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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虎郎     大宋无疆txt下载     大宋无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西夏国相(苦求收藏和推荐票)

    刘昌祚冷笑道:“张参议有什么妙计尽快坦言,我们这支偏军在此,西贼探子很快就会得知,若是派人过来围堵,后果难料,所以我要尽快下决定。”

    张斌当下将自己的计划细细说了出来,小半个时辰之后,刘昌祚脸上的不耐烦已经荡然无存,变得一脸振奋,再看向张斌时,神色已经大为不同。

    之前张斌身为种谔身边的众多幕僚官之一,就是个能力平庸的纨绔,却不想此子一直在藏拙,黑罗部的事情可以认为是急智,但刚才所说言之凿凿,有理有据,如此细致且环环相扣的偷袭计划,却可以反映出太多的东西。

    ……

    ……

    西夏国相梁乙埋骑着一匹河西骏马,身着紫花窄袖的圆领长袍,在一群人簇拥之下,远远看着大顺城,心想即使没藏家控制的密谍司弄来了大顺城的布防部署,但要想攻下这座坚城,也要死不少人。

    党项人死的再多,梁乙埋心底上都不会有半点疼惜,但若因为死得太多而影响他在西夏国的地位就不好了。

    梁乙埋是汉人,才三十来岁,却已经是西夏国的权臣,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是当今西夏太后的亲弟弟,是西夏唯一的国舅,而如今西夏国主年幼,梁氏以太后临朝,西夏被太后和国相把持朝政。

    当然,被两名汉人把持西夏朝政,主要还是因为他们身后没有野利家、没藏家这样可以威胁到夏国皇帝统治的豪族或者说势力,而且因为他们是汉人的身份,在夏国没人会担心他们能谋国篡位,而以没藏家和野利家为首的各个豪族当年被元昊欺负的很惨,反而乐见梁氏兄妹将国主弄成个废物般的存在。

    总之,在西夏国各方势力彼此牵制和默认之下,再加上梁氏兄妹的确很有手段和能力,才会出现西夏国朝廷被两名汉人暂时把持的情景。

    西夏国虽然占据着河套平原这肥沃的土地,也和汉人学会了耕种,但种地务农这种事情好似只有汉人才能做好,他们的粮产始终上不去,即使再加上打猎,也只能填饱一半党项人的肚子,另外还有四分之一党项人依靠宋国每年的岁赐换成粮食倒也能勉强不饿死,可是剩下的四分之一党项人便只能四处劫掠了。

    夏国周边有吐蕃人、回纥人,还有北边的蒙人、东边的契丹人,以及南边的宋国。

    契丹他们不敢招惹,吐蕃人、回纥人和蒙人比他们还穷,生存环境更加恶劣,以致于这三个族群的人都最能拼命,以夏国当今的武力这三族当然不是对手,可问题是打赢了抢不到多少东西,还损失不小,实在不划算,所以即使宋国每年有所谓岁赐送来,党项人依然要抢宋人。

    好在抢了宋人之后,只要带着东西走人,不占了宋人的土地,再及时向宋国朝廷上书求和,抢来的东西也不用还回去不说,宋人每年的岁赐也不会少丝毫。

    只是,自从范仲淹主持西北军政一段时间之后,党项人这个套路渐渐不灵了,抢东西越来越难不说,还损失不小,甚至还打了两次败仗。

    当然以梁乙埋看来,死上一些党项人,粮食也勉强够用了,也不失为一种解决问题的办法。

    可问题是去年冬天雪太大了,党项各部族牛羊冻死无数,而宋国送来的岁赐又故意多是丝绸、瓷器和酒水,去年甚至没有送来一粒粮食,而西夏国之前吃了败仗,强势不起来,这就导致开春之后,新粮没有下来之前,西夏国缺粮的厉害。

    如今西夏有一半人已经断粮了,只能出动大军南下抢食了,甚至梁乙埋身为国相都不得不亲自统领其中一路大军南下。

    考虑到大顺城的‘难吭’,又有种谔这等难缠人物镇守,梁乙埋便想借横山中的子午小道,绕过大顺城,在宋国腹地大抢特抢。结果没藏猁那个废物竟然失败了,梁乙埋只好带领大军来吭大顺城这个硬骨头。

    说实话,若有其他办法梁乙埋决不想去啃硬骨头。因为死的人太多,会给自己带来不小的麻烦。

    所以,梁乙埋准备攻打两日大顺城之后,若还不破城,便留下三万人继续攻打大顺城,另外两万人分批轮流着南下去烧杀劫掠。

    “国相,各部众将已经在大帐中到齐。”梁乙埋正在打量大顺城,有下属来报。

    梁乙埋深吸一口气,一想到等一下的军议时可能会出现的情况,便感觉有些头疼。

    回到大帐,互相见过礼之后,梁乙埋直接开门见山道:“我们粮草不多了,在这里多待一天便少一天的粮食,所以事不宜迟,现在便商议攻城之事。”

    梁乙埋说话时,目光扫视全场,帐中众将领目光躲闪,显然谁都不想第一个攻城,谁都想第一个南下去劫掠。

    梁乙埋暗骂一声,继续高声说道:“攻城之时,约法三章,闻鼓角则进,闻金则退,违令者,斩!先登城者,赏银千两,官升三级!怯战懦弱者,斩!此外………”他稍稍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最先登城,并能打开缺口,使后军继进者,大顺城府库之财货,尽归此部,所获宋国大军之器甲,亦以半数赏予此部!破城之后,大掠三日。”

    梁乙埋话音一落,发现帐中开始弥漫着一股贪婪的气息,知道效果已经达到,便开始发布命令。

    随着梁乙埋的每一道命令颁下,有人欣喜,有人失望,甚至有人心生怨恨。

    ……

    同一时间,大顺城中。

    种谔早就召集众将,下达了作战动员和命令,各项防守任务,按照之前议定好的部署紧张有序的展开。

    ……

    半天后,大顺城墙上,种谔指挥着守军不断的以比强弩和硬弓攻击,根本不需要瞄准,箭矢如蝗雨一样飞落城下,总能射中几个西夏士兵。

    几个要紧的口子上,各个营指挥使,冒着敌人的箭雨,带人不断的推下滚石擂木,有民夫在城墙上架上了铁锅,拼命的扇火,烧着油锅。

    油刚一沸腾,立时有宋兵端着往城下浇去,顿时城下传来一片哀嚎之声。

    但西贼士兵好像一个个都不要命似的,攻势不断,厮杀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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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大胜而归

    西夏大军对大顺城的猛攻,从最开始便似暴风骤雨一般,猛攻了一个多时辰,仍然未见到丝毫的减弱,反而一波强过一波。

    城头宋军以弓箭、八牛弩、火油、滚木等守城利器疯狂杀敌就从未停止过。

    某一刻,东城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五千宋骑高举着战旗,如开闸的洪水从城门洞中冲出,杀向城外正在攻城的西贼,带队的正是种谔麾下头号大将,大顺城副都总管燕达。

    种谔将他的反攻方向,定在了大顺城的东城门外!

    随着骑兵冲出城,城头的宋军顿时士气大涨,挥舞着战刀,杀向爬上城头的西夏士兵。

    但让站在城头统领调度的种谔意外的是,东城之外的那些西夏军队并没有溃败,更没有预料中燕达带领骑兵撵着攻城的西贼追杀的情景。

    而且紧接着,他便听到东面传来的战鼓声与号角声,那是西贼骑兵冲锋的号角声,然后他便看到足足两万西贼骑兵,从四个方向对出城的五千宋骑围杀而来。

    “该死,西贼知道了我的计划,提前在东面有了准备。”种谔脸色铁青,他不认为西贼能够猜到他的计划,显然他的作战部署泄露了。

    在城头大挫西夏军队士气的情况下,种谔将五千养精蓄锐多时的精骑派出,便是想在西夏大军最疲惫,士气开始回落的时候来个突袭反攻,不料对方有了准备,他苦心保留的五千精骑,不但未能击垮攻城的西贼,反而让这五千精骑陷在了外面,估计回不来了。

    梁乙埋站在搭设的望楼上,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东边的战局,只要能灭了这五千宋国精锐,大顺城内兵力减少一小半不说,对宋军士气也必然影响很大,两日之内攻破大顺城也不是不可能。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异变突起。

    “这不可能!”梁乙埋目睹他们后方大营的突变,禁不住脸色大变,在他的视野之中发生了一件让他完全意想不到的事情,

    西夏大军东边大营原有的战旗突然全部倒了下去,被数以百计的宋军战旗取而代之。

    在梁乙埋视野之中,至少有五六千骑兵在西边大营中驰骋杀人,而在不远处东边那片树林的后面,军旗闪动,尘土飞扬,分明还有一支数万人的大军正朝这里急驰而来!

    “宋国的援兵?”

    “哪里来的援兵?”

    “怎么事先没有得到半点消息。”

    梁乙埋不是没有想到被种谔派去子午道的刘昌祚三千骑兵,可那才三千人不是,他如今亲眼看见的便已经至少有五千了,显然这不是刘昌祚的那三千人,而是新来的援兵,是他们事先所不知道的援兵。

    而宋国最不缺的便是军队,大顺城位于延、环庆两路之间,来援兵再正常不过了,但是为了牵制延、环庆两路之地的军队,他们西夏另外派了两支偏师,前往延、环庆两路。

    “现在看来,另外两路偏师牵制失败,宋人早就知道我们的主力在大顺城方向,所以提前派了援兵。”

    “也是,我们的细作能够打探到大顺城作战部署图,宋人提前打探到我们的主力所在,也不是不可能。”

    梁乙埋念头百转,怀疑自己中计了,但一时间还没有下定决心要不要先撤退。

    城头上,种谔同样看见了那支突然偷袭西贼后方大营的援兵,他同样充满疑惑,但这并不影响他在这个时候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援兵已到,随本帅杀出城,杀光西贼。”种谔大声下达着命令,很快他的命令便传遍全军。

    “援兵已至,出城杀光西贼。”城内宋军爆发出震天欢呼声,鼓角之声大作。

    望塔之上,梁乙埋听着城内宋军的欢呼声,看着城内种谔调动着军队向城门涌去,再也不怀疑自己之前的推断。

    不敢再犹豫,梁乙埋沉声下令:“传令,各军立即北撒!命野利雄率麾下人马断后。各部族撒军前,尽可能焚毁所有器械、粮草,列队而行,敢自相惊扰者,斩!”

