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第六章梦的工作(53)
梦例一
在一片沙漠中,她看到三头狮子,其中一头正对着她咆哮,不过她却全然不害怕。***之后,她一定尝试了要逃离它们,因为她正要爬上一棵树。但她却在树上现了她那位教法文的表姐……
我询问出下列材料。梦者在梦中表现出的镇定源于她英文习作中的一个句子:“鬃毛不过是狮子的装饰罢了。”她父亲的胡须造型与狮鬃极相似。教她英文的老师是莱昂斯小姐(misslyons)。她收到了一位熟人寄来的一本洛伊(loewe,德语,意为“狮子”)的民歌集。梦中的三头狮子正源于这些,那她还用畏惧它们吗?她读过一本小说,里面提到一个黑奴因为同伴的煽动而反叛,结果却被猎犬追捕,为了活命他不得不爬上树。由于绪的过度兴奋,她又想起一些记忆片段,例如,一本叫《飞叶》的杂志中讲述了如何捉狮子:“用筛子筛沙漠里的沙子,就会将狮子留下来。”她还提到一则与某官员有关的有趣轶事,但却不是很合适:有人向一位官员问,问他为什么不去讨好上司,他回答说:“上司已经在上面了。”至此,整个梦的解释就搜集完了。做梦当天,这位女士到她丈夫的上司那里去拜访。丈夫的上司极其礼貌地对待她,并吻了她的手。虽然他是个“bigbug”(名人,德文为grossestier,意为大动物),并且是她所在地的府的“上流人物”,但她没觉得一丁点儿的胆怯。因此,这头“名流”狮子与《仲夏夜之梦》中的那头狮子相同,是指志同道合。所有出现在梦中而梦者又不畏惧的狮子均属此类。
梦例二
我要讲到的第二个例子,是那个梦见自己姐姐的小儿子死了并躺在棺材里,而梦者丝毫不伤心的梦。经分析我们获知,梦者不过借着此梦掩饰了她想再次见到她所爱的那个人的愿望而已,因为感必须与愿望相一致,而无需配合伪装活动,因而她不痛苦也没感觉难过。
在某些梦中,感确实和置换它来源的事件的观念材料有着一定的关联。不过在其他梦中,两者的分离就更明确了,之后和它所属的观念完全脱离,而和梦境新的因素组合在一起。此况和我们对梦中判断活动的现有着极大的相似之处。若一个重要结论包含于梦念中,那么在梦中也必具有一个,只是梦中的结论被置换到了一个不一样的材料中。此种置换所遵循的原则是反题对立。
下述的梦表现了这种可能,我已为此梦做了最详尽的分析。
梦例三
有座城堡,最初与海岸相接,而后又没有直接坐落在海上,而是经一条狭窄的运河与大海相连。p先生负责管理此城堡。我和他一同在宽敞的接待室站着,接待室有三扇窗户,可以看到扶垛,是类似城堡上齿状突起的东西。我是驻防部队的一员,可能是志愿海军官员。因为当时的状态是在作战中,我们担心敌人军舰会突然来袭。p先生做好了逃离的准备。他那残疾的妻子带着孩子们也生活在这危城里。在轰炸开始时,必须将大厅清空。他呼吸变得沉重,正欲转身离开。我拦住他,问他必要的时候我如何与他取得联系。在说了些什么后,他突然倒毙地上。可以肯定,我的问题一定施加给了他不必要的刺激。他的死没对我产生任何影响,之后境转换到我在考虑要不要把他的遗孀留在城堡内,是否向上级报告他的死讯,而且作为地位仅次于他的第二长官,我是否要接替他掌管此城堡。我静静地站立在窗前,望着过往的船只。它们都是一些商船,在深蓝色的水面上匆匆而来,急急而过。有带烟囱的,有些筑有甲板(就像序梦中提到的车站建筑那样——此处没有描述序梦)。之后我弟弟出现在我身边,我们一起注视着窗外的运河。在注意到一艘船后,我惊慌地叫喊:“战舰来啦!”结果表明,那只是我们自己的回航的船舰。后来,又出现了一只小船,中间是断裂开的,样子很滑稽。它的甲板上摆放着形状奇怪的杯形或箱形物品。我们齐声喊道:“餐船来啦!”
107.第六章梦的工作(54)
飞驰的船舰,深蓝色的海面,自烟囱冒出的滚滚浓烟——这一切组成一种紧张和有着不好征兆的压抑氛围。
梦中景的生地是由我在亚德里亚海上几次航行的所到地(米拉梅、杜伊诺、威尼斯和阿奎雷尔)的复合体。我仍旧清晰地记得几个星期之前和我哥哥进行的那次阿奎雷尔之旅,那次旅行尽管短暂却很愉快。此梦亦对美国与西班牙之间的海战,以及受此战役影响我产生的对那些美国亲人安危的挂念进行了暗示。梦中可注意到两处感。其一是应该表露感的地方却没有表露,即城堡总督的死没对我产生任何影响。其二是在我看到我以为的敌舰时非常恐惧,而且睡眠中也都笼罩着恐惧感。此梦的建构非常完善,以致没生任何明显的感冲突。我不必为总督之死感到害怕,同时身为城堡新任总指挥,看见战舰,自然会产生畏惧感。分析后现,p先生不过是我自己的替身而已(梦中呈现的则是正好相反的况)。我正是那位意外猝死的城堡之主,梦念是对死后家人的将来境况的担忧,梦念中唯一使我感到痛苦的成分便在此。因此梦中的害怕必定是和这件事分开的,而和我认为看见了战舰的节生联系。另一个方面显示,与战舰有关的那部分梦念却是令人愉悦的回忆。一年前的夏天我们来到威尼斯,并在奇尔沃尼河岸住下来。有一天,阳光灿烂,我们站在窗子前远眺深蓝色的水面,眼前是热闹异常的场景。为迎接一只英国舰队的来临,一场盛大的接待仪式已经准备好。突然,我妻子如同孩子般欢快地喊道:“英国舰队来啦!”我因为相同的话出现在梦中而感到惊异(在此,我们又一次现,梦中语来源于真实生活;我将在下文阐述,我妻子欢呼的“英国”一词亦是梦的工作的结果)。所以,在梦念与显梦的转变过程中,我亦完成了欢乐与恐惧的转换,而且,我想要提示大家的一点是,转换本身就是隐梦的一个部分的表达。此梦例显示,梦的工作能够切断感与梦念的原有联系,而后随意将其安插在经它们挑选的全部梦的内容之中。
现在,我想详细地分析一下“餐船”,梦因为它的出现而打破了一直保持合理连贯的境,得到了一个无意义的结论。于是,我仔细地回忆梦中的这一物象,并惊讶地现,它是黑色的,同时因为中部最宽的部位被截断了,它极像是我在伊特拉斯坎博物馆里看到并感兴趣的那个物件。那是一个黑色长方形的陶制托盘,有着两个把柄,上面摆放着类似于咖啡杯或茶杯的东西,和我们今天所使用的餐具很像。经询问,我了解到它是伊特拉斯坎妇女用来装化妆用具的梳妆盒,其上还附有装胭脂和香粉的小盒。当时我还开玩笑道,要是能把它带回家给我妻子就好喽。因此,梦中餐船是指黑色的“礼服”,即丧服,指代的是死亡。此外它还使我想到葬船,古代人们将死尸装在船上,任其自由漂流,最终葬于海中。这就是梦中船返航的解释。
