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一章 钟鸣
经过两年勤加苦练,青炎对于凌霄诀六境的掌握已经日渐纯熟,筋骨的变化最为明显,除了相对于外在的变化,气海之中越发浑厚的内力还有各 处经脉的渐渐扩张,早已与两年前的毛头小子辨若云泥。
除了可以感受到的变化,最为神奇的还是自身所散发出来的气势,如果按桃花谷中外公所规划的阶级,自己已经突破小有所成这一领域,迈向更高的山峰。
“也不知前辈你姓甚名谁,我凭借着凌霄诀在短短时间内就跻身与高手之列,就连吕平岚都毙于我手,可见这门神功很可能已经不属于人类的范畴了,临无妄以观沧海、攀昆仑以窥苍穹,这昆仑倒是好理解,而这无妄到底在哪?究竟是个什么地方能让前辈悟出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的神功。”
站在窗边,青炎因太过无聊所以思绪十分跳脱,从幼时趣事一直回忆到剑三,不知不觉间半天又过去了。
见客栈下有名伙计正在提水而反,青炎朗声道:“小哥!给我再送十坛酒。”
提水的伙计闻言后也不惊讶,大声应是之后向酒窖走去,暗想这位年轻的客官真是好酒,在这几日里不说喝了三四十坛也差不多少了,真是个不折不扣的酒徒。
将酒费力拎到二楼房间外后,伙计轻轻叩门,“客官,您要的酒送来了,需不需要小的为您拿进去?”
一连问了好几声,房间中都没有回应,伙计也实在,直接推门而入。
“客官,您这就有些不地道了吧,最起码搭把手也是......”伙计的话还没说完便楞在当场,只见这还算宽敞的房间中哪还有一个人影。
“走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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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伙计自然没有走错房间,只不过房间中的客人早已离开了客栈,其双眼紧紧望着十丈开外的一个骑马而行男子。
棕色劲装!
当时见到这名万兽宫弟子时,青炎毫不犹豫翻窗而下,在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的前提下,快速牵出马匹后,远远的吊在对方身后。
也许是作为万兽宫弟子自持身份,对方并没有注意到有人跟踪,就那般骑在马上昂首挺胸向前行去,仿佛将一切都不放在眼中。
待走到西城门下,门侯见到这名万兽宫弟子,竟不负以往盛气凌人的姿态,亲自前来为其牵马而行,“弟兄们清出一条道来!让这位爷先过!”
青炎冷冷的望着这一切,看来这名门侯对万兽宫的了解应该不少,要不然不会做此等姿态,如若是一般百姓,只不过以为对方是名江湖中人罢了。
万兽宫弟子十分自然的享受着一切,待出了城门后渐渐提高马速,而青炎此时也不再犹豫,牵马来到门侯身边递上一物轻声道:“将军,小人家中有急事,能不能通融则个。”
门侯掂了掂分量后将银子收入怀中,瓮声道:“看在你面相还算是老实的份上,就大慈大悲让你插个队,那个谁!让这个猎户先走。”
果然,无论任何时代,手中握着银钱办事果然会顺畅去许多。
装模作样的谢过门侯,青炎翻身上马向着西方祁连山奔去,没过多久便远远的望见万兽宫弟子的背影,只见其马速并没有多么快,更想是悠哉的欣赏沿途美景。
青炎没有远远的吊在身后,而是拍马来到对方身边一丈开外,与其并马而行。
“如果在下没有猜错,阁下肯定是那鼎鼎大名万兽宫中的弟子吧?”
“哦?万兽宫弟子的着装在岐州虽然不是什么天大的秘密,但却也只有极少数人才知晓,我观你一身猎户装扮,应该不像是知晓这件事的样子,不知你是如何确定我是万兽宫的人?”
青炎心中除了惊喜之情还有丝丝无奈,暗想这万兽宫不愧是大门大派,虽然在世俗很少走动,但眼前这名弟子的语气里透漏而出的傲然之色,就知晓万兽宫往日里的行为作风。
“在下与红城西门的门侯有些亲戚关系,是他在一次酒醉中无意说出口的。”青炎的胡话信口就来,“在下一直对万兽宫神往已久,不知阁下能否带我去瞻仰一番万兽宫的风采?”
“万兽宫弟子不多,而我也不过是其中一名普通弟子,但自从拜入门下以来,从未见过谁有胆子敢欺骗万兽宫的人,就算是岐州刺史也不敢这么做。”
青炎听得此话心中一惊,不知是什么地方露出的马脚,但对方的马没有停下脚步,自己当然也不会因为一句话而退缩,不排除对方试探自己。
“那门侯不过是因为县令对我恭敬有加,所以才那般姿态,整个红城也只有县令才知晓我的身份,所以你与他酒醉后得到的所谓消息,还有亲戚关系,不过是蹩脚谎言罢了。”
万兽宫弟子回过头来笑道:“我不管你有何目的,如果你现在束手就擒,也许我还会饶你一命,不然少不了皮肉之苦。”
“看来还是最近受到的打击太大,竟然露出这么大的破绽。”青炎喃喃自语。
半盏茶过后,两人的马匹互相绕着圈子,看样子相交甚欢,至于坐骑的主人们却是另一种氛围,只见万兽宫弟子捂着鼻青脸肿的脸庞,惊恐的望着青炎,“你别过来!别过来!”
“刚才瞧见你分析的头头是道,还以为武功不会太差,没想到就是个银枪蜡头,难道万兽宫的弟子都像你这般不堪?”见对方的反应,青炎停下脚步调侃道。
“小人不过是万兽宫最为低微的弟子罢了,不然哪会被派下山做这些琐事。”
“废话少说,带我去万兽宫。”
对方虽然自称为万兽宫最普通的弟子,但八臂神猿座下怎能存在庸人,不过是青炎的武功太过高深莫测罢了。
“敢、敢问大侠,您要去万兽宫做什么?如果是拜见掌门何须如此啊,凭借大侠的武功肯定定会是万兽宫的座上宾。”
“哪来那么多废话。”青炎身影一闪,便拎起对方向马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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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燕使团已经离开三日,除了带走扶瑶郡主,更是被赐予无数珍玩奇宝。与使团一齐北上的,还有平章政事诸葛暮云,为的是正式接管阴平郡,如果这最为关键的聘礼不到手,灵帝是不会让赵灵儿北渡淮河。
金陵,灵帝寝宫中的人愁容一片,柳公公站在龙榻旁满脸焦急,“御医,陛下何时才能醒来?”
待见到对方谨慎的眼神,柳公公心中会意,“除了李大统领,其余人等全部退出去,没有杂家的命令绝不允许踏进半步,违令者杖毙。
”
“柳公公,陛下服药以后,半个时辰内就会醒来,但是....”
“但是什么,你倒是说啊!”柳公公紧紧握着拂子。
“陛下时日无多了。”
两日之后未时,金陵百姓们突然听到阵阵钟鸣声,年纪尚轻的人不明所以,只以为是城中哪座道观庙宇中发出的声音,而但凡上了年纪的人俱是心中一惊,因为在遥远的记忆里听过这十四道撞钟声。
灵帝驾崩了!
这个消息只在半柱香内就传遍金陵任何一个角落,许许多多的百姓痛哭流涕,因为灵帝作为南赵第二位皇帝,在位的这些年中很少发生战事,百姓虽不说安居乐业,但却是吃穿不愁,小日子过得还算有滋有味。
没想到继新任并肩王之后,灵帝这么快就去了,南赵可谓是雪上加霜,但这不是让金陵百姓最担忧的,所有人都知晓,灵帝在位的这几十年中,并没有册立东宫之位,如果在驾崩之前没有立下遗诏,那后果不堪设想。
赵骧赵璟这仅存的两名皇子站在通济门之外,身后跟着黑压压的朝臣,虽然人数众多但泾渭分明,两党中人都知晓最重要的时刻即将来临。
通济门缓缓开启,李翦率领着一百金吾卫站在大道中央,“陛下驾崩前留下口谕,待入棺之后皇子与朝臣才可入宫,违令者斩。”
门外哗然一片,都对灵帝生前最后一道口谕摸不着头脑,但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有没有留下遗诏。
“李大统领,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不知陛下是否留下遗诏?”兵部尚书卢伯灏知晓这句话决不能出自沛王之口。
“陛下确实留下遗诏,但只能在众臣进宫后才能示人,这段时间里,陛下令萧光萧首辅监国。”李翦说完之后,便向回走去,金吾卫上前将通济门缓缓关闭。
“儿臣谨遵父皇遗令。”赵璟率先躬身行礼后向马车走去,吴王党中人见此紧随其后。
萧首辅紧接着也离开了通济门,此时只剩下赵骧和其党羽站在原地。
“王爷,不知咱们现在怎么做?”
“先回王府从长计议。”赵骧冷冷望了通济门一眼,也不做停留。
并肩王府之中,因白翳已经将虎卫营暂交到史战手中,所以这些天来一直护卫在王府,所以未时的十四道钟鸣自然也听得清清楚楚。
“白叔叔,你说陛下驾崩之前会不会留下遗诏?”董昭也十分关心这个问题。
“卑职并不知晓,按理说陛下在位这么多年里,从来没有表达出想册立东宫,并且朝臣们上奏此事也被陛下给掐掉了话题,所以陛下到底有没有留下遗诏,或者说心中想册封谁为太子,一直都是个迷。”
“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赵骧率先发难击败了赵璟,到时候对于我并肩王府来说可谓是灭顶之灾,白叔叔,还请你暗自戒备赵骧那边,如果他要动手,我并肩王府一定要不遗余力扶赵璟上位。”
董昭的话如果听到有心人耳中,后果绝对不堪设想,但此时她也顾不得许多,这些时日来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青炎生死未卜、灵儿远嫁北燕,最重要的是祖母前几日回来后就没有出寝院半步,谁也不见,整个王府剩董昭一人苦苦支撑。
第一八二章 山雨欲来
沛王府中,赵骧所有的党羽齐聚于此,整个正堂的气氛十分凝重,并无一人开口,尤其是坐在正首的赵骧,脸色十分阴沉。
所有人都知道他在想着什么,到了这个时候,很多人都回想起当初赵艮在金华殿上说的话,它就像是一根尖刺狠狠扎在心坎里。
【弟弟,你以为我死了就能坐上太子之位?看来事到如今你还是什么都不明白啊,真是随了那贱人,除了会些肤浅的阴谋诡计一无是处。】
虽然当时大多数人都是一笑而过,只觉得是赵艮临死之前的大放厥词而已,但还是有几个人在暗中极力了解这句话背后的含义,这其中就包括户部尚书潘宁。
自从抄没郑王府之后,潘宁便发动手中一切力量了解赵骧之母林贵妃,但她十年前因病去世,所以想再了解到什么可谓是难上加难,可潘宁别的大能耐没有,就是银子多,这让他得到了一个可信度颇高的传言。
林贵妃虽然生的沉鱼落雁称得上难得的美人,但性子却糟糕透顶,因其是前任首辅独女,即使进到宫中也一如既往的目中无人刁蛮任性。
赵艮之母当初作为灵帝的皇后,因难产而去世,所以在林贵妃诞下赵骧之后,更加嚣张跋扈自视为后宫之主,可即便如此,她的呼声依然最为高涨,后宫佳丽无人出其左右。
而所有事情的转折点,便出在一名贵人身上,虽然头衔都带一个贵字,可贵人与贵妃简直是云泥之别。有一日,灵帝在御花园中偶遇这位贵人,竟是一见倾心,从此之后,灵帝再也没有临幸后宫中任何女子。
传言说,这位贵人除了姿色不弱于林贵妃外,性格更是温婉,从来不挣不蛮,没过多久便诞下了赵璟。可好景不长,在赵璟还没有满月的时候,其生母便突然暴毙,不知死因。
以上便是潘宁得到的情报,虽不知真假,但联想到没过多久林贵妃的突然死亡,和其家族的满门抄斩,背后的真相也就浮出水面,再加上赵艮说的话,潘宁认为除了赵璟生母的死跟林贵妃脱不开关系外,皇后的死也很有可能跟她有关。
“诸位,你们认为父皇的遗诏中写着什么?”赵骧此时也想起自己哥哥当初的话,只觉得后背有些发寒。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开口,这让赵骧心中更加不安,“看来诸位跟本王想的差不多了,如果父皇有心册立太子,绝不会拖上这么些年,而今遗诏最终会让谁笑到最后,本王认为最多也只能跟赵璟五五开。”
“王爷,下官认为无论遗诏之中写着什么,咱们都要早做打算。”卢伯灏开口道:“即便是王爷成为新君,也不得不防备吴王党,如果他们狗急跳墙,那三桥湖可是还有一万多名虎卫。”
“卢大人所言极是,即使现今并肩王生死未卜,但南赵皆知他是吴王党的中坚力量,保不齐淮南军团也会有所异动,我们不得不防。”
随后众人都表示出要早做防范,切莫阴沟里翻了船。
“诸位的话本王虽然明白,但不出两日李翦肯定会开放太初宫,我们的时间并不多,赵璟那里自然也是如此。”赵骧沉声道:“就算淮南军团倒向对方,可短短两日淮南军团根本过不了长江。所以赵璟手中的底牌除了一万虎
卫便再无其他,而我们手中可是握着满编的龙骧营,谅他也不敢率先发难。”
“王爷,您难道忘了五官中郎将黄泉手中的玄武营?此人可是淮南旧部,如果存有异心,放虎卫拦龙骧,到时候可就是大势已去啊。”卢伯灏此话一出,不只是赵骧,其余人等都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卢伯灏的猜想最终成为现实,那黄泉便是九龙椅归属的胜负手,其只要拦住龙骧放虎卫进城,赵骧不止坐不上九龙椅,到时候就连太平王爷也是当不成了,何况一朝天子一朝臣,在座的所有人都会遭到疯狂清洗。
“王爷,下官认为不管遗诏中到底写着什么,我们绝不能坐在这里静观其变,只有主动出击才能搏出一片天,才能完成王爷心中的宏愿!”卢伯灏当然知晓如果赵骧当不了南赵的新君,那等待自己的只有死路一条。
“你有什么计划,但说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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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赵骧紧锣密鼓的制定对策之时,吴王府也是如火如荼的商议着。
自从走上前台,赵璟将自己的才华与手腕展现的淋漓尽致,短短时间内在青炎与郑王党旧部的帮助下,一举压过了沛王党的势头,如果不是灵帝突然驾崩,相信用不了多久,赵璟就会将自己哥哥的党羽剪个干净。
“且不管父皇的遗诏中所书为何,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谨防赵骧率先发难,如果其率军进驻金陵城,就算遗诏中写的不是他,也会变成是他。”
“回禀王爷,下官有九成把握遗诏中写的都是您。”柴世荣微笑道:“还请王爷恕罪,在赵艮被斩首之前,其实下官陪同并肩王爷见了赵艮一面,以他当时说的话开看,其实陛下是十分看重王爷您的。”
赵璟虽然知晓当初青炎审问了赵艮,但其中到底说了什么自己也并没有细问,而此时听到柴世荣的话心中十分震惊,“不知青炎他跟赵艮说了什么?”
随后柴世荣将那日发生的一切说了出来,“还望王爷您不要怪罪,这是并肩王爷担心您得到这个消息会伤心欲绝,所以严令下官不能轻易告知。”
当听到解释后,再联想当初父皇因自己遇刺而派来的金吾卫,不由得眼圈有些发红,“没想到这其中发生了这么多事,看来父皇在这些年里一直思念这母亲,唉.....”
“容下官多嘴,虽然并肩王生死未卜,但他与王爷您之间的情谊,真是让下官羡慕不已,如果下官也能有这般好朋友好兄弟,这前半生定然不会如此索然无味。”
“柴大人这句话,还是当面再跟青炎说吧,你现在对着我拍马屁并没有太大用处。”赵璟的玩笑话让气氛为之一松,在座中很多人此前都隶属郑王党,回想起那个时候哪有现在这般惬意。
“咱们言归正传,如果赵骧大逆不道令龙骧营进城,凭借其三万人马,金陵很有可能守不住,不知诸位有何良策?”
包文龙开口道:“虽然此前的金陵之围被并肩王爷所破,但那也是在敌方只是些乌合之众的前提下,除了一万余羽林军,对王爷根本构不成威胁,但终谭山下的三万龙骧营可决不能等闲视之,真要是来硬的,下官估计黄泉很有可能抵挡不住。
”
“包大人所言极是,下官认为不出两日李大统领就会开启通济门,而赵骧想要动手也只有在此之前,所以只要黄泉能保证金陵三日的安全,相信一切就尘埃落定。”
“可这几日中赵骧真要是丧心病狂破了城可如何是好?难道我们只能在此祈祷黄泉能守住金陵?这样一来不就相当于吧自己的命交到他的手中。”
“不错,最重要的是我们不清楚赵骧会何时行动,那卢伯灏和潘宁都不是什么好鸟,这两个王八蛋一肚子坏水,肯定会怂恿赵骧尽快出手。”
你一言无一语,仿佛将赵骧会攻城这件事给定了下来。
“现在我们手中充其量也只有一万虎卫营将士,唉....如果并肩王爷在此,何须我们这般伤身,只要他站在金陵城墙上,龙骧营就绝不敢踏进金陵一步。”
“说来也是,现在也不知晓并肩王爷身在何方,如果有他护卫在王爷身侧,一切也就迎刃而解。”
赵璟安静的听着众人的讨论,心中不由得也出现了同样的想法,如果青炎在自己身边,想必所有的事情都会十分轻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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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肩王府,一队骑兵停在仪门之前。
在王府中做下人的,其见识和眼力绝对要比一些地方乡绅还要高,即使是看守大门的,也知晓灵帝之死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在敏感的时间段突然来了一队骑兵,这让所有人戒备非常。
阿威作为青炎提拔上来的后起之秀,在王府中的地位日益高涨,而他并不凭此嚣张跋扈,就像现在,当得到灵帝驾崩的消息后,亲自看守王府大门。
起初见到这队骑兵时,阿威已经让侍卫们做好准备,可仔细看向领头之人后竟是喜上眉梢:“世子殿下!是王妃的哥哥!大伙把刀收起来。”
亲自开启仪门,阿威惊喜道:“不知世子殿下大驾光临,小的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董歃对这阿威有些印象,下马之后拱了拱手给足对方面子,“不知王府近日可好?王妃近日可好?”