    …………

    …………

    张斌知道种谔的作战计划,知道在攻守最紧张时刻燕达会率领五千精骑从东面出城,也知道种谔作战计划被自己泄露,西夏人肯定针对这个计划有所准备,所以他将偷袭的时机选择在了这个时候。

    因为只有在这个时候,西夏大营中留守的军队最少,且有燕达的五千精骑,加上他们的六千骑兵,即使不能将西夏人吓的撤军,也可以互相牵制不少西贼,或撤退或趁机回城。

    所以,张斌待西夏大营几乎倾巢而出之时,派两千精锐轻骑直入,夺了西贼大营西营寨,插上大宋的军旗,又带领两千人散开纵马奔腾,在很大范围内做出兵力冲锋西贼大营的假象,同时又留下两千人在后面树林中大布疑兵,给所有西贼视野上宋国援兵很多的感觉,使得西夏大军以为中了埋伏,瞬间军心大乱。

    而种谔展现出了一个老辣的主将临机果断的一面,带领城内剩下的一万多守军在第一时间杀出城,更是让梁乙埋再无怀疑,仓皇撤兵。

    城外刘昌祚带领三千宋兵和三千黑罗部骑兵与燕达五千精骑合兵一处,纵兵追击,再后面是种谔带领的一万多主力。

    一追一撤之中,西夏人更难弄清楚后面有多少宋军追击而来,被一路追杀十数里。

    半天之后,宋军斩杀西夏大军一万多人,大胜而归。

    梁乙埋北撤至白豹城,分析后来派出去的探子送回的情报之后,才发现自己中了疑兵之计,稀里糊涂败于敌手不说,且损兵折将,恼怒之极,想立刻重新发兵,但粮草全部丢失,还需要一段时间重新筹措。

    ……

    ……

    “子玉简直是诸葛武侯在世,如此妙计让人叹为观止,竟然让西贼仓皇撤兵,我等追着西贼屁股杀了一万多人,真的是大快人心。”

    回到大顺城之后,张斌和刘昌祚、王舜臣第一时间向还在疑惑的种谔汇报了黑罗部所为和偷袭之事,具体论功行赏,还要由种谔和监军吴佩核实认证之后,将战功报于西北三路宣抚韩绛,由其定夺,或直接赏赐,或上报朝廷。

    刘昌祚对张斌的话语中充满了浓浓的感激之情,他做梦都想立大功,此次终于梦想实现,这一次至少升一级,封爵也不是不可能,而这一切都拜张斌所赐。

    “钤辖客气了,卑职虽然献计,但若非钤辖统兵有方,偷袭有力,最后追杀迅猛,太尉带领全军果断出城追击,效果如何还是两说的事情,所以卑职实在不敢居功……。”

    “哈哈哈……子玉过奖了,哈哈……”张斌的话让刘昌祚听了异常舒坦,他是一个喜形于色之人,禁不住长笑出声。

    说完刘昌祚,张斌将旁边也在咧嘴直笑的王舜臣拉过来,又道:“若非王都头带人提前将西贼东边探子全部射杀,让他们不知道我们的虚实,我们的计划肯定难以成功,所以王都头同样居功至伟。”

    刘昌祚停止长笑声,看了一眼王舜臣,知道这个小小都头立下三次大功,若无意外这一次至少要升两级,直接跳过营指挥使,一举成为中级武官。

    王舜臣虽然欣喜之极,但却是个聪明人,知道刘昌祚这个人嫉妒心强,连忙将喜色收敛,对刘昌祚躬身道:“恭喜钤辖,以后卑职还要靠钤辖提携。”

    “哈哈哈,好说,好说。”刘昌祚大笑一声客气回礼,他自认为下一步很可能接替种谔,镇守大顺城,如王舜臣这样的有勇能谋的属下却是自己最需要的。

    笑过之后,刘昌祚神色一肃,对张斌道:“子玉在黑罗部所为和此次偷袭大功累积不小,又是身负功名的文官,估计韩相公都无权决定封赏,很可能要由陛下圣裁,而以陛下的性格,子玉又是大儒之后,多半是要亲自接见子玉的。”

    刘昌祚所言张斌岂能没有想到,连忙谦虚抱拳道:“借钤辖吉言,希望卑职此次能有机会觐见天颜。”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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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一切为了功劳(苦求推荐和收藏)

    送走刘昌祚和王舜臣之后,张斌想起监军吴佩与自己的仇怨,神色中禁不住流露出一丝忧色,仔细回忆了一下吴佩以往的为人,他心中的隐忧更重。

    “以吴佩的为人,如今又认定其子之死与我有关,绝不会看着我顺利拿到军功封赏。”张斌心中暗忖不已,“为了保险起见,恐怕要做一些事情才行。”

    沉思半响之后,张斌准备晚上去见见种谔,吴佩若是想捣鬼,很难绕过种谔,后者即使阻止不了吴佩,但至少是知情人。

    当然,种谔也是老狐狸,虽然与老爹张载有些交情,但那交情也有限的很,要想让这老狐狸帮自己忙,恐怕也不容易。

    ……

    ……

    天黑之后,张斌便去拜访种谔。只是让张斌心中惊疑的是,种谔好似早就料到他今晚会上门拜访,守门的老兵没有通报,直接将他带了进去。

    大顺城是军寨,种谔的府邸与白虎节堂相连相通,其实就是大顺城军事指挥中心,四周围墙高达一丈五,形制如同城墙,甚至还有女墙和雉堞,宽达五尺,这本身就是防止城破之后,守军退守最后堡垒继续杀敌。

    “坐罢!”种谔唤了一名老仆给张斌上了茶,再指着下首的一把交椅,示意张斌坐下说话。

    种谔神色平静,话语温和,但张斌心中却如临大敌,警铃大响,因为种谔今天看他的眼神蕴含着太多的东西,而这绝不止是他立下大功,让对方刮目相看的缘故。

    张斌心中念头闪动,眸中闪过一抹决然,没有坐下,反而对着种谔直接跪倒,行礼道:“卑职有秘事还要向太尉禀报,也是向太尉请罪。”

    种谔眸中闪过一丝讶异和欣赏,但却没有多少意外,也没有让张斌起身,而是似笑非笑问道:“你还有何秘事要说?又有何罪?”

    张斌一咬牙,道:“泄露军机之罪。”

    种谔久久不语,但神色变冷,道:“说吧!”

    张斌立刻道:“启禀太尉,红月楼头牌月奴与其丫鬟小草是西贼密谍,卑职之前被其美色所诱,对其倾心。半月前,吴成杰与月奴在红月楼将卑职灌醉,由卑职口中套取大顺城防守部署,后来担心卑职酒醒之后主动向太尉请罪,重新调整城防部署,所以便在卑职醉酒不醒时将卑职衣服脱了,并且欲吊死卑职,好在卑职随从在关键时刻将卑职救下。”

    种谔闻言,神色更冷,他虽然从其他方面推断出是张斌泄露了城防部署,但却不知道事情经过,冷哼道:“你的确是犯了泄露军机的重罪。”

    顿了一下,种谔又道:“那吴成杰后来为何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承认嫁祸杀害你的事情?事后回府又为何蹊跷死去?”

    “卑职知道吴成杰酒后容易失控,那晚上特意将吴成杰约出来,将其灌得酩酊大醉,然后众目睽睽之下故意问他,以证明卑职清白。”种谔所问,正是这件事情中张斌最难解释的一点,好在张斌有所准备,虽然有些牵强,但也勉强说得过去。

    至于鼠尾草……一方面说出来太过匪夷所思,另一方面这是张斌一个秘密手段,以后说不定还会有大用,关键时刻用好了会保命,他不想轻易泄露。

    种谔深深的看了一眼张斌,道:“吴成杰的死与你是否有关?”

    张斌毫不犹豫的说道:“太尉,吴成杰之死与卑职绝无关联,但卑职猜测是因为吴成杰在红月楼酒后失言,说出了真相,西贼密谍担心被吴成杰牵连,将其灭口。”

    张斌所言算然还有些许漏洞,但逻辑上却能够说得通,种谔看着张斌,目光闪动,但最后微微颔首,表示同意,只是半响没有说话,就这样似笑非笑的看着张斌。

    不知过了多久,张斌在种谔目光下,禁不住额头见汗,某一刻他突然心中一动,眸中精光一闪,将头低下,低声说道:“太尉神机妙算,早就知道那红月楼月奴主仆二人是西贼密谍,所以派卑职故意接近,有意泄露军机给月奴,又打探到西贼派了使者去了黑罗部,故派卑职去黑罗部,行那班超旧事,断了西贼借子午道的可能,还带回三千黑罗部骑兵,这一切都是太尉指使卑职所为。”

    说到这里,张斌微微抬头用眼角余光打量种谔,发现后者依然不言,但眉梢含喜,显然自己赌对了,种谔不想只得主将之功,他还想贪图张斌所得所有大功的主使谋划之功。

    心中暗骂种谔无耻,张斌继续说道:“太尉整体布局,料敌在先,提前派刘昌祚将军带领三千骑兵藏在横山之中,与卑职带来的三千黑罗部骑兵汇合之后,又约定好在西贼攻城正酣之时,由城内燕达将军带领五千精锐出城偷袭,让刘昌祚带领城外门六千骑兵营造数万援兵杀到的假象。西贼中计,仓皇逃窜,太尉带领人马追击,斩杀一万多人,这是我大宋与西贼战争中十数年以来从未有过的大捷。”

    张斌一口气将话说完,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看种谔,否则后者虽然正行无耻之事,但目光对视之下,面子上若是过不去,恼羞成怒的话就适得其反了。

    种谔听完张斌所言之后,脸色数变,盯着张斌看了不知多久,才嘿嘿一笑,道:“关学张载的儿子怎么可能是平庸之辈,子玉,你很不错,你先起来坐下吧!”

    张斌闻言,顿时心中大定,暗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猜对了,也赌对了,起身道:“谢太尉。”

    种谔一脸和善,面带微笑的仔细打量几眼张斌,好似是要重新认识他似的,过了半响才说道:“三天后延、环庆两路援兵就会到达,韩相公也会随大军亲临大顺城,到时候定会找你问话。”

    张斌心中微微一震,种谔所说韩相公就是掌管西北秦凤、延、环庆三路军政大权的宣抚韩绛,是当朝正二品大员。

    而韩绛之所以被称为“相公”,是因为韩绛还是当朝参知政事,这是名副其实的副宰相。

    不过,身份尊崇的韩绛亲自来大顺城虽然让人震惊,但细细想想也并不意外。

    毕竟今日这一战是十几年以来大宋与西夏国交战中,斩获最大的一战,种谔即使事后才知道原委,但依然有他一份功劳。

    因为他是主将,不管是张斌,还是刘昌祚和王舜臣,只要是他的部下,立下的功劳都会有一份是他的。

    而韩绛其实也是一样,他在西北三路宣抚任上已经两年多了,其实一直想回京都中枢,但至今没有什么漂亮的斩获和大的功绩,便没有什么理由能够回朝廷中枢。

    恰好今日这一战,虽然他什么都没有做,但是还会有功,甚至此次大捷的好处就数他最大,这便是当领导的好处。

    当然,吃了败仗,皇帝和朝廷也会问责韩绛和种谔。

    种谔说完便不发一言,张斌将这个震惊的消息消化之后,也明白了种谔的意思,当即从善如流,道:“太尉放心,韩相公问话时,卑职定会按照太尉吩咐如实禀报。”

    种谔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去吧!吴佩那里老夫给你看着,不会让他耍出什么花样出来,不过吴佩可能会抢在韩相公之前做一些事情,他是朝廷和陛下派来的监军,一些事情我也无权过问,你小心点就是。”

    张斌这才将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恭敬道:“多谢太尉提醒,卑职告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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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题

    吴佩的‘手段’来的很快,第二天监军府便发来的一纸文书,这是堂堂正正的手段,张斌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不得不去监军府衙。

    进了监军府衙,走在通往正堂的石板路上,张斌的心中警惕异常,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如大顺城这样长期驻军不少于一万的军寨,都设有监军府,自有一套官吏班子,吴佩手底下甚至还有五十多名小吏和两百名护兵,用来保障他行使监军之权。

    张斌在一名长得慈眉顺眼的老胥吏带领下,向府衙深处走去,半道上突然看见王舜臣皱着眉头迎面走来。

    王舜臣也看见了张斌,愣了一下,大步来到张斌眼前,二人问好行礼之后,王舜臣貌似想说什么,但是看了一眼那名老胥吏,便欲言又止,只能离去。

    王君临神色不变,但心中却更加警惕,只是他一时间还猜不到吴佩的手段是什么。

    那名胥吏见王舜臣走远之后,笑道:“张参议,这位王都头昨晚上来找监军,与监军密谈至深夜,监军还让他在府中留宿,这不才刚刚离去。”

    张斌心中一动,隐隐猜到了吴佩的手段,随口道:“原来如此……”

    吴佩恐怕对其儿子与那月奴的事情知道一些,甚至可能知道月奴是西贼密谍的事情,所以今日恐怕也是要以此事作文章。

    事实上如今张斌唯一的破绽也是这件事情。

    而吴佩想要以这件事情谋害张斌,不能空口说白话,显然是想从王舜臣口打问一些事情,哪怕证据不全,甚至捕风捉影,吴佩都可以轻易整出一些事情,即使害不死张斌,至少也能搅黄了他的大功封赏。

    两人走到正堂前,老胥吏没直接进去,而是让张斌自己进去。

    正堂内左右各有五名带刀衙役直直站着,张斌一进来便凶狠的盯着他看,还手持刀柄作随时拔刀状,胆子小点的被这场面一吓唬都会失了分寸,张斌却神色如常。

    在大堂深处桌案后面,一位四十多岁的文官端坐着,阴沉着脸,死死的盯着张斌,正是大顺城监军吴佩。

    张斌穿着参议的官服,因为没有官品,衣服上没有任何绣图,也没有官帽,但他身材高大,按照后世计量也有一米八左右,鼻正眉直,不知是不是因为灵魂穿越的缘故,双眼清亮而深邃,隐隐有一种气度不凡的感觉。

    吴佩打量过之后,眸中闪过一抹怨毒之色的同时,却是心中疑惑,之前张斌在他印象中虽然一身皮囊不错,但是那气质就是一个废物纨绔,可是如今的张斌……别的不说,光是这气度,若不是身居一定官位多年,怎么会有这等气度。

    吴佩心中疑惑,禁不住又仔细打量张斌。发现张斌外表上温文尔雅,有一股淡淡儒雅之气,这倒能够理解,毕竟是关学张载的儿子。可是刚进门时那凌厉的眼神……分明是双眉如刀,眼神如剑,即使是他也禁不住心中有阵阵寒意浮现。

    “此子难道真是藏拙?”吴佩突然对他的计划有些怀疑起来。

    张斌不卑不亢的拱手行礼道:“下官张斌,拜见监军。”

    “张斌,你可知罪?”吴佩神色冰冷,寒声问道。

    张斌一脸讶异,道:“回禀监军,下官只知这些天先后立下三次大功,真不知有何罪责。”

    吴佩板着脸,冷声道:“张斌,本官得到秘报,红月楼月奴主仆和西贼使者出现在黑罗部,她们分明是西贼密谍,你之前与她们勾结在一起,泄露军机,该当何罪?”