因为是在失事后返航的(schiffbruch,德语,字面意思是:“船断裂”),餐船被从中部截断了。但“餐船”之名来自哪里呢?船舰前漏掉的“英国”就是它的来源。英语“早餐”(breakfast)有着“打破斋戒”(breakingfast)这一层含义,“打破”和船只失事(断裂)相关联,而斋戒又能和黑色礼服或丧服建立联系。
只有餐船的名字是在梦中新构造的,其他梦的内容早就有了,我由此想到上一次旅行中最令我高兴的事。因为对阿奎雷尔提供的食物不放心,在来之前我们自己就预先从格里齐亚买了些,并还跟阿奎雷尔买了一瓶上好的伊斯特里安酒。在我们乘坐的小邮船经由德拉密运河和咸水湖,而慢慢地向格拉多靠近时,我们是仅有的兴致勃勃地在甲板上吃早餐的游客。这是到目前为止我们吃得最痛快的一次。梦中的“餐船”,就这样形成了,正是在这兴致盎然的生活趣事的背后,梦暗暗地插入了对捉摸不定的未来所持有的最伤感的思想。
108.第六章梦的工作(55)
虽然在梦形成时,感和形成它的观念材料相分离是很明显的事实,但这并不是由梦念转为显梦时唯一或最核心的变化。如果将梦念的感与梦中感相比较的话,那么我们就能很明显地察觉到,任何况下,梦中拥有的感都能在梦念中找到。而反之则不然,经过了重重处理的梦中感较之作为梦精神材料的源泉要逊色不少。当我对梦念进行重新建构的时候,常常会注意到,其中最强烈的精神冲动一直都力图压倒那些与它相对立的精神力量,而挤入梦中。我们再来看看它在梦中的表现,显然它不是那么鲜明了,反倒缺少强烈的感色调。不仅梦的内容,就连我们思想的感**彩,也在梦的工作下,变得激不起一点涟漪。或者说,梦的工作造成了感的抑制。
我们以那个关于植物学专著的梦为例。真正的梦念是想要按自己选择的方式去行动以及依照自己觉得对的想法来对我生命的冲动的感要求加以引导。但梦中却是这样表现的:“我以某种植物为主题写了一本专著;摆在我面前的是展开的插图,每一页都夹有干枯的植物标本。”这正如经历过一场激烈战斗最终赢得了和平一般,宁静祥和的氛围下没有任何争斗过的迹象。
不过有时也有特例,真实的感可能会入梦;但我们多数况下面对的是这样的事实:很多看似平淡如水的梦,分析的结果表明,其梦念带有强烈的感。目前,我还不能对梦工作过程中的感抑制问题给予全面的理论解释,前提是,要先对感理论以及压抑机制进行最详细的探究。我只想提到两点,由于别的一些原因,我不得不把感的泄看作是向身体内部的输出过程,就像是运动和分泌的神经动过程一样。睡眠中,那专向外部世界传导的运动神经冲动受到了限制,睡眠状态下由潜意识思想来唤醒输出的感释放,可能更不容易。在此种况下,梦念中的感冲动就会软弱下来,因此显露于梦中的也不会强烈到哪里去。由此可知,“感的抑制”并不是梦工作的结果,而是由睡眠状态造成的。这可能有着一定的正确性,但却不完全正确。我们亦要记住,所有相对复杂的梦,都是各种精神力量抗衡后相互妥协的产物。一方面,架构成愿望的思想要同它的对立面——稽查作用斗争;而另一方面,我们往往会注意到潜意识的每一个思想串列自身内部,都有对立的思想相互冲突,因为它们可能都带有某种感。如果我们把感的抑制视为是对立各方相互抑制以及稽查作用压抑的结果,这可能不会偏差太远。因此,我们需要将感抑制当成是梦的稽查作用的第二结果,就如我们任命梦的歪曲为其第一结果一样。
接下来我将列举一个梦例,它的平淡的感,可以用梦念之间的反题对立给予理解。这是一个会令每位读者都感到厌恶的短梦。
梦例四
在一个小山丘上,有一个看起来像是露天厕所的物体:一条狭长的坐板的尽头,有一个很大的洞,坐板的后缘层层叠叠堆积着大小不一、新旧不同的小堆粪便,背后的青草长得郁郁葱葱。我冲着坐板小解,在长长的尿流的冲刷下,一切变得干净起来,粪堆迅速地顺着尿流流入洞内,不过坐板末端似乎还有些残留。
奇怪的是我怎么没有恶心的感觉呢?
原因在于,正如分析结果表明的那样,此梦是由一些最愉快、最美好的思想构成的。在分析过程中,我产生的联想是海格立斯将奥基斯王的牛栏冲刷得十分干净。我就是海格立斯。山丘和草丛的原型是奥塞湖,那是我孩子们居住的地方。在我现了神经症的幼儿期病因学后,为了避免他们患病就将他们送到了那儿。我收到了一位女病人送给我答谢礼物,那是一件家具——坐板(当然不包括那个洞)正好精确地复制了它,因而我联想到这位病人对我的尊敬,就连大便的出现意义也是令我愉悦的。不管真实生活中我如何反感,但是它在梦中的呈现却包含着我对美丽的意大利的回忆。在意大利小镇中,就设有和梦中一模一样的厕所。使一切变得干净的尿流,一定代表了伟大意义,利利普特的大火就是被格利佛以这种方式熄灭的——尽管因为这样,他失去了小人国王后的宠爱。大师拉伯雷塑造的超人高康大在对拜火教徒进行报复时亦是用了此种方式。他站在巴黎圣母院上,对着这座城市撒尿。做梦前一天晚上临睡前,我翻看了加尼尔作品中的拉伯雷画的插图。奇怪的是,这里为我提供了我就是那位超人的证明。我最爱的巴黎风光就是巴黎圣母院的平台。每天下午一有时间,我便会攀上大教堂的塔楼,爬行于妖魔鬼怪之间。尿流冲击粪便的节不仅让人联想到格:“它们正在消失。”我想,总有一天我的歇斯底里治疗作品中会有以它为名的章节标题。
109.第六章梦的工作(56)
以下是引此梦的真正使人愉快的原因。一个夏天的酷热黄昏,我进行了一次关于“歇斯底里与性倒错的关系”的讲演。讲演的整个过程都令我厌烦,而且我认为它没有任何价值。讲演给我带来的疲劳感,使我压根就提不起一丁点儿兴致,我希望尽快不用再就这一切人类龌龊之事唠叨不休,而是到孩子们中去,和他们一起欣赏优美的意大利。这样盼望着,我离开讲堂到一家露天小餐馆里,由于没有什么胃口,我只点了些快餐——咖啡和卷饼。在我正吃饭时,一位尾随我来到这里的听众要求和我坐在一起,他坐下后,便开始对我奉承起来,说我的讲演如何使他受益匪浅,如何启他以新的眼光看待所有的事物,以及我的关于神经症的理论如何洗净了他那奥基斯王牛栏式的错误和偏见。总之,他把我说成了一位伟人。然而他的赞美却愈地使我烦躁,最终为了摆脱他,我早早地回了家。临入睡前,我翻看了拉伯雷的画页,并阅读了康拉德·费迪南·迈耶尔的短篇小说《一个男孩的悲哀》。
