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大宋无疆TXT下载大宋无疆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大宋无疆全文阅读

作者:虎郎     大宋无疆txt下载     大宋无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一章 山贼挡道

    张斌先盯着那马良问道。“神笔马良,听说你只要看一眼对方的字,便会将对方的字迹模仿出**分,可有此事?”

    马良傲然道:“不瞒官人,不是**分,而是一模一样。”

    张斌微微皱眉,他不喜欢说大话的人。

    但也没有反驳,而是随手将桌案上从安抚司拿来的一封文书,递给马良,道:“你现在便模仿出一份字迹一模一样的文书出来。”

    马良一脸骄傲的走过去,坐在桌案后面,对那文书仔细看了几眼,然后提笔开始写了起来。

    比起正常写字,马良写的要慢一些,但却也慢的有限,没过多久就将一封新的文书写了出来。

    蛇奴在旁边看着,脸上有着惊容,拿过来给张斌一看,后者顿时大吃一惊,因为乍一看,这两份文书一模一样。

    “这……厉害。”若是在后世,张斌甚至肯定会认为其中一份是复印的。

    张斌对马良微微颔首,欣喜道:“很好,本官喜欢有本事的人,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做,做好了本官在安抚司给你谋一个小官也不是不可能。”

    那马良闻言大喜,躬身道:“官人放心,小人别的本事没有,就会模仿人写字,而且绝不会让人看出问题。”

    张斌点了点头,又对那四处打量个不停的于三手说道:“于三手,本官听说你擅长偷窃之事,你又如何证明你的本事?”

    于三手嘿嘿一笑,转身对那马良道:“你看你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

    马良愣了一下,先摸了自己钱袋,然后摸了自己袖中,脸色涨的通红,说道:“我没有丢东西。”

    于三手冷笑一声,右手一翻,一个粉红色的香喷喷肚兜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马良,你敢说这肚兜不是你的。”于三手贼笑道。

    马良顿时一脸尴尬,脸上涨的通红,支支吾吾半天不说话。

    张斌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很好,本官有一件事情同样需要你的本事,只要你做的好了,本官不但托人将你在刑部的案底全部消去,还特招你进安抚司为吏,当然你若是将事情办砸了,本官保证让你余生大半辈子在我安抚司大牢中度过。”

    于三手苦着脸道:“官人放心,小人绝对会全力以赴。”

    张斌转头对蛇奴吩咐道:“蛇奴,你带着两名老兵护卫,还有马良和于三手立刻出发,一路上尾随那辽人信使,按照之前吩咐的内容,找机会将辽人信使身上的密信换了,记住一定不能被对方发现,若是人手不够,找陈武调遣一些漕帮的人用。”

    蛇奴立刻躬身道:“公子放心,此事谋划数日,绝不会出问题。”

    ………

    ………

    萧禧给辽国南院大王的这封信非同小可,而宋辽两国毕竟是死敌关系,萧禧自然不可能随意派遣普通随从或者兵丁独自一人担任信使,也不可能顶着辽人的身份骑着马一路绝尘北上而去。

    那样的话,宋国朝廷明面上不会派人劫杀,但暗中可就不好说了,搞不好什么时候这信使就出了意外,就如同宋国北方烽火堡中那百名边军一样,消失个无影无踪。

    萧禧派遣的这名信使是其心腹属官,名叫李汉光,是辽国西京道燕云十六州大世家李氏嫡系,从小读书,而且还练过武,颇为干练能干,甚得萧禧信任,被其视为左膀右臂。

    但李汉光从萧禧的房间出来之后,便被蛇奴盯着,中途李汉光虽然极为谨慎的改变了几次身份,但依然未能摆脱蛇奴的眼睛。

    只是,让蛇奴头疼的是,李汉光竟然与另外六名汉人武士装扮的大汉汇合,装扮成一位汉家公子往北而去,而且一路上谨慎异常,从不走小道,也从不和六位武士分开。

    要劫杀李汉光和六位武士并不难,甚至有于三手存在,将那信使身上的密信偷走也并非难事,可难就难在不但要偷走,还要根据信中的内容当场模仿一封信,然后又塞回信封,而且用火漆封好,整个过程还要不能被信使和六名武士发现。

    ………

    ………

    离开东京城的第二天,李汉光一行人过了黄河,一路顺着官路,一直行到中天,人马俱疲,才勒马下车,歇脚吃饭。

    “咱们要赶在天黑之前过了前面山梁子,前面在船上听有人说这山梁子有一伙山贼,太晚赶路恐出意外。”

    李汉光吩咐一声,率先打马加速赶路,其他六名武士答应一声,挥鞭跟了上去。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进了这山梁,拐过一个山窝,便看见前面半道上有一辆马车独自赶路。

    李汉光看了一眼那马车,正要加速超过马车,不料耳畔忽然听到一记羽箭破空之声,不由脸色一变,低喝道:“小心。”

    几乎在李汉光低喝的同时,一支箭“嗖”的一声,刺进了前面马车的车厢上,吓的车夫一声大叫,以及车里面一道女子的尖叫声。

    一箭将马车逼停之后,前面山林两侧便冲出来七八名提刀握棍的山贼。

    “打劫,速速交出马匹细软,饶尔等不死!”为首的山贼一脸横肉,长得甚是凶悍,提着刀指着马车大声断喝。

    李汉光等人在第一时间便停了下来,而且打马躲到了一侧的山窝里面向这边观望。

    “咦,这马车中还有个小娘们!”另外一名提着铁棍的喽看着马车窗户上露出一张绝美的女人容颜,眼睛顿时放光。

    “哈哈哈,不错,老子多少天没开荤了,将这女子抢上山当压寨夫人。”那山贼头子一脸淫笑,大声喊道。

    山贼头子话音未落,右手一挥,七八名山贼便向马车冲去。

    “小姐快跑。”车夫大喊一声,提着一把刀拦向那些山贼。

    一名身穿红裙的女子慌张的从马车中连爬带滚的跌下来,踉跄着往来路逃去。

    “啊!”那车夫没两下,便被砍刀在地,死前还发出一声夸张之极的惨叫声,若是张斌在这里,定会骂此人演技太过浮夸。

    红裙女子见山贼追了上来,顿时惊慌失措,脸色煞白的向一边山窝里面躲去。

    只是一钻进山窝,便看见了李汉光一行。

    双方来不及说话,那些山贼便也追了上来。

    山贼骤然看见李汉光和六名武士,而且个个高头大马,且手提长刀,不由神色一凝,一脸警惕的停了下来。

第一百五十二章 比拼演技的时候到了

    “我不管你们是什么路子,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将这个女人交给我们,我们便放你们走。”山贼头子厉声说道。

    李汉光眉头微微一皱,他身负重任,不想节外生枝,但这个女人却长得极为漂亮,任何正常男人见了都会生出怜惜之心,他李汉光也不例外。

    而且这七八个山贼一看就只是寻常角色,他和这六名武士对付起来很容易。

    见李汉光在犹豫,那红裙女子已经哭喊道:“求求公子救命,小女子愿意以身相报。”

    李汉光一听,看着女子绝美容颜,顿时眼睛一亮,心想英雄救美的美事倒是被自己碰见了。

    一名快要被山贼抢上山当压寨夫人的女子,碰见一名看起来颇有些身份,且长得还不差的公子,果断愿意以身相报,只求活命,这其实才是正常操作,合情合理,所以李汉光并没有丝毫怀疑。

    “几位好汉,你们人数和我们差不多,这种事情既然被本公子碰见了,自然不能不管,要不,咱们各自行个方便,你们转头离去,装作没遇见我们可好。”李汉光轻易不想动武,因为他麾下这六人是契丹武士,打起来有可能被人看出一些端倪,若是因此而坏了大事就不好了,所以冷笑着商量。

    “不行!”山贼头目立刻严词拒绝,但紧接着眼珠子一转,道:“除非你给我们一百两银子。”

    李汉光这一趟虽然跑的是公差,但是这一百两银子的巨款可不会报销,自不会给这些山贼。

    所以,他眸中寒光闪烁,一挥手,六名武士便相继从腰间抽出了三尺长刀。

    每一把刀都明晃晃亮如秋水,锋刃处,隐隐还带着几丝殷红。

    这些刀是饮过血的,而且杀过不少人,所以锋刃处才会泛起红色!

    那名山贼头子貌似有几分见识,神色一凝,带着七名山贼不由自折往后开始挪动。

    李汉光见山贼让开了道路,自不会追上去非要杀人,一挥手众人相继上马,李汉光更是毫不客气的将那红裙女子拦腰抱起,与自己同乘一马,往北疾驰而去。

    路过那马车和车夫尸体时,红裙女子哭喊道:“阿壮………”

    李汉光安慰道:“姑娘体谅,这伙山贼可能有同伙,此地不宜留久留,姑娘这车夫尸首却来不及打理。”

    红裙女子没有说话,只是哭的越发伤心。

    没错,这红裙女子正是蛇奴所装扮,若是张斌目睹刚才整个过程,定会感慨蛇奴的演技貌似又有长进,想当初张斌都差点被蛇奴所欺骗。

    便在这时,突然间旁边树丛中射出一枝冷箭,李汉光不及闪避,这一箭直透后背。

    红裙女子大惊,叫道:“公子,公子,箭!你中箭了!”

    李汉光心中一凉,大喊道:“山贼果然还有同伙,赶快走。”

    当下,李汉光强忍着伤痛,在六名武士保护下,带着红裙女子加速狂奔,一口气跑出山梁,见后面再无山贼,李汉光才找了一个地方下马,包扎伤口。

    蛇奴温柔的替李汉光清洗伤口,细心包扎,好在他只是肩膀中了箭,受伤虽然不轻,但却并不致命。

    期间两人互通了身份,蛇奴哭哭啼啼的自称是去北边真定府省亲的王氏之女,而李汉光自称是真定府李氏之子。

    以蛇奴的演技,李汉光却是没有半点怀疑,见蛇奴并未有毁诺的意思,心想自己这一箭也并非白挨,却是得了这样一位绝美娘子,带回去当个暖床的侍妾,却是美妙之极。

    李汉光决定先瞒着身份,培养感情,等到了边关,再诓骗去辽国,只要去了辽国,这女子即使有悔意却已经来不及了。

    蛇奴却想着不能操之过急立刻动手,一边暗中留下记号,一边暗暗寻找机会。

    当晚一行人在一小镇客店中宿歇,蛇奴羞红着脸与李汉光同处一室,但后者受了伤,虽然有心想将蛇奴给办了,但也无法实施,而蛇奴以侍女自居,悉心照顾李汉光。

    不过李汉光行事颇为谨慎,晚上睡觉时没有让蛇奴与其同房,蛇奴注意到李汉光身上装有密信的包袱和腰刀也从不离身,即使睡觉也放在床头,外间还让两名护卫轮流值勤守护。

    如此这般一连过去了五日,蛇奴日日对李汉光悉心照顾,后者伤势也好了很多,不知不觉中李汉光对蛇奴也越加信任,可蛇奴依然没有机会调换密信。

    这一日中午,一行人到了邢州,眼看着再过两日就到了真定府的边关,蛇奴决定不再等了。

    邢州是一座大城,是南来北往商家丝米集散之地,十分繁盛。

    李汉光一行人在一家较大的客栈门前停下,一行人下马准备在此处住下。

    李汉光亲自背着包裹走在前面,蛇奴跟在其右手,六名武士簇拥在身后。

    一行人刚一进客栈大门,只见门内一个瘦小汉子一摇三晃迎面过来。

    靠得近了李汉光便闻到了一股酒味,再一见这人一副惫懒之态,全身油腻,衣冠不整,满面污垢,看来少说也有十多天没洗澡了,不禁微微皱眉,加快脚步,只怕沾到了那人身上的污秽。

    不料,那人脚下被一物一绊,身体一个踉跄,与他撞在了一起。

    李汉光大怒道:“滚开!”

    并随手将这人推到了一边,还不忘记检查自己包裹,见包裹完好无损,便厌恶的看了那醉汉一眼,便要继续进门。

    醉汉见李汉光一行人不好惹,灰溜溜的离去了。

    李汉光一行人定了二楼的房间,一行人正要上楼,突然身后传来嚣张话语声:“滚开,不要挡本公子的道。”

    李汉光一行人一转身,便看见一位纨绔公子带着十来名随从,一脸的嚣张样子。

    李汉光顿时眉头一皱,正要说什么,那纨绔公子突然看着蛇奴,两眼放光,淫笑道:“这小娘子长得标志,看你们也是外地人,将这小娘子留下,本公子便饶恕你们挡道之事,否则定让你们血溅当场。”

第一百五十三章 好大一个惊喜

    如这等嚣张跋扈,欺男霸女的纨绔公子李汉光见得多了,不管是辽国还是宋国都有这样的废物,而且这纨绔公子貌似是地头蛇,他又身负重任,实在是不想节外生枝。

    但让他放弃蛇奴,却又极为不甘,不光是蛇奴是难得的美女,还因为这些天他已经有些喜欢上了这个小娘子。

    蛇奴此时脸上却是又羞又急,满脸通红。

    那纨绔公子却不等李汉光发话,一挥手便有两名随从上前去抓蛇奴。

    “公子救我。”蛇奴楚楚可怜,一双美丽大眼睛中已经有了泪花。

    李汉光与蛇奴目光一对,脑子里面轰的一声,理智尽丧,一个箭步冲上前,两个耳光便将那两个纨绔公子随从打的满脸是血,还打落了几枚牙齿。

    那纨绔公子顿时大嚷大叫:“好胆,敢打本公子的人,给我打!”