    是了,那月奴和小草都是红月楼的人,王舜臣麾下骑兵和那五十个民夫中或许就有认识月奴和小草的,想必吴佩是从某个小兵或者民夫口中打听到的一些消息。

    至于王舜臣……张斌本来还有所怀疑,但刚才进来时碰见了王舜臣,反而让他坚信王舜臣绝没有出卖自己。

    显然吴佩故意安排他进来时碰见王舜臣,并且让那个老胥吏说了那些话,这若是心智较差或者没有什么官场经验的菜鸟自然是被唬住了,认为王舜臣将一切告诉了吴佩。

    可这在张斌看来分明是欲盖弥彰,甚至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反而暴露了真相。

    而只要王舜臣没有出卖自己,又有昨晚上和种谔之间达到的交易,张斌便不用怕吴佩在这件事情上谋害自己。

    脑海中念头闪动,张斌神色始终平静,一脸惊疑的拱手道:“这一切都是太尉指示下官所为,都是太尉神机妙算,早就得到消息,那月奴主仆是西贼密谍,所以让下官有意接触,随后才有了黑罗部所为和昨日的大胜,下官以为太尉已经给监军说过了,原来监军还不知道。”

    吴佩闻言,顿时瞠目结舌,心中震惊的同时,脸色阴沉得能够滴下墨水来,他真相信了张斌的话,因为如此大的一个局,若没有种谔在后面指使谋划,以张斌一个小小参议,怎么可能取得这般大胜。

    还有,那刘昌祚向来桀骜不驯,又身为正四品武将,怎么可能会听张斌一个小小参议指挥。

    再之,那黑罗部,若没有种谔的面子,张斌能够借来三千骑兵?

    “只是……种谔费尽心机的瞒着我,多半是不想在这次大胜后给我分润功劳。”吴佩气得咬牙切齿,“种谔这个老匹夫无耻之极!”

    心中暗骂完,吴佩脸色一变,因为他又想起另外一事,眸中禁不住浮现出刻骨铭心的仇恨。

    “杰儿死的蹊跷,如此高明的手段,那张斌怎么可能做得出来,多半也与种谔有关。”

    抛开张斌穿越的这件事件,吴佩能如此想,其实才是合乎逻辑的,毕竟不说张斌之前表现就是一个废物纨绔,即使藏拙,也只是一个无品无权的参议,身边除个婢女和一个白痴随从之外,手中根本没有什么力量。

    ……

    ……

    “种谔,你既然想争我的战功,自然要付出一些代价。”从监军府走出后,张斌长呼一口气,自穿越以来压在心头的那片乌云彻底消散。

第二十章 副相韩绛(苦求推荐和收藏)

    他刚才收获不小,将吴佩的大半仇恨转到了种谔身上不说,短时间内不用担心吴佩在后面坏事了。

    至于吴佩和种谔当面对峙……这几乎不可能,因为这件事情中吴成杰所扮演的角色一点都不光明,吴佩固然恨死了种谔,想着泡制一份奏折,找一些东西弹劾种谔给儿子报仇,这自然可行,但同时他也担心种谔拿他儿子与西贼密谍可能勾结的事情说事。

    抬头仰望阴沉的天空,张斌暗叹,在这个封建权贵的世界中,要想依靠律法保护自己周全是不可能的,所以命运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中,而要想做到这一点,必须要有官身,且官越大越好,还一定要是文官。

    因为,这个时代,富裕的商人和强悍的武人都是卑贱之列,即使是武将也只是稍好一些而已。

    ……

    ……

    说起来,这几日大顺城上下都是在紧张、欣喜却又焦急的状态中度过的。

    紧张是因为位高权重的大佬韩绛要来,这放在后世已经是副国级的领导,而且是实权人物。

    即使是放在后世,地方上为迎接这般大的领导都要提前几个月的各种准备,更不用说在等级更加森严的封建王朝社会了。

    至于欣喜自然是因为大家立了功,等着朝廷的封赏。

    张斌和王舜臣、刘昌祚固然立下大功,但这一万多西贼人头可不是他们三个人砍下来的,这是大顺城的将士共同之功。

    所以,这三天将士们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板着指头算自己砍下的人头能够得到什么样的赏赐。

    砍的人头多的,或者人头够尊贵,够得着升官的在谋算着自己升什么样的官位。

    而升不了官的绝大数小兵则是想着人头能够换来多少赏银或者田地。

    至于焦急却是因为每次战后算功封赏都会多多少少有不公的地方,而宋时将士在朝廷和文官面前又没有什么人权,他们的功劳核算和最后的封赏恰恰是由这些从不上战场的文官说了算。

    说起来,宋时的军人不管在战场上多么悍勇,杀了多少贼人,但对文官都有畏惧之心。

    没办法,文官一动嘴皮子,就可能轻易让自己家破人亡、身败名裂,而且这种伤害不同于战场上明刀明剑,是真正的暗箭,都无从防备啊!怎么能不让当兵的焦急担心。

    至于西贼来犯,如今大顺城反而不担心了,甚至之前没有得到西贼人头的将士深切的盼望西贼再次来犯。

    但事实上,短时间内西贼是不可能来大顺城了,因为谁都知道延、环庆两路援兵就要到了,西贼肯定也得到了消息。

    果然,城外大捷的第二天斥候就传来了情报,白豹城中的西贼转移了,一路往东而去,那个方向是延路边境。

    就在张斌猜想西贼不甘心,要走其它路线抢延路时,又过了一日,从延、环庆两路分别传来了快马加急军报,西贼都有劫掠,两路宋军有所准备,城都守住了,但边关一些村镇却被西贼劫掠一空。

    不过因为失去了大顺城这边西贼的接引和呼应,西贼不敢深入,劫掠到的钱粮也有限,毕竟边关村镇都不富裕,越往大宋深处钱粮便越多。

    说起来,这些天两路边军也有一些斩首,加起来斩首也有千余级了,这放在以往都是大胜了,甚至可以往京城报捷了,可是如今有了大顺城这边一万多斩首的大捷,这一比较就不算什么了。

    ……

    ……

    三日后,延、环庆两路援兵各两万到达,大顺城的人马加起来不少于六万,大顺城固若金汤。

    “可惜!”大胜之后的第三日,北风呼啸,大顺城楼上,刘昌祚得知白豹城的西贼撤退后,大为遗憾,“若是西贼再来攻打大顺城,定能再送我们一些人头的,怎么就去了延路呢?”

    “钤辖这些年想要西贼人头想疯了?”张斌闻言,顿时无语之极,“那西贼知道延、环庆两路援军到了,怎么可能还来送人头?”

    “子玉有所不知。”一旁的王舜臣嘿嘿笑道,“钤辖这是担心他这次的功劳不够,刚从大营过来的时候,钤辖还跟我盘算着这次大功能不能直接越过燕总管,成为大顺城主将。”

    三人共经生死,一起立下大功,这两天张斌又请两人喝了两次酒,关系迅速拉近,熟络了很多,刘昌祚这人虽然性子差了一些,但其实也是豪爽之辈,至于想要军功想升官,是这个时代所有文武官员都具备的心态和最强烈的**,只不过刘昌祚表现得太直白了一些。

    张斌笑道:“钤辖不要担心,这一次太尉立的功劳也不小,多半是要升官的,大顺城主将之位空缺之后,若是以往即使钤辖立下大功,毕竟上面还有燕将军,可这一次不一样,因为韩相公亲临大顺城,显然对这次大胜极为看重,随之我们的军功也更会被重视。”

    刘昌祚一听,顿时毫不掩饰的狂笑出声,道:“子玉算无遗策,所说的定是对的,我就等好消息吧!”

    “张参议。”就在众人站在城楼上说笑时,一名太尉府小吏匆匆跑上来,向三人一礼,道:“张参议,快去太尉的府上,韩相公要见你!”

    张斌自然不敢耽搁,跟刘昌祚和王舜臣说了一声,便匆匆下了城楼,骑马往种谔的府邸跑去。

    “可惜了。”看着张斌骑马离开,刘昌祚想起一事,道:“子玉真的是太可惜了。”

    “的确是太可惜了?”王舜臣也不禁摇了摇头,一脸替张斌可惜之极的表情,“子玉之父乃西北唯一的大儒,本身也是进士出身,子玉怎么就没考上进士呢!”

    “是啊!子玉要是有进士功名,这次大功所得赏赐和官位定会好于十倍,说不定直接进入朝廷中枢为官也大为可能。”刘昌祚替张斌遗憾的同时,眼神之中也有着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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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天子与士大夫共天下

    这年头,有着进士功名的人身上犹如加持了无数的光环,有着太多的特权和太多的优势。

    在升官和仕途方面就不用说了,进士永远是首选,甚至一些重要位置必须是进士,立再大的功劳都不行。

    宋时讲究所谓‘刑不上大夫’和‘天子与士大夫共天下’这里所说的大夫基本标准其实就是进士。

    还有其他的特权就更多了,比如只要是进士出身,不管是面对宰相,还是皇帝,只要自己愿意,便可以不用行跪礼。至于进士的俸禄和钱粮方面的待遇就更不用说了。

    甚至连‘好男儿’这个本来属于战功将士的头衔也因为韩琦当年一句‘东华门外唱名才是好男儿’,莫名其妙的也成了进士诸多光环的一个。

    此次张斌立下的功劳,对一直在西贼面前败多胜少的大宋来说,已经称得上是泼天大功了。

    第一大功,行班超旧事,堵死了黑罗部给西贼借子午道的可能。

    第二大功,便是西夏国副枢密使,夏国没藏家族二号人物没藏猁的脑袋,这可是值一千个寻常西贼人头的。

    第三大功,也是最大的功劳,带回三千黑罗骑兵,与刘昌祚三千宋兵汇合,解了大顺城被围之危不说,还打出了一场大捷,斩首一万多西贼。

    至于与王舜臣在去黑罗部路上反伏击胜利,分给他的那五十个西贼人头却已经是不值一提了

    而且,张斌也不是普通人,他是关学张载的独子,即使是种谔也只有通过把柄相要挟且交易暗示的方法,分润他的功劳。

    吴佩虽然是监军,若没有拿得出的理由和证据,也不敢收拾张斌。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张斌不是进士出身,这样一来,他泼天的功劳已经超过他所能够承受的极限了。

    也就是说这三个大功中任何一个让他所升的官和三个大功累积相加所升的官相差不多,因为非进士出身的人,文官是有很大限制的,这也是张斌毫不犹豫的愿意和种谔进行交易的原因之一。

    而张斌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他这两天已经给王舜臣和刘昌祚多次表态,一定会在面见韩相公时,尽可能的将自己的功劳给两人多分摊一些。