此梦就是由这些材料构建的,而迈耶尔的小说还勾起了我童年时期的一段往事(参见那个关于图恩伯爵的梦)。白天的烦躁心境和厌恶之持续到梦中,而且构成梦的内容的全部材料几乎都是它提供的。但在晚间产生了一种相反的心境,几乎是夸张式的自我肯定,替代了前者的梦。所以,梦的显意需要找到一种形式在同一材料中同时实现自卑和自大妄想的表达,在二者的妥协下形成了不清晰的显梦。但同时亦产生了一种淡漠的感,这是两个对立冲动相互抑制的结果。
由愿望满足理论可知,如果作为反题的自大妄想(虽然受到抑制,但却具有欢愉的基调),没与厌恶感一同出现的话,那么此梦将无法形成。因为,困扰人的事不太可能呈现在梦中,而同时令人痛苦的梦念没有被伪装成愿望的满足。
梦的工作对梦念中的感的处理方式,除去承认或摒弃外,还有第三种,即将它们置换成与它对立的一面。在把梦的解析纳入考虑后,我们已制定出了一条解释原则:梦中的每个元素自身都极可能是它对立面的暗指。而它的象征意义,只能结合上下文来判断,我们事先是无以知晓的。这一点,往往会招致一些人的怀疑,因为“梦书”在解析时采用的就是对立原则。其实,由于我们脑海中很容易将事物与其对立面建立起密切的联想,因此把一个事物置换成其对立面是绝对可能的。正如其他移置作用一样,它亦在为躲避稽查的目的服务。但它往往也是愿望的一种满足,愿望的满足正是这样的过程:把一个让人不快的事物转换为其对立面。正如事物的观念能够借由转化为对立面而得以在梦中呈现一样,梦念的感亦是如此,而且非常可能的是,这种感的倒转常常由梦的稽查作用达成。社会生活中,为了伪装的目的,我们亦会运用感的抑制和反转的事实,就是梦的稽查作用的一个很好的类比。在与他人交谈时,如果我想对他说些攻击的话,却又不得不做好表面上的恭维工作,那么我要的任务就是不让他觉察到我的感,接下来才是找到一种语形式表达我的思想。如果我假装和他友好地交谈,但却在神和姿态上表露出仇恨和蔑视,那么后果与我当面表示轻蔑是一样的。因此,稽查作用使我先抑制感,若我是伪装的行家,那么我表露出的就是相反感——生气时呈现的是微笑,想伤害他人时却假装是出于善意的。
费伦茨记录下的一个梦是这种感倒置的最好的例证:一位老绅士在半夜时分被他的太太叫醒,原因是他在睡眠中一直笑使她感到害怕。而后他讲述他的梦:“我正在床上躺着,一位我熟知的绅士进入到我们的卧室。我想把灯打开,但就是扭不开。所以我太太过来帮我,但灯还是没有打开。在意识到自己是半裸着身体站在那位绅士面前时,我太太觉得不好意思,最终放弃了开灯,而钻回被子里。这所有的一切是如此好笑,我不禁大笑起来。妻子不断询问我:‘你笑什么呢?你笑什么呢?’但我仍然笑个不停,直到被唤醒。”次日,那位绅士是一副很沮丧的样子,感觉头疼:他认为,可能是因为一直大笑而受惊了。
110.第六章梦的工作(57)
分析起来,此梦似乎就不那么让人想笑了。***那位走入卧室梦者熟知的绅士,在隐梦中是死亡那“伟大不可知”的形象——此形象是前一天在他脑海中浮现的。这位老绅士患有动脉硬化,所以他有足够的理由在前一天想到死亡,梦中笑个不停取代的是因想到死亡而产生的悲伤和哭泣,那个一直打不开的灯代表着生命之灯。此忧郁心可能还与他的阳痿有关。睡前他曾尝试和妻子**,尽管妻子半裸着身体协助他,但**还是失败了。他知道自己的死期已临近了。梦的工作成功地把他的阳痿和对死亡的忧思以一幕滑稽剧呈现出来,并把哭泣假装成大笑。
一些梦有充足的理由被称为是“伪善的”,并且对愿望满足理论构成了严峻考验。当希尔费丁夫人将彼得·罗塞格的梦提交给维也纳精神分析学会的时候,我就已经对这些梦有所关注了。罗塞格的《解雇》中有这样一段:
通常况下我都睡得很熟,但却有很多个夜晚不得安宁——长久以来,虽然我是一个文人(学生以及文学家),但我的生活却摆脱不了裁缝的生活阴影,得不到片刻宁静。
白天里,我似乎并不会对过去的往事有太强烈的反省。一个脱掉世俗外衣而努力想在天地间轰轰烈烈大干一番的人要做的事很多,即便在精力非常旺盛的年轻时期,我也没有思考过晚上做过的梦。不过后来,我养成了凡事思考的习惯。当世俗习气在我体内得到肯定的时候,我开始了反省,为什么一做梦,我就会梦见自己成了一个流浪裁缝,并千篇一律地在师父的店里无休止、无偿地干着活。坐在师父身边干活的时候,我强烈地意识到,作为中产阶层的人,我应该去寻找别的事做,而不是这样待在他身边。但我在梦中总是在度假,总是有假期可休,并且总是在他身旁协助他。我总是会莫名地因此而恼怒起来,我认为那是在浪费时间,我应该去做更好更有价值的事。在工作出错时,我还会受到师父的责备,虽然我的工作是无偿的。当我弯着腰工作于黑暗的店里时,我总是会试图去引起他的注意,进而向他提出离开的要求。一次,我确实这样做了,但师父却没有一点表示,而最终我又不得不再次坐到他身边开始工作。
在此种使人不快的梦中醒来该是多么美好的事啊!所以我决定,再梦到此种犹豫不决的事时,我便试图挣脱它并大叫道:“这就是个骗局,我不过是在梦中而已。”但次日晚我又梦见在裁缝店里工作。
就这样我持续做了好几年这样的梦,并且它呈现出了一定的规律性。一次,我同师父一起在阿尔贝霍夫(我做学徒时第一个服务对象)家做活,我的工作令师父大为不满,他一脸愠色地对我说道:“我想知道,你究竟想的是什么!”我当时想,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站起来告诉他,和他在一起不过是玩耍罢了,然后离开他。但我并没有这么做,在师父带来另一个学徒并要求我给他让位时,我没有任何反抗地服从了。我挪到一个角落继续开始缝纫。那天一个短工,一个伪君子——一个波希米亚人同时被雇佣来。十九年前,他曾和我们一起工作过,我还记起有一次他在小旅馆归家的路上掉进了小河里。在给他安排位置时,已经没有多余的了。我用询问的眼光望着师父,他对我讲:“你天赋不足,你走吧,这里不用你了!”听后,我惊醒了。
