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比武招亲
丽妃纤眉一挑,眼波婉转中具是万千风情,却又带了一丝毒辣。
她抬眼看着眼前一身清冷的少女,将所有情绪掩盖在眸子深处:“长歌,沅儿倾慕你已经许久。依本宫看,今日便许了你们二人的姻缘,你看如何?”
李长歌微微垂首,只是看着自己的腿不肯做声。
她自小在边疆长大,别说是倾慕许久,恐怕若不是此番回京,大家都还不知有这么号人物。
未免有些开玩笑了。
李长歌心念一动,嘴角勾起一个浅淡的弧度,微微向丽妃一笑:“臣女乃粗鄙之人,不敢高攀四皇子,还请丽妃娘娘三思。”
丽妃没有想到她拒绝的这么彻底,微微愣了一下,便转头看向拓拔沅。
拓拔沅低头,眸子覆盖上一抹厉色,英朗的面容在阴影下有些扭曲。
他一向心高气傲惯了,自然是受不得半分拒绝的。
丽妃见拓拔沅是志在必得,脸色也沉下来。
若不是因着李将军手上所握着的兵权,她也用不着这般忌惮。
“李长歌,嫁与皇子为正妃,是你的荣幸。况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轮得上你自己插嘴!”
丽妃厉声说着,柳眉硬生生挑成了剑眉。
还欲再说什么,皇上抬手,打断了她的话。
抬眼,对上眼前手
握兵权的将军眼眸,笑的意味深长,“李爱卿,你意下何为?”
李恪是个粗人,但也懂得朝堂里这些弯弯绕绕。
更何况,他的女儿,他是最了解的。
如果她不喜欢做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逼她的。
他低头看身边端坐着的李长歌一眼,伸手缓缓摸摸她的头发,抬起头坚定地说道:“皇上,老臣听长歌的。”
李长歌感受到自家父亲手心炙热的温度,安心的回眸一笑,“皇上,夫妻之间相处,讲究的就是一个对等。如若对方不能让臣女输得心服口服,换得一个心安理得,还不如一辈子陪着父亲,为国家尽忠效力。”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皇帝要是再多说,那便是强人所难了。
一时间,大殿内的气氛有些僵持。
李恪忽然起身,缓缓从贴心护袋里掏出半块儿黑色之物,高高举起。
“臣以此物为赌,若有人能胜老臣爱女,半数兵权皆为嫁妆,不知如何?”
忽然传来了一片抑制不住的低呼。
李恪手中不起眼的小东西,正是历代兵家必争之物,也是皇上最忌惮的东西。
那正是能调动百万大军的兵符。
“李爱卿果然是爱女心切,朕就来亲自主持,换得一个公平公正!”
皇帝见此有些意外,这李恪为人素来忠厚,
没行到竟然能为女儿做到这个地步。
满朝文武百官眼巴巴的看着李恪手心那半枚兵符。
谁不想像他一样的掌握兵权,就算真的有那个本事,恐怕也不能在皇帝猜忌下活过半月。
搞不好兵符没有拿到,脑袋先掉了。
架势刚一摆开,拓拔沅便第一个站在李长歌对面,对她一笑,规规矩矩弯腰一抱拳。
“长歌姑娘是李大将军嫡女,威名远扬,还请姑娘手下留情,让我能……赢那么一局,如何?”
拓拔沅声音故意压低,只让对面的女子一人听到。
李长歌坐在轮椅上,稳如泰山,闻言只是微微一笑,抱拳回礼,“小女子不才,还请皇子能全力以赴,莫让旁人说臣女欺负皇子无能。”
她的声音更低,拓拔沅脸色一变,难看到了极点。
心知这条路行不通,他只能勉强一笑,摆开架势:“那还是李姑娘先请吧,看在你腿脚不便的份上,我让你三招。”
李长歌毫不客气,颔首一笑。
拓拔沅眼前一花,李长歌一拳却已经攻至眼前。
他躲避不及,却还想着一亲芳泽,伸手便去抓。
李长歌眼中闪过一丝嫌恶,手腕一抖便锤上拓拔沅心口要害,却是只使出了七分力气。
拓拔沅倒退一步,看上去却是摇摇欲坠。
第十七章 在下拓拔桁
这一动作使得台下惊呼一片。
拓拔沅本人也惊疑得心慌意乱,气息有些紊乱。
光从表面看起来没什么大问题,实际他体内经脉已经乱成一团,
同是习武之人,他能感觉到对方并没有用尽全力。
即使这样,现在自己也是有些承受不住。难不成……
李长歌没有给他多想什么的机会,直接连续几记快拳砸在他那张脸上。
拓拔沅反抗不及,被硬生生揍了好几下,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趁她一拳未收回去,一把握住玉拳,轻佻一笑。
另一只手就摸上了她的脸。
李长歌一阵恶心。
上一世种种于眼前,两世为人,拓拔沅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心。
她冷笑一声,没有急着拽出来自己的手,另一只手转动轮椅,拌向拓拔沅脚下。
尚还没有再近一步,他就忽然身下一空。
便是不由自主的放开李长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李长歌在众人都没有注意的那一瞬间,不动声色的把石子打上他膝盖后软处。
堂堂皇子众目睽睽之下,竟然跪服于一个女子,这说出来都让人发笑。
皇帝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却并没有说些什么。
毕竟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就算是为人国君也不好表明立场。
丽妃绞着手里的帕子,紧张的咬着
嘴唇。
本都以为是稳操胜券的比武,现在看来并没有那么简单。
看来,想娶到李长歌拿到兵符,拓拔沅是不可能了。
皇帝十指紧收,握住龙椅的龙头扶手,手上青筋暴突。
面上却只是云淡风轻,心中警铃大作。
看来,这兵符真不是那么轻而易举就能夺来的了。
拓拔沅向来心高气傲,哪里被一个女子如此侮辱过。
更何况是大庭广众之下给一个女子下跪,这不是他能接受的了的。
顾不得许多,拓拔沅爆喝一声,翻身而起一拳直击李长歌面门之前。
这一拳可是用尽全身之力,但凡被击中面门要害,即使是彪形大汉也只有一死。
拓拔沅这一次,是下了死手的。
李长歌面不改色,轮椅轻轻一绕,轻描淡写的躲过这一拳。
然后突然贴近拓拔沅,隔着不远,却依然吐气如兰,“四皇子充其量,也就这么多本事么?”
一掌推至拓拔沅脸上,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他的脸上迅速肿胀起来。
眼见李长歌丝毫不手软,又要打过来,拓拔沅再也顾不得什么面子,“我认输!我认输!”
“那,既然四皇子认输了,还有谁要来试试臣女的身手呢?”
李长歌一身清冷,孑然冷眼旁观。
拓拔沅匆匆下去,可谓是丢尽了脸面。
“我还想试试!”哪怕拓拔沅已经被打成了猪头,可是在美人兵符的诱惑下,终究还是有勇夫。
可是接连几人上前,都被打的落花流水,不敢再试探一步。
“没有人了吗?”李长歌扫视一眼四周,笑意越发明显,“长歌尚还未曾使出八分力气,怎么就没有应战之人了呢?还是说长歌容貌太不堪入目,让大家难以下手?”
“若是如此,皇上,臣女觉得还是算了……”
李长歌话未说完,就被一个清澈的男音打断。
“还有我。”
正是拓拔珩。
李长歌松下一口气,面子上却装的云淡风轻,形同陌路。
“还请李姑娘多多指教了。”
“未报姓名便请指教?”李长歌轻笑一声,“也无妨,反正都是手下败将,知道与否,并不重要。”
“喔?手下败将?”他扬起唇角,“成败未定,李姑娘好大口气。”
“在下拓拔珩,李姑娘可莫忘了未来夫婿的名字!”男子袖风一扫,两边剑拔弩张,对决一触即发。
高位上,丽妃险些晕过去。
她手中的帕子绞的更快了,护甲嵌入手心,氤出一片狭长的血痕。
皇帝单手捻着朝珠,另一只手按着龙椅上的龙头,纠结而有怒意。
这次与他合作,李长歌也算是在赌,赌一个好点的结局。
第十八章 我输了
看他动手了,李长歌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看起来,像是李长歌再之前应战多人,有些疲惫了,便有些随意了。
拓拔珩出手不算狠厉,却依旧算是凶猛。
李长歌几下就落入下风,却还在拼命抵抗中。
两人对视一眼,拓拔珩一击推开她身下的轮椅。
李长歌跌出来,眼见就要落地,便闭上眼睛等待到来的痛。
可是却出乎意料的坠入一个怀抱中。
很暖,带着一丝温柔的味道,还有若有若无的沉水香味,给她一种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这种许久没有遇到过的安全,让她有点不舍的离开。
“李姑娘,你输了。”
耳边又一次响起那个带调笑声的声音。李长歌睁开眼睛,那张似曾相识的面孔正带着笑看着她。
不是别人,正是拓拔珩。
“想不到堂堂的皇子,竟然也会用这样下作的手段来赢得一场比赛。”
拓拔珩眼里一丝戏虐一闪而过,看着怀里女子。
她表面看起来慌张而不知所措,但是眸子里淡定如斯,丝毫看不出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这样聪明的女孩子,真的不多见了。
演戏这么逼真,拓拔珩轻笑一声,看来她,很有经验嘛。
皇帝已经掩饰好了所有
情绪,抚掌大笑起来。
他不能因为拓拔珩赢了,就放弃那枚兵符,皇帝走到今天,也不会无知感性至此。
“长歌,不要闹小孩子脾气。珩儿赢了,就应该获得奖励,不是吗?”
“今天朕就赐婚于你们二人,如何?”
丽妃低头,笑不出来。
李长歌一阵窃喜,表面依然不情不愿,却不好顶撞皇上。
她只得低下头,缓缓说道:“臣女,多谢皇上赐婚……”
人群之中的拓拔沅刚刚才经历过一场痛快淋漓的酣战,靠在柱子旁边休息。
汗水打湿了他的衣服,顺着脸颊留下,滑落胸口。
小麦色的皮肤精壮有力,更显得极有味道。
李嫣歌原本还有些胆怯,现在却全部都烟消云散了。
既然现在皇上正在兴头上,何不趁着这个机会,锦上添花?
“皇上,臣女也想有个请求。”李嫣歌忽然起身。
皇帝眉心一跳,摆摆手让她把话说完。
只见李嫣歌神色认真,一手将自己的裙摆撩起来,干脆利落地跪了下去,“臣女已经仰慕四皇子很久了,不知道臣女是否有这个荣幸,能够陪伴在四皇子的身边,嫁给他?”
又是一阵轩然大波。
她静静地仰头,拓拔沅双手背后,忽而一笑,“窈窕淑女,
君子好逑。既然李小姐都已经开了口,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同意呢?”
“好啊,朕年纪大了,就希望看到子孙成群的场景。既然如此,不如你们的婚事都放在一起,让钦天监择个好日子,双喜临门!”
皇帝摸着胡子,满脸的慈爱。
在场的大臣们纷纷举杯祝贺,可心里到底想的都是,这京城,怕是不久就要变天了吧。
马车刚到府邸,李长歌正准备回院子里面休息,却被自己父亲叫住,“你和我来一下。”
意料之中的事情,她淡然的转着轮椅进了书房,“父亲叫我来,是为了何事?”
李恪在书桌前坐下,微微凝神,“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
“父亲以为如何?”李长歌浅笑,精致的眉目在烛光下显得格外舒展,像是一个活脱脱的画中美人。
李恪眉心拧起,有些气愤,“单单凭着你的本事,如果不是故意的,那是为何?”
“父亲可曾想过,为什么我要这么做?”李长歌语气平淡,仿佛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冷漠,“今日的情形父亲也是看在了眼里,这是走投无路的下下策之选。倘若我要是不这么做,那岂不是就要顺遂了他们的心,嫁给了四皇子?”
李恪渐渐平静下来,缓缓说道,“要是你不想嫁,凭借着将军府的势力,也没有人能逼迫你。”
第十九章选择
她拿起桌上的小剪刀,轻轻将蜡烛旁边多余的线头剪去。
“父亲此言差矣,自古以来忠臣不在少数,但是真正能够安享到晚年的又有几人?所为功高震主,便是如此,倒是还不如趁着今日的机会,将兵权顺理成章的交出去。一来好让皇帝能够放下对我们将军府的戒备,二来也能让女儿选择一个更适合的夫君。”
李恪垂着眼道,“你说的倒是没有错,可是好男儿那么多,为什么偏偏要挑选一个皇子?”
这正是李长歌想要告诉自家父亲的,她轻轻抿了口茶,“与其等待皇上下旨赐婚,还不如我自己挑选一个适合的人才是。”
“拓拔桁,他合适吗?”
良久,屋内只见得轻烟袅袅。
李恪抬首望着她所在的方向,有些担忧的问道。
“虽说拓拔桁的太子之位被废,可是就按照他的身份来说,绝对不会像表面上看上去的这么就轻易放弃了。”李长歌顿了片刻,冷然说道,“难不成父亲想让我嫁给四皇子,好让李嫣歌记恨我一辈子吗?”
提起李嫣歌,她的语气更是生冷了几分。
没想到她竟然有这个胆量,能够让皇上为她赐婚。
李恪对自家女儿的性格再熟悉不过了,他有些忧心忡忡的安慰道,“真的是
委屈你了,早知道我就不应该带你回来,搅进这趟浑水里面了。”
李长歌眼波流转,噙着笑道,“不如哪天,邀请拓拔桁来府上做客,爹爹意下如何?”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我得好好教育那小子,可不能让他亏待了我的宝贝丫头!”