    ……

    ……

    以韩绛的身份,亲上前线边城,又是在战后,自然是要有理由或者名义的,而视察城防和慰问有功将士便是最好的名义。

    所以,张斌还没有到种谔的府邸,便碰到一名种谔亲兵传令,让他去军营见韩相公。

    张斌赶过去的时候,韩绛已经视察完了军营,正在出军营。

    显然种谔有所准备,军营中韩绛所看见的是其喜欢看见的,所以张斌给韩绛行礼时,后者面带微笑,看起来心情不错,点头示意,亲切的称呼张斌的表字不说,还讲了一件与张载的旧事,显得兴致很高。

    种谔和吴佩在韩绛身后陪同,张斌拜见过之后,本想立刻退到后面去,韩绛突然道:“子玉,到本相身边来,有些话本相要问你。”

    “卑职遵命。”张斌在种谔惊疑和吴佩嫉妒的眼神中不卑不亢地走在韩绛身边,落后半步而立,整个过程沉静稳重,并没有因为被宰相的看重而表现得受宠若惊,这份自若和气度顿时让韩绛眼睛一亮。

    张斌跟着韩绛上了城墙,一边漫步,一边根据韩绛所问,按照之前和种谔说好的,将他所立三件大功的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其中着重突出了种谔、王舜臣和刘昌祚的功劳。

    当然,张斌得到不少韩绛的大力赞许,不过后者暂时没有提封赏的事情。

    和后世大领导视察地方一样,转着看一圈之后,自然就到了进会议室听汇报和提要求的时候。

    一众人进了白虎节堂,韩绛当先坐在了主帅之位上,种谔请示过韩绛之后,立刻命人敲响了聚将的鼓声。

    这种鼓声颇为特殊,整个大顺城都清晰耳闻,很快连同四万援军在内,营指挥使以上的将官以最快的速度飞奔而至。

    将官们依次进来之后,恭敬行了礼,然后便各自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只是不同以往大家都是坐着,今天除了种谔和吴佩,以及两路援军的主将之外,其他人都不敢落坐,而是微微躬身站在自己位置上。

    张斌目睹此景,心想这便是大宋宰相的威势啊!

    “这还是副宰相,而且是在朝中争斗处于下风,从朝廷中枢赶到地方上的副相啊!”张斌暗自腹诽,心想总有一天,自己也要达到乃至超过这一步,而且要权倾朝野。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或者说有资格让弱宋成为强宋,才能实现他强国强军,乃至更大的梦想。

    事实上即使他当了权倾朝野的宰相,一些事情也未必能够推广下去,这从历史上一心想变革的范仲淹和拼死想变法的王安石的结局便可以看出。

    大顺城内够资格来此的官员到齐之后,监军吴佩便当先对着众人道:“相公今日亲来大顺城,尔等当好生戒备,勿要让西贼惊扰到相公!”

    “吴监军这话说反了吧!本相如今可是盼着西贼来攻打大顺城,哪还怕西贼惊扰本相?”韩绛有些莫名的说道。

    他其实说的实话,因为如今大顺城有六万大军,西贼即使倾尽全国之力,也很难攻得下来,而他在大顺城,即使什么都不做,所有斩首和战功都会被他占大头。

    张斌见吴佩拍马屁没拍到点子上,尴尬的脸色涨红,不由心中暗笑,吴佩连韩绛到大顺城的心思都没有搞清楚,怪不得堂堂御史被派到西北边城这等苦寒之地当监军。

    韩绛看似很随意的一句话说完之后,目光扫过全场,又道:“本相方才已经巡视过大营,战具皆备,军心可用啊!”

    张斌一听,顿时神色一凝,心想果然人人都渴望战功,即使是位极人臣的韩绛都是如此。

    这几天他已经感受到太多的人看着他时羡慕嫉妒的眼神,所以为了不招人嫉恨,他这几天表现得很是低调。

第二十二章 找一个背黑锅的人

    张斌深知,此时调动大军便不是防守,而是进攻,而以大顺城的位置,准确的说其实就是要攻打白豹城。

    自古以来攻城战最为辛苦且耗时,最主要的是攻下来也是伤亡极大,更不用说西夏大军这次入侵虽然吃了大亏,但一直以来面对大宋时,还是胜多输少的,总体来看西贼军队要强于宋军不少的。

    此外,还有一个关键韩绛所言多半不是朝廷的意思,虽然如今西贼还有兵马在延、环庆两路劫掠,韩绛向白豹城发兵可以解释为围魏救赵之计,朝廷和天子不会说什么。

    可若是败了,以韩绛的为人或者说以绝大数文官的德行,定会找一个武将背黑锅的。

    显然,韩绛这句话就是想找一个背黑锅之人,一些聪明之辈,如种谔眯眼不语,两路的援兵主将也低头不言。

    当然也有没看清其中凶险的跃跃欲试,只是三个主将没有吭声,很少有越过主将请战的武将,若是以往以刘昌祚的性格多半已经站出来抢着背这个黑锅,但这次刘昌祚已经立下了大功,略一犹豫便没有站出来。

    韩绛脸上始终有着淡淡笑容,但张斌注意到这位副相眼睛深处有着浓浓的失望之色。

    简单的说了几句勉励众将的场面话,又提了几点要求之后,韩绛便让众人退下,自己去了驿馆院落休息。

    ……

    ……

    张斌离开白虎堂之后,便心中有些担心,韩绛目的没有达到,恐怕会影响一些人的封赏。

    他自己是文官,且有张载这样的知名老爹,即使是韩绛也不会轻易少了自己的封赏,更何况自己立的功劳足够大,已经能够上达天听。

    但是刘昌祚和王舜臣就不一样了,韩绛未必就是贪墨他们的功劳,但两人的封赏只在韩绛一言而绝。

    不管是为了培养两个军中臂膀,还是考虑到自己已经答应刘昌祚和王舜臣要帮他们落实封赏,张斌都觉得自己有必要再去单独见一下韩绛。

    而就在张斌考虑去拜访韩绛时,后者却派了他的随从过来,叫他过去问话。

    张斌心中一动,隐隐猜到韩绛可能要问什么,道:“这位兄台请先回,下官回去准备一份礼物便来。”

    那随从眉头一皱,道:“张参议最好快点,这大顺城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盼着相公召见问话,这是何等殊荣。”

    说完,随从便脸色不渝的转身离去。

    “宰相门前七品官。”张斌突然想起这句话,心中感慨着,不再理会这名狗仗人势的随从,而是匆匆上马离去。

    他自然不是真的回家准备礼物,而是去了城内一处独立的军营,那里是三千黑罗部骑兵的军营。

    不知黑格多是有意还是无意,黑罗部带领这三千人马的正是与他有矛盾,且能够威胁到他族长之位弟弟黑木羊,

    或许在黑格多看来,张斌带着这三千人是凶多吉少,盼望着自己弟弟黑木羊死在刀枪无眼的战场上也说不定。

    而在张斌有意之下,这些天他已经和黑木羊关系很不错,他现在要从其口中打听一些消息,且试探一下黑木羊的一些想法。

    ……

    ……

    半个时辰之后,张斌来到驿馆门外,看见吴佩正点头哈腰的给驿馆门口韩绛的一名属官说着什么,而那名属官摇了摇头,道:“吴监军,相公说这会儿不召人问话,你请回吧!”

    张斌目睹此景,再一看吴佩身后压痕明显的马车,知道里面多半有不少金银重物,心想吴佩这是来送礼的。

    宋时官场送礼这也不算什么,不管吴佩想调回京都,还是有其他目的,抓住机会给韩绛这样的大佬送礼再正常不过了,但显然送礼失败,连门都进不去。

    这时,那名韩绛的属官看见张斌,却是眼睛一亮,不再理会吴佩,而是迎上来,客气道:“张参议,请随我来。”

    说着话就要请张斌进去,吴佩在旁边看着顿时嫉妒两眼冒火,忍不住道:“为什么张斌一个没有官品的小小参议能进去,本官不能进去。”

    那名属官其实也就是韩绛的幕僚,顿时神色一冷,道:“相公的事情也是你能过问的。”

    吴佩顿觉失言,脸色一变,连忙躬身道:“下官失言。”

    那幕僚却已经不理会吴佩,带着张斌进了驿馆。

    吴佩看着张斌的背影,暗恨不已,阴沉着脸上了马车。

    ……

    ……

    “卑职拜见相公!”张斌步入房内,不敢先抬头乱看,直接拜倒在地。

    以他如今的身份,相当于后世普通科员来见一名副国级大佬,不卑不亢没错,但该有的姿态一定要做足了,更何况从韩绛随从和幕僚的官僚作风来看,韩绛多半很在乎别人对他表现出的恭敬态度。

    而且韩绛此人可是名载史册的名臣,虽然比不了王安石和范仲淹,但流传千古的事迹也不少,能够走到今天这高位,功勋、资历和赫赫事迹都是不缺的,总之是一位很有水平或者老奸巨猾的主,绝不是好糊弄的。

    “子玉不要多礼。”韩绛声音很是温和。

    “谢相公。”张斌起身看去,见韩绛捻着自己颌下的三缕长须,显得格外精神,且眼神犀利,看起来已经将先前白虎堂众将官不响应他的不渝之事给忘记了。

    “坐吧。”韩绛看了一眼张斌,随口说道。

    “卑职不敢。”张斌连忙说道。

    大佬客气,那是人家要平易近人,自己若真的坐下那就是愚蠢了,毕竟两人身份差距实在是太大。

    果然,韩绛也只是客气了一句,接下来也不说什么废话,开门见山道:“子玉这次立下功劳不小,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急智和大才,不愧是名儒子弟。”

    “多谢相公赞赏,这都是种太尉统领有方,王都头和刘将军奋勇杀敌的结果,卑职不敢贪功。”张斌连忙说道。

    “你所立功劳太大,一些赏赐本相也无权决定,但自会如实向朝廷和陛下给你请功。”韩绛眼中赞赏更浓,以张斌这般年龄,立了如此大功,还能够稳住心神,见了自己从容应答不说,还将功劳推给同僚,实属罕见。

    当然,韩绛更看重的是张斌竟然能够借来黑罗部三千骑兵,而这件事情让他有了一个非常大胆的想法。

第二十三章 宰相的三个建议

    “多谢相公,相公但有吩咐,卑职必定效死力。”张斌知道韩绛将他特意叫来,肯定是有事要问他,或者要让他去做,与其等领导主动说出来,还不如自己给领导铺设台阶,这样谈话才会更愉快,才能给领导留下更好的印象。

    果然,韩绛眼中笑意更浓:“子玉这样一说,本相倒是想起一事,子玉在黑罗部行班超旧事,应该对黑罗部比较了解,本相对黑罗部很感兴趣,子玉给本相好好说说。”

    张斌暗道,韩绛图谋白豹城不成,立下大功的心思并没有消停,显然又瞄上黑罗部了,好在他有所猜测,来之前有了一定的准备,立刻朗声道:“启禀相公,卑职正要向相公献策,可将黑罗部变成我大宋第二个麟府折家。”

    韩绛顿时眼睛一亮,眸中闪过一抹惊喜,河东有名的麟府折家,虽然祖上也是党项人,但他们早在太祖赵匡胤时便归附大宋,这一百多年来为大宋效力,跟契丹、西夏打了不知多少仗,立下了赫赫战功,对大宋可谓是忠心耿耿。

    折家军战力强悍也是大宋朝廷和民间所公认的,和西北种氏同为大宋两大将门世家。

    若是他韩绛能够让黑罗部成为第二个折氏,这份功劳可就大了,甚至比攻下白豹城还要大得多。

    “贤侄有何妙计,快快说来。”韩绛惊喜之下,对张斌的称呼都已经有了不同。

    张斌立刻说道:“相公,卑职从黑罗部带来的那三千人马由黑罗部族长黑格多的弟弟黑木羊带领,而黑格多如今的族长之位其实并不稳当,黑罗部中支持黑木羊的人也不少,此次黑木羊又为我大宋立下了大功。”

    韩绛眸中精光一闪,道:“你的意思是让本相扶持黑山羊取代他哥哥,成为黑罗部族长?”