朝阳透过没拉窗帘的窗户照入我熟悉的房间。我处在一群艺术品的包围中,摆放在我那别致的书架上的是永恒的荷马、伟大的但丁、番茄的莎士比亚以及辉煌的歌德——他们都是名耀古今的不朽人物。我听到隔壁孩子们银铃般的嬉笑声,他们刚醒来,正和母亲嬉闹。这让我又重新体验了甜蜜、平静且充满诗意的田园生活,我总是能从中深刻地感到人生的乐趣。我又因为不是由自己先向师父辞职,而是被他解雇,而感到非常懊恼。
使我感到惊喜的是,自从被师父解雇,我就获得了安宁,再没有做过那个关于裁缝生活的冗长的梦。我的确从那种纯朴的生活享受到了快乐,然而也是因为这段生活给我随后几年的生活投下了浓重的阴影。
111.第六章梦的工作(58)
在这位年轻时曾从事过裁缝工作的作家所做的这一长串梦中,我们不能明显看出愿望得到了满足。梦者的全部乐趣都产生于他白天的生活,而晚上,他却受到悲伤生活的阴影的困扰。虽然他最终脱离了此种生活。因为有过几次相似的梦经历,我有理由来对这一主题进行说明。年轻时,我曾在化学研究所工作过很长一段时间,但却没有掌握此门学科要求的娴熟技术。所以,在真实生活中我未曾产生过回忆这段乏味而令人丢脸的初学时期的念头。而在睡梦中我却频繁地梦见在实验室里工作,做分析和各种实验。这些梦和考试梦有着一样的特性——令人不快却异常清晰。在我就其中之一加以分析的时候,我的注意力逐渐凝聚到“分析”一词上,它是我解析这些梦的钥匙。而就是在那个时候起我成了一位“分析家”。现在我进行着的正是被授予高度评价的分析工作,尽管这属于“精神分析”范畴。于是,我现,如果我对白天的分析工作感到自豪,并吹嘘自己的成功,那么晚上做的梦,就会提醒我那些错误的分析。这些梦是对奋斗成功者的一种惩罚,就如那位裁缝变为大作家后所做的梦一样,然而在奋斗成功者的骄傲和自我批评之间,梦是如何拣选内容,使之成为理智的警告而不是不合理的愿望满足的呢?我已表示过,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我们能够这样判断,梦是以夸大雄心幻想为基础构造的,与这个幻想对立的各种谦虚思想也入了梦。我们已知道,心灵有受虐的冲动,这些颠倒可能就是它们造成的。我不反对将这类梦与“愿望满足的梦”分离开来,称之为“惩罚梦”。也并不能说明我所提出的梦的理论有什么不妥之处,它不过是一种对语学的权衡结果。目的是使一些人觉得对立面能够聚在一起很奇怪。不过对此种梦的全面研究,却使我有了新现,在做过的实验梦中,其中一个包含了些含糊的背景部分。我正值医学生涯中最忧郁和最失利的年龄,我还没有拥有职位,也不知道如何去赚钱生活,然而,也就是在这时,意外地现我的婚姻对象有好几个选择。于是,我又年轻了起来,同时她也年轻了——与我共同经历多年困苦生活的女性。因此,这个梦的潜意识诱因就是一位迟暮老人的痛苦愿望。虽然梦的内容也取决于心灵上的冲动,但只有更深切的愿望,即对年龄的向往,才能促成这种冲动表现为一个梦,即使是在清醒生活中,我们也会这么对自己说:“如今事事顺心,而以前的那些日子真是辛酸啊。还好——我是那般年轻。”
若对想象力丰富的作家描述的梦进行分析,我们能够判定在描述时,他已略过了他主观上认为不重要的内容细节,这就造成了一些问题。但如果梦的内容被详细地报告的话,那么解决这些问题自然不是难事。
梦念中的感在转化为梦中感的过程中,需要经历删改、凝缩以及倒置处理。这些处理可在分析的结果——合理合成的梦中,明显地看出来,为了更好地证明,我再引入几个关于梦中感的例子。人们将会现,我所提出的这些说法在其中得到了实现。
梦例五
我们再对两个梦加以讨论,其中带来的满意感一直持续到醒后。其中一个梦的满意原因是期望,如今我知道“我曾梦见过这个”是什么意思了,而感到满足是因为我第一个孩子的出生。第二个梦中的满意原因是,我确认某些被预兆的事正在变为现实,而实际上是与第一个梦类似的原因,这种满意来源于我第二个儿子的降生。在此梦中延续着梦念感,但我可以有把握地说,没有梦会如此简单。若对这两个梦深入分析和研究,我们就会察觉到,这种不受稽查作用的管制的满意受到了另外来源的强化。此来源有充分的理由惧怕稽查作用。如果没有某种可能允许的来源产生的看似合理的感东西作为伪装,并借此掩盖,它自身的感必然会受到阻抗。
可惜的是,我不能用实际梦例来证实此点。不过我的意旨还可以用别的生活领域的事例加以证实。假设有一个我认识的人,我非常憎恨他,所以,若他遇到什么不测,我会有开心的感觉。但受于自身道德本质的管制,我不能表露出这种冲动,因而不敢做出希望他不幸愿望的表达,只能将对他遭受不幸的满意感抑制下来,并表现出难过的样子。每个人都会遇到我这种况。而如果被憎恨的对象,因为自己的劣迹而招致不幸,那么我就有充分的理由感到满意,认为他是罪有应得的。如此,我就和那些公正无私的人意见统一了。需要说明的是,我会比他人更加感到满意,因为我的满意感还得到了另一来源的支持——我憎恨他。在与人交际中,被反感的人或者是被群体嫌恶的少数人犯了过错,往往会被这么对待。通常来讲,失误不是他们受到惩罚的唯一缘由,还有别人对他们的反感,在他们犯错误之前,这种反感难以得到表现。那些执行惩罚的人无疑是偏颇的,但却不自知。这是因为他们沉浸在长期以来保持的抑制被解除所带来的满足之中。在质的方面来讲,这种感是应该的,但量的方面却得不到支持。当自我批评对一个问题松懈后,就容易忽略对另一个问题的考察。正如大门一旦被打开,涌进来的人群会比原计划多得多一样。
112.第六章梦的工作(59)
神经质病人的一个显著特征——某一原因引的感,虽然在质上是适当的,但却不符合量的事实。就心理学解释许可的范围来讲,这一解释亦可适用。引起量上超常的原因是,这一感以前一直抑制在潜意识中。这些来源成功地和真正的释放原因联系起来,从而在感的其他原因的掩护下正当地表现出来。这是合法而不会遭到反对的。因此我们现,在对被抑制和起抑制作用的各种动因进行考察的时候,不能将它们之间的关系视为是对立的相互抑制。有时他们亦会因彼此合作而相互强化,以实现某种病理的效果。
接下来,我们将用关于精神机制的这些启示来解释梦中感的表达。呈现于梦念中的满意感,尽管很容易就能在梦念中找到其恰当的位置,却也不一定仅凭此关系获得充足的说明,而是要在梦念中找到其另一缘由,而这个来源正受着稽查作用的抑制。受于此种压力的压迫,这个缘由通常造成的后果是对立感,而非满足。由于第一种感缘由的存在,此第二个缘由就能摆脱压抑的影响,并使第一种感缘由得到强化。所以,是一些缘由共同决定的梦中感。在梦念材料方面讲,受于多种因素的决定。在梦的工作中,那些能够产生同一感的缘由,一般组合在一起共同制造此感。