    李汉光寒声道:“打出去,出城,不住这里了。”

    六名武士听令,很快便将那些泼皮似的随从打翻在地,一行人冲出客栈门,正要离去,不料十多名衙役手持铁尺单刀,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还把铁链抖得当啷当啷乱响,为首的捕头大声叫道:“哪里来的贼人,竟然敢在我邢州行凶。”

    李汉光见此,知道今天是跑不掉了,因为这里距离邢州城门还有些距离,他们若是伤了了官差,定会惊动城门口的军队,若是暴露了身份,后果不堪设想。

    心思电转,李汉光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来,递给那捕头,说道:“这位差爷,你将此信拿去给你们州府判官黄士从,我与他有旧。

    那捕头一听黄士从的名字,吃了一惊,取过信件看了几眼,也不知里面写的是啥,低声对众衙役道:“看着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随即这捕头飞奔而出。

    没过多久,那捕头便回来了,先是几句话将那纨绔公子一行打发走了,然后客气的冲李汉光躬身一礼,恭谨道:“公子原来是黄官人的朋友,刚才失礼了,公子请便。”

    说完,那捕头便带人迅速离去。

    李汉光略一犹豫,又转回去依然住在这家店里面,蛇奴自然是展现精湛演技,对其百般感谢,温柔说着小话,讲了几个悲戚的故事,让其没有时间去翻开包裹。

    夜晚,李汉光自认为已经可以相信蛇奴,便留下蛇奴与他同房过夜,只是不等上床,在蛇奴挑了一次油灯之后,李汉光便沉沉睡去。

    蛇奴拿下发簪,从里面抽出一根细香,点燃之后,从门缝轻轻塞到外间。

    过了一会儿,在外间守护的两名武士便也沉沉睡去。

    蛇奴这才过去轻轻打开窗户,没多久,白天装扮成醉汉的于三手从窗户中滑了进来,敏捷得跟猴子似的,而且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将一名顶级神偷的本事展现得淋漓尽致。

    于三手从怀里面拿出一封密信,交给蛇奴道:“马良已经写好了,我看了一模一样。”

    蛇奴却没有理会他,将密信掏出来,仔细又看了一遍,发现内容没有错,对于三手低声道:“将原信给我看看。”

    “早就知道你会看。”于三手嘿嘿一笑,将原本萧禧写给辽国南院大王的信拿了出来,递给蛇奴。

    蛇奴仔细比对过之后,发现两封信除了内容有些地方做了改变之后,笔迹和纸张都完全一模一样。

    蛇奴点了点头,看向于三手,后者连忙拿出火漆封缄所用东西,蛇奴亲自将修改后的密信装进信封,重新火漆封好,塞到李汉光的包裹里面。

    “你和马良立刻回东京城,将邢州判官黄士从与辽人有往来的事情告诉公子。”蛇奴对于三手低声吩咐道。

    于三手问道:“司参军事若是问起蛇奴姑娘,小人如何回答?”

    蛇奴略一犹豫,说道:“你告诉公子,就说我要继续陪这李汉光玩些天,至少要陪着他去辽国,见了辽国的南院大王,否则恐怕会被李汉光怀疑,前期所做就前功尽弃了。”

    于三手点了点头,将带来的东西全部收拾带走,不留下丝毫,然后悄无声息的从窗户上滑了下去。

    蛇奴将窗户关上,略一犹豫,脸上闪过一抹阴狠,坐在李汉光身边,拿出一枚银针,找准其下体某个部位,然后轻轻刺下。

    中了迷药的李汉光睡得极沉,竟然没有被惊醒。

    过了一会儿,待门外新换班武士将睡着的两名武士叫醒时,蛇奴拿出一白色瓷瓶,打开在李汉光鼻子下面放了一下,李汉光便咳嗽一声,突然就醒了。

    蛇奴立刻温柔道:“公子,你刚才睡着了。”

    李汉光迷迷糊糊的想不起来是怎么睡着的,说道:“可能是一路赶路太累了。”

    他却是没有发现,睡觉前一直想今晚上将蛇奴给办了的心思彻底消散了,因为男人有这种想法都是由下体支配的………

    …………

    …………

    东京城,安抚司衙门。

    张斌听了于三光和马良的汇报之后,长松了一口气,调换萧禧给辽人大军统帅的密信是他计划中最为关键的一个环节,只要这一步完成了,他的计划便成功了大半,而且后面还大有所图。

    “你们二人此次立下大功,本官让人在东京城卖了两座二进的宅子,赏赐给你们,算是奖励。此外,从此以后你们二人便是我安抚司的人了,此次所谋之事颇大,暂时还需要保密,所以你二人的功劳本官暂时给你们攒着,若是足够谋个官位,事后本官绝不会吝啬。”张斌大方的说道,他早就将这二人调查的很清楚,这二位可不是什么好人,跟这二人讲什么国家民族大义根本没用,让这样的人为已所用,除了利益相雇和威严相逼之外,其他的说多了都是废话。

    果然,于三手和马良立刻欣喜若狂,躬身道:“愿意为官人效死力。”

    让二人下去休息之后,张斌又暗自盘算了一下自己的计划,暗忖道:“接下来,便是给天子和两府诸相公一个大大惊喜的时候了。”

    ………

    ………

第一百五十四章 韩绛的怨气和感激

    西北。

    韩绛亲自盯着新黑罗城建好,并且调派五千名精兵驻扎在这里之后,又去了一趟黑罗部聚集区,待看到黑罗部的人已经认命,并且在大宋境内扎下根,才是彻底的闲了下来。

    虽然过程有些坎坷,但这几个月来,他累积的功劳已经足够他回到朝廷中枢,重新担当名副其实的大宋副相。

    甚至等韩琦退下来之后,以他所立的这些赫赫大功,还有很大的机会击败文彦博、王安石等人,成为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百官之首。

    对于取得这般多的大功,韩绛最为感激的人当然是张斌,最前面的大顺城大捷暂且不说。

    可以说没有张斌,就没有他后面将黑罗部变成第二个折氏,将子午道彻底掌控,以及横山大捷那七千多斩首。

    然而,当韩绛接到天子和朝廷的封赏时,脸色却异常难看。

    他的爵位由县公直接晋升为国公,散官更是升了两级,由从二品的诸银青光禄大夫直接晋升为从一品的诸金紫光禄大夫,勋官也直接到了十一转,再有一转便到了勋官最顶头。

    此外,天子还赏赐他万贯钱,千亩良田。

    赏赐不可谓不重,如今满朝文武,也只有韩琦在爵位、散官和勋官上能够压过他。

    然而,与天子和朝廷的封赏一起来的还有一道旨意和朝廷另一份文书。

    “若是在北边与辽人战事失利,导致回不到朝廷中枢,这些封赏又有何用?”韩绛温言微笑着给传旨太监赏银,待其退下之后,脸上瞬间变得阴沉无比。

    不过,虽然心中有怨言,但韩绛知道,他不得不听从旨意和朝廷的命令行事,因为辽人大军兵临北关,这事情太大了,他若是敢有丝毫拖延,他在朝廷中的那些政敌绝不会放过任何弹劾的机会,甚至将最后兵败的黑锅砸在他的身上。

    那样的话,他不但再回不了朝廷中枢,重新当回宰相,还可能连前面在西北立下的大功也抹灭了。

    所以,韩绛在收到旨意的当天便立刻收拾东西,安排好西北的事情,带着五千西军精锐赶往真定府。

    统领这五千西军精锐的是刚刚获得封赏,成为秦安县子,飞骑尉、军都指挥使的王舜臣。

    但就在韩绛心情郁闷的赶到真定府的当天,他接到了张斌派人从东京城送来的密信。

    看了密信之后,韩绛当即欣喜若狂,狂笑三声,召集真定府三品以上武将和五品以上文官召开秘密议事,做了一系列的安排。

    这些安排有一些地方说不通,被真定府一些边将和文官提出质疑,但都被韩绛以副相之尊强行压下,然后老老实实的去执行。

    “张斌此子简直就是我韩绛的吉星,每次在我需要的时候,他总是能够给我帮助,而且是最需要的那种帮助。”韩绛将各种军务安排下去之后,又仔细的看了张斌的密信,脸上流露出由衷的感激之情,禁不住出声喃喃自语。

    ………

    ………

    京城,萧禧并不知道自己给南院大王萧天雄的密信已经被掉包,在送出信的第三天,他便又进入宫中,对大宋天子赵顼和两府相公进行了一番威逼。

    “陛下,外臣接到国内传来消息,我大辽有前期叛乱的叛军余孽逃进了宋国,被真定府的宋人收留窝藏,贵国若是不能尽快将叛军余孽交给我大辽,或者割让代北之地,再提高岁币加以补偿,我大辽十万铁骑必将南下。”这一次萧禧说的很清楚,而且相比前些天刚来到大宋东京城时温文尔雅,心中事不露声色,如今的萧禧心中所想全部流露在脸上和话语之中,这就显得更加嚣张。

    而萧禧直接撕破脸皮,犹如无赖恶霸一般的威逼,让大宋君臣气愤之极,赵顼气得脸色涨红,恨不得直接下令让侍卫将萧禧拉出去斩成十几块。

    就连泰山崩于眼前都不露声色的韩琦都一脸冰寒,眸中寒光闪烁,动了真怒。

    吕公弼也是气的浑身颤抖,几次欲张嘴呵斥萧禧,但最终都是欲言又止。

    文彦博愤怒之中却有着一股悲意和无奈,将其心中对辽人的畏惧和软弱暴露无疑。

    王安石依然毫不犹豫的厉声呵斥:“萧大使休要诬陷我大宋,你辽国说我大宋窝藏了你辽国的叛军余孽,可有证据,若是没有证据休要在此胡言乱语。”

    张斌看着王安石怒发冲冠,恨不得扑上来将萧禧一口吞了,但即使是呵斥之语依然显得很文明,心想不愧是名留千古的唐宋八大家之一,也不愧是我华夏天朝,礼仪之邦的副相。

    明明愤怒到了极致,还注意着措辞和礼仪,这辈子估计都没有说过脏话。

    哪像后世一些国家大会上,党派之间说着说着,脏话就飚了起来,甚至仍东西互砸的都有。

    若是正常情况下,萧禧也会很注意自己的措辞,就和王安石一样,文明的吵架或者辩驳,彼此间说一些其实已经没有任何意义的废话。

    但如今的萧禧已经不正常了,这从他眸中越来越多的血丝就能够看得出来,最直观的体现便是他将平时极力隐藏的最阴暗一面全部暴露在了神色和语言之中。

    所以萧禧听了王安石呵斥之后,一脸冷笑和讥讽道:“王安石,没有证据又怎么样,我大辽说你们大宋窝藏了叛军余孽,你们又怎么证明自己没有窝藏。若是没有办法证明,又不想割让代北之地和提高岁银,便等着我大辽铁骑南下吧!”

    王安石气得浑身颤抖着正要驳斥,被赵顼特旨叫进宫,但一直没有吭声的张斌突然抢先说话了:“萧禧,你与你贵国南院大王萧天雄约定好,让大军在十七日后,也就是九月十三偷袭我真定府某个军寨吧!”

    萧禧闻言,浑身一震,然后脸色一变,犹如见了鬼一般,死死的盯着张斌,失声道:“你怎么知道的。”

    张斌道:“昨天晚上耶律石武与房中肉妓喝酒行乐,喝到高兴之处便说了,那肉妓虽然卑贱,但却是我大宋子民,既然知道辽人要攻打我大宋军寨,岂有不向我禀报之理。”

第一百五十五章 萧禧要死了

    “耶律石武………这个混蛋。”萧禧气得脸都扭曲了,此时此刻,他这些天对耶律石武积压的怨气和杀意被这件事情所引动,彻底的爆发了,甚至一刻都等不及了,他随意向赵顼拱了拱手,道:“陛下,外臣告退。”

    说完,萧禧便极为无礼的转身出了崇政殿,气得赵顼忍不住喝道:“蛮夷之辈,岂有此理,竟然如此威逼朕,若不是自古有不杀来使的约定,朕恨不得将此僚碎尸万段。”

    文彦博却厉声道:“张斌,你既然已经探知辽军动向,为何又告诉萧禧,他若是派人告诉辽国南院大王,将计划调整,你探知这等重要军情岂不是白费功夫。”

    吕公弼也埋怨道:“张斌,你还是太年轻了,怎么能够为了一时口舌之利便将此事告诉了萧禧。”

    “张斌,此事你的确孟浪了。”王安石也是一脸可惜。

    只有韩琦那略有些花白的双眉微垂,昏黄的老眼中投出来的目光犀利如刀一般,他绝不相信张斌会为了一时口舌之利便将如此重要的军情说出来,张斌肯定是有深意的。

    他突然想起张斌前几天给他说过要给一个朝廷和天子一个大大的惊喜,眸中禁不住闪过一抹精光。

    张斌见赵顼也是捶胸顿足的想要张口批评他,连忙接着赵顼之前的话说道:“陛下想要这萧禧死,最多再有一个时辰,微臣便可满足陛下心愿。”

    殿中顿时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是一怔,文彦博脸色一变,厉声喝道:“张斌,不可胡来,你若是派人杀了辽使,引得辽国大军大举南下,你万死都难以赎罪。”

    其他人也是吓了一跳,也准备出声叱责张斌。

    刚才口口声声说要将萧禧碎尸万段的天子赵顼更是吓得够呛,也是一脸怪罪之意,呵斥道:“张斌,朕也就是说说,你万万不可胡来。”

    张斌笑道:“陛下放心,萧禧快要死了,但绝不是我们宋人所杀,而是辽国副使耶律石武所杀,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甚至当着辽国使团其他人面前行凶,这件事情只会成为辽国的丑闻,辽人绝无脸赖在我大宋身上,除非他将回国的其他所有使团成员全部杀了灭口。”

    全场再次一静,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盯着张斌,韩琦脸上有着恍然之色,心想这就是张斌所说的惊喜?

    吕公弼突然想起张斌这些天一直给辽国正使萧禧和副使耶律石武实施离间之计,也是恍然大悟,但一想不管多么高明的离间之计也不可能让辽国正副使直接在东京城便互相火拼杀人吧!