“回禀殿下,府中和王妃一切都好,就是王妃她近些时日有些憔悴,但相信见到殿下后,王妃的心情一定会好起来。”
“既然如此,我就直接进去了,哦对了,这些人是我的护卫,这几日正好能帮王府添些人手,你直接将他们交给白叔叔就好,相信他会妥善安置。”
正堂之中,董昭已经的到消息在此等候,待见到自己哥哥后心中不由一暖,“父王最近身体可好?”
“好妹妹,你是不知道父王的精神头有多么好,如果不是我拼死硬劝下父王,现在他老人家早就将娄瑾扒皮抽筋了。”
“这倒是在我预料之中,我好奇的是你用何种方法劝下的父王。”
董歃也不绕弯子将那夜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的说出来,而董昭听后十分震惊的望着自己哥哥,“这都是推演出来的?”
“当然是哥哥我了,要不然还能有谁。”
“虽然你同我心中想的差不多,但我没想到你会推算的这般细致,看来这憨小子的词以后不能用在你身上了。”
第一八三章 太平
祁连山素有万宝山之称,蕴藏着种类繁多、品质优良的矿藏与树种,山脉自西北至东南走向,东西绵长,南北宽广。“祁连”系胡语,其天为“祁连”,所以在胡人当中祁连山即“天山”之意。因位于河西走廊之南所以在西北一带有着重要的战略意义。
在五多百年之前,此地隶属于胡人氏族,其后在赵国的倾国攻势之下,终于将祁连山脉占为己有,至此打通了河西走廊,与西域诸国商贸捅繁,而胡人在失去这座山脉后痛呼:“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使我嫁妇无颜色。”可见祁连山对于西北之地的重要性。
首次踏进这神秘的山脉,青炎不由觉得心旷神怡,没想到这处片偏远山脉的景色丝毫不弱于南方的铁梨山脉、武夷山脉等等。
此时已经是进入祁连山的第四天,青炎挟持着那名倒霉的万兽宫弟子在山中快速穿梭,因道路十分崎岖再加上马匹目标太大,所以青炎将两人的马匹都寄放在山下的一处牧民家中。
“咱们走了可已经走了四天了,之前你说三四之内肯定会到达万兽宫,你小子不会是耍滑头吧?”
“冤枉啊大侠!小人之前是一时情急,忘了现在是冬季,如果是春暖花开的时候,四天肯定能到达。”又见青炎脸色不善,赶紧解释道:“但是现在距离万兽宫也不远了,最多还有三十多里路。”
“三十多李路是吧?”青炎沉吟片刻道:“你躺下。”
“大、大侠!小人虽然技不如人成为你的阶下囚,但你想行龙阳之事,小人宁死不从!”
青炎恶寒道:“哪来那么多废话。”说罢便一脚将对方踹个狗吃屎,随后将其绑成一个粽子。
“丑话我可说在前头,如果你乱动,导致的一切后果由你自己承担,我并不想杀你,但你掉进山崖死掉可就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对方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突然感觉自己被扛了起来,随即身边的事物快速后退,每一次眨眼都离开许远。
当夜幕降临之时,两人已经来到一处山峰之上,青炎眺望着下方巍峨雄伟的建筑群,感叹道:“本以为桃花谷的建筑就够让人吃惊了,可见识过摘星阁、湛露寺这些地方后,唉....外公真是不能比啊。”
“你!你是并...”
还没等对方说完,青炎一掌切在对方的后颈之上,待观察四周后将其放在一处相对粗壮的树枝上,随后又将绳子打了一个活扣。
“虽然我下手很了些,但也是没有害了你的性命,有没有造化活下去,可就完全看你自己的运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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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代表灵帝驾崩的十四道撞钟声已经过去十七个时辰,这段期间,整个金陵白缟素裹,所有百姓自发的或被动的在家门前挂起白灯笼,就连出行之时腰带上也要系一节白绸,以显对灵帝的追悼。
民间如此,军中士卒更不用多说,无论是刀柄还是戟牙也系上白绸不说,甲胄之外更是套着麻衣,致使金陵内外笼罩着深深的阴郁。
东北太平门
,是金陵所有城门中最小的一座,又因灵帝驾崩,黄泉需要抽调兵力协助京兆府视察街道,所以此时的太平门守军少之又少。
子时刚过,正是换防之时,从城下不远处的小型兵营中行出二百名士卒,向太平门井然有序的行来。
门侯打了个哈气,率着手下在城墙下等待着对方,“本来明天是歇息的日子,怎料陛下突然驾崩,唉....无奈啊。”身边士卒听到这话被惊的一哆嗦,却也没出声提醒,生怕自己受到牵连。
待换防的部队走到城门下,门侯握着刀柄也不多言,点头示意之后就向前方走去,可刚行出两步便浑身一抖停滞不前,“你们不是....”
还没见最后一个袭字说出口,门侯的咽喉已经喷出鲜血,其身边士卒见此正要拔刀,却听到阵阵破空之声由远及近,还没等做出反应,二百多人就已经被射成刺猬。
“释放讯号、开城门。所有人分作两队堵住南北台阶,不要放任何一个玄武营的人下来!”发号施令之人正是赵璟身边的护卫首领,罟厄刀濮阳震,但这么说有些不对,其佩刀现已经是杨琼手中之物。
一枚烟花射向天空,绚丽多彩,这在寂静的夜中,尤其是灵帝驾崩这个时期十分突兀,熟睡的百姓们没有听见也就罢了,但巡视街道的衙役还有城墙上的玄武营看到这朵烟花后,俱是大惊失色。
濮阳震自然知晓信号放出之后,黄泉肯定会领人前来,但一切为时已晚。在城门还没有开启到极致之时,大地之上已经响起轻微的震动。
太平门二里开外,不下五千人的骑兵疾驰而来,起身后还有密密麻麻的士卒紧随其后,无需片刻,作为前锋的骑兵便冲进太平门,进入到金陵城中。
濮阳震见此冷笑一声后,便翻身上马向沛王府奔去,而此时就算是熟睡中的百姓,也或多或少感觉到大地之上的震动,当地处东北的百姓走出院门发现是什么情况后,俱是大惊失色连滚带爬的回到屋子里,随即紧闭房门大气都不敢喘。
“王爷,龙骧营已经冲进金陵,现在正按照原计划直奔太初宫,咱们现在可以行动了。”濮阳震难掩激动之情,如果今夜成功,自己就是从龙之臣,更是当居首功,到时候别说是罟厄刀会物归原主,那并肩王府上下是生是死就都是自己说的算。
“好!只要龙骧营冲进金陵便是尘埃落定,咱们现在就去太初宫,瞧一瞧那遗诏之上到底写着什么。”
待来到通济门时,高大的朱红大门早已洞开,地上还洒落着未干的血迹,骑兵们警戒着四周,当见到赵骧一行人后,全部下马行礼。
赵骧不知上一次像这般开心是什么时候,但这一次自己肯定会铭记于心,他走的并不急,更像是漫步在这奢华的宫殿之中,价值连城的皮靴踩在汉白玉大道上,发出具有节奏而又清脆的声音。
就这般一步一步扎实的走进金华殿,这个地方赵骧来过无数次,但从未像此时这么激动,望着那把梦寐以求的九龙椅,他再也抑制不住,快步走上前去。
伸出略微颤抖的手抚摸着九龙椅,感受其上精致的纹路还有冰
冷的触感,赵骧在不做犹豫稳稳的坐了上去,放肆的狂笑之声在空当的金华殿响彻开来。
“参见陛下,吾皇万岁!”濮阳震率先跪了下去,起身后的沛王党中人也效仿前者,高呼万岁。
“哈哈...哈哈哈哈...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
赵骧看向身前的精致的案台,只见其上放着一枚卷轴,“卢大人,这圣旨由朕来念着实有些大煞风景,不如就由你来代劳吧。”
“臣谨遵皇命!”卢伯灏意气风发的走到赵骧身边,心中着实窃喜不已,暗想未来新君的第一道圣旨由自己来宣读,可见自己在赵骧心中的地位几何。
摊开圣旨,卢伯灏清了清嗓子,“咳咳,皇天....”
所有人都享受着这一重大时刻,等待着南赵第三任帝皇的首道圣旨,可等待了片刻也没有听到卢伯灏继续说下去,起初以为是他太过激动,但此时望向对方的表情,心中都有些纳闷。
“爱卿,是否过于激动舌头打了转?”赵骧此刻心情大好,所以也没有怪罪卢伯灏。
王、王爷.....”卢伯灏回过头来,露出一个比哭难看晚辈的笑容。
“卢大人,你是否心中太过兴奋有些口不遮拦?坐在九龙椅上的可是南赵第三任皇帝,当今陛下,怎得再称呼为王爷!”濮阳震充分展示了什么叫皇上不急太监急的真谛。
卢伯灏没有在意濮阳震的呵斥和赵骧阴沉的表情,在颤动的将圣旨递给赵骧后,竟然重重跪了下去将头死死抵在金砖之上。
赵骧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头,也不顾卢伯灏的怪异举动,待低头看向圣旨中的内容后,瞳孔急剧收缩,仿佛那圣旨灼烧手心一般将其扔了出去。
这一举动让大殿中所有人更加费解,当走上前去望着那地上的圣旨之时,大殿之中的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
【死】
这是圣旨上唯一的字,也是铺满整道圣旨的字。
“皇兄,不知你现在心情如何?”
落针可闻的金华殿中突然响起这声询问,让所有的人惊呼不已,濮阳震猛然转身望向大殿门口站着的男子,惊愕道:“赵璟!?”
“就算作为沛王府的侍卫统领位高权重,但你如此称呼本王的姓名,就不怕治你罪?”赵璟脸色平静的望着九龙椅上失魂落魄的人。
“你!你是怎么接进来的!整个太初宫乃至金陵已经在我们的掌控之中,没有我的命令就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濮阳震实在想不通对方是用何种方式来到这里。
赵璟无奈笑道:“当然是大摇大摆的走进来,难道还能插上翅膀不成,皇兄你说对吧?”
“赵璟!别跟我左顾言它,这圣旨是否被你动了手脚!”
“在来此之前,其实我根本不知晓这道圣旨,但我也知晓这般说皇兄肯定是不信的。”赵璟就这般孤零零的站在殿外,“不如我来问个问题,不知皇兄领着这么多大臣夜闯金华殿是何用意?最重要的是,为何你现在坐在九龙椅之上?”
第一八四章 倒戈
独自面对九龙椅上的赵骧和殿中诸多大臣,赵璟形影单只也并不畏惧分毫,“哦?那我可真是要谢谢皇兄了,但就算不杀我,肯定也不会让我留在金陵,不如皇兄说说如何安置我?”
“只要你让白翳交出虎卫兵权,我这个做哥哥的自然不会赶尽杀绝,顶多是让你去崖州钓钓鱼,舒舒服服的过完这一生。”
“看来皇兄还是给我留了条活路,但不知道你会如何处置并肩王府?”
一听到并肩王府这四个字,赵骧笑容逐渐狰狞,“自然是一把火给烧了,至于董破虏的女儿,既然来到金陵就不用再长途跋涉回到岭南了,我会给她寻一个好人家嫁了,比如濮阳震。”
“是皇兄害怕放王妃回到岭南,会多生事端吧?其实你也不用说的这般冠冕堂皇,试问有谁不忌惮岭南王那如狼似虎的天南边军,但并肩王府除了王妃还有其他人吧,这些人究竟做错了什么需要被全部烧死?”
赵骧抚摸着九龙椅精致的纹路,不由得意气风发,“不为别的,只因赵青炎生活在那里,不只是并肩王府,待我登上大宝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发兵踏平桃花谷,将跟他有血缘关系的人全部斩杀。”
“以前我只觉得皇兄有些好高骛远急功近利,没想到我竟然错的如此离谱,是否这张九龙椅真的有这么大的力量?”
“好弟弟,这其中滋味你是永远都体会不到了。”赵骧双眼凝视,“现在的你再也对我造成不了什么威胁,如果不想死的话,就老老实实的说出是如何进到太初宫。”
“其实刚才我已经说的很清楚,除了走进来难道还能飞进来不成?”
“你听听远端的喊杀声越来越小,也就是说玄武营已经渐渐不支,而五千龙骧营骑兵已经接管了太初宫,如果你真的是从通济门走进来,是否将殿中诸位当成傻子?”
望着对方胜券在握的得意表情,赵璟叹息道:“皇兄,如果你现在从九龙椅上走下来,也许一切还有回旋的余地,不然等待你的只有身首异处。”
“身首异处?我的好弟弟,现在太初宫是我的,金陵也是我的,无需几日整个南赵都会拜服在脚下,你跟我说身首异处,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难道你在看见地上这卷圣旨之后,还没有明白?”
赵骧对这卷怪异的圣旨当然是疑惑不解,但太初宫中的骑兵和基本听之不见的喊杀声,让他心境已然平复,“只不过是你故弄玄虚罢了,现在所有的一切已经尘埃落定,有没有遗诏或者遗诏上写着什么不再重要。”
“皇兄,虽然你天资聪颖,但这自以为是的性子到头来还是让你付出了代价。”赵璟抬头望着头上恢弘大气的匾额,“其实在两日之前,我就已经知晓你的计划,从哪一门入城、几时行动等等,我都了如指掌。”
站在不远处的濮阳震耻笑道:“放屁!整个计划的细节只有寥寥数人知晓,就连闫泽也不过在今日下午才正式得到消息,你说两日之前就洞悉全部,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果然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样的走狗,真是至理名言啊。”赵璟微笑道:“这世上没有不
透风的墙,所有的阴谋诡计都会在一定的时间后大白于天下,是吧,潘大人?”
这一声‘潘大人’让殿中诸人大惊失色,因为能有资格在此时站在金华殿中的大臣,也只有一位姓潘而已。
户部尚书潘宁!
潘宁闻言后缓缓走到赵璟身后,脸色平静道:“吴王殿下所言不错,这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此次计划有数人知晓,这本身就是个极大的破绽。”
“是你!之前卢伯灏说你骨子里两面三刀,没想到你当真做了墙头草!”赵骧怒极反笑,“这些年中我自问待你不薄,究竟赵璟允了多少好处,让你可以放弃即将到手的首辅之位。”
“待我不薄?沛王爷是否说笑了,自从被你强拉入伙,除了我那不争气的儿子与你胡天胡地,这些年中我潘家究竟得到了什么好处?虽然我自问屁股不干净,但也不过是贪腐些残羹剩菜罢了,可沛王爷你在这些年中不止将我当成一条狗,更是视户部为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钱袋子,南邑扣关之前,如果不是吴王爷从中周旋,我早就因户部空虚而被诛了九族。”
一番话听到沛王党其余人耳中,都是暗中叹息,虽然潘宁在党中地位毋庸置疑,却是出力最多收获最少的人,他不像卢伯灏或者其他人,总会得到赵骧的赏赐,试问银子都是从潘宁手中流出来的,难道还能自己赏赐自己不成,何况就算赵骧不给,又有几人会相信潘宁腰包干瘪。
“我自然知晓你在这些年中的付出,所以答应在正式继位之后,拜你为新任首辅并且任用潘钰为户部尚书,你潘家依然执掌天下钱粮,难道这些还不够让你心中宽慰?”
“沛王殿下,如果是在几年之前,我定会义无反顾跟随你起事,但在遇到并肩王和窥探出些许当年的内幕后,我才知道当多大的官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跟对人作对事,能保住全家老小的性命。”
赵骧寒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艮,相信诸位都没有忘记赵艮当时在金华殿上说的话。”潘宁朗声道:“当年皇后就是沛王爷的生母林贵妃所害,所以赵艮才对沛王爷恨之入骨,至于陛下这么多年为何没有册立东宫,不过是思念一个人,保护一个人罢了。了解这些后,我除了震惊更多的是恐惧,倘若我真随沛王爷你起事,那等待着潘家的只有灰飞烟灭。”
“皇兄,当年林贵妃做下这般伤天害理之事,父皇都没有将你打发出金陵,可见还是念及骨肉之情,但你并没有身为人臣的觉悟,竟然与你母亲一般伤害着父皇与南赵,你心中难道没有一丝羞愧?”
“羞愧?为了这把九龙椅,我可以做任何事,就算是手刃父皇,也不会皱一下眉头!”赵骧此时已经失去了耐性,“来人,将殿前两名叛逆拿下!”
殿中诸臣虽然震惊赵璟识破了整个计划,但心中着实纳闷,按理说在落于极度下风之时,最需要做的是保住性命离开金陵,可不光赵璟独闯龙潭虎穴,就连潘宁也像是猪油蒙了心。
但赵骧的命令仿佛石沉大海一般,许久也没有龙骧营士卒走进来。
“皇兄,既然龙骧营没有来,不如你回答我几个问
题如何?”赵璟没有等待对方回答,就已经自顾自问道:“第一,龙骧营作为皇兄的嫡系,不知除了主将闫泽之外,你还认识几个人?第二,在你进入太初宫之后,可曾见到这里的极为重要的人物,金吾卫大统领李翦?第三,闹了如此大的动静,萧首辅为何没有前来金华殿?”
