百年,这段漫长的时间里我们一直相安无事,为何却突然叛了?”
史天赐沉默片刻,依然平静的答道:“无论原因如何,都跟本将没有关系,本将率领着这些儿郎们只需要平息这场叛乱即可,至于其他的,也轮不到本将这样的武人来操心。”
第六十三章 广丰
“史将军职责所在,本世子不敢枉加指责,但只希望在没有确定其动机时,不要赶尽杀绝。”
赵附和着点了点头:“并肩王世子所言不错,本宫也相信史将军完全有能力全歼山越叛军,但杀他们不是主要目的,重要的是要知晓其为何突然反叛我南赵。”
“实不相瞒,二位所言本将心中也曾思虑几分,但那也是本将为这次平叛大军主帅之前,既然受领皇命,第一要务便是要完成陛下的旨意。”史天赐将自己的原则贯彻到底。
而其说完后笑了笑道:“世子,你操心这山越叛乱的用意固然是为君分忧的体现,但你卸毁闫泽的铠甲削其须发,又杀了其手下偏将,如今这二人一死一逃,死了的也就死了,可逃走的闫泽回京后定然会重重的参你一本,身后的沛王更不会坐视不理。”
“史将军是担心本世子的安危?将军大可不必如此,留着闫泽那条狗命为的就是让他滚回金陵,让他告诉沛王,私下里的恩怨就私下里解决,如果公报私仇损害了我南赵的军国大事,那就别怪本世子下手不留情面。”青炎淡淡一笑,并无在意。
“看来世子果然如并肩王般是一位性情中人,可话说回来,你们父子还略有不同的,并肩王虽然同样爱兵如子出了名的护犊子,但做法却不似你这般张扬。”史天赐有些追忆的叹道:“也许是少了如并肩王妃般的贤内助和那号称智绝的祁尹山吧。”
听到自己父母的名字,青炎脸上笑容转暖:“史将军,白叔叔跟本世子不止一次提起你的大名,倘若二十三年前不是父王横插一脚,也许将军你早就名满天下了吧。”
“没想到世子不止继承了并肩王的武勇,这讲话风格更是随了王妃啊。”史天赐开怀大笑,显然心情极好:“本将还是有自知自明的,即使那一战没有退守铁盂山,本将也只能与燕凉联军五五开而已,这还是大军丝毫没有损耗的前提下,就更别说如并肩王爷般只率领四万多人马破敌十五万了。”
“还有那震惊天下的玄龙翼刃,可谓是前无古人的壮举,也许再过许多年也不会出现像他一般的盖世名将了,世子觉得呢?”
见史天赐所述并不似奉承之言,青炎不由得心中对史天赐有些钦佩,怀化大将军可以说是南赵前三甲的军事将领了,但其十分自然的承认自己技不如人,只此一点,便是南赵庙堂少有人及。
“没有亲身经历过,所以作为并肩王世子也不好直言父王的英勇,史将军说是吧?”
史天赐笑着摇了摇头:“咱们家那个惹祸精要能赶上世子一半明事理,本将最少能再活三十年啊。”
随即话锋一转,严肃道:“世子,你罗溪湖之战固然打得漂亮,但功不抵过,杀了那偏将和羞辱奋威将军这件事不可能简单的大事化小。”
深吸了一口气又道:“本将在二十多年前如果没有并肩王,早就死在了那铁盂山上,这心里一直觉得欠你们并肩王府一个人情,所以这次沛王要是发难,你就把责任都推在本将的身上。”
这一席话不止让青炎十分震惊,赵心中更是不遑多让,虽然怀化大将军的威名不如并肩王,但却并不说明其就是一个普通武夫而已,倘若没这些年有他和长陵侯,南赵的万里防线说不定早已千疮百孔。
而且史天赐这么多年并没有依附于二党其一,只忠心于灵帝。向来不结党营私的他今日竟然能对青炎
说出这一番话,看来这史天赐当真是念及当年的恩情。
铁盂山之战在这么多年过后,即使光芒被并肩王尽占,但他史天赐的声望并没有降低多少,只不过是天下人说其不如前者而已。
如若那一战没有赵玄策,作为主帅的史天赐率领十五万大军和初登大宝的赵灵帝被全歼的话,即便其战死沙场,那也要背负万世骂名。
“史将军的心意本世子心领了,但常言说得好,一人做事一人当,一人闯祸一人扛,别说这次不是闯祸,就是闯了,也不能让别人来背这个黑锅,相信父王在这般处境下,也依然如此。”青炎拱了拱手,表示谢意。
深深望了青炎一眼,史天赐淡淡一笑也不勉强:“既然如此,那便如世子所意,如果以后有本将能帮得上忙的,尽管开口,本将的这个人情终归是要还的。”
“话虽如此,但两军交战在即,世子便去了我军两员大将,这个账咱们是不是也得算算?”
没想到史天赐的思维如此跳脱,青炎反应过来后笑道:“从这个角度看,本世子还当真是坑了史将军一把,那敢问将军想要如何?”
“本将失去了一位副将和一位偏将,那世子殿下自然要做本将的副将,白统领做你手下的偏将了,当然,仅限于这一役而已,待挥师北反至金陵城下,一切恢复如初,你看如何?”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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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郡,位于越州中部,郡治是广丰城,此城依山而建只有三面城墙,可谓易守难攻之地。
经探马回报,在大军距离广丰城八十里处时,围攻城墙的山越军队突然退进深山,不知所踪。
而已经作为副将的青炎在平叛大军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限极大。
又因那夜驰援罗溪湖的两千多人回营后,将发生之事绘声绘色的形容一番,整整三万羽林军在一夜之间便无人不知其威名。
当被通告并肩王世子已成为王师副将后,这无疑让所有将士心中更加振奋,没想有生之年当真能成为其麾下的将士,除了并肩王世子的名头,更多的还是其为战死的兄弟不顾权威愤而杀将的血性。
大军开拔至广丰城北门,越州刺史蔡柯率一干文武亲自出城相迎。
蔡柯是一个发福的中年人,除了头发有些谢顶外,还算是相貌堂堂。
“越州刺史蔡柯恭迎王师!”
“恭迎王师!”
一干文武齐齐行礼。
见蔡柯包括其身后的官吏都是面容憔悴,守城将领更是甲胄破败,青炎一干人便知这些时日中广丰城必然不太好过,但万幸广丰没有被破,这也侧面的说明蔡柯作为一方大员还是有些才干。
“蔡刺史,此番本将率军前来,平叛为第一要务,所以便不率军进驻广丰城,本将会在广丰以西二十里外安营扎寨,与你等互为犄角之势,待寻机破敌。”史天赐将之前与众将商讨出的安排告诉蔡柯。
蔡柯闻言十分惊讶,“史将军,这如何使得?王师长途跋涉救越州于水火,怎能让你们驻扎在城外,这万万不可!”
“王师人数虽然不多,但进城必定叨扰平民,相信城中百姓早已如惊弓之鸟担惊受怕了许久,但你也无须担心,本将命麾下副将率五千人马进驻广丰巩
固城防。”
听到有五千人马进城,蔡柯与一干官吏才暗自松了一口气,二十里虽说不远,却也不近,但凡有个风吹草动,只凭现在城中的千多人守军可真是捉襟见肘。
而后见史天赐身旁拍马而出一位身披银甲的小将,这让众人心中刚刚落下的石头又提了起来,只当史天赐是随意派了一个杂牌将领敷衍了事。
蔡柯不露声色抹了一把冷汗,堆笑道:“这位小将军是?”
“此人便是进驻广丰城的领军之将,并肩王世子赵青炎!”
“嘶....”
一干官吏都是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这位面容俊秀的小将便是最近风头正盛的并肩王世子,如果由他率领,那众人心中还算是有底,即使这世子不如他如战神般的父亲,想来也会传承几分能耐。
蔡柯赶紧上前郑重的行礼,“下官有眼不识泰山,还望世子殿下赎罪!”
“望世子殿下赎罪!”
青炎将众人之前的表情尽收眼底,却也并不在意,面容温和:“蔡刺史与诸位无须多礼,本将现在不是以并肩王世子的身份,而是以史将军副将的身份入城,所以还望诸位不要有太多的负担。”
闻听此话,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位世子性格还算平易近人,这要是换做其他人在外吃了十九年的苦突然一夜之间变成了顶尖贵族,那不跋扈至极就怪了。
青炎回身冲着史天赐拱手行礼,“将军,如无其他吩咐,末将便率军入城。”
见史天赐额首示意,青炎沉声道:“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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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广丰城府衙,青炎也没有推辞,大马金刀的坐在正首。
“白翳何在?”
“卑职在!”
“率三千五百羽林军换防城墙,三千人分别驻守北、西、南三门,其余五百人巡视三道城门与接近巷道,即刻执行不得有误。”
“卑职领命!”
“许舜臣何在?”
“卑职在!”
“率一千三百羽林军驻守在城西校场,如三门有急,即刻支援不得有误。”
“卑职领命!”
“王昊何在?”
“卑职在!”
“率余下二百人驻守府衙,严禁闲杂人等靠近,但凡遇到可疑之人即刻擒拿不得有误。”
“卑职遵命!”
见三人领命而去,青炎望向下首的蔡柯,“蔡刺史,将换防下来的守军分批次巡视广丰各处主要干道,谨防敌方细作。”
“下官领命!”
随即蔡柯便吩咐手下将领按命令行事。
“世子殿下,那个.....”
见青炎淡淡扫了自己一眼,蔡柯赶紧改口道:“赵将军,是下官一时失言,切莫怪罪。”
“无妨,蔡刺史想说什么?”青炎一脸平静。
“那个,赵将军你也知道,咱们广丰城不比金陵,没有什么像样的府邸,唯一能上的了台面的也只是下官的一处宅子,倘若赵将军不嫌弃,还请移步寒舍,终归是比这府衙强上一些。”蔡柯努力让自己的笑容更加自然。
第六十四章 潜伏
刺史,作为一州最高的行政首脑,在地方绝对是位高权重,而南赵一共也只有不到二十名刺史。所以称他们为当地的土皇帝也并无不可,当然这些都是私下里的戏称罢了。
看着这位刺史大人一脸献媚的表情,青炎摆了摆手,“蔡大人不必如此,此次本将不是作为御前钦差进驻广丰城,而是作为一军统帅,在府衙之中会以最快的速度得到探报与敌情,所以蔡大人的盛情本将只能心领了。”
见其如此,蔡柯只能作罢,随即对身边一名小吏吩咐道:“赵将军长途跋涉想必已经有些乏累,还不速速安排宴席为将军接风洗尘。”
“不必如此,本将先去视察一下城防,午饭便在营中用了。”说罢,青炎便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躬身行礼后,望着这位年轻世子的背影,蔡柯静立不语。
“这位世子好不识趣,大人贵为越州刺史,如此相待竟然被他这般拒绝,宁愿在军中用饭也不.....”
“啪。”
还没等这人发完牢骚,脸上已经挨了重重一巴掌。
“你要不想活就赶紧去死,但你别拉着本官做垫背,不管并肩王世子领不领本官的情,但他终归是来救我们于水火,哪轮得着你来说三到四!”蔡柯给完对方一巴掌,低声呵斥。
那人赶紧磕头赔罪。
过了片刻,蔡柯的怒气消了不少,淡淡道:“马成,虽然明面上你是本官的从事,但归根结底我们还是一家人,如若你刚才的话传到有心人的耳中,不光是你我,还有你的姐姐都会受到极大牵连,你可知晓?”
“小人明白、小人知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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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西城墙,青炎站在垛口前眺望着远方。
只见层峦叠嶂的群山分布在广丰城四周,平坦的地势基本见不到,虽说广丰依山建城易守难攻,但想要追寻山越踪迹却也是难上加难。
作为戎卫京师的羽林军,真正经历过山地作战的少之又少,何况对手还是在深山中繁衍多年的山越一族,那夜罗溪湖之战,青炎便见识到山越的凶悍,用以一敌三来形容彼此的单兵作战能力决不夸张,而现在又到了敌人擅长作战的地界,看来想平息这场叛乱并不容易。
想到彻底平息这场叛乱,青炎的脑海中又想起昨日与史天赐的交谈。
二人都认为在兵力不占优势的情况下,想彻底击溃敌军只有两个办法。
其一便是引蛇出洞,将山越主力从山中吊出来,发挥南赵军队善使阵法的长处与之决战。
第二就更加简单粗暴,寻机擒拿或杀了那沙腾宁,来上一手擒贼先擒王。
即使这两个方法大相径庭,但二人都认为成功率十分渺小,基本不可能。
。 “将军,已经换防完毕。”白翳不声不响的走到青炎身边。
“白叔叔,你说这群山越蛮子何时会再次攻城?”青炎眺望着一座座山峰。
“不出三日。”
青炎回过头来笑道:“噢?何以见得?”
白翳言简意赅,“粮食。”
“白叔叔果然与我想的一样,想来三日之内山越必会有所行动了。”
回到府衙已经是日落西山,这次青炎没有
在拒绝蔡柯的盛情相邀,来到了其府邸赴宴。
“将军,因为咱们广丰城被围多日,全城上下只能依靠府仓的存粮维持,所以也没有太多上的了台面的美味佳肴,还望不要见怪。”蔡柯站起身来后,恭敬的举杯敬向青炎。
“蔡大人的心意,本将已经实实切切的感受到了,就如你说的,现在正值两军交战之际,太过铺张的话可是要被越州百姓戳脊梁骨的。”青炎将手中酒杯与对方轻轻一碰。
“将军忧国忧民而且以身作则,不愧为我南赵文武之楷模,日后定会如并肩王一般成为南赵的护国柱石。”
“蔡大人这句话可当太瞧得起本将了,就算再过一百年,本将也根本不及父王之万一啊。”
“日后的事谁又能说得清楚保证得了,来来来,下官再敬您一杯。”
“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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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府衙后院的卧房当中,青炎早已不复之前酩酊大醉之态,而是双眼清明的望着房顶。
因为一个个的谜团时时刻刻都缭绕在心头。
山越的兵力有五万之众,可谓是己方的近两倍,并且猛攻广丰城十日之久,想必不出两日定会攻破城墙。可为何他们却在己方快到广丰城时退进深山?
倘若离己方相隔一段距离安营扎寨,凭借着其士气正盛,有极大可能重创乃至击溃己方的疲劳之师。
最重要的是,在详细了解了广丰防卫战的经过时,竟然发现城内的守军即使是在开绽伊始也只有区区三千府兵,就算广丰城在如何易守难攻,也绝不会经历了十日还未破城。
这时又想起出征之前苏桔说的话,一切的一切仿佛将这次山越叛乱附上一层薄纱,能隐约见其轮廓,但总抓不住真像。
心乱如麻,青炎不由得辗转反侧。
“怎么首次领军出征,就犯愁了?”
突然,这卧房之中想起了第二人的声音,让青炎瞬间从床上弹起。
可当他蹦起的一刹那,心中的紧张感便无影无踪。
“舅舅,我可是你亲外甥,你真要是给我吓出点毛病来,就不怕外公他老人家收拾你?”重新坐回榻上,青炎无奈叹气。
“这不是多日不见,想逗逗你而已嘛。”突然出现的秦秋水十分随意的靠在墙上,“话说你小子这才出征几天,就躺在床上这般唉声叹气,是遇到难事了?”
“倒不是因为心中忐忑,而是这次山越叛乱的背后我总感觉不简单,但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青炎揉了揉脸。
秦秋水一脸玩味,“你不过是一名副将罢了,这背后有无阴谋想来与你并无太大关系吧,你这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话虽如此,但每一次交战死的可都是我南赵子民,倘若父王处在这个位置上,也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探明其中到底如何吧。”
“既然我的好外甥如此迫切的想知道些消息,那舅舅现在手里正好有些内幕,你想不想知道?”