    “除非萧禧和耶律石武已经疯了。”这是天子赵顼和几位两府相公此时心中所想。

    “不可能,纵使你在耶律石武和萧禧之间行使离间之计,也绝不可能让这二人直接在东京城内便互相残杀,除非他们疯了。”文彦博看着张斌那胸有成竹,且显得深不可测的深邃目光,便感觉极为不爽,直接开口驳斥。

    “天下间没有不可能的事情,只要用对了方法,离间之策用的足够高明,让辽国正副使互相残杀也并非不可能。”张斌自然不会将鼠尾草和孔雀花所配**药丸之事说出来。

    一方面这是他最大的秘密,是他的杀手锏,是他的一个底牌,怎么可能随意暴露。

    另一方面,这事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即使是殿中这些掌控着大宋的几个人都会对他生出忌惮之心不说,还会认为他性格太过阴毒,这对他后面的仕途发展极为不利。

    “好,就算你的离间之计成功了,可是光是被我大宋一些百姓和辽国使团的人目睹耶律石武杀萧禧的过程,辽人若是死不赖账,硬说是萧禧是我们所杀,然后将回国的所有人杀了灭口,照样可以以此为借口,发兵南下。”文彦博厉声呵斥道。

    张斌却显得极为气定神闲,向文彦博拱了拱手,道:“文相公说的话都是对的。”

    文彦博一听这话,眉头禁不住狂跳,整个人呼吸都急促起来,那是想起了往事被气的。

    张斌却不等他发飙,便笑着说道:“不瞒文相公,今日那耶律石武在樊楼中宴请在东京城的各国友人。”

    “各国友人?”赵顼禁不住皱眉发问,感觉这个词怪怪的。

    张斌笑道:“回禀陛下,的确是各国友人。”

    这个时代虽然还没有驻国大使馆和长期驻异国大使一说,但却也有类似功能的机构。

    比如大理国在宋国京都东京城内有一个大理馆,长期负责宋国与大理国之间一些商贸之事。

    还比如,吐蕃在大宋有一名当人质的王子。

    高丽在东京城的机构与大理国类似,也主要是负责商贸之中。

    此外,还有西域的回纥国和回鹘国在东京城内有半官方性质的大商行。

    甚至西夏国因为这大半年来接连两次惨败于大宋,紧接着大宋对其进行了经济制裁,在边防卡道控路,严禁一粒粮食进入西夏国,王安石和张斌又竭力主张不打算再给西夏岁币,这一下就要了西夏国的命,所以西夏国也派了使臣过来,而且还是今天刚到东京城。

    耶律石武与这些人在樊楼中聚集在一起喝酒玩乐,自然不是偶然,也不是耶律石武所计划,而是在张斌暗中安排下,充满了各种机缘巧合。

    而且耶律石武杀死萧禧的过程自然也是充满了各种巧妙的误会……

    ………

    ………

    萧禧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要气得爆炸了,心中对耶律石武的杀意让他甚至已经失去了理智。

    一路出了大宋皇宫,杀气腾腾的回到了礼宾院。

    “耶律石武在何处?”萧禧红着眼睛,大声问留在礼宾院中的属吏。

    那属吏被萧禧的样子吓了一大跳,连忙道:“回禀大使,耶律将军去了宋国京都第一正店樊楼。”

    “这个混蛋,坏了我的大事不说,还有心情吃喝玩乐。”萧禧气得咬牙切齿,“传令下去,让所有护卫都跟着我去樊楼。”

    若是正常情况操作,萧禧即使再愤怒都会在礼宾院中等耶律石武回来再说,可是萧禧已经不正常了,哪还有什么正常的操作。,

    辽国使团上下这些天都知道正副使不合,而且矛盾越来越大,甚至已经撕破了脸皮,这名属吏也是知道的,一边想着耶律将军到底又做了什么事情,将正使气成这样子,一边答应一声,去召集人手去了。

    ………

    ………

第一百五十六章 将军救救奴家

    樊楼,东楼最好的豪华大包厢,可以坐下近百人。

    此时,耶律石武正和各国友人在这豪华大包厢中狂欢。

    耶律石武表现得异常张狂和嚣张,对其他各国友人极不尊重,甚至口出狂言,声称要带兵打到回纥和回鹘去,吓得这两个国家的人脸色苍白,唯唯诺诺。

    没办法,当今东方军事最强大的国家就是大辽。

    只有大理国的那位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自认为偏居在西南,中间隔着庞大的大宋,且自己出身大理的大贵族,表现得不卑不亢,但耶律石武讥讽他像个娘们,也是脸色涨红的最终没有敢回嘴,只不过后面再没主动给耶律石武敬过酒。

    再就是吐蕃国的那位王子,自恃身份也没有怎么和耶律石武说过话,但耶律石武若是主动和他说话,也不敢怠慢,而且脸上还会强挤出一些笑容。

    最为谄媚的便是西夏国的那位使臣和高丽国在大宋的长驻之官。

    没办法,这两个国家刚好紧挨着大辽,一西一东,辽国铁骑若是想要打到他们国度,分分钟的事情,而且他们两国也根本不是大辽的对手。

    就在这样被人百般奉承的气氛中,将心中**无限扩大,将心中最为阴暗的一面无限放大的耶律石武已经彻底的飘飘然了,也就越加狂妄的不行了。

    就是在这种状态下,整个人已经燃烧起来的萧禧带着使团的一波人来了。

    他是来问罪的。

    萧禧来的时候,耶律石武正一边听着高丽和西夏使者的奉承,一边躺在苏芊芊怀中,享受后者轻柔的按摩,另外有樊楼的两名漂亮肉妓给他按摩腿脚,舒服的整个人都快成仙了。

    “萧大使来了,今天进宫特意不带本将军,不知道事情办得怎么样啊!”萧禧特意没带耶律石武独自进宫去见大宋皇帝,这件事情让耶律石武本来就感觉不爽,而当苏芊芊有意无意的说一些话撩拨之后,耶律石武的不爽便升级为非常不爽,直至非常恼怒。

    所以,耶律石武说这句话的时候,不但没有给萧禧好脸色,而且神态举止是极尽狂妄,至于副使给正使应有的礼仪就更不用提了。

    “耶律石武,你个混账,你就是一个蠢货,你看你干的好事。”萧禧整个人本来就已经处于燃烧状态,耶律石武的态度和话语简直就是火上浇油,刚看见各国友人在场,本来恢复的一些理由轰的一下又被怒火燃烧成了灰烬。

    耶律石武一听,顿时怒极,刚才他还在各国友人面前高高在上,紧接着便被人指着鼻子谩骂,这脸打的简直太响了,用后世的话来说,这面子上顿时下不去了。

    特别是眼睛余光注意到大理国那位贵公子和吐蕃狗屁王子讥讽之色后,在体内积累多日的某种神奇药物作用之下,耶律石武几乎已经彻底的失去了理智,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爆喝道:“萧禧,你竟然敢这样骂我,你信不信我一只手就能捏死你。”

    “将军消消气,天下的读书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大辽的也一样,将军气坏了身体可不值得。”苏芊芊扶着耶律石武因为大醉而摇摆的身体,一边温柔的轻抚其背部,一边在其耳边吹着热气,柔柔的低语道。

    萧禧气得浑身颤抖个不停,神色扭曲,正要大骂耶律石武,看见苏芊芊在对耶律石武咬耳朵,想起张斌所说就是这个女人泄露了耶律石武的酒后之语,大喝道:“来人,将这贱人给我杀了。”

    两名辽国护卫答应一声便要上前,苏芊芊顿时吓的大哭起来,梨花带雨,紧紧抱着耶律石武的腰,哭泣道:“将军救救奴家,将军救救奴家,奴家对将军一片痴情,是萧大使迁怒于奴家了。”

    耶律石武整个人的骨头都酥了,心中甚至出现一片柔情,大喝道:“我看谁敢,你们两个滚回去。”

    “是是!耶律将军!”那两名辽国护卫吓的赶紧又退了回去。

    一个不算笨,但脑子一根筋的武将,被一个天下顶尖风月场所的花魁用尽**和温柔心思讨好了近一个月,这花魁若是没有在武将心上有一席地位,那才叫怪呢!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耶律石武已经决定离开大宋的时候,将苏芊芊带走。

    “耶律石武,你个白痴!”萧禧气得声音都变形了,“好,本使亲自杀了这个贱人。”

    萧禧虽然走的是文官路子,但毕竟是纯正的契丹人,也是从小弓马娴熟,武艺虽然不能和耶律石武这个大辽有名的勇士相比,但杀死一个肉妓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说着话,萧禧已经抽出旁边护卫的腰刀,神色扭曲的向苏芊芊冲去。

    “将军救救奴家。”苏芊芊吓得发出一声尖叫,赶紧躲到了耶律石武的后面。

    萧禧显然已经彻底失去理智,绕着耶律石武追杀苏芊芊。

    好在苏芊芊虽然没有练过武艺,但是平日间没少玩男追女躲的游戏,每每都能够轻巧的躲开。

    这个过程中耶律石武还在连连呵斥,让萧禧滚远点。

    毕竟是弱女子,很快萧禧就追上了苏芊芊,一刀向其后背刺去。

    苏芊芊发出一声尖叫,慌张之下,死命的抱住了耶律石武魁梧的身体往自己这边一拉的同时,犹如玩钢管舞似的,娇柔的身体便滑到了耶律石武的怀中,恰好躲开了萧禧的这一刀。

    “嗤”的一声,萧禧的这一刀从耶律石武的腰上划过,当场血液便流了出来。

    耶律石武感到一阵剧痛,一抹腰际一把血,双眼瞬间一片血红,一把将正在发愣的萧禧手中刀夺了下来,而且伸手将萧禧脖子捏住,并且提了起来。

    已经彻底失去理智,甚至变成疯子的耶律石武正要将萧禧的咽喉直接捏断,其他辽国使团中的属官连忙大喊:“耶律将军不可,快快将大使放下在来。”

    “耶律将军,不能杀了大使,国主会怪罪你的。”

第一百五十七章 根深蒂固的畏惧

    这些辽国使团成员的呼喊让耶律石武恢复了一丝理智,有了犹豫,但还挂在耶律石武身上的苏芊芊哭着说道:“将军,他要杀了奴家,还要杀了将军,将军要是放了他,他立刻就会杀了奴家和将军。”

    耶律石武一听,那丝理智便又消散了,手中的劲又变大了,苏芊芊见那些辽人还想说什么,八爪鱼般爬在耶律石武身上,小嘴放在其耳边,哭泣道:“将军快杀了他,奴家这一辈子都是将军的女奴。”

    苏芊芊的这些柔情似蜜般的话语落在耶律石武耳中,仿佛一种神秘咒语一般,耶律石武本能的手上一用劲,咔嚓一声,萧禧的咽喉被捏断了。

    看着萧禧的脑袋歪了下去,耶律石武一个激灵,将萧禧尸体仍在地上,心底深处对辽主的恐惧让他理智再次占得上风,浑身汗如雨下,脸色苍白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大使,大使……”

    一众辽国使团成员跑了过来。

    苏芊芊却趁着耶律石武发傻的当口,从其身上滑下来,悄悄的钻入旁边看热闹的樊楼人群中,从侧门钻了进去,很快便消失不见。

    ………

    ………

    “张斌,不管你用了什么手段,让萧禧和耶律石武之间交恶,老夫相信,但让他们互相残杀,而且是大庭广众之下,且当着各国之人面前互杀,老夫绝不相信。”

    皇宫,崇政殿中,张斌虽然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但是上到天子赵顼,下到几名两府重臣,都表示怀疑。文彦博更是出言驳斥。

    张斌一脸的忐忑不安,认真说道:“下官刚细细想了一下,文相公说的话果然有理。”

    文彦博:“………”

    强忍下心中突然冒出来的邪火,文彦博厉声呵斥道:“张斌,若是不能让耶律石武杀死萧禧,你这离间之计不但没有半点用处,反而彻底惹怒那萧禧,越加不好谈判,给朝廷和陛下带来天大的麻烦,若真是这样,依老夫来看,你还是北上去真定府,到战场上抵御辽军入侵赎罪去……”

    不等文彦博将话说完,突然殿外传来急促的跑动声,很快一名内侍便跑了进来,禀报道:“陛下,樊楼传来消息,辽国大使萧禧因为一个女子,与副使耶律石武起了激烈的冲突,被耶律石使给当众杀了,耶律石武也受了伤。”

    除了张斌微微松了一口气之外,全场一片石化,最后目光都投注在了张斌身上,一脸震惊和难以置信。

    张斌却对脸色涨红,犹如吃了苍蝇一般的文彦博微笑着拱了拱手,接着对方刚才说的话,道:“文相公言之有理,下官也感觉让两位辽使犹如两个泼皮一般互相拼杀不现实,但是自古以来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情可也不少,比如那董卓和吕布,这二位也是汉末三国时期枭雄般人物,还不是做了蠢事。”

    文彦博脸上的表情已经不止是吃了苍蝇那般难看,更多的是被重重打脸的尴尬和羞恼。

    众人闻言,顿时一脸恍然大悟,赵顼更是惊喜交加的大声道:“张斌,原来你不止是离间之计,还用了美人计,你做的很好,朕没有看错你,如今辽国副使杀了正使,又是在各国…各国友人和辽国使团众人面前,这等丑事辽人想要赖在我大宋身上都不可能,不但辽人的威逼谈判难以继续下去,还替朕出了口恶气,此事朕定要重赏你。”

    “多谢陛下赞誉,替陛下分忧是为臣者应该做的。”张斌谦虚道。

    不等赵顼说什么,吕公弼却已经抢先笑道:“张斌,老夫听说你身边有两个一大一小侍女,姿容都堪称是绝色,莫非是为了朝廷之事,贡献出了自己的侍女。”

    王安石点了点头,也是欣喜道:“虽然手段下作了一些,但两国为敌,辽人又这般无耻,用一两个侍女便可让两位辽使互相残杀,直接断了辽人威逼谈判的路子,这的确是可行之策。”