这几个问题对于赵骧来说不过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罢了,作为南赵沛王灵帝之子,在掌握闫泽之外又何必事必躬亲去龙骧营结交将领,而此时他已经率兵攻进太初宫,那李翦在与不在死与未死,还有萧首辅的动向,都已经不是可以需要思考的问题。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只不过是想让皇兄沸腾的热血冷却下来而已,我还有最后一问,为何皇兄的命令过去这么久,仍然没有龙骧营士卒将我与潘大人拿下?”
濮阳震望着一脸微笑的赵璟,心中突然泛出不好的预感,他赶紧上前一步高声吼道:“龙骧营听令!速速将赵璟与潘宁拿下,违令者斩!”
依然没有回应。
“虎卫营听令!包围大殿,任何人胆敢踏出一步,顷刻斩杀。”
赵璟的命令之这般突兀,这般不着边际,可包括赵骧在内所有沛王党中人的心全部提到了嗓子眼,他们看见在这声命令过后,殿外台阶之上出现大批士卒。
“你!你是怎么将虎卫营带进太初宫!”濮阳震心中又惊又惧。
“今夜亥时,濮阳震率领沛王府中二百名好手突袭太平门兵营,因这几日金陵宵禁所以你们的行动可谓是神不知鬼不觉,待以雷霆之势夺下太平门释放讯号,门外埋伏的龙骧营以最快的速度杀进金陵,凭借着出其不意和三万训练有素的士卒,定能将金陵掌握在手中,这便是皇兄你的计划。”
望着殿外严阵以待的陌生士卒,赵骧的手脚有些发凉,但还是强制镇定道:“不错,就算你耍把戏将虎卫带进太初宫又能如何,龙骧营所有将士全部在金陵城中,此时喊杀声已经不复存在,相信无需片刻闫泽就会率人接管太初宫。”
“濮阳震,其实本王很想问问你,在见到骑兵进城后,你为何要抄近路先回到沛王府?”
濮阳震闻言并不回答,他总不能说是要时刻护卫在赵骧身边,以彰显首功地位。
“不管你心中打着什么算盘,但你并没有随骑兵进入太初宫,没有亲眼见到攻破通济门这是事实。”赵璟笑容依旧,“所以这便是你们的最大破绽,就连我都没有想到事情会这般顺利。”
“不可能!我亲眼见到闫泽副将率领骑兵突进太平门。”濮阳震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确实,龙骧营骑兵确实是进入到金陵,但在你濮阳大统领急着邀功的时候,埋伏多时的黄泉已经关闭了太平门,将龙骧营步卒拦在城外,至于那五千骑兵,此时很有可能全军覆没,之前的喊杀声代表的不是别的,正是五千骑兵最后的嘶吼。”
“至于我,早在今日寅时就已经派虎卫营进驻太初宫,在你们踏入进来所见到所有的士卒,全是虎卫营儿郎,地上的血迹和金吾卫尸体,也不过是李大统领跟我合力演的一出戏而已。”
第一八五章 父子
为了此次行动,赵骧可谓是将手中所有的底牌全部打出,除了龙骧营,王府中所有暗处训练的死士尽皆出动,本以为是胜券在握,怎料赵璟的一番话,让大殿中人如招雷击。
“其实皇兄你还有机会逃出生天,因为准备匆忙,所以虎卫营并没有搞到龙骧营甲胄,但万幸的是这几日所有京畿周边的士卒都要身披麻衣,这才使虎卫营没有露出马甲,可如果皇兄与诸位大臣能稍作观察不那么意气风发,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这时,两名将领并排走到赵璟身侧,白翳与李翦。
两个人的同时出现,也昭示着赵璟的话并无虚假,更代表赵骧精心谋划的这场政变以失败告终。
“李翦!你作为金吾卫大统领,父皇最为信任的人,竟然与赵璟合谋坏我大事,如果让天下人知晓父皇遗诏不出之前就对我等出手,你定是遗臭千年万夫所指!”赵骧双手紧紧握着九龙椅的握把。
“卑职当然不敢擅自开放太初宫放行虎卫,更不敢取了沛王爷的性命。”李翦微微行过一礼,“整个天下能命令卑职的只有一人。”
这句话听到殿中人的耳中,让所有人更是如丧考妣,胆子略小的人已经是跌坐在了地上浑身发抖。
金吾卫作为南赵最为特殊的军队,除了兵将精锐,装备最好,更是只听命南赵皇帝的命令,就算是九龙金牌也不能将其收为己用,所以沛王党人听到李翦的话后,都知道他口中说的是谁。
“李翦!你为了掩饰与赵璟的图谋,竟拿尸骨未寒的父皇做挡箭牌!”如果不是死死抓住九龙椅的握把,赵骧早已滑落到金砖之上,此时他只觉得双腿发麻,心中大声嘶吼对方的话肯定是虚张声势。
这时,殿中诸人都望见虎卫营的后方有些异动,随即缓缓让出一条路来,这让所有人的双眼不敢挪开分毫,豆大的冷汗滑落在地。
当站在最前排的赵璟一行人让出路来,殿中诸臣的承受能力终于突破了底线,除了卢伯灏于濮阳震,其余人全部重重叩首。
“陛下!所有的事情都是赵骧做的,我们只不过是受他胁迫啊!”
“是啊陛下!我们都是因为惧赵骧淫威,这才暂时虚与委蛇。”
“微臣正准备上前擒住赵骧这个逆贼交给吴王爷处置,没想到天佑南赵,陛下竟然龙体安康,这实在是南赵万民之福啊!”
“.....”
“父皇....”赵骧空中喃喃自语,但他的心中已经在这一瞬间明白太多的事,自从听到那十四道钟声,就已经一头扎进这张天大的铁网。
灵帝脸色平静,淡淡的扫视过殿中诸臣后,望向熟悉的九龙椅和熟悉的儿子。
“骧儿,不知你此时有何话说?”
本以为再也听不到这个声音,但此时的赵骧还是强打起精神,双手紧握,“没想到父皇为了扶赵璟上位,不惜诈死,儿臣输的心服口服,但在此还想问父皇一个问题。”
“但说无妨。”
“不知父皇心中可曾想过,哪怕就有一丝丝想立儿臣为太子的意思。”
“没有。”
赵骧得
到这个回答并不意外,望着顷刻间倒向赵璟的党羽,还有殿外严阵以待的虎卫,他终于体会到当时赵艮的感受,也明白他心中深深的无力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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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之后,由赵骧发起的叛乱已经尘埃落定。
冲进金陵城的五千龙骧营骑兵被虎卫与玄武营合力绞杀,因灵帝暗中有命,所以没有留下一个活口。城外的两万余步卒因被拦在城外,幸运的逃过一劫,但其主将闫泽肯定是诛九族的下场,至于普通士卒,等待的只有再次整编。
因沛王党的中坚力量全部出现在金华殿,致使赵璟并没有费力气就将其一网打尽,由天堂落到地狱,沛王党人人只求留得性命即可,但灵帝有令,但凡是出现在金华殿中的,全部诛灭九族。
当与自己父皇走在御花园之中时,赵璟回想起前日深夜,李翦突然拜府,说是传父皇旨意令自己入宫,这让赵璟只以为李翦是疯了,但望向对方的眼神后,才明白这其中定有蹊跷。
果然,进入太初宫后见到了自己的父皇,虽然十分虚弱但确实还尚在人世,随即父皇将用意全盘托出与自己共同定下了这个计策,当潘宁投诚之后,便将计就计开始行动。
此时此刻,赵璟不由得感慨万千,想起两年之前自己还不过是个不得势的皇子,怎想遇到青炎后,仿佛是转了运势一飞冲天,稀里糊涂的就达到今天的成就,不止挤掉两个哥哥,在朝中更是如日中天,最重要的是,这皇位不会再有其他人选。
“当年与你母亲,就是在这里相遇的。”
赵璟闻言这才从思绪中走出,望向周围,虽然夜幕沉沉但御花园更显幽静雅致别有一番景色。
缓缓坐在石凳之上,灵帝仿佛像一位普通的年迈父亲,“那天我被林贵妃吵的实在是心烦意乱,这才来御花园散散心,你不会知晓,在见到你母亲的第一眼,我就暗自发誓,今生一定要让她成为天下最幸福的女子,那段时间,我们两个如胶似漆,除了早朝,就连批阅奏折都不舍得与她分开片刻,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时间是我这辈子最为快活的日子。”
“但天有不测风云,即使我猜到皇后之死与林贵妃脱不开关系,但还是被她短暂的虚与委蛇所迷惑,致使她突然发难将你母亲所害。”说道此次,灵帝声音寒冷如霜,“之前那些事我已经不放在心上,暗想只要她老老实实安分守己,我不会为难她与她的家族,可她并不知晓我的底线在哪,所谓逆鳞到底为何物。”
“那个贱人以为这样就能稳坐后宫之位,仗着家族威势可以成为一国之母,呵呵....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在将她家族的党羽剪除干净后,便全部刺死一个不留,就是林家的看门狗也不允许有命活在世上。”
将赵璟拉倒身旁坐下,灵帝继续道:“幸好你还算平安茁壮成长,这些年中我对你不闻不问,也是为了护你周全,在你还没有及冠之前,赵艮已经有不小的势力,我只能培养赵骧来与他抗衡,将你置之度外也可以更好的保护你。”
“但两年前桃花谷密室中的事,让我知晓不管你如何不争不抢,你的哥哥们还是会视你为眼中钉,尤其
是赵艮在了解到一些情况后,更是把你当做重要的对手看待,本来想着如何推你上位保护你,没想到你与青炎的感情这般要好,他早已默默地安排好一切。”
听到好兄弟的名字,赵璟有些悲痛,这时他突然张了张口却还是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你是想问,青炎的事跟我又没有关系吧?”
“父皇英明,儿、儿臣确实觉得有些事情太过于巧合,其所有的可能性直指父皇。”以赵璟的心智和身份地位,当然会看出很多事情充满蹊跷,所以想借着这个时机问出心中所想。
李翦护卫在十步之外,默默望着这对父子,作为金吾卫大统领,灵帝嫡系中的嫡系,他自然了解许多不为人知的内幕,其中就包括灵帝对赵璟的心意,这些年中,他不止一次得到皇命去暗自保护赵璟,只不过对方根本不知道而已。
相信用不了多久,这位与陛下大声争吵的年轻人,就是南赵的第三任帝皇。
“就算父皇您说的有那么一丝道理,可青炎家三代人,全部为我南赵征战四方铁骨铮铮,您怎能因为心中忌惮,就对老王爷夫妇下手啊!还有青炎,父皇,青炎可是我南赵的希望,不止是收复河山,现在北方二国的国力日益雄厚,失去并肩王府这样的基石,您很可能连这半壁江山都坐不安稳。”
也许是心中恼怒到极致,赵璟已经不顾父子之礼、君臣之礼,就差指着灵帝破口大骂。
“既然事情已经过去,我也不想多做解释,即使你心中恼我、恨我,但所有的一切我无愧于列祖列宗。”灵帝脸色平静,并没有呵斥赵璟。
“父皇!青炎因你在外面吃得苦暂且不提,老王爷夫妇到底有没有反心我们也刨除在外,但青炎他自从回到金陵,可有表示出任何不忠于南赵的苗头?当初赵艮犯上作乱,是青炎他率两千骑兵昼夜奔袭才解的围,西川江湖震荡,他手握九龙金牌离秦武军团只有两日路程,却并没有出北上秦州哪怕一步,其后又不惧生死决战镇南关,这次他为了能效仿其父让西凉胆寒,更是在稳操胜券之时亲自设伏,父皇!如果天下人知您所做所为,会用何等眼光看待我南赵皇室!”
灵帝依然面色平静,“当年北府煌骑与陈尹山只是消失,并没有人见到他们....咳咳..见到他们的尸体,所以我认定他们绝对潜伏在暗处,虽然玄策之事我做的隐蔽,但以陈尹山之智绝对会发现一丝端倪,如果你继承皇位之后,青炎知晓当年之事,虎卫营、董破虏、淮南军团、吴越剑池、再加上暗处的北府煌骑和陈尹山等等,你觉得自己有几分胜算?”
“儿臣不会去想这些,即使是青炎手握南赵全部兵马,儿臣也不会相信他背叛南赵。”赵璟斩钉截铁。
“璟儿,这便是你的第一课,就算是自己的好朋友好兄弟,只要有任何可能威胁到你的江山,便要不惜一切代价将其扼杀。”灵帝声音有些虚弱,“我知晓你的性子随了你母亲,是万万下不了手,而我已经背负了太多罪孽,所以也不差这一件了,咳咳....”
赵璟还想反驳,但见到自己的父亲咳嗽的愈来愈烈,只能先上前帮其顺气,“父皇,您还是先保重身体。”
第一八六章 归西
赵璟还想反驳,但见到自己的父亲咳嗽的愈来愈烈,只能线上前帮其顺气,“父皇,您还是先保重身体。”
“无妨,璟儿你听我说,咳咳....”灵帝紧紧抓住赵璟的小臂,“多日之前我将苏桔囚禁在太初宫中,待明日你就亲自去将他解救出来,我听其话中十分欣赏你的才学与人品,只要你礼贤下士,定能拜他为帝师,如此一来南赵就有人能与李颎见招拆招不至于落入下风。”
“苏先生?父皇您为何要囚禁苏先生!”
灵帝苍老的手渐渐用力,“日后你会明白,只要你记住为父的话,千万不要让他归隐山林。还有李翦,他的忠诚和能力毋庸置疑,你日后要善待于他,最后是夏侯晟,他虽然听从我的安排让娄瑾拒不发兵,但你不要怪他,夏侯晟年事已高,给他一个善终。”
感受到灵帝双眼之中的急迫和话语,赵璟觉得一股不想的感觉袭上心头,之前只认为自己的父皇是诈死而已,可现在看来确实是油尽灯枯。
“父皇,您有什么话咱们日后再说,我先扶您回去。”
“璟儿!无需如此..无需如此,在之后的日子里要着重提拔史战,还有上官白鹿的风满楼是你手中最为锋利的匕首,你要善加利用,如果有机会,就让上官白鹿整合南赵江湖势力,尤其是青竹帮,一定要让它为你所用,切记...咳咳...切记。”
“儿臣知晓,您放心。”赵璟感觉自己父亲的气息越来越虚弱,焦急的喊道:“李大统领!李翦!帮我将父皇扶回寝宫,还有传御医,要快!”
灵帝缓缓摆了摆手,微笑道:“不必如此,我现在能与你说些话也不过是服用了续命的药丸,但它的药效已经过了,璟儿,你记住,就算北伐不成,也要稳坐这半壁江山,只有这样才能保赵家不死不灭,才能有机会收复河山,不然一切皆为空谈。”
“....”
“璟儿啊,为父这一生最为后悔的事,就是没有保护好你的母亲,没有、没有在你幼时好好陪伴在身边,”
灵帝艰难抬起头望向漫天繁星,刚巧见到一流星划过,嘴角不由泛起微笑,“玄策,不知你现在是否还在世上,如果你不在,我这就下去....给你们夫妻赔罪,是打是骂,悉听尊便....”
搀扶在身旁的赵璟已经是急的满头大汗,在这寒冷的夜晚头顶冒出丝丝热气,“父皇您别再说了,咱们先回寝宫!”随即也不管对方是否接受,扛起那苍老的身躯就向外快步行去。
可还没走出几步,就见李翦拦在身前,冲着赵璟缓缓摇头。
“父皇?父皇?”赵璟期待着背上的回应,可连叫许多次依然没有听到回答,在结合李翦的表情,只觉的一股无尽的酸楚涌上心头,他本想放声嘶吼,可就算长大了口也喊不出丝毫的声音,仿佛所有的情感都卡在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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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金陵百姓小心翼翼的走出家门,待闻到空气中还没有散去的血腥味,这才知晓昨晚发生的确实不是梦,心中俱是猜想昨晚到底是哪位皇子动了手。
经过一夜处理,昨夜战死的尸首已经打扫完毕,
五千龙骧营骑兵无一人生还,城外的两万五千步卒也已经被手握九龙金牌的史战所掌控,金陵政变可谓是尘埃落定。至于沛王与其党羽,也已经连夜被压入大理寺天牢严加看管。
听着众人的汇报,坐在麒麟殿的赵璟并没有做出回应,只见其脸色十分憔悴眼神恍惚,好似根本没有听进去一句话。身旁的萧首辅见此小声提醒,“殿下?殿下?”
“所有人各司其职,尽快让金陵恢复秩序,如遇宵小滋事决不轻饶。”赵璟淡淡发出指令后便起身准备向外走去,但萧首辅身子一挪拦住了去路。
“殿下,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的遗诏我们这些老臣也已经看过了,所以俱是希望您能尽快继位,彰显南赵天威。”
“此事日后再议,现在最重要的是父皇的葬礼。”赵璟越过对方不做停留,缓缓走出麒麟殿,留下一众大臣面面相觑。
柴世荣来到萧光身边小声问道:“首辅,要我说这件事先缓一缓,吴王殿下在失去并肩王后不到一个月,有遭逢这么大的打击,心中肯定是不好受,咱们这些做臣子的还是不要追的太急,给他一点时间,相信吴王殿下自己会走出来的。”
“唉....我何尝不知殿下心中悲痛,但这马上就要年关,如果南赵没有国君,这实在是于理不合。”萧首辅唉声叹气。
赵璟没有听到麒麟殿中大臣们的窃窃私语,他此时正漫无目的游荡在太初宫中,这里充满了儿时的记忆,也充满了灵帝的痕迹,想到自己好兄弟生死未卜,父亲又魂归西天,两个哥哥更是因犯上作乱一个死另一个即将要死,这心中着实烦躁不已。
又想到自己父皇对并肩王府的所作所为,这让赵璟不知该用何种表情来面对董家兄妹和老太君,如果他们知晓这其中的事,将怒气撒在自己身上还好,倘若是对南赵心灰意冷不再把自己当做好朋友,这便是世上最让自己难过的事。
“父皇,也许我真的不适合做一名皇帝,就连面对他们的勇气都没有,每逢想到会失去他们,仿佛比失去这南赵江山还要让人悲痛,如果让我来选,我定不做什么皇家帝胄,只愿做平民百姓家的孩子,与青炎他们无忧无虑的闯荡江湖。”
“李翦,父皇当初谋害青炎这件事,你知不知晓?”