闻听此话,青炎瞬间喜上眉梢,快步来到秦秋水身边焦急的问道:“舅舅,难道你知晓山越为何叛乱?”
秦秋水摆了摆手,“这个问题你们那位怀化大将军都不清楚,我这个江湖人那更不清楚了。”
见青炎有些失望,秦秋水笑了笑道:“但我知道山越为何会在今日暂避锋芒退进群山。”
“舅舅此言当真?”
“你可知那位越州刺史的三夫人是何人?”秦秋水突然为了一个毫无相关的问题。
青炎知晓这个问题背后一定具有深意,随即便答:“舅舅的意思是,蔡柯的三夫人,与山越有关系?”
“不错,蔡柯的三夫人便是山越第一勇士,沙虎的妹妹!”秦秋水随即莞尔一笑:“现在应该叫做死虎的妹妹了,没错吧?”
青炎不知其何时得知沙虎被自己斩杀的,可也知问题的重点不在此处,“倘若真如舅舅所言,那蔡柯这人便绝不似表面那般简单了。”
“你们这位蔡大人简不简单我不知道,但我有九成把握保证这姓蔡的并不知晓他这房夫人的身份。”
青炎沉吟片刻,这才有些犹豫的道:“舅舅,外甥没有丝毫质疑你的意思,但却还是不得不问,这个消息你是从何处打听到的?”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先给你舅舅我倒杯茶再说。”
话说六日之前,青炎随军前往越州平叛的消息传到了桃花谷,秦家父子商量后决定由秦秋水亲自去前往看一看,虽然料定身边有白翳贴身护卫,但其毕竟没有三头六臂,这几千几万人的大战也并不能完全保证青炎的安全。
秦秋水一路纵马狂奔在三日之前寻到了平叛大军的尾巴,随即便小心翼翼的在旁观察着青炎,而在扎营之时探听到了罗溪湖之战的始末,又得知大军的目的地便是广丰城的消息。
见青炎十分安全后,秦秋水便决定先前往广丰城为自己的外甥打探打探情报,当他潜入蔡柯府邸中时,发现有一名穿着官服的小吏鬼鬼祟祟的潜入的蔡柯三夫人的院子。
本来只以为只是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可没想到那小吏进入院子后几吸之间便又鬼鬼祟祟的走了出来,这让秦秋水觉得十分蹊跷。
随即秦秋水跟着那名小吏出了府邸,来到了一处极其隐蔽的破败茅屋,这小吏轻车熟路的来到茅屋的后方,从墙角的茅草中拿出一个鸽笼来。
而后小吏从怀中掏出一物在鸽子身上摆弄片刻,双臂一展将其放飞。
一只普普通通的信鸽当然难不倒桃花谷的少主秦秋水,将那鸽子擒住把绑在鸽腿的密信打开一开,这才发现原来蔡柯的三夫人是沙虎的亲妹妹,信中的内容便是说其兄长以被杀死,自己便无需潜伏蔡柯身边云云。
秦秋水觉得此次探得的信息应该十分重要,便一直潜伏在广丰城中等待着青炎,没想到青炎十分巧合的作为驻城将领被派进广丰城中。
将整件事情的始末了解清楚,青炎坐在椅子上沉思起来。
刚刚去蔡柯府上赴宴时,那二夫人也出来跟自己打了声招呼,也听到蔡柯说过自己还有一房,因身体不适没有见客,既然后者没有逃离广丰城选择留下来,想必其定有后手。
“舅舅,这个消息事关重大,看来无意当中是帮了我天大的忙了。”青炎晃了晃有些发酸的脖子。
“我对这些阴谋诡计向来不太感兴趣,所以这接下来该如何做,可就是你的事了。”
青炎微微一笑:“这是自然,既然舅舅送了如此大礼,我若不善加利用,可就太对不起你了啊。”
第六十五章 赴宴
次日拂晓,青炎一身戎装站在城墙上望着灿烂的朝阳。
向西方眺望,隐隐约约能见到史天赐的西大营。
“将军,照您的吩咐一切已经安排妥当。”王昊一脸恭敬。
“切记,不要走漏了风声。”
“卑职遵命!”
这次白翳从王府中调了十余名好手随军出征,当初青炎救下的王昊也赫然在列,并且在白翳的推荐下,青炎允其自领一军。
昨晚秦秋水与青炎详谈过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但后者知晓其一定在暗中保护着自己。
念及此处,青炎的嘴角浮现出温暖的笑意。
家人果然最为珍贵。
有寰宇八绝之一的秦秋水护卫在侧,想必一干武林中的高手,也会望而兴叹。
“将军,何事如此开心?”站在一旁警戒的阿鼠好奇的问道。
本来作为底层士兵的阿鼠是决不允许私自与将领攀谈,可因为青炎十分的平易近人,再加上一路走来的情谊,便不由得开口询问。
“阿鼠,作为南赵的士兵,你可知你现在的职责是什么?”
见青炎板着张脸,阿鼠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极为不妥,随即将腰板一挺沉声道:“回禀将军,警戒城墙。”
“那你来说说,刚才你为何擅离职守将目光脱离警戒范围,与本将搭话?”
“回禀将军,是小人不知轻重,望将军责罚。”
见其知错,青炎的表情缓和下来,走到阿鼠身边看着朝阳缓缓升起。
“我至今都忘不了李三大叔那腼腆的笑容,更忘不了罗溪湖那一夜他惨死的那一瞬间,阿鼠,你呢?”
“回禀将军,小人与将军一样,忘、忘不了三叔。”阿鼠的声音坚定中却也带着一丝哽咽。
“想来他拼死救下你,是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吧。”青炎有些惆怅,“但我却觉得,如果你就这般安逸的做一名小小士卒,除了浪费了这大好年华,更加对不住李三大叔的性命。”
“小人...小人...”
“你可知道,他就这般死后,除了能拿到一笔微薄的抚恤外,便再无他物,而他的妻儿今后的日子会更加艰苦。”
“虽说李三大叔是自愿与你一命换一命,但我觉得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没错吧?”
迅速抹了一把眼泪,阿鼠坚定道:“以后阿鼠定当竭尽全力报答三叔的家人。”
“可你只是一名府兵,饷银又有多少,除了需要赡养你那已经年迈的父母,可还有余力接济李三大叔的家人?”没待阿鼠回答,青炎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所以你要努力的向上爬,做伍长、做都尉、做校尉、做偏将乃至于以后做一名真正的将军,让两个家庭都能过上好日子。”
“小人身份卑贱,只怕会让将军失望.....”
“阿鼠,当年我也只是一名青竹帮的普通弟子而已,即使在梦中,也绝没有想到自己会有如此成就,可我如今顶着并肩王世子的名头,但你认为我是在父王功劳簿上混吃等死么?”
“成与不成与做与不做,都由你自己选择。”青炎缓步向城下走去。
“但我希望有朝一日,你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将领,与我并肩作战,这句话不是作为你的将军,而是作为你的大哥而说。”
听到青炎最后一句话,阿鼠握着长矛的手青筋崩起,他望着冉冉升起的朝阳,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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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丰城府衙,青炎与蔡柯喝着茶,气氛十分融洽。
“蔡大人今年想必已过不惑之年了吧?”
“将军好眼力,下官今年四十有三,已经为官二十余年了。”见青炎罕见的拉着家常,蔡柯赶紧顺着话聊了起来。
青炎淡淡一笑:“据本将所知,蔡大人已经在越州当了五年的刺史了吧,不及四十便成为一方大员,当真令人钦佩。”
“将军谬赞了,不过是替陛下分忧罢了,哈哈哈....”蔡柯见其夸赞自己,也不由得得意起来。
如若是其他人这般说,蔡柯顶多是呵呵一乐丝毫不往心里去,可这话从并肩王世子口中说出,那效果是绝然不同。
“蔡大人又何必妄自菲薄,我南赵刺史本就不多,像蔡大人这般正值壮年便达到这等成就更是凤毛麟角了。”青炎喝了一口热茶继续道:“话说蔡大人这般有作为,想必令夫人也十分幸福吧。”
“唉....不瞒将军,内人早在十年前便因病去世了。”蔡柯脸上泛起一丝追忆。
青炎赶紧放下茶杯赔罪道:“是本将不知轻重,还望蔡大人海涵。”
“将军不必如此,这件事也不是什么秘密,越州很多人都知道。”蔡柯当然不敢受青炎的赔罪,赶紧摆手。
“那蔡大人就没有续弦?”
“续弦倒是没有,但下官却有两房小妾,昨日你已见到一位,平日里还不算太寂寞。”
来了!转来转去终于说到这了。
青炎见火候差不多,便问道:“蔡大人作为一方大员,只纳两房小妾有些不合身份吧?”
“不怕将军笑话,那二房是十几年前纳的,三房是两年前纳的,因为下官一直劳心于政事,所以对这些风花雪月不太上心。”蔡柯也不避讳。
“要真如蔡大人所言,那这三夫人应该是十分受宠,要不然清心寡欲的蔡大人也不会将其收入房中,是这个理儿吧?”青炎摆出一副男人都懂的表情。
蔡柯见其这般,也并没有多想,嘿嘿一笑答道:“三夫人是下官两年前在一处茶楼认识的,当时她还是个江湖卖艺的女子,下官可谓是对她一见倾心,这才将她纳入府中。”
在蔡柯说话时,青炎一直不漏痕迹的仔细盯着对方的双眼,哪怕他眼中闪过一丝犹疑,青炎自信会尽收眼底。
当对方说完后,青炎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蔡柯当真不知道三夫人真实的身份。
这样一来便是最好的结果,倘若其在背地里与山越勾结,那事情定然会麻烦许多。
“据本将所知,如蔡大人只纳了两房小妾的一方大员,可谓是凤毛麟角。”
“将军就不要再取笑下官了,如若不是三夫人当初甚得我心,下官绝不会纳她入府。”
既然已经确定了蔡柯没有问题,青炎闲聊几句后便借口告辞。
夜晚亥时,青炎躺在床上静静的等待着。
这时窗边传来一丝轻响,青炎随即坐起身来望了过去。
只见秦秋水即敏捷又悄无声息的翻窗而入,待见到青炎望着自己时有些惊讶:“看来你这臭小子有点长进,都能提前发现我了。”
“没有舅舅说的那么神,是我料定今晚你一定会来。”
“哦?这是为何?”秦秋水一如既往的洒脱不羁,盘膝坐在桌子上。
“如果不出我所料,三夫人那边一定有新动向了吧。”
“呦呵?还真让你给猜着了。”说罢,秦秋水将一物抛给青炎,又道:“这是那位三夫人傍晚放出的消息,被我抄了下来。”
青炎仔仔细细的将纸条上的内容反复看了许多遍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看来这位三夫人和山里的蛮子是想玩票大的了。”
青炎冷笑一声后喊道:“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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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青炎正在府衙听着白翳的汇报。
这时蔡柯春风满面的走了进来,见白翳汇报完毕,这才开口道:“将军傍晚可有闲暇?”
“哦?蔡大人有何吩咐?”
“将军说的哪里话,下官哪敢吩咐您啊。”蔡柯笑着摆了摆手:“最近山越蛮子闹的凶,下官最近一门心事都想着如何保全广宁城,而自从将军来了之后,下官难得的轻松不少,当昨夜回到府上后才想起来今日是下官夫人的生辰,所以恳求将军傍晚能赏脸移步鄙府。”
青炎将手中军报放下后,拱手贺喜:“想必应该是三夫人吧,实在是可喜可贺。”
“将军真料事如神,正是三夫人,那将军你意下如何?”
“倘若蔡大人不嫌弃本将叨扰,那便厚脸讨一杯水酒了。”
“自然!自然!”
旁晚时分,青炎领着几名并肩王府的护卫来到了蔡柯的府邸。
蔡柯早已一身便装在府前等候,见青炎如约而至,赶紧上前拱手行礼。
“蔡大人,怎的还如此多礼?都说了本将只是作为平叛大军的副将,而不是作为并肩王世子,你作为越州刺史可是比我这个副将高出不少的。”青炎下马后扶起蔡柯。
“将军莫怪,下官一时糊涂、一时糊涂。”蔡柯当然不会因为对方的三言两语而忘记其最根本的身份。
来到正堂,红木圆桌上早已摆满了各色佳肴,让人食指大动。
待两人坐下后,青炎疑惑道:“怎不见其他同僚?”
“今日宴请的只有将军一人,还望将军恕罪,没有提前通知与你。”蔡柯拿起酒壶为青炎倒上一杯酒。
“蔡大人这般可就有些不地道了吧,倘若让其他同僚知晓只有你我二人在此享受,本将倒是不怕,但蔡大人你日后可就不太好过了吧?”
“将军说的哪里话,其他同僚都在越州任职,日后有的是机会走动,但将军你就不同了,想来王师不日便会大破山越叛军凯旋而归,到时候再想请将军莅临寒舍可就难如登天了啊。”
见其如此,青炎也不多言,举起酒杯道:“既然蔡大人如此盛情,那本将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醇酒入喉,青炎半开玩笑的问道:“蔡大人,你我别光顾着喝酒,咱们今日的寿星怎么不见踪影?”
蔡柯闻言这才恍然大悟,“瞧下官这记性,因一时欣喜却忘了这事儿。”随即吩咐道:“还不快请三夫人。”
当见到三夫人本人后,青炎心中不由得暗自感慨,其果然是个美人,身上丝毫没有山越人的魁梧壮硕的感觉,更像是江南女子的那种小家碧玉,怪不得让蔡柯如此喜爱。
三夫人在门口盈盈一礼后,这才缓步进入正堂。
望着落落大方的三夫人,青炎嘴角泛起一抹笑意。
第六十六章 山壁
蔡柯略有赘肉的脸笑得十分灿烂,“夫人,赵将军虽然身份高贵却也不在乎一些虚礼,你便入席斟酒吧。”
“妾身遵命。”柔柔的应了一声,便手捧酒壶为二人依次倒酒。
“令夫人果然是国色天香端的是难得的美人啊,没想到蔡大人艳福如此之盛,真是羡煞旁人。”
蔡柯闻言开怀大笑道:“将军总是喜开玩笑,越州这穷乡僻壤的,哪能比得上金陵纸醉金迷,那些久沐隆恩的世家小姐才称得上美人啊。”
“蔡大人此言差矣,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金陵虽说百般好,但却不免落了些俗套,而越州青山绿水环境宜人,当地的女子自然有另一番灵动之处。”
虽然知晓青炎所言只是奉承而已,但蔡柯还是十分受用。
“下官已经快到知天命的年岁,比不得将军少年俊杰,常言道宝剑英雄才子美人,将军身边自然不缺红粉佳人了吧?”
青炎摆了摆手,“想必蔡大人也听闻本将常年流落在外,之后满打满算也只在金陵待上一个月而已,自然谈不上有什么风花雪月了。”
蔡柯十分惊讶,不解道:“将军可是开玩笑?下官可知道老太君十分疼将军和扶瑶郡主的,苦寻了十九年终于得偿所愿,她老人家难道就不急给你说上一门亲事?”
“真让蔡大人给说着了,祖母她老人家最近时日可是将这事抓的紧啊。”青炎一脸无奈的苦笑。
推杯换盏酒过三巡。
两人一直这般闲聊着,三夫人很少言语,恭敬的为二人斟酒,气氛十分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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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丰城西二十里外的羽林军大营,史天赐看着手中的密信,一时间沉默不语。
“这信是何人所送?”
“回禀将军,这信是许校尉亲至送来,但他只将信交到末将的手中后,便马不停的返回广丰城。”
史天赐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走出帅帐。
算算时辰差不多快到亥时,随即便再不犹豫沉声道:“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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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炎与蔡柯此时都饮了不少酒,二人东倒西歪的靠在椅子上喃喃自语。
三夫人见此便轻轻摇了摇蔡柯的手臂,“老爷,你与赵将军都有些醉了,不如妾身安排你们先去休息如何?”