    张斌见王安石也这般说,且对其口中侍女的后果没有半点相问和担忧,也不想想这种事情中担负美人计的女子很可能会被杀死泄愤。

    “王安石或许伟大,人品道德也值得人敬重,但其三观毕竟受时代限制,在其眼中,牺牲个把侍女,成就国家大事实在是太理所当然的事情了。”张斌心中暗自感慨不已。

    王安石突然大声说道:“陛下,微臣以为,我大宋可效仿汉武帝驱离龟乌国使团旧事,以辽国使团内讧不端为由,驱离其离境。

    “驱离?这……”赵顼微微皱眉,有些犹豫。

    “陛下,万万不可将辽国使团驱离。”文彦博肃然说道。

    王安石怒视看向文彦博,后者道:“陛下,京城这边辽人与我大宋谈判之事已经难以继续下去,但辽人还会派第二个使臣过来,而且张斌设计让辽人副使杀了正使,此事辽人固然难以赖在我大宋头上,但辽人若是恼羞成怒,直接发兵来犯也不是不可能。”

    赵顼脸上的欣喜之意顿时荡然无存,再次阴云密布,惶恐道:“若是辽人大军来犯,北方边军难以抵挡,这如何是好。”

    吕公弼的脸上重新充满了担忧,韩琦神色中重新有了凝重之色,就连王安石也是一片肃然。

    张斌暗叹,大宋君臣对辽人的恐惧和畏惧已经深到骨子里面,即使是王安石这等强硬派也只是因为一种气节在撑着,但在心底深处依然认为大宋根本不是辽国的对手。

    掌控着大宋的天子和两府重臣若是在战争还没有开始之前,便已经信心不足,甚至已经认定会败,具体打的过程中,前线的将士必然会受到后方朝廷的各种指手画脚,从而非常恶心的影响到前方战事,最终导致前方将士在与辽人打的过程中缩手缩脚不说,还会严重影响士气,无形中却是让大宋军队战力削弱了几分。

    要改变这种情况,唯有和对付西夏一样,打上两次大的胜仗,才能改变大宋君臣,大宋百姓,从上到下的看法,祛除畏辽之心。

    而且,不将辽国打疼了,以后这种威逼敲诈,割地增加岁币的事情会没完没了。

    事实上,历史上也的确如此,辽人国内钱粮不够用了,便打南边宋国的主意,而且每次基本上都能够轻易成功。

    “陛下,臣请命前往真定府,为抵御辽人出力。”张斌突然躬身大声说道,一脸大义凛然。

第一百五十八章 北上御辽

    天子赵顼和两府诸位相公见张斌竟然主动请命北上御辽,无不肃然起敬。

    要知道,对付辽人这件事情可是吃力不讨好,胜的可能性很小,败了总要有人背锅。

    文彦博怔了一下,目光一闪,道:“陛下,大顺城大捷,张斌出力甚多,甚至全是张斌所谋划,可见其长于兵事,善于战场谋略,且如今又担负安无司司参军事一职,执掌军情打探之事,臣以为派张斌此去真定府协助韩绛抵御辽军,再合适不过了。”

    ………

    ………

    九月的北地已经有了冷意,更何况刚刚下了一场秋雨。

    两山夹一谷,谷中有小河潺潺,沿着小河是一条官路。

    官路上有一支百人骑队簇拥着一辆马车,在河畔迤逦而行。

    马车看着很平常,但那百名骑兵却是有些特殊。

    百骑前行间自然而然保持着同步节奏,甚至连马上骑士身体起伏的节奏都一样。

    而马上的骑兵举止之间更是给人一种很强悍的意味,离得近了甚至能够隐隐感觉到一股煞气扑面而来。

    没错,马车里面乘坐的是张斌,他离开东京城已经七天了,走之前他派快马前往关中,让王舜臣给他挑选的百名百战精兵直接前往河北,于昨日半路上与他汇合。

    张斌昨天一见面,便当众宣布百名兵王隶属于安抚司兵营,每人的军饷是边军时期的三倍,而且有家有室的,安抚司将出钱接到京城,并在京城安家,一下子就收了这百名精兵的半个心。

    此外,张斌虽然离开大顺城已经大半年,但是他的事迹依然在西军广为流传,而且他如今的官品足够大,从这一点来说,他的威信便有了,百名精兵另外半个心也就收服了。

    当然,这只是初步收服而已。

    当今天子赵顼对张斌已经颇为宠信,所以这一次张斌主动请命北上御辽之前,天子给张斌赐封了一个监军的官衔,和当初大顺城中监军吴佩的角色类似,权威不可谓不重,甚至说是真定府仅次于韩绛的二号人物都不为过。

    但张斌知道,权威的背后往往代表着责任,而有责任出了事便会问责,这一点古今中外,概莫能外。

    这从赵顼当初赐封张斌监军时,文彦博一句话都没有反对便可以看得出来。

    虽然张斌前期进行了一些安排,如今就连蛇奴都跟着那李汉光潜伏到了辽军内部,但随着接近真定府,张斌依然感觉到了身上的压力越来越重。

    这种压力不光是因为一直以来宋军在辽军面前胜算很少,还因为一旦宋辽两国开战,牵扯到的事情便太复杂了,可以想见,接下来至少有相当长一段时间,张斌的日子可能会很不好过,甚至会很无奈。

    比如,张斌知道,如果辽人只是出于大军威逼,然后增加岁币的目的,那么只会有一定的骚扰和小范围的击战,那样的话,天子赵顼也好,两府相公也罢,都会报着息事宁人的态度,绝不想为此大动干戈,甚至宁愿牺牲一些边军都有可能。

    若是这样,他和韩绛在前线这个度如何把握,便是一件非常难受的事情。

    若是输的多了,宋军损失较多,文彦博、司马光等人绝不会放过弹劾他的机会,然后将一些黑锅或者屎盆子扣在他身上。

    相反,若是将辽人杀的狠了,引起全面开战,同样会有人拿此来说事。

    而张斌不在赵顼身边,难以对其施加影响力,且赵顼又是一个很容易被人左右想法的人,这才是张斌最为担忧的事情。

    临近傍晚时分,张斌一行进入了邢州地界,而他如今可是真定府的监军,而邢州同样隶属于真定府,所以他的行程早就先期传至邢州城,迎接监军一行的人马,已经在路边等候多时。

    邢州知府官品其实比张斌此时高了两级,但不论是监军一职,还是安抚司司参军事一职,都实在是太特殊了,权力都太大,即使是一州知府都得罪不起。

    此外,张斌在西北和京城的事迹已经广为流传,不光是立下赫赫大功,连司马光这等大佬都被其拉下马,副相文彦博都被其经常打脸,最主要的是极得当今天子的宠信。

    在邢州城门口,张斌与邢州一众官员互相客气的见过礼之后,便在邢州知府的陪同下继续往城内行去,只是张斌的眼睛却扫向道旁的邢州一众官吏。

    不经意间,落到了站在诸官吏之中较为靠前的一位四十来岁,长着一张马脸的官员身上。

    但只是轻轻一瞥,便继续和略有些讨好之色的邢州知府笑谈起来。

    这位马脸官员等一众邢州官员则分列两侧,躬身施礼,等车马过去后,马脸官员才抬起头,眸中闪过一抹冷光,心中暗忖道:“此人便是那张斌,如此年轻,最多不过二十来岁,却已经是一府监军,而且深得天子宠信,又立下赫赫大功,怪不得辽国那边传来消息,让我着重打探此人的情报。”

    没错,这马脸官员正是邢州判官黄士从。

    张斌从马良和于三手嘴中得知这黄士从竟然与辽人有勾结之后,并没有让安抚司的人立刻将其抓了,因为这样可能会暴露蛇奴潜伏在李汉光那边的身份。

    但既然已经知道有这样的一个人存在,张斌若是不来亲自看看,并且好好利用一番,实在是太过浪费了。

    ……

    ……

    是夜,邢州知府在府邸招待了张斌这个手握大权,且貌似前途无量的年轻人,邢州知府带领州中官员和几名地方大贵族陪客,酒菜自然是非常丰盛,菜品和各种吃食足足有五十多道,厅中舞女是邢州知府家中挑选出来的最漂亮,且舞跳的最好的,听知府所言,其家中这样的舞女竟然有四组。

    张斌目睹如此奢侈的场面,顿时明白这个邢州知府放下身段如此讨好自己果然是有原因的此人心虚啊!

    随着夜色渐深,邢州知府宴客厅中,妙龄侍女们托着食盒鱼贯而入,为众人布食,女乐也弹琴吹笙,轻歌曼舞。

    张斌两世为人为官,这大半年经历的大场面太多,更是常常出入皇宫和宰相府,和皇帝、宰相面对面相处相论,其举止在这州府官吏和贵族们看来,小小年纪竟然透露着一股莫名的威严之气,特别是那双深邃如寒潭的双眼,让这威严之中又有着一种高深莫测之感。

    而所有人的注意力和心神都在张斌身上,他说的每一句话,大家都会抢着附和并陪笑,甚至他每一次异样的神色变化都会让邢州官员和贵族心惊肉跳,而张斌虽然是冲着那黄士从而来,但也没有刻意的去看黄士从,更没有与其过多的说过一句话。

    只是,针对这黄士从的一个周密阴谋计划已经开始了。

    当然,这个计划中黄士从这样的角色绝不会是主角,但却是最重要的一条线。

    ………

    ………

第一百五十九章 物极必反

    张斌和邢州知府等一众地方官员、贵族一起聚宴之时,外面突然传来跑动声,李四娃大步走进来,给张斌递给一份卷轴,大声说道:“启禀监军,安抚司在真定府探子送来急报,数千辽军假扮成马贼劫掠村镇,大肆烧杀抢掠后分成数股,四处流窜,边军四处追击,但收效不大。”

    “辽贼……”张斌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起来,隐隐有股寒意笼罩了整个大厅。

    厅室之中,邢州官吏和几位贵族一听,同样脸上有着愤慨之意,就属那位黄士从最为激动,甚至咬牙切齿,仿佛恨不得将辽军生吞活剥。

    张斌注意到黄士从的神色变化,脑海中浮现“物极必反”这四个字,心想此人的演技倒是一流,若不是自己提前知道对方与辽人有所勾结,甚至本身就可能就是辽人的话,单是从此人神色变化,只会将其看成是忠君爱国的典范。

    今时今日辽人与契丹人是两个概念,因为辽国的汉人占了足足约有四分之一,主要集中在西京道的燕云十六州,一百多年下来,早已认同辽国朝廷,在辽国朝廷中当官和在军中任职的不在少数。

    这些人对南边的大宋朝廷可是没有多少向往之心,黄士从这个人张斌在东京城时便派人专门查过底细,是十八年前的仁宗朝时的进士出身,籍贯和出生地都在淮南,但当年高中进士之后,却想法设法找关系花银子到河北真定府的邢州当官。

    要知道邢州虽然还不错,但比起富庶的淮南差的不是一点半点,所以这本身就有问题。

    只是张斌特意派人反复核查了黄士从的籍贯和出生地,可是始终没有查出任何问题。

    所以,当张斌察觉到这个黄士从可能是一条大鱼后,便想在这条大鱼身上好好做做文章。

    “监军,要不要加快行程,早日前往真定府!”说话的是苏过,在外人面前称呼张斌的官职,很注意上下尊卑。

    不知道是不是从小被苏轼逼着读书有了逆反心思,苏过和祖父、父兄及叔父不同,对读书之事厌烦之极,听说张斌被朝廷和天子赐封为监军,北上御辽之后,便主动请命,跟着张斌去战场上立战功。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苏过对张斌充满了莫名的信心,虽然大宋上下都知道对上辽军,宋军胜的机率很小,可是苏过却相信张斌能够创造奇迹,总之他认定了跟着张斌肯定会有好处,之前粮食竞标之事便是一个例子。

    苏轼自然是不同意,但苏过偷跑了出来,张斌却不会理会苏轼的想法,正好身边缺少能够梳理文书,且又信得过的参议助手,便带着苏过一路北上。

    事实上,张斌最想带上人的是蔡京,但蔡京此人的想法太多,而且也不太看好北边御辽之事,便婉言拒绝。

    而孙国栋和张三涛却是一心准备明年科举之事,虽然也想跟着张斌北上,但高中进士这件事情对文人来说太过重要,甚至张斌走之前去拜访叔父张戬,后者严厉训斥,说张斌简直是胡闹,还劝他去找天子推了此事,安心读书学习,准备明年科举考试。

    张斌对苏过笑着摇头道:“叔党莫要着急,有韩相公在真定府城坐镇,自然能够控制得住局势。”

    对于苏过,张斌是一直有些愧疚的,因为对方对他太好了,不光是将自己家的金矿以低价卖给了他,还有事没事便给他送漂亮侍女丫鬟。

    张斌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阴沉已经荡然无存,一脸的自信淡然,甚至还有几分笑意,让众位邢州官员和几位贵族也松了口气,毕竟辽军虽然是假扮马贼劫掠,但这事对大宋官民来说,依然是很恐怖的一件事情,邢州距离边关虽然还有几百里路,但对辽国骑兵来说,也不过几天的路程而已。

    十余人环坐厅中,却悄然无声,只有张斌神态自如,喝了一杯酒,只听他悠然叹道:“诸位想必也听说了,辽国副使耶律石武为了一个女人与正使萧禧起了冲突,酒后在樊楼中杀死了萧禧,这种情况下辽人在派出新的大使之前,已经无法威逼我大宋割让代北之地及增加岁币之事,按理说辽人应该消停一段时间,但不知为何又假扮马贼行那劫掠之事,不知诸位有何看法?”