“回禀殿下,卑职略知一二。”
“我不管父皇在边境上做了多少准备,也不管他暗中埋伏了多少人,你现在传我命令,只要发现青炎一丝消息,务必要竭尽所能接应他,如果谁要是把我的话当做耳边风,我就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卑职领命。”
不知不觉,走到灵帝昨夜闭眼的那处地方,赵璟驻足不动望着周围一草一木。
“如果你是青炎,在有命回到金陵后会如何做?”
“不知殿下想听假话还是真话。”
“都说来听听。”
李翦深吸一口气后答道:“要是假话,那卑职回到金陵后肯定会效忠殿下,继续为北伐大业献出毕生的经历。要是真话,卑职不知晓自己会干出什么。”
“不知干出些什么....那你还会视我为好朋友吗?”赵璟这句话问的十分清,好
似对问向李翦,又仿佛是问着芳香的空气。
“卑职没有没有真到这个地步,所以无法回答殿下这个问题,但以卑职对并肩王粗浅的了解,也许会猜出他一些想法,不知殿下愿不愿意听听。”
赵璟闻言猛然转过身来,焦急道:“快快说与我听!”
“回禀殿下,卑职虽然跟并肩王接触不多,但自问可以瞧得出他性情如何。”李翦难得露出笑意,“如果不是披着皇亲国戚和并肩王的外衣,他就是位不择不扣的江湖中人,生性洒脱豪放不羁,除此之外最是看中情义,除了儿女情长更是对朋友兄弟之间的感情看得比天还重,再结合他与殿下之间的过往,卑职大胆猜测,即使陛下对并肩王府做了这些事,并肩王很有可能不会将所有的过错算在殿下身上,以上便是卑职的一些拙见。”
李翦的话让赵璟眼神缓缓泛出神采,回想起当年铁梨山下的初见,还有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赵璟只觉得对方的话越来越在理,心中好不畅快,“李大统领,你也觉得青炎会恩怨分明,不会因为我是父皇的儿子迁怒?”
“卑职有八成把握不会,但前提是并肩王有命回到金陵,卑职大胆猜测,如果在并肩王迁怒殿下和他有命回到南赵二选一,殿下肯定会毫不犹豫选择后者,所以殿下心中的所有疑虑也不过是杞人忧天罢了,还望您能打起精神,养好体魄,待并肩王回归之日也好能抗住他几记重拳。”
赵璟的脸上泛起笑意,“你说的不错,在这不过是杞人忧天而已,只要他还活着并且回到金陵,要杀要剐我都任他处置,李大统领,谢谢你的劝慰,我知晓该如何做了。”
“除了保护殿下安危,帮您排忧解难也是卑职的本分。”李翦躬身行礼目送赵璟离去,他不知一位帝皇如此看中私人情感是对是错,但见到这位未来的南赵皇帝将友情看的比江山还重,嘴角也是泛起柔和的微笑。
没有做丝毫停留,赵璟直奔并肩王府,待见到董家兄妹后,还是情不自禁的缓下脚步,但这个动作也只出现一瞬间,其后他眼神骤然坚定上前紧紧拥抱董歃。
这一举动让董歃十分惊愕,只以为对方是因为陛下驾崩而心中痛苦,“那个,璟兄啊,你以后可是咱们的陛下,这一言一行可是关乎国体,有什么话咱们坐下好好说,你看如何?”
董昭也有些不明所以,在挥退下人之后问道:“可是太初宫中发生了什么?”
松开对方后,赵璟脸色有些沉重,“二位,接下来我说的话,绝对不能传到别人的耳中,就连老太君和岭南王也决不能知晓,不然整个南赵很可能在短短时日内覆灭。”
董家兄妹闻言之后更是疑惑非常,但见其脸上凝重的表情,还是重重点头等待对方接下来的话。
待一炷香过后,正堂之中落针可闻,虽然无人再开口,但压抑的气氛仿佛让空气为之凝结。
“我知晓父皇的所作所为骇人听闻,更是对不住并肩王府三代忠烈,但你们作为青炎的妻子和好兄弟,我还是决定将这件事告诉你们,现在父皇已经去了,所谓父债子偿,无论你们怎么对我,尤其是董昭,就算是要杀要剐,我也不会做任何反抗,只求你们在动手后还认我做朋友。”
第一八七章 洪追
昨日晚间,祁连山脉中又飘下鹅毛大雪,本身处于北地,温度偏低,再加上这场毫无征兆的冬雪,致使山间冷若寒霜,一直到第二日清晨,依然没有停歇的迹象。
躲在一个树洞中的青炎并不知道金陵这几日发生的惊变,如果知晓那不共戴天的仇敌魂归西天,也不知会作何感想。此处的树洞位于万兽宫西南的一处小山峰上,此前为一只棕熊的豪宅,怎料活了十几年没被万兽宫的人欺负,却遇到这么一个煞星,待被青炎胖揍逃离树洞后,也不知跑到哪个亲戚家暂住过冬。
望着不远处恢弘的建筑群,青炎有些无奈,这两日每逢夜晚都会潜入其中寻找墨雪,可别说是墨雪的踪迹,就连马匹都很难遇到,也不知万兽宫的马棚是否建的太过隐蔽。
因天气太过寒冷,即使是青炎这般体魄依然手脚冰凉,每一次呼吸都感觉门牙被冻得发麻,“早知道就把那只笨熊给宰了,不止能保暖还有肉吃,都怪我一时心善,悔不当初啊。”
夜幕再次降临,青炎搓了搓双手探出树洞,向着不远处的万兽宫小心翼翼的行去。经过这两日的观察,万兽宫弟子并不算多,顶多四五百人而已,正所谓兵贵精不在多,这些弟子的水平可要比青城山的弟子高山不少,可见八臂神猿还是有两把刷子。
至于当初被击晕的倒霉蛋,算算时间明日应该就会醒来,如果今夜再找不到墨雪,就要前去将对方做些处理,不然被他坏了事可就是阴沟里翻船了,到时候别说墨雪,自己能不能保住命都两说。
这倒不是青炎妄自菲薄,而是万兽宫的主人绝对是个恐怖的存在,之前在桃花谷就听秦穆说过些许但都是些边边角角,而在西川之时听到了林家洛的讲述,才知晓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真正掌握八大神技的八个人,六个在南赵,西凉北燕各一个,万兽宫的主人名叫洪追,今年应该是六十左右,近二十年江湖上从未有人见过他,林家洛也不过是早年间听青竹帮上一代帮主所述,才知晓这少之又少的讯息,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要的是其掌握的神功。
据说八臂神猿这个名字不知是何人所取,只知晓是门刚猛至极的神功,极重拳路,出手快若闪电势若奔雷不说,拳劲更是无匹,如果排除后者只看出手速度,竟是跟玉清叠峦有几分相似。
所以这几日来,青炎在心中一直祈祷千万别碰到洪追,不然只凭借自己,很有可能被对方给锤的晕头转向。
心中胡思乱想之时,已经来到了万兽宫的外围,其建筑很少用到木料,基本上都为巨石所建,虽然少了那雕梁画栋的韵味,可其散发出来的粗狂气息却更让人感到震撼。
行至一处偏殿,青炎将自己隐藏在暗影当中,此处位于万兽宫中部偏北,再往前去就是仅剩没有搜查的地方,如果还是找不到墨雪,那只能从长计议。
凭借着高超的轻功身法,一路上并没有暴露踪迹,也不知行过多久,青炎突然感受到周围的温度有些异样,越往前去温度越高,这显然不符合常理。
突然,定力如他竟然也不禁身子为之一震,只见面前出现的是一大块的空地,一股也不知从哪里吹来
的热浪扑面而来,灼热感十分强烈。
空地正中央赫然是一座巨大圆形的大殿,十八根白玉石所筑的高达两丈的巨大石柱支撑起整座大殿,其边缘共有十二根白玉石柱,每一根都有二人合抱之粗,而在大殿中间最粗大的一根白玉石柱,看去至少要五、六人才能合抱起来
所有的建筑都是用一种赤红色的奇异石材所筑,无论台阶、栏杆,皆是如此。大殿呈现出宝塔形状,共有三层,每高一层,便比下一层小了一半左右,但每一层看去几乎都有五六丈之高。它仿佛就像一团巨大燃烧的九天神火,降入人间。
青炎努力作者深呼吸,此处建筑着实惊人,端的是鬼斧神工,暗想此处应该是万兽宫极为隐蔽之地,不然此前在外围不可能见不到,也不知是怎么歪打正着闯入这里。
定了定心神,青炎向前飘了过去,幸好这四周没有什么守卫,再加上他速度够快,转眼间就安全的来到大殿之上。在这般近距离接触,那种灼热之感愈发强烈,如是青炎这样的高手都有些心烦意乱。
他很快便发现,大殿的入口虽然用红漆涂过,但与周围石墙还是不同,却是一扇木门。想来也是,若是连进出的门户也是沉重之极的石门,想必也是十分的麻烦。
“吱呀...”
青炎缓缓推开木门。
大殿之中灯火通明,可以看见四周陈列十分简易并不如青城山那般奢华,也不知此处是否就是洪追的寝居,如果不幸猜中,那到时候少不得一番苦战。
突然,一声熟悉的嘶鸣声传到耳中,这让青炎大喜过望,疾步向前来到一张巨大的翡玉屏风后,果然见到墨雪正欢快的高高跃起,迎接它的主人。
“我好以为你性子太烈,被囚禁后定然会受些皮肉之苦,怎想到你竟然在这有吃有喝而且还不用忍受冷冽的寒风,我这个主人都羡慕得紧啊。”
落眼一瞧,发现墨雪的后蹄上锁着两根粗大的锁链,使其不能行出五步之外,“看来你也不是来这里享清福,被人锁着的感觉不好受吧,别急,我现在就给他断——”
话音未落,青炎脚下猛然一点跃向二层,就在其躲藏在石柱之后,大殿的木门被人从外推开,只见一名老者负手向内走来。
虽然隔着老远,但青炎还是清晰的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势,竟然与外公秦穆不相伯仲,那股沉重的压力仿佛如有实质一般,让青炎有些喘不过气来。
八臂神猿洪追!
这位有着怪异红发的老者身份不言而喻,在万寿宫中能让青炎感受到如此压力的人,只有洪追,看来运气当真是差到家,竟然真的碰到这个老怪物。虽然心中百般不愿,可还是不能抛下墨雪独自逃亡,不然青炎至死都不会原谅自己。
“好马,真是好马,也不知是何等丰美的牧场才能培育出如此神驹。”洪追站在三步之外,笑容十分和善,仿佛是一位颐养天年的普通老头。
可就在此时,青炎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也许是见到墨雪太过欣喜,竟然没有发现它的身上,已经恢复了雪白之色!
除了洪追看破了墨雪
身上的掩盖之外,更重要的是,它的特征太过明显,再加上石人山下的伏击战,可以料想洪追很有可能已经猜出墨雪是何人坐骑。
“老夫知晓你极通灵性,所以这几日来并没有伤你分毫,你又何必执拗。”洪追上前一步,“只要你愿意成为老夫的坐骑——”
墨雪突然扬起双蹄踢向洪追,黑如墨石的双眼透入出无尽的厌恶,好似洪追是它不共戴天的仇敌。但就算墨雪是天下神驹,可也不过是匹凡马,又怎能威胁的了眼前的老怪物。
洪追就这般负手躲开了雷腾一击,脸上也不见恼怒之色,“老夫知晓你为何人坐骑,如果不出意外,他很有可能走不出西凉,就算他爹娘保佑让他平安回到金陵,却也绝不可能想到你在万寿宫,而且你认为他有胆子闯进这里?”
一声带着悲愤的嘶鸣,墨雪好似能听懂对方的话,因攻击不到洪追急的是在原地乱转。
“老夫明白你已经认主,如果没有见到他的尸体是很难再效忠他人,但距离你来到万兽宫已经过去好多日,而印台城又地处安州,老夫就算日夜兼程赶去,也肯定堵不到赵青炎,如果老夫是他,早就抛下你自顾自逃命去了。”
躲在二层石柱之后的青炎心中叹息,看来对方果然猜出墨雪是何人坐骑,虽然此刻处境极为艰难,但幸好洪追认定自己已经抛下墨雪只顾逃命,这也算是留下一丝机会。
“话说回来,老夫着实没想到他不止有命回到金陵,更是成为了南赵冉冉升起的将星,如果再给他一些时间,定会成为赵玄策那般的人物,看来上天是在极力弥补对他的亏欠。”
“但幸亏不是老夫出现在印台城,不然并肩王府最后的香火肯定是要被彻底掐灭,这样一来也算是对当年的粗心大意有个交代,可惜啊.....”
墨雪刨着前蹄冷冷注视着洪追,只要对方出现在五步之内,定要将其可恨的头颅踏个粉碎。
至于在一人一马上方处的青炎,正极力控制自己的呼吸想让心境平复下来,他知道,如果在此时暴露,别说是带走墨雪,自己就已经插翅难逃。可洪追的话仿佛是一根燃烧炽烈的火把仍在荒山之上,将青炎的心境根本无法平复。
“本以为他即便被救走,但年纪尚小很快就会夭折,没想到摇身一变成了南赵并肩王。”洪追感慨不已,“就是便宜了这小子,又是神驹又是美人,世间荣华富贵基金享受。”
也许墨雪的反应让洪追有些索然无味,没过多久便走出这处大殿。
等待了许久许久,就连青炎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长时间,可指甲陷入手掌的疼痛却格外真实,让他知晓见到的所有和听到的话并不是虚幻。
此时可以认定,当初袭击母妃和自己的六名刺客,除了已经身死的吕平岚,洪追也赫然在列。虽然当初猜测过有能耐袭击母妃的人肯定身手不凡,也想过其中或许会有八大高手,可当真了解到事实真相,还是让人难以置信。
试问八大高手在某些意义上堪比帝皇一般,就连真正的皇帝也不能唤使他们,何况是让他们做见不得人的刺客,也不知当初灵帝到底用了何种代价。
第一八八章 重返
即使心中有着无数疑问,但青炎也知此时此刻绝决不能拖延片刻,身轻如燕般掠到墨雪身边,而后青鸾出鞘将两根粗大的锁链斩断。终于挣脱了束缚,墨雪欢快的用头部蹭着主人的胸膛。
“咱们现在要合力冲出万兽宫,只有这般才可有一线生机。”
待人马合力冲下这处大殿时,墨雪的速度已经提到极致,如雷般的马蹄之声在寂静的夜空下传出许远,这自然让万兽宫中人发现异常,可奈何墨雪速度实在太快,众人只望见一道白虹飞速而过,根本看不清到底是什么。
洪追站在一处亭台上远远眺望,也不见他下令拦截,而是高声道:“赵青炎!没想到你的胆子跟你爹一样大,但他胆色齐天又如何,还不是落得那般下场,如果你还有身为人子的觉悟,就回到万兽宫,老夫定将那夜的事仔仔细细告诉你!”
声音在万兽宫久久回荡没有消散,由此可见洪追深厚的内力,可那一人一马没有丝毫停留,转眼间便冲出万兽宫的包围,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下。
“看来这小子的脑子并不傻,可惜了那匹神驹啊。”洪追无奈叹息,缓缓走下亭台。
至于奔出万兽宫的青炎,已是怒目裂眦牙关紧咬,拼了命向前奔去,待行出三四十里,突然勒马停滞不前,“墨雪,你先等待片刻,我去去就来。”
墨雪好似知晓自己主人要去干什么,却是紧紧咬住青炎的衣襟不让其向回走去。
“好兄弟,我知晓你担心我的安危,可吕平岚已死,洪追很有可能是最后的线索,如果就这般冲下祁连山,我又有何颜面见祖母和灵儿,你放心,我绝不会有事。”
轻轻梳理墨雪的鬃毛,青炎头也不回的向万兽宫方向奔去,他心中知晓洪追很可能已经摆下陷阱,可即使是龙潭虎穴万丈深渊,也必须从他口中撬出当年的内幕。
丑时,万兽宫之前的骚乱已经渐渐平息,在长老们颁下严加守卫的命令之后,也就各自歇息去了,至于洪追,他根本不相信青炎有胆子敢回万兽宫,这跟胆识没有关系,而是必死之局。
可他实在小瞧了青炎的决心,不知寻找父母失踪的秘密已经深深烙印在青炎的灵魂当中。
在习惯性绕行万兽宫一圈后,洪追回到了那处如火焰般的大殿之中,因平日里不喜有人服侍在侧,所以这里除了洪追,并没有其他人。
缓缓走出几步后,洪追停了下来,微笑道:“没想到你当真敢杀个回马枪,实在是出乎老夫的预料,看来赵家男人的不是胆子大,而是根本不知恐惧为何物。”
青炎从那处翡玉屏风后走出,手执利剑望着这位不共戴天的仇敌,“洪追,我如约前来,你该履行之前的承诺了。”
“为了表示出对你这个后辈的钦佩之情,老夫在动手之前可以回答你两个问题,算是履约了吧。”
“当年掳走母妃和我的人,除了吕平岚和你,还有什么人?”