对那个以“nonvixit”为主题的绝妙梦例的分析结果显示,我们已能够对这些复杂的问题有所了解。在此梦中,各种性质的感梦的内容集中于梦的两点上。当我通过两个字眼歼灭我的对手和朋友——梦中表达的文字是“受一些奇怪的感的控制”后,对立以及困扰的绪就合在了一起。在梦快要结束的时候,我感到非常高兴,并且坚持清醒时刻的看法,认为这是荒谬的,即仅有意愿能将之消灭。
我还没有提到此梦的真正有趣原因,它非常重要,并且有助于我们深入地理解这个梦。我听见柏林的朋友弗利斯说,他即将做一个手术,相关的病我只能通过他在维也纳的亲戚了解到。手术后的前几个消息并不太确定,这使我产生了不安的感觉。我想亲自去看他,但因为疾病困扰,使我没能成行。梦念显示,我很为朋友的生命担忧。他唯一的妹妹,虽然我没见过她,但听说在很年轻的时候因为一场小病死去了。在梦中,弗利斯提到了妹妹,并说她在45分钟内去世了。我的潜意识里一定是这么想的,他的体质和他妹妹差不多,一旦听到坏消息,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去那里看他——但还是晚了,我将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我因为来迟了而责备自己构成了梦的核心。但恐惧却是以这样的节表现的:我学生时代的良师布吕克用蓝色的眼神责备着我。使这幕(与弗利斯有关)节产生移置的原因就立刻表露了出来。梦不能借由我的体验方式再现的景,却让另一个人拥有了蓝眼睛。而我就是他要歼灭的对象——很明显就能看出,这是愿望满足的结果。我忧心朋友的身体状况,我因没去看他而深深自责和羞愧。他孤身一人来到维也纳,而我却假托自己病了,这种种合起来,就形成了我梦中所呈现的诸多感。同时在梦念的这个区域中感焦虑。
不过,此梦的另一个缘由却对我产生了相反的效果。在手术后的前几天里,我接到不好消息的同时,被警告不要跟任何人谈及此事。这使我感到很不满,因为这是对我的谨慎的怀疑。我知道这话并非出自我的朋友之口,而是消息传达者过分小心的笨拙主张。但我却因他背后暗含的指责而感到厌恶,因为它有一定的道理。众所周知,只有实质性的指责才会造成实际的伤害,也唯有此种指责才会让人感到不安。我由此产生的联想其实和这位朋友毫无关联,而是关于我的一段早期生活的。一次,我使两个很要好的朋友间产生了隔阂(他们对我都非常尊敬)。那生在一次谈话中,期间我很不必要地把一位朋友所说的话对另一位讲了,当时我也做了深刻的自我谴责,而且至今仍记忆深刻。这两个朋友分别是弗来契尔教授和另一个教名是约瑟夫的朋友——我梦中出现的朋友和对手p。
113.第六章梦的工作(60)
在梦中,此元素谴责的是无法保守秘密,此种谴责亦表示为弗利斯向我询问告诉过p哪些关于他的事。不过,就是这段回忆(我年轻时期的轻率及其后果)的进入,才导致我现在因为来晚了而自责,而后又转换成在布吕克实验室工作时期受过的责备。而且,借由把第二个人变成梦中被歼灭的约瑟夫,不但指责我的来迟,同时还指责我不能保守秘密。由此将梦中的凝缩作用和移置作用过程和它的产生动机交代清楚了。
而我因被警告勿谈弗利斯病而感到恼怒,尽管微弱,却得到了内心别的元素的强化,转换为对我真实喜爱的人的愤恨。这一强化源于我的童年时期。我已提到过,我与同龄人之间的或友好或敌对的关系,源于童年时与大我一岁侄子的关系;他如何比我优越,我又是如何早早地学会在与他的对抗中自卫。我们既相互友爱,同时(根据长辈的描述)又相互为敌,相互埋怨。在某种意义上来讲,我后来的朋友都是这第一个人物的化身——重新**化。少年时期,我又再次与我的侄儿相见。此次他和我一起扮演恺撒和布鲁特斯的角色。我的感生活里一般要求同时拥有一个朋友和一个对头,而我一直都在满足自己的这个愿望,同时,我童年时的渴望境又能逐次展开。我的朋友和敌人能集中在同一人身上,尽管他不会像我童年时那般——同时生,持续变换。
至于一个近期事件是如何能够上溯到童年回忆,并被这段回忆代替,这是我想探究的。这个问题属于潜意识思维心理学范畴,应在相关的神经症心理学讨论中加以说明。在梦的解析中,我可以假定在下述内容中,童年期事件可以被唤醒或是被幻想形式进行重新构造。两个孩子为了某件东西而生争抢(这个东西是什么无关紧要,尽管在回忆和编造记忆中很明确),每个孩子的说法都是自己先得到的,这应该属于他。所以他们争夺起来,结果公理被强权打败。结合梦的材料看,我可能觉到不对(我意识到自己错了),不过此次我是强者,并成功占有了它。落败的一方就向我父亲——他伯父告我的状。在我父亲责备我时,我以“因为他打我,所以我才动手的”一话来为自己辩解。这一记忆可能是幻觉的产物,产生于此梦的分析过程中,并且成为梦念的中间元素,联系起梦念的各种感。如同一口水井将流入它的水蓄积起来一般。由此点可知,梦念是这样展的:“活该,谁让你谦让我的,你为什么要推倒我。我不跟你玩了,我去找新的玩伴。”诸如此类。所以这些思想就得以入梦。我也曾以此种“我不需要你”的态度来对待我的朋友约瑟夫,他接替了我做布吕克实验室的演示员,不过这里的升职速度却缓慢得让人烦躁。现任的两个布吕克助手都没有升迁的迹象,年轻人的耐心是不多的。我的朋友明白待下去的日子不多了,又因为和上司的糟糕的关系,因此常常公然做出不满的表示,又加之上司弗来契尔病得很厉害,因此p希望他走。其意图怕是不只在于希望自己升迁,可能有更为恶毒的意味。这非常正常,在几年前,我自己也曾强烈地渴望占有这个位置,但凡有升职的可能,那些受抑制的愿望就会出头。想象可知,梦惩罚我朋友的冷酷愿望,而没有追究我。
“因为他野心勃勃,所以我杀了他。”因为等不及别人退位,他就自己离开了。此想法是在我参与了另一次大学典礼活动后短时间内产生的。所以,我梦中的满意感可部分归结为:这是一个公正的惩罚。