李长歌心下一动,陪着他说了几句话才离开书房。
刚刚回到房间,她就屏退了身旁的其欢,对这屋子里面的屏风说道,“这么晚来,也不怕被人发现?”
“长歌姑娘好功夫,还得多谢姑娘给我放水才是。”拓拔桁气定神闲的走了出来,端的是一副正人君子的神态。
李长歌挑了挑眉,红唇轻启,“太子殿下应该不只是来道谢这么简单的事情吧?”
拓拔桁随意的坐在了旁边的榻上,眼神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说道,“拓拔沅此人阴险狡诈,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今晚的事情没有达成拓拔沅的意愿,我担心他会采取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对你出手,所以特地来提醒你一下。”
这可真的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不管怎么样,总归是为了她好,李长歌点头表示应和,用眼神示意他离开。
夜晚的气氛有些凉意,四处都萦绕着一种萧瑟沉闷的气息。
此时的
皇宫之中,却不是那么平和。
“嘭!”
偌大的锦绣宫内,丽妃将手中的茶盏猛地摔到了地上。
拓拔沅屏退了一旁的婢女,将她扶到贵妃榻上坐了下来。
“母妃息怒,千万要以自己的身体为重。”他低垂着脑袋,怔怔的托着腮品味着方才发生的事情,“今晚的事情,远远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经他这么一说,丽妃才有些回味。
“好像这一切发生的,都太过于巧合。仔细想想,那两个贱人的神情都太自然了,一举一动默契的都不像两个刚刚认识的人。”
拓拔沅如何能够不明白她的意思,“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儿臣才觉得这定是他们安排好的。没想到这将军府看上去忠心耿耿,谁知道什么时候就和那拓拔桁勾搭上了。”
丽妃兀然抬头,“今日他做的那一出借花献佛,可不就是正中你父皇的下怀。有了将军府的帮助,他想要翻身可不是什么难事儿。”
拓拔沅抚上自己的玉坠,眼神中满是狠意。
“他们做了初一,那我别怪我做十五。”他的声音从牙缝之中泄漏出来,听上去都有些令人发指。
丽妃点点头,头顶上的珠钗随着她的动作不停的晃动着,“你想要怎么做?”
第二十章 拉拢合作
拓拔沅揉搓着手中的玉珠,“现下想要父皇收回旨意已是不可能的事情了,那就只能毁了他们。只要李长歌的清白没了,那这可就是天大的丑闻了。”
“我看到时候拓拔桁还有什么脸面见人,将军府的兵权已经交出去了,还能拿什么护住她?”丽妃妖治的面颊上露出了一抹笑容,渗人到了心底。
拓拔沅说完,回去之后就安排人解决这桩事情。
李长歌每周都会有固定的日子前往寺庙上香,他便让人在这个道路上做好埋伏,用山贼来袭以糟污了她的清白。
可却一连几天,都没有听到任何的消息。
拓拔沅心下觉得有些不对,再次重新的调遣了一拨人前去处理,一探究竟。
仍然下落不明。
终于,他忍不住自己亲自去试探对方。
将军府外看上去平静无波,可他隐隐的能感觉到杀气阵阵,掩盖不住那种嗜血的气息。
他使了个眼色,立马就有两个黑衣人往前跳上了墙头。
然而不过一瞬间,只见寒光闪过,他们就已经身首异处。
拓拔沅眸色深沉,不动声色的带着剩下的人原路返回。
原来是早就有所防备,能够这么了解他的,怕是只有拓拔桁了。
李长歌从第一天感觉到府外有所异动之时,就已经让人向拓拔桁那
边传了消息。
果不其然,这提前准备是没有错的。
拓拔沅所有派来的人,都已经被他们解决的干干净净,坚决不留活口。
左右仇家不过那几个,索性直接处理掉。
一时间,拓拔沅摸不准究竟形势如何,只能无功而返,再不敢轻举妄动。
李长歌闲的一个自在,趁着没有人的时候,自己一个人下棋。
“怎么,连个下棋的人都没有?”
忽然一道泼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李长歌头也不抬就知道是谁,“不知太子殿下前来,有何贵干?”
拓拔桁自顾自的在对面坐下,只是看了几眼棋盘,便落下一子,“现在的朝廷形势想必你也知道,拓拔沅闲散下来可并没有真的什么都不做。他已经在暗地里面拉拢了不少大臣,咱们的地位就很不利了。”
“那又怎么样?”李长歌有了对手,也开始认真起来。
“长歌还真是悠闲,”拓拔桁没有再落子,只是定定的看着她,“我们只有另辟蹊径,才能寻得出路了。”
目前朝中形势,其实已经明了如斯。
皇子之间,稍微有一些背景靠山的,已经将朝中势力割据开来,各有各自的智囊团为其一人效忠。
稍稍势弱一些的,母妃地位卑贱一些的,却也只能说是互相抱团,也勉强算是形成小团
体。
李长歌暗自思付了片刻。
她隐隐约约还记着,前世曾经听拓拔沅讲过,这七皇子背后有股神秘势力,值得拉拢。
一想起来这个,她莫名其妙的胸腔前堵塞了一团东西,闷闷的让人喘不上来气。
眸子里有液体不由自主的滑下,心里,突然涌起痛感,撕心裂肺。
这种疼痛几乎让她瞬间就想起什么。
一个她曾经爱到骨里的男人附身看着她,将她的一缕头发抚入耳后,在她耳边轻声念着的,不是情话,却是对王位的觊觎。
“长歌,”见她愣愣的出神,拓拔桁皱了眉头,轻声唤道,“你觉得当今朝堂之上,最容易拉拢,也最有价值的,是哪位?”
李长歌很快的镇定下来,低声轻笑,“是七皇子。”
“七皇子?”拓拔桁一愣,没想到她竟然知道这么多。
李长歌双手漫不经心的抚上棋盘上的棋子,轻轻摩挲着,“七皇子背后的势力,不是我们所能想到的强大。”
拓拔桁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算计,忽而轻笑:“所以说啊,我们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拉拢老七了。”
七皇子,前世的时候拓拔沅说自己几度拉拢拓拔含章,均被拒绝。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只能选择放弃。
现在他们想要去拉拢,能够成功吗?
第二十一章 七皇子
七皇子拓拔含章很聪明,知道自己的方向和目标,从来都不盲目。
就从这点来看,他不是那种与虎谋皮的人。
李长歌明白。可是现在,她却必须让他心服口服的加入自己的阵营。
因为这样聪明又有让拓拔沅都忌惮的势力的人,如果不拉拢过来,会是个很大的麻烦。
如果这样的人成了朋友,会对自己帮助很大。
可是如果,成为敌人了,那只能争个你死我活,落得一个两方损失惨重的后果。
这一次的赌注放在拓拔珩身上,她不能输。
重来一世,也许这次她的机会,就在于这个上一世没有合作过的七皇子身上。
如果没有记错……拓拔沅这个时候,应该要出手了。
她要赶在他前面。
李长歌掩唇一笑,不动声色的将手中半凉的春茶一饮而尽。
略微带一点冷掉的茶水惯有的苦涩,她将杯子放在几案,准备出门。
也许,现在正是时候去拜访一下这位神秘的七皇子了。
七皇子府。
“主子,李将军的女儿来访。”
拓拔含章坐在几案前,眼前一幅氤氲成片的山水画卷,大势未定,连墨迹都未干。
他眉目淡然,却也是愣了一下,缓缓放下手中狼毫,“李将军,李恪的女儿?”
“正是。”
“那位比武招亲大出风头的李长歌?”拓拔含章轻笑一声,“她来我这里,有说是有什么事情吗。”
下人踌躇一下,有些迟疑,“李姑娘只是说,路过王府,进来看望一下皇子而已。并没有说有什么来意。”
“哦?路过?”拓拔含章伸手拿起墨块,在砚台上轻轻研磨起来。
一边的书童向砚台里加了两金勺的水。
半晌,拓拔含章放下墨块,提笔碾墨淋漓在宣纸上,渲染着朦胧的烟雨山水。
璇即他又拿起勾线的细笔,一点点够勒出山影的雏形。
一片沉默,小厮进退不得。
难为之间,拓拔含章却像是看出了他的踌躇,淡然的开口:“让她回去吧,就说本王闭关,谁都不见。”
李长歌等了许久,只是悠闲地看着手中的书卷。
刚才进去通报的小厮一脸纠结的走出来,向她恭恭敬敬一行礼:“李姑娘,皇子这几日闭关,说是谁都不见。您看您这是……”
李长歌笑笑,“无妨,那七皇子什么时候出关呢。”
小厮低头想了想,有点紧张:“小的也不知道,殿下向来随心所欲,李姑娘还是择日再来吧。”
李长歌一不做二不休,隔了几天又来了几次。
几次都还是那个小厮,见她一次一次的来,最后苦着一张脸:“殿下还是没有出关,您看……”
“本王出关了。”拓拔含章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小厮身后,打断了他的话。
“本王听说李姑娘来访,就出了关,只不过,”他停顿一下,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眼前这个少女,“不知道李姑娘三番五次前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李长歌对视上眼前这双看上去无欲无求的眸,面上没有任何的波澜,“不知道皇子可否让长歌进去说话呢。”
看起来他像的完全无所追求,已经满意于眼前的生活,
可是眼瞳深处的那种渴望,却是伪装不出来的。
见李长歌这么说,拓拔含章愣了一下,轻笑起来。
看来这李长歌是带有目的的来拜访了。
他往旁边略微侧开身子,低吟一句,“那就有请了。”
“七皇子,你信不信这世上,有神仙?”李长歌潜退众人,对着面前的男子莞尔一笑,“人命,是由他们这些神仙定的。”
拓拔含章没有想到她会说这个,“神仙自然是有的,人命,我却更相信由自己定。”
“可是我知道我们未来的结局。”李长歌紧紧盯着拓拔含章的眸子,脸上笑意尽失,严肃的看着他,“昨天晚上,王府是不是遇刺了?”
拓拔含章脸上玩味的笑也彻底消失。
他手一抖,将一杯茶水悉数泼在地上,“不知李小姐从何听来?”
“我说了,我知道一些关于之后的事情。本来那天是想来提醒皇子,可惜您闭关,所以就……”李长歌一脸无奈。
其实哪里有什么未来的事情。
只不过是昨天晚上,李长歌派遣心腹前来虚张声势,今日来诈拓拔含章而已。
拓拔含章将信将疑,略微思考一下,“李姑娘今日前来,又是有什么要说的呢?”
“这几日,四皇子会来找您。”李长歌表面看似毫不在意,实则暗自压低了声音。
她记得,拓拔沅在这一段时间来找过他,只不过他没有答应而已。
粗略算来,就是这几日的事情。
“找我?”拓拔含章不解的看她一眼,将手里的空茶杯搁置桌上,又缓缓续上一杯清茶,“四哥找我做什么?”
“七殿下可愿与长歌打个赌?”李长歌直视他的眸,目光清冷,“若是四皇子来找过殿下,殿下就加入大皇子的阵营。若是没有,那还请殿下随意处置臣女。”
拓拔含章并未说话,但是他向前推出茶盏的手表明了他的态度。
“长歌今日叨扰了,改日再来拜访。”
李长歌见好就收,自己转着轮椅,头也未回的就转身离开。
“所以说,四哥要来找我……”拓拔含章叹口气,摇摇头。
不动脑子都能想到拓拔沅来此作甚,毕竟他狼子野心路人皆知,可是李长歌是怎么知道的?
莫非真如她所说,她知悉什么不可泄露的天机?
拓拔含章起身,也许他应该准备一下了。
隔了没几日,七皇子那边始终没有动静。
李长歌却也不急,不慌不忙的该做什么做什么,仿佛自己那天没有拜访过拓拔含章。
可是第四日一大早,她这边正绣一块帕子,有人来了府里。
正是拓拔含章。
他与李恪稍稍寒暄一下,就表示出有想与李长歌私聊的意思。
李恪虽然说觉得有些不妥,但是也是屏退众人,留二人密谈。
“李姑娘,四哥昨日果然来找我了。”拓拔含章迫不及待是看着她,“你知道他找我做什么吗?”
拓拔含章急切的想知道,眼前的人究竟是真的知道一些什么,还是瞎猫撞了死耗子。
李长歌一边收拾那块绣的精致的手帕,一边云淡风轻的说:“找你加入他们,他想让你站入他们的同盟之中,包括你背后的人。”
“那你……
”拓拔含章心服口服,但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对方打断了。
“可是我想让七皇子加入我们,而不是四皇子的队伍。”李长歌笑靥如花,“相信大皇子,而不是那个为了一点利益,就使尽任何手段的四皇子。”
拓拔含章本就游移不定,现在又相信李长歌的话,自然是愿意加入其阵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拓拔含章轻轻扣击桌子,“改日小七带忠心再来拜访,也好让嫂嫂相信,如何?”
李长歌没想到,他嘴里这份忠心,居然是一份局势图。
一张宣纸密密麻麻排列了太子拓拔图灵的人脉关系网和四皇子拓拔沅的人脉,很多都是暗处的隐线,没有一些渠道都获不得的消息。
李长歌看着眼前的图,心里警铃大作。
果然七皇子背后势力不容小觑!