    张斌点头道:“相公目光如炬,卑职正有此意。”

    韩绛若有所思,皱眉道:“要想让黑罗部成为第二个折氏,首先要黑罗部举族离开黑罗城,且搬迁到我大宋境内才行,此事难度太大,即使本相扶持那黑木羊成为黑罗部族长,恐怕也难以实现。”

    张斌显然早有准备,立刻道:“相公,卑职前些天去黑罗部,对黑罗山城地势仔细观察过,有一个办法可逼迫黑罗部举族离开黑罗山城。”

    韩绛精神一振,道:“什么办法?”

    “黑罗山城紧挨着子午河而建,且距离河面地势并不高,再过一个多月便是雨季,横山中的雨季连绵细雨很少,多为短时暴雨,但却容易形成山洪,子午河面必然会大涨,但这还不够。

    相公可派得力人手,带着工匠民夫潜入横山子午河上游,找合适地形蓄足够多的洪水,待某日河面最高之时,开闸泄洪,到时候整个子午道都会成为山洪河道,那黑罗城卑职仔细观察过,看似坚固,但黑罗族的人并不懂修建城池,洪水一冲一泡,便会倒塌。

    而这个时候,相公可故意找人假扮西贼大军突然杀来,黑罗部没有了城池庇护,根本不是西贼对手,而且妇孺难以保护。”

    说到这里,张斌便故意停了下来,因为他相信韩绛已经明白,后面的计划让领导自己推断且说出来,才能更好的让领导欠自己一个天大的人情。

    果然,以韩绛的城府此时都隐藏不住心中的欣喜,有些激动的笑道:“这个时候,本相便派去援兵,护送黑罗部妇孺撤出战场,并安顿在我大宋境内,事后有这些黑罗部妇孺为质,黑罗部壮丁兵马只能在本相安置的地方落足,本相甚至可以帮他们建立寨子,朝廷在适时以好处拉拢,以大军威胁,不怕黑罗部不成为第二个折氏。”

    张斌笑着补充道:“而子午道黑罗城旧址相公还可以派人抢在西贼得到消息之前修建军寨,并驻守军队,从此让子午道彻底的控制在我大宋手中。”

    “哈哈哈……不错,此计若成,可不止是将黑罗部变成第二个折氏这一个大功,彻底将子午道控制在我大宋手中,同样是大功一件。”说到最后韩绛禁不住长笑出声。

    “卑职推荐两名大顺城的将官,可帮相公做成此事。”张斌适时说道。

    韩绛目光一闪,笑道:“你在本相面前多次提到刘昌祚和王舜臣,是不要是又要推荐这两人。”

    张斌脸上恰到好处的闪现一丝尴尬,道:“相公恕罪,卑职虽然有私心,但这两人性格和能力非常适合帮相公完成此大事。”

    顿了一下,张斌接着肃然道:“王舜臣胆大心细,且素有急智,对横山地形非常熟悉,可潜入横山子午河上游寻找蓄水之地,且事后带人假装西贼大军前锋。而刘昌祚立功心切,对相公命令不会有任何犹豫,相公可让他带领大顺城大军支援黑罗部,并将其妇孺老幼带到大宋境内安置,顺便以大军相威胁。”

    韩绛想了一下道:“王舜臣只是一名都头,手中兵马太少,不足以完成蓄水泄洪和冒充西贼大军前锋的任务,不过此次他立下功劳不小,本相便做主让他升四级,成为从七品军都虞候,手中可掌两千人马,刚好能够替本相完成最重要一环。至于刘昌祚,此次种谔有大顺城大捷,一万多斩首,且资历足够,再有本相推一把,可升离大顺城,本相便运作一下,让刘昌祚成为大顺城主将,好帮本相做事。”

    张斌闻言大喜,道:“多谢相公。”

    韩绛摆了摆手,道:“至于你的封赏,本相有三个建议,你可以选择。”

    张斌连忙拱手恭敬道:“请相公示下。”

    韩绛捻着自己三缕长须,道:“第一,本相保你成为京兆府所属赤县从七品主簿、县尉或者县丞,你是关中横渠镇人,这样一来也算是荣归故里,你可愿意?”

    张斌毫不犹豫的便摇头道:“卑职想听第二个意见。”

    张斌拒绝这个建议并不是说这个封赏就小了,大宋文官可不比武职,王舜臣功劳不及张斌三分之一,便直接由无品越过从九品、九品、从八品和正八品四级,成为从七品的武官。

    但文官却远没有这么容易,文官在通常情况下还是要讲究逐级提职的,最主要的是张斌只有举人功名,从七品的赤县副手,这已经是正常情况下举人一辈子能够达到的最高品级了,张斌不到二十岁便以举人功名得此官位,这本身就破了先例了。

    而张斌之所以拒绝,是因为他若真接受了这个建议,这辈子很可能就这样了,因为大宋有品级的官员不得再参加科举考试,而没有进士的身份,他的官位甚至永远高不过县令,除非他改成武职。

第二十四章 投桃报李(苦求推荐票和收藏)

    事实上如今大宋即使是进士出身,发榜之后直接成为执掌一县的县令,通常只有状元、榜眼和探花才有资格,少部分进士能够立刻被授官,但也只是县尉、主薄之类的小官,而绝大部分进士还要跑路子,找门子,或者使劲的表现自己才能,增加自己的名望,在会在成为进士之后立刻被授官。

    没办法,虽然进士难考,每三年才中榜三百人,可问题是大宋就那么大,官位就那么多,每三年增加三百进士,这放在全国人口中自然是稀少得很,可是与有品级的官位比起来,多年下来积累的进士便是狼多肉少的局面了。

    好在朝廷对进士实在太优待了,即使不当官,也会有一份不菲的俸禄,确保一家子小康生活是绝无问题的,若是稍微会经营自己身份的进士,成为富翁也是轻而易举。

    张斌果断拒绝自己第一个提议,韩绛点了点头,一脸赞赏,又继续道:“第二,你去京都,本相举荐你进入朝廷中枢,成为一名小官,以你的才能在天子眼前自然是有大把上进的机会,即使没有进士功名,只要入了天子的眼,天子开恩赐你同进士功名也并非难事。”

    所谓同进士,顾名思义,便是待遇等同进士,升官也不会受功名的局限,可问题是同等情况或者条件下,若选用升官,进士自然要比同进士优先的。

    最主要的是,大宋朝自立国以来,除了开国宰相赵普之外,还从来没有同进士能够成为宰相的,事实上同进士在正四品以下文官升迁中不会被局限,但到了上面就不行了。

    而张斌是想成为宰相,将弱宋变成强宋,然后还要让大宋无疆的人,所以张斌略一犹豫之后,依然摇了摇头道:“相公,卑职还想听听第三条建议。”

    韩绛眸中赞赏之意越来越浓,道:“本相的第三条建议,便是让你不要任何官位,只要封爵和勋位,以及其他赏赐,然后备考明年的科举,成为我大宋真正的士大夫中的一员,而有了进士功名,以你才能,将来成朝廷柱石也不是不可能。”

    张斌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的说道:“卑职选择相公给的第三条建议。”

    他虽然知道即使整合了他和之前张斌脑子里面的东西,要想考上进士难度依然不小,但别忘了他却是开挂之人。

    他虽然记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却也隐隐记得神宗在位时科举考试题目的偏向,有针对性的刷题,再对皇帝和出题的大佬投其所好,考上进士的机会还是非常大的。

    韩绛轻笑道:“很好,本相没有看错你,这才是我辈应该选择的路,本相这就亲自给陛下写一封奏折,陛下定会随了你的意思,而且陛下肯定会召见你。你如今只是种谔身边的幕僚官,不需要等朝廷离职文书,本相再特批你赴京文书,你今日就可以收拾东西,明日启程,直接前往京师。”

    张斌知道,韩绛对自己的事情考虑如此周全,主要是自己刚才献策将黑罗部变成第二个折氏的缘故,要知道自己的献策环环相扣,以韩绛的经验和心智,一听就知道可行性极高。

    而这事若成了,对韩绛好处太大,首先可以回到朝廷中枢,其次有了这个浓墨重彩的功劳,将来争主相之位的成算又高了几分。

    当然,韩绛也并非只是投桃报李,从韩绛的眼神中也能看出,对方很看重张斌的才能,而如今大宋党争派系斗争异常激烈,韩绛同样需要羽翼帮手。

    显然韩绛有想将他拉入其派系之中的意思,张斌这个时候若是来一句‘以后唯韩相公马首是瞻’之类的话,便算是入伙了,而韩绛所在韩氏在大宋根深蒂固,韩氏一党对如今的张斌来说也是一棵参天大树,大树之下好乘凉,可以想见他后面定然会飞黄腾达。

    但对这段宋史比较了解的张斌却知道,韩党绝非他入伙的最佳选择,而且他也非常讨厌党争,更何况他老子所主张的关学虽然弱小,但也属于一个派系,要入伙也只能是关学。

    只是如今关学这个派系更多的在学术方面,在官场上没有多少话语权,这当然是因为他老子主动辞官,且没辞官之前也只是四品官的缘故。

    所以他装作不知道韩绛的暗示,感激涕零的躬身道:“多谢相公,卑职这就回去准备,明日便离开大顺城,奔赴京城。”

    ……

    ……

    张斌从驿馆出来后,便去见了等他消息的王舜臣和刘昌祚,两人一听自己愿望实现,顿时惊喜之极,特别是王舜臣,他以为最多升两级,不想直接升了四级,欣喜之意可想而知。

    张斌刚才也简单说了韩相公为何答应升二人官的原因,二人知道这是张斌的功劳,心中感激万分,刘昌祚扯着张斌的袖子,颇有些迫不及待的说道:“子玉,你明天就要去汴京了,我们现在便去那红月楼为你饯行。”

    “没错,今晚上我们兄弟一定要喝个痛快!”王舜臣也在旁边大声嚷嚷。

    ……

    ……

    刘昌祚和王舜臣,再加上虎头和刘昌祚的八名亲兵,一大群人簇拥着张斌进了红月楼。

    看着老鸨十娘和厅中各色人物看向自己时的敬畏之色,张斌想起上次来红月楼时被所有人鄙视讥讽和指指点点的,心中莫名舒爽的同时,也不由感慨不已。

    不用张斌吭声,刘昌祚吆喝几声,十娘便恭敬准备好了一切,最好的包厢,最好的姑娘。

    上了二楼,进了红月楼最好包厢中,美酒佳肴便摆满了三人身前长案,紧接着红月楼里两名头牌歌妓带着一群舞女也走了上来,行礼领赏之后,开始表演助兴。

    考虑到之前红月楼出过月奴这等西贼奸细,张斌便出言推辞了身边陪酒的女子。

    张斌是今天的主角,身边不要女人,王舜臣和刘昌祚自然也不便要,不过场中两名歌妓很有水准,玉手将琵琶轻拢慢捻,红唇小嘴便开始婉转而歌。

    琵琶铮铮,歌喉悠扬,一队舞女翩翩起舞,身上的舞衣若隐若现,三人一边喝酒说话,一边被声色所迷,虽不至于如痴如醉,但也是有滋有味。

    这时楼下传来噪杂声,然后便是“蹬蹬蹬”的一阵上楼声响,而且听声音有不少人冲着他们包厢走来了。

第二十五章 走马承受与刺杀

    “我说是谁占了红月楼最好的包厢,又叫走了歌舞台柱子,原来是刘将军。”随着略有些夸张的声音传来,包厢门被人推开,呼啦啦的进来十多个人,带头的是两名官员。

    其中一人是文官打扮,另一人却有些特殊。

    也是一身官服,但样式和颜色明显和寻常官员不同,且此人面无白须,半眯着眼睛,下巴微微上扬,眼神之中有一种莫名的阴寒之意。

    说话的人是文官,不是别人,正是大顺城的监军吴佩,他一进门,虽然是给刘昌祚说话,但却阴冷的看了一眼张斌。

    张斌目光如电,眼皮子微微一跳,因为他发现以吴佩的身份,还有意落后另一人半步,再一细看,另一人有些眼熟,之前在白虎节堂议事时,此人坐在韩绛的右手第一个位置。

    西北三路走马承受张项南。

    一个太监,但不是普通的太监,而是拥有五品官职的大太监。

    按照大宋的规矩,即使是非战争时间,地方统兵武将身边也会有一位文官充当监军,这是朝廷所委派,当然也是奉天子之命,吴佩便是这样一个角色。

    而地方统管军政大员的文官身边同样会有一个类似的人物,那便是走马承受,这是天子派来的,而且大都是曾经伺候过天子,深得天子信任的近侍太监。

    所谓走马承受,全称是“诸路经略安抚总管司走马承受并体量公事”,一看这全称,便知道是监督地方大员的,具体来说,这位名叫张项南的大太监是负责监督韩绛的,当然韩绛以下的官员他也可以监督,甚至监察,权威不可谓不大。