“无方子、万乜、兰暮月、石宗狂。”洪追没有丝毫犹豫,将剩余四人的名字说了出来。
无方子自不必多说,是青炎的老熟人,当初在青城山与林家洛合力将其擒获,可谓是让前者颜面尽
失,当听到这个名字后,青炎突然想起当初对方所说的话。
【果然,果然冥冥之中自由注定。】这句话是在第一次接触之时无方子所说,当初青炎并不觉得话中有什么深意,只当是对方感慨其弟子所作所为。
【你放心,贫道与你们并肩王府的缘分,绝不会到此为止。】这是在兑舵之时对方所言,可见当初势与人强的情况下,无方子只恨当初没有将青炎杀死,这才落得那般下场,
两次机会,青炎都没有把握住,现今一想真是恼火不已,如果当时能拷问出所有的秘密,自己也不用着了灵帝的道,更无须直面洪追这个老怪物,但这些已经是过眼云烟,在后悔已经起不到任何效果。
至于其他三人的身份也是不遑多让,万乜这个名字虽然名不见经传,但青炎可是知晓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离人谷的谷主,八大高手之中萧兮兮就已经够神秘了,可还是留下色绝的头衔。
但万乜更胜前者几分,江湖上近些年根本没有见过万乜本尊,就连是男是女高矮胖瘦一无所知,神秘至极。根据之前林家洛所述,离人谷的太阴合荒神功是一门邪功,究竟邪到什么程度,就连他也不知晓。
兰暮月的名字也并不为多少人知,但比离人谷谷主能知名一些,其为沂山岛岛主,也是八大高手之一,绝学为飞瀑太峰,据说上一任岛主与林家洛的师傅有过一战,胜负未知,但青炎见识过大梦遨天的威力,所以可以料想得到飞瀑太峰绝不是浪得虚名。
至于石宗狂,为西凉豪门大派金刚门的掌门,其名气虽不及八大高手,但与铁掌宗的吕平岚一般,也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宗师,镇派绝学为般若无象,在西凉境内除了洪追,恐怕无人使其对手。
再加上无方子和洪追,八大高手中有四人参与了当年的袭击,可见对赵玄策夫妇的重视,也可以看出灵帝为了这一次行动暗中布置了多么惊世骇俗的力量。
终于得到其余四人的真实身份,青炎除了心中畅快不已之外,更是感受到无匹的压力,凭借现在的能耐,能否击败眼前的洪追都是未知数,何况还有另外三个绝世高手。
“怎么?瞧你的脸色,好像是要打退堂鼓?”洪追负手笑道。
深吸一口气,青炎问出第二个问题,“你们受赵灵帝所托才袭击母妃与我,这事我已经知晓,但我不明白的是作为天下屈指可数的绝世高手,能有什么丰厚的报酬可以使唤你们行此宵小之事,所以第二个问题就是,灵帝的代价。”
“半本残卷。”洪追依然没有犹豫的回答。
“残卷?可是武学功法?你们已经无敌于世间,究竟是什么高深莫测的秘籍,可以让你们坐下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这可就是第三个问题了,也罢,反正你今日也无命走出万兽宫,老夫索性就回答你这最后的问题。”洪追叹息道:“那是一本年代久远的残卷,没有开头只有下半部,老夫也不知晓它究竟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八大神技全部源自于此。”
凌霄诀!
青炎在心中大声嘶吼出这个名字,果然,能让这些高手趋之若骛的东西除了绝世武功再无其他,而这些人已经是站在天下之巅,可
以让他们动心的功法绝对是无价之宝。
也只有凌霄诀才能达到这种效果,但青炎不解的是,凌霄诀是自己误打误撞跌入铁梨山的山谷中偶然所得,其妙处自不必说,可灵帝究竟是从何处得到的这半本秘籍,这着实不可思议。
“遗憾的是,在我们与赵灵帝讨要这本秘籍之时,却被一名神秘高手给捷足先登,就当着咱们几个人的面将秘籍抢走,老夫这些年里暗中搜寻无数次,但是一无所获,相信无方子那帮人也定然如此,不然的话早就一统天下武林。”
“看来这本秘籍比八大神技还要神奇了,可苍天有眼,没有让你们这帮畜生得到,要不然这泱泱武林还不知要被你们祸害成什么样子。”
洪追也不气恼,“逞口舌之力并不能让老夫束手就擒,也不能让你逃出生天,希望你还是省些力气做最后的挣扎吧。”
“你就真那么有把握能擒住我?”
“老夫知晓你得了秦穆真传,还知道你是法智的嫡传弟子,凭借着莫问剑和截江指两大神技,这天下已经很少有人是你对手,就连无方子之前也被你和林家洛合力生擒。”洪追抖了抖袖袍,“但这并不足以让你有底气在老夫面前夸夸其谈,如果你将这两大神技的秘密说出来,也许老夫会给你一个痛快。”
青炎耻笑道:“你这老不死的知道的可真不算少,可就向我跟吕平岚说的,就算这两大神技喂了狗,也不会交到你们这帮狗日的手中,有能耐你就自己过来拿!”
“吕平岚?老夫倒是听说了他突然暴毙在铁掌宗,没想到竟然是你干的,如此看来他死的倒是不冤枉,要怪就怪自己技不如人。”
青炎在第二次进入这处大殿后,就已经仔细观察四周,发现除了洪追身后那扇门,并无其他出路,想要逃出生天,只有突破洪追这一关。
至于击败对方替父母报仇,这个想法只在青炎脑海中出现一瞬便消失不见,他十分明白,凭借此时的自己虽然称得上是江湖上少有的高手,但在洪追这种等级的敌人面前,连一成胜算都没有,所以只有活命逃出万兽宫,才能从长计议仔细谋划,为父母真正报仇。
“别以为击败了无方子就可以不把老夫放在眼中,你心中十分清楚没有林家洛的话,你根本不是无方子的对手,所以你还是乖乖的将截江指和莫问剑法说出来的好。”
“我还是那句话,有能耐你就自己过来拿。”
“唉....既然如此,那就别怪老夫手下无情了。”
青炎早已浑身紧绷暗自戒备,此时此刻可谓是他生平最为凶险的时候,望着眼前的绝世高手,青炎暗自下定决心,今日就算是断手断脚乃至于落下终生残废的下场,也要苟延残喘的逃出去,不然世间再无人会为父母报仇。
洪追缓缓走上前来,虽然缓慢至极但脚步却格外扎实,每行一步,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势便越来越厚重,待五步之后,已经将青炎压得有些呼吸困难。
驾凌霄!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感觉竟然跟凌霄诀第六境驾凌霄有异曲同工之妙,青炎暗自惊叹,看来当初那名无名高手传下的八臂神猿神功,肯定跟驾凌霄脱不开关系。
第一**章 拼拳
经过这些时日的调养,在石人山之战留下的多处创伤已经完全痊愈,这也是支持青炎返回万兽宫的信心,倘若伤口并没有愈合,他万万不会扎进这龙潭虎穴。
紧紧盯着洪追的身形,眼神不漏痕迹的越过对方看向其身后唯一的出口。
就在青炎分神之时,洪追已经化作一道残影攻了过来,暗自稳住心神,青炎脚下一点向后快速后掠,仔细观察对方的攻击路数。
但洪追的速度实在有些匪夷所思,还没有后退一丈开外,就见无数道拳影奔袭而来,每一拳在青炎的眼中都是那般真实,好似洪追当真是三头六臂一般。
在这个时候,青炎才真正知晓何为八臂神猿,果然与玉清叠峦手有异曲同工之妙,不出手则以,但凡发起攻势便是排山倒海连绵不绝,除了一刚一柔并无太大区别。
青炎的精神已经提到极致,他自然是不相信对方当真会在瞬间长出无数条手臂,只不过是出拳太快所致,再加上内力雄浑厚重使每一拳都犹如实质,这才产生让人眼花缭乱的错觉。
这些不过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待对方的拳风扑面而来之后,手中长剑如一道绚丽的罗帐,在身前形成难以逾越的铁幕,青炎自认手动的长剑要比铁拳锋利万倍。
果然,洪追见此反身而退,眼神中有着丝丝赞赏,“虽然老夫只使三半成功力,却也没想到会被你这般轻易化解,看来不使出点真功夫,是真拿你小子没什么办法。”
青炎也不管对方的称赞,而是站在原地缓缓闭上双眼,长剑微微倾斜摆出一个起手式,乃是当初在越州对抗皇主手下的招式,也是青炎从莫问十三剑中悟出的自创剑法。
含笑观察的洪追见此,自然知晓这一招肯定是威力绝伦,所以也不着急,耐心的绕着圈子,想看看青炎身上可有什么破绽。
但绕了三四圈后,洪追在心中频频称奇,暗想莫问剑法果然如传言版高深莫测,只凭这最多修习两三年的毛头小子,就有这等造诣,除了其自身资质天下少有之外,更多的还是莫问剑法的精妙。
没有破绽。
这是洪追再次站到青炎身前所得出的结论,虽然后者仿佛就是这般随随便便的闭眼站立,可洪追作为顶尖高手,当然知晓眼中所见并不是全部,其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势就可以看出,无论是自己从何处攻去,都会受到猛烈的回击。
“真是好功夫,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花架式都是螳臂当车。”
话音未落,洪追再次欺身上前,出拳的威力不知胜往昔多少,只见拳风势若奔雷,即使青炎此刻闭着双眼,也能清晰的感受到那刚猛至极的铁拳。
脚踏罡步、手握剑诀,青炎的两丈之内好似自成一方天地,在这个范围之内,身法飘逸的躲闪着对方的攻击,并且伺机出剑刺向对方要害,一时与洪追斗得旗鼓相当。
但这些不过是表面上而已,如果有林家洛这样的高手在旁观战,可定会看出每当拳剑相击,青鸾剑都会被洪追的铁拳击回,如果不是此剑材质,早已被锤成粉末。
洪追心中也是惊叹,没想到对方除了身怀两大神技之外,手中的怪异长剑竟也是天下至宝,心中暗自窃喜,如果
得到截江指莫问剑后,再加上这把神兵,可谓是收获颇丰。待到那时,就算是没有那半本残卷,剩下的七个人也绝不是自己的对手。
再次击退划向咽喉的湛蓝长剑,洪追身体一沉闪电般同出双拳,越过了青炎的防线重重击在其小腹之上。但在刹那间,青炎还是向后退上了半步卸下大部分拳劲。
擦拭着手中鲜血,手执利剑的右手已经微微颤抖,这是受之前剑上反震之力所致的后遗症。青炎此时已经将凌霄诀修炼过小成境界,其筋骨已经大大异于常人,可此时竟然连剑要握不住,以此得知洪追有多么恐怖。
“没想到你这老狗手劲儿倒是不小。”无奈收剑,青炎活动着双手骨节。
“五成功力而已,这就让你知难而退了?也罢,你要是想得开也省的老夫费力。”
“也不怕牛逼吹大了灌一肚子风,我不过是不想凭借兵器之力而已,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右脚猛蹬而出,如一支激射而去的弩箭,青炎将速度提到极致攻向洪追。
‘砰’的一整闷响,两拳犹如两把重锤狠狠相撞,彼此的拳劲与内力将二人震飞来开。洪追后退一步便稳住身形,而青炎喷出一口鲜血并且退上六七步才止住颓势。
“内力着实不错,就不知你能接上几拳!”
青炎极力压制住胸腔翻涌的气血,如果再喷出血来,自身元气就会大打折扣,到时候三拳之内定然败在洪追手上。
又是同样的闷响在大殿之中回荡,这次青炎双脚如扎进土地之中的劲松一般,没有后退半步,而后两人出拳如电,拳拳到肉,每一击的威势端的是威猛无匹。
两人拼拳的速度越快,力量也愈发强劲,洪追冲出一拳心中的惊讶都是高上一分,他想不到对方小小年纪,武功就燃比想象中的还要高出不少。
而青炎已经达到忘我境界,此时也顾不得任何招式,完全是凭借着本能与对方拳拳相交。除了两人的拳影快的匪夷所思之外,如炒豆般的声音响彻大殿。
“啊啊啊!!!”
可能是多年的血海深仇。
也许是作为一名武人的本能、
或者是两者皆有,青炎双眼变得赤红,无尽的怒气全部化为拳上的力量,他不管眼前就进站着何人,只求将其锤的粉身碎骨,完全不顾两只拳头上已经是深可见骨鲜血淋漓。
洪追本以为对方会用出截江指,可斗了这么久也不见有一指击出,这让他心中有些疑惑还有些失望,如此拼拳下去,用不了多久对方就会落败,何况自己只用出六七分实力而已。
突然,青炎赤红的双眼突然泛出惊愕的神色,只见洪追的身后出现道道拳影,如果只是这般决不能让青炎如此惊愕,因为二人已经拳拳到肉拼了这么久,让他震惊的是洪追此时的攻击,好似根本不是因速度而快到极致,仿佛突然出现八条手臂一般。
‘砰’‘砰’‘砰’
八道重重沉闷之声伴随着殷红的鲜血。
青炎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般被击飞出去撞到身后的翡玉屏风之上,身上撕心裂肺的疼痛让青炎快要晕厥过去,他不不知道究竟断了几根肋骨,更不知道内
脏还有几处完好,他只知道决不能认命服输。
“这几拳倒是够劲,但并不足以将小爷击败,不如你把吃奶得劲用上。”
“老夫已经忘记之前使出全力是什么时候,好像是跟上一代掌门吧?可不得不说,你今夜带给老夫的惊喜真是源源不断,相信不出十年,这天下再无你的对手。”
“没想到你这狗日的也会出言奉承,可就算你说出花来,也别想从小爷口中套出两大神技。”
洪追抬起双拳看了看,只见上面除了青炎的血迹,自己的也并不少,随即叹息道:“你这又是何必,虽说你恨老夫入骨,可当年老夫并没有出手伤他们分毫。”
“放屁!你认为小爷会相信?”
“老夫这般说,也是想让你不用抱有这么大的恨意,其实当时掳走你们母子后,老夫就没有再出手,当你父亲履约前来后,老夫也一直冷眼旁观。”
青炎冷冷的望着对方的双眼,从其眼中并没有看出任何虚假之意,这让他有些纳闷,“按你这么说,小爷我还要谢谢你不成?”
“真是不知好歹,你手中掌握的两大神技虽然重要,所以老夫才这般耐着性子,但不妨实话告诉你,如果你再不说出两技中的秘密,下一次出手便是你身死之时。”
“小爷还是那句话,有能耐你就从我骨头缝中抠出来!”
也许是洪追当真失去了耐心,满头红发无风自起,看样子是动了真火。
单膝跪地的青炎缓缓站起身子,仿佛是不想矮对方一头,直面对方的怒火。
突然,洪追在原地消失不见,从其原地所占的位置为中心向外扩出阵阵涟漪,这是速度快到极致才可能产生,在下一个瞬间,洪追的全力一拳已经落向青炎的头顶。
骨骼碎裂的声音传进洪追的耳中,但他的双眼却充满深深的惊愕,只见在千钧一发之际,青炎神奇的向右挪开半步,致使这一拳并没有砸在他的天灵盖上将其轰杀,而是落在了左肩之上。
青炎知晓对方这一击会使出全力,更知晓洪追肯定认为会稳操胜券,但他早已等待着这个时机,待倾尽全力躲开后,右手结指狠狠划向洪追的双脚,汇集气海所有内力的截江指势如破竹。
“啊啊!!”
洪追的惨叫声在大殿之内回荡,但青炎并没有享受对方痛苦的表情,根本不做犹豫冲出大殿,但速度照比往昔不止慢了三分,此时他的左肩已经碎裂,五脏六腑更是受损严重,肋骨也不知断了几根,就这般垂着双臂凭借着毅力向前狂奔。
为了让洪追暂时失去行动能力无法追击,青炎可谓是将性命放在了赌桌上,并且是豪赌,一旦失手便是万劫不复的下场,但万幸的是,他并没有洪追全力一拳所杀。
大殿之外,青炎倾尽所有的力气向外狂奔,一时也没有遇到万兽宫弟子。
“所有弟子听令!封锁万兽宫,决不能让赵青炎逃出生天!”
身后传来洪追的声音,青炎知晓对方虽然暂时无力追拿,但缓步来到殿外的能力还是有的,所以也不回首看去,依然向前飞奔,留下一路殷红的脚印。
而此时,无数的万兽宫弟子快速奔来。
第一九零章 猎户
凄冷的月色之下,祁连山不复往日的祥和宁静,如在上空俯瞰,便可见到一条蜿蜒的火龙向山脉东南侧推进,速度极快,好似在祁连山中翻江倒海。
至于这些万兽宫众多高手的目标,已经快到强弩之末,青炎只觉得双腿如灌铅一般,左肩与五脏六腑的痛入骨髓都让其速度越来越慢,尤其是气海之中,他首次感受到内力枯竭的感觉,此战可谓是倾尽所有。
也许是极速奔跑牵动胸口的气血,青炎再也压制不住喷出一口淤血,也来不及将雪上的血迹遮掩,依然是夺路狂奔。可此时的他速度只能堪堪比肩二流高手,在逃出十多里后,就被追兵咬住了尾巴。
身后传来道道破空之声,青炎知晓这是万兽宫中的高手,也许是派中长老或嫡系弟子,不然速度不会这般迅速。本想着运起凌霄诀温润各处经脉,但刚刚运气调动气海中仅存的内力,奇经八脉之中却仿佛如刀割一般撕裂难忍。
“果然是到了山穷水尽啊....”
回应着青炎的自嘲,其身后突然掠近两道白虹,五丈之外便感受到寒芒在背。
‘当’‘当’
两声脆鸣,青炎翻过身子格挡开两记势在必得的攻击,震开对方手中长剑之后,青鸾犹如旋转的风车,刹那间挑断这二人的手筋,使其不顾佩剑仓皇后退。
即使是击退这两名高手,却也将青炎的速度拖慢几分,在此期间七八名高手越到前方准备拦住去路。至于青炎因勉强出手牵扯到了伤口,脸色更加惨白。
“掌门有令!决不能让他逃出祁连山!”