    邢州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没有人敢说话,张斌又说道:“诸位不要拘束,有什么话可以随意畅谈。”

    “这是辽军的本性使然!”其他人还在思考,黄士从突然应声,“辽军出动,向来最为看重不能空手而归,如今因为萧禧被副使耶律石武所杀,辽军在边关威逼行动被延长,这期间所消耗粮草可不少,辽国南院大王萧天雄多半也不能压制下面来自各个部落的军队,除非萧天雄能够给部落军队提供足够的粮草。”

    “哦!依你来说,辽国今年的粮草也是紧张?”张斌心想自己果然没有猜错,这个黄士从绝不会错过上位的机会,自己虽然不算位高,但却足够权重,而且自己被天子宠信,举荐个把人轻而易举,此人若是有机会借自己的手攀附上位,自不会沉默。

    “监军,下官最近特意通过往来辽国的商人打探过,辽国今年内乱和内灾不少,的确粮草不济。”黄士从一脸认真的说道,显得极为干练。

    张斌却是眼睛眯了起来,当初他分析了大量安抚司在从辽国打探到的情报,才分析出这样的结果,当殿驳斥萧禧以辽夏和亲之事威逼大宋天子和两府重臣,当时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甚至让萧禧和耶律石武有些狼狈的离去。

    事后,或许当时在殿中的官员将这个分析结果传了出来,但也有可能是萧禧通过辽国暗鹰堂告诉黄士从,所以后者索性拿此事用来显摆,引起自己的注意,博取自己的好感。

    “你是邢州判官黄士从?”张斌装模作样的进一步确定,仿佛才注意到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第一百六十章 此行大有可为啊

    不过张斌这样说才算正常,之前张斌在城门口的时候,在城门相迎的邢州官员一个个都自报家门,正常情况下张斌哪里可能全都记下来。

    黄士从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回话道:“下官黄士从,今忝为邢州判官。”

    “判官之职干了几年。”张斌随口问道。

    黄士从脸上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惊喜之色,说道:“下官已经在邢州判官位置上四年了。”

    “四年了,若是能够有所功劳,也到了更进一步的时候。”张斌盯着黄士从,一脸鼓励的说道。

    黄士从连忙站起来,向张斌躬身拜倒,恭敬道:“下官愿意随监军前往真定府,为抵御辽军出一份力。”

    张斌一脸赞赏的点了点头,略一犹豫之后,才道:“表字呢?”

    “呃。”黄士从脸上流露出欣喜若狂之色,激动道:“不敢当监军的垂问,下官草字子明。诸子的子,清明的明。”

    张斌对其点了点头,转头对邢州知府说道:“本官属下多是武人,文官就叔党一人,到了真定府之后,肩负十数万大军的监军之职,事务繁忙缺少臂膀,欲打算将子明调到身边用一段时间,当然邢州判官之位也暂且给子明留下,不知知府可否割爱?”

    “监军客气了,邢州上下任何一人,监军都可随意使唤。”

    张斌的要求,邢州知府自无不允之理,而以张斌堂堂真定府监军,邢州又在真定府治下,战争期间调一名小小判官也不过轻而易举的事情,询问邢州知府也不过是礼貌所需罢了。

    所以对邢州知府来说,对张斌的面子又岂能给脸不要脸。

    “子明你呢?”张斌又转头温声问黄士从。

    黄士从又怎会不愿?先不说他借机攀附张斌上位的目的,他只有到了前线,才能够充分发挥内应作用,有机会为北朝立下更大的功劳,他在北朝的家族便会越被朝廷重用,而他有朝一日回去之后,自会身居高位。

    黄士从此时甚至都顾不上谦虚,便点头应下,再次向张斌深深一礼,说道:“黄士从愿给监军效犬马之劳。”

    “很好。”张斌点头,“今晚不早了,边关既然有辽军假扮马贼劫掠,我明日一大早便要出发,今晚上便到这里吧!子明你且收拾一下,明日一早便随我北上。”

    “下官遵命。”黄士从恭敬称道。

    “鱼饵已经到手,下一步就看能不能找准时机抛出鱼饵,引来鱼群。”张斌心中满意这次邢州之行目的顺利完成,却已经举起酒杯,对到场的所有人道:“多谢知府和诸位官人款待!”

    张斌主动向邢州众人敬酒,邢州出席的所有人连忙起身,齐声道:“监军光临邢州城,乃是吾等荣幸!”

    ……

    ……

    第二天,黄士从带着四名随从和一名马夫,早早与驿站张斌一行汇合,一同前往真定府城。

    等邢州城被远远甩在后面,和张斌同车的苏过笑道:“子玉时间紧迫,明日之前必须到真定府上任,却还不忘记求能吏,访干才,真是思贤若渴。”

    张斌知道苏过心中有着关于黄士从的疑惑,但这件事情高度保密,不是不相信苏过,只是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一个人泄露的风险,他甚至只打算告诉韩绛一个人知道。

    所以,关于黄士从,张斌没办法给苏过解释,便想了一下说道:“子玉有所不知,我虽然立下不少大功,天子那边对我的确算是宠信,可是我年纪太轻,资历太浅,真定府上下十万边军,大大小小的文官和武官足有数百人,其中很多人在朝中恐怕都有靠山,或者都有抱团的派系,我们若不想落得个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水遭虾戏的下场,自然要想办法聚拢更多的人才,变成手足助力,更何况这黄士从又是真定府本地人,且对当地和辽军情况颇为熟悉,也不失为一个助力……”

    苏过听了张斌的话后,突然感觉此行北上,远没有自己想像中那么简单,想起父亲经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宦海浮沉,波谲云诡”,不由眉头都皱了起来,一直以来他都不太喜欢这些勾心斗角的东西。

    ………

    ………

    两日后中午,张斌一行终于看到了雄伟壮阔的真定府城。

    距离真定府城里许时,便看到迎面一支骑兵风驰电掣般疾驰而来,却是韩绛派来迎接张斌的,为首的正是张斌穿越到这个时代后第一个朋友王舜臣。

    王舜臣如今可是意气风发,这短短大半年时间已经由一名统管百人且没有品级的都头,晋升为统管万人的从五品军都指挥使,身上还有秦安县子的爵位和飞骑尉的勋职,晋升速度之快,若是没有更胜一筹的张斌在上面吸引了朝廷上下大半注意力,早就被所有人注意到了。

    事实上,这已经是张斌特意想办法对王舜臣官品有所压制,否则以王舜臣立下战功,升官绝不止是军都指挥使。

    只比张斌大一岁的王舜臣远远望见张斌便挥手大呼道:“子玉,你却是来晚了,假扮马贼劫掠边关村镇的辽贼被我们赶出去了。”

    说着话,王舜臣不等战马停下,便已经飞奔而下。

    张斌却是被王舜臣所说的话微微有些吃惊,道:“这么快,辽军什么时候这么好对付了?”

    王舜臣笑道:“韩相公告诉诸将,辽使死在京城,如今我大宋已经没有与辽军回转的余地,朝廷绝不会再缩手缩脚,让诸将只管杀敌,又定下重赏。北军战力可不比我们西军弱,诸将这些天又天天见我,被我在西北立的功劳所得封赏刺激不小,所以都拼了命的追杀辽贼,硬是将辽贼赶了出去,只是可惜辽贼弓马技艺比我军要高上不止一筹,斩获只有二百多人,死伤却有五百多。”

    张斌心中感慨,北部边军这些年被天子和朝廷所束缚,在对付辽军时果然是束手束脚。

    但是韩绛不愧是一国副相,这点担当还是有的,手段也厉害。

    想到这里,张斌精神一振,韩绛越有担当,真定府边军又敢战,且立功心切,而自己多有谋划,此行大有可为啊!

    …………

    …………

第一百六十一章 府州折氏

    让黄士从和李四娃带着百名精兵直接去韩绛给他准备的监军府,张斌来不及洗去脸上的尘土,便跟着王舜臣去拜见韩绛。

    事隔大半年,再次见到韩绛,后者的态度与当初在大顺城相见时已经大不一样。

    官威虽然依然有,但是脸上却挂满了笑容,甚至亲自在府门口相迎张斌,一脸的温和亲切。

    这一幕却是让旁边陪同韩绛一起相迎张斌的真定府上下一众官员吃了一惊。

    要知道前些天真定府主将,正三品军中大员郭逵来拜访韩绛的时候,后者都没有出门相迎,而且更没有这般热情。

    毕竟是堂堂一国副相,虽然暂时被政敌逼出了朝廷中枢,但依然是大佬级别的存在,而且即使没有张斌相助,在原本历史上用不了多久,韩绛也会重新回到朝廷中枢。

    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韩绛依然是张斌需要抱的粗腿之一。

    韩绛热情是他的事情,张斌若是因此而得意忘形,那就是真愚蠢了,立刻几步上前,朝韩绛拱手道:“下官见过相公,恭贺相公大胜辽贼,将辽贼赶出国门,扬我大宋国威!”

    “什么大胜。”韩绛却不吃张斌这一套,摇头叹道:“先不说我军损失是辽军两倍之多,就这两百多斩首,都不及西北两次与西贼大捷的零头,再说还有三个村子被辽人所毁,百姓死伤四百多人,粮草财物也被辽人劫掠一空。”

    张斌两世为人,脸皮够厚,又说道:“西贼战力远不能和辽人相比,这两百多斩首,不亚于西军两千斩首。”

    张斌这话却是说给在站的真定府诸将听的。

    他刚扫过诸将,发现除了为首的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将面沉如水,看不出深浅之外,其余人一个个无精打采,神色颓然,估计是因为这一次以数倍兵力围追那支辽军,不但未能将对方留下,自身战损还是对方两三倍,对诸将自信心打击不心。

    一军之将是军中胆气之所在,而将军的信心直接影响着一支军队的士气和军心,大宋君臣对和辽人开战的信心本来就不足,此次小有斩获,虽然自身损失更多,但是在张斌看来对这些前线诸将只能鼓励,绝不能打击,否则只会无形中削弱部队士气。

    韩绛看出知道张斌深意,心中暗赞张斌的细心和良苦用心,笑着点头道:“这倒也是,辽贼战力的确比西贼要强不少,诸位在首战便能够斩首两百多,说明北军战力只会比西军强。”

    张斌和韩绛一唱一和效果很明显,在站的真定府诸将脸上颓然之色消散大半,多了几分振奋,,一个个精神也昂扬了不少。

    那位一直面沉如水的老将,眸中精光一闪,看着张斌的目光中有了一丝笑意。

    “子玉,本相为你引见,这位便是宣徽南院使郭逵郭太尉。”韩绛指着那位看不出深浅的老将,笑着说道。

    郭逵和王舜臣、种谔一样,都是北宋时期名传千古的名将,而且不同于王舜臣才刚起步,郭逵已经是当世名将,军中资格和威望极高,张斌自不敢怠慢,连忙拱手道:“下官张斌拜见郭太尉。”

    郭逵笑眯眯的将张斌扶起来,道:“监军客气了,听说种谔因为监军的谋划,才有了大顺城大捷,从而才得以升官,成为一路延路经略安抚副使,希望老夫这次也能够呈监军吉言,再转一官。”

    “太尉谬赞了,大顺城大捷是韩相公和种太尉之功,下官只不过出了微薄之力而已。”嘴里面谦虚着,张斌却想起了一个在大宋军中和官场上广为人知的传言大宋两大名将种谔和郭逵不和,仇怨不小,以刚才郭逵故意贬损种谔之能和功劳来看,貌似的确如此。

    但张斌感觉郭逵刚才那话有些刻意了,众目睽睽之下好像是故意要让人知道他与种谔有过节不和似的。

    之前张斌便有怀疑,这二位很少在一起共事,怎么就有仇怨了,现在更加确定,这两位老将果然是在作秀,是做给天子、两府相公和朝廷那些文官看的。

    没办法,宋朝之前五代十国乱世期间,大半国家的皇帝都是掌控兵权的武将谋反篡位的结果,甚至连宋太祖赵匡胤也是陈桥兵变,黄袍加身,夺了后周柴氏的江山。

    所以,宋朝一代历代天子和文官对武将掌兵之事极为警惕,如种谔和郭逵这样在军中威望非常高的名将若是两人关系很好,恐怕会惹来灭顶之灾。

    接下来郭逵给张斌一一介绍了麾下诸将,介绍到其中一人时,张斌不由的多打量了几眼。

    因为这人姓折,正是大宋两大将门世家折氏之主,府州三万马步禁军主将,府州知州折克柔。

    在后世真正了解历史,不被演义所影响的人都知道,大宋真正最值得可歌可泣的将门并非是杨家将,而是府州折氏。

    因为,世代镇边,名将辈出的折氏是名副其实的“北宋第一将门”,功勋远超杨家。

    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中国古代的战争史,说穿了,并不是一部国家战争史,而是一部家国战争史,因为封建王朝家与国是紧紧绑在一起的。

    春秋战国,天下诸侯混战,那些所谓的诸侯小国,小不过县,人口更是了了,但他们大都以国为姓,是家国一体的战斗集体。

    即使到了宋朝,由于战乱多发,很多战斗集团,也都是以姓氏亲属或朋党故旧组成的,其中父子兄弟前赴后继,一同征战沙场的将门世家不在少数。

    演义中百岁还挂帅出征的杨家寡妇佘太君,被一些将演义和电影电视剧当成历史的人没少敬仰。

    但是很少有人知道,演义中连佘太君的姓都弄错了,因为佘太君其实并不姓佘,而是姓折,她的娘家就是镇守西北边陲近三百年、功勋远超杨家将,宋时名满天下,但后世却默默无闻的折家将。

    从唐末到宋室南迁,前后二百六十多年,折氏始终控制着麟府地区,世袭罔替,经历了十一世十九主之久(注),堪称中国之最,特别是仅凭府州一隅之地顽强抗击辽、西夏的进犯,实属不易。

    当然,折家功勋卓著与其所在府州(今陕西省府谷县)位置也有很大关系,因为府州同时与辽国和西夏接壤,地处河东路前沿阵地,即使是为了自保,也要全力为宋抗夏防辽,从而屡立战功,名载史册。

    北宋历朝皇帝个个小家子气,对武将忌惮堪称历史之最,武将只要稍有威名和功勋便猜疑有加,结果凄惨。

    但是府州折氏能够世袭知州,独树特例,单是此事便可说明折家将在北宋时期是皇帝非常倚重的国之重宝。

    而张斌此次北上御辽却是有备而来,而在他和韩绛的信中预谋计划中,重创辽军最重要的一环,便落在了折家军身上。

    ………

    ………

    “禀报韩相公,郭太尉。常山粮道传来急报,发现辽人斥候出没,负责押送粮草的吴将军派信使禀报此事。”