    张斌想起吴佩带着重礼去拜访韩绛未果,想必又带着重礼去找了张项南,只是以吴佩进士出身,竟然不顾气节,去求一名太监……此人做事果然是不择手段,要知道宋时太监可不能和明朝相比,在士大夫眼中,太监不管官当得多大,都是奴婢一般的存在。

    只是不知道吴佩是为了调回朝廷中枢,还是另有其他目的。

    还有为何这二人眼下找到自己头上来……

    张斌绝不相信此时与此二人碰上是偶然事件,心中顿时警惕万分。

    “谁是张斌?”张项南突然说话了,声音有些尖细,但没有张斌想像中那么夸张,更没有后世电影中那般阴阳怪气,现实中不缺那块肉的一些男子声音也是这样的。

    “下官张斌拜见走马和监军。”张斌依足了下官礼,给张项南和吴佩拱手施礼。

    “本官接到线报,说你从黑罗部拿回来的西贼副枢密使麻藏猁的人头是假的,你谎报军功,该当何罪?”张项南神色冰寒,最后已经是声色俱厉。

    若是普通人,被一个三路大走马如此质问,早已吓的手足无措,然后被其牵着鼻子走,身陷牢笼而不知。这从旁边王舜臣和刘昌祚这两员猛将被吓得脸色惊惧便可看出,张项南这等大走马的威势。

    但张斌两世为人,在后世国企和官场蹉跎多年,却不是这般好吓唬的,眼睛微微一眯,不卑不亢朗声道:“走马肯定是被小人蒙蔽了,若是不信可找安抚司的人求证,看那麻藏猁是不是去了黑罗部,如今是不是还活着。”

    张项南眼睛深处闪过一抹讶异,以他的身份,特别是手中握有大权力,即使是一县的县尊被他如此呵斥,也已经吓得骇然变色,跪下回话,这张斌果然是个人物。

    但张项南同样是个难缠人物,他冷哼一声,喝道:“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质问本官,本官既然敢来找你,当然是拿到了证据,本官也知道你必然会不承认,所以安抚司的人都随本官一起来充当证人。”

    说着话,张项南摆了摆手,一名灰衣青年从张项南后面一众护卫中走了出来,向张项南抱了抱拳。

    张斌脸色微变,以这个张项南的身份,找安抚司的人做一个假证并不是什么难事,而大宋军功封赏极重,但同样的谎报军功惩罚也重。

    而且他不明白自己与这个张项南无冤无仇,对方为何耗费如此大的精力对付自己,至于吴佩虽然对自己肯定会有仇怨,但之前已经被他将大半仇怨巧妙转移到了种谔身上,也不至于耗费极大的代价求张项南报复自己啊!

    “将你安抚司的令牌拿出来,给张斌看一看,免得说本官随便找个人诬陷他。”张项南看着张斌脸色,心想你小子现在再不嘴硬了吧!

    那灰袍青年很听话,应了一声,来到张斌面前,便从怀中掏令牌。

    张斌死死盯着这灰袍青年的眼睛,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他想从对方眼睛中看出一些端倪,或者逼视此人让其出现慌乱,然后找机会质问。

    然而,他没有看出此人有任何慌乱,反而看到此人眼神中突然闪现出一抹惊人的杀机,不由心中警铃大响,拼命向后躲去。

    而几乎就在他向后躲去的同时,眼角看见那灰衣青年竟然掏出来的不是令牌,而是一把寒光闪烁的短刃,并且闪电般向他心口刺来。

    张斌发出一声惊叫,身体急速向后跌倒,灰衣青年的短刃擦着他的额头刺了个空。

    必杀一击竟然被张斌这样一个书生躲过,灰衣青年大为意外,短刃在手中灵活的一抖动,已经竖着向张斌的咽喉割去。

    张斌再次惊叫声中,就要彻底倒向地面,不料他身后是一把交椅,将他给撑住了,这样一来,他躲无可躲,眼看着就要被灰衣青年割喉。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酒壶“砰”的一声砸在了那短刃之上,力道极大,那短刃直接被砸飞了,酒壶破裂,酒水撒了张斌一身。

    却是他左手边的王舜臣反应最快,随手抄起手边酒壶仍了过来,不愧是名留千古的神箭手,随手一仍便砸得很准。

    灰衣青年必杀一击,在最后时刻没能得逞,但杀意不减,右手成鹰爪状,向张斌咽喉抓来。

第二十六章 金狼死士(苦求收藏和推荐票)

    张斌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正要逃跑,左手边传来一声爆喝,却是刘昌祚已经踩在桌案上,一脚向灰衣人飞踹而来,灰衣青年没办法只好收爪,和刘昌祚打做一团。

    “有刺客!”

    而这个时候,场中歌姬和舞女们才反应过来,尖叫着四处奔逃。

    另一边,张项南早已经瞠目结舌,而旁边的吴佩则是脸色异常难看。

    就在张斌被韩绛召见的时候,有自称是安抚司的密探来找监军吴佩,并且拿着安抚司独有的黑铁令牌,吴佩检查过令牌之后,发现没有问题,然后便从这位安抚司密探口中得知张斌在黑罗部所杀的根本不是什么西夏国副枢密使没藏猁,而是一位不知名的小角色。

    吴佩自然是欣喜不已,虽然害死他儿子的主凶多半是种谔,但是张斌无疑是帮凶,而且他可以用此事去讨好今天随韩绛而来的三路大走马张项南。

    因为这本来是张项南的职责范畴,而对张项南来说,能够揪出这般大的谎报军功案,也是不小的一件功劳,传到天子耳中也会受到褒奖的,同时张项南便会欠他一个人情,然后便可通过张项南找门路想办法调回汴京。

    基于这样的原因,在吴佩奔波之下,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不得不说,吴佩在短时间内能够将这件事情利用到这种程度,也算得上是急智,可惜安抚司的密探绝不可能刺杀张斌。

    张项南在身边护卫的保护下,阴狠的看了一眼右边脸色难看无比的吴佩一眼,咬牙道:“将这刺客抓起来,本官要知道是何人胆敢冒充我大宋安抚司密探。”

    灰衣青年很厉害,而且极为凶悍,刘昌祚和王舜臣二人联手竟然和其打了个平手。

    虎头在第一时间跑来站在了张斌身前,看着二人拿不下刺客,便想也冲上去,被张斌赶紧拉住了,开玩笑,对方是冲着他来的,谁知道还有没有同伴。

    但随着刘昌祚和张项南的护卫加入,很快灰衣青年便不敌了,最终被打成重伤,然后活捉。

    而众人在这灰衣青年身上除了搜出假的安抚司令牌之外,还在其身上发现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双狼头令牌。

    “这是西贼没藏猁家的金狼卫士的令牌。”刘昌祚淡淡的说道,他在边关和西贼打杀多年,没藏猁家的人又多为武将,身边有金狼卫士充当亲兵保护,他们以往斩获西贼人头时,也从西贼身上搜出过这样的令牌。

    刘昌祚的话落在吴佩耳中,后者脸色更加难看,而张项南看向吴佩时,神色更加阴沉,甚至有了一丝怨毒。

    事情已经明摆着了,这刺客是给没藏家二号人物没藏猁报仇的死士,这进一步证明了张项南刚才质问张斌的行为是多么的荒谬和愚蠢,这要传到天子耳中,不知道还会怎么想。

    “大胆吴佩,竟然与西贼勾结,刺杀我大宋功臣。”张项南突然转身对吴佩厉喝。

    吴佩脸色一变,咬牙道:“走马,下官也是被……”

    “闭嘴!此人是被你带来见本官的,是你说他是安抚司的人,而且你也信誓旦旦的说张斌肯定是谎报军功,本官才被你蒙骗,回头本官便和韩相公商量一下,看如何处置你。”张项南厉声呵斥。

    说完,张项南却已经不再理会脸色惨白的吴佩,而是转身向张斌走来,并且已经一脸和善微笑。

    这位大太监变脸之快,让目睹此景的张斌暗自佩服不已。

    张斌正想说什么,张项南却已经拉着他的手一边往外走去,一边吩咐红月楼重新准备包厢,上酒菜,而他亲自拉着张斌往准备的包厢走去,显得亲热无比,“是本官刚才听信小人,差点冤枉了子玉。”

    “走马不用自责,是这西贼刺客太过狡猾。”张斌看了一眼吴佩,并没有再趁机落井下石,因为他知道吴佩已经完了,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勾结西贼这事太严重了,必须要有个人背锅,而且不是张项南就是吴佩,不用他说任何话,做任何事情,张项南都非要将这个锅砸在吴佩身上。

    不过张斌心中也是暗自佩服这阉人的养气和变脸功夫,不愧是伺候过皇帝的,之前还厉声呵斥自己,如今却这般热情态度,他当然知道对方是担心他去京都,可能面见皇帝时多说一些话。

    只是被一位四十多岁的阉人拉着手,且这般近距离说话,张斌感觉整个人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还好他演技和城府都是一流的,绝不会在脸上流露出丝毫。

    眼见张斌刚才差点被杀,此时没有丝毫气急败坏不说,竟然如此沉着,且没有怨恨自己,张项南心中暗松,笑道:“是本官太过相信人了,子玉放心,本官一定会给你个交待。”

    说着话,张项南拉着张斌进了包厢,并且招呼着刘昌祚和王舜臣一起坐下。

    不多时,美酒佳肴重新摆满了四人眼前桌案,之前尖叫逃离的歌妓和舞女们又被叫来给众人表演。

    张斌一想到和一名太监在青楼看艳舞便感觉怪怪的,禁不住好奇这张项南看着艳舞时心理活动是啥样的。

    如张项南这样的地位显赫,且能够直通天听的太监,张斌又不是愣头青,若不是逼不得已,绝不想得罪的,既然对方有心和好,他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刚刚经历身死,张斌脸上却始终保持淡定自如的笑容,而且对自己没有表现出半点不满,张项南看在眼中,禁不住心中暗忖道:“此子这次立下连我和韩相公都羡慕的大功,果然不是没有道理。”

    张项南的任务是在西北三路作天子的“耳目之总寄”,实司按察之职,他负责监察西北三路文武众官,有风闻奏事之权,其中便包括向天子举荐有大才的人。

    而且因为他是天子近臣,他的话天子会更相信,而韩绛等臣子若是举荐张斌,反而会被天子容易怀疑是结党营私,毕竟皇帝又不是瞎子,下面几位宰相党争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各自后面都有一群帮手,而几位宰相也经常会想法设法提拔自己派系的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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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禁忌之事

    张斌和张项南谈笑自如,毫无拘束,根本看不出是第一次见面的样子,而且张斌所言并非敷衍了事,时不时一句话便令众人深思,偶尔提到的一些趣事典故,让众人惊奇不已,深感张斌知识渊博,不愧是关学张载的儿子。

    张项南与张斌有说有笑,觥筹交错,刚开始本来只是想将其稳住,让其不要去汴京见了皇帝之后乱说话,但此时却觉得与张斌喝酒聊天是轻松愉快且很长见识的事情。

    张斌前世可不光是有着丰富经历,十数年系统正规的学习沉淀,所学到的知识和培养出来的逻辑思维能力,再与张斌本身被张载打下的扎实儒学和经学理论基础融合,让他在这个时代面对任何人都充满自信,且立于不败之地,甚至如鱼得水。

    “下官明日便要去汴京,天子脚下,朝廷眼前,禁忌之事恐怕不少,借此机会正要向走马请教。”张斌特意站起来拱手道。

    张项南对张斌虚心请教的行为非常满意,特别是在刚刚认识到张斌不凡之处后,更是给他精神和心理上极大的满足。

    略一沉思,张项南挥手让红月楼的歌姬和舞女全部退下,看了一眼刘昌祚和王舜臣。

    张斌连忙抢在刘昌祚和王舜臣主动提出告退之前,说道:“下官与刘将军和王都头肝胆相照,亲如兄弟,走马但说无妨。”