见蔡柯醉的有些神志恍惚,又来到青炎身边轻声道:“将军?将军?”
而青炎此刻的状态与蔡柯一般无二。
见此三夫人脸色渐渐阴沉。
“进来吧。”
随着三夫人的呼唤,堂外的阴影处走来几人人,而为首的竟然是刺史从事马成。
当后者看了看酩酊大醉的两个人,冷笑道:“还真是快活的紧啊,也罢,就让你们再多活几个时辰。”
说罢,便吩咐其他人将青炎与蔡柯扛起,向着府邸的后方快速走去。
当将二人关在一处隐蔽的库房后,三夫人一脸戾气:“马成,我们山越与你等共事是想过上更好的日子,没想到短短几天我的亲兄便死了,但我虽是女人也知刀枪无眼,所以我不求别的,只希望最后你能将这个凶手交给我处置。”
“好说,好说。”马成早已不复在蔡柯身边唯唯诺诺的模样,而是镇定自若一脸微笑。
当三夫人将房门锁好后,突然感觉后颈一凉,身体的力气如瞬间抽走一般,而后倒在了地上。
“你别怪我,我这也是奉命行事,而且你与沙虎兄妹情谊这般深,正好送你与他团聚岂不美哉?”马成说完便一脸微笑的离开这处库房。
半个时辰后,马成来到城东高高的的山壁下,正好是子时一刻,随即点燃一支火把在山壁下摇了摇。
望着山壁顶部抛下的无数粗大的麻绳,马成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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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羽林军帅帐外,一名哨探快步进入,“禀报将军,大营南方的山中突然出现大批山越士卒,因天色昏暗观察不到具体人数,但可以肯定敌军不下于五万人,此时正向我大营处推进。”
“果然来了。”史天赐站起身来发号施令:“传我将令,全军准备迎敌!”
一炷香过后,史天赐站在寨门后方的哨塔上眺望,只见黑压压的山越蛮子如蝗虫一般向着大营快速杀来,即使站在哨塔上,也能感受到大地发出的轻微震动。
在五万山越士卒对史天赐手下的两万五千羽林军发起攻势时。
广丰城南十里外密林,山越之主沙腾宁。
此人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此时他抬首望着明月,仿佛等待着什么。
当一名探马从西北方向疾驰而来后,沙腾宁便知北面打起来了。
“大首领,佯攻部队已经开始进攻敌大营。”
“好!”沙腾宁猛然回身大吼道:“兄弟们,咱们山越翻身做主的时候到了!”
回应前者的是密林中如繁星般出现了无数火把。
两万人的山越士卒随即跟着沙腾宁一起冲出了密林,杀向广丰城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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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成望着越来越多的山越士卒从山顶顺绳而下,心中不由得十分得意,想到自己不枉在蔡柯手下潜伏做狗做了多年,看来今日终于是熬出头了,只要今夜事成,自己定会被那位大人赐予享用不尽的富贵。
这时,顺山壁而下的山越士卒已经达到了五百人,虽然人数不多,但倘若广丰城守军与敌交战正酣时,这五百人在后方足够制造出大大的骚乱。
远远便听到城南的喊杀声,马成便知时机已经成熟,随即手臂向前一挥:“将你们眼前所有能烧的都烧了!”
听到指令,五百山越点起火把向前狂奔。
‘嗖’ ‘嗖’
还没等跑出多远,最前排便倒下了四五十人。
当见尸体上插着根根箭矢时,马成的心瞬间冰凉,冷汗也一颗一颗的流了下来。
“马从事,你领着这帮山越蛮子是想来我广丰吃烧烤么?”
这时,马成一脸不敢置信的望着远远走来的那人。
“是你!你是如何逃出来的!”
来人正是青炎,只见其一身银甲手执天风驻枪不动,脸上笑道:“马从事怎的如此糊涂,就算你用一把大大的铜锁将房门锁住,可知那库房的屋瓦却是十分的薄弱。”
“原来如此,千算万算竟然忘了你还是秦穆的外孙!”马成轻轻叹了一口气,“那你又是如何探明此次的计划?马某自问一切天衣无缝,如何也想不明白是什么时候露了马脚。”
“马从事,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作为南赵官吏,应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却为何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世子殿下也不必探我的话,马某只能告诉你这南赵的天迟早会变。”马成脸上重新恢复镇定:“世子殿下作为并肩王的后人,可谓是英雄出少年,不如你我共谋大事,到时候你也能坐一坐那金陵的九龙椅。”
青炎闻话面上虽然平静,但是心中却十分震惊。
如果马成只凭借着几万山越士卒就敢口出狂言让自己当皇帝,那自己是万万不信的,看来这马成背后的实力绝对不简单!
“马从事,本将虽然没过上几天好日子,但脑子却也不傻,你这番话即使三岁孩童都不会相信,你以为本将会信?”
“我知道世子殿下心中所虑为何,只凭几万山越当然不是南赵的对手,可不妨直言告诉你,马某背后的主人想要翻了这南赵的天并不困难,而且主人志在天下,早晚会定鼎中原,到时候世子与主人一起坐拥这万里江山岂不美哉?”
青炎点了点头,“既然马从事都如此直言相告,那我们不妨寻一处雅静之所,好好探讨一下未来大计你看如何?”
“看来世子殿下对马某的提议并不感兴趣。”
见马成缓缓后退至山越士卒当中,青炎便知套不出其他什么话来了,沉声道:“除了马成,一个不留!”
一声令下,青炎身后的一排屋顶上现出无数羽林军,俱是张弓搭箭毫不犹豫的射向山越。
这五百山越不愧于凶悍之名,见箭雨袭来并不畏惧,齐齐迎面杀来。
但奈何青炎早已做出了万全的准备,一千羽林军几轮箭雨过后,对方便只剩下了几十人。
这些人将马成护在中间愤怒的看着缓缓而来的青炎。
“马从事,本将很好奇,你或者说你背后的主子到底给山越画了多大一张饼,竟能使他们这般悍不畏死,而且即使临死之际还要护卫你这个异族。”
“赵青炎,今日是你技高一筹,我输的心服口服,但你不要得意,像我这般的蝼蚁主人座下有千千万万,而你扰乱了主人的大计,绝对会比我死的更惨!”马成一边怨毒的看着青炎,随即从怀中掏出一物捏碎放进口中。
“极乐丹!你到底是什么人!你的主人到底是谁!”
青炎看清其服下的是何物后,如一只被激怒的雄师再也不复平静之色,而后手执天风杀了过去。
几十名山越士卒自然不会如其所愿,俱是挥刀砍向青炎。
在后方掠阵的王昊见此,也率领着一干羽林卫冲了上来。
马成看着与山越斗做一团的青炎,一脸得意:“知道我为什么服用这极乐丹?那是因为我知道法智秃驴就是你的师父,嘿嘿嘿...怎么样世子殿下,现在是不是想将我千刀万剐?”
青炎闻言更是狂怒,手中天风如沧海蛟龙,每次出枪必然会有一名山越士卒死在枪下。
但奈何几十名山越不是一时半会可以解决,只能化愤怒为速度,尽最大努力杀向马成。
“看来世子殿下果然是少年英雄啊,一人一枪对付几十个山越蛮子都能稳占上风。”马成随即在地上捡起一把钢刀,“世子殿下,马某便先去下边等你,可千万不要让我等太久啊。”
“不要!”
青炎怒目裂眦的望着马成抹了自己的脖子。
“啊啊啊啊!!!”
第六十七章 激战
看着马成的尸体,青炎脸色铁青,浑身散发出的骇人气势更是让一干羽林军不敢靠近。
最后还是王昊鼓起勇气缓步上前,“将、将军,人死不能复生,现在最紧要的事南门和城西大营。”
再次深深望了一眼马成的尸体,青炎收枪转身,“去南门。”
虽然白翳三个时辰前便秘密的将广丰城的原守军,替换了北门与西门的城防让其余羽林军前来南门支援,但奈何敌军数量几倍于己,并且悍不畏死猛攻城墙,这让白翳的心中感到了一丝压力。
带着几十名羽林军,白翳游走于南门各处薄弱地带,但凡发现何处人手吃紧,便带人支援。
心中也不由的感慨,幸好世子提前洞悉的敌人的诡计,如若没有准备的话,凭借着两万山越精锐的出其不意和早已造好的一干云梯,还真说不准会不会着了他们的道。
手中朱颜枪不知挑翻了多少敌人,身上也早已被无数的鲜血染得深红。
这时余光见到阿鼠正努力的想推开一架云梯,白翳擦了擦双眼随即前去帮忙。
“白叔叔,还有阿鼠,你们俩怎么还搭档起来了。”
青炎这时领着一千生力军加入了城防队伍,当见到二人努力的想推开这架云梯时,快步上前帮忙。
“世子,城东那边的事解决了?”白翳转头问道。
青炎已经平复了心境,笑道:“白叔叔,我可是亲自带着一千羽林军埋伏,要是这般还把事情办砸了,想必白叔叔你也是会笑话我的吧。”
“卑职不敢。”
随后三人一齐合力,将这架云梯推了出去,几个山越士卒也随着云梯摔成烂泥。
城墙上下早已被鲜血染红,各种残肢断臂布满了各个角落,如同炼狱。
青炎与白翳各领几十人游走与城墙之上,当众将士见到罗溪湖愤而杀将的并肩王世子就在自己身边,士气不由得为之一振。
四千多的守军一时间与两万攻城部队展开了残酷的拉锯战。
“阿鼠!跟紧了!”
青炎远远的望见三架云梯同时架上城墙,迅速提枪赶往支援。
“弟兄们!本将听闻山越蛮子在深山中十分擅长爬树,没想到这爬云梯的功夫倒也是不弱。”
身边将士感受到主将言语中的风趣,心中紧张的情绪多多少少缓解了几分。
“那咱们就让这些蛮子明白,咱们这棵大树可不是谁都能爬上来的。”青炎刺穿一名跳上城墙的敌人,随即大吼道:“跟我杀!”
“杀!”
“杀!”
城下不远处观战的沙腾宁心中早已焦急难耐,按理说马成一个多时辰前就应该在城中制造出大量骚乱,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城中就连一处火光都没有见到。
而且城墙上的羽林军果然不负盛名,自己手下的两万精锐竟然到现在还没有攻破城墙,哪怕在一段城墙站稳脚跟都做不到。
跟随在青炎身后杀敌的阿鼠眼尖,大声喊到:“将军,你看那里!”
天风一枪将两个敌军捅穿后,便向远方望了过去,隐约见一名身披虎皮的将领远远的观察着战况。
沙腾宁!
“众将士,但凡身前没有敌人的一起跟我卯足了力气喊。”
说罢,青炎深吸了一口气。
“沙腾宁!马成已死!你老母让我喊你回家吃饭!”
.........
身边将士闻言一愣,但也没有太过犹豫。
“沙腾宁!马成已死!你老母让我喊你回家吃饭!”
“沙腾宁!马成已死!你老母让我喊你回家吃饭!”
城下的沙腾宁闻言气急败坏的砍断身边的旗杆,但他愤怒的不是自己母亲已死多年,怒的是马成竟然如此大意,造成的结果与当初那百般保证的话简直天壤之别,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虽然愤怒至极,但沙腾宁也不愧于山越之主,钢牙紧咬道:“撤兵!”
望着如潮水退去的敌人,青炎急声道:“白叔叔,敌军已退,但史将军那里并没有坚固的城墙,所以我现在便率城中的五百骑兵赶去支援,白叔叔你继续巩固城墙,谨防山越杀个回马枪。”
“世子殿下,不如卑职前去支援。”
“不必多言,沙腾宁肯定会拍快马去佯攻部队报信,现在最紧要的是拦住他,尽可能重创那五万山越。”青炎随即快步走下城墙。
而此时王昊早已与五百骑兵在南门下蓄势待发。
翻身上马后青炎沉声道:“开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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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天赐望着前仆后继的敌人,心中多少有些感慨。
倘若几个时辰之前没有青炎送来的密信,自己这两万多人马绝对会被敌人杀个措手不及。
“放响箭!”史天赐眼神一凛,沉声下令。
“放响箭!”
“放响箭!”
一声声传令,早已准备好的二十名弓弩手齐齐扬天射箭。
‘嗖’‘嗖’
二十只响箭声不可谓不响亮,即使在万人厮杀的战场上也传出很远。
随后只见大营北部不远的深林中杀出一批人马,人数不下万人。
这是史天赐的豪赌,倘若敌军真如密信上所言,那敌军差不多是五万人,自己藏好的先手就会派上大用场,可要是敌军达到了七八万人,那自己分兵的计策必定会致自己于死地。
幸好,根据观察敌人最多只有五万,看来自己所料不差,山越虽然常年身居群山但是人口并不多,拉出七八万精壮已经是极致。
又想到自己这边有五万敌军,那广丰城那里必然不会少于两万,而城中只有六七千守军,那赵家小子能受得住么?
这时,北方埋伏的一万御林军已经杀入敌方侧翼,攻寨的压力顷刻间缓解不少。
“将军,东南方向有骑兵靠近!”
目力极好的士卒提醒着史天赐。
“可能看清是敌是友?”
“....回禀将军,是赵将军!赵将军率兵前来支援咱们了!”
史天赐暗自松了一口气后,笑骂道:“这臭小子,你爹二十几年前玩一手,今日你还要再上演一遍,真以为我如此不中用?”
随即沉声道:“既然副将赵青炎率骑兵前来支援,那广丰城定然无忧,传令全军即刻发起冲锋,别让赵将军看了咱们的笑话!”
青炎在半柱香之前幸运的截住了敌人的传令兵,随即马不停蹄的向西大营纵马狂奔。
当见到史天赐并没有被数倍敌人冲垮反而以劣势的兵力反扑山越,心中的石头也落了下去。
“众将士!”
“在!”
“随本将入阵!”
山越本来就被北方突然杀出
的伏兵杀得阵脚大乱,这时又见右翼方向出现了大量骑兵,士气一泄再泄。
五百骑兵在接敌之前已经变成尖锐的锥形阵,而青炎就犹如锥子最锋利的尖锋,狠狠扎进了混乱不堪的敌人当中。
至此,山越的五万大军被三面夹击,如猫爪挠过的纸般,支离破碎。
山越主将再也抵挡不住压力,即使没有受到沙腾宁的命令,也不得不狠心撤退了,要不然这几万族人的命都得留下。
两军混战当中,倘若一军不顾一切的撤退,那代价必然极其高昂。
所以当听到撤退的鸣金声时,山越士卒争先恐后的向着西方群山之中逃去。
而青炎带领着五百骑兵犹如虎入羊群,肆意的收割敌人的生命。
待一切尘埃落定后,天色已经大亮。
青炎率领着手下骑兵缓缓进入营中时,接受着无数崇敬的目光。
“将军,卑职好久好久都没感受到这种滋味了。”落后一个马身的王昊神情十分激动。
青炎知道他曾经作为父王的亲兵,这种目光定然是享受到不少,可自从父王失踪之后,王昊与一干曾经的旧部十九年来心中一直憋着一口气。
而这一战过后,王昊率先再次感受到当年的荣光。
翻身下马将天风交给王昊,青炎便进入帅帐当中。
“瞧瞧谁来了!”史天赐率先起身笑道。
帐中诸将待见到青炎后,皆是抱拳道:“赵将军!”