此刻已经不可能转掉方向,只能硬着头皮向前方严阵以待的七八名高手冲去,并且心中计算着距离,此地离墨雪还有不到十里,只要与墨雪汇合,凭借它的速度,绝对会逃出生天。
再次强制运气,咬牙忍耐着各处经脉的剧烈疼痛,青炎右手执剑左手结指径直杀了过去,刚一个照面,五把各式各样的兵刃齐齐招呼过来,剩余两人分攻身侧,三面围攻而去。
‘噗——’
其中一名追兵还没等落下兵刃,就感觉到胸口传来一股大力将自己撞飞了出去,待半空中艰难的看向胸口,发现不知怎么回事,胸膛被顷刻间贯穿,指头大小的东正向外喷洒鲜血。
速度!
要的是速度!
接敌之前斩杀一人后,双方已经是近在咫尺,青鸾剑绽放出绚丽的剑花,就像是朵绮丽的蓝色玫瑰,让右手方的三名追兵根本难以招架,一击过后几人的兵刃全部折断并且手腕处鲜血直流,只怕是手腕经脉受到重创。
而左前方两人的兵器距离青炎只有三尺之隔,千钧一发之际,青鸾剑如羚羊挂角般无迹可寻,神奇的挡住一人的兵刃,左手双指弹飞另一人的铜锤,震得对方手臂刹那间失去知觉。可这也不过是将正面进攻的五人击退,至于左右两侧的敌人,青炎能做的只有咬紧牙关。
也许是身体上忍受了太久的疼痛,两人长剑刺入腰间之后,青炎只觉得十分冰凉,并无太多疼痛之感,但对方长剑拔出之后带出的血花,是那般凄美。
对方也没有想到青炎会用身体接下这两剑,当拔出兵器之后再想给予其重创之时,却发现喉间一凉,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走似的,再也
握不住手中的利剑。
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可这次的血不再发黑,而是殷红的热血,青炎向前急奔的脚步出现了踉跄眼看就要跌倒,但还是在最后一刻稳住身形再次向前狂奔。
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嘶鸣响彻林间,一道白影向此处激射而来,就在追兵们不明所以之时,青炎已经随着那道白影快速远去,一吸之间便逃出十丈开外。
“是那匹神驹!快!要是再不拦住他就晚了!”
但墨雪的速度何等之快,再加上这些时日被洪追好吃好喝的供着,状态已达到巅峰。至于马背上的青炎紧紧搂着它的脖子苦笑道:“没想到你这臭小子的性子这般倔,竟然咬破了绳子赶来。”
此时的他在说完这句话后,只感觉浑身的精气神已经损耗殆尽,疲惫不堪不说,更是想就这样在墨雪身上睡一觉,可他知晓但凡闭上双眼,很可能就再也睁不开。
半柱香之后,身后的喊杀声越来越稀疏,直到销声匿迹,在此期间里墨雪洁白的身躯上仿佛又被涂上染料一般,马背与前躯像是劣质的红绸,被鲜血染的红白相间。
“向、向东去,山脚下不远有几名猎户,我的东西还在那里。”
除了事先寄养的马匹,天风姤和重明铠也被暂时埋在山脚下一颗古树旁,这几样东西如墨雪一样,对青炎重若千钧,决不能有失。
艰难抬起头看了看天色,发现已经是寅时两刻左右,如果天亮之后没有找到安全的地方休养生息,那在这几个州郡搜寻的府兵肯定会发现自己,到时候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就算是凭借墨雪之速,也是插翅难逃。
“你受点累,争取在卯时之前冲出祁连山,咱们兄弟俩能不能活下去,可全仰仗你了。”
强烈的颠簸感并没有让身体大半麻木的青炎感到不适,他迷迷糊糊的望着快速倒退的一切,凭借着不屈的意志与身体做抗争。
这时,他突然感觉身边传来惊呼之声,让青炎以为是又遇到追兵,强制打起精神在马背上坐起,右手紧紧握着青鸾剑,可看到眼前为何之后松了一口气,原来此刻已经来到了那几个猎户的小院,对方瞧见浑身是血的青炎后大惊失色。
“这位小兄弟,是不是被仇家追杀?不如在这里暂时躲一躲,也好处理一下伤势。”
“多谢、多谢几位大哥美意,但在下还有要事必须紧急赶往河州不能有丝毫拖延,还望几位大哥将寄养的马匹还给在下,只要那匹红色的即可。”
待对方牵过马来,青炎努力拱了拱手,“承蒙诸位大哥帮助,因在下要事在身不能郑重道谢,些许银钱不成敬意,权当是它这几日的草料钱。”说罢,便将身上剩下的所有银子全部递给对方。
“小兄弟,相遇便是缘分,我们心中都知晓你绝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所以也不强留你,可如果你被仇家追杀出不了岐州,大可回到此处。”
青炎额首示意后也不耽搁,轻轻拍了拍墨雪的脖子,便领着另一匹马向外奔去。因想尽快取回天风姤和重明铠,所以他并没有注意到几名猎户的神色。
“诸位兄弟,你们认为这位年轻人的身份是什么?”
“虽然他极力掩饰,但其口音绝不是西凉人士,如果所料不错,肯定是来自南赵。”
“即使是身受重伤,可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还是暴露出他绝不是个简单的人。”
“此人实在太过神秘,我们不得不防,走,咱们尾随十里看他是不是有什么图谋。”
“大哥,这样不太好吧,咱们几个都认定这位年轻人绝非歹人,不然你刚才也不会说出最后那句话,为何此时还要去跟踪?”
“我心中的总有个感觉,就像冥冥之中召唤着我一样,它告诉我,尾随这个年轻人肯定会发现什么。”
一盏茶过后,几名猎户远远看见青炎艰难的从一颗古树下挖出两样东西,也许是青炎近乎于油尽灯枯,只瞧其用挖出的长条物才能勉强上马,当因用力过大不小心将罩在外边的裹布扯掉后,露出内里真容。
“天!天风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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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的黑暗,它就像一张洪荒猛兽的巨口,不止黑不见底,从中还散发出阵阵危险至极的气息。青炎仿佛就站在巨口当中一般,缓缓陷入进去,无论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望着无底的深渊,从中他仿佛看见了一对夫妇正慈祥的招手,又瞧见娇妻和妹妹凄厉的哭喊,紧接着,一名又一名的仇敌猖狂的狞笑,吕平岚、无方子、洪追、灵帝等等,他们瞧见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待宰的羔羊,眼中闪烁着戏谑和残忍。
即使是再怎么大声呼喊,青炎都无法挣脱束缚,身体渐渐下落,终于落到这些仇敌的手中,他们撕咬着自己想活活吞进肚中,直到被啃得只剩下累累白骨。
“杀!”
耳边传来震天动地的喊杀声,青炎艰难的转头望去,只见眼前不远处就是两队骑兵的最终决战,只不过兵力相差太过悬殊,一方只有几十人还都是残兵败将,而对方人马过万俱是具装甲骑。
双方狠狠地冲撞在一起,那几十人的骑兵顷刻间淹没在钢铁洪流之中,粉身碎骨。
“不!!”
“青炎!青炎!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大口的喘息,青炎迷茫的望向四周,瞧见自己正躺在一处床榻上,浑身裹满了纱布仿佛人形大粽子,待望向身旁梨花带雨的娇躯时,只以为自己还是在做梦。
“飞、飞燕?”
床榻边的可人正是上官飞燕,她仿佛如获至宝一般紧紧握着青炎的手,生怕一不留神青炎又晕死过去,她怕,怕这一切都是幻觉。
“飞燕,你怎么在这?对了,我们此时在什么地方?”
“我在得到你生死未卜的消息后,就拿着父亲的烈阳令前来西凉寻你,想着凭借潜伏在暗的风满楼,肯定会寻到你的蛛丝马迹,果然苍天有眼,待去到雍州之后就被汇报说有一名与你极其相似的人正向着安州赶去,随即我便追寻着你的踪迹七拐八拐的来到岐州。”
上官飞燕擦了擦眼角的眼泪,但右手还是紧紧握着青炎不敢有丝毫松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到达红城你之前住的那处客栈,但伙计说你突然不告而别不知去向,其后联想到祁连深山中有着万兽宫,所以猜测你很有可能去祁连山中办什么事,可还没等我进山,就发现你倒在一处小溪旁。”
第一九一章 坦露
渐渐的,青炎的大脑也恢复了清明,仔仔细细分析上官飞燕的路线和其动机之后,心中不由泛出阵阵温暖。自从兵败石人山,青炎窥破了这些年中的阴谋诡计,心中寒凉的同时更是心灰意冷。
灵帝的做法正是‘金樽共汝饮,白刃不相饶。’想起自己家主为南赵江山的付出和所作的一切,觉得世间最毒之物便是人心,有那么一段时间他严重怀疑身边亲近之人的动机。
可此时此刻,感受到上官飞燕手中的温度,它仿佛能透过手臂、透过青炎刻意建造的厚厚心墙,温暖着他心中的万丈冰山。
“据我所知,那烈阳令可是侯爷最为重要的东西,并且我还知道侯爷他最是疼你,绝不会让你前来西凉涉险,何况是交给你烈阳令了,肯定是你这丫头使了什么花招吧?”青炎缓缓靠坐在床榻之上,语气调侃。
上官飞燕闻言俏脸一红,“我是用了风满楼的忘忧散,在父亲生辰之日将其迷倒,这才得以脱身,要不然他老人家绝不会放我走出金陵。”
“你也是,就算有烈阳令在手,难道就有十全把握找到我?你可知西凉为了抓我可是草木皆兵,稍有不慎就会被当做南赵谍子被抓起来,如果为了我让你深陷绝境,那侯爷还不剥了我的皮。”
与上官白鹿的接触虽然不多,可也是过命的交情,并且在这段时间里青炎自问摸清了些对方的性情,虽然他平日里跟个富家翁似的,但那是没有办差、没有触碰到逆鳞,倘若他的女儿有什么不测,青炎不敢相信对方会做出骇人听闻的事来。
“其实父亲已经拦了我许多日,他总跟我说你福大命大,上天带走了老王爷绝不可能再绝情将你带走,肯定还活在世上,我相信这句话,也不得不相信这句话,可是,一日没有见到你的人,我这心仿佛被放在火架上烤,煎熬难忍。”
说到此处,上官飞燕不再躲闪青炎的眼神,而是仅仅盯住他的双眼,“就算是拼尽全力倾其所有,哪怕是以命换命,我也要你活着回到金陵,即使是你当真被百里疾斩杀,我也会自尽于石人山下,绝不让你在黄泉路上也形影单只。”
这番话可谓是将心中的情意表达的淋漓尽致,就是个白痴也能听出话中的意思,何况是青炎这个人精,此时他瞪大了双眼张着嘴巴,愣愣的瞧着不输自己妹妹分毫的倾城容颜,尤其是上官飞燕双眼之中的水雾,就像是清澈纯净的泉眼。
“那个,飞燕啊,咱们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嘛,还说什么生生死死的怪不吉利,再说我真的不幸被对方给斩杀了,这黄泉路上可是有不少虎卫营的弟兄陪伴,即使到了地府,我也是个响当当的将军,嘿嘿嘿....”
“装傻充愣,这个时候你倒是怂的不像个将军。”上官飞燕见其左顾言它的德行气就不打一处来,但想到他现在还身负重伤,也就没有再添上一把火。
“对了,我的战甲和配枪在不在?要是丢了这两样东西,我可就对不起父王和外公了啊。”
转头额首示意,上官飞燕笑道:“不就在桌子上好好摆着呢嘛,我当时在小溪边捡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是命悬一线,可双手却紧紧抓着这两样东西,我就知道它们对你
来说定然是重若生命。”
“还有那匹红色的马,那是我跟印台城的一名掌柜借来的,如果不还回去肯定会害他们一家锒铛入狱,对了!这时什么地方?我又昏迷了多久?”
“这是安州西北部的一处小镇子中,离印台城不过三日距离,至于你也只是昏迷了两日而已,就是不知晓你跟掌柜定的期限是多少。”
心中盘算着日子,自从印台城出发至今,也不过十二三天,再算上前往印台城的路程,还有三四天的富余,在这段期间可以好好的养伤,想到此处,青炎暗自松了口气。
“三天之内足够我恢复大半伤势了,到时候咱们就去印台城把马还了,算是有始有终,随后北上河州东渡黄河进入北燕境内,如此一来就算是彻底安全。”
“只修养三天是否有些急迫,不如我先去印台城将马匹物归原主,这样也能给你多留些时间修养。”
“不可,现在的印台城中肯定布满了万兽宫的眼线,就是那八臂神猿洪追也很有可能在那家客栈中埋伏,我不能让你冒这个线。”
上官飞燕闻言一惊,她自然知晓八臂神猿洪追有多么恐怖,这才想起询问对方为何会出现在万兽宫之中。
随即青炎将石人山之战后发生的一切悉数告知上官飞燕,但灵帝的事并没有说出口,这是怕其父亲上官白鹿作为风满楼楼主,灵帝最锋利的匕首,很有可能也参与这件事当中。
“你竟然跟洪追大战了一场!怪不得会受这么重的伤,父亲她不知一次跟我说过,这天下而立之岁以内绝无人是你的对手,也只有八大宗师才能将你彻底击败,真是诚不欺我。”
“其实我之前虽然口上谦虚,可心中还是有些自负的,但这一战过后我才真正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即使是身怀两大神技,也并不能在这些怪物手中讨到便宜。”
虽然没有真正目睹这次对决,但上官飞燕还是可以想象得到有多么的惨烈,“你能在最后一刻使诈出对方全力一击,随即用截江指伤其双脚让洪追丧失追击的能力,仅凭这一点,你就可以笑傲江湖了。”
“所以洪追的武功太过恐怖,如果你单独去还马被他看出破绽,那到时候我刚救出墨雪,又得重返万兽宫将你救出,嘿嘿...所以飞燕啊,你就行行好,照顾照顾我这个病号别私自行动。”
“好好好,都听你的还不成。”
“你也不用犯别扭,其实咱们无需进到印台城,待到城外的那个村之中雇个老实憨厚的村民,让他带过去也就尘埃落定了,只不过此地相聚有些远,得谨防人心叵测,即使这匹马不值多少钱,但我赵家儿郎只要答应的事绝不食言。”
眼神落到青炎的头上,上官飞燕疑惑道:“你这头发是怎么弄的?黑白相间真是怪异,是否跟墨雪之前一样故意遮掩成这样的?”
“黑白相间?难道不是全白?”
“全白?没有啊,你等等我去拿铜镜。”
当见到镜中的自己后,青炎着实疑惑不解,按理说在进入祁连山之前头发还是一片雪白,怎的这时候又变成了黑白相间,真是奇了怪哉。
“说来
惭愧,其实我也不知晓为何会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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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青炎将墨雪重新染成黑色,这让它气恼不已,可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用幽怨的眼神望着自己的主人。
至于身上的伤势,得益于凌霄诀已经恢复近半,即使手中用光了法智留下来的伤药,可作为风满楼的小蛮都尉又是上官白鹿的女儿,她手中自然有着上好的伤药。
在这段期间,青炎一直寻找着自己头发的秘密,如果说之前是因为受到极大的打击致使一夜白头,可怎么去了趟祁连山后就变得黑白相间,经过长时间的思索后得出一个可能性,那便是凌霄诀。
洪追的内力虽然雄厚并且不知挨了他多少拳,可对方的拳头绝不可能有这样的魔力,想起逃离祁连山之时气海中的异样,这是首次内力枯竭,其后又强运凌霄诀冲出重围,也许是跟这件事有关系,再加上这神功实在是神鬼莫测,有些奇奇怪怪的后遗症也并不奇怪,所以计划着日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问问外公。
行出一日,两人在一片山林之中歇息。
篝火之旁,两人相对而坐烤火取暖。
“你给侯爷下了几天的量?要是手中没个分寸可就坏了,别我们回到金陵时侯爷还没有醒。”
“放心,我只用了三日的量,但很有可能用不了三日,父亲就会被风满楼的人发现。”上官飞燕叹息道:“也许父亲他睡个七八天,还算是好事。”
“好事?这是什么意思?”
上官飞燕平静的瞧了青炎一眼后,再次叹息,“其实有两件事我没有告诉你,除了怕你身体未愈承受不住打击外,更多的是怕你冲动行事。”
青炎闻听此话心中泛出不好的预感,“不会是祖母她老人家有什么不测吧?”
“那倒不是,老太君身体很好。”上官飞燕声音越来越轻:“在我到达西凉后不久就得到一个消息,因为你那些天一直在祁连山中,所以不知晓也是正常,唉....是陛下,陛下他驾崩了。”
“什么!那个狗...灵帝驾崩了?我记得领军出征之时他还能挺上半年左右,怎么突然驾崩了?可是有人行刺?”
“并没有人行刺,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只知晓陛下突然驾崩之后,沛王率领龙骧营冲进金陵准备接管太初宫,但不知道怎么的被吴王窥破了诡计,将沛王党羽在金华殿里全部擒获,龙骧营五千骑兵全部战死,其余士卒被史战接管,但你放心,我特意问了并肩王府的安危,一切如常并没有危险,放心吧。”
青炎沉吟片刻之后,用树枝在地上来回划着,这让上官飞燕疑惑不解,待到其身边向地上看去之后,心中着实有些惊讶,“没想到你将京畿周边的山川河流记得这般清楚,如果不是我以前看过地图,根本就不知晓你在画什么。”
“突然驾崩、沛王政变、龙骧入城、赵璟平叛....”手中树枝在终谭山和金陵之间来回比划,最后定格在西北太平门。
“只有太平门的可能性最大,龙骧营肯定是从此处入的城,可这中间我总觉得有些蹊跷。”
第一九二章 建议
“蹊跷?吴王窥破了阴谋诡计,让金陵百姓避免生灵涂炭,又有何蹊跷之处?”