    刘昌祚和王舜臣神色如常,但心中却甚为感动。

    张项南点了点头,没有坚持,肃然道:“如今朝廷上下新旧之党明争暗斗的厉害,陛下自然是支持王相公变法,以图强国的。但旧党势力庞大,韩琦韩相公反变法,富弼富相公反变法,文彦博文相公一样反变法。即使是宫里面,太皇太后、太后和几乎所有的皇族宗亲都反对变法,无不竭力阻挠,已经有不少人因此丢官下狱,两年前子玉的父亲其实也是受此牵连才辞官。所以,子玉此去京城,若非逼不得已,切记万不可涉足新旧两党相争。”

    张斌闻言,顿时心中凛然,他当然知道张项南所说的王相公是谁,连忙深深向张项南一拜,一脸诚恳的说道:“多谢走马提醒之恩,下官谨记在心。”

    他这一拜的确是真心的,宋神宗时期围绕王安石变法,党争之激烈,堪称是空前绝后,就连史书都多有记载。

    甚至可以说整个变法前后与变化之中都围绕着激烈的党争,而大宋在这段时间内也因此内耗的厉害,因为朝廷中枢的党争直接关乎大宋执政方针,必然会辐射影响到地方和民间,乃至军中。

    这就导致历史上在宋神宗驾崩之时,大宋军队在辽军面前几乎已经没有任何胜算,被逼着加了几次岁币,就连西夏国也越来越打不过了。

    甚至直到辽国被突然崛起的金国所灭,大宋也一直不是辽军的对手,至于后面“靖康之耻”更是空前绝后,中原朝廷被金军攻破都城东京,宋徽宗、宋钦宗父子及大量赵氏皇族、后宫妃嫔与贵卿、朝臣等三千余人被俘,东京城中所有财物几乎被洗劫一空不说,被俘的公主和嫔妃们遭遇甚至不如娼妓,被金人大大小小的官兵数万人随意淫辱,甚至明码标价,用来赚钱。

    所以张斌对这段历史印象极为深刻,在后世时便曾经咬牙感慨不已,而且他还知道王安石的变法之争一直掺杂着学术之争,而他身为关学张载的独子,去了朝廷之后,很容易被人拿出来说事,以他如今的低微身份,稍一牵连,轻则丧失前程,重则下狱掉脑袋,所以张项南今天的提醒非常可贵。

    ……

    ……

    次日清晨,东边刚刚泛起鱼肚白,大顺城门外官道上,便有一群人上演送离之情。

    张斌带着虎头和竹娘,主仆三人乘坐一辆马车,除了随身换洗衣物和盘缠外,再无它物。

    所住的宅子连同里面的家具物什都被张斌送给了王舜臣,后者之前只是都头,必须要和士兵一起住在军营之中,而下一步成了从七品的军都虞候,便有了资格在大顺城置办一个家,张斌这宅子刚好留给他。

    主仆三人来到城门口时,刘昌祚和王舜臣等十几人,已经守在了城门处等候。

    张斌远远的让虎头停下马车,下车向刘昌祚和王舜臣等人拱手道:“张斌累各位久候了。”

    众人也远远的在门洞下回礼后,刘昌祚带着众人迎了过来。

    除了刘昌祚和王舜臣之外,还有七八名平时与张斌相熟的同僚,张斌也一一上前打招呼。

    走到近前,张斌看见在城门一侧有八名背着包袱,腰跨刀弓,一脸精悍杀伐之色的老兵,不由惊问道:“这是……”

    刘昌祚笑道:“想着西贼昨日竟然派来死士刺杀你,这一路上可能会不太平,虎头这憨货虽然悍勇,但恐怕难保你完全,昨晚上我去找了种太尉,经过种太尉准许,挑选了八名快要年满归乡的无妻无后的老兵,让他们充当你的护卫,以免你这年轻俊杰,被宵小之辈所乘。”

    “那小弟便多谢了。”以他和刘昌祚如今的关系,张斌也不客气,坦然收了这八名老兵。

    见张斌答应收下这八名老兵,刘昌祚挥手将八人叫了过来,给张斌抱拳行礼,并一一介绍自己名字。

    张斌认真的将八个人的名字记了下来,其中有一个人倒也算是熟人,是跟着他去了黑罗部,王舜臣麾下的一名斥候伙长,大家都叫他黄麻子,手底下管着十六名斥候,四十来岁,其实还没有达到退役的年龄,不过有刘昌祚和种谔发了话,提前退役自然不算什么。

    “以后尔等八人便是我张斌的家将了,以后和竹娘他们一样,称呼我为公子便可。”张斌也不避讳众人直接说道,“竹娘,给每个先赏十贯钱。以后你们每个月俸钱都是十贯钱,期间有什么事情做得好了,还会有赏银。”

第二十八章 赴京(苦求收藏和推荐)

    八名老兵一听,顿时一脸惊喜,他们每个月兵饷还不到一贯,这收入一下子提升了十数倍,而且还离开这边关苦寒之地,不用上战场随时死去,这让他们对张斌这个新主子顿时感激之极,互视一眼,同时单膝跪地,齐声道:“多谢公子,我等必会为公子效死。”

    张斌对八名老兵的反应非常满意,钱不是问题,他毫不怀疑自己很快就会拥有很多钱,但能够得到八名百战老兵真心效忠却是很难得的事情。

    而且他与这八名老兵之前没任何交情,说一些拉拢人心的话,还不如直接给钱,定下高工资,这是最快速度获得八名老兵一定忠心的最好办法。

    见张斌初步收服了八名老兵,王舜臣便笑着上前将一把打磨非常精致的硬弓交给张斌,道:“子玉,这是我三年前亲自打造的硬弓,弓弦是用吐蕃老白牛筋泡了我王家独门药液所制,准性要比寻常强弓好一些,而且弓弦张弛轻松,却不会减力,刚好适合你现在的箭术,送给你一路防身。”

    “哈哈……多谢舜臣,有你这把弓,寻常贼人我必能一箭穿喉。”张斌直接了过去。

    其他人也上前一一告别,不过没有赠礼,只有赠钱,大概是商议过的,每个都是五十贯,已经不少了,刚好是这些参议一个月的俸禄。

    张斌知道这是这个时代的习俗,因为人们出远门极为不易,都会赠送盘缠。

    所以他也不客气,感谢过之后,让旁边虎头一一收下。

    这时有一名军士和一名四十多岁文士骑着快马先后从城内赶来,下马之后,向张斌大步走来。

    军士是种谔派来的,给了张斌一百两银子赠礼,另外还有一封信,是种谔让张斌顺带给京城中友人的。

    文士是韩绛的幕僚,竟然也送来了一包银子和一封信,还有一封印有韩绛公章的文书。

    堂堂大宋副宰相的赠银自然要比种谔赠送的多,足足二百两。而那封信是让他顺带给京城中某位大佬的。

    张斌知道,以种谔和韩绛的身份,随便派亲兵或者随从快马将信送到京城根本不算个事,但特意让他带信,显然绝不是单纯的带信,重点多半是想让张斌去见收信的人。至于这两人是处于什么样的目的,张斌一时还猜不透。

    宋时最重礼仪,相送友人可不简单的送到城门口,一众与张斌相熟的同僚告别离去之后,王舜臣和刘昌祚却要送他到十里之处,那里已经提前备下了酒席,张斌是要喝送别酒的。

    其实古人比后世注重送别也是有原因的,想想古人交通不便,又没有后世那般快捷的通信手段联系,一别之后,再次相见不知猴年马月呢!

    所谓“黯然**者,唯别而已矣!”说的便是这个意思。

    ……

    ……

    五月一日,陕北白水县。

    上一刻万里无云,下一刻忽然之间乌云遮天蔽日,紧接着倾盆大雨倾泻而下,打在烟尘陡乱的驿路上。

    一个接一个的霹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伴随着一道道电光,撕裂了黑暗的天际。

    水头镇驿馆的驿丞自屋门口伸了伸脖子,眼见雨水从屋檐、墙头、树顶,似泼水似的淋下来,从院子中顺着门缝和水沟流出去,不由得骂道:“这直娘贼的天气。”

    甩了甩头,驿丞正要缩回屋里去,忽隐约听到驿路上传来几声马的嘶鸣声。这驿丞是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卒,一听声音便知道不是寻常的马,而是优良战马。他忙侧了侧头,向屋里面招了招手,骂道:“周老三,快找蓑衣,有官人来了。”

    便听屋里有人骂道:“这天气,还来人………”

    随着话音,一个二十多岁青年夹着一件蓑衣和一顶斗笠走了过来。

    驿丞一把抢过蓑衣斗笠,披在身上,便冒着大雨走了出去。周老三忙探头出去,只见一辆马车裹着雨水,呼啸而至,停在了大门之外。

    伴着马车而来的,是六匹骑着战马的骑士。

    此时,这些骑士虽然早被大雨淋得湿透,但却都似丝毫不以为意,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肃杀之气。驿丞呆了一下,猜想这些人是边军精锐,眼下冒雨给马车中的人充当护卫,不知道车中官人是谁。

    那为首的一名骑士见着驿站才两个人出来迎接,眉头一皱,喝道:“你们谁是头?”

    驿丞忙陪着笑,回道:“小的是这里的驿丞。”

    那骑士用眼角睨了他一眼,喝道:“你这驿站才两个人?还不叫人出来招呼………”

    他正骂着,忽听到身后有人喝道:“韩虎,说话客气点。”

    “是,公子。”那叫韩虎的骑士应了一声,掉过头去,驿丞透着大雨,见到从马车上下来一个不到二十岁的青年,那韩虎见那青年出来,快步走了过去,一面说道:“公子,这么大雨,你怎么出来了?”

    驿丞看清楚青年的大体年龄,心中一动,想起早上从大顺城前往京兆府的驿卒口中听到的一些消息,心想莫非就是那一位?

    一边想着,驿丞已经带着周老三招呼驿馆的人出来把车马牵入马厩,将这一行人迎入驿馆。

    一阵忙活之后,安顿下来,那青年身边叫韩虎的骑士特意强调要将马匹照料好,驿丞不敢怠慢,便亲自去马厩看草料。

    他才到了马厩,周老三就凑了过来,问道:“驿头,刚才来的这位官人如此年轻,到底是什么人,我看他身边六名骑士像是边军精锐。”

    驿丞拍了一下周老三的脑袋,骂道:“你管这多做甚?小心侍候便是。”

    周老三笑道:“关我屁事,我不过看他这么年轻,气度不凡。在驿站做了这么多年,从来没遇到过。”

    驿丞给马槽添了点草,说道:“你小子在驿馆待的时间久了,眼力倒是越来越准了,这一位还真是个厉害人物。”

    黄老三越发好奇,嬉笑道:“驿头,你这样一说,我越来越好奇了,这一位年轻官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驿丞看了看左右,压低了声音道:“你道他是谁?最近大顺城传来不少捷报,都是拜他所赐,他便是效仿那班超,在黑罗部斩杀西贼使者的张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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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朝堂之争

    周老三听到这名字也不禁一呆,说道:“原来是他,听说此次大顺城大捷,一万多西贼的斩首,除了种太尉之外,就属他出力最多。”

    “可不是嘛!上午过去的那驿卒说连韩相公都两次找他谈话,功劳大的连韩相公都决定不了,我刚看了驿用文书,这是要上京的,说不定是要面圣,肯定是要升好大的官。”驿丞一脸的羡慕,一边说着话,一边摸了摸厩中吃料的马。

    ……

    ……

    “杀得好!杀得好!”