无疑地,一个人在讲述和解析自己的梦时需要具备极强的自制力。报告者会将与他生活的其他人视为伟人,而把自己判定为唯一的坏蛋。因此,自然地,一个人在愿意的况下可以使亡魂活着,在不愿意时再使它消失。我已注意到,我的朋友约瑟夫就是我童年时朋友的一连串再现。我可以不断地为这个朋友找到替代者,这也是我感觉满意的原因之一,而且我觉得对于这个正要消失的朋友,我亦可以找替身取代他:所有人都是可以替代的。
114.第六章梦的工作(61)
但是梦的稽查作用何在呢?它不是该对这种麻木的利己思想加以强烈抵制的吗?怎么没有将此思想产生的满足置换成剧烈的痛苦呢?我想这是因为同一个人所产生的别的不可反对的思想也同时获得了满足。***并且他的感恰好遮蔽了被抑制的童年体验所产生的感。
除此之外,梦中还存在对另一思绪的明显暗示,此思绪是能导致满意的感串列。不久前,在经过了漫长的等待后,我的朋友弗利斯终于诞下一女。据我了解,他一直处在对妹妹早逝的伤痛中难以自拔,便给他写了一封劝慰信,告诉他可以将对妹妹的爱转移到他女儿身上,同时,他女儿会填补上他的感空缺。
所以,在这组思想与隐梦的中间思想间又建立了联系,却产生了关于对立面的联想:“任何人都是可取代的,唯一真实的是亡魂,失去的一切都将再度回来。”如此,下面的这起偶合事件又将梦念各种对立成分之间密切地联系在了一起。我的朋友给他女儿取的名字恰巧与我童年时期的女玩伴的名字相同,我们同岁,同时,也是第一个朋友及对头的妹妹。在听到朋友的女儿叫“宝琳”的时候,我感到很满意。暗示这个巧合的是,梦中出现了约瑟夫的同名者,并使我觉得“弗来契尔”的名字和“弗利斯”的名字起头字母的相似之处有所指代。说到这里,我又想到了我孩子的名字。替他们命名的时候,我坚持要特立独行,为他们取我曾经爱过人的名字以示纪念。这些名字使他们成为了亡魂,其实,我是想让孩子成为我们生命的延续,实现永恒。
九、润饰作用
至此,我要对梦形成过程中的第四个因素进行讨论了。在对梦加以解析时,如果我们仍旧用以前的那种方法,即为梦的显义找到它对应的梦念来源,那么就会出现一些我们需要以全新的假设才能加以解释的因素。这里说的是这些梦:梦者因为梦的内容本身一部分内容而感到诧异、气愤或厌恶。在上一节的许多梦例中,我们可以现,这些梦中的不满感,往往不是针对显梦的内容,而是梦念的成分部分,并为某个适当的目的服务。但这种解释方法并不适用于解释全部这类材料,而且绝大多数都不能。因为我们不能找到它和梦念的关系。譬如说,反复出现在梦中的“这仅仅是一个梦而已”这句话是什么意义?这是一个关于梦的真实评论,就像在现实生活中一样。而且这往往是醒来的序曲,并且还通常伴随着一种痛苦的感觉,而在现到仅仅是个梦之后又恢复了平静。当梦中出现“这仅仅是一个梦而已”的想法时,它挥的功效与奥芬巴赫的滑稽剧中漂亮的海伦说的话引起的效果是一样的,即减轻刚刚体验到的感的重要性,以使其更容易被接受。它起到的是安抚某个可能兴奋的使梦中断的因素或者是使该剧的一幕不再继续的作用。这样,睡眠就会更舒服地继续了,而且对梦的所有内容都接受,因为“这仅仅是一个梦而已”。在我看来,这个具有蔑视含义的评论——“它仅仅是一个梦”是这样产生的:未曾休眠的稽查作用现在不经意下竟让某个梦产生了。梦已经产生了,要抑制已经来不及了,所以这样的话就成了稽查作用安抚因之产生的焦虑感的手段。
这使我现,不是梦中的每一事物都来自梦念,与我们清醒思想不相上下的某种绪活动也可以成为梦的构成材料。现在,又出现一个问题,此种况是特例,还是在缺少稽查作用审查下显梦的永恒部分?
无疑地,我们认同的是后者。由上文的谈论中,尽管我已经知道稽查机构只是删除以及抑制梦的内容,但它也必然会使梦增加或插入一些内容。通过对梦的观察,我们可以明显地找出这些插入内容。通常来说,在对这些内容进行陈述时,梦者通常会表现得不太确定,会使用诸如“大概”“似乎”这类的词语来修饰它。此外,这些内容并不太引人注意,它往往只是将两部分的梦的内容联系起来。较之那些真正源于梦念材料的派生物,它们极容易被忘记;在我们将梦遗忘的进程中,此部分是选。总是会听到有人讲,自己做了好多的梦,但绝大多数都回忆不起来了,只记得一些细琐的片段。我认为,这是因为这些中间思想较易被遗忘。一般来讲,中间思想都能在梦念中找到它的对应位置,不过这些梦念材料却没能在梦中得到显现,这或许是它们本身的原因,或许是对它们的抑制太强烈了。好像唯有在极特殊的况下,这种我们所探讨的精神活动才会在梦的形成过程中有新的创造。而通常况下,它们会极尽可能地利用梦念的材料。
115.第六章梦的工作(62)
此梦运作的目的便是在梦的工作中区分出这一功能,这也是为了将其身份更清晰地揭示出来。就像诗人对哲学家的恶意形容“梦构架的残缺处被它用碎布片修补上了”一样,这功能亦是以这样的方式活动的。它产生的效用是,梦不再荒诞或缺少连贯性,而且吻合于理智的经验模式。不过它不都是成功的。就表面上来讲,梦往往都是合乎逻辑且合理的,自某个合理的节开始,而后经由一系列展变化(此况不太常见),最终得到一个接近理的结论。这一类的梦必定受过与清醒时刻的思维差不多的精神功能的彻底修正。它们或许具有一定的意义,然而又全然不同于梦的真正意义。对此加以分析,我们不难现,在这些梦中,润饰作用能够很自由地玩弄梦材料,并竭尽全力地将它们之间的联系消除。可以这么说,这类梦在呈现到意识以前,就已经经历了一次诠释。在其他梦中,此种有着偏向性的润饰只是部分成功,它使得一部分的梦的内容变得连贯起来,而与其相接的那部分却混乱了,虽然与此部分相连的那部分可能是连贯的。除此之外,在有些梦里,润饰作用彻底地失败了,这使得我们不得不面对一堆毫无秩序、重点难辨的材料碎片。