青炎沉声道:“我是说整件事演变的轨迹充满蹊跷,灵帝驾崩之事我们暂且放到一边,就说金陵的各处城门,玄武营的主将黄泉我十分熟悉,守城之术可以排进天下前三甲,他绝对知晓灵帝驾崩之后定是山雨欲来,不可能不做准备,怎么就被稀里糊涂了突破了金陵城墙,要知道当初赵艮可是猛攻了好几日手中还有各种攻城器械,都在短时间内对金陵望而兴叹。”
“其二,沛王虽然嚣张跋扈,但不得不承认他是个人物,这次行动不止关乎着九龙椅的归宿,更关乎沛王党所有人的身家性命,定是会做好保密工作,可又是怎么在短短时间内看破了对方的诡计,并且迅速做出相应的对策。”
“其三,龙骧营的战力虽然不及虎卫,却也是一支战斗力强悍的部队,就算是只有五千骑兵攻入金陵,也绝不是玄武营和金吾卫可以轻易对付的了的,怎么就在一夜之间被斩杀殆尽?”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沛王带着一干党羽进入金华殿,肯定认为尘埃落定,赵璟又是用什么方法将这些人一网打尽,这发生的种种都存在着疑点。”青炎深呼一口气笑道:“看来这些只有等回到金陵亲自问问赵璟,才能知晓咯。”
上官飞燕听懂了这抽丝剥茧的分析,可心中疑惑的是其空中的两个字,“青炎,你为何不称陛下而是大不敬的叫灵帝,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陛下?都是过眼云烟了。”青炎并没有说出原因。
“青炎,我有一个建议,不知你愿不愿意听?”
对于上官飞燕,青炎已经将其视为最可信任的人之一,就凭其不畏生死远来西凉,这个恩情这辈子都报答不完,何况是之前袒露出的情意,所以此时此刻听到对方的要求,又怎能拒绝。
“咱们谁跟谁啊,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我希望咱们不走北燕而是走谷项这条路,虽然淮南军团是老王爷的旧部,可绝对没有岭南王爷的边军来的稳妥,只要进入宁州境内,你就可以高枕无忧。”
青炎微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其实这个计划我也想过,但谷项的路崎岖难行不说,环境气候更是恶劣,并不足以保证我们的安全,所以只有东进北燕转而向南,才是最稳妥的办法,而且还可以出其不意,百里疾绝对想不到我会舍近求远。”
听到这个回答,上官飞燕并不意外,她当然知晓这个计划是当下最正确的选择,但这也只是一个月之前而已,此时的北燕对于青炎来说,同样是龙潭虎穴,因为他只要知晓赵灵儿被嫁入北燕,定会不顾一切大闹邺城。
思来想去,上官飞燕还是决定将这个消息告诉他,赵灵儿嫁入北燕这件事动静太大,也许还没过黄河青炎就会知晓,如果知而不语,很有可能会被他记恨在心,上官飞燕不敢赌,也不想赌,只要想到青炎与自己形同陌路,心中仿佛是被万针刺过。
“青炎,刚才我说的是两件事,除了陛下驾崩之外,还有一件事不得不告诉你,只希望你有个准备。”
“这天下还有比皇帝死了的事还大?你说吧。”
“陛下驾崩之前,北燕使团突
然南下金陵,与我国结为盟好,除了这个,北燕太子还用阴平郡作为嫁妆与南赵和亲,现在很有可能与未来的太子妃进入了北燕境内。”
北燕太子出使南赵?青炎心中着实有些惊讶,暗想道这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两国打了这么多年从来是视若仇敌,怎么突然脑子进水结成盟好了。
“用阴平郡作为嫁妆,也算是诚意满满,如此一来淮北就有了稳固的支点,无论是北伐还是巩固淮河防线都会事半功倍,就不知是哪家的姑娘被看——”
青炎的话突然戛然而止,他想到南赵皇室帝胄从来都是人丁不盛,皇子少之又少不说,从太祖开始皇亲国戚也不过只有一名女子。
艰难的转过头望向上官飞燕,只见对方脸色沉重缓缓点头。
“去他妈的狗皇帝!”青炎一脚踹飞了篝火,因为盛怒脸上狰狞一片,浑身更是散发出骇人的气势。
“老子在外面与敌厮杀,落得如此下场还没找他算账,他竟然敢背着我将灵儿去换阴平郡!真当我并肩王府是泥捏的!”
上官飞燕也是首次见青炎动怒,他突然想起父亲之前的话。
【飞燕啊,你以后可别总呛人家并肩王世子,这小子要是动了真怒,就是陛下也很有可能压不下去,简直就跟他爹当年一个德行,不怒则已,怒则血溅五步。】
其身上散发出的骇人气势简直压得上官飞燕喘不过气来,但她还是努力平复心境上前握住青炎的手,“你先别动怒,这件事想来陛下他也有难处。”
“难处?老子难他大爷,二十多年前,就是这个狗日的掳走了母妃和我,更是逼得父王独自赴约致使消失了这么多年,如今连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要不是老子上辈子积了德被老张头救下,并肩王府可就绝了根!”
“害了父王母妃还不够,这次石人山下要不是狗皇帝的命令,娄瑾敢拒不发兵?落得如此下场全是被他所害,这一笔一笔的账老子还没跟他算,可这狗日的竟然连灵儿都不放过!待回到金陵之后定将他挖出来鞭尸!”
上官飞燕震惊的听着这些话,只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可见青炎如此盛怒,心中知晓其口中的话很可能**不离十。
“青炎,青炎!你听我说,陛下他现在已经死了,跟这世间所有的尘埃没有任何分别,无论你们之间有什么仇怨,他都已经死了,而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让你气坏了身子,是想让你知晓事情的真相,我也知晓拦不住你,所以我愿意陪你一起闯邺城救灵儿,你先冷静点。”
也许是对方的话起到了效果,青炎剧烈起伏的胸膛缓缓平复下来,但双眼透露出的寒芒依然摄人心魄。
“你能与我说这些,可以看出你是把我当做自己人看待,我心中的欣喜的很,但话说回来,就算你去挖出陛下的骸骨鞭尸能否找到老王爷夫妇?你这般做唯一的后果就是让你的好兄弟赵璟两难,试问陛下做了再多伤天害理之事,也是他的父亲,一边是生死之交一边是已故的父亲,你让他如何抉择?”
“啊啊!!”
“啊啊!!!”
青炎挣脱开上官飞燕,向着夜空大声嘶吼,想要发泄心中无尽的苦闷与愤怒。
看着心上人这般痛苦,
上官飞燕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她自然知晓灵帝所作所为是多么丧心病狂,也可以隐约猜到他如此做的目的,可她不知该如何劝慰。
想到青炎父母失踪了二十多年,他又吃了十九年的苦,身边从未感受到父母的疼爱,好不容易落叶归根还遭到了这般对待,妹妹又被当做交易品远嫁仇敌,最后发现所有的一切都是效忠的灵帝,好兄弟的父亲,这种种打击落到一个人的身上,没有崩溃发疯已经是万幸。
上官飞燕设身处地的换位思考,如果是自己又当如何,会不会将金陵搅个天翻地覆让赵璟父债子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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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黄昏,两人来到印台城以南的那处茶棚。
“伙计,还记得在下么?”
“您是.....小的想起来了,您是找寻自己同伴的公子,这换了身衣服小的竟一时没瞧出来,恕罪恕罪。”伙计客套之后望见青炎身边的女子,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
我的个老天爷!没想到天下还有这般美丽的姑娘。
“伙计?伙计?”青炎叫了好几声也不见对方回答,就这般像个痴呆的傻子一样瞧着上官飞燕,那眼睛仿佛是要长在她身上一样。
“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大的魅力,真是让我始料未及啊。”青炎经过一夜,已经恢复如初,再不负之前怒发冲冠的模样。
上官飞燕有些得意道:“那是自然,论姿色我可不输灵儿分毫,也就是你这个木头瞧不见我的好。”
“是是是,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行了吧,瞧你这小人得志的德行。”青炎转过头拍了拍伙计的肩膀,“好看吧?”
“好、好看!”
“既然好看,那这位小仙女想拜托你一件事情,不知你会不会拒绝?”
“谁拒绝是谁孙子!”伙计虽然口中回答,但双眼还是直勾勾的望着上官飞燕,只恨自己怎么就没多长几十双眼睛,好全方位的欣赏这位天仙可人儿。
青炎莞尔一笑道:“够爽快,你看到外面那匹枣红色的骏马了么,这位小仙女想拜托你将它送到印台城最大的客栈当中,这时她当初跟掌柜借来的,但她有要事在身不能亲自送还,既然你同意,那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了。”说罢,便给上官飞燕使了使眼色。
“这位小哥,还有一日便是官府检查民间马匹的日子,你可千万别误了大事啊,要不然害了掌柜一家老小,我可就成了千古罪人。”
见眼前的仙女跟自己说话,伙计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他将胸脯拍的震天响保证到:“姑娘放心!小的一会就关门歇业,就是不赚这一日的工钱,也要帮助姑娘完成约定!”
青炎与上官飞燕见此也不做犹豫,翻身上马后拱手笑道:“那就拜托小哥了,但有一句话还是想提醒你,在下这几日听闻印台城中出现了许多不明身份的江湖人士,看样子要有一场厮杀,你送完马匹后还是尽快赶回来别做停留,千万别被波及到。”
这般说是因为这匹马之前被那名万兽宫弟子瞧见过,如果他也在客栈中守株待兔,那这名伙计肯定会被盘问,可话说回来万兽宫名门大派倒不至于为难一名伙计,只是希望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第一九三章 翟冶
河套,一个让华夏民族熟知的地理名词,它位于黄河“几”字形环绕区域,是由黄河冲刷而形成的冲积平原,土地肥沃,草木茂盛,被称为塞上江南。“黄河百害,唯富一套”这句俗语,说的就是河套地区。
它平整无山、水源充足,是个天然的大牧场,如此重地在历史长河之中自然不会被各方势力视而不见。在赵国还没有统一天下之前,胡人已经统治河套上百年,向南一直延伸到祁连山,此后被赵国倾举国之力收入囊中,一直到八藩王中后时期。
河套最初只设立一个州,待西凉建都之后将它一分为二,分化为河州、安州以便管理,而前者占据河套的北部与东部,与北燕隔江相望。奔流而去的黄河东西也是两国分界,除了官方渡口和船只,严禁民船未经许可往返两岸。
就因为这件事,青炎与上官飞燕几日来愁容满面,本以为再厚的铁板也会出现几个细小的缺口,但从南至北沿着黄河西岸寻了两日两夜,也没见到一名纤夫,不得不佩服西凉的政令。
“真是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想不到西凉这般看重偷渡,按理说它和北燕关系不错啊,怎的边境线上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可能是因为与南赵和亲挑动了西凉的神经,再加上百里疾一直没有寻到你,这才向全部国境线颁布戒严令,想着死马当活马医吧。”
两人站在滩头上唉声叹气。
青炎疑惑道:“你不是手中握有烈阳令么?能不能发动风满楼的人帮咱们渡过黄河,或者找几个靠谱的纤夫也行,要不然就这么跟着黄河干瞪眼,还不知能么时候能到达对岸。”
“这个想法虽然有可行性,但我认为不用抱有太大希望,风满楼在西凉潜伏的谍子除了极力做好自己的差事之外,并不会管其它任何的事,所以他们根本不会为插手北燕事物,就更别提会为东渡黄河做准备。”
望着滚滚波涛,青炎心中有些无奈,如果不是心中念及灵儿的安危,绝对不会做下这万般无奈的决定。
“飞燕,我们先去壶口城,看看能不能借助青竹帮的力量。”
“对啊!你跟林帮主可是过命的交情,而且之前还拉了兑舵一把,只要你在青竹帮面前亮个相,那他们还不得上赶着来帮你。”上官飞燕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暗恼自己为何没有想到。
“其实我早就想到了这个方法,只是因青竹帮弟子众多难免混进几个败类,倘若被他们识破了身份导致暴露行踪,那到时候可就不只是西凉和八臂神猿来追了,等待我们的将是两个国家的全力绞杀。”
上官飞燕也觉得这话有理,要真被青竹帮弟子识破了身份,处境定然会凶险万倍。
“现在我们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灵儿行到哪里我们并不知晓,为了她,我也要尽快达到邺城将她从水深火热当中拯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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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燕、淮北阴平郡太守府。
作为接受丰厚“聘礼”的验收人,诸葛暮云与对方官员做着最后的交接,当北燕守军缓缓开出北门,在南门二十里之外等候已久的淮南军团向前挺进。
翟冶,模样大概四十七八岁,直奔知天命的年纪,此人身材虽然矮小,照比白翳这般七尺男儿矮了一大截,却是孔武有力,身披甲胄都可以感受到玄甲之下那爆炸的肌肉。
作为淮南军团的元老,他对阴平郡十分熟悉,当年赵玄策转战千里之时,就是他随黄泉镇守淮北,以极其微寡的兵力牢牢的将阴平郡打造的固若金汤,可几年之前北燕南下,将代表往日荣光的两郡夺了去,这段时间以来翟冶不知望北兴叹多少回。
如今在淮南主将的位子做了十年之久,统帅着当年最为崇敬之人的十万军团,但翟冶望着越来越近熟悉的城墙,心中却没有任何欣喜,他知晓整个阴平郡是因何重归南赵,以这种方式再踏上淮北故地,早已让他经怒火中烧半月之久,但面上并没有被人发觉。
待走到城门之下,翟冶没有随军进入城中,而是翻身下马擦拭着斑驳的暗红城门,从中好似能感受出当年的温度,当年的纵马挥戟。
“老王爷,即使心中万般不愿,可卑职身为南赵臣子、淮南主将,不得不听从先帝遗命,您放心,卑职定不会浪费郡主换来的这片土地,绝不会再让它落入敌手。”
几十里外的淮北滩头,北燕使团已经登岸向北而来,只要在行出一日便可进入北燕境内,太子乙虒骑在高头大马之上,表情意气风发,丝毫没有割让土地的痛苦之感,仿佛像是得胜的将军一般。回首望向华贵的马车,乙虒的心情更加舒畅,这一路下来不知回首望去多少次,想起初次见到扶瑶郡主的惊为天人,只觉得这买卖真值,国师李颎诚不欺我啊。
此次赵灵儿随行的侍从并没有多少,除了几名王府中的丫鬟,就连一名侍卫都没有带,这让整个北燕使团暗自钦佩,料想其不愧为赵玄策之女,此番胆识当真是过人至极。
翟冶站在城墙上望着缓缓而来的北燕使团,目光紧紧集中在马车之上,双拳因为太过用力而出现骨节爆裂之声。
“将军,不如咱们干他一票把郡主给截下来,反正现在阴平郡已经到了咱们手中,并且陛下已经驾崩。”身旁副将根本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仿佛口中的话只是拉家常一般。
“咱们都是老王爷最早的旧部,你的心情我十分理解,我又何尝愿意眼睁睁的看着老王爷的女儿嫁给仇敌,唉.....”
“卑职都想好了,只要对方行出阴平郡,就带着一千铁骑杀他个措手不及,肯定能将郡主给截住。”副将双眼好似冒出火来,“卑职还听说吴王爷与并肩王府的交情十分深厚,尤其是跟咱们小
王爷,相信事后绝对不会波及太广,顶多是砍掉卑职一个人的脑袋罢了。”
翟冶叹息道:“但你有没有想过,吴王还没有正式登基,陛下也还尸骨未寒正是朝局未稳之时,就算咱们不怕吴王秋后算账只砍你一人,可这样一来肯定会给北燕创造出绝佳的出兵借口,我猜测北燕在出使我国之前根本想不到陛下会驾崩,如果他们能未卜先知,肯定不会跟咱们结成这该死的盟约。”
“那咱们就不怕这帮孙子把郡主带到邺城后出尔反尔?”
“不会如此,即使是胡人建国也是要脸面的,这些年中北燕在李颎的手中极力变法,风气已跟我南赵**不离十,最重要的是,我们以最快的速度接管阴平郡,乙虒早已错过最佳的毁约时机。”
一正一副两名高级将领就这般望着渐行渐远的使团,心中俱是内疚不已。
“如果老王爷在金陵或者寿春,又何必受这窝囊气,只有咱们占他们的便宜的份儿,哪能轮得到胡狗娶走南赵女子,还是老王爷之女,借他们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啊。”
翟冶不知今日叹了多少次气,也许比这大半辈子还多,“何须老王爷,只要小王爷在金陵,乙虒就是连郡主的名字提都不敢提,造化弄人、造化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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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同时,青炎与上官飞燕来到黄河西岸附近最大的县城之中。
此城名为壶口城,历史十分悠久,可以追述到七国混战之时,饱经风霜的城墙昭示着它见识过太多的阵仗,也许是西凉不注重巩固腹地的城池,其上还留着许许多多的箭孔,也不知是什么年代留下的。
寻到一家酒楼,二人准备先填饱肚子,再去寻称重的青竹帮势力。
“哎哎哎!你们知不知晓,前几天祁连山发生了大事!”就见几名手执兵刃的江湖人士,坐在旁边那桌窃窃私语。
“祁连山?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能出啥大事,难道是谷项人杀过来了?”
“你小子不愧被称作二愣子,谷项吃饱了撑的犯我国土?咱们不打过去他们就烧高香吧。”
被叫做二愣子的魁梧男子闻声道:“别他娘的废话,赶紧说啥事,怎么跟说书先生一个德行。”
“你们可知道祁连山脉连绵不绝,山中豺狼虎豹无数之外,还有什么?”