这样的图居然一天时间就能完整的列好……
幸好这样的人是友,若成了敌人,那只能落得两败俱伤,留着人别人去夺这一份渔翁之利!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边刚刚与七皇子拓拔结盟,那边朝廷上面就出了事。
江南地区由于干旱,粮食短缺,官府不得已开仓放粮。
正逢此时,鼠疫爆发,一连几日皆是死伤惨重。
朝廷之中人心惶惶,皇帝接连着已经将好几位上书建议暴力直接隔离火烧处理的官员革职,剩下的大臣们更是不知所措,只能各自在自己的队伍之中提心吊胆。
皇城禁严,城内只出不进,闹得更是风风雨雨。
“又来一个。”皇帝将手中的奏折扔到地上,满脸的不悦。
丽妃踩着花盆底鞋,摇曳着身姿踱步进来。
见此一幕,她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皇上不妨先来喝一碗莲子粥静静心火,再来处理这些政务也不迟。”
皇帝接过她手中的白玉青花瓷碗,斜斜的看她一眼,“你怎么过来了?”
“臣妾听闻皇上把自己关在御书房,已经一下午滴水未进了。臣妾担忧皇上的龙体,特地带了降火的羹汤前来探望。”丽妃绕到他的身后,一双素手不轻不重的为他按摩着肩膀。
皇帝冷哼一声,“这些大臣们,整日里碌碌无为,就只知道拿着俸禄不办事儿。你说,朕要养着这么群酒囊饭袋做什么?”
“皇上此言可就不对了,”丽妃抿唇轻笑,“江南鼠灾之事臣妾已经听闻,这个时候皇上惩罚官员岂不是更加让百姓害怕?”
“这么多大臣,一个能提出可行办法的人都没有,朕能不生气吗?”
皇帝将手中的碗猛地放到桌上,莲子羹溅到了桌上到处都是。
丽妃神色未变,“臣妾有一言,那便是让一位足够有能力担当的皇子亲自前往江南,将这件事情交由他全权负责。”
此言一出,果然皇帝沉默了。
她说的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个时候的确是要一个能够撑得住场子的人前去坐镇处理。
只是……
“那么依你之见,应该让谁去更好呢?”皇帝抬起头,深邃的眼眸紧紧注视着她,丝毫不放过她面上的任何一个小表情的变化。
丽妃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她颔首轻笑道,“皇上可就是折煞臣妾了,这件事情就不是臣妾所能够做主得了。”
第二十二章 江南鼠疫
皇帝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但说无妨。”
丽妃走到他的面前,轻轻的靠在桌前,定定的注视着他。
“各位皇子怎么样,皇上自然是知道的。沅儿虽说心思缜密,但是前些日子到底是受了不轻的伤,无可避免的需要静养。七皇子又太年幼,没有什么经验。”
皇帝略微思索了片刻,“怎么不见你提起桁儿?”
丽妃嘟起嘴巴,故作生气道,“皇上如此聪慧之人,自然是清楚地像块儿明镜儿似的,还需要臣妾说出来吗?”
皇帝含着笑,满脸的宠溺,“就你最懂朕的心。”
“还不都是因为待在皇上的身边久了,就算是傻子都变聪明了!”丽妃娇声笑道,轻轻依偎在他的怀中,纤细的手指在他的胸膛上画着圈圈。
等皇帝餍足,她看准了时机便就识趣的找着借口退下了。
傍晚时分,一道圣旨传入了拓拔桁的府中。
等到送走了前来传旨的小太监之后,他面色有些凝重。
过了好半晌,他才扭头,对着暗处吩咐道,“去查查皇上今日下午都做了什么。”
“等等,”拓拔桁忽然喊道,“把这件事情也告诉给将军府。”
没有理由,父皇不会无缘无故的会指名道姓的让他去江南那边解决这件事情的。
定是有谁在其中说了什么。
果不其然,不到半个时辰,那边暗卫就带着消息回来了。
静静地听完汇报,拓拔桁的脸色越来越深沉,“就知道一定是他们母子做了什么,上次没能让他们得逞,这次还来这出。”
“主子,那咱们该怎么办?”暗卫半跪在地上,满脸的沉重。
拓拔桁双手抱在胸前,嗤笑一声,“皇上都已经下了圣旨,我还能怎么办?”
这道圣旨来的好不快活。
疫病向来都是生少亡多的事情,避免不了要自己去实地观察。
而这通常国家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往往都会伴随着百姓暴动。
万一一个不注意,他就死在了难民情绪失控,也是个未知的事情。
谁也不能保证他就能平安回来。
半晌,拓拔桁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将军府那边,怎么说?”
“李小姐让您晚些时候过去一趟,说是有要事儿告诉您。”暗卫想了想,模仿着李长歌的语气,原样复述了一遍。
这还差不多。
天色阴沉下来,太阳的余晖被黑夜吞没,一轮明月渐渐的散发出了晶莹圆润的光芒。
只有在最黑的时候,才能感受到它的璀璨。
“长歌这是在看什么书,竟然连有人来了都未曾察觉到?”还是一样的时间,拓拔桁出现在她的窗台上,饶有兴致的打趣道。
李长歌神色未变,抖着手上的书,将书名展露给他瞧瞧。
俨然是一本《资治通鉴》,拓拔桁沉吟着,慢条斯理地说道,“将门虎女,果然连看的书都与人不同。长歌不妨说说,这本书主要说了什么内容?”
自古以来的文人墨客,方才在接受教育之时就免不了要将这本《资治通鉴》融会贯通。
它的内容以政治军事的历史事件为主,借
以展示历代君臣治乱、成败与安危之迹,叙述了各族人民的生活。
李长歌被点名提问,并不慌乱。
她手指纤长,细细摩挲着书卷的边角,眉梢微挑,朱唇轻启,“治经之道,在于用人。”
简短的八个字,却是涵盖了上下一千多年的历史经验。
拓拔桁心中一惊,不得不对面前静坐的女子油然产生一种别样的敬佩之情。
他收回自己的身子,走到桌前坐下,敛去了平日的嬉笑玩味,徒留满脸的严肃之情。
“长歌今日叫我来,有何要事?”
李长歌在傍晚听闻暗卫送来的消息之后,就开始着手思考这件事情该如何去应对。
她的重生已经改变了很多人的轨迹。
前世这个时候前往江南的并不是他,而是刚刚才与她成婚不久的四皇子拓拔沅。
说来也是巧,拓拔沅才下江南不久,就正好的遇上了一位神医。
神医名唤华春,正是那华佗的后人。
他一直隐姓埋名在深山之中研究这疫病,虽然损失颇多,但是结果很有成效。
李长歌虽然并没有亲自前往,却是知道不少些的事情。
拓拔沅为了防止她乏闷,特意让人将这些事情记录成了话本模样传给她,让她不至于整日无所事事。
她在房间之中钻研思考了几个时辰,还是决定将这件事情告诉拓拔桁。
毕竟这人现在是她明面上的未来夫君,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是给你的,”李长歌从书中拿出一张纸条,上面详细的记载了华春隐居的地址。
拓拔桁伸手接过,大致看了一眼,面露不解,“这是?”
她低叹一口气,并未告诉他实情,“从前陪父亲游历河川的时候,曾经有幸与见过一位神医。他乃是华佗的后代,在疫病研究方面颇有建树,应该对你是有所帮助的吧。”
没想到她竟然能想到这点,从母妃离开之后,再也没有人能够设身处地的为他想到这么多了。
他浅浅一笑,低头不语,心中却是一阵暖流涌起。
“我已经了解了这件事情了来龙去脉,还是丽妃从中作梗才会让你前往江南地区救灾。千算万算,还是漏算了她这一步棋。”李长歌安静的抿着唇,语调平淡,“可这也能反映出来,她在皇上面前吹耳旁风的本事不错,我们就不能不多防范一点。”
拓拔桁如何能不知晓她的意思,念及最近发生的事情,不觉都是个警醒才是。
“长歌说的在理,这件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都是大家没有预料到的。丽妃既然能够在父皇身边说上第一次,就一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往后只会越来越凶险。”
“皇上宠她如此,怕是因为她所说的话都是捡着符合他心意的说。”李长歌看了一眼他,低声说道,“但凡是能够阻挡四皇子登上皇位的人,都是她的敌人。而像你,便是她首当其冲拿来当炮灰的人,她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拓拔桁静静地捻着手上的纸条,直到它变得卷曲。
凉风习习,从窗户吹进来,李长歌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
蓦地身上被覆盖上了一张薄毯,她扭头往后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拓拔桁的手
已经覆上了她肩头。
“长歌这么担心我,是不是说明,早就已经把我当成你的夫君了?”
细碎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平白的竟然有意思灼热感席卷而上。
李长歌身子微僵,好半天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放心吧,我还没有和长歌一起经历过美好的生活,怎么会舍得先去见阎王爷?”拓拔桁轻轻地印了一吻在她的额头上,浅尝辄止,“安心的在家里面,等我回来。”
还没有来得及作出回应,他就已经从窗户的地方纵身跃了出去。
来也无影,去也无踪。
李长歌用指尖抚上自己的额头,只感觉这里像是要发烧了一样,火热的有些烫意。
外面的夜色已经深了,寒意如同一床冰冷的杯子满天铺地的盖了过来。
一夜好眠。
拓拔桁第二天一大早就启程去了江南,并未事先通知任何人。
皇帝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是两日之后,他已经在江南开始了如火如荼的救治行动。
拓拔桁隐瞒了这件事情,并未告诉外人,他在半道上已经去拜访了神医华春,并将他接往江南一同进行鼠疫的救治行动。
虽然李长歌人在京城,但是暗卫们每天都会及时的给她送来江南那边的最新消息,也算是能够大致的了解详细的情形。
在华春的要求下,拓拔桁并没有上报有这么个神医的事情。
他每天陪着大夫挨个地方探查病情,并且稍作修改之后上报朝廷。
李长歌从他离开的那日起,便开始每日在佛像前上香祈福。
有人担心,自然有人得意。
锦绣宫中一派祥和,丽妃斜倚在贵妃榻上,任由小宫女为她染甲。
“真希望那个贱人就不要再回来了,省的糟心。”
拓拔沅眼眸微眯,“儿臣已经派人跟随着他,等到了合适的时机,争取一举将他拿下。”
“上次的事情已经是个教训,他们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好对付。将军府的实力不容小觑,万一将他们惹恼,那时候就不一定好收场了。”
丽妃的声音有些缥缈。
那日虽然达成她的想法,让拓拔桁前去江南救治鼠疫。
可自那天之后,皇上再也未踏足过这锦绣宫半步。
眼瞧着她的年岁一日一日大了,对着镜子里面梳理鬓发时,已经开始一把一把的掉头发。
后宫的新人越来越多,想要单纯的靠着容颜来夺宠,怕是没有那么简单的了。
不能不提早的就预防着,以免越拖越晚。
事实证明,她的操心也并非毫无道理。
华春的药物在经过大面积推广之后,已经开始有了初步的成效。
鼠疫的来源也已经找到,并进了处理。
眼下时机一片大好,拓拔桁上书给京城,希望能够增加药物补给,好让疫病能够更加迅速的恢复。
皇帝自然是高兴的,连带着朝堂上没有任何人敢去反驳。
只有国家平安,大臣们才会开始针锋相对,皇子们才能够有充足的力气尔虞我诈,自相残杀。
就在形势一片大好,此次行动可以收尾的时候,拓拔桁出事了。
第二十三章 长歌求药
“李小姐,主子出事了。”
夜晚,李长歌正准备睡下,忽然间窗户被敲响了。
她知晓定是有什么急事儿,赶紧让其欢去将窗子打开,把人迎进来。
果不其然,暗卫从怀中掏出了一块腰牌递了过去,“李小姐,我是主子身边的暗卫三七。主子处理好江南那边的事务准备回京,却在傍晚时莫名昏厥,接连着浑身发烫,根本无法起身。”
李长歌心下也是吃了一惊,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可是感染了鼠疫才会如此?”
三七略微沉默了片刻,声音有点沉重,“主子每日里都在和病患一起,丝毫没有避讳什么。可是华大夫说,主子感染的可不只有疫病,更还是被下了毒。”
“下毒?”李长歌迷茫的张口,被这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的头脑有些发胀。
三七压低了声音,有些低迷,“华大夫说,主子中的毒原是一种奇毒,是只有西蜀那边才会特有的。这种毒会致使人昏迷,随着时间的逝去而慢慢侵蚀着人的身体,最终使人在不知不觉中突然暴毙。”
好歹毒的心肠!
“是谁这么狠毒,要下此狠手?”李长歌小声呢喃着,声音中是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颤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消息可曾封锁住?”
三七点点头,“已经封锁住了,但是那边暂时没有了主心骨,属下就只能前来将军府找您问个究竟了。”
其欢端来了一杯茶,让她稍微冷静下来。
能够这么了解他的一举一动,并且有这个能力的,很难让人想不到就是那拓拔沅。
“你去叫父亲起床。”李长歌扭头对着其欢说道,“这件事情我现在就要和他商量着,不能耽误。”
其欢领命下去,她吩咐着三七推着自己的轮椅向外走去。
等到了书房的时候,李恪已经坐在了桌子前,满脸疲惫。
“爹爹,我有急事要说。”李长歌一进门就没有故弄玄虚,将事情从头到尾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的都讲了一遍。
李恪听完之后,心中警铃大作,“什么人竟敢这么猖狂,谋害皇子可是死罪!”