我并不打算完全否认这个梦形成过程中的第四个因素的存在,不久,我们就会熟悉它。其实,它是梦形成的四种力量中我们最为熟知的一个。不可否认,在梦的构成中,这第四种力量做出了新的贡献。自然,和其他几种力量相同,它也是依据梦念中的现存材料的偏好来选择,从而挥作用的。有这么一个况,即不用再辛劳地装点梦的门面,因为早在梦念中,这一工作就被完成了,只需使用就好。我习惯于将这种梦念视为幻想。就像清醒生活中的白日梦似的,如此类比,可能就会避免读者误会。关于这些结构在我们精神生活中所扮演的角色,精神学家们目前还不太明了,因此我们也不能得到明确的答复。然而,极富想象力且有着善于现眼光的作家们却没有无视白日梦具有的重要意义。例如,阿尔芬斯·都德的《富豪》中,对一个小人物的白日梦有过精彩的描述。因为自觉幻想(白日梦)常常生,使得我们对其构造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不过,在这些能够意识到的幻想之外,还有许多潜意识幻想存在着。或因其自身内容,或因来源受到抑制,它们被抑制在潜意识里。在对这些白天幻想仔细研究后,我意识到,应该像对待夜间的思想产物——“梦”那般对待它们。因为在它们和梦之间存在着许多的共性,所以,以对它们进行研究来解析梦是最便捷且最优之选。
和梦一样,这些幻想也具有愿望满足的意义;它们大多也都取材于童年时期的印象;稽查作用的松弛,也对它们有一定的好处。如果对其结构作细致分析的话,我们很容易现,它们所希望的正是将混合在一起的各种构建材料重新组合,以形成全新的整体。它们来自童年的经验印象,它们之间有着和罗马的巴洛克式宫殿与古代废墟类似的关系,古代废墟的石阶和圆柱是巴洛克式宫殿的现代结构的构成材料。
润饰作用——形成梦的内容的第四个因素,它在不受影响地构建白日梦时同样挥作用。可以这么说,它会将提供给它的材料装扮成与白日梦类似的东西。不过如果这种白日梦已在梦念中,那么,这个现成的材料就会被梦的工作的第四个因素直接利用,并可能被纳入梦中。所以,一些梦仅仅是白天幻想的重复表达,例如,那个小男孩梦见自己和特洛伊战争的英雄们同乘一辆战车的梦。还有,我那“自学者”的梦,它的第二部分就只是白天幻想的复现,内容是与n教授一起聊天。就形成梦时需要满足的各种复杂条件来讲,通常,这些现成的幻想只构建了梦的部分,也就是说,幻想只有部分进入到梦中。接着,幻想就受到了与隐梦别的材料相同的待遇,尽管它仍以一个实体存在于梦中。而且,和梦念的其他成分相同,这些幻想也要经历凝缩和互相叠置处理。一方面,幻想能不加改变地进入梦的内容中;另一方面,梦能在梦中呈现的可能只是它的成分之一或者一个不明显的暗示,在两个极端之间也有着过渡况。至于梦念中的幻想会如何表现,自然也和它满足稽查作用和朝向凝缩作用的程度有关。
116.第六章梦的工作(63)
在此,我想要引入一个例证,它由两个不相同且相互对立的幻想构成。***不过这两个幻想有一些方面是彼此吻合的,一个幻想在梦的内容中有所表现,另一个幻想则可以很好地解释。
梦的内容是这样的:一个未婚的年轻人,梦见他在常去的一家餐馆里坐着。之后,进来几个人,想要带他走,甚至还有一个人想逮捕他。他告诉同伴:“我很快就回来,等我来付账。”他们却笑他道:“这话太熟悉了,他们一向这样说。”在他离开时,身后的一个顾客喊道:“又一个走了!”后来,他被带到一间小屋里,他看到那里有个带着孩子的女人。其中一个带他来的人说:“他是缪勒先生。”有位像警官或官员的人,翻看着一堆卡片或文件,并叫道:“缪勒,缪勒,缪勒。”最后,他问了梦者一个问题,梦者应道:“我愿意。”他转过头瞪了眼那女人,却看见她长了大胡子。
此梦主要包含两个成分,其一是表面成分,是关于逮捕的幻想,这可能是梦的工作引起的新东西,但却在它背后找到了一些只被梦的工作粗略修饰了的材料——婚姻幻想。两个想象的共有特征非常明显,如同高尔顿的合成照片一样,那个男青年(他是一个未婚的年轻人)许诺他会回来和同伴继续用餐,但这却遭到他酒友们的质疑,他们的“又一个走了(去结婚)”的叫嚣——所有这些特征都贴合另一种解释。他回答警官的问题的“我愿意”亦是如此。一边翻看一堆文件一边叫人的名字,正符合婚姻的一个不重要却有些清晰的特征,即致贺电,这些贺电都是对一个人出的,新娘呈现于梦中的事实显示,表面的逮捕幻想被结婚幻想打败了。经询问获知——这是一个无需解释的梦——梦的结尾新娘为什么会留着胡子。做梦的前一天,梦者和朋友在街上散步,这个朋友和他一样不愿意结婚。散步期间,一位黑美女迎面走来,他的朋友对他说道:“但愿这位美女不会在几年后,像他父亲一样长出胡子。”自然,此梦也一定存在被继续歪曲的部分,譬如说“我……回来结账”的话,指的是他为岳父在嫁妆上的态度忧心。事实上,所有痛苦的感受都抑制着梦者幻想结婚的喜悦感。其中之一就是担心因为结婚而失去自由,梦中以被逮捕的节表现出来。
如果我们再回到这个问题上,即梦喜欢采用梦念中现成的幻想,而不愿从梦念材料中再制造一个,那么我们就可以解开一个有关梦的难题。本书开篇讲到,一个所有人都知道的意识,即莫里在一个长梦中惊醒,现有一块木板打中自己的后颈。梦讲的似乎是一个生于法国大革命期间的故事。由于梦的结构连贯,好像是要对惊醒他的刺激加以解释似的,而这个刺激的出现又是他所无法预料的,因而只可能是一种况:梦恰好是在木板打中他的颈椎和他惊醒之间的短暂时间内构建并表现的。在现实生活中,我们不敢相信思维活动能如此迅速,所以我们可以假设,梦的工作能够将我们的思维活动加快到使人无法相信的程度。
对于这个迅速盛行起来的结论,一些现代作者都强烈地质疑,他们一方面怀疑莫里对其梦的叙述的准确性,另一方面又想证明,关于梦,若排除其夸张成分的话,那么清醒时刻的思维活动在速度上绝不慢于它。他们的讨论引出了许多原则性问题,我认为这并不是一下子就能解决的。但我必须承认,他们进行的论证,特别是关于莫里断头台的——不能令人信服。我本人对此梦的解释是:莫里的梦很可能是长期以来在他的记忆中形成并一直储存着的幻想的表达。在他被木板惊醒的那一刻,这一幻想也被召唤了起来,或者是被“暗示”了。
这难道完全没有可能吗?若真如此,那么这样长而详细的故事及其全部细节,如何在极短的时间内造出来,便不难理解了,因为这整个故事早就形成。
若在清醒时,莫里受到的小木块的打击,那么他的思维活动将是这样的:“这就如同是在断头台被砍头一般。”因为这一景生于睡眠时,梦的工作便迅速地利用这一刺激而表现为一个愿望的满足。一个年轻人会在让人激动的强烈印象下产生这样的梦,我认为是理之中的。在那个恐怖时代里,无论贵族男女,亦或是民族英雄,谁不满怀激地将生死置之度外,并且在生命即将结束的前一刻,依然保持着头脑理智和风度优雅。对于此种描述,特别是法国人,而且还是研究人类文学史的人,怎能不被吸引呢?