青炎十分亲和的笑了笑:“诸位这是何意,虽说本将作为你们的上峰,但也只是临时挂名而已,诸位不必如此多礼。”
“即使是临时,你在这军中也是二把手,当的了他们这一礼。”史天赐心情显然极好,“而且亲眼见识到你的武勇,他们是发自肺腑的钦佩。”
“职责所在而已。”青炎在史天赐下首坐下后问道:“将军,这一站伤亡如何?”
史天赐微微叹了一口气道:“还没有具体统计出来,但估计双方死伤都不会少。”
“这也实属无奈,山越民风彪悍,身体壮硕,能杀退他们已是不易。”青炎经历了两次大战,早已对战争有了深刻的认识。
“但如若你没有洞悉山越的轨迹,还有送来的密信,恐怕咱们所谓的平叛大军,早就被叛军杀得片甲不留了。”史天赐脸上再次浮现出笑意,“本将没有想到,山越蛮子竟然也会使出这声东击西之计,而且丝毫没有走漏风声,简直是匪夷所思。”
感受到对方的眼神,青炎知晓史天赐是想了解整件事情的始末,随即便将经过详细的说了出来。
当然,秦秋水是不会说出来的,因为他早就告诫青炎不想让自己前来越州的事弄得人尽皆知。
还有三夫人的事,青炎也是留了一手。
所以偷偷改变了一下,只说自己无意间得到了消息而已。
“看来为了这次叛乱,这幕后的势力可谓是准备良久。”
“将军所言极是,但托陛下洪福,咱们算是重创了山越主力了。”
青炎说完,不漏痕迹的给史天赐使了一个眼色。
“大战刚过,军中还有许多要事需要处理,你们就先退下吧。”
听到史天赐的命令,诸将行礼后缓缓退出帅帐。
“好了,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可是有什么要事不方便讲?”
“将军,我要进山。”
第六十八章 庸附
史天赐深深望了青炎一眼,“可是想寻到那沙腾宁,探明此次叛乱背后的目的?”
“将军明鉴,想必将军已经深刻认识到此次叛乱牵扯极大,如若不探明这幕后,绝对会成为我南赵的祸根。”青炎一脸郑重。
史天赐沉吟片刻,才到:“十天,本将给你十天时间,待十天一过,届时不管你成功与否,出没出山,本将都会率军进山围剿山越。”
青炎知晓十天已经是史天赐的极限,按理说在重创山越主力后应该乘胜追击,但其还是给了自己探明真相的机会,看来史天赐心中对此事也是极为看重。
“除了时限,本将还有一个要求。”
“将军但说无妨。”
“活着回来。”
“末将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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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过了一夜回到广丰城,走在城门下还是能闻到浓浓的血腥味,昭示着昨夜有多少条性命陨落此门。
“王昊,半个时辰后,将诸将传唤至府衙,本将有要事吩咐。”
待青炎刚进府衙大门,便见蔡柯一路小跑的跪在身前。
“将军!还望将军救下官一命!”
“蔡大人这是何意,有什么话咱们起来谈。”青炎见此上前扶起蔡柯。
怎知蔡柯有些臃肿的身体根本不为所动,“将军,现在能救下官的就只有你了啊,还望将军看在情分上拉下官一把!”
青炎知晓其为何如此,叹息道:“蔡大人,且不管你说何事,如果你要是一直这般跪着,那本将可帮不了你任何事。”
说罢,便向里走去。
蔡柯闻言立马从地上站起,如一名小厮般跟在前者身后。
“如果本将所料不差,蔡大人说的是三夫人的事吧?”待坐下后,青炎开门见山的问道。
“正是此事,将军明鉴,下官根本不知晓那贱人是山越埋在身边的奸细,更没有与那叛贼沙腾宁有一丝勾结啊。”蔡柯根本不敢坐下,而是站在青炎身前一脸委屈。
“这件事本将心中倒也明白,可这个消息如若传到金陵,传到金华殿中,仅凭本将一人面对满朝文武也是百口莫辩。”
蔡柯为官几十年,更是在越州刺史上扎根不动,自然能听出话中的一丝回旋余地,便再次跪了下来,“将军,无需将军独自面对那些杀人不见血的朝官,只需您将上奏的折子稍稍改动一下,将所有的事情推到马成身上,所有的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青炎听的此话,一时沉默不语。
蔡柯自然也不敢再多嘴,静静等待着青炎的回答。
“本将明白蔡大人的意思,但如此一来,本将可就是欺君了,到时候牵扯的可不是一两人。”
听青炎话中不似之前那般松动,蔡柯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将军!即使将所有的事情如实写进折子,也改变不了什么,但倘若您将那个贱人给摘出去,还是改变不了什么,唯一不同的是前者下官死,后者下官生。”
随即抬起头来郑重道:“这次将军如果能大发慈悲救下官于水火,那下官保证终生唯并肩王府马首是瞻,绝不敢有丝毫二心!”
瞧火候差不多,青炎走上前去扶起蔡柯。
“蔡大人,同在朝中为官
,哪有什么主次,都是为陛下分忧罢了,以后切莫再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了。”
蔡柯当然明白青炎此话的用意,使劲点头道:“是下官口无遮拦,还望将军赎罪、赎罪。”
“但本将觉得蔡大人之前说的话十分有道理,即使如实上禀,也不过是搭进蔡大人的一条命,并不能改变什么,释门有一句话说得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既然如此,那本将铤而走险一次又何妨。”
得到准确的回答,蔡柯悬着一夜的心这才落了地,随即瘫软在地上,“将军放心,下官绝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正所谓来日方长,将军您只管放心便好。”
“蔡大人的意思,本将心中知晓。”青炎再次将蔡柯扶起:“蔡大人想必这一夜也没合过眼,不如回府好好休息一番。”
“下官遵命,下官遵命。”
回到座位上,想起之前与史天赐汇报时留了一手,看来真是不枉自己如此费心了。
既然入了庙堂,以并肩王世子的身份走上前台,手中不握着几张底牌那便是对自己不负责任,对王府上下几百口人的不负责任。
蔡柯作为地方大员,并且越州与金陵接壤,倘若今后真要是有个草动风吹,也不会太为被动。
“将军,诸位将领已经到了。”王昊在堂外禀报。
“让他们进来吧。”
随即一干将领走了进来。
“白翳,城防一切照旧,并且要多派探马将范围尽力扩大,谨防山越卷土重来,万不可掉以轻心。”
“卑职遵命。”
“许舜臣,将本将带回来的一干府兵合并入你部,如遇敌情迅速支援。”
“卑职遵命。”
“王昊,带领你部与广丰城原有守军不分昼夜巡视,但凡遇到可疑之人,准你可先将其压入大牢。”
“卑职遵命。”
“因为昨夜大战,再加上奔袭驰援,本将有些乏累准备歇息几日,这几日城中一干事物皆由白翳做主,无需禀报于我。”
众人闻听最后一句,都是有些不明所以,可见青炎吩咐完便走进了内堂,所以谁也没敢开口询问。
当然,除了白翳。
白翳虽然隐约猜到了青炎为何如此,却没有丝毫不悦其没有对自己明言。
“诸位,既然将军已经下令,咱们还是各司其职把差事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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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寝院,不出意料的,秦秋水已经在房中等候。
见青炎开门进来,秦秋水靠在床榻上调侃道:“事情都办完了?”
“办完了,昨夜与那些蛮子杀了一夜,现在手臂还有些发酸。”青炎坐到其身边,揉了揉肩膀。
“在桃花谷中修炼了半年,再加上凌霄诀,不说现在是钢筋铁骨,那也是远超常人,所以能让你达到手臂发酸的地步,看来昨夜你是大杀四方了吧。”
“哪有舅舅说的这般神勇,只顾着退敌来着,因昨夜驰援西大营是骑兵作战,而后追杀了好几十里,有些疲惫也算正常。”
见青炎乏累的表情,秦秋水站起身来将床榻让了出来,“想必你已经跟史天赐说完了吧?”
“今早回营时便与其商量过了,他同意给我十日
时间查明背后真像,待时限一到,便会率军进山围剿山越。”青炎也不客气,脱下靴子平躺了下来。
秦秋水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你便好好歇息,咱们今晚亥时出发。”
“舅舅也要与我同去?”
“你这臭小子说的是哪门子屁话,你舅舅我大老远的跑过来就是游山玩水来了?”
“倒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此行有些凶险,我怕有个什么万一。”
“呦呵,你小子怕是不是忘了半年前在桃花谷挨得那些揍?用不用舅舅帮你好好回忆一下?”秦秋水一脸坏笑。
“别!外甥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还望您千万不要往心里去。”青炎闻言想起那半年里受的苦,奉承道:“天下何人不知桃花谷少主,寰宇八绝之一的义绝秦秋水啊,一手剑术出神入化,端的是所向披靡。”
秦秋水这才作罢,缓缓走向门口,“你小子别捡好听的说,虽然此次与你同行,但不到危急时刻我绝对不会出手相助,所以你心里最好有些准备。”
当房门关上后,青炎缓缓吐出一口气,开始分析当下的形势。
距离山越起兵叛乱已经过了十多天,而且经历了昨天发生的种种,可以确定的是此次叛乱的幕后有一个极为庞大的势力操纵着。
这个势力不光能让消停了几百年的山越下山铤而走险,更能将人手安插在越州刺史身边好几年,这等手腕无不昭示着其危险程度。
如果所料不差,山越之主沙腾宁身边也绝对有这个势力安插的幕僚为其出谋划策,不然以山越一根筋的天性,早就会在己方到达广丰城下时决战,而不会玩上这么一手声东击西、暗度陈仓。
最重要的一点是,马成作为神秘势力安插在蔡柯身边的重要棋子,竟然有那剧毒极乐丹。
再结合马成临死之前说的一番话。
可以肯定,神秘势力能轻易左右朝政,并且势力范围并不局限于南赵一国,而其目的显然是想推翻南赵朝廷改天换日,直至定鼎天下。
除了针对朝堂,其对江湖的涉猎也绝对不潜,除了自己师傅的死跟他们脱离不了干系,他们竟然还知道自己已经拜法智为师。
他们能得知这一点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就是法智圆寂那夜,为自己传功之时,竹林中还有其安插的耳目。
第二点便是自己的舅舅前往普陀山湛露寺报信后,神秘势力得到了风声。
不管这两点哪一个是,或者两点皆有,这都让自己心中有些发凉。
自己这次破坏了其蓄谋已久的计划,让其心血付之东流,相信对方实力即使再过于雄厚,也必然感到肉痛,所以接下来不得不面对其诡谋手段了。
“看来这次是惹到了一群不得了的人啊。”
感慨过后,心中不由得又想到初见恩师那夜,后者对自己所说的话。
【斗!与天斗,与地斗,与权斗,与人斗。闯!不管是什么艰辛荆棘,勇往直前,不要回头。】
掏出胸口的黑石看了起来。
“师傅啊,您当真是料事如神,如果你老人家没有横遭大祸,徒弟定然要将您这相术学到手,即使是不像如今身份显赫,去秦淮河边摆个摊算个命那也是稳钻不赔啊。”
不知不觉间,青炎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六十九章 硐水
越州八分群山两分丘陵,虽然不能说是未开化之地,但是相比中原与江淮地区还是多有不如。
广丰城西南方向的大山中,青炎与秦秋水二人架起火堆正烤着两只野鸡。
因天气已经渐渐转暖,即使到了夜间也并没有太多寒冷之感。
“舅舅,据广丰府衙中的案卷,山越一族在建安郡东南二百里外的九盘山脉当中,也不知是真是假。”青炎添了几根树枝。
“既然官府记册在案,那肯定不会错的,可我瞧你心中好像没有底似的。”
“舅舅有所不知,虽然记册在案,但这几百年来,无论是对之前的赵国,还是如今的南赵,山越都无需缴纳税赋,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没人具体清楚他们到底在什么位置。”
“要我说你这性子比你娘还谨慎,管它在那,咱们先去九盘山看看再说。”秦秋水讲烤鸡身上的泥土掰掉笑道:“反正咱们紧赶慢赶了两天的山路,距离那九盘山也不远了,来,赶紧吃吧。”
“谢谢舅舅。”青炎温暖一笑接过烤鸡,“对了,听说离人谷就在这越州群山当中,舅舅可知具体在哪?”
秦秋水沉吟片刻道:“这离人谷十分神秘,我也只听说其在始康郡一带,但具体在哪便不知了。”
“没想到就连舅舅都不清楚这离人谷的底细,看来这个门派确实是神秘至极。”
“不止离人谷,八神技之一的摘星阁也同样不知在何地。”秦秋水突然神秘一笑:“但我却知道摘星阁的阁主是谁。”
青炎闻言一惊,赶紧问道:“是谁?听外公说那幻冥**可也是一门不弱于莫问十三剑的顶尖武学。”
“色绝萧兮兮!”
“啊!?”
秦秋水得意一笑道:“这个消息也是我无意间得到的,相信天底下可没有几个人清楚摘星阁的阁主便是萧兮兮。”
“集八绝与八技于一身,这位萧兮兮定然也是为极其厉害的人物了。”青炎撕下一只鸡腿啃了起来。
“反正舅舅我是没见过萧兮兮本人,也不知晓她的容貌当不当的上色甲,但摘星阁绝技幻冥**绝对不会是浪得虚名。”
“难道江湖上就没有一丝幻冥**的传言?哪怕是一招一式?”
秦秋水摇了摇头,“我年轻时心高气傲,学了几手剑术后便想挑战其他七神技,可除了天启四神僧,其他六技这么多年也没有见到过。”
闻听自己师傅大名,青炎笑道:“那不知舅舅你上普陀山湛露寺的结果如何?”
秦秋水笑骂道:“这帮秃驴,根本就不与我切磋,而是硬拉着给我讲了三日佛法,尤其是你师傅法智最是过分,说我极具慧根让我出家,你听听这叫人话?”
青炎不禁开怀大笑道:“合着舅舅你到湛露寺后连截江指的影子都没有见到咯?”
“你这臭小子还笑,要不是看在法智救你一命的份上,仅凭他收你当个什么劳子的俗家弟子,我早就再登普陀仗剑杀进去了,倒要看看他们那截江指如何。”
青炎心中清楚其说的只是气话而已,便安慰道:“尊师临终吩咐我可代发修行,无需真正的出家当和尚。”
“别管俗家还是什么家,要是让别人知道我秦秋水的外甥是和尚的弟子,那我这脸往哪放。”
“舅舅不必担心,想来这个世界上知晓我是恩师徒弟的少之又.
...”
秦秋水听其话戛然而止,不由得问道:“怎么了青炎?”
“舅舅,你可听说过极乐丹?”
“这阴毒之物我当然听说过,而且我听你**智临死之际也是服下了这极乐丹。”
“那这极乐丹到底是何门何派之物?何人所创?舅舅可有耳闻?”
秦秋水摇了摇头:“这极乐丹是二十多年前突然出现在江湖上的,具体是何人所创我还真不知道知道,但是这二十多年来出现的次数却也极少,怎么了?”
青炎深吸了一口气道:“越州刺史从事马成,就是被舅舅你截下信鸽的那人,他前夜临死之际服用了极乐丹。”
随后青炎便将那夜的经过悉数告知了秦秋水。
“若果当真如你猜想,那马成背后的主子即使不是极乐丹的拥有者,也必然与之有极深的关联。”秦秋水添了几根树枝,“而且对方所谋实在不小,除了想挑动江湖腥风血雨更是能让山越举族下山叛乱。”
“不错,我两次坏了他们的好事,日后定然会遭到他们的报复。”青炎冷笑道:“他们不来找我还好,倘若让我抓到蛛丝马迹,我定要为尊师报仇雪恨!”