她知道自家父亲性格容易冲动,便开始循循善诱道,“爹爹想一下,偌大的京城中,现在最想打败他坐上皇位的那个人是谁?”
“四皇子拓拔沅。”李恪毫不犹豫的开口说道。
虽然他并不清楚什么时候自家女儿和拓拔桁走的如此之近,但总归是真心待她。
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叫他是如何能够放得下心?
李长歌稍微顿了顿,抬头说道,“不管怎么样都要暂时隐瞒一段时间,江南的事情刚刚处理的有了起色,那边他就病倒了。没有了主心骨定然会是乱成一团,对方的意图正是要使局面恶化,使他没有办法在皇上面前立下这一大功。”
“那依你的意思,现在应该怎么办?”
李恪的声音带有着淡淡的愁绪,他本能的不想让自家女儿前去冒这个危险。
果然不出他所料,李长歌的声音铿锵有力,“最好的办法就是,我明天立即
启程去江南,亲自调查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李恪知道自己是拗不过她的,唯一的解决办法就在眼前,只好就这么做了。
“可是你此番出府,定然会引起别人的怀疑,那又该如何?”
李长歌面上笑意盈盈,“这就要靠爹爹的配合了。”
源于骨子里的血缘情分,几乎是那一瞬间,李恪就明白了她的想法。
既然已经搅入了这些事情,就不可避免的要去承担相应的责任。
“一切路上多当心,我会把身边的精锐部队都调给你,务必要保证自己的安全才是。”
李长歌用力的点点头,声音坚如磐石,“一定会的,爹爹在京中更是要当心自己。暗箭伤人,能不出去就尽量不要出去。”
父女俩又说了好一会儿话,待她回屋之时,已是午夜时分了。
忙活了好一阵子,终于将东西收拾完毕。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李长歌带着其欢和三七连夜就向江南出发。
一路上马车有些颠簸,她靠在座椅上睡得昏昏沉沉,梦境总是不安的。
身上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黏黏的依附在身体上。
又想起了前世那些惨烈的画面,爹爹无辜惨死的模样,在她的眼前一幕一幕的回放着。
半梦半醒的一个瞬间,她睁开双眼。
好在这一切都是梦,她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我让你做的事情你都确定能够万无一失了吗?”李长歌深吸了一口气,又平静下来,闭上了眼睛问道。
其欢点了点头,“将军的身边已经安排好了可靠的人,有任何的动静都会向我们传达,小姐就放心吧。”
她的大脑犹如像一根铁刺狠狠的穿插过一般,痛的有些麻木。
这才是刚刚重生回来没有多久,就已经发生了这么多让她来不及防备的事情。
前行的路每一步都是风险,她只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应对。
“三七,你给我说一说江南那边具体的情况吧。”李长歌目光瞬间凌厉如同刀锋,唇齿间吐露的话语没有丝毫的温度。
三七的神色有些纠结,完完全全的被她看了个正着。
李长歌心下了然,看来他还是有事情瞒着自己的,“如果你不把所有的事情从头到尾都告诉我,我现在立刻就原路返回,你主子的任何事情我都不必再管。”
此话一出,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答道,“其实华大夫已经找到了解决的办法,但是药引子里面还缺了一味。”
得,李长歌现在烦躁的只想骂人,“到底是缺了什么药材,难不成连皇宫里面都没有这味药材?”
三七内心也是十分崩溃的,“华大夫说,这味药材只能在西蜀才能找到,还得凑齐天时地利。不仅是万分稀缺,前去西蜀的路途也十分艰险。”
看来这次拓拔沅是下了狠手,打定了主意不让他活命。
“华大夫有没有说具体的方位在哪里?”李长歌压抑住心底无助的苍茫,缓缓的问道。
三七从胸前的口袋中摸出了一张布块,华大夫
已经在上面完完整整的标注了那味药材具体的生长之处。
竟然是天山雪莲。
雪莲多分布于高寒地带,像是雪线附近的岩缝石壁里面才能有机会生长出这些。
皇宫之中不是没有,可华大夫要的却是鲜活的雪莲。
这就意味着,李长歌等一行人要前去雪山寻找。
平常人去寻找已经是万分困难,更何况按照她的身体状况……
李长歌深深的抽了一口凉气,“一条路行不通,那我们就换一条路走。重金之下必有勇士,只要我们出的价格够合理,就一定会有人敢去冒险采摘。”
“但是……”
三七的内心有些犹豫。
他现在有些后悔将这件事情告诉李长歌了。
倘若能有别的办法,他是一定不会这么冒险的。
可现在自家主子躺在床上生死未卜,也只能这样了。
既然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李长歌并没有急着先去江南,而是让三七直接改道转去西蜀。
一路上风餐露宿,紧赶慢赶,总算是在两日之内赶到了西蜀。
在一个偏远的小镇上,李长歌买了三套男装。
“我们既然是隐姓埋名低调来的,就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从现在开始我就叫李长,家中是做米粮生意,由于家父生了罕见的病,需要前来求药,你们叫我公子就好。为了避免太多的麻烦,还是穿男装比较方便。”
李长歌原本看上去就很清冷,一袭米色长袍,竟然将她不近人间烟火的气息衬托得更加明显。
夜色惨淡,幽幽的散发着黑暗的气息。
虽然她常年身处在边疆塞外,可这西蜀的环境到底是不一样的。
窗户外面到处都是连绵不断的山脉,夜色之下更像是巨人耸起的肩膀,让人看上去就觉得十分凄凉。
李长歌淡淡的收回思绪。
纵使她两世为人,这么出远门还是头一遭的事情。
前世的她一直在被各种花言巧语禁锢起来,对外面的世界根本一无所知。
唯一所知道的,都是他想让她知道的。
上天既然给了她一次新生的机会,就一定不能够放弃。
长夜仿佛就在这样子的复杂情绪中度过。
李长歌自是心事重重,一夜都没有睡着,而在门外守候的其欢更是一夜未眠。
“公子,我已经打听到了。我们目前是在西沙的领域,只要再往前走上不远,就能到达西蜀了。”
三七在天色刚亮的时候就翻窗进入,浑身沾满了尘土的气息。
李长歌立刻吩咐小厮,给他们送了一些早餐。
“你先吃些东西吧,别为了这些事情把自己的身体累垮了。”
三七咧开了一个虚弱的笑容,“属下无碍,公子不必担心。只要主子没事儿,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话刚落音,门外传来一阵骚动。
李长歌递了一个眼色,三七试探性的将门打开观望着。
却没有料到,一道白色的身影迎面而来。
第二十四章 小皇子
三七一时间竟然未能反应过来,任由他往里面进入。
刚准备将人驱逐出去,只见他径直钻入了柜子里面,紧紧的关上了门。
只是狐疑了一刹那,小厮就站到了门口,“几位客官,您要的东西都在这儿了。”
李长歌点点头,示意他将东西放下便可以离开。
前后不到半柱香的功夫,门外却是传来了一阵更大的喧闹声。
几名身着黑衣的男子站在门口,满身腱子肉,统一的着装能够看出这些人是来自于同一个组织。
为首的男人面色有些凝重,一双鹰眼放肆的在屋中扫视了一圈,随后直勾勾的看着轮椅上的李长歌,上下打量了她片刻。
“在下是奉命前来搜寻家中叛徒的,多有叨扰,还请见谅。”他眼珠子一转,略带有压迫性的开口说道,“不知可否让在下前去搜查一番?”
三七隐隐的有些面色发黑,刚想上前呵斥,却被李长歌叫住,“既然是有要事在身,那我也不好阻拦你们,只是我这人有洁癖,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别人乱碰......”
她特意换上了京城口音,并且毫不掩饰自己常年在边疆战场上锻炼出来的威压,让人一时间竟然摸不着她的底。
果然,为首的男人面色一滞,复杂的情绪在脸上转瞬即逝。
“既然是从京城来的贵客,那么想必也不会与那贼人有什么关联。今日之事,是在下多有唐突,告辞。”
说完,他转身就走,身后的几名男子也立马跟上他的步伐。
男子虽然表面上的确是离开了这个地方,可他的内心想法却远远没有这么简单。
京城人士这个时候来到这里做什么?
莫非是他们察觉到了什么,所以特意前来,想要从中分上一杯羹?
他的脸色有些阴沉,“让人盯着这间房中的人,仔细防范着他们的动作,注意保持距离,千万不要让他们有所察觉。”
三七不动声色注视着他们远去的步伐,将探出去的身子收了回来,关上房门。
李长歌眸色幽幽的盯着柜门,沉声说道,“人都走了,还不要出来吗?”
只听的一阵的声音之后,柜门忽然打开。
从夹缝里面露出了一双眼睛,试探性的往外面看着,确认了方才那一伙人都走了之后,他才跳出来,将身上的灰掸下去。
等他收拾完自己之后,抬头便对上了一双眼睛。
李长歌定定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外面的太阳透过窗子打在她的身上,将原本白皙的肤色映衬得有些红润,深棕色的眼珠子像是琉璃瓦一样,闪耀着璀璨的光芒。
他只感觉自己好像要被吸进去了一样,竟然有些入迷。
“咳咳,这位公子难道不要解释一下,方才发生的事情?”
李长歌轻咳两声,将他的思绪带了回来。
面前的这名男子看上去就是个纨绔公子哥模样,衣着华丽,吊儿郎当的气质却是怎么也遮不住的。
他腰间镶白玉的腰带上,挂着一块硕大的玉牌,花纹
之精细,一看就不是凡品。
她在打量对方的同时,那位男子也在不动声色的回望着她。
虽然穿着的衣服不算出众,但她身上与生俱来的那股气质却是怎么都忽视不了的。
纵使不是达官贵人,她的身份也一定极为显赫,还是要谨慎相处的比较好。
因为她就算是坐在轮椅上,但也没有那种悲天悯人的孤傲之感。
有些可惜了......
男子微微一笑,弯腰拱手道,“我是耶律斯,是这西沙皇室年纪最小的皇子。”
李长歌有些怔住。
她没想到面前这个误打误撞碰巧救下的少年,竟然来头这么大,并且对自己的身份直言不讳,丝毫没有想要瞒着她的意思。
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了。
“在下李长,是从京城前往西蜀求药的商人。”
一番思索之下,她还是决定先不把自己的身份说出来,避免提早就招惹上过多的麻烦。
毕竟谁也不知道面前的人会不会临时的就反水,一脚掺和进他们中间的勾当。
李长歌坐在轮椅上,十指交缠,“小皇子难道不怕在下出卖您的行踪?”
耶律斯仿佛是自暴自弃一般,径直的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拿起筷子就开始用膳,“虽然你可能没对我说实话,但是我基本的判断能力还是有的。你看起来可不是一个会为了这么点蝇头小利,就能够做出这样没有脑子的事情。”
“金银财宝谁都想要,凭什么小皇子认为我就不会?”李长歌头一次见到身处皇室性格还能这么直白的皇子,轻笑着说道。
耶律斯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你把我的行踪泄露出去,就算拿到那一点点赏金,当时确实挺高兴的。但总得有命花才是,我那哥哥可不会轻易的放过你。”
李长歌噎了一下,有些沉默。
那边才刚刚被卷进一个兄弟手足互相残杀的坑,还没有跳出来,这边又无意中卷进了另外一个坑。
一时间她竟不知道究竟要不要与这位小皇子一起。
毕竟,她现在的时间耽误不起。
像是看穿了她的犹豫与纠结一般,耶律斯含糊不清的说道,“你不用担心什么,我只需要掩盖自己的身份,跟着你们一起去到西蜀就行。我母妃本家就在西蜀,你们想要什么尽管开口,我能帮得上的一定会帮忙。”
他都这么说了,李长歌自然是不好拒绝的。
只是,他们几人还没有填饱肚子,桌上的饭菜就已经被耶律斯吃的差不多了。
三七只好吩咐楼下厨房再上一份。
借着吃饭的空档,耶律斯随手翻了翻他们带的货物。
“不知道小皇子想要查找一些什么呢?”三七见此,端详了他好一阵子才问道。
耶律斯有些尴尬,“我只是想找一找,有没有衣服能够给我换上的,穿着这一身衣服,怎么都有些引人注目。”
看来还是个有脑子的,李长歌思索了片刻,脸上的笑意渐渐深了起来,“不如再让三七给你易容一下,这样掩盖的效果会更好一点
。”
耶律斯面上的表情微僵,他还并没有想到这么深。
从此处前去西蜀,不过半天的路程。
哪里就有那么轻易的会被他的哥哥发现?
三七不过是出门购置了几套男性的衣物,便已经能感觉到自己身后有大批的人马在跟踪着自己。
他脚步未停,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快步回到了客栈。
事态的严重性不用他过多强调。
耶律斯听言有些失落,一个人蜷缩在墙角,低声说道,“我本来也没有想要和哥哥们争的意思,但是他们就不放过我,不管我怎么做都觉得于事无补,难道他们真的要把我赶尽杀绝才肯放手?”
三七一直都跟在拓拔桁的身边,对各个部落的局势都有所了解。
西沙皇室向来都不是什么和平的地方,皇位争夺也比一般的部落要更加凶残。
这位传闻中的小皇子,凭借着他母妃家族的地位,自打出生开始,生活的待遇就比其他皇子要高上几分。
这如何能不成为其他皇子的眼中钉?