    张斌正要和折可柔多说几句话,套套近乎,突然外面传来急促的跑动声,紧接着一名风尘仆仆的士兵被韩绛的一名亲兵直接带了进来,对着韩绛和郭逵单膝跪地,抱拳大声说道。

    诸将顿时神色一凝,有不少人甚至脸色一变,特别是人数不多的几名文官更是脸现惶恐之色。

    自古以来,因为粮道被劫,或者粮草被烧,从而兵败的例子数不胜数,甚至两个多月前西北横山大捷便是因为王舜臣翻山越岭,以奇兵烧了大半西贼粮草所致。

    但张斌却是眼睛一亮,眸中精光闪烁,与韩绛互视一眼,后者同样精神一振。

    按照张斌之前与韩绛信中约定,他们的计划起始点便是辽军盯上了大宋的粮道。

    另一边,韩绛对郭逵点了点头,然后目光扫过所有人,神色沉稳的淡然道:“军都指挥使以上武将留下,其余诸将退下各司其职,做好随时出战准备。”

    …………

    …………

    注:折氏所居的河东路府州等地是民族杂居之地,其中以党项族居主要地位。因此,宋实行了一套有别于内地州县的治理政策,即任用当地土豪或少数民族酋领为知州或蕃官,因俗为治,加以羁縻,使其互相牵制,巩固边防,安定秩序。地方的军政长官都由当地旺族担任,基本为世袭。折氏家族早就居住府州,在唐末五代就已经是当地名门望族、最高权威;除府州知州由折氏独居外,许多文武要职是由折氏及其族人、姻亲担任;折氏族坟、陵庙在府州。这些要因,都决定了折氏在北宋建立后仍然渴望持续不断地世袭担任府州知州以维护家族根基和利益。从折宗本为振武军缘河五镇都知兵马使开始起家(其传授世系如下:折宗本嗣伦从阮德御卿惟昌继闵克行可求……彦质),到第十代彦质(约10801160)任签书枢密院事兼权参知政事。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大宋太需要这场胜利了

    张斌回到真定府城的监军府时,脸上有着淡淡的欣喜和振奋之色,苏过和黄士从迎了上来,前者笑道:“子玉这般神色,莫非有什么好事。”

    张斌笑道:“辽人盯上了常山粮道,我与韩相公、郭太尉商议另设粮道,将常山粮道当成诱饵,设伏诱杀辽军。”

    苏过担心道:“就怕辽人不上当。”

    黄士从也担忧道:“监军,下官也有同样担心,辽人斥候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只怕会看出端倪。”

    张斌叹息道:“你们二人说的没错,不过诱杀辽军也只是顺带,若是成功自然最好,辽军要是不上当也不算失败,此举主要是掩护石城粮仓中足够十万大军食用三个月的粮草,一次性从秘密粮道全部运送到真定府,以免以后要分兵守护粮道,又容易被辽贼劫走。”

    “秘密粮道?”苏过一脸疑惑。

    “没错,是秘密粮道。”张斌点了点头,脸上露出考教意味,转头对黄士从说道:“子明在真定府为官多年,能否猜出这秘密粮道是哪一条?”

    “若是不走常山官路,只能是从太行山中穿过……”黄士从略一凝神沉思,又道:“太行山中的山道不少,但能够让运送粮草车马通行的只有太行径和飞狐径、蒲阴径这三条道。”

    说到这里,黄士从看向张斌,后者一脸鼓励和赞许之色。

    黄士从脸上立刻流露出些许激动之色,这是受到上位者鼓励和肯定时正常反应,然后才继续说道:“这三条山路,太行径最好走,但路途最远,耗费时日太多。蒲阴径虽然路程最短,但前些日子多有山洪,山道中肯定有冲毁的路段,虽说押送粮草的大军和民夫可以修填,但也耗费时日。只有飞狐径路途虽然比蒲阴径远了一些,但胜在路途平坦,所以应该选择飞狐径。”

    张斌脸上立刻流露出浓浓的赞许之色,微微颔首道:“子明果然胸有丘壑,对河北、河东一带道路熟悉,没错,本官与韩相公、郭太尉最终商定押送供十万大军食用三个月的粮草走这飞狐径。”

    黄士从连忙谦虚道:“监军谬赞了。”

    张斌道:“这几日赶路,大家都辛苦了,若是没事,便早些休息吧!我等一下还要去韩相公府上,明日一早你们随我去视察各个军寨。”

    说完,张斌好似又想起一事,拍了拍苏过肩膀道:“叔党风流倜傥,若是想领教一下真定府青楼姑娘的技艺,可不要玩的太晚,明早我们可要一大早就出发。”

    说完,张斌摆了摆手便离去。

    黄士从和苏过出了张斌房间,前者笑道:“为兄之前来过几次真定府,倒是对城中青楼颇为熟悉,叔党若是有兴趣,不妨由为兄领路去找个好地方玩玩。”

    苏过眼睛一亮,笑道:“小弟正有此意。”

    ………

    ………

    另一边,张斌正在与一名看起来极为普通的中年男子说话。

    这中年男子名叫韩三郎。

    这个名字是这年头最为大众的名字,姓韩,家中排行老三的男子很多都叫韩三郎。

    而此人不止是姓名普通,样貌也很普通,神色表情更是从来不会引起别人丝毫注意,仍到人群中是最被人忽视的那种人,很多人即使与其照过面,事后也难以想起韩三郎长什么样子。

    但韩三郎却是韩琦特意从安抚司给张斌指派的助手,不但从东京城带来了安抚司一百名精英探子,还负责统领真定府境内安抚司所有人手。

    “三郎,这一路北上,我只发现了你一次。”张斌仔仔细细的将韩三郎那张很容易让人忘记的脸又看了几遍,随口说道。

    韩三郎却吃了一惊,道:“三档头竟然能够发现属下?”

    安抚司的传统,内部对总司使称为大档头,副司使称为二档头,张斌这个司参军事则是三档头。

    张斌笑道:“本来也没有发现,只是前天刚到邢州城时,发现在城门口围观我们的百姓中有一个货郎竟然没有盯着我看,便多看了两眼,便发现是由你装扮的。”

    韩三郎一脸恍然,紧接着有些羞愧道:“三档头不光是这双招子厉害,心思也是缜密的厉害。”

    张斌却笑骂道:“废话就不说了,我在邢州城带来的那个叫黄士从的官人是辽贼的人。”

    “什么……黄士从是辽贼的人?”韩三郎心中吃了一惊,心想他执掌安抚司对辽的所有探子,若是下面有人打探出黄士从是辽贼的人,绝不可能绕得过他,可是这位三档头竟然不露声色的已经查探出了这黄士从的底细。

    心思电转,黄三郎嘴上道:“黄士从竟然是辽贼的人,司里面却是一直不知道。”

    张斌毋容置疑的说道:“你不用管为什么我会知道,从现在开始你调派最精干的人手给我盯着他,我要知道他每天十二个时辰的一举一动,包括此人跟在我身边的时候。但前提是一定不能被黄士从发现有人盯着他,否则坏了大事,即使是宰相大人当前,我也会一刀砍了你的脑袋。”

    韩三郎却丝毫不怀疑张斌说砍他脑袋的话,因为离开东京城之前,二档头韩子明给他悄悄提点过,本家族长也就是宰相的小女儿,那位小姑姑看上了张斌,族长也对张斌甚是满意,虽然此事还没有给张斌说,但若无意外,张斌很可能就是那位小姑姑的佳婿。

    脑海中念头转动,韩三郎神色一片肃然凝重,对张斌拱手道:“三档头放心,属下亲自带人盯着黄士从,绝不会坏了三档头的大事。”

    张斌又点了点头,从怀中拿出一封信,交给韩三郎,说道:“有个名叫李汉光的辽国官员在辽国南院大王麾下做事,前些天此人从我们大宋带过去一名女子,并收为侍妾。你动用安抚司最隐秘的渠道,将这封信送到辽国大同府,你派去的人用这封信取得那女子的信任,然后安排人与此女接上线,此后随时将此女送出的情报以最快的速度送到我手上。”

    “属下遵命。”若说之前黄士从是辽贼的人这个消息只是让韩三郎吃了一惊,那么辽国南院大王麾下官员身边竟然潜伏有三档头的暗子,便着实让韩三郎感到震惊了,再联想到关于这位三档头的赫赫事迹,此时的张斌在韩三郎心中有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张斌又想起一事,补充道:“你们盯着黄士从,不管他与何人暗中见面,你们都万万不可轻举妄动,只要将那人记着,然后暗中禀报于我就行。至于什么时候再动手,我会告诉你们的。”

    “属下明白。”张斌虽然没有明说,但韩三郎干这一行多年,顿时明白三档头可能利用这黄士从给辽人传送某种情报消息,误导辽人行事。

    再一联想今天张斌一到真定府便与韩绛、郭逵密谈了两个多时辰,且又不将此事给自己明说,心中顿时明白,此事牵扯极大,或者说张斌所谋甚大,心中禁不住一片凛然,不敢有丝毫疏忽大意。

    ………

    ………

    第二日,张斌刚刚起床,韩三郎便出现了,脸上满是佩服之色,躬身道:“回禀三档头,黄士从昨晚上与苏官人一同去了真定府春水楼,两人一起玩乐一阵之后,各自带着肉妓进屋,事后与黄士从同床的那名肉妓于无人处和春水楼一名护院秘密会面,刚天一亮,城门一开,这护院便和另外七人乔装打扮成一伙行商,离开了真定府,属下已经派人暗中跟随。”

    “咱们的人没有被发现吧?”张斌眸中精光一闪,沉声问道。

    韩三郎连忙道:“三档头放心,咱们的人绝没有被发现。”

    张斌微微颔首,表示满意,略一犹豫,沉声道:“三郎,为了方便你随机应变行事,我现在要告诉你的事情是最高机密之事,你知道就行了,绝不可告诉第三人。”

    韩三郎浑身一震,恭敬道:“三档头放心,您说的任何话都只会烂在属下肚子里面。”

    张斌低声道:“这是一个所图甚大的计划,此计划第一步为钓鱼,你现在带人所行之事便是确保黄士从这个钓鱼线将鱼饵抛出去………”

    半响后,韩三郎的神色已经肃然凝重到了极致,有些迟疑道:“三档头,这么多年我们与辽贼战场上小胜偶尔也有,但大胜从未有过一次,三档头与韩相公、郭太尉这计划虽然缜密,但其中行险之处不是没有,万一………”

    张斌脸上一片萧杀,冷笑道:“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如今我大宋上下畏惧辽贼已经成为习惯,天子和朝廷文武百官太需要一场胜利改变这种习惯了,否则我大宋军队面对辽军时未战便已经弱了三分,日复一日,弱则恒弱,只想以岁币卖个暂时安稳,迟早被北方恶狼一口吞了。”

    “属下……明白了。”韩三郎说是这样说,但他其实并没有彻底明白,特别是最后一句话,有些不以为然,辽贼虽强,但若是想要灭了大宋,也没那么容易。

    只是,他却不知道张斌所言北方恶狼并非是辽人,而是更为野蛮和凶残的女真人和蒙人。

    张斌知道无法给韩三郎进一步解释,又补充道:“吩咐下去,咱们的人不用盯的太紧,只要确定春水楼的那护院最后的去处便可。记住,此事牵扯极大,绝不能被对方发现。”

    “属下知道轻重,这就吩咐下去。”韩三郎躬身答应一声,便转身大步离去。

    ………

    ………

第一百六十三章 先斩后奏

    按照计划,张斌在接下来七天时间中,将带着苏过、黄士从、李四娃等人,在一百名精兵护卫下,前往真定府所辖诸军寨慰劳边军。

    第二天的晚上,张斌留宿在大石寨,收到了韩三郎的禀报,黄士从送出的情报已经进了辽国大同府南院大王府中。

    第三天一大早,张斌一行以不急不慢的速度往真定府最西边的军寨黄风寨而去,过了黄风寨便到了河东的地界,距离折氏的府州也就不远了。

    同一时间,足足五万民夫,押送着数万马骡牲畜,托运着十万大军三月所需粮草,进入了太行山飞狐径之中。

    ……

    ……

    “嗖!”

    “嗖!”

    “嗖!”