“男儿立于天地,快意恩仇才不枉此生,舅舅极为赞同你的决定,但还是要万事小心,这次舅舅能在身边保护你一时,可你终究会有麻痹大意的时候,所以你一定要谨慎行事。”
“舅舅放心,我是十分惜命的,而且跟你和外公修行半年,再加上白叔叔言传身教的顶尖枪术,虽谈不上高手但也绝不是软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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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黄昏,二人已经来到了九盘山下不远。
从离开广丰城三日下来,一路上可谓是人烟稀少,除了几名猎户,便在没有遇到一个人。
青炎蹲在小径的旁边,“舅舅,这地上明显有大批人马经过的痕迹,看来山越确实就在这九盘山脉之中。”
“既然如此,那前方可就不会如此前那般轻松了,即使山越兵败回山那可是也有好几万的精壮。”
青炎站起身来淡然一笑:“入的就是这虎穴龙潭。”
待到天色真正暗下来,二人才向着九盘山中赶去。
九盘山地势极高,参天古树数不胜数,而且怪石嶙峋,十分难行。
当走了一炷香后,二人突然各自闪到一颗树后观察起来。
只见十多人的山越小队,手执钢刀向这边走来。
看来是山越的巡逻队。
没有打草惊蛇,当对方远走之后,二人这才从树后走出。
“想来这不远处定然有山越的寨子。”
随后不出一里地,便远远的望见了两处哨塔,而后即是一处大寨。
虽然知晓山越一族定然有许多这样的寨子,沙滕宁不一定就在此中,但二人还是寻机潜了进去准备收集信息。
大寨内谈不上不是灯火通明,但也十分明亮,一座座各式各样的木屋错落其间。
“舅舅,这寨子规模不小,不是一时半会能调查的清的,不如我们分头行动,一个时辰不管有没有收获,都回到之前初遇巡逻队的位置,你看如何?”一座木屋的阴影处,青炎说出计划。
“好,从此处划分,我南你北,小心行事,如遇险情不要硬抗,向我
这边跑。”
随即二人各自行动,青炎谨慎的在各个木屋的阴影处快速切换,犹如暗夜之中的精灵。
这时,青炎望见一队士卒护卫着两位老者向此处走来,前者便没有在去别处,静静的在木屋后等待着。
“赞笮,咱们寨这次损失了多少人手?”
“回头人,这次咱们硐水寨一共损失了一千三百二十名精壮。”
“一千多人啊,想来其他寨子死的也不会少了。”
青炎此时已然明白这其中一人便是这硐水寨的首领,便不再犹豫,如灵猿般攀至屋顶,寻到一丝缝隙望了下去。
只见木屋之内并无太多摆设,两名老者正坐在几张狼皮上唉声叹气。
“如果要是老首领还在人世的话,是绝不会同意此次下山的吧。”
“头人,即使老首领不在了,咱们也不一定会落得如此下场,如果继承首领之位的不是....”
“赞笮,这些话可万万不要再说,你也不是没瞧见半年前落日寨中发生的事,这话要是让大首领知道的话,那咱们可就完了。”
“头人,话虽如此,但要是沙腾贡继承了大首领之位,咱们山越一族又何必逢此大难。”
听到此处,青炎已经知晓了大概。
半年前山越的老首领身死,其膝下应该是有两个儿子,一为沙腾宁,二为沙腾贡,两人应该是为了争夺大首领之位大打出手,最后结果是沙腾宁胜出继位。
可听木屋中二人的意思,仿佛这沙腾宁十分不得人心,而那个沙腾贡更配得上大首领之位。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你也知晓往日里咱们与沙腾贡走的有些紧,所以这半年多来一直遭受排挤,幸好硐水寨在落日寨的最东方距离最远,这才没有被彻底清洗,再加上这次下山损失惨重,想来咱们能过上一段安生日子了。”
“头人,我听闻大首领不日还要率兵下山。”
“你说什么?大首领难道疯了不成?这次朝廷只派了不到四万的人马便将咱们七万人杀的丢盔弃甲,如今兵败不想着如何平息皇帝的愤怒,竟然还要下山?”
“头人说的没错,朝廷虽然只占了天下半壁江山,但其手下精兵几十万,即使咱们山越男女老幼尽出,也绝不是朝廷的对手,而且我听闻此次率军击败大首领的人正是那战神并肩王的儿子。”
“若果你所言不差,那不用并肩王亲至便能以少敌多败了我倾族之力,那来日并肩王率军围剿我族,可就是灭顶之灾啊。”
听到这里,青炎心中十分惊讶,这山越果然消息闭塞,竟然连父王失踪多年都不知。
“难道族中就无人能阻拦大首领了么?”
“大首领多年来一直对朝廷抱有敌意,认为咱们一族不应该寄人篱下而是自成一国,如今大权在握,怎能不有所行动,但是我也没想到大首领在兵败之后不凭借着九盘山之险固守,竟然还要率军下山,唉.....”
“想要不被灭族,只有将希望寄托在沙腾贡身上了,但其被囚禁在大首领的眼皮底下,想要逃出已是难上加难,更何况东山再起。”
“头人也不要太过悲观,虽然大首领是为了羞辱沙腾贡才没有痛下杀手,但只要留有命在,肯定还是有一丝机会的。”
第七十章 落日
“现在只有祈祷朝廷不想扩大战事,主动遣使议和吧。”
“也只能如此了。”头人叹了一口气,“但也不能将希望放在朝廷身上,这几日你秘密派遣些精壮向西南,寻一处隐蔽的山林,如若朝廷攻山,咱们也好留下些火种。”
见二人起身向外走去,青炎不敢打草惊蛇,在屋顶趴上半柱香后才缓缓离去。
来到约定地点,秦秋水已经提前回到此处等候,
“你那边怎么样。”
青炎晃了晃脖子道:“收获不小,而且我们下一个目标已经可以确定了。”随即便将收获的信息悉数告知秦秋水。
“虽然知道落日寨在西,但距离有多远却是不知,有些麻烦。”青炎叹了一口气。
“舅舅我倒是没有你收获的多,倒是打听到了落日寨的具体位置。”秦秋水伸出手臂,“落日寨就在西方九十里外风回峰处,以咱们的脚力估计天亮后便会到达。”
“既然如此,咱们便加紧赶路吧,算上来回的时间,留给我们的可只有不到三天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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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山越之主,沙腾宁早已不复半年前的意气风发,他坐在一做雕刻精美的阁楼当中,沉思不语。
倘若计划进行的顺利,此时自己早就席卷整个越州占地为王了,到时候便北上杀向金陵,也坐一坐那张代表九五之尊的九龙椅。
“高先生,咱们当真还要下山?”沙腾宁问向角落之处。
只见一处木柱的阴影处走出来一名浑身黑袍的男子,因兜帽遮挡住大半面容,沙腾宁也看不清其长相。
“大首领,虽说樊宁城中的暗装不知是何原因被拔掉了,但凭你数倍于广丰的人手,又是夜间攻城,最后落得个大败而归却也说不过去吧,怎么现如今还敢质疑主人的命令?”黑袍人的声音极轻,即使在空旷的阁楼中声音也并不清楚。
沙腾宁也知自己有些失言,“高先生误会了,只是三日时间是否太仓促?族人刚刚经历大败,士气正是低迷之时,不如半月之后在下山如何?”
“大首领,想必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你既然已经归顺于主人,那主人的命令便是至高无上的旨意,不可有丝毫质疑,冒犯主人的后果,想必不用我来细说了吧。”
沙腾宁闻言身体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你不要忘了,半年前是谁助你坐在这个位置上的,如果没有我们,想必关在水牢中的可就是你了。”高先生声音虽轻,但语气中透露出深深的威胁之意。
“而且让你再次下山不是需要你攻城略地,只要你牵制住了羽林军,便是大功一件,事成之后你无需付出多大代价便可成为这越州之主,敢问如此轻松的差事对大首领来说又有何难呢。”
沙腾宁闻言后便不再犹豫,“既然如此,那一切便依高先生,三日之后我将率领四万族人下山。”随即又想到什么,咬牙切齿道:“高先生可知广丰城守将是何人?”
“并肩王世子赵青炎。”
“并、并肩王?”沙腾宁起初
听到并肩王的名号吓得寒毛直竖,当仔细回味其话后才略微松了一口气道:“原来是并肩王的儿子,那就好、那就好。”
“倘若是并肩王亲自领兵前来,那我也不会让你贸然下山,谁也不会干稳赔不赚的生意,就是再给你十万兵马,那在并肩王眼里也如草芥。”
沙腾宁是个心高气傲之人,但听到高先生略带讥讽的话,心中却也没有一丝不快。
那可是并肩王啊!
“行了,闲话便说到此,三日时间想聚集起几万人马也非易事,所以你加紧准备吧。”高先生说完,便缓缓退到了阴影当中,仿佛刚才那处根本没有出现任何生命。
沙腾宁早已见怪不怪,自从半年前高先生来到自己身边协助自己后,便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让人难以琢磨。
但如若半年前没有他献计谋划,自己也根本当不了这个大首领。
来到一处隐蔽的山洞外,几名守卫见是大首领亲至便毫不犹豫的打开了铁门。
走了半盏茶的功夫,狭窄的洞穴一时间豁然开朗。
沙腾宁的面前出现的是一处水潭,潭中有一块巨石顺下来两根小腿粗的锁链。
一名披头散发的男子被两根锁链锁住双臂,下身沉在水潭中。
“弟弟,最近食欲可好?我听手下说你已经好久不吃不喝了,这般下去身子骨可是要坏的。”沙腾宁一脸笑意的走到水潭边。
见对方一直沉着头颅并不回答,沙腾宁也不在意,“也是,整个山越几十万族人谁不清楚我的弟弟是个铁打的汉子,区区几顿饭而已当然不在话下。”
“话说回来,那日你又是何苦,只要装作什么也没看见,我自然也发现不了你,可你非要坏我的好事,所以我这做哥哥的只好将你放在这水潭当中好好冷静冷静了,这也是为你好,你不会怪我吧?”
‘哗啦’
锁链摩擦与水潭中的声音突然响彻整个洞穴。
只见被囚禁的男子猛然抬头,双眼赤红的吼道:“沙腾宁!你杀死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丧尽天良,我沙腾贡即使杀不了你,这上苍早晚也会落下雷霆劈了你这个畜生!”
“这又如何怪得了我?要怪你就怪父亲和那些头人都认为你能继承大首领,都认为你这个弟弟比我强,所以我也只能痛下杀手了。”沙腾宁脸上没有丝毫悔意,仿佛曾经杀的是一只可有可无的猎物。
“你这个畜生!我从无想争夺大首领之位,只想造福我族人安居乐业,可你为了一己私利丧心病狂的杀了父亲,你不得好死!”沙腾贡犹如疯魔一般想接近对方,奈何受制于那两道粗粗的铁链。
“造福族人?呵呵...哈哈哈...”沙腾宁仰天长笑:“弟弟,你知道我最恨你什么?就是你这自以为是的性子,你怎么知道只有你能造福族人,而我却不能?我沙腾”
“实话不妨告诉你,二十多天前我便率领族人下山攻向了建安郡,虽然进展有些不顺利,但相信无需多久,我便是整个越州之主了!”沙腾宁一脸得意。
沙腾贡闻言向前的动作为之一顿,嘶哑道:“你、你率领族人反叛了朝廷?”
“何止反叛朝廷,这些时日来都不知杀了多少南赵鹰犬了,怎么样,想不到吧?”
沉默良久后,沙腾贡缓缓道:“你现在收手,然后向自缚请罪,我山越一族可能还有一丝生机,不然的话,等待着你的只有灭族。”
“灭族?我的好弟弟,我作为山越的大首领不日便要成为越州的大首领了,你竟然跟我说灭族?”沙腾宁笑意更浓。
“既然如此,我无话可说,想来用不了多久我们便会去地狱向父亲请罪了。”
随后无论沙腾宁说什么,自己的弟弟仿佛老僧入定般不作回应,只能无趣的离开了水牢。
“严加看守不得有误,若是让他逃了后果不用多说。”撂下一句话,沙腾宁便向远处走去。
而沙腾宁和几名守卫并没有发现,在山洞上方的十几丈处,有两个人如壁虎般依附在山壁上。
“舅舅,看来此处就是关押沙腾贡的地方了。”
“话虽如此,可我们即使救出了他又如何,你能保证救出他能对现在的局势有何影响?相信这半年来沙腾宁肯定是排除异己,那些亲近沙腾贡的势力绝对会被疯狂打压。”
“舅舅所言不错,但即使被疯狂打压,却也不会将所有人杀掉,而且经过在广丰城的大败,绝对会有很多如硐水头人那般对沙腾宁心存不满。”
秦秋水沉思片刻道:“想救出他倒也不难,可之后该如何行事?是护着他去其他寨子集结兵力反攻落日寨?”
“不必如此,到时候来一个擒贼先擒王,再让沙腾贡振臂一呼,我又九成把握可以兵不血刃平息这场叛乱。”
后者闻言摇了摇头叹道:“虽然不是很清楚你为何能如此确定,但想来你的心智随了你娘亲,既然能有九成把握那便不会有错,既然如此,待到太阳落山我们便行动。”
二人端的是艺高人胆大,再加上此处十分隐蔽,便这般贴在山壁上耐心的等到了酉时。
见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二人缓缓向下落去。
“阿狼,你说沙腾贡为何要杀老首领啊?”
“我哪知道,反正咱们一直跟沙腾贡一伙不对付,既然他已成为阶下囚,对咱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这时,两人感觉到漆黑的夜色中突然闪过一白一蓝两道光芒,而后便两眼一黑什么也感觉不到。
当其他护卫感到异常时已经为时已晚。
“青炎,你进去将沙腾贡速速救出来,我先在这挡一会。”
青炎闻言也没有二话,毫不犹豫的冲进洞穴。
沙腾贡此时早已万念俱灰,想起自己的梦想,还有父亲曾经慈祥的脸庞,还有即将被被抹杀在这世间的族人。
这时,洞穴深处传出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淡然一笑,沙藤贡只以为是兄长再此返回羞辱自己,也并不在意。
突然,沙藤贡猛然抬起头来,双眼紧盯着洞口。
他确定,这脚步声绝对不属于自己兄长,因为其每逢到此,脚步俱是沉重至极。
当见到一名面容清秀的青年时,沙藤贡的瞳孔急剧收缩。
第七大湖一章 夺权
夺权
“你叫什么名字?你的身份又是什么?”
“在下赵青炎,南赵平叛大军副将,并肩王赵玄策之子。”
沙腾贡闻言笑的十分癫狂,“虽然我山越一族常年消息闭塞,但我也知并肩王夫妇与其长子失踪了好多年,仅凭你空口白牙如何能让我相信你便是并肩王世子?”
青炎叹了一口气:“沙腾贡,你信与不信都是你自己的事,现在我冒险前来救你与你的族人,诚意自不用多说,而且你哥哥他不知什么时候还会到此,是跟我走,还是继续泡烂在这水牢中,现在选择权在你手上。”
沙腾贡的询问只不过是试探青炎罢了,他自己当然明白现下最紧要的是尽快脱身阻止沙腾宁的疯狂举措。
“我跟你走!”
话音刚落,沙腾贡便看见对方如蜻蜓点水一般掠了过来,随即两道蓝芒闪过,自己的手臂为之一沉落了下来。
“你可知你哥哥平常都在何处?”
经过短暂的愣神,沙滕贡心中已经了然。
“不出所料的话应该在天狼阁,那是世代大首领的住处。”
“你现在身体如何?能不能领路?”