李长歌听着他这一连串的话,心中不是没有感觉。
这幅情形像极了她前世的模样,纵使她根本就不想参与这些龌龊的事情,但总会有人拉着她下水,更是从来都不会注意到她自己的安危。
莫名的她有些心疼眼前这个男孩子。
“既然确定已经有人监视我们了,那不妨这样。”李长歌静默了一会儿,在三七耳边轻声吩咐了几句。
没过一会儿,三七便下了楼,借口需要一位小厮上来帮忙服侍这位腿上有疾的公子沐浴。
等挑了一个大致身形与耶律斯相似的小厮之后,他就径直上了楼。
刚刚等小厮进门将房门关上,身后坐在轮椅上的李长歌猛的伸手,一个手刀劈过来,他就瞬间晕倒在地上了。
“将他的衣服换上,再让三七为你整理一下。”
说完,她就转着轮椅去了内室。
就算她现在顶着男人的样子,可实际上还是个女性,所谓非礼勿视,正是如此。
好不容易将一切都处理好了,耶律斯率先端着面盆下楼。
他佝偻着身子,显得十分吃力的模样,一直头也未回的走到了厨房。
没过多久,李长歌便紧接着由左右侍从推着下了楼梯。
“公子晚上的时候还会回来吗?”行至柜台处,老板忽然叫住了他们问道。
这家店是方圆十里最好的客栈,而他们家最出色的,就是其特立独行的经营方式。
老板自然是个非常有手段的性情中人。
在这里经营了这么多年,他自然不是吃素的。
坊间传闻老板的后台足够强硬,才能如此肆无忌惮。
三七曾经和这老板有过一面之缘。
他的背后所支撑的,是在这几方交界之处,不断进行资源交换和货物流通的生意罢了。
李长歌闻言不过微微一笑,低眉敛容道,“当然,我们只是出去看看,附近有什么地方值得游玩的。”
第二十五章 表白
老板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说道,“既然公子是要前去游玩,那么函谷关的风景异常优美,道路也十分幽静,四周丛林茂密,十分适合风景游览。”
“老板果然是像传闻中一样,至情至性。在下就多谢老板推荐了,晚点我再回来便是。”李长歌轻笑出声,眸中有些星星点点的碎芒。
出了门,马车一路向西行走。
李长歌沉吟半晌,说道,“先去接小皇子,然后再绕过函谷关行走。”
三七立马会意,忽然将马车改了个方向,疾驰而去。
这一路上竟然都是平平安安,没有意外的。
想必是那边为了不招惹他们的怀疑,所以才特意没有安排杀手前来跟随的。
“可老板不是说......”其欢有些不解,对于这个安排提出了些许的疑问。
三七轻笑,“公子都说了,老板是个真性情的人。函谷关道路清幽是在提醒我们,人烟稀少不便于求救,丛林茂密,你就看不到别人的埋伏藏在哪里。所以你说,这不是提醒是什么!”
其欢恍然大悟,为何方才老板一定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她这才反应过来,老板所说的话都是富有深层含义的。
“原来如此,”她满脸的讶异,“那么不走函谷关的话,我们应该怎么走才是?”
李长歌心底估算着时辰,微微眯了眯眼睛,“那就要看小皇子,是否能为我们找到一条正确道路的方向了。”
话刚落音,马车便停了下来。
紧接着,帘子被撩开,一道灰蒙蒙的身影钻了进来。
“真的是吓死我了,厨房里的掌勺好凶残!我差一点就要被抓去倒泔水了,所幸我腿长,跑的比较快。”耶律斯止不住地深呼吸,拍着胸口的样子看上去疲惫至极。
其欢可没有给他喘气儿的功夫,她将刚才的事情重新复述了一遍,眼巴巴地瞧着他。
那眼神简直是像要把他灼通一般。
耶律斯在脑海中暗暗思忖了一下,函谷关之路是可以直接不绕远路,就能够直接到达西蜀的最短路径。
但是眼下明显是行不通的,必须另辟蹊径,直接绕过函谷关从另外的一条路走。
这么一来,原本半天就可以到达的西蜀,硬生生又多了半日的行程。
不同于函谷关的自然景色之优美,这条路可以说是荒无人烟至极。
考虑到舟车劳顿的因素,李长歌让三七找了一块看上去还算是比较清静的地方安营扎寨。
西沙的夜晚很凉,李长歌静静地坐在轮椅上,目光遥望着远在天边的明月。
一阵凉风袭来,竟然生生地打断了她的思绪,只在脑中留下了钝钝的痛意。
她恍然想起从前的事情,上天调皮的竟然都不愿意施舍她简单的幸福。
那时候,对拓跋沅的情谊是她最宝贵,也是最真实的定西。
百转千回,这留下的,竟是无尽的恨意。
耶律斯抱着胳膊站在她的旁边,目光中充斥着浓浓的不解,“费劲这么大的功夫,你究竟是要来西蜀寻找怎么样珍贵的药材?”
李长歌双眸无神静静
地看了他片刻,方才开口说道:“天山雪莲。”
难怪,耶律斯眉头一皱,“就算你来了西蜀,想要得到着天山雪莲,也是件不简单的事情。”
“就算要下刀片,上火海,我都一定要找到。”
李长歌立场坚定,重新再来一次,这样的小痛苦,又算得了什么?
看她满脸不放弃的神情,耶律斯心中一动,“我一定会帮助你的。”
正准备回到帐子里面,李长歌忽然感觉到身下有阵痛感。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头也没有扭的就离开了这个地方。
作为女人,她的月事再一次在最关键的时候降临。
李长歌脸色苍白,整个人浑身无力。
观察了她许久的耶律斯从关外走了一遭嘛,这会儿自然是懂了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不过他的猜想又成真了。
他并不好说什么,只能默默的陪伴她,终于在第二日下午时,到达了西蜀。
李长歌转动轮椅,抬头细细的看过去。
西蜀皇室的宫殿果然是名不虚传,现在看来果真是富丽堂皇,雕梁画栋,尽显豪华。
还没有多看别的,前门轻微一响,有人进来了。
那个匆忙的脚步一听就是耶律斯。
李长歌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顾着继续打量梁间的雕刻,正是龙八子的样貌,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下来一样生动。
“李长。”脚步声停在她身后,带着一点踌躇,“是我。”
“小皇子今日怎么有好兴致来看望我们了?”李长歌心念一动,有些艰难的转过轮椅,“夜已经深了,…有什么事情找我不成?”
“也没什么事情,就是……就是有点事情想跟你说。”耶律斯难得的犹豫了半天,李长歌有些摸不清头脑,她笑了一下:“露深霜重,皇子还是早些回去休憩吧。近日跟着李长风餐露宿,可也是委屈了皇子了。”
耶律斯见她不情愿跟他单独相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轻笑一声,上前推着李长歌的轮椅:“给你看个好东西。”
李长歌拒绝不得,已经被推到殿外。
深秋的风,已经格外冷冽。
乍一出门,李长歌毫无防备的让夜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耶律斯立刻脱下身上的外衣,披在她身上。
李长歌被带着温度的衫围住,情不自禁的愣了一下,她很久没有被这样的温暖抱住过了。
“你愿意相信我一次吗。”耶律斯眼眸炙热的看着眼前的人。
近距离看她的五官很精致,他之前背地里嘲笑过的阴柔,现在都成为了一个姑娘吸引人的原因。
她的眸子永远那么清澈透亮,她的唇也欲滴,借着殿内透出的灯光能看到她水红的唇,让人联想到刚刚成熟还微微带涩的苹果。
李长歌一愣 ,坦然的对上他的眼睛:“我信你。”
这个单纯的小皇子心里就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西,连皇位都不想去争,更不会对她做什么手脚。李长歌相信他,更相信自己的眼光。
耶律斯从里衣掏出一条红绫,轻轻蒙住了她的眼。
在一片惴惴的黑中被推向一个未知的结局,耶律斯一言不发,只顾推着她走入夜色。
不用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到李长歌彻底昏头转向辨别不清楚方向的时候,耶律斯才停下,叹口气,声音温柔的可怕。
“李长,不装了,我知道你是女孩子。”
“今天,这里是为你布置的。良辰美景,你可愿意陪我去看么?”
李长歌心咯噔一下,尚且没有反应过来,眼前红绫被一下子解开滑落在地。
一片浓到化不开的夜晚,眼前什么都看不见,更别提什么良辰美景。
她正准备说什么,耶律斯嘘了一声,将一根指头竖在她唇前,声音很低,低到只让她一个人听见。
“听。”
寂静。
缓缓的,有清浅的丝竹之音,清浅到让人怀疑这只是幻觉,突然有人低声唱起来,“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园-”
耳边突然轻声响起女孩子的清唱,一个,两个,三个。很轻,很柔。
眼前也一盏一盏亮起烛光,一盏,两盏,三盏。
数不清的烛火摇曳在她眼眸,是数不尽的星河万千,是算不尽的柔情私语声。
一大片桃树的轮廓,在她眸子里逐渐清晰。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她无意中跟耶律斯说过,世间万种美好,独爱桃之夭夭。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其实,只是随口那么一说。
谁知道自己没有记住,耶律斯倒是记住了。
已经是深秋了,桃花早就谢完了。
耶律斯找了能工巧匠,用锦缎织起千万桃花,装点这已经光秃一片的桃林。
这还不够,每一枝桃枝下还用红绡系好,李长歌伸手解下一条,上面用金色的丝线,勾勒出一句句吉祥话。
“这……”李长歌手一抖,那条红绡飘在地上。
嘴角一勾,她推开耶律斯环抱上来的手,“皇子,你误会了吧?。”
李长歌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比秋风更冷冽一分,“的确,我欺骗了皇子。臣女李姓长歌,是有不得已的原因,还请小皇子见谅。”
“李长歌-这个名字,才符合你。”耶律斯一笑,“长歌,这都是为你布置的,不知道你还喜欢吗。”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
那边还在底底的吟唱,李长歌却在烛光中回眸一笑。
看着耶律斯,她的眼睛里都是星星,璨若星河。
都说人瞳孔的颜色,会随着年岁的增长而逐渐黯淡,所以说孩子的眼眸永远比那些经历过世俗的成年人明亮。
可是李长歌她却有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黝黑如黑曜石一般,仿佛她尚且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未曾经历过世间万千磨难。
与她对视的瞬间,仿佛撞入璀璨星海,迷幻得看不到归路。
这与她平日里的淡然完全不符合。
“长…长歌,我喜欢你,想娶你做我的王妃,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耶律斯没有看到她眸子深处的凉意,只顾着将自己的一腔真心全部掏出来递到她眼前。
第二十六章 澹台部落
“皇子开什么玩笑呢,”李长歌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殆尽,眸子冰凉,全无刚才的璀璨,“我已经定亲了。”
一片死一样的寂寞。
半晌,耶律斯尴尬的笑笑,在夜风里只穿了一件单衣的他声音有些发颤。
他拍拍手,两边的清唱停下来,丝竹管弦也都归于寂静。
无数盏烛火一点一点灭掉,一切恢复到了最开始的黑暗。
他扶着轮椅的扶手,“夜深了,我送你回去吧。长歌,早些休息。”
李长歌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低头嗯了一声,任由他推着前进。
一路无话。
到了大殿,耶律斯突然看着她,声音掷地有声,“长歌,你等我。等我成为可汗,我就要和那个男人决斗,你终究会是我的妻子!”
从见到李长歌的第一眼,他就已经被她的外表所吸引。
“我从前以为你是男子,就把你当成我的兄弟一样看待。可没想到从那日知道了你是女子之后,我就完全控制不住想要拥有你的想法。”
他如此深情,让李长歌一时间竟是愣住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思绪。
“小皇子说笑了,世间好女子那么多,而长歌不过是一个有了婚约的平凡女子,哪里能担得起如此厚爱?”
之所以扮成男装,就是为了避免她女子的身份遭人惦记,省了很多的麻烦。
而现在既然遮不住她的性别,只能去应付眼前。
西蜀皇室说白了就是部落之王,这里没什么过多的繁琐规矩,一举一动完全不拘泥于礼数。
更别说是像婚姻大事,都是得有子女们自主决定方才可以进行的。
倘若心仪的女子已经心有所属,心不甘愿的情况下,可以找对方进行比试。
点到为止,不伤及性命。
可就算是胜利,也要得到女子同意后,才能够进行这件亲事。
李长歌默默地吞下心里所想。
就算是拓拔桁真的无法能打的赢他,不远万里而来西蜀这样蛮夷的荒凉之地,也是她绝对不会愿意的事情。
作为一个女人,更是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女人,她想要的不仅仅是爱情。
回到房间之后,李长歌并没有直接睡下,而是转动着自己的轮椅到了窗前。
夜色如水,像是有一块儿巨大的黑布笼罩在天空的上方,只挂着星星点点的亮光。
她看着远处的山头,眉头泠然一冷,任由夜风将她的发丝吹散。
第二日大家都起得早。
耶律斯让人好生招待着他们,下面人自然是不敢怠慢。
整间屋子里面,但凡是她用的,无一不是精心准备的物件。
李长歌坐在桌前,任由其欢为她把头发束在脑后。
小梳子轻轻划过她的发梢,她闭上了眼睛,仔细感觉着那一有一下没一下划过皮肤的触感。
良久,她忽然出声问道,“其欢,你害怕吗?”