    大宋京师汴京崇政殿中,天子赵顼看了从大顺城送来的捷报之后,直接从龙塌上跳了起来,连天子威仪都不顾了,毫不矜持的大声叫好。

    殿中满朝文武无不吃了一惊,西北两路有西贼来犯,他们是知道的,今日大顺城有捷报送来,他们也是有所听闻的,但不知是何等的捷报,竟然让天子如此失态。

    参知政事王安石出班拱手道:“恭喜陛下,大顺城大捷,得西贼万余斩首,这是二十多年来我大宋与西贼战争中从未有过的大胜。”

    “恭喜陛下。”提前看过捷报的王安石说出了捷报内容,殿中众臣顿时浑身一震,无不一脸惊喜,齐声拜下。不管他们平日党派之争有多么激烈,但边关打了大胜仗,心中都是极为欣喜的。

    赵顼激动失态之后,已经恢复如常,又坐回龙塌,但此时连连点头,嘴角含笑,道:“韩绛和种谔做得好。”

    上呈天子之前,同样有权提前看过捷报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魏国公韩琦道:“种谔提前料到那西贼会走子午道,派了使者去黑罗部,行班超旧事,斩杀私访黑罗部的西贼副枢密使没藏猁,断了黑罗部倒向西贼的可能性不说,还逼迫黑罗部出了三千骑兵。”

    “西贼走子午道无望,只能攻打大顺坚城,而在西贼攻打大顺城正酣之时,提前被种谔派出的刘昌祚带领三千骑兵与黑罗部三千骑兵突然杀出,又布下疑兵,西贼误以为我大宋两路援兵大举杀来,仓促撤退,被我军一路追杀逃窜,此战堪称是经典,即使是我大宋开朝一百多年以来,都能够排进前五,足以载入史册。”

    赵顼脸上笑容更甚,点头道:“韩相公所言极是,此战之后,西贼嚣张气焰不在,岁币之事也可考虑有所改变。”

    韩琦相三帝扶二主,是真正的定策元勋,在天子心目中的地位,朝野内外无人可比。王安石虽然深得天子信任,但也自知暂时不能相提并论,单是资历、人望和权威更是差得太多。而韩琦众多官衔之一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其实就是北宋时期的宰相,而王安石的参知政事便是副相。

    王安石看了一眼韩琦,心想此老是变法最大的一块阻拦石,不将此老赶出朝廷中枢,变法之事恐怕是奢望,而要想将韩琦赶出中枢,自己一已之力太难,需要将远在西北的韩绛重新迎回汴京才行。

    心中念头闪动,王安石说道:“陛下,此次大顺城大捷,韩绛运筹帷幄,功绩不小。”

    如今天下有两大韩氏家族,分别被称为相州韩和灵寿韩。

    相州韩代表人物正是韩琦,而灵寿韩代表人物有则是韩绛、韩缜等人,都是当今天下最顶尖的大族和官宦世家。而且不同于韩琦,韩绛向来支持王安石变法。

    赵顼含笑点头道:“韩绛替朕执掌西北三路军政大事,此等大捷自然有他一份谋划运筹之功。”

    天子言语之中对韩绛并没有特别褒奖,王安石心知还不够,正想再说什么,韩琦眼睛一眯,抢在他前面,道:“陛下,捷报中除了韩绛谋划之功和种谔主事统领之功外,还有一人功劳极大。”

    赵顼眼睛一亮,道:“没错,张斌小小一个没品级的参议,竟然有如此胆识和急智,行班超旧事,杀了西贼使者,还借了三千黑罗部兵马,此功的确是不小,朕欲重赏他,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韩琦笑道:“陛下,张斌此子乃大儒张载独子,家学渊源,陛下不妨留在中书省为官,有陛下耳提面命,在将来或可成为我大宋栋梁之臣。”

    王安石顿时心中暗恨,张载的为人和在学术方面的成果他也是颇为敬佩的,但张载却对他主张的变法多有微词,并且因为张载在北方士林中的威望不小,对他变法一事阻碍颇大,所以才逼迫其辞官,而其子肯定也是反对变法,岂能留在中枢,连忙道:“陛下,张斌此次立下大功不假,但只有举人功名,而中枢之臣,向来都是进士出身,臣以为可赐张斌赤县副官,以其之才,或能再立新功,为国效力。”

    赵顼目光扫过韩琦和王安石,眼神中闪过一抹不悦之意,两位宰相在他面前政争,他岂能看不出,只是他虽为天子,一些事情也无法左右,不过在这件事情上他却刚好可以不用理会两位宰相:“张斌不日就会来京,不如朕召见之后,当面问他有何意愿再做封赏决定。”

    韩琦连忙躬身道:“陛下英明。”

    王安石心有不甘,但也只好道:“陛下英明。”

    韩琦神色如常,但眼角余光却一直观察着赵顼的神色变换。

    他侍奉了三位天子,眼前这位算得上是聪明,做了两年的天子,政事上已经算是门清,寻常臣子一些事情倒也瞒他不过,最近又听说皇城司的人手增加不少,天子在京中的耳目消息也敏锐很多。

    只是当今天子虽然一心想要当中兴之帝,却信任王安石这等直人,大宋弊端大家都清楚,可问题是一些事情牵扯太大,妄动之下,只会动摇大宋社稷根本。

    因为侍奉过三位天子,甚至当今天子能够上位,都是他与当今太皇太后所扶持的缘故,韩琦对天子向来没多少敬畏。

    寻常百姓眼中,皇帝是神一般的存在,普通臣子眼中皇帝是天子,是天威。但在韩琦看来,所谓天子其实也是普通人。只是拥有着天下最大的福分,所以才成为天下之主。

第三十章 贼人不简单

    韩琦大逆不道的胡思乱想之时,皇帝赵顼又道:“种谔这些年在大顺城兢兢业业,如今又立下大功,或转一官,升为延路经略安抚副使,赐田三百亩,赏钱万贯。”

    右边下首靠边有一桌案,后面坐着的中书舍人连忙开始起草诏令。

    “另,大顺城大捷中钤辖刘昌祚带领六千人马立下首功,可转两官,接任种谔之职为大顺城主将,赐田两百亩,赏钱五千贯。”

    “都头王舜臣同样功劳不小,便依韩绛所言,转四官,为军都虞候,赐田百亩,赏钱千贯。”

    说完,赵顼看了一眼王安石,又说道:“让太子中允王担任朕的使臣,替朕去大顺城宣旨。”

    王安石心中感动,天子驳了他刚才的建议,此时派他儿子为天使,这是一种补偿,连忙道:“陛下,犬子为官尚短,恐难当天使大任。”

    赵顼笑道:“王相公谦虚了,王之才朝中谁人不知,只是缺少历练,派他去一趟大顺城,也算是历练。”

    韩琦心中冷笑,天子对王安石的确宠信,但越是宠幸,等变法失败,引出乱子,便会越是失望,甚至对王安石心生恨意,到那个时候便是王安石大祸临头之时。

    ……

    ……

    “驿头,又冒雨来了一名骑士,我看进去找那位张大人去了。”陕北白水县水头镇驿馆中,驿卒周老三伸出脑袋看了一眼驿馆大门,又缩回来对驿丞说道。

    驿丞低声呵斥道:“乱看什么,给你说过多少次了,凡是路过的官员,夜中有人来访,绝不可窥视,否则惹来祸事,我可保不了你。”

    周老三脸色一白,连连认错。

    张斌一直担心没藏家还会派人来杀自己,所以刚一离开大顺城,便让黄麻子带着另一名同样有着多年斥候经验的老兵离开主队,一方面让接下来可能暗中盯着的人以为他只有了六名老兵护卫,另一方面刚好让黄麻子二人一直在暗中盯探。

    果然,在离开大顺城二十里左右时,黄麻子二人便发现可疑人物暗中盯着他们一行。

    “没藏家已经派了人要杀我,在折了一名金狼死卫之后,更不会善罢甘休了。”驿站厢房中,张斌听了刚刚到来的黄麻子禀报后,一脸的阴沉。

    “对方盯梢的人有几个?”张斌沉思半响,心中有了一个大体计划。

    黄麻子神色冷冽,道:“有两个人,小人正要向公子禀报,今天正午时分其中一个贼人骑着快马顺着官路往前走了十里地,小人让李四娃留下继续盯着另一个贼人,小人一路跟着那贼人,发现有六十多贼人藏在十里外的峡谷两侧,看起来像这一带绿林山贼。”

    张斌寒声道:“绿林山贼既然掺和进来,想必是西贼悬赏不低,恐怕要杀一儆百才行,否则这一路到汴京还有两千里路,什么小猫小狗都出来拦路杀人,吓到竹娘这丫头,可就不好了。”

    黄麻子也是一脸杀意,嘿嘿一笑,道:“公子打算怎么做?”

    “首先我们要知道想要拦路杀我的贼人来历和老巢所在……”

    ……

    ……

    张斌叫来虎头、竹娘和另外六名老兵,仔细叮嘱他们明日推迟赶路后,便戴着斗笠,跟黄麻子悄悄离开了驿馆。

    白水县白水河对岸,除了水草蔓长的河滩地外,更多的是山峦起伏,一条古道从低矮的丘山中穿过,虽然年久失修,但也有不少商旅经过,一座山神庙便坐落于古道旁边,不远处就是张斌一行人今晚落脚的驿馆。

    张斌跟着黄麻子,冒着雨来到山神庙附近一间破土房子,见到了另一名老兵李四娃。

    李四娃额头上有一块刀疤,看起来有些狰狞,在西北当了二十多年兵,上过不知多少次战场,是真正的百战精兵。

    张斌和黄麻子来的时候,他正藏在土房子门后面,手中提着长刀,直到听见黄麻子约定好的暗号,才提着刀脚步无声咧着嘴钻出来,看见张斌也在,微微有些吃惊,连忙行礼:“公子咋亲自过来了。”

    “不要多礼,那名盯梢的贼人现在什么情况?”张斌挥着手,率先进了破土房子,发现透过窗户,刚好能清楚的看见四百多步外的山神庙。

    “那贼人一直在山神庙里面,他要盯梢公子一行,不能走官路,翻山越岭的累得不轻,这会估计在休息。”李四娃看了一眼黄麻子,快速的说道。

    “过去将这贼人活捉,不要弄出声响来,你们两个能不能做到。”张斌问道。

    黄麻子笑道:“公子放心,这等毛贼,我们二人手到擒来。”

    “那就走吧!”张斌一挥手,三人冒雨率先走出破屋。

    ……

    三人自然不会从山神庙正门走,特意绕行到山神庙后面潜进。

    只是距离山神庙四五步,正要潜入庙中时,黄麻子突然一摆手,三人连忙停下,黄麻子神色肃然,突然轻轻爬下,仔细观察半响,往前缓缓挪动了半米左右,右手一挥,猛的抓住一个铃铛,让其没有发出半点声音,然后轻轻挥出一刀,那铃铛便落在了黄麻子手中。

    张斌惊疑之下,发现山神庙正后方有一条细绳绑在两棵宽有三丈左右的树干之间,而捏在黄麻子手中的那铃铛便挂在这细绳上,大晚上的若非细看,或者如黄麻子这等经验丰富的斥候,通过蛛丝马迹发现端倪,肯定会碰到这细绳,让那铃铛发出清脆声响,从而惊动庙中的贼人。

    张斌赞赏的看了一眼黄麻子,但心中却是微微有些凛然和疑惑,绿林山贼派来盯梢他的探子竟然如此谨慎,而且还会这样细微高明的手段?

    黄麻子和李四娃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之前轻松的神色中多了一些凝重,只是三人此时不能说话,两人向张斌看了过来,用眼色请示下一步行动。

    张斌一挥手,三人往后悄悄的退了十多步,藏在山坡后面,张斌才低声说道:“贼人不简单,也很谨慎,事关重大,绝不能让贼人跑了,计划变一下,我从正门出现,大晚上又是下着雨,他也看不清我,还以为我是路人,在我吸引他注意力的时候,你们从后窗潜入,一举将他制住。记住,一定不能整出响声来。”

    “小人明白!”黄麻子和李四娃一脸佩服,不光是佩服张斌的计谋,更佩服张斌的胆色。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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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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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无疆介绍:
此时朝廷修文偃武空前绝后;此时大宋已呈平百年,经济和文化繁荣昌盛;此时大宋被迫签订条约,每年向辽国、西夏国献上岁币,用钱买安稳;此时范仲淹刚刚被迫退出历史舞台;此时王安石为了变法强国而呕心沥血;此时司马光为了编纂《资治通鉴》夜以继日;此时儒家文化出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此时在西北边寨,大儒张载的白痴儿子张斌,开始了他强国强民……大宋无疆的人生。大宋无疆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宋无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宋无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