“没问题,我憋了半年多的力气正好趁机发泄。”
两人说话的功夫已经走到洞口,秦秋水见到二人点了点头表示并没有什么异常。
“舅舅,现在我们便跟他去天狼阁,想尽一切办法擒住沙腾宁,如若成功便尘埃落定。”
“这是自然,速度越快越好,不然若有人发现此处可就麻烦了。”
随即三人便小心翼翼的在寨中穿行,因为要照顾沙腾贡,所以速度并没有太快。
当躲避了十多支巡逻队后,沙腾贡向着远处指了一指。
只见一座两层楼阁依山而建,就在前方不远处。
“舅舅,门前的守卫我们一人一半。”
“好。”
当沙腾贡真正见识到二人的能耐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想来就以自己的阅历来讲,这两人绝不是等闲之辈!
在门口捡起一把钢刀,沙滕贡便领着三人进入了天狼阁中。
虽然作为山越大首领的居所肯定照比其他木屋奢华百倍,但比起金陵城中的高等宅邸却也不如。
所以几人都没有欣赏这天狼阁的装饰布局,齐齐上了二楼。
“都说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怎么当本首领的话是放屁么?”
沙腾宁此时在一张极大的虎皮上搂着两名**的女子,当回首看向来人时不由得浑身一颤,而那两名女子看见沙腾贡手中明晃晃的钢刀已然被吓得晕了过去。
“你这个畜生!没想到我还有重见天日的一天吧?”
“你、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沙腾宁一脸惊恐的望着自己的弟弟。
“如若不是上苍有眼遇贵人相助,你这个畜生可就要把所有族人都给害致死!”沙腾贡一边说着一边提刀走去。
“弟、弟弟,我们是亲兄弟啊,血脉相连,你可不能杀害自己的哥哥啊。”
沙腾贡闻言怒极,“呸!我没有你这如猪狗般的哥哥,你放心,现在我不会杀你,待到时机成熟将你的罪行公布于众洗清我的冤屈后,我便会当着所有族人的面将你扔下油锅!”
听到自己不用死,沙腾宁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可听到要将自己扔到油锅了活活炸了,头上的冷汗却是止不住的留下来,随即连滚
带爬的抱着沙腾宁的腿道:“弟弟啊,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只要不用死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你罪恶滔天,万死不足以偿还你的罪孽,为了列祖列宗,你定要以正效尤!”
见其根本不为所动,沙腾宁看向了青炎和秦秋水恳求道:“二位英雄,想来你们就是救出沙腾贡的人吧,我不知道他给了你们多少好处,但我沙腾宁出十倍,不,百倍!”
“你当初围攻广丰城的气势哪去了?怎么还没被刀架在脖子上就跪地求饶?”青炎一脸玩味的看着沙腾宁。
后者闻言一愣,“你是并肩王世子赵青炎?”
“看来你还有些脑子,不错,我便是并肩王世子赵青炎。”
沙腾宁此时心思急转,突然一咬牙在青炎身前跪了下去,“世子,我知道凭自己的钱财不可能比得上王府的一根毫毛,但只要您能保住小人一条命,我便将一个天大的秘密告诉您。”
三人听到此话都以为他是为了活命而口无遮拦编制的谎言,便都不在意。
见青炎不为所动,沙腾宁急声道:“世子!此次我率领族人下山不是为了真正占领越州,而是为了金陵...”
“小心!”
突然,窗外闪进三道寒芒打向了沙腾宁的脖子,虽然青炎和秦秋水各自出手挡下了一枚暗器,可还是有一枚突破了防线,而后者的话便如卡在喉咙当中般,再也说不出一个清晰的字。
“舅舅!保护沙腾贡!”
撂下一句话,青炎急速的从二楼跳了出去,可落到天狼阁门前时,四周空空荡荡并没有任何人影。
回到二楼,青炎看了看早已气绝的沙腾宁,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舅舅,刚才他临死之际是说出了金陵二字吧?”
“不错,他说叛军的目的不是占领越州,而是跟金陵那边有关系。”
青炎沉思片刻问向沙腾贡,“你有几成把握能控制住现在的山越?”
沙腾贡此时已经知晓其身份并无虚假,便单膝跪地道:“回禀世子,小人有十成把我控制住所有族人,还望世子回京后向皇上说明其中缘由,开恩放我们山越一条生路,沙腾贡保证日后绝对会如真正的南赵子民般缴贡纳税,永不背叛!”
青炎点了点头,“本世子回京后会将一切经过悉数禀报于陛下,但陛下最终如何决判,就不是本世子能左右的了。”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世子能大发慈悲如实将这一切说出,相信陛下定会体谅我山越一族,龙恩浩荡。”
扶起沙腾贡,青炎对着秦秋水道:“舅舅,想必金陵一定是出大事,但沙腾贡的安全我还是放心不下,如果刚才的杀手寻机刺杀了沙腾贡,那便是覆水难收了,所以还望舅舅辛苦几天,待其彻底安全后您再返回金陵与我会合。”
“我明白你的意思,刚才只不过一时大意被那宵小得了手,你放心,保护一个人的安全对我来说还是手到擒来的。”秦秋水拍了拍青炎的肩膀:“你这一路上要小心,那杀手定然会寻机刺杀与你,即使舅舅心智不如你娘,也知道金陵那边肯定是龙潭虎穴,不管结果如何,定要保住性命。”
“舅舅你也要小心,咱们金陵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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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与史天赐约定的时间还有一日,青炎不敢有丝毫耽搁,这几日披星戴月的向着广丰城赶路,生怕错过了时限。
而此时
根据自己的计算,距离广丰城应该还有不到三十里的路,半日定会赶到,所以便在一处小溪边歇息片刻。
根据那夜沙腾宁临死说的话分析,自从一个月前山越下山叛乱开始,所有的动向便都是为金陵那边做铺垫,但到底是为了达成什么目的,青炎一时还确定不了
但不管有什么目的,总归脱离不了一个因素。
谋逆!
从最初得到山越叛乱的消息开始,青炎便一直感觉事情并不寻常。
首先山越消停了几百年,为何突然一反常态与难找为敌。
其次选的时机也极其微妙,挑的正是南赵与北燕死磕了几年大战之后,朝廷根本无力调动淮南军团,只能调集拱卫京畿的羽林军,但是山越连自己父王失踪了多年都不知,又是如何得知朝廷元气大伤的?
而后,便是马成的身份,他明显不隶属于山越,而是那神秘势力的一员,这个神秘势力为何要帮助山越,是否就是整个事件的幕后黑手。
最后,自己从沙腾贡了解到,他的哥哥本来绝无可能继承大首领,是他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所谓的高先生,是这位高先生献计让其杀了自己的父亲,随后以迅雷之势囚禁了沙腾贡,这位高先生又是何人,是否与马成隶属于一个势力?
这种种谜团,一直围绕在心头,想来只有回到金陵才能寻到一点蛛丝马迹。
突然,青炎余光瞥到几枚寒星打来,随即腾空而起落在小溪的另一侧。
“世子殿下果然好身手,真不愧是少年英雄啊。”
从树林中缓缓走出一人,此人身着黑袍,兜帽遮挡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瞧见薄薄的嘴唇。
“是你!”青炎一下子便认出了对方。
“没想到贵为并肩王世子,竟然还能记清小人的容貌,真是荣幸之至。”黑袍人将兜帽向后摘去,露出了真容。
此人正是青炎初回金陵路上,那处客栈中遇到的顶尖刺客。
“看来高先生不止作为一名刺客,偶尔还帮人出谋划策了?”
“三脚猫的功夫再加上不入流的计策,定然比不上世子殿下神勇与智谋的。”
“既然你出现在此,想来那夜杀完沙腾宁后便一直埋伏于此了吧。”青炎嘴角泛起冷笑。
高先生淡然一笑:“埋伏谈不上,只是想请世子殿下随小人去个地方,好好的休息几日,想必出征数日再加上亲入九盘山,世子殿下定然是乏累不已。”
“打的倒是如意算盘,没有我这个知情人,想必金陵那边的计划会顺利不已了吧。”
“世子殿下这又是何苦,作为南赵顶尖的青年才俊,愚忠那位昏君并不可取,不如你我联手共谋这个天下,你看如何?”
听到此话,青炎心中一紧,随即冷声道:“你跟马成是什么关系!”
“马成?一枚可有可无的弃子罢了,世子殿下何必在乎一只蝼蚁?”高先生摇了摇头。
“看来你们是一伙的了,本来打算不想与你多过纠缠,可既然知晓你的身份,那这猎人与猎物的身份就得换一换了。”
高先生闻言并不紧张,将手中被黄布包裹着的东西甩了甩:“既然世子殿下不领情,那小人只好用上些手段。”
“就凭你这个手下败将?”
“当然不是,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话音刚落,便见其身后走出两个人。
俱是一身黑袍头戴斗笠,腰间挎着一把造型怪异的弯刀。
第七十二章 皇主
待见其身后出现二人的打扮,青炎眼神一凛,双拳紧握。
“看来世子殿下对我这两位朋友的行头十分好奇。”高先生眼角带笑,“樊宁城外竹林那夜对您的冲击不小吧?”
“为何将我师傅定为猎杀目标?”
“其实也不一定是法智神僧,要怪就只能怪他抓住了我们的一丝马脚,为了防止他老人家知道的太多,只能无奈的送他去佛祖身边了。”
一道蓝芒划过,青炎闻言激射而去,青鸾已然在手。
高先生将黄布甩下,露出了那把古锭刀,面色郑重,“能擒便擒,如若不能就地斩杀!”
青炎将一腔怒火化作凌厉的剑招,狠狠的刺向对方。
‘当’的一声脆响,古锭刀在千钧一发之际格挡住了青鸾。
青炎一击不中迅速变招,手中青鸾犹如一个横向旋转的风车,急速旋转砍向对方的咽喉。
两名斗笠人没有立刻协助高先生,而是从怀中掏出极乐丹快速服下。
“看来你们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胜我。”
“世子得秦老家主亲传,所以为了以防外一,搭上两条性命也是值得。”
古锭刀驾住青鸾,刀身猛然一震,大力弹开了后者,刀势凌厉劈向青炎。
这时两名斗笠人已经拔出弯刀加入了战局。
青炎的压力瞬间加大。
而后青炎在三人的围攻中灵巧的躲闪,待寻得机会也是毫无犹豫的出剑。
双方就这么你来我往的过了几十招,期间两名斗笠人武功稍逊,身上被刺了几个口子,但青炎也有几次险象环生差点被高先生毙于刀下。
猛出一脚被高先生格挡后,青炎借力向后倒飞而去。
看来得用上那招了。
落地之后,青炎驻足不动,手中长剑斜下指出,摆出了一个奇怪的姿势。
三人见此也没有贸然攻去,高先生观望片刻道:“此人摆出的应该是莫问十三剑的一种起手式,万万不可等闲视之,我三人分三面进攻,先探探深浅再说。”
高先生这般做也是有些无奈,那夜被青炎识破了布局后,只能先将沙腾宁灭口,但自己身边只有两个人手,极短时间内不可能召集到其他人,所以便在青炎回广丰最快的路线上埋伏,企图截下对方。
可即使自己的手下服用了极乐丹,三人也只能与青炎斗个旗鼓相当,待极乐丹功效一过,再想留下青炎便是痴心妄想。
三人合围之后,高先生点头示意,随即齐齐攻去。
只见青炎化作一道残影,三人的兵刃竟然全部击空。
“退!!”
高先生的警示已经为时已晚,余光瞥见青炎手中那把湛蓝长剑已经贯穿了一名斗笠人的咽喉,血花喷涌。
毫不停留,青炎再次化作一道残影攻向另一个斗笠人。
【踏震望兑,趋坎归离,巽乾挂辰亥,坤艮升无妄。青炎啊,莫问十三剑是由当初那位神秘高手的一个剑招演变而来的,所以没有什么特定的招式,虽然你舅舅只悟出来七剑,可就是这七剑跟你外公我也不是一模一样,所以归根结底,靠的就是一个悟字,能悟出多少,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脑海中回想起外公说的话,青炎脚踏罡步,在这方天地仿佛自成一个小世界,手中青鸾如羚羊挂角无
迹可寻,身法更是飘逸灵动,潇洒至极。
在此期间,第二名斗笠人也被青鸾剑贯穿胸膛,无力的倒了下去。
高先生武功明显高于二人,在青炎顷刻间斩杀他们时已经急速向后退去,而后更是脚下生风留下两个尸体向北而逃。
自己并不以武功见长,本来孤注一掷也是为了赌上一赌看看能不能留下青炎,但万万没想到,这莫问十三剑着实威力绝伦,仅凭自己绝不是对手,不如暂避锋芒集结人手看看能不能在金陵之前再拦住他。
高先生在心中这般想的时候,突然感觉如芒在背,脚下更是掠的飞快,不用回头,便知青炎已经追了上来。
但对自己轻功十分自信的高先生,在下一个瞬间惊恐万分。
只见青炎如一只玄鸟一般轻飘飘的落在了自己身前。
“世人只知我外公剑法独步天下,但又有几人知晓他老人家的轻功也是出神入化,虽然只学了些皮毛,但对付这你宵小却也手到擒来。”
话音刚落,高先生只见蓝芒一闪,再想躲闪也是不及,随即一股锥心的疼痛从自己的肩膀上传了过来。
“啊啊啊!!!”
高先生的右臂齐肩而断,青炎缓缓走上前去,面无表情的说道:“这一剑,是替我师父出的小小一口恶气,”
又是一道蓝芒,高先生的左臂也被斩断。
痛失双臂的疼痛让其已经跪地抽搐,早也不负之前风轻云淡的模样。
“这一剑,是替这些天来朝廷与山越战死的将士们出的恶气。”
“杀了我!你要有种就杀了我!!”
平静的看着极度痛苦的高先生,青炎摇了摇头:“想要死,你要先告诉我你幕后的主人是谁,势力遍布于何处。”
这时突然发现高先生的嘴角淌出一丝黑血,青炎快步上前撬开他的嘴,却已经为时已晚。
“皇、皇主会追杀你..至天涯海角,我在下边..等你...”
看着双目裂眦的高先生没了声息,青炎缓缓叹了一口气。
“皇主,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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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天赐坐在帅帐中沉思不语,今日便是时限的最后一天,倘若青炎在子时之前没有回营,那自己便只有履行皇命,率军进山镇压山越。
“来人,传诸将进账。”
这时一名传令兵进入帐中禀报:“将军,赵将军已经回营,此时正在账外候命。”
“快传!”
青炎进入帅帐后单膝跪地:“禀将军,末将幸不辱命。”
史天赐上前扶起青炎笑道:“来,咱们坐下说。”
待两人落座,青炎拿起水壶喝了一大口后,便将这几日发生的一切悉数告知了史天赐。当然,秦秋水是不会说出来的。
“看来山越叛乱的背后果然有古怪,你口中的皇主应该就是幕后黑手了。”
“不错,而且沙腾宁被灭口之前说出的那番话,绝不是为了保命而编造的谎言。”
史天赐缓缓点头,“这次山越叛乱的目的,就是要使金陵防卫空虚,而且如果不是你当日在金华殿上硬扣下一万羽林军,那金陵可就只剩玄武营和金吾卫了。”
青炎走到大涨中央拱手道:“将军
,虽然不知金陵会经历什么,或者已经出事了,但这些归根结底都是我们的猜测,所以不能仅凭猜测便违背皇命率军北反。”
“本将明白你的意思,即使不率军北反,但是你我也不敢赌金陵一定无事,所以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分兵回京,大部在此驻扎候命。”
青炎再次行礼道:“将军,此次出征的三万羽林军中有两千骑兵,虽然短时间内蔡柯能调集几百匹马匹,但是时间不等人,如果将军同意,末将即刻率兵赶回金陵。”
深吸一口气又道:“如果金陵无恙,这违抗皇命私自领军回京的罪名由末将一人承担,要是金陵真要遭到什么不测,末将会第一时间派人前来通知将军。”
史天赐深深望了青炎一眼,随即站起身来道:“虽然你贵为并肩王世子,但你此刻却是我账下副将,如若你我当真料错被陛下降罪,我们一力承担。”
说罢,便拍了拍青炎的肩膀,“你是玄策唯一的传人,一路小心。”
“末将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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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丰城,府衙当中,
“诸位,实不相瞒,本将与史将军获得密报,上面说金陵有变,所以我二人决定,由本将率领两千骑兵即刻北反。”
随即不顾众人的惊愕之情,沉声下令。
“许舜臣,率部固守广丰城,与西大营互为犄角,没有史将军的亲笔手令不可出城一兵一卒。”
“卑职遵命。”
“蔡大人,全力协助史将军与许校尉,如若西大营缺粮,必须有史将军亲笔手令方可运粮出城。”
“下官遵命。”
“白翳王昊,你二人将手下人马交接给许校尉,而后随本将回京,半个时辰过后即刻出发。”
“卑职遵命。”
当众人退出大堂时,青炎唤道:“蔡大人留步。”
待众人离去后,青炎笑道:“蔡大人,此次行动十分仓储,所以本将也没有时间写折子,不如就由你代笔,将本将的这份一齐写了,也省了本将的麻烦。”
“将军,这如何使得?您作为此次平叛的最大功臣,这奏折怎可用下官代笔?”