其欢从小在将军府长大,虽然没有得到重用,但到底从来没有出过远门。
此番能够和她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也没有说过一声苦,可见还是没有看错人的。
“我怕,”其欢双手一顿,走到她的面前,蹲了下来,轻轻地伏在她的双腿上面。
李长歌的双手抚上她整齐的冠发,柔声说道,“你怕什么?”
“小姐虽然不是一直在京城过着舒适安稳的日子,但也没有发生过这么多的事情。我害怕的,是小姐如果不能成功的拿到雪莲,那么今后的日子会是万般艰难,可是拿到了却会更加凶险。想来想去,我只感觉到自己浑身发凉。”
其欢覆住了她的双手,李长歌只感觉到涔涔汗意,手却是冰凉。
说到害怕,就连她自己心中都没有底。
可是如果害怕有用的话,那么所有的事情只要是足不出户都能够迎刃而解了。
她的目光直视着前方,坚定地说道,“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将这条路坚强的走下去,而且一定要成功。”
人生本来就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更何况他们不是在普通人家的普通人。
享受着这份荣华富贵,付出的自然也是要更多。
用完早膳后,李长歌由着被推到了佛像面前,虔诚的点上了香。
既然能够给她再来一次的机会,希望还能够让她此行一定要成功。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了耶律斯的声音。
她整理好了自己的思绪,淡淡的回应道,“这就来了。”
经历了昨晚的事情,耶律斯有些尴尬,却在看到她若无其事的模样之后也放下了心。
“长歌,我已经让人去打听过了,这西蜀境内还有新鲜雪莲的地方就只有雪峰山了。”耶律斯沉吟了片刻,率先开口说道。
三七的眼神晃了晃,“雪峰山,离这有多少路程?山行可陡?”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小皇子已经知道了她的名字,但是出于一种直觉,这个男人没有那么好对付。
他一定要替自家主子守护好这来之不易的夫人。
耶律斯倒是没有想那么多,“雪峰山离这里并不是很远,山路可以一路直接通行上去。但是难就难在,这山上有另一个部族,想要去采摘雪莲,就必须要通过他们的考验。”
这么一说,三七下意识的问道,“可你是皇室成员......”
“我虽然是西蜀皇室成员,但是他们澹台部落每年只会贡献上一朵能够保存下来的雪莲。而作为等价交换,我们皇室必须要保证他们的安全。”耶律斯说到这里,也是十分的无力。
在心爱的女人面前,这点事情他都做不好,还拿什么去和别人争夺?
李长歌没有心思去理会他的小情绪,冷静的思考了一阵子,说道,“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要去试一试的。”
雪峰山很高,越往上越觉得呼吸困难。
离此处尚且很远的时候,李长歌一眼望去,看到的满满都是无尽的积雪。
“咱们难道就要这么上去?”三七看着面前的雪山,忽然只觉得人生充满了玩味。
寻常人上这样的雪山都十分的艰
难,更何况李长歌……
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耶律斯体贴的笑道:“放心吧,后山专门有一条路是供这里的居民出行的路,是用木头拼成的。我已经让人来看过了,完全可以让长歌的轮椅在上面行走。”
三七点点头,并为多言,跟着他指的路一直往前面走。
上山之前,考虑到雪山上面的温度异常寒冷,耶律斯还提前准备了保暖的鹤氅,并且为李长歌裹上了护膝。
李长歌默默的收下了他的心意,报以微笑。
不知走了多久,只听见三七的唏嘘声,“没想到这雪山上面竟然能盖起来这么大的寨子!”
赫然望去,前面就是一座座冰块建成的屋子。
李长歌也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一时间竟然有些怔怔的,无尽的感慨都化成了一句话,“看来这定然是十分艰难的了。”
能够在这样酷寒的环境下生活,并且居住的场所都异常人大相径庭,那么这里的部落居民一定有着不同非凡的毅力和坚韧性。
看来,他们想要拿到这雪莲,是十分的艰难了。
三七推着轮椅上前,逐步走进了寨子里面。
“什么人?”
只是刚踏进来一步,头顶上面传来了一阵爆喝声音。
抬头一看,想必就是在这里放哨的勇士了。
还没有等他们反应过来,那人已经拉响了旁边的警报,瞬间整个寨子里面铃声大作。
不知道半柱香的时间,他们的身边已经围满了陌生的人。
就连他们身上穿的衣服都和常人不太一样,动物的毛皮制成各种各样的样式,紧紧的裹在他们的身上。
裸露出来的地方被冻得通红,让人看上去简直能够凉到了心底。
人群中缓缓地的走出来一个拄着拐杖的人,蹒跚的步伐,显得有些佝偻。
还没有等对方先开口,耶律斯率先上前一步,从腰间取下了证明自己身份的玉佩。
“爷爷,我小的时候曾经和母亲一起来拜访过您,不知道您还对我有没有印象?”
耶律斯礼貌的上前套着近乎。
老人看着手上的这块玉佩,仔细的打量了一下他,轻微的叹息道,“原来是胖胖啊,一别这么多年,你都长这么大了!”
耶律斯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爷爷,您就别叫我的小名了,让人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说完,他扭头给后面的两人介绍道,“这位就是澹台部落的首领,澹台措。是我母亲的一位忘年交好友,我从小就一直由他老人家看着长大的。”
澹台措一双浑浊的双眼在他们的身上来回打转了好久,好一会儿才哑然失笑,“没想到胖胖都已经娶妻了啊,怎么也不叫我这老人家的前去祝贺祝贺?”
他能够看出来李长歌是个女儿身,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情。
但这明显就误会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爷爷可能是误会了,我和小皇子之间清清白白,并没有过多的联系。今日他陪我来,也只不过是尽一份朋友的热心罢了。”
第二十七章 破阵
李长歌端的是一副礼貌模样,可这就不代表别人会领情。
澹台措活了那么多年,哪能看不出来这个状况?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要是能帮上忙倒也不错。
可接下来的一句话将他的想法打得粉碎。
“今日前来,正是想要帮我已经有了婚约的夫君求取一味药材。”
李长歌言语之间说的是温柔至极,这一幕却叫身旁的耶律斯看着有些难过。
好在他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配合着强颜欢笑,“爷爷,我们今日前来的确是有要事相求。”
澹台措淡淡的扫视了他们一眼,“那便跟我进屋详说吧。”
等到了屋内,李长歌漫不经心的打量了一下屋内的环境。
原来真的整个房子全都是由冰块搭建而成,所有的器具上面都铺垫着野兽的毛皮。
整个屋内的环境骤然冷却,凉意止不住的侵袭入体。
她打了一个哆嗦。
纵使内力极深,忽然一下子到了这么恶劣的环境之中,仍然抗拒不住。
更何况此次腿部受伤,她的身体情况已经大不如前。
耶律斯目光从来没有离开过她,这会子自然是注意到了这一点。
他将身上的大氅解开,强行的披在了她的身上。
“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我这里环境恶劣,怕是小姑娘家的身子骨受不住。”澹台措在桌子前面坐下,倒了一杯酒递过去,“还是喝杯酒暖暖身子吧。”
李长歌欣然接过他的杯子,小口小口的吸饮而尽。
“不敢瞒您老人家,我们此番正是为了求取雪莲而来。”
他凝视了李长歌好半晌,声音的温度忽然骤降,“小姑娘,你可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李长歌不卑不亢,直面对视上他的目光,“我知道雪莲是极为稀罕的东西,也知道您是世代守护它的保护神,可我也真的是走投无路,才会前来求取雪莲的。”
“但凡是有任何一丝别的可能,我也绝不会来找您,让您陷入两番为难的。”
果然,澹台措摇了摇头。
“要说你是胖胖的妻子,家中求取这味药物,我就做主将这雪莲给你,倒也不是不可能。可是现在,你应当是拿去救治你的未婚夫吧,就算是我同意,其他长老也是万万不会同意的。”
李长歌心里咯噔一愣,现在看来想要正常的求取这雪莲应该是不太可能了。
“爷爷,您看......”
耶律斯止不住抢先叫道,却被澹台措厉声打断。
“我说你小子怎么脑子就这么迂回?这么心心念念的帮助别人,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他被斥责,一下子噤了声,不敢再言。
澹台措这话可谓是说到了他的心坎里面去,但是他只能这么眼巴巴的看着,他的心中更会不好受。
“罢了,”澹台措看着他委屈的小样子,止不住的连连叹气,“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是看不懂了,想要这雪莲,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没关系的爷爷,
您尽管提。这世间的宝物,只要是能够拥有的,我都一定给您弄来。”耶律斯的目光有些灼热,恨不得现在就能将所有的宝物捧上来。
澹台措蹙了蹙眉毛,满是皱纹的脸颊上多了一分不近人情,“我们澹台部落有一阵法,是由十二位精装的勇士组成一个大阵。倘若是想要得到这雪莲,必然要先挑战过这大阵,才能够自己上山采摘才是。”
就知道没有这么简单。
不用想,李长歌都知道这阵法定然是难以破解,可路在眼前,她不得不试一试。
“那还等什么,赶紧让他们来,我一个人就能够将他们打趴下。”
尚未等她开口,耶律斯就抢先一步喊道。
澹台措抬起头来看着他,神色威严,“胡闹,雪莲是这位姑娘需要的,那么只能由她自己亲自前往挑战。倘若挑战过去,也只能是由她自己一人前往采摘,若是不过,勇士们倒是也不会伤及到她的性命。”
李长歌瑟瑟齿冷,心头像是被千年寒冰冻住一般。
她极力忍耐着内心的不舒适感,硬着头皮答应道,“我同意。”
“小姐!”三七忽然喊道,“让我来,那毕竟是我主子。”
这么危险的事情,怎么能让她一个人来承担?
要是让主上知道她前来冒险,那还不得剥掉他的皮!
“既然是来求取别人家的宝物,自然是要遵从人家的规定。你们都别说了,我心中自有分寸。”李长歌冷然喝道,又扭头看向澹台措,“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
澹台措犀利的目光直视过来,似乎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轻而易举的就答应,而且还是这么的干脆。
“小姑娘果然是个爽快人!马上都已经到了正午的时间了,想必你们一路走来应该都饿了。还是先来尝尝我这部落里面的野味,下午再来进行比试,你意下如何?”
李长歌温和的笑道,“那自然是极好的,长歌在此谢过爷爷的好意了。”
澹台措留下他们在此处休息,便出门去吩咐了。
他前脚刚走,耶律斯就迫不及待的扑了上来,“长歌!你怎么就这么执拗呢?就是假扮一下我的妻子,这雪莲就能够轻轻松松的到手,何必要去费那么大的功夫得到?”
“小皇子,”李长歌静默不语,低声说道,“若是长歌真的这么做了,别说是对不起家中重病的夫君,更是对不起长歌父亲的教导。”
“宁愿头破血流的自己去争取,长歌也绝对不会为了一己私利而去做出这样投机取巧的事情。希望小皇子能够理解长歌,不要干涉这件事情。”
这一番话完完全全的将她内心的所有想法都展示出来。
耶律斯强颜欢笑,虽然他现在很受伤,但是正因如此,他才会喜欢上面前的这个女人。
这是李长歌能够在众多女人之中脱颖而出的理由,也是他为之着迷的理由。
雪山上能够吃到的东西,果然都是冷制品。
李长歌只是小小的动了几筷子,就再也没了胃口。
她满脑子想的,全都是要比试的事情
回想起曾经看过的兵书,关于十二人阵法的记录少之又少,就算是有,那也都是极其浅薄的一笔带过罢了。
三七远远地看着,心中五味杂陈。
但是他们什么也不能做。
下午的日头有些毒辣,只是在这冰川之上却显得微不足道。
李长歌淡漠的坐在轮椅上,目光注视着面前的壮汉,心下划过一丝了然。
果然,他们用的阵法,是她从未见过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李长歌仔细观察着他们每个人的体格,以及他们所摆出的姿势,思考着每个人大致的弱点可能在哪里。
“若是现在想要反悔,还能来得及。一旦开始破阵,只怕你的身体会消受不起。”澹台措拄着拐杖站在旁边,矍铄的眸子紧紧地看着她瘦弱的小身板。
雪中有佳人,遗世而独立。
只是李长歌却言,“家中夫君更家需要这味药材,我便是为了他,也绝对要得到。”
“那就祝你好运了。”澹台措转身离开,留下偌大的场地给她。
李长歌坐在轮椅上,等待着他们前来。
十二人的阵法看上去极为高级,互相依偎着似是连体婴儿。
若是想要取胜,必先将他们一一攻破才是。
李长歌转动着轮椅,从他们面前划过。
而后出手快准狠的出手,一一打在了每个人身上的某个部位,一圈下来,很明显的就有收获。
最中间的壮汉有些坚持不住,他的天灵盖被李长歌一掌拍得有些重,这会子倒是真的有些吃不消了。
他轰然倒地,剩下十一个却毫发无伤的又迅速组成了一个阵法。
李长歌拼命回想着刚才观察到的一切,在斜向两个壮汉的身上快速敲打着。
只见那两位壮汉的面部有些青紫,没过一会儿就已经吐出了一口鲜血,将地面染成红色。
他们身受重伤,李长歌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在这样冰冷的环境之中,要是想保全自己身上的温暖都有些困难,更别提还要费心去应付面前的大阵。
一个叠一个,她整个人都有些吃力。
更加出乎意料的是,李长歌在下一个壮汉面前,猛地就被弹了出去。
她整个人被壮汉周围的气场震慑到,一个大喘气,整个人凭空从轮椅上弹开,跌落到了地上。
“长歌!”耶律斯毫不犹豫的就飞奔到了她的面前,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放到了轮椅之上。
李长歌有些缺氧,一个没有撑住,整个人直接昏迷了过去。
“别慌,现在赶紧带她去冰室,让她静躺着好好休息。”澹台措踱步过来,为她把了脉象之后,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这小姑娘,究竟是什么来头,为何年纪轻轻的内力如此雄厚?