    接连三道羽箭破空声响起,三支羽箭从三个方向射向同一个目标。

    那是一名正在借着太行山飞狐径东侧的山林掩护,往前赶路的辽军斥候。

    自古以来,斥候都是军中最精锐的战士,甚至后世的侦察兵也是如此。

    这名辽军斥候便是辽军中的精锐,第一支箭破空的尖啸声响起的同时,他便迅疾的躲在了一棵大树后面,那支箭擦着他的身体射空。

    但紧接着他又是脸色一变,因为又一道箭从左侧向他射来。

    辽军斥候发出一声尖啸,扑倒在地,又险之又险的躲过了第二支箭。

    但在他扑倒的瞬间,第三支箭到了,这是真正致命的箭,辽军斥候气力用尽,身体机能衔接不上,躲避不及,被一箭射穿了身体,倒在地上蠕动片刻,便不动了。

    最后射出那一箭的宋军战士弓着身体,一脸的欣喜且警惕的跑了过来,蹲下熟练的将辽军斥候的脑袋割了下来,挂在了自己腰上,另一边树后面拴着他的战马,马鞍一侧还挂着一个血迹刚刚干透的头颅,这是他上午的收获。

    等一会儿辽人的无头尸体也要一并带走,而且将血迹和痕迹也清除干净。

    死去的这名辽军斥候来的路上百步外,还有四名辽军士兵,听到尖啸声的同时,便迅速往后退去,只是却已经迟了,从他们四面八方冲出来足足二十多名宋军,向他们围杀而来。

    这四名辽军斥候异常凶悍,箭术高超,近战厮杀同样强悍,足足坚持了十数息时间,才被五倍于他们的宋军杀死,而且宋军还付出了两死两伤的代价。

    ……

    太行山脉横跨河东路、河北东路和河北西路,山脉北起后世北京市西山,向南延伸至河南与山西交界地区的王屋山,西接山西高原,东临华北平原,呈东北西南走向,绵延八百余公里,南北跨度也有六面余里。

    最主要的是南北两头连着大宋和大辽,而太行山中大小山道无数,若不考虑运送粮草,光是骑兵和步兵通行,两头都是堵不住的。

    当然军队人数太多,行军速度难免就慢了下来。

    所以,除了走飞狐径、太行径等几条大的要道之外,其他山道若是行偷袭之事,人数绝不会超过一万。

    辽军虽然收到了潜伏在宋国内的高级密谍黄士从的密报,但行军打仗,绝不可能只按照密谍的情报行事,虽然十万大军食用三个月的粮草这个诱饵实在是太香,辽国南院大王萧天雄根本无法拒绝,但大军出动,斥候依然要先行。

    若是被辽军斥候发现端倪,宋军一方的谋划自然前功尽弃。

    所以,在五千兵马和五万民夫护送着数万马骡牲畜托运着粮草,进入太行山飞狐径之中的同时,已经有一支精兵撒了出去,他们负责将所有辽人派来的斥候杀死。

    担负这项任务的正是王舜臣带来的五千西军精锐。

    这五千人马两个多月前跟着王舜臣在横山中翻山越岭,潜入敌后,烧毁大半西夏粮草,本来就是西军中最擅长山地丛林战的一支军队。

    再加上这五千人马已经是王舜臣的属下,王舜臣箭术超群,这几个月的调教,这五千人马的箭术有了十足的长进,虽然还不是人人神箭手,但整体箭术已经不比寻常辽军差了。

    王舜臣带着五千麾下精兵,一边劫杀辽军斥候,一边随着辽军大部队的靠近,他们不断往后退去,直至辽军大部队距离飞狐径中粮队不到十里时,王舜臣带着人马迅速闪到了一侧密林中,藏在了提前找好的秘密山坳之中。

    ………

    ………

    东京城,崇政殿。

    大宋天子赵顼眉眼间满是喜色。

    真定府的捷报送了过来,边军将假扮成马贼劫掠村镇的辽军赶了出去,而且还有两百多斩首,至于近五百的损失,以及用了多少倍的兵力才将这支辽军驱赶出去,却是被赵顼给忽略了。

    正如张斌所说的那样,大宋太需要对辽军的一场胜利了,即使这两百多的斩首,也让堂堂大宋天子欣喜不已。

    “张斌一到真定府,边军便有了斩获。”这些天没有萧禧这样的厌物威逼,赵顼心情好了很多。

    文彦博却淡淡的哼了一声,说道:“陛下,张斌还未到真定府,这支辽军假扮的马贼便已经被边军赶了出去。”

    赵顼脸上有些尴尬,他倒是将时间没有算过。

    装作没有听见,赵顼对王安石和韩琦说道:“政事堂根据真定府送来的捷报核定一下,然后拟个封赏文书出来。对辽军的斩首得之大不易,朕绝不吝于封赏……”

    “臣遵旨。”韩琦站出来答应了一声,又退到一边。

    王安石却站出来,神色极为凝重的又说道:“陛下,与捷报一起,韩绛、郭逵和张斌联名送来一封请命,并且是先斩后奏。”

    赵顼微微一怔,道:“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兵行又贵在神速,真定府与东京城相隔两千余里,即使是八百里加急快马也需要四日,有些事情的确来不及请示,先斩后奏也是正常。”

    “这封请命牵扯极大,陛下还是看一下再说。”王安石说着话,将手中文书递给了上前的李舜举。

    赵顼见王安石说的郑重,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接过文书一看,脸色顿时大变,而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脸上变得惨白一片,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失声道:“伏击辽军,而且还是至少五千人的辽军,韩绛、郭逵、张斌他们疯了,这怎么能打赢。”

    王安石想起韩绛给他的那封与这封请命文书同时到达的私信中内容,一咬牙大声说道:“陛下,这场伏击发生的前提是辽军想要穿过太行山,劫掠我军粮草。若辽军真是如此肆意妄为,难道我大宋束手就擒,任由辽贼抢走粮草,杀我护送粮草军民不成。”

    韩琦看了一眼王安石,想起张斌给他的那封私信,暗叹道:“大宋的确需要一场对辽国的胜利。”

    这样想着,他紧接着王安石之后,也站出来说道:“陛下,韩绛行事周全,郭逵用兵稳重,张斌心智无双,这封文书由三人同时署名,此事陛下不用太过担心,最多不过是三种结果而已。”

    王安石和韩琦神色淡定,先后所言让赵顼的惶恐消散大半,强行将心中的恐惧和担忧压下,赵顼急忙问道:“韩相公所言是哪三种结果?”

    韩琦道:“其一,辽军没有来劫我军粮草,这场伏击战自然也就没有发生。其二,辽军来劫粮,但韩绛、郭逵和张斌他们准备充分,数倍于辽军的兵力,即使未能将来的辽军留下,但也绝不会败给对方。其三,辽军劫粮的人马全部被我大军留下,韩绛、郭逵和张斌他们打下比大顺城大捷和横山大捷难得的飞狐径大捷。”

    赵顼一听这三种结果,神色中最后的惶恐也消散了,但却是一脸纠结,隐隐发出数声叹气。

    下面一众两府相公自然知道天子为何这般表情,这是既担心赢又担心输的纠结。

    仗打赢了就不用说了,可喜可贺,可问题是惹恼了辽军,若是有更多的辽军因此而南下又怎么办。

    可是不赢就要输,输了的结果比赢了更加明白,割地、增加岁币,这等耻辱就要发生在他赵顼主宰大宋期间,史书还不知道怎么评价他赵顼。

    纠结了半响,赵顼略一犹豫,道:“诸位爱卿,能不能快马给韩绛、郭逵和张斌他们下旨,让他们在战场上把控个度,打个不输不赢……”

    “不可!”

    “万万不可!”

    “绝不能如此行事。”

    不等赵顼说完,韩琦、王安石和吕公弼同时毫不客气的将其打断。

    韩琦见王安石和吕公弼也出声了,便不再吭声,毕竟接下来要说的话,天子听了必然会极为不爽,

    吕公弼同样是老狐狸,也一声不吭的退到了一边。

    王安石却没有想那么多,依然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厉声道:“陛下,臣虽然没有在战场上指挥打仗,但却知道陛下这道旨意必然会让前线将士缩手缩脚,甚至动摇士气军心,直接导致我军惨败。”

    “这不至于此吧!”赵顼脸上有些涨红,面子上顿时有些过不去。

    文彦博趁机道:“陛下,臣以为不管此战是输是赢,都可能让我大宋陷入辽军南下的大难之中。所以,陛下应该下旨惩治韩绛、郭逵和张斌擅行之罪。”

    王安石早就料到文彦博不会放过落井下石的机会,但他此时却懒得去争辩,因为朝廷和天子这边从时间上已经难以阻止韩绛、郭逵和张斌他们行此计谋,这场伏击之战已经避免不了。

    而且当时让韩绛去真定府,天子旨意和朝廷文书里面写得也很明白,全权由韩绛执掌军政,也就是说韩绛有这权力先斩后奏,更何况还有主将郭逵和监军张斌的署名同意。

    但王安石不知道的是,韩绛和郭逵、张斌他们给朝廷上报的计划只有一半,还有后半部分更加大胆的计划却没有说,因为那后半部分,朝廷有时间阻止,而且完全可以归因于战场形势发展。

    ………

    ………

第一百六十四章 八千契丹精骑

    黄风寨,当阳光完全撒满整个黄泥垒成的城墙高台时,守寨的士兵才自城头上警惕的向北方辽国方向观望了一会儿,见没有辽军的影子,这才下了城墙,打开了城门。

    边关山寨的城门前也没有护城壕,更没有吊桥,不过城门却是用足足三尺厚的硬木制成,异常称重和结实。

    足足五名士兵一起用力,才推开了城门,然后一起搬开同样沉重的拒马。

    平日间一大早会有附近几个村子百姓推着小车,背着鸡笼,或者挑着几担蔬菜来军寨换一些生活所需要钱粮,但前些天出了辽人假扮马贼劫掠边关村镇的事情,而且辽人斥候也在荒野出没,百姓们便不敢四处乱跑了,担心碰到辽人。

    所以,这几日黄风寨也是关着的,今日打开,却是因为新上任的真定府监军马上就会到来慰劳大伙。

    听说还带了一大箱子钱,所以大伙的兴致很高,驻守黄风寨的军都指挥使刘德鹏吩咐下面人将寨门打扫干净,准备迎接监军慰劳视察。

    然而,便在这时,寨上有士兵高声厉吼:“八里烽火燧有狼烟。”

    士兵示警的同时,寨内急促的示警号角声也响了起来,寨门口正在打扫卫生的几名宋兵脸色大变,二话不说丢下工具,一起用力将城门死死的关了起来。

    几乎在他们将城门关上的同时,北方数里外有一片尘土飞扬,紧接着远处传来骑兵奔腾的声音。

    而在更远处,是一道直直升起很高的狼烟,那是与辽国边界线上烽火台发来的狼烟,但很快狼烟便消散了,这代表着烽火台已经失守,狼烟被辽人熄灭了,驻守那里的二十名宋兵多半已经遭了辽人的毒手。

    辽军骑兵来的速度很快,但人数不多,也就一千余人,可是远远犹如一股洪流一般在荒野上席卷过来,一路上人喊马嘶,蹄声如雷,咆哮声震耳欲袭,气势吓人。

    黄风寨驻军只有两个指挥,一千人,而且大部分都是步兵,若是野战,同等兵力根本不是辽军的对手,但若光是守城那便不一样了,辽军若是没有五倍以上的兵力,休想在一两日内攻下宋兵死守的军寨。

    来的这支辽军显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根本就没有想过攻城,留下两百余名辽军在黄风寨附近晃悠,盯着黄风寨守军之外,其他人直接扑向附近几个村子。

    “该死的辽贼。”黄风寨守将军都指挥使刘德鹏一脸寒霜,站在城头气的大骂,但却没有带兵出城与辽人野战的想法。

    这一方面是固然因为宋军野战遇上辽军没有两三倍以上的兵力是没有信心的,另一方面却是因为这一千守军的职责是守护军寨,若是出城野战,能不能杀了这两百辽军骑兵不说,最后恐怕也死伤不少,而这个期间若是之前散开的辽人杀回,他们又被这两百辽人骑兵缠住,辽军趁机夺了黄风寨,那后果就严重了。

    但紧接着黄风寨守将刘德鹏想起一件事情,脸色大变,失声道:“不好,监军马上就要来了,听说只带了一百护卫,等一会儿若是与辽人遇上………该死,老子今天真是倒霉透了。”

    “希望那位据说非常厉害的监军不要浪得虚名,能够看见寨中的狼烟,提前发现辽人,及时退去。”刘德鹏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因为他听说了那位监军的来头,传言天子极为宠信,与宰相韩琦和副相王安石、韩绛关系都很不错,若是这位年轻的监军死在他的军寨之外,他的后果不比丢失军寨好多少。

    刘德鹏的期盼并没有实现,因为张斌带着人出现在了不远处。

    不过刘德鹏脸上的担忧却消散大半,因为张斌带来的人马不止是一百人,而是有近千人马,而且全部是骑兵。

    和刚才那一千辽兵出现时一样,张斌带着这一千骑兵也向黄风寨这边疾驰而来,准确的说是冲着那两百辽军发起了冲锋。

    两百辽军虽然不见得就怕了张斌带来的一千骑兵,但可能担心黄风寨内守军出击,两面夹击,略一犹豫,便带着人撤退了。

    张斌也没有带人去追,直接来到黄风寨下面。

    刘德鹏擦去额头上的汗水,站在城头向张斌抱拳道:“敢问城下可是张监军?”

    张斌朗声道:“正是本官。”

    刘德鹏恭敬道:“监军稍等,下官这就打开城门,相迎监军。”

    张斌却摇头道:“本官就不进去了,本官这里有一份调兵文书,上面有韩相公、种太尉和本官的署名,你们城中一百名骑兵立刻出城,随本官另外执行任务。”

    刘德鹏闻言,顿时一愣,紧接着便一脸恍然,真定府九个军寨,每个军寨一千人,其中九百步兵,一百骑兵,而这位监军身边此时有九百骑兵,除了自己带领的一百护卫骑兵之外,另外八百名骑兵刚好是前面八个军寨内的骑兵总和。

    “卑职遵命。”刘德鹏不敢多问张斌调集九个军寨中骑兵去做什么,也不敢真正的等着那调兵文书送进来,直接命令一百骑兵迅速上马出城。

    张斌将调兵文书留下,没有任何停留,带着一千骑兵向西北方向疾驰而去。

    之前撤退的那两百辽骑将另外八百同伴聚集起来准备追上来,见距离已经拉开,已经来不及追上,便又和之前一样,留下两百骑兵看守着黄风寨,另外八百人继续劫掠附近村子,不过却派了一队斥候盯着张斌一行人的行踪。

    张斌所行之事极为隐秘,岂能任由这一队斥候跟着,在一处山谷处让自己麾下百名骑兵护卫悄悄分了出去,然后绕到这队辽人斥候后面将其堵住,然后这边张斌又派出一队骑兵,两头夹击,将这队辽人斥候全部斩杀,并且将尸体也找地方埋了,确保辽人不知道他们的行踪。

    张斌知道,辽人突然派人马劫掠边关宋国村镇,却是为了给深入太行山飞狐径中抢劫粮草的辽军打掩护,同时也是为了将真定府宋兵吸引到边关各个军寨,好让他们劫粮的精兵暴露之后,有时间驱赶着宋人民夫将那足够十万大军三个月所需粮草送到辽国境内。

    不过,这也让张斌更加确信,辽人已经上当,大鱼已经上钩。

    只是,对边关被劫掠的村民张斌愧疚不已,因为都是被他的计划所牵连。

    但是,此时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法,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打仗总是要死人的,特别是要打胜仗,怎么可能没有代价。

    ………

    ………

    一千骑兵急驰在山谷间,在原野上蹄声激扬如战鼓,让人血脉为之沸腾。

    快要傍晚的时候,张斌来到了太行山一条峡谷的的入口处,见到了折氏之主,府州知府,麾下有三万折家军的折克柔。

    “下官折克柔拜见监军!”折克柔的官品比张斌高了两三级,且府州并不隶属说真定府,但眼下张斌是真定府的监军,而府州兵马按照朝廷旨意,暂时配备给真定府统辖,所以折克柔暂时还真是张斌的属下,自称下官也没有错。

    但张斌在这等封疆大吏面前岂能托大,连忙下马,将折克柔双臂扶住,客气道:“折将军不要多礼,此行能否成功,便要拜托折将军了。”

    折克柔见张斌虽然年轻,但做事极为老道,且并没有年轻人骤得高位的盛气凌人,而且也没有以往所见监军那般讨厌嘴脸,顿时心中一定,连忙道:“监军放心,府州最精锐的一万人马已经在峡谷中随时听命。”

    张斌眸中精光一闪,道:“可是三千骑兵,七千步兵,并带足了攻城器械,且又是山贼打扮。”

    折克柔笑道:“为了准备这一万一千人的山贼行头,我派人特意抄了府州附近大小十几家山贼的老巢!”