“蔡大人,虽然之前你说本将如实上禀便好,但思来想去,那马成也在你身边为官多年,即使陛下不治你死罪,这失察之罪可是逃不了的,所以这有些功劳你可以取而代之,也好让你继续坐在越州刺史的位置上,造福一方百姓。”
蔡柯闻言当然知晓这话中含义,这次平叛的功劳青炎可是占了十有七八,是大大的功臣,而其竟然愿意放弃这天大的功劳让与自己,着实感动非常。
“将军,您对下官的情谊堪比日月,仅仅与下官相识几日便义薄云天将这天大的功劳让与下官。”蔡柯跪下沉声道:“虽然将军上次提醒下官不可口无遮拦,但今日下官不得不重申,即日起蔡柯便唯并肩王府马首是瞻,永不背叛。”
“蔡大人你这又是何必,本将作为并肩王世子,即使得了再多的功劳又能怎样,除了一些金银之物便再无上升的空间,还不如借花献佛帮助需要帮助的人。”青炎扶起蔡柯,一脸笑意。
“将军,下官说多了便显得矫情,来日方长,待日后看下官如何做便好。”
第七十三章 戒严
距除夕已过去了二十多天,对于南赵国土来说,冰雪消融的速度总比北方快上一些。
虽说不是急行军,但二千骑兵比来时的三万于步马协同的部队要快上不少。再加上所有人只带了五日口粮轻装简行,倘若不快一些回到金陵,所有人只能挖草根啃树皮了。
行过三日,已进入扬州地界,距离金陵也就是一日出头的路程,时间还有些富余。
“白叔叔,若是金陵当真有变,我并肩王府的护卫是否足够?这几百口子的人是否安全?”
青炎与白翳正坐在在一处小河边,其他士卒俱是珍惜这难得的歇息时刻,各自牵马来到河边让坐骑饮水。
“王府现在明处有六十名侍卫,暗处里也有三十多人,如果凶险在城外还好,要是在城内的话也要看闹出多大的乱子。”白翳递给青炎一个牛皮水袋,“但并肩王府十多年来与世无争远离朝政,想来即使京中有变,也不会有人为难王府的。”
“报!”
一名哨骑飞马而至,还没等马匹停稳便翻身跪地道:“禀将军,金陵两日前已经戒严,进出皆不许,小人远远望见玄武营将守城器械正一一搬上城墙。”
“可知京中发生何事?”
“将军恕罪,因城外有大量陌生骑兵游走巡视,所以小人并没有探听到京中发生了什么,但打听到太初宫几日前发生骚乱。”
青炎沉吟片刻道:“你一路辛苦了,去找王昊让其寻他人代你继续打探。”
“看来这凶险果然是出于城内,如果当真是太初宫有变,那绝对跟郑王沛王的其中一人脱不了干系。”
“世子那日在金华殿上阻止羽林军倾巢出动,沛王可是极力否定的。”白翳若有所思。
“白叔叔,这些只是明面上的而已,我却认为这件事郑王的干系最大。”
白翳有些疑惑,“这是为何?那郑王并没有否定你当时的建议,怎么反倒他的嫌疑最大?”
“因为怀化大将军史天赐。”
话音刚落,白翳猛然道:“难道将军怀疑史天赐是郑王所荐,所以判定他与郑王勾结?”
青炎摇了摇头,“恰恰相反,史天赐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而是被郑王所利用。”
“朝中虽然武官众多,但声望最高的无非两人,一是史天赐二是长陵侯夏侯晟,但后者年事已高而且即使上朝也并没有太大的存在感,那日金华殿当着文武百官和陛下假寐便是证明,可不管他是真睡还是假睡,都表明他并不想对朝局涉足太深。”
“但史天赐不一样,虽然也已经年过五十,但却是父王之后能摆得上台面的名将,并且在军中威望颇高,如果将这个眼中钉肉中刺调离金陵,那郑王想要有所作为便会顺畅许多。”
白翳恍然大悟,“这么说来,这所有的一切都是障眼法了,幸好那日将军扣下了一万羽林卫,不然的话只靠玄武营和金吾卫那些人马,还真不一定能护的了京城无恙。”
“白叔叔,你说错了,就是我当时扣下的一万羽林军,才成为了郑王天大的助力。”
望着白翳惊愕的表情,青炎解释道:“你我都知道,京畿周边乃至于整个扬州,除了羽林卫的四万人马,便只有各个郡县的府兵了,倘若郑王想改天换日,他就是将扬州的所有府兵拉过来都不一定攻下金陵。”
“所以将军的意思是,即使当日你不建议陛下留下一万羽林军,郑王也会上奏,而且会留下更多的羽林军?”
“不错,一万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皇家羽林军,再加上从扬州各个郡县调来的府兵,足够对金陵构成极大的威胁。”青炎一脸沉重,“我还料定郑王为了这次行动必然在暗处准备了大量的人手,这一来二去,可就占尽了上风。”
拿起水袋喝了一口水,青炎嗓子略微舒服了些,“但现在也不算山穷水尽,幸亏那日金华殿上没有建议留下更多的羽林军,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最重要的是根据探马的回报,金陵城在一日之前已经封城戒备,可以说给我们争取了一点宝贵时间。”
“将军,末将有一处不明,即使郑王手中有大量的兵力,但攻城依然是下下之策,可他为何偏偏选择这条最难的路,秘密派羽林军进城杀个措手不及岂不是更好?”
“白叔叔所言极是,所以说陛下或者其他人是识破了郑王两日前的第一手计划,后者不得不退而求次来硬的了。”
“将军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没想到这背后竟然如此凶险,可谓是一环套一环经过了极其周密的策划。”
“淮南军团不能动,其他两支主力部队更是山高路远,如果所料不差,现在金陵能靠的军队,就只有咱们这两千骑兵和越州的两万多羽林卫了。”
青炎缓缓站起身,“白叔叔,即刻派人通知史将军,告诉他金陵有变,速速驰援。”
随即翻身上马对四下低吼道:“全军开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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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华殿中,除了畅游在水中的锦鲤,整个大殿落针可闻。
“诸位爱卿,可有良策退敌?”
见众人不语,萧首辅上前一步道:“陛下,除了那一万羽林军,郑王手下纠集了扬州境内大半府兵,再加上他在暗处禄养的大量门客,加起来整整有三万余人,而我金陵除了八千玄武营,便只有少量的金吾卫,所以臣建议只有固守待援才可有几分生机。”
诸葛平章附和道:“不错,金陵城墙虽宽厚,但八千玄武营守卫城墙却也是捉襟见肘,金吾卫又不可抽调协助城防,所以臣附议萧首辅的建议,固守待援。”
“朕不是问你们如何守得住这金陵,问的是你们可有破敌之策,难道我堂堂南赵京城就只能被动挨打?”赵灵宗的声音虽然平淡,但所有人都察觉出隐隐怒气。
“父皇,郑王他...赵艮他犯上作乱天地难容,相信地方官员闻得消息定然会率军勤王,我们只需静观其变就好。”沛王一脸愤慨,仿佛与自己的兄长有不共戴天之仇。
淡淡的瞧了沛王一眼,赵灵帝问道:“首辅,这几日来可有信使突出重围?”
“回禀陛下,赵艮手中骑兵虽然不多,却俱是围绕着金陵巡视,谨防有人突围报信,所以连日来派出的信使皆死于城下。”
这时,金华殿所有人都隐隐听见东方传来了阵阵喊杀声,这让所有人心头为之一紧。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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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营,人数八千出头,司职守卫金陵十四门与城墙,不隶属于兵部,直接受赵灵帝管辖。
作为玄武营主将的五官
中郎将黄泉,此刻手握钢刀一脸凝重的望着如潮水般攻来的叛军。
当望见那些绝不可能出现的攻城锤与井栏,黄泉心中着实震惊非常。
南赵国多年来一直没有颁布禁刀令,就是怕大量的江湖人士犯上作乱,但除了江湖人,民间很少有人持有作战用的刀具,就更别提这攻城锤和井栏了。
郑王为了这次叛乱当真是蓄谋已久。
不幸中的万幸是叛军人数还没有达到压倒性的优势,对方需要集结大半兵力猛攻一处才能发挥出人数和攻城器械的优势,所以黄泉在敌人集结在聚宝门后便也从各处抽调人手防御。
“床弩和投石车集中攻击那几个井栏,所有弓箭手释放火箭齐射井栏的底部,待这帮孙子攻到城下时,就不用再老子废话了吧?”
两名校尉领命后迅速做好布置。
随即一轮轮弩箭和飞石攻向了叛军的八个井栏,就结果来看,前者的准头要远大于后者,但后者的攻击力却不是前者可比,所以几轮攻击过后,八个井栏并没有伤筋动骨。
待敌方进入射程之内,如蝗般的火箭射向井栏的中部底部,声势浩大。
可黄泉眼神骤然一凛,“这帮孙子倒也机灵,竟然将干草浸了粪汁缠在井栏上。”
“箭矢无需点燃,射那些抬云梯的!”
随着黄泉的吼声,命令迅速的传达下去,一轮轮箭雨倾泻而下。
因为城墙太高,所以叛军的弓箭手只有到了护城河边才堪堪能够到城墙之上,一时间在刀盾兵的掩护下行进缓慢。
可玄武营并不是没有伤亡,对方的八个井栏即使不比城墙高,但也绝不算矮,其上的弓箭手寻机便射向城墙,对玄武营造成了不小的威胁。
就在两军互射之际,叛军终于在护城河铺上了大量木板,随即叛军扛着一架架驾云梯迅速过河,攻城锤紧随其后。
待叛军将云梯架在城墙上后,仿佛如饿狼一般争先恐后的攀了上来。
‘哗啦啦’‘哗啦啦’
早已准备好的大量铁蒺藜被抛下了城墙,叛军在毫无准备之下有许许多多的人被贯穿了脚掌。
奈何叛军除了人多势众外,根本不顾受伤的同伴,一如既往的攀登城墙。
望着下方夹杂的众多羽林军,想起他们多日前还是自己的袍泽,黄泉心中泛起一丝不忍。
但这个想法只出现了一瞬,便沉声再次下令:“倒油!”
一坛坛早已备好的火油被玄武营士卒狠狠的抛了下去,而后不用黄泉命令,便向城下无差别射向了火箭。
瞬间,一股灼热的热浪升腾而起,城下仿佛绽开了朵朵妖艳的红莲。
“投石!”
没有丝毫犹豫,在城门之上的众多士卒向下方的攻城锤抛下了一块块巨石,片刻后,那攻城锤连人带锤便被砸的稀碎。
‘当当当当.....’
一阵急促的鸣金声从叛军后方响起,除了羽林军,一干府兵和拼凑出来的乌合之众早已被眼前的惨景吓破了胆,争先恐后的向后方跑去。
“将军,敌人退了。”
“这也只是试探性的攻击而已,随后敌军定然会全力攻城,让弟兄们抓紧休息,准备接下来的硬仗。”
第七十四章 麒麟谋
远远望着激烈异常的攻防战,青炎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白叔叔,看来我们还是来晚了。”
白翳闻言倒是没有太在意,“将军,只要金陵不破,我们何时到都不算晚。”
“话虽如此,但郑王的手笔可真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本以为他纠集两万人已是极限,没想到这叛军足足不下于三万人,而且这还是明面上的,至于他还留没留后手,那就不得而知了。”
“将军,想必你也知道黄泉当年在王爷麾下,虽然在攻城拔寨方面不出彩,但要论守城的功夫,可谓是南赵前三甲,如果不是看中他正值壮年再加上是声名远播的守城术,陛下也不会将他放在这个位置上。”
“我明白你的意思,兵书明言道【十而围之,五而攻之,倍而战之。】这郑王手下有三万多人,差不多是玄武营的五倍,所以攻城是十分正确的选择,但这是针对常规对手而言,对于黄泉这种高明的守将来说,没有压倒性的兵力,是绝不会轻易被破城的。”
“将军明鉴,卑职认为以玄武营现有的兵力,和金陵城中堆积如山的粮草器械,足够他保证十日不被破城,所以咱们的时间还算充裕。”
青炎摇了摇头,“白叔叔,我之前说了,郑王手中还有没有后手,咱们都不知道,如果他从其他地方再拉来几万人马,到时候可就难办了。”
“那将军的意思是?”
“我要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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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亥时,青炎换上一身黑衣后便独自向金陵的西南角而去。
这期间不乏有大量的骑兵巡逻,因为早已计算好城上箭矢的射程,所以玄武营的一干弓箭手只能能望而兴叹。
正当一名门侯巡视城防时,一支弩箭射在了垛口之上,起初他只以为是敌人放的冷箭,可当他余光瞥见箭尾部时,眉头皱了起来。
待其拔下箭矢打开尾部的布条时,只见上面写着三个小字。
‘天风’
门侯不明所以,却也不敢自作主张,只能向聚宝门跑去禀报黄泉。
青炎射完弩箭后,便潜在护城河中,因四周没有任何遮挡之物,只能选择先遭些罪了。
当见到城墙上缓缓落下一根绳索时,青炎喜上眉梢。
黄泉手握着布条,紧紧盯着顺着绳索迅速向上攀爬之人,待其翻过垛口脚踏城墙后,前者迅速单膝跪地道:“黄泉参见世子殿下。”
其他士卒这时才知这艺高人胆大的年轻人便是并肩王世子,俱是齐齐拜倒行礼。
“诸位不必多礼,现在本将只作为平叛大军的副将而已,这世子的称呼待尘埃落定后再叫不迟。”青炎上前扶起黄泉。
“世子...将军,不知你为何以身犯险独自攀上城楼,可是越州那边有变故?”黄泉问出心中的疑惑。
虽然作为五官中郎将绝对比青炎这所谓的平叛大军副将要高出许多,但黄泉还是十分恭敬。
“本将就长话短说了,几日之前本将洞悉了山越叛乱的背后是受人指使,待查明后发现前者叛乱不过是障眼法,为的就是将史将军调离金陵,而后史将军与本将商量后,决定先由本将率两千骑兵赶来勤王。”
黄泉闻
言后才大致明白了经过,“既然如此,将军只需派其他人登城便可,如果您要是有何闪失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啊。”
“黄将军,如果不是本将亲自前来,其他人说出之前那番话,你会信么?”青炎一脸无奈的笑道。
没有在意黄泉脸上的尴尬,沉声问道:“玄武营伤亡如何?”