倘若不是因着她腿脚不便,加上面容十分疲倦,那今天这场比试谁赢还不一定。
可惜了……
“爷爷,她吐血了!”忽然李长歌一咳嗽,一口鲜血顺着嘴角流下。
第二十八章,另辟蹊径
这下也容不得他再想多,澹台措直接让人将她搬回屋子里面,重新给她诊脉。
内里虽然雄厚,但是这筋脉却是十分错乱。
“爷爷!你快来看看她啊!”耶律斯很是焦急,满脸都充满了惊恐的神色。
半柱香之后,澹台措这才放下手,缓缓的说道:“她这是内力消耗过度,又被他人内力所振,伤到了内脏才吐了血,只要服用一些补血的丹药好好修养几天就行了。”
说罢他踱步离开,再也没有回过头看他们一眼。
耶律斯看着床上的人,忍不住捏紧了手心。
李长歌眉目紧闭,整张脸看上去毫无血色,很容易给人一种她快要行将就木的感觉。
澹台措到底还是心肠软,他让人收拾了一间房给李长歌,好让她在这里能够静静地修养着。
正如他所说的一样,李长歌的伤势并不严重,耶律斯只需要每天定时喂她吃补血的丹药就好了。
“长歌,你放心,这雪莲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拿到的。”耶律斯见她醒来,幽幽的叹了口气道。
李长歌其实早早的就已经醒了,但是她并没有声张,而是一直在沉思要怎么样拿到雪莲。
这会子听到了耶律斯的话,她不过是报以微笑,“多谢小皇子的关心,但这毕竟都是我的事情。所以无论接下来发生了什么,都不需要小皇子再多问了。”
“长歌,你不要冲动。”耶律斯听到她这句话,自然能明白她想要做些什么。
这一次她破阵失败了,短时间之内凭借她的这副破烂身体,也没有办法再继续通过这个方法拿到雪莲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若非走投无路她也不会想到去走极端,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确定了对策,李长歌并没有立马出手,而是等大家都对她放下戒备之后,才决定开始行动。
正值月圆之夜,澹台部落都聚集在了一起,开始了他们每月一次的集会。
当月挂正空,李长歌就趁着没有人在她旁边,悄悄溜出了住的地方。
雪莲被放在了一个位于山顶的山洞里,山洞洞口都有人严加看守。
赶着月圆之夜,却是没有几人在这里。
李长歌躲在阴暗处看去,大概有五个人在这里,个个看上去都是满身腱子肉的。
她并不确定自己能打过这些人,所以她没有冲动,而是埋伏在黑暗里静静的观察了许久。
云在明月前晃悠了一次又一次,月光也被遮挡了一次又一次的。
直到又是半个时辰之后,这些人仿佛是放松了警惕一般,大摇大摆的走到了山洞另一边的小屋里面。
现在,正是山洞的防守处于最薄弱的时期。
李长歌自然不可能错过这个机会,她轻而易举的绕过守卫,潜入了山洞之中。
山洞很长很深,看上去非常黑。
李长歌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将所有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在目光上,才能勉强看清洞里的情况。
她推着轮椅在山洞里面走了很远,才听到了细细的流水声。
有河?
她沿着声音继续向前进,山洞里的气温慢慢的变冷了,气压整个的降到最低,无端地开始让她有些喘不上气。
接着眼前出现了一汪寒潭,寒潭之中是深不见底的死水。
而顺着望过去,边缘之处的位置有一颗静静绽开花瓣的小花。
是雪莲!
李长歌的眼神瞬间亮了,一眨不眨的看着那已经完全盛开的雪莲。
雪莲的花瓣片片都尽情绽放,被花瓣包围了花蕊中散发出淡淡的香气以及微弱的光芒,让人一眼看上去就觉得神清气爽。
目标就在眼前,李长歌没有就此放下防备。
隔着一汪寒潭,她坐在轮椅上,并没有过去。
这里是澹台部落的禁地,如果说这雪莲只是简单的就能够采摘,那么她是一定不会相信的。
寒潭的边上,一靠近这里,她只感觉周围更冷了。
李长歌赶紧用内力为自己保暖,别雪莲没拿到,她自己先栽在这里了。
没有办法直接过去采到这雪莲,就必须另辟蹊径。
她想了想,从脑袋上取下了一只发簪,轻轻的摩挲了片刻。
过了一会儿,她确定了雪莲的方位,将簪子的方向对准了不远处的那棵白色小花,之间簪子里面有道丝线轻轻射了过去。
丝线像是认了主一样,准确的套在了雪莲的根茎之处。
她的衣袂飘飘,只见丝线用力缩紧,在雪莲的茎上轻轻一折。
“咔擦”
随着声音的响起,雪莲落在了她的手上。
雪莲立在水面之上的茎微微颤抖,李长歌又扬手在茎上轻轻一点,借着微弱的力向回飞去。
看着手中已经不再散发光芒的雪莲,李长歌扬了扬嘴角,推着轮椅的轮子原路返回。
粗略的算了算了,她这一趟为了避免山洞中有其他危险,所以来时的速度很慢,原路返回的速度就快多了。
这一来一回,竟是恰好到了守卫换班的时间。
但是李长歌并没有轻举妄动,因为现在虽然正好是换班的时间,但估摸着已经要天亮了,这个时候出去,危险一定比她来时的时候要大,想了片刻,她决定在这里留上一天。
如此想着,李长歌在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
如意算盘打的啪啪响,哪知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只听山洞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以及来人于守卫交流的声音。
“这一晚上发生过什么没有?”
是澹台措。
李长歌心中一紧,提起耳朵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声音。
“回首长大人,这一夜并没有人靠近这里。”
澹台措闻言并没有就此离开,反而向着山洞走来:“我怀疑雪莲有异常,你们随我一起进去探查一下。”
脚步声越来越近,李长歌皱了皱每天,并没有转移地方,依旧在这个旮旯里面呆着。
这个旮旯出于山洞的入口附近,是一个凹进去的洞中洞,正好可以藏住她,
也不易引起别人发现,这个地方还是她在附近走了好几次才找发现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直接路过了这里。
雪山之巅,寒风萧瑟,雪还在下着,将一切足迹掩埋。
风刮过李长歌的脸,她的头上堆积起了一层薄雪,她的唇微微抿着,没有任何血色,下一刻,她没有再继续抿着唇,她的唇立马恢复了血色。
而她的手中,一朵随风摇曳的莲花散发着微弱的白色的光。
“小姑娘,将雪莲交出来,我还能看在往日的情面上放你一马,留你一条活路!”澹台措的衣袍被寒风吹的哗哗作响,他冲着离他不远处的李长歌喊道。
狂风的淹没了澹台措的声音,即使他喊的那么大声,李长歌也只是能勉强听清楚他说的什么。
她扬手将雪莲放进怀里:“放我一条活路?说的倒是好听,就算你们放我一条活路,我也不相信你们会那么轻易的放过我,肯定会对我百般折磨。所以,这雪莲我是不会给你们的。”
“你不要执迷不悟!”澹台措怒吼着,伸手拂开糊了他一脸的胡子。
哪知胡子被他拂开倒是没有继续糊他脸了,反倒是在他手指间缠了一圈又一圈,他扯了扯,只觉下巴那里一阵生疼。
得!胡子直接给他打结了!
这让澹台措更加恼怒。
就在他纠结怎么样能把胡子理顺的同时还能维持他首领的威严时,就听到李长歌的声音穿过寒风,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爷爷你说笑了,我这哪是执迷不悟,我来西蜀本就是冲着雪莲来的,若是就这样交出雪莲,那才是执迷不悟。”
“你……既然你执意如此,那也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澹台措说着,伸出那只没有被胡子缠住的手,对着后面的人挥了挥,“把雪莲夺回来,切记,不要伤及性命。”
跟随澹台措来的一群人本就对李长歌盗窃雪莲的行为感到愤怒,却因为没有得到命令而忍着要对她动手的念头。
现在他们得到澹台措的命令,自然不会手下留情,个个手中拿着锐利的兵器,向着李长歌冲去。
寒风让李长歌的双腿很是难受,让她的行动更加不方便了。
而那些手持利器的人个个身手不凡,每一个都是打架的好手,李长歌自然不可能打得过他们。
只见刀光剑影之中,一把匕首抵住了她的喉咙。
事已至此,李长歌也停下了抵抗的动作,任由冰冷的匕首抵在她最薄弱致命的地方。
澹台措带来的人见状想要拿出雪莲,他伸出手,想要从她怀里拿出雪莲来,却突然被人捏住了手腕。
“你别忘了她是个女的,她虽然做了错事,可我们也不能……在她身上动手吧,要是我们这么做了,就是毁了一个女人的清白了。”
被捏住手腕的人迟疑了一秒,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那个人的说法。
“我的错,我没有想那么多,可这个女人要是把雪莲放在怀里死活不拿出来,那我们该怎么办啊?”
此时,一直在旁边观战的澹台措走了过来,开口道:“先把她压回地牢。”
第二十九章 回到江南
众人应了一句,派出一个人一手推着李长歌的轮椅,一手继续用匕首抵在她的脖子,其他人前后左右将李长歌团团围住,不留一丝缝隙。
李长歌低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下山的期间,澹台措一直在劝她交出雪莲。
“小姑娘,你现在交出雪莲吧,我们不会太过计较你的罪行的,要是有其他长老声讨你,我也能替你压下去。所以赶紧交出来吧,不要一错再错了。”
任澹台措说的口干舌燥,李长歌也没有应他一声,当然也没有要交出雪莲的意思。
她知道,只要雪莲还在她怀里,这群大老爷们就不敢对她做什么。
但这样并不是个办法,等回到部落,他们肯定会派女人把她怀里的雪莲拿走。
若是一直被他们压着会部落,她的下场肯定不妙。
但是现在她重伤未愈,能强撑着一口气到这雪山上摘到雪莲已是不易,现在她被这么多人团团看守着,想要出去,那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李长歌想着怀里的雪莲,不禁死死的拽紧了自己的衣领。
拓跋桁,我这次可是为你豁出去了,可是我可能,真的挺不住了……
她闭上眼睛,心里有些伤感,却依旧没有放弃,脑子里疯狂猜想自己带着雪莲逃出去的方案。
此时一行人已经到达山脚了。
“唰唰”
突然耳边传来打斗的声音,李长歌感觉脖子间冰凉的利刃已经没有再抵着她了。
她连忙睁开眼睛,刚睁开眼,她就感觉到自己被抗了起来。
抗着她的人躲过澹台措的的进攻,向着山脚错综复杂的山林跑去。
很快,两个人的身影没入了山林之间,澹台措的人也没有放弃,一起跟进了山林里。
李长歌回头想要看清楚她人的脸,正因为角度问题,只能看到他的一个后脑勺。
李长歌只好放弃用眼观察,将头转了回去,她开口道:“你是谁,为什么救我?”
这人低沉的声音传来:“我如果是你就闭嘴,你这样会干扰我逃跑的知不知道,你想害死我吗?我可不想跟你死一块。”
这人的声音很不自然,明显是刻意压低了声音。
“你要是怕死,完全可以丢下我自己离开,凭你的实力,想甩开后面这群跟屁虫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我才不要嘞,我累死累活把你从那群人手里面救出来,怎么可能就这样丢下你。”
李长歌闻言又重新问了一遍一开始的那两个问题,可是这次,这人却没再回答她,而是专心的赶路。
澹台措的人穷追不舍,但是因为不久之前才爬过雪山,体力并不是很足,追了一会就被这人给甩开了。
见没有人再继续追了,这人才把李长歌小心翼翼地放下来,李长歌这才看到这人的脸上蒙上了一张黑色的面罩。
只见他伸手把面罩拉了下来,露出一章李长歌十分熟悉的脸。
“耶律斯?”