“当然是万兽宫了,虽然它们往日里低调的不像话,可我还是听说了这个消息,你说的大事不会就是这个吧?”
“呦呵!你消息还挺灵通,西凉地界上像我们这样的独狼可很少知晓这个消息,你们过来,我小声告诉你们....多日之前,万兽宫让人给挑了。”
青炎自不必说,五感早已超过常人,上官飞燕也称得上是一名武功高强的女侠,所以也将旁边那桌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第一九四章 端倪
“给万兽宫挑了?你小子不会是昨夜让那姑娘给吸了神志吧?”
“就他娘的你废话多,我可告诉你们,这个消息准确无误,八臂神猿洪追已经受伤,现在正调集派中弟子大力搜索。”
“如果你这个消息属实,那闯入万兽宫的势力绝不可小觑,如果所料不差,绝对是另外七个门派的高手,离此最近的是青城派,难道是无方子做的?可江湖上并没有传出两个老怪物有嫌隙啊。”
“一人!我还可以用人头担保绝不是另外七个宗师干的。”只见此人贼眉鼠眼的轻声说道:“哥几个也知晓我认识些贩卖消息情报的人,这是五日前他们酒醉时无意透露出来的,据说闯入万兽宫的高手还不及三十年岁,不止将万兽宫搅个天翻地覆,就连八臂神猿洪追也被他给伤了。”
叫二愣子的魁梧汉子因太过震惊一时间没有控制好情绪,“什么!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就给八臂神猿伤了?”
“你他娘的小点声!生怕别人不知道咋地,这件事对洪追这样的老怪物来说可谓是奇耻大辱,决不允许有人将这件事传到江湖上,要是被他知晓你在这放臭屁,还不得把你这大脑瓜子拧下来当夜壶。”
不远处的青炎听到这里是频频苦笑,暗想这传言的力量果然神奇又强大,无论什么秘密,你永远不知晓会在什么时间什么地方大白于天下,不管怎么掩饰都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还大闹,这人真是会添油加醋。”青炎感受到上官飞燕有些戏虐的眼神,赶紧小声解释。
“要是这些人知道击伤洪追的人就坐在身旁,还不知会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来。”上官飞燕怕声音传到对方口中,便坐到青炎身侧小声嘀咕。
“咋地?还能管我要签名啊,他们说的倒是轻巧,那夜我差点被洪追的拳头给砸死,要不是凭借着护体功法,早就不知死伤多少回了,哪还有机会击伤洪追逃出来。”
这时,几名江湖人的声音再次换来,“石人山之战你们都知晓把,太子殿下出动隐藏多年的铁浮屠一举将并肩王击败,算是报了当年京观之仇。”
“我说你说话怎么东一锤子西一榔头的,好端端咋扯上石人山去了?”
“二愣子,你给老子竖起耳朵听好了,大闹万兽宫的不是别人,正是南赵新任并肩王赵青炎!”
青炎与上官飞燕的身子齐齐一顿,仿佛被人用一泼冷水从头浇下。青炎瞠目结舌的表情十分滑稽,至于上官飞燕也好不到哪去,握着朱唇两眼瞪的老大。
相互交换一个眼神后,扔下银钱便向外走去,待翻身上马时,青炎在这严寒冬日之中额头却是淌下丝丝冷汗。
“我本以为洪追最多只是通知西凉朝廷而已,就算他们赶到了河州也无济于事,可我没想到江湖中已经将我的身份传开了,用不了多久整个西凉都会知晓我没有死,而且还潜伏在河
州,待到那时被群而攻之,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上官飞燕重重点头,如果让西凉江湖势力知晓,洪追除了恼羞成怒之余,绝对会将西凉江湖力量发挥到极限,试想已经捅破了这块遮羞布,洪追便再无顾忌。
江湖最可怕的不是群星璀璨的侠客,可怕的是消息的灵通和情报的传递,待所有的西凉高手齐聚河州之后,定然会像蝗虫一般寻找,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西凉朝廷加万兽宫和江湖势力这个组合堪称完美,不用估计青炎就知晓洪追和百里疾绝不会放过自己。
“也许还有三四日、或者一两日,府兵和大批江湖高手就会齐聚河州,到时候就算林帮主亲至也就不出我们。”
“你说得对,咱们先找个地方歇息,待夜半三更时再寻找青竹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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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州、印台城一处雅静的庭园当中。
洪追斜靠在床榻之上,脚下被包扎的像两只熊掌,空气中弥漫着有些呛鼻子的草药味,也不知是哪个郎中配的药。
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名身穿华服的老者走近床榻,躬身禀报道:“掌门,经过这几日的搜查和走访,我们可以确定赵青炎已经离开了安州,敢问掌门接下来要搜寻何处?”
“将这件事告诉百里疾了么?”
“回禀掌门,百里疾已经知晓,他让我转告掌门,多谢您将这个消息送达,无论谁捉到赵青炎,都不要立刻将其斩杀,但是他保证,赵青炎的性命一定会由掌门来了解,以解心头之恨。”
洪追耻笑道:“不过是个储君而已,就敢命令万兽宫,告诉他也不过是借助其力量而已,只要老夫率先抓到那个杂碎,定将其百般折磨而死,岂是百里疾的一句话就可以阻止老夫?”
“掌门所言极是,百里疾实在有些自不量力,这些年中咱们跟朝廷一直井水不犯河水,谁也不凌驾于对方的头上,可这次的态度着实欠考虑。”
“那你可打听到他要从什么地方开始搜查?”
“回禀掌门,我听从您的安排在离开太子府后又重新潜入其中,听到他和镇国公商议说要即刻派兵前往河州,他们有八成把握确定赵青炎要东渡黄河。”
洪追闻言后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这次你办的不错,待抓到那杂碎后重重有赏,但眼下你还要即刻行动,将所有弟子全部带入河州,沿途搜寻东岸,只要不让他渡过黄河便算是尘埃落定。”
“卑职领命。”
感受到双足的疼痛,洪追这些时日来无数次回想起那夜赵青炎的惊天一指,起初实在想不明白对方是如何躲开致命一击,就算是凭借着秦穆所传的身法避开,可他又是怎么确定那一拳不会要了他的命。
自从习得神技以来,洪追越来越清楚八大神技的恐怖,二十多年前
的那次行动,让他有机会得以与其他宗师交手,其中就有玉清叠峦无方子,当时两人虽未用尽全力,可彼此都知晓各自的胜算只有五成而已,就连无方子都不敢真真正正接下全力一拳,那赵青炎又是凭借着什么敢接下来。
这个疑问在洪追心中久久缭绕不曾散去,他推演那夜的所有细节后,渐渐得出一个结论,其定然身怀绝世心法护体,不然挨了那么多拳,就是林家洛也会重伤不起,何况是一个毛头小子。
“那小子的武功都是头回见识,莫问剑法先不说,之前也没听过截江指像他那般用法,简直是霸道五千,对了!霸道无匹!我说怎么感觉有些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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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镇国公府。
“殿下,不知你拍了多少府兵前去河州?”
“五千府兵率先开拔,两日之后就会到达河州,晚辈又从洛阳紧急调集两千拐子马,应该与府兵前后脚,到时候再加上河州本地府兵,想封锁黄河西岸简直是绰绰有余。”
当百里疾刚刚知晓这个情报后,除了震惊更多的是释然,赵青炎如果真的这般不堪一击稀里糊涂的死在群山之中,简直是生平最大的憾事,如果亲自将其斩杀,届时自己的声望会达到无与伦比的高峰。
“殿下可变忘了之前的谈话,抓到赵青炎固然重要,但也不要去强求,如果他逃进北燕境内,咱们也不用继续追击,更不需通知北燕朝廷,现在南赵朝局动荡,一堆烂摊子等着吴王来收拾,到时候青炎有造化回到金陵,定然会闹的天翻地覆。”
“说来真是让人唏嘘不已,赵灵帝虽然赶不上南赵太祖,却也称得上是一代雄主,这些年励精图治并没有让南赵国力下降的太快,尤其是赵玄策失踪的这段期间,不止顶住了北燕的南下,更是击退了南邑十万大军,如今魂归西去,使人感慨啊。”百里疾在镇国公面前,从来不掩饰自己的心迹。
百里擎抚须笑道:“要我说,殿下有些高看了赵灵帝,当初如果不是他好大喜功与我联军决战于野,也不会落逃到铁盂山,只要他再等几年手中元气未损,再加上赵玄策和北府煌骑,很有可能一战定乾坤。而且他猜忌之心太重,就算是君心难测,当年算计赵玄策应该已经让他感到后悔,可上天重新送给他一位绝世将星,他还是因为猜忌将其算计,如果我是他,更多的是庆幸那半壁江山没有折在自己的手中咯。”
“国公,运气也算是实力的一种,赵灵帝要是没有并肩王父子,那半壁江山早就被咱们和北燕瓜分殆尽,又怎能拖上这些年,北燕还好,割出阴平郡后还占有另一郡,可咱们西凉呢,还不是因为被赵玄策吓破了胆。所以说赵灵帝这一代雄主的评价中,有九层的功劳属于并肩王父子。”
百里擎闻言后大笑不已。
第一九五章 切口
灵帝驾崩的消息,除了让百里疾暗喜之外,心中还盘算着是否要再次挥兵南下,现在南赵的中枢凝滞朝局不稳,再加上赵青炎这个最大的绊脚石即将死于西凉,可谓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
“国公,待抓到赵青炎后,是否借助这个机会挥兵南下?”
“此前攻打荆北,洛阳和武关方面损失不小,殿下是想走武州那条线吧?”
百里疾笑道:“国公果然慧眼如炬,南赵现在是赵璟和萧光维持着,不用猜就知道是焦头烂额的地步,如果我们出其不意从武州攻向秦州,那秦岭一线便尽归西凉,进可攻退可守,随时随地可以吞了天府之国。”
“殿下的想法很大胆,也很精妙,但这个计划都是建立在抓到赵青炎的前提之下,倘若没有堵住被其逃回南赵,到时候敌我两国很有可能在秦岭一线陷入胶着,与我国实在不利,殿下明白老夫的意思吧?”
对方的话让百里疾陷入沉思,没过多久便想清楚其中利害。
“看来最近是被这几个好消息冲昏了头脑,幸亏国公提醒,不然晚辈很有可能头脑发热先行部署。”
“老夫的话不过是浅显的道理,殿下无非是这几日来忽略了这个问题。”百里擎有些感慨,“假设我们与南赵僵持不下互相损耗,那最为得利的可就是北燕咯。”
想到北燕在李颎的变法下国力蒸蒸日上,现在又与南赵表面上结为盟好,如果二国真的打起来,且不说北燕会不会挥兵西凉以作呼应,就是拒不发兵隔岸观火,此消彼长之下也会乐得两国斗个你死我活。
百里疾叹息道:“国公的意思是,要么就不动手,一旦动手就要直捣黄龙,最不济也要保证攻下秦州,让北燕根本没有时间布置,只要夺下秦州,咱们就算是胜利。”
“殿下所说的保证,老夫认为西凉国内并没有人可以给,倒不是国中将领比不过南赵,而是咱们西凉是马背上的国家,平原作战最为拿手,可自从建国以来,我们从未翻越过秦岭作战,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数。”
“也罢,咱们先抓到赵青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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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太初宫的一处偏僻院落。
苏桔大刺刺的靠坐在床榻之上合着小酒,只见其圆滚滚的脸好似熟透的大苹果,就知饮了不少的酒。床榻上小案对面坐的不是别人,正是吴王赵璟。
赵璟几日之前就已经前来将苏桔解救,可对方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起初以为是同意父皇之前的建议愿意出入庙堂做帝师,但一直到现在苏桔都没有走出这个地方,成天胡吃海喝不知作何打算。
“苏...苏先生,这酒还够不够?要是还没尽兴,我这就吩咐人取去。”
“来,喝一口。”
忐忑的接过酒杯,赵璟着实有些受宠若惊,因为苏桔在南赵乃至于天下都是久负盛名,又是好兄弟的
老师,只凭这两点就足够赵璟以礼相待,但自从知晓父皇这些年中干的龌龊事,赵璟实在没有什么脸面同苏桔说话,至于屡次来此不过是想让对方回到岳棠书院。
“在苏某眼中,从来就没有什么王侯将相贩夫走卒,有的只是两种人,你可知哪两种?”
“晚辈不知。”
“知足的人,与不自量力的人。”苏桔语气十分洒脱,“举个小例子,就算是最普通平凡的农民,只要清楚明白自身的定义,他就会活的十分惬意,即使是身怀抱负和理想,也不会超出自己的认知范围,再有雄心壮志,又岂能认为可以长出三头六臂翻江倒海?”
“换言之,你吴王殿下身为皇主帝胄,尊贵至极,天下所有奇珍异宝唾手可得,可你倘若想长生不老永存于世,这就是不自量力。这人啊,最为难得便是知足,赚了一株钱,就想赚两株,隔壁王寡妇扯了一尺花布成了村里的名人,那我就要扯一尺半,人心不足蛇吞象,最后无非落得撑爆肚皮的下场。”
以赵璟的才智当然知晓话中的含义,苏桔作为赵玄策夫妇的至交好友和赵青炎的恩师,对并肩王一家有着深厚的感情。
“苏先生所言极是,晚辈也知晓父皇的所作所为天怒人怨,如果是针对其他人也就罢了,可青炎他是我的好兄弟,所谓父债子偿,如果先生心中愤慨尽管拿晚辈出气,是杀是剐悉听尊便。”
“殿下言重了,苏某不过是酸腐文人,岂能对您不敬,想必用不了多久你就是南赵的新皇。”苏桔的话让赵璟更加无地自容。
“罗溪湖遭遇战,你不顾个人安危与青炎并肩作战,从未后退半步,仅凭这一点就不知比你爹强出多少。”苏桔将酒杯轻轻放在桌上,“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这个道理你懂,但灵帝不懂。”
赵璟微微叹息,“无论父皇他做了什么,都是我的父亲,如果青炎有命回到金陵,我定会倾其所有来补偿他。”
“这话说的就有些落了下乘吧?你与青炎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兄弟,难道不知他性情如何?倘若他看重的是所谓的高官厚禄金银财宝,想必你也不会跟他称兄道弟,即使是他救了你一命。”
这句话算是说到赵璟的心坎中,与青炎能结下如此深厚友谊,最为重要的不是救命之恩,而是毫无保留极尽信任的真性情。
“金樽共汝饮,白刃不相饶。要是苏某可以控制,绝不会让青炎回到金陵,他承受了太多苦难与伤害,我这个做老师的实在不想见到他那万念俱灰的表情,相信你已经料到青炎在石人山之战后就窥破了大部分阴谋诡计,此时他的表情你肯定可以想象得到。”
“晚辈的心中何尝好受,这段时间来每当我闭山双眼,总会见到当初我们闯荡江湖的日子,想起他真诚的眼神和调侃的语调,如果真有重来的机会,我宁愿生在普通的农户之家。”赵璟说到此处,举起酒坛豪饮起来。
一坛酒见底,赵璟望向身前,发现苏桔已经靠在窗边打起了呼噜。
心中苦涩的同时,赵璟轻轻穿好靴子向外面走去。
“吴王,如果青炎有命回来并且还愿意辅佐你,还愿意守卫南赵江山,苏某便同意进入庙堂,反之,苏某会醉死在太初宫,当一个孤魂野鬼。”
赵璟回身深深行礼,眼中已是洒下行行的热泪,“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晚辈知晓苏先生是看在青炎的份上不记老王爷夫妇之仇,您放心,就算是为了兄弟之情,我也会竭尽全力找寻青炎,让他落叶归根。”
“去吧,别忘了让人多送些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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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河州壶口城一处小巷子中,两道身影快速在期间穿梭,躲避巡视的府兵。
“你确定就在这处巷子?”
“放心吧,我可是在青竹帮做了十多年的弟子,想寻他们还不是手到擒来。”
两人在阴影处眺望着不远处的宅邸,虽然规模不算大,还算是有些气派,朱红大门外两只灯笼迎风飞舞。青炎观察良久之后缓缓领着上官飞燕走了过去。
轻三重四叩门之后,里面传来询问之声。
“爷们儿哪路来?”
“称不起爷们儿,打南边吃饭。”
“是路过还是候着?”
“要见你们掌柜的。”
几句切口下来,大门打开一道缝隙,一名身穿黑衣的汉子探出头做由瞧了瞧,见巷子两边没有什么异状后,便对青炎点头示意。
“青炎,你刚才说的可是青竹帮的行话?”上官飞燕小声问道。
“不错,正是青竹帮的行话,因为帮众太多所以天南地北的弟子不可能谁都人是谁,只有会说这接触的见面语,才能在深夜进入青竹帮地盘。”
宅邸占地不小,七拐八拐之后才来到正堂,只见堂中灯火通明,两排座椅上坐满了人,全部望着不速之客。
“西北悬天一片云,乌鸦落到凤凰群,有心我把真主拜,不知哪位是君哪是臣?”青炎拱手后率先开口。
“君是君来臣是臣,不知黑云是青云?”坐在正首之人沉声道。
“青云盖顶头上飘,游儿四海任逍遥。”
见青炎回答镇定自若并且分毫不差,正首之人站起身来拱手道:“鄙人坎舵铜树堂堂王载,不知公子与这位姑娘尊姓大名。”
“在下姓鲁名一发,身旁是舍妹名小发,见过王堂主。”青炎随意起了个名字。
“不知鲁公子前来铜树堂有何贵干?”
青炎再次拱手道:“我二人虽不是青竹帮中人,可眼下万般无奈才厚着脸皮求助青竹帮,希望王堂主能帮忙找几位纤夫送我兄妹东渡黄河,当然,绝不会让弟兄们白帮这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