“禀将军,今日叛军攻城三次,共击毁敌井栏三架,攻城锤一座,毙敌不详,我玄武营战前共八千一百三十二人,经过激战伤二百八十六,重伤五十。”
青炎缓缓点头,看来损失在承受范围之内,这黄泉不愧以守城见长。
“黄将军,本将现在要尽快赶到太初宫,将发生的一切悉数禀报陛下,还望你准备一匹快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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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殿作为偏殿,往日里用于灵帝单独召见一些大臣,所以照比金华殿来讲规模与排场都是远远不如。
但此刻这座小殿中齐聚了一干顶尖人物。
除了年迈的灵帝,首辅萧光,平章政事诸葛暮云,长陵侯夏侯晟,兵部尚书卢伯灏,当然还有风尘仆仆的并肩王世子。
当几人仔细听完青炎的汇报后,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没想到这山越叛乱的背后竟然还有这等惊天密谋。
“爱卿此次粉碎了山越的图谋,功劳甚大,待一切尘埃落定后,朕一定大大的赏赐与你。”灵帝嘴角浮现出淡淡笑意,因为青炎带回来的可是这几日当中仅有的好消息。
“为陛下分忧乃是臣的职责,不敢邀功。”青炎脸色平静,“陛下,敢问几日前太初宫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是如何洞悉了郑王的图谋?”
萧首辅闻言赶紧给青炎使了使眼色,但后者仿佛没有看见般。
心中叹了一口气,想到这并肩王世子还是太年轻,即使是寻常人家的父亲被自己的亲生儿子背叛,那也觉不好受,何况是九五之尊的皇帝了。
见灵帝沉默不语,诸葛平章答道:“四日前,赵艮买通金吾卫的一个都尉后,准备在后者守卫宫寝时带人刺杀陛下,但这个行动早已被上官白鹿所察,可惜的是,在阴谋败露之后,赵艮被其手下鹰犬救出了金陵城。”
“如此说来,既然赵艮能买通皇家近卫的金吾卫,自然就能买通城外的羽林军了,想必赵艮肯定是做好了两手准备,倘若刺杀陛下不成,便率军攻城来硬的。”
诸葛暮云缓缓点头,“没错,据本官所知,留守的一万羽林军有两名偏将,这二人在一个月前便称病修养,待赵艮逃出金陵后,此二人突然出现在左右羽林军大营中,因其官职,顺理成章的接管了两座大营。”
“只凭两名偏将便想控制这一万羽林军并不现实,军中一定还有其他赵艮埋下的暗桩。”萧首辅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终于知晓了来龙去脉,青炎站起身来道:“陛下,虽然臣已经令快马通知史将军金陵有变,但其手下皆为步卒,想要短时间内驰援并不可能。”
灵帝抚须道:“爱卿的意思是当下该如何?”
“回禀陛下,赵艮现在摆在明面上的人马已经数倍于我,而且我们谁也不知其还有没有后手,所以臣认为,在其没有增援和没有察觉到臣的两千骑兵之前,应当主动奇袭
,拼尽全力擒住赵艮,方能止息这场叛乱。”
“世子殿下的建议不失为一道奇谋,但却也是一场豪赌,胜了的话当然是皆大欢喜,倘若要是败了,恐怕就万劫不复了。”卢伯灏表示出不同看法。
灵帝摆了摆手,“爱卿不如先将你的计划说出来。”
“陛下,城中除了金吾卫和玄武营,便再无其他兵马,而且据臣所知,二军当中并无多少骑兵,所以此次袭营由我部兵马执行,分三路从北、东、南三处发起突袭,倘若一切顺利,臣有五成把握擒住赵艮。”
“世子殿下,你如何能保证赵艮便一定在敌大营当中?”萧首辅问出了关键所在。
“在回答之前,还望陛下宽恕臣不敬之罪。”
“爱卿但说无妨。”
青炎深吸一口气道:“赵艮既然敢犯上作乱,一定是有极大的把握,而且他现在尚不知臣已经领兵驰援,只以为攻破金陵城便大局已定,但城中尚有两名皇子,倘若赵艮不在第一时间进入太初宫得到天子宝印,而被其他两位皇子得到逃离了金陵,那此次叛乱的结果便大打折扣。”
“如若沛王与吴王任何一人得到天子宝印逃到三大军团之一处,到时候振臂一呼便可反攻金陵,再因赵艮无大义名分,定然众叛亲离兵败如山倒。”
卢伯灏再次问道:“世子殿下为何独独没有说到陛下?难道陛下不能离开金陵?”
青炎没有回答,其他两位大臣与灵帝却是沉默不语。
过了片刻,卢伯灏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的话是多么的幼稚。
虽然皇帝号称天子,与天齐命万寿无疆,但谁都知道这不过是愚弄万民的说辞而已,古往今来也没有听说哪位皇帝活过了古稀,而且灵帝现在早已年迈不堪,别说是骑马狂奔,就是坐在马车中急行百余里都是痴心妄想。
念及此次,卢伯灏恨不得狠狠给自己一巴掌,因为自己说的话虽然明处没什么不妥,但是灵帝要是真追究起来,那自己的官途也就到此为止了。
“两千骑兵便敢突袭敌三万大营,不愧是玄策的儿子,单单是这份胆色,便是世人所不能及。”灵帝突然开怀大笑,显然心情极好。
“陛下如果准许,臣便马上出城准备,明夜突袭敌营,防止夜长梦多。”
“好!朕准了。”灵帝笑道:“望着你这般模样,朕仿佛回到了当年铁盂山上,那时玄策也是这般年纪啊。”
听到自己父王,青炎脸上也浮现出笑意,“陛下谬赞了,臣还远远不及父王万一,只希望我南赵国祚永延,千秋万代。”
“既然爱卿都将生死置之度外,那朕也不能什么都不做,爱卿此次行动可有什么需要?如果有但说无妨,朕一定满足你。”
青炎缓缓抬起头道:“臣需要一名顶尖高手,虽然没见过面,但也听闻金吾卫大统领李翦武功极为高强。”
“世子殿下,李大统领万万不可抽调与你,他可是陛下身边最后一道防线啊。”萧首辅闻言一下子站了起来,暗想这小子可真敢张嘴。
“首辅大人不要误会,臣当然知晓李大统领绝对不能离开太初宫,所以臣想向陛下借的是另一人。”
“是何人?”
“上官白鹿!”
第七十五章 纵云侯
即使青炎要的不是金吾卫大统领李翦,但这上官白鹿的名字说出口后,众人还是惊愕非常。
在座除了这并肩王世子,哪个不是朝中大员,自然对风满楼有些深刻的认识,并且对作为楼主的纵云侯上官白鹿的一些事迹更是如雷贯耳。
“爱卿,可否告诉朕为何是上官白鹿?”灵帝抚须问道。
“回禀陛下,俱臣所知,整个金陵城中有两位武功绝伦的高手,一是李大统领,二便是纵云侯上官白鹿,即便没有亲眼见过纵云侯,但臣依然相信其武功绝对高深莫测,倘若有纵云侯相助,此战的胜算定会大大增加。”
萧首辅叹息道:“世子的建议虽说十分合理,但自从纵云侯几日前粉碎了赵艮的阴谋后,便一如既往的不知所踪,现在更不知其到底在何处。”
灵帝抚须笑道:“上官爱卿,看来咱们这位世子对你可是极尽推崇啊。”
“臣也没想到世子殿下会点臣的将,实在是受宠若惊。”
随着话音,从麒麟殿的后堂缓缓走出一人。
此人身材矮小皮肤白皙,大概四十多岁的年纪,穿着十分贵气但并没有散发出阴冷的气息,好似一个和蔼可亲的富家翁。
“见过诸位大人。”上官白鹿一脸笑意的对众位大员行礼。
除了青炎,其他人或多或少都见过上官白鹿几面,但心中都知晓,其手腕绝不似面上那般和善,所以不敢怠慢,站起身来各自回礼。
“爱卿,朕既然让纵云侯出面,那就是赞同了你的计划,从现在起至平息叛乱,纵云侯都任你调遣。”灵帝抚须笑道。
“谢陛下,臣一定不负众望,定将赵艮擒获献于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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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虽然你在麒麟殿上的话本候都尽收于耳,但你又是如何确定本侯的武功一定高深莫测?”上官白鹿疑惑的问道。
“侯爷,你可忘了并肩王府中有一位高手?”
“原来如此,是白翳告诉的将军啊。”上官白鹿微微一笑,“二十年前,本侯与白翳交过手,虽然只是切磋武艺并没有以死相拼,结果本侯小胜一筹,但若要说将生死置之度外,胜负可就难料了。”
“侯爷太过谦虚,白叔叔不止一次跟本将说过,那日你二人切磋,白叔叔可是使出了全力并没有丝毫保留,而且他还断言,二十年后的今天,侯爷的武功定然更上一层楼远非昔日可比。”
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了金陵城墙之上。
见青炎身边跟着一名笑容可掬的中年人,黄泉疑惑道:“参加将军,不知这位是?”
“这位是纵云侯上官侯爷。”
黄泉闻言一惊,显然知道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抱拳道:“末将参见侯爷。”
“黄将军无须多礼,这几日金陵没有一门被攻破,你功不可没,待日后本侯一定在陛下面前为你请功。”
“侯爷抬爱了,末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罢了。”
青炎上前一步轻声道:“黄将军,可有说话之处?”
黄泉明白其意思,领着二人来到一处坚固的哨塔当中。
“黄将军,本将长话短说,方才陛下已经采纳本将的建议,决定明夜
由我部突袭敌大营。”青炎沉声道:“本将需要你即刻起到明日子时之前一切如旧,切莫辱骂刺激敌军,如果本将所料不差,明日赵艮会尽全力攻城,只要你保证不溃,便是大功一件。”
“将军,可是只带城外的两千骑兵袭营?”黄泉有些担忧,“是不是人手太少,不如末将抽调些精锐配合你行动。”
青炎淡淡笑道:“黄将军的心意本将心领了,但以现在玄武营的实力想保住城墙不失,人手已经捉襟见肘,所以黄将军手中每一名士卒都重若千金。”
“可贼寇是十数倍于将军,倘若真要有什么不测,那将军你便是插翅难逃了啊。”黄泉脸色依然焦急。
“黄将军,当年父王他在铁盂山下,面对的可是几十倍的敌军,虽然本将万万不及父王,但作为他的儿子,却也不敢堕了他的威名。”青炎拍了拍黄泉的肩膀,“本将明夜能否成功,就看将军明日能不能挡住叛军的全力攻城了。”
感受到青炎的决心,黄泉郑重行礼道:“将军放心,即使卑职战死,手下儿郎也不会让叛军踏进金陵一步。”
“黄将军,珍重。”
“将军与侯爷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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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西南五十里外一处密林当中,两千羽林军骑兵衣不卸甲,枕戈待旦。
白翳站在一处大石之上眺望着,还有半个多时辰天就要亮,如果青炎再不回来,就得等到下一个夜晚出城了。
这时,只见两个黑点快速的向此处靠近,白翳一直紧握的双拳,也缓缓松了开来。
“卑职见过将军,侯爷。”白翳对于纵云侯的到来并没有感到吃惊。
“白老弟,咱们可是有十多年没见了吧,没想到你还是这般高大威猛,唉,不像本侯的身子骨是一日不如一日。”上官白鹿十分熟络的攀谈。
“侯爷说的哪里话,卑职这些年来一直在王府护卫,而侯爷您这些年来为陛下鞍前马后,所耗费的精力自然不能比的。”白翳拱了拱手。
“白叔叔,将士们在此歇息可有何不适?”
“没有丝毫不适,作为皇家羽林军,风餐露宿是小菜一碟而已。”
来到一处简易的帐篷中,青炎将麒麟殿上发生的事告知了白翳,“明日丑时一刻我军分三路袭营,本将率八百人从正东方向杀去,你二人各领六百人从南北杀去。”
“叛军不会料到会有勤王军队这么快赶到金陵,所以才将大量的骑兵不分昼夜巡视着四面城墙,但为了以防万一,行进途中但凡遇到骑兵,即使是一头驴,都要将其顷刻射杀。”
“本将知晓侯爷没有领军征战的经验,所以会派给侯爷一名合格的将领,侯爷此行无需发号施令,只要四处纵火然后尽全力杀向帅帐便可,如遇赵艮,能擒则擒,否则格杀勿论。”
“明日敌军一定会尽全力攻城,倘若黄泉能扛得住,那敌军撤回营中必定人困马乏,乃是袭营的大好时机,但此等良机只有一次,如果被赵艮逃了出去,那咱们定然会被叛军的几万人彻底包围,后果自不必说。”
上官白鹿缓缓点头,“既然将军做了如此周密的部署,那本侯自然无话可说,本侯需要做的就是随军杀向帅帐擒住赵艮即可吧?”
“不错,我们三人是这两千人中身手最好的人,必须分三路袭营寻找赵艮只留西侧,不管谁先遇到,响箭示警,到时其他人一定要竭尽全力赶去增援,只要能擒住或杀死赵艮,叛军定然会一盘散沙,到时候本将亮出御赐金牌,便大事可定。”
青炎叹了一口气道,“侯爷,本将与令千金有一面之缘,而且灵儿她与其十分要好,今日本将自作主张向陛下把你放在这最凶险的地方,只怕令千金是不会饶了我的。”
“没想到将军与飞燕竟然熟识,看来以后咱们两家要多走动走动了。”上官白鹿心情不错,“为陛下分忧乃是臣子的本分,如果能将本侯的作用发挥到最大,飞燕她自然会体谅的。”
“侯爷有所不知,前些时日本将与令千金发生了些许不快,要不是灵儿从中周旋,本将可是吃不了什么好果子。”
“当真有此事?这臭丫头以为当上了小满都尉就可目中无人了,待此事过后定然让她登府赔罪。”
“侯爷切莫误会,本将没有任何秋后算账的意思,只是怕令千金以为本将是寻隙报复将他的父亲至于生死之地。”
上官白鹿闻言一笑,“将军此言差矣,小女她往日里虽然有些骄纵,那是因为其性情不输于男子,她一直怪本侯当年为何没将她生做男儿身,到时候便能如将军般纵横疆场了,要是她知晓我这个当爹的能率军破敌,定然会欣喜不已。”
“如此便好,灵儿她在金陵也没有什么朋友,好像最要好的就是令千金了,如若因为此事使她们心生间隙,那我这个做哥哥可谓罪大恶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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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隆隆的战鼓声将青炎惊醒。
没想到赵艮竟然如此急不可耐,天刚亮就攻城了。
一行三人靠近到敌阵十里之外的土丘上观察着战况。
只见叛军没有太多保留,除了少数的预备队,三万人马分成六个部分攻向金陵南城墙。
十驾井栏依次排开,被缓缓推向护城河,攻城锤也被明显改装加固,无数的云梯已经架上了城头。
玄武营也并不示弱,一轮轮飞石和箭雨落在了叛军头上,每一次齐射都会倒下大量的敌人。
但血腥的白刃战终归会到来,这次那反叛的一万羽林军作为绝对主力,第一波攀上云梯。
滚木、巨石、火油等等手段毫不吝啬的向叛军倾泻着怒火,即使是训练有素的羽林军也是死伤惨重。
而此时越来越多的叛军登上城墙,两军终于短兵相接。
“将军,叛军攻势颇大,你觉得黄将军他能否守得住。”上官白鹿疑惑的问道。
“这只是第一轮进攻而已,待午时左右叛军如果没有攻下城墙必然会鸣金修整,待士气恢复一些后会更加猛烈的攻向城墙。”青炎面容平静,“黄泉作为南赵数一数二的守城将领,不会就这般败下阵来,我们能做的,只有祈祷他不负众望扛到日落。”
“没错,还望侯爷对黄泉多一些信心,当年并肩王爷北伐时,他便是守卫淮北二郡的主将,再加上陛下这些年来一直让其做玄武营的统领,足以表明对他守城之术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