害怕夜长梦多,澹台措的人找来,耶律斯带着李长歌连夜回了住处,却看见她的住处此时已
经被澹台措的人包围的,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我们走吧,三七知道这里被包围了肯定提前一步逃出来了的。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应该会在去江南的路上等我。”
耶律斯点了点头,抱着她转身离开。
耶律斯抱着李长歌在去江南的路上走了一天一夜,果不其然在路上遇到了逃出来的三七。
三七背过李长歌,两人与耶律斯道别之后,继续向着江南走去。
等到达江南时,已经是两日之后了。
局面并没有像她想的那样,变的一发不可收拾。
反而在拖把桁昏迷的这么长时间里面,鼠疫已经被治理的十分有度了,只需要再等上几日,病人的病情就能够全部康复。
李长歌很是欣慰。
看来拖把桁的人都很是能干,底下的人都在兢兢业业的办着事情。
这样的情形之下,官府的官员只能得到他传达的命令,却见不到他的人。
只有吊着他们,让他们摸不准这位的脾气,才能够真正的认真办事儿,以免得罪了他。
三七从小门推着李长歌回到拓跋桁的住处,一进门,就被拓跋桁的手下团团围绕,眼巴巴的看着她,想知道她有没有拿到雪莲。
李长歌没有说话,只是摸摸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造型精致的木盒。
雪莲被摘下来已经两天了,也丝毫没有枯萎的痕迹,不愧是千年神药。
得到了雪莲,就意味着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半。
华神医拿到之后,二话不说就开始亲自督促着厨房开始制药。
李长歌见状,直接叫三七把她带到拓跋桁的房间里去了。
她倒是要看看,这个能让她差点赔上性命的人现在已经怎么样了。
李长歌被三七送去了拓跋桁的房间,一打开房门,一股淡淡的中药气息就飘了出来。
在她去求药的这些天里,为了缓解他体内的毒性,华神医一直在用着毒性比较大的虎狼之药来压制着。
拓跋桁此时正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三七抱着李长歌在床旁边的凳子上坐下,随后退了出去,房间内就只剩下她和拓跋桁两个人。
只是这么静静的看着他面色还有些苍白的样子,都是岁月静好的模样。
煎好的药很快就送了进来,看着拓跋桁全部喝了下去,李长歌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突然,她的胸膛一阵抽痛。
她伸手按住抽痛的地方,看来这次自己是真的太亏了,竟然受了这么重的伤。
都是因为面前的男人,自己才会受这么重的伤。
李长歌眉头紧闭,按着胸膛的手也越发用力。
因此,她并没有看到床上睡着的某人悠悠醒来。
拓跋桁一睁眼,一看到一张紧皱在一起的小脸。
下一刻,他就听到“噗”的一声,眼前的人吐出了一口鲜血来。
鲜血溅在了地上,瞬间将地板染红。
“你没事吧!”拓跋桁猛的从被窝里面窜出来,他慌乱了,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你这是怎
么了?长歌,你别吓我!”
李长歌嘴角还挂着血珠,眼睛紧闭,向着他倒来。
拓跋桁抱着已经昏过去了的李长歌,冲着门外大喊:“来人啊!快叫华神医过来!”
当华神医来打时候,两人已经换了位置。
李长歌双眸紧闭,安静的躺在床上,而拓跋桁则是坐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华神医为李长歌细细着脉。
“华神医,她怎么样了?为什么会无故吐血?”
松开手,华神医回答道:“这姑娘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实在是太惨了,里面的内脏没有一个是完整的,受如此重伤,吐血也是正常的,那一口血只是把胸腔里的淤血给吐出来了。”
拓跋桁闻言,眉头紧皱:“那华神医可知如何治疗她?”
“这姑娘的伤一时事无法根治的,只能用药物长期滋养,才有可能让内脏的裂痕修复,这样这位姑娘才能痊愈。老夫开几个方子,按照方子给姑娘慢慢养身体就不会有大碍了。”
“那就麻烦您了。”拓跋桁听华神医这么一说,提起来的心稍微放下了一点。
华神医留下了方子就离开了。
这下房间里面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看着李长歌皱在一起的眉头,拓跋桁不知怎的突然伸出手,替她抚平了眉间的褶皱。
她能够出现在这里,伴随着自己醒来,拓跋桁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是怎么受的伤。
想必这一路,她吃了不少苦头吧。
没想到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自己身边,能够毅然决然前行帮助他的,正是眼前这位自己名义上的未来妻子。
此刻他的心情才十分复杂,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能够说些什么。
内脏无一完好……
不过就是一味药而已,自己和她之间的交情不过是利用关系,为什么她要为了自己差点豁出性命呢?
拓跋桁不懂、也不知道李长歌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很难受,不仅仅是脑子里百转千回的思想搞的他心神不宁,更是因为他的心里莫名的、一阵阵的抽痛。
拖把桁的心中一片复杂,或许面前这个女人,是他真正可以信任的,也未必可知……
就这样,他一直胡思乱想着,直到李长歌醒来。
李长歌的伤势虽然严重,那是因为吐出了那一口淤血,倒也是让她舒服了些许。
醒来只是迟早的事,只是连续的奔波让她感觉到异常的疲倦罢了。
可是看着眼前一碗又一碗苦涩的中药,李长歌恨不得自己还在昏着。
而此时,废太子拓跋桁治理鼠疫有效的消息,已经传回了京城。
皇帝听了这个消息很是开心,就连在早朝的时候也在不停的夸赞他。
这下,朝廷上下的人都知道拓跋桁这一次更得皇上的心了,这让其他皇子们都忍不住咬牙切齿。
他们知道皇帝本就偏爱拓跋桁,这下子拓跋桁又立了那么大的功劳,这下子想要把他一下子打入谷底是更加不可能的事了。
第三十章 阴谋
对这件事情最津津乐道的,莫过于街头巷尾的普通百姓。
一时之间,京城里到处流传着拓跋桁的事迹。
就连江南的百姓也没有想到,这位能够和他们一起共度患难的,竟然是皇上曾经最喜爱的前太子。
茶楼巷道里面,几人吃完饭之后在餐桌上谈论了起来。
“这次治鼠疫,这个废太子可真是立下了大功啊!要不是他,我远房表妹可就难逃一劫了!”
“是啊是啊!也不知道如此人才为什么上面那位……要废了他,真是……”
“都说伴君如伴虎,谁知道上面那我怎么想的呢?唉”
他们的这些话,都一字不落的被一旁的太子拓跋余所听见。
他握着杯子的手越发收紧,眉心之间的阴郁越发浓厚。
好一个拓跋桁,真是阴魂不散!
不管怎么样,他才是现在名正言顺的太子,所有的好名声却被那废物抢去,这叫他心里怎么能不气愤。
他猛地将手中的杯子重重地扣在桌子上,一言不发,阴沉着脸拂袖离开。
他的随从付了钱之后,默默的跟上了他。
太子没有直接回去中宫,而是直接进宫去见了皇后。
他来时怒气冲冲,脸色十分阴沉,吓得和坤宫内的一众宫女们瑟瑟发抖。
皇后正躺在贵妃椅上,左手中握着一册竹简,右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佛珠。
拓跋余走到她面前,她也只是一脸冷漠的抬了抬眼睛, “皇儿今日怎有时间来见本宫?”
拓跋余在她面前叉着腰,烦躁的来回走了两圈,才拂袖说道:“母后,儿臣现在心情十分烦躁,您可知现在民间都流传着什么吗?他们都在说拓跋桁那个废太子怎么好,就差直说我不配做这个太子了!”
皇后自然听闻了这件事。
可她毕竟是皇后,到底是在后宫中一众女子里脱颖而出,继而坐上这个位置的人。
见过大风大浪,又怎么会一些风言风语而乱了心绪。
她合了合眼,眸色深沉:“那又如何,他不过是一个手无权利的废太子罢了。正好此刻又身在江南,发生点什么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就算所有的事情要传回京城,也都是需要一定的时间的。”
“母后的意思是……”拓跋余皱了皱眉道。
“他不是风头正起吗?那我们就放点别的消息出去,让他们再出一波风头,”皇后放下手中的竹简,对他扬了扬手,示意他附耳过来,“我们只要……”
不过三天的时间,他就安排好了一切。
宫里忽然传出来皇后娘娘午夜梦醒时分忽然心悸,一连几日,皆是如此。
出于对皇后的关心以及害怕宫里真的闹鬼,皇帝特地下旨,请一位著名的天师前来做法。
只见天师一身道士的服装,右手拿一柄桃木剑,左手拿着一张纸符,左跳右跳,在做法的地方四处转悠,嘴里还念念有词。
最后天师将桃木剑竖在面前,眼睛紧闭,嘴里一张一闭的说着让难以听懂的话。
突然,他的眼睛猛地睁开,浑身颤抖的退后了
一步。
腿一软,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中的桃木剑跟着他一起掉落在地。
他整个人都很惊恐的样子,这让围观的一众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天师,天师?天师你怎么了?做法的结果怎么样?”皇后很是担忧的模样,上前一步。
天师哆哆嗦嗦的爬起来:“这……这,在下惶恐不敢说啊!”
皇帝见此眉头皱了皱,大手一挥,满不在乎的说道:“有何不敢说的,天意怎么说,你尽管说就是了,朕决不会责怪。”
得到了皇帝的允诺,天师这才颤抖的说道:“回、回禀皇上,天意说,国家将有大难啊!若不及时处理,恐有灭国的危害啊!”
灭国可是每个皇帝最不想听到的一个词。
听天师这么一说,皇帝瞬间紧张了起来。
皇帝怒目横瞪:“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吗?若有感隐瞒,可是欺君之罪!灭国?国家繁荣昌盛,怎么可能灭国?”
“皇上请明鉴!如果现在虽然百姓安居乐业,可其中还留着一个隐患,此等隐患不除,始终都是一个不安的因素!”
“隐患?什么隐患?”
“不知这京中的格局是否有所异动,有人从远方归来,其所体现的位置皆处于东南角落。”
……
远在江南的李长歌并不知道此时京城宫中发生的一切。
但是拓跋桁的看怎么时刻关注着宫中的一举一动,事无巨细的和他汇报着每天发生的各种状况。
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种事情,自然是宁可错杀一百,也不可轻易放过一个的。
符合条件的,只有将军府。
李恪自她走之后就一直称病闭门不出,但是眼下也瞒不住了。
皇帝竟然派出御林军,不远万里将她压回京城。
虽然心有不解,但是想着江南鼠疫一事已经解决了,回京也只是迟早的事,李长歌便没有反抗,乖乖的让御林军把她带回了京城。
在所有事情都朝着水落石出之前,没有人敢对她下手。
拓跋桁也跟着御林军一块回到了京城。
灭国一事毕竟只是天师的一面之词,并没有实际证据,而李长歌身为将军之女,皇帝只能把她关在将军府软禁起来。
她的院落前多了许多人,负责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可是这些人并没有阻拦她与外界的交流,她想要打听什么消息还是很容易的,很快,她就知道了天师做法一事。
皇后的儿子就是现在的太子,不用想都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皇后请来的天师吗?没想到这么粗鄙的话皇上也会听信,看来是当真年纪大老糊涂了。可我,偏不让你们如愿!”李长歌看向窗外,喃喃自语。
皇后……太子……
仅凭一面之词,没有一点证据就敢下手,想来这两位权高位重的人也没有她想想的那么稳重嘛……
不阻拦自己与外界交流,是想借此留下证据将她一网打尽吗?
呵……还算有点脑子,可惜,他们对付的人选错了。
如此大事,李嫣歌得知
这是是皇后和太子的杰作,高兴的都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情绪。
所以当听说皇后在宫中举办宴会的时候,李嫣歌欣喜若狂的着装打扮,进宫参加宴会。
这场宫宴还是皇后借着驱邪的由头才举办的,实际上就是皇帝想要借此试探一下将军府的态度。
虽然那几日皇帝已经下旨宣布封锁了所有的消息,但到底时势头闹的过大。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边刚刚将李长歌抓回京中,另一边消息已经传满了大街小巷。
事实证明,皇后的计策是没有问题的。
现在百姓们都在讨论将军府之女的事情,完全不再提及拓跋桁治鼠疫一事。
就算要提到,也是说她刚回京城,江南就开始发生了灾难。
拓跋桁作为她名义上的婚约夫君,也是受着被批评的对象。
宴会就设在皇后的寝宫花园里。
这场宴会,皇后邀请的仅仅只有一些世家大族之中正房所出的子女,还有几位比较得宠的皇子。
如此一来,这些女眷也更放得开一些,平常宴会上不敢喝的酒,现在都喝了起来。
李嫣然因为李长歌的事而分外开心,酒一杯一杯的喝下肚,尽管侍女在旁一直劝她不要再喝了,李嫣然也充耳不闻。
她挣开侍女拽着她的手:“别管我,让我喝!偶尔能遇到这么开心的事情,怎么能让我停下?”
接着她又是喝下一杯酒,用袖子擦了擦嘴角流出来的酒,又觉得这样不过瘾,拿起桌上的酒壶就是往嘴里到。
说来也是奇怪,这么多酒喝下肚,竟是一点醉意都没有。
最后是因为她喝了太多酒,涨的肚子疼。
她“哎呦哎呦”的扶着侍女的手,跟皇后支了一声就向着宫内的茅房走去。
李嫣歌在里面蹲了没多久就出来了,一开门,就看到侍女低眉顺眼的站在不远处等她。
看着侍女那副温顺的样子,李嫣歌心里腾起一股莫名的感觉,她走过去,抬起侍女的脸。
“你那副温顺的样子做给谁看呢?想背着我勾引男人吗,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
李嫣歌的这番话直接把侍女给弄蒙了,她一脸迷茫的看着李嫣歌。
李嫣歌被她这副迷茫的眼神看的更是恼火,她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撕拉”一声,侍女最外层的衣服被她用力的撕开。
侍女吓了一跳,想要伸手推开李嫣歌,又怕伤到了她。
若是伤到她,她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的!
伸出去的手停在了空中。
趁着侍女犹豫的这个时候,李嫣歌两只手一起,把侍女上面的衣服扒了个干净。
侍女白花花的身子露了出来,突出来的两座小山是那么的瞩目。
李嫣歌抬起手狠狠的捏了一把那柔软,侍女嘴里溢出一声呻吟,这让李嫣歌兴奋了起来,另一只手快速的将她的下衣也脱去。
侍女的肌肤完全裸露在空气当中。
侍女平常没少受李嫣歌的欺负,雪白的皮肤上遍布着青青紫紫的伤痕,甚至有些伤痕还已经结了痂,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