    …………

    …………

    太行山飞狐径中段,有大概三十里的地域,沟壑纵横,地形极为复杂,从来没有人能够查探清楚这里面到底有多少隐蔽的峡谷、多少未知的山谷和山坳。

    此时有一处极为隐蔽的山谷距离大宋粮队今晚上的宿营地只有十五里的路程,而且沿着一条干河,骑兵可以极为隐蔽的直达宋军粮队的宿营地。

    此时才是傍晚时分,就在这个山谷南边一座小山上,王舜臣瞪着眼力远比寻常斥候和弓手要厉害的双眼,观察着正在吃晚饭的辽军。

    毕竟是进入宋国境内劫粮,辽国南院大王萧天雄没有半点轻视宋人,准备的异常充分。

    不光是派了人马劫掠边关宋人村子,吸引真定府宋军注意力,给深入飞狐径的辽军精锐打掩护,同时也通过熟悉太行山的向导,找到了这隐秘的藏兵之处。

    仔仔细细的观察辽军临时休息点,王舜臣揉了揉发红的双眼,这种事情他本来可以交给下面人做的,毕竟他已经是从五品的军都指挥使,这已经是高级武将。

    但这次事情太大,太重要了,而且王舜臣知道这是张斌一手提出来的,若是出了意外,对张斌影响极大,所以亲自带人一路上尾随这支辽军。

    只是这一路上因为超负荷的运动导致一阵阵酸痛从全身不断袭来,王舜臣以极大的忍耐力,不让自己因为疼痛而影响判断,以免影响他对谷中辽军数量的判断。

    “约有八千人,全部是骑兵,看这战马的体型,这八千人全部是辽军中的精骑。”十数息之后,王舜臣以独有的方法计算出了山谷中辽军的大体数量,然后带人悄然退走。

    …………

    …………

    ps:三千三百字,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打赏,求一切支持和鼓励虎郎拜上!

第一百六十五章 杀人夜

    亥时人定,又名定昏,人定也就是人静。

    因为此时夜色已深,人们也已经停止活动,安歇睡眠了。

    飞狐径之中,宋国五万民夫和五千护粮兵的宿营地此时显得更为寂静,除了固定哨兵和游动哨兵依然在警戒之外,看起来所有人都已经陷入了沉睡之中。

    而大军夜晚宿营,纪律极严,绝不允许深夜窃窃私语,更不用说大声喧哗,自古以来大军夜晚宿营时喧哗私语,都是立斩不赦之罪,这自然是为了杜绝古时军队在战场上夜晚容易出现的恐怖营啸。

    然而,就在亥时一刻左右,营地四面忽然出现一片黑影,从弓弩射出的火箭,在黑夜便如同一片遮蔽天地的火云,飞向护粮军的宿营地,化为火雨落下。

    辽人看得很清楚,所射之处是护粮军的营地,而非另一边那五万民夫和上万骡马粮车所在,而今晚上并无夜风,所以并不担心粮草会被点燃。

    在这一瞬间,宋国护粮队的宿营地便燃起了大火。紧随火箭之后,八千辽军从山坡上、树林中潮水般的冲了出来,在弓箭的掩护下冲向护粮军宿营地。

    宋国五千护粮军此时好像还没有从睡梦中醒来,或者说被突然的袭击给打懵了,营地中隐隐有惨叫传出,人影在火光之下慌乱的跑动,宋军貌似从一开始便已经陷入慌乱之中,任由着八千辽军精骑如入无人之境般冲向宋国护粮军的营地。

    虽然知道已方战力远比宋军厉害,而且已方出动了足足八千人马,而宋军护粮军才五千人而已,但不损一兵一马的冲到宋国的护粮军宿营地,依然让辽军禁不住兴奋异常。

    然而,他们兴奋嘶吼声中,却是没有注意到这些惨叫和这些慌乱的人影显得有些僵硬,且人影却没有一个身上被点燃。

    这是一些演技非常不入流的人在演戏,可惜这些自大的辽人在黑夜之中也没有分辨真假的能力。

    虽然有着火光照明的缘故,但辽军冲锋的速度不比白天慢多少。不得不说,来的这些辽国骑兵个个都是精锐。

    事实上,对付五千宋兵远远用不上八千辽军精锐,之所以出动这么多人,是因为劫了宋军粮草之后,宋军必然会调集大批兵力来围追堵截,那个时候这八千精骑才是真正全力以赴的时候。

    为了能够将五千护粮宋军一网打尽,八千契丹精骑分四个方向,成包围之势,每个方向两千骑兵,在宋军零散的弓箭拦截射击之中,犹如潮水一般冲进了宋国护粮军宿营地。

    然而,下一刻,异变突起。

    辽军所化的洪流遇上了“堤坝”,一种黑夜之中人和马都看不见的“堤坝”,然后四面八千辽军便被牢牢地挡住了前路。

    四个方向,冲在最前面的辽军精骑仿佛是撞上了一条看不见的绳子,惨叫和惊呼声中直接飞向了天空,与此同时,他们胯下战马的蹄子断了。

    人仰马翻之中,后面跟进的辽国精骑全数被挡住,因为速度冲的太快,有些骑兵躲避不及,直接撞上了前面同伴倒在地上的战马,又是带来一片惊呼和惨叫,又一片人仰马翻。

    就在这一两息之中,无数辽国骑兵的惨叫和战马的哀鸣同时在宋军宿营地四面响起,不知有多少辽国精骑莫名地被绊倒在地。

    辽军骑兵冲势顿时一滞,几乎紧接着宋国宿营地内便传来了极为恐怖的声音。

    听到这种声音,所有辽国骑兵脸色无不大变。

    这是弓箭发射的声音,准确的说是至少上万支弓箭同时发射的声音。

    万箭齐发和一万支箭接连发射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效果,前一种覆盖之下,骑术再精湛的骑兵,都难以彻底躲开,因为是全覆盖。战场上这种情况其实很难实现,因为对方若是有万箭齐发的场景,另一方绝不会傻乎乎的冲上去。

    但今晚上显然是特殊情况,因为宋人那一万把弓箭是隐藏在黑夜之中,辽军之前从未察觉,也从未想到过。

    黑夜之中,几乎所有辽国骑兵在这一瞬间表现出了极为精湛的骑术,几乎每个骑兵都从战马上滑了下去。

    但是,那些之前摔倒在地的辽骑兵却躲避不及,瞬间变成了刺猬,最前面的战马瞬间变成了刺猬,将滑到战马侧面或者肚子上的一些辽骑兵压在了马下。

    就这一瞬间,四个方向的辽军骑兵加起来便被射死四百多人,战马被射死上千匹。

    静静的一动不动站在宿营地各处特设的宽敞通道之中,早已准备多时的宋国两万步兵在这夜晚之上,只要不移动,向宿营地冲来的辽军远远看见的只是一片黑影,提前根本难以发现。

    此外,古人常说夜不骑行,雪不骑马。

    这句话自然是有道理的,因为黑夜之中人和马看不清楚道路。

    而雪地之上对于战马来说危险往藏在积雪下,因为谁也不知道,下一步,战马的蹄子会不会踩上坑或者凸起的砖石。

    傍晚的时候,王舜臣那五千精锐,拼了命的将辽国斥候阻拦到数里之外,让他们难以接近宋军宿营地,因为宿营地除了几条刻意留下的道路之外,围绕着营垒周围,百步之内,整整一个傍晚时间,五万多人挖出了十几万个陷马坑。

    这些陷马坑只比马蹄略大,却密得如同蜂窝。

    这种招数早在秦汉时朝时便被人马经常用在战场上,并不算稀奇。可是一种手段若是用了几千年还在被人用,这本身就已经说明了这种手段的效果。

    宋军自然不可能只射一波箭雨,第二波箭雨紧接着又射了出去,那些刚刚躲在战马肚皮或者侧面的辽国骑兵这次却无处躲藏,又被射死数百人。

    第二波箭雨之后,还会有第三波箭雨、第四波箭雨……

    还活着的辽国骑兵很不甘心,若是地上没有陷马坑,以辽人的强悍,最多四波箭雨之后,便会冲到射箭的宋军面前,然后形势多半会颠倒,宋军近战厮杀根本不是辽军的对手,更何况是拿着弓箭的步兵。

    但他们被十数万陷马坑给挡住了前路,根本难以再向前继续冲锋。

    这种情况下,还活着的辽军骑兵自然不会再傻乎乎的待在原地给宋军当活靶子。

    在这生死存亡之际,每名还活着的辽军骑兵虽然知道中了圈套,但却表现出了强悍的战斗意志,怒吼着一边在马上弯弓回击,一边以精湛的骑术调转马头,试图撤离。

    然而,他们却已经迟了,因为就在他们前面骑兵踩上陷马坑时,旁边宋国五万民夫宿营地便已经冲出了宋国四万民夫。

    这些民夫本来就是宋军真定府大军所装扮,车马之上也只有一部分是粮草,掩盖之下还有他们的铠甲和刀弓,早在天黑的时候,他们便已经全副武装,藏在帐篷中,等着辽军送上门。

    所以,等还活着的辽军调转马头后,已经陷入了重重包围之中。

    “杀,杀出去才能活。”带队的辽军将官是辽国南院大王萧天雄的亲侄子,名叫萧光佐,他此时发出一声厉吼。

    “杀,杀出去才能活。”还活着的五千多辽军大声附和,带着滔天杀意,在萧光佐的带领下,冲进了宋军之中。

    ……

    ……

    这一战,持续了足足半夜,宋军大营深处,郭逵亲自调度,本以为能够让这八千辽军全军覆没,不料最后硬是被一千多辽军冲出突围,杀出了一条活路,趁着黑夜逃走了。

    郭逵派出骑兵去追击,然后一脸遗憾的让人统计战果和损伤,得知自己一方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还损失了五千多人后,脸上却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这是大宋自澶渊之盟后,五六十年来对辽军取得的最大一次斩首,已经算是一次大捷了。

    忧的是辽军战力远胜宋军,若是辽军大举报复,不知道能否挡得住。

    但最终郭逵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因为他知道,此战之后,他已经成为当今大宋武将第一人,即使与那些名载史册的开国大将相比,也不会差上丝毫,因为他杀的是辽人,这注定也是要载入史册的。

    而且,这些天他虽然被韩绛说服,与张斌三人一起实施这个钓鱼伏击之计,但身上承担着的压力可实在不小,因为他知道若是这个计划失败,最后需要一个背锅的人,他郭逵远比韩绛和张斌合适。

    所以,这一次他是冒了极大的险,如果今天败了,他郭逵不但丢官,可能还会有牢狱之灾。

    幸好今次虽然未能让辽军全军覆没,但是也算是一战功成,只要接下来自己后半辈子不要犯大错,他郭逵便稳压种谔和其他宿将,在大宋军中第一人的地位不可动摇。

    …………

    …………

    带着一千多辽骑杀出重围的是这八千契丹精骑的主将萧光佐,他本身就是辽国有名的猛将,刚才能够杀出重围除了他及时组织人手,盯着一个方向猛冲猛攻之外,还因为此人个人武力强悍,宋军无一人是其一合之将,刚才半晚上的酣战,光是他一个人便杀了一百多名宋兵,全身上下早已被血染红。

    萧光佐带着人一口气奔出十多里地,回头看时,身后只剩下不到两千宋国骑兵追杀,而且远在两三里之外,大部分宋国骑兵都被远远的甩开了。

    萧光佐知道这是因为他们骑术和战马都远超宋军的缘故。

    只是此时他带着这一千多人一个个多多少少都带有伤,看起来狼狈不堪。

    “这是个圈套,宋人故意泄露了军情,然后引诱我们上当,对我们伏击。”萧光佐一脸狰狞杀意,“等回去之后,我定要带领大军南下,不在宋国疆土上纵横杀上一个月,难消我心头之恨………”

    萧光佐咬牙说罢,对自己战马扬手就是一鞭,只是他一鞭子抽下去,便突觉咽喉一痛,呼吸骤窒,扭过头来一看,三枝利箭已同时射在他的身上,其中两支射在了他的盔甲上,虽然射穿了,但是入肉不深,可是有一支箭射进了他的咽喉………

    ps:三千四百多字的章节深夜送上,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打赏的支持和鼓励虎郎拜上!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7653/ 第一时间欣赏大宋无疆最新章节! 作者:虎郎所写的《大宋无疆》为转载作品,大宋无疆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大宋无疆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大宋无疆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大宋无疆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大宋无疆介绍:
此时朝廷修文偃武空前绝后;此时大宋已呈平百年,经济和文化繁荣昌盛;此时大宋被迫签订条约,每年向辽国、西夏国献上岁币,用钱买安稳;此时范仲淹刚刚被迫退出历史舞台;此时王安石为了变法强国而呕心沥血;此时司马光为了编纂《资治通鉴》夜以继日;此时儒家文化出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此时在西北边寨,大儒张载的白痴儿子张斌,开始了他强国强民……大宋无疆的人生。大宋无疆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宋无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宋无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