117.第六章梦的工作(64)
试想一下,你是一位年轻小伙,在和一位小姐吻别后,毅然决然地走上断头台,这样的想象多么诱人啊!再或者,若野心是幻想的主导动机时,那么把自己想象成是如此可怕的人物,又是多么令人亢奋啊!就是这些人单凭智力和口才就统治了整座人心躁动的城市,就是他们凭借自己的判断将无数人送向断头台,并奠定了欧洲变革运动的基础。***而他们自己的脑袋却也是不安全的。有那么一天它们也会落在铡刀下,或者将自己假想成吉伦特党人或是英雄丹顿,这又是多么魅力四射啊!莫里的梦有一个特点——他“被带上刑场的路上,被一群人拥护着”,如此看来,他的幻想是属于“野心”类的。
这一早已形成的幻想并不一定在睡梦中浮现出全景,它亦可以一瞬间就触。我说的是,如果有人演奏了几小节音乐,并且有人说是莫扎特的《费加罗》,那么许多回忆就会在瞬间被勾起,而非逐次进入意识。在一些关键词被提及时,整个关系网就会陷入兴奋中,潜意识的思想亦会如此。一个刺激能使某种精神网络整个兴奋起来,进而使全部断头台幻想呈现出来。不过,这个幻想并非在梦中一一展现,只是出现在睡者醒后的记忆里。在此种梦例中,我们无法确定,所有忆起的事都是梦见的,此解释——现有的幻想作为一个整体被幻想刺激激起来——也可以用在其他一些被外在刺激唤醒的梦,例如,拿破仑在饵雷爆炸之前做的关于战役的梦。
我们还应该对梦的内容的润饰作用与梦形成的其他几个因素之间的关系做一下考察。我们能否这样假设,梦的形成因素——如凝缩倾向性,躲避稽查作用的需要,以及对为梦所应用的精神手段的表力的顾及等——最先是梦念提供的材料制造出一个暂时的显梦,之后对这个暂时的显梦进行重新构造,以使其尽可能满足第二种动因,这似乎是无法实现的。我们倒不如这样假设,在一开始,第二个因素的要求就成了梦应满足的条件之一,就如凝缩作用、稽查作用以及表现力那般,此条件在诱导和选择上对梦念中的诸多材料起的作用是同时进行的。但无论如何,梦形成的这四个因素中,我们最后提及的这一因素的要求对梦的影响是最微弱的。
下述的分析将使我们相信,所谓的润饰作用的精神功能与清醒时刻的思维活动极可能是一回事。在处理所接纳的感知材料上,我们清醒时刻的思维活动的作用方式与润饰作用对待梦的内容的作用方式完全相同。我们清醒时刻的思维的本质是替感知材料创造出秩序和联系,并使它们满足我们的理智的期待。事实上,我们总是做过了头,因为这个理智习惯,我们很容易受到魔术师的欺骗。在我们致力于使呈现给我们的各种感觉印象变成一个可理解的形式时,我们往往陷入各种奇特的谬误中,甚至对事实的真相做部分或完全的扭曲。
关于这点的证据人尽皆知,我在此就不用赘述了。在阅读过程中,我们通常不会计较印刷错误,并认为自己的理解是正确的。听说,有位法国通俗杂志的编辑跟人打赌道:如果让排字工人将“之前”或“之后”这两个词插入一大篇论文的每个句子里,那么将不会有读者注意到。事实证明他是正确的。数年前我在报纸上读到一则这种虚假联系的可笑实例:
在法国议院的某次会议上,一个无政府主义者掷入一颗炸弹,并爆炸开来,杜普伊以镇定的语气说道:“会议继续。”使得骚乱平息下来。边座上的来宾被问及对此事件的印象,其中两人是外省的。一个说,他确实在一篇演讲结束后听到了爆炸声,接着他又补充说,议会上每个演讲结束后,不是都要鸣炮的嘛。另一个人也许有过好几次听演讲的经历,他也是一样的说法。在他看来,鸣炮可能是一种对成功演讲表示敬意的方式。
同样,精神动因亦是如此对待梦的内容的,要求它们必须是可理解的,已经被它解释过一次,因而往往造成对梦的内容的误解。就我们的解释目的而,必须永恒坚持的原则是不考虑梦表面的连续性,同样遵循着各元素原先的路径,上溯到梦念材料,而不论梦本身的清晰与否。
118.第六章梦的工作(65)
对于经过正常思维协助后梦的最终形式,如果要给它找个参照物,那么扉页上那些长期吸引读者的像谜一样的名就是对照的最优之选了。这些名的目的是使读者的相信一个句子——考虑对照,句子是最粗俗的方——是句拉丁文名,将此话中单词中的字母重新排列,新的句子中往往还会出现一两个真正的拉丁文字或者拉丁文的缩写。铭文中一些地方好像漏了字母或留有空白的地方误导我们,使我们无法辨认被分离的字母的意义。若我们不想受骗,就必须放弃寻找那些看起来符合名的因素,将注意力从表面结构转到字母本身上,重新组成自己的母语。
关于润饰作用和清醒时刻的思维在作用方式上的雷同,狄拉克罗伊克斯的说法是:“这一解释功能并不是梦独有的,我们在真实生活中对感觉材料所做的逻辑协助工作亦是如此。”此评论非常清晰。托波沃尔斯卡的意见与之相同:“心灵渴望对这些不连贯的幻想加以逻辑上的协调,正如白天时对感觉的协调一样,它通过想象联结起所有这些分开的意向,并填补了它们之间的间隙。”
一些作者认为,在梦中,这种整理与解释的程序就已经开始了,并延续到了醒后。保尔汉说:“在我看来,梦在记忆中被极大程度地扭曲了……想象具有系统化趋势,在睡眠中产生的系统化,极有可能在睡前就已经完成了。因此,思维的真正速度可能会在清醒后的想象改善下得到明显的提速。”
因此,这个所谓的第四种因素——润饰作用就不可避免地被夸大了重要性,甚至导致有人认为,所有的梦都是由润饰作用创造出来的。戈布洛特和傅科的观点是,梦的形成工作是在睡醒的那一刻产生的。因为他们都认为,清醒时刻的思维能够将睡眠时所形成的思想制造成梦。
关于润饰作用的相关探讨,使我必须接着更进一步地考察梦工作的另一个因素。这个因素是赫伯特·西尔伯勒近年细心研究的对象,并且还进行了一些阐述。上文提及,在极度疲倦的状态下,西尔伯勒强迫自己进行理智活动,因为如此,他现了将思维转变为意向的活动的过程。那个时刻,他所展开的思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图像,而通常况下,这种图像代表了抽象思维。不过此时,在这些实验中所产生的看似可以当成梦的元素的图像,其内容有时并非在从事理智活动,而是和疲倦本身以及工作中的困扰和不愉快有关。也可以说,它表现的是主体的主观况及其机能状态,而非主体本身。西尔伯勒经常称这种况为“机能现象”,以与所谓物质现象对比。
例如:“某天下午我躺在沙上,感觉非常疲乏,但却强迫自己对一个哲学问题进行思考。我想比较一下,康德与叔本华两人的时间观点。因为太累的缘故,我无法在同一时间思考他们两人的论证。因此,也就不能展开比较。在尝试了几次后,我生生地将康德的理论记住,希望将其应用到叔本华的论述中,因此,我又将注意力转移到叔本华的观点上,然而却又怎么也记不起康德的论述。突然间,藏匿在脑海某处的康德的观点以一种具体且可变的图像形式出现在我面前,像梦境般。我正向一位极不温和的秘书询问某些消息,他当时趴伏在办公桌上工作,并不太愿意因我的追问而中止正在做的事。他半直起腰来,愤怒且赌气地瞪了我一眼。
西尔伯勒还提供了下面几个在睡眠与醒来之间往返的梦例。
“例二——环境条件:清晨时分,当我处在某种程度的睡眠(一种朦胧状态)中时,记起了前一天所做的梦,并想要延续做下去,我感到愈来愈接近清醒意识,但我却自内心地想留在那种朦胧状态中。
“梦境:我正在过一条河,一只脚已经伸入水中,但又快速地收了回来,想要继续待在河的这一边。”
“例六——环境条件:同例四(他想要在床上多躺会儿,但不想睡得太深)我想再多躺一会儿。
“梦境:我和某人正在挥手道别,并和他约定好了下次见面的时间。”
119.第六章梦的工作(66)
西尔伯勒观察到的“机能”现象,通常生在入睡以及醒来两种形下,即“代表的是精神状态而非物体”,显然,梦的解析与后者有关。***西尔伯勒所提供的例子强有力地证明,在绝大多数梦中,梦的内容的结尾所呈现的恰恰就是醒来的**或过程,进而就从睡梦中醒来。这种表现有许多种形式,如迈过门槛(门槛象征),由一个房间进入到另一个房间,告别,回家,与朋友重逢,潜水等等。在此,我需要承认,无论是在我的梦还是我分析过的梦里,我所接触的与门槛象征相关的梦的元素,远没有西尔伯勒说的那么多。
门槛象征可使梦的结构中的一些成分变得易于理解,事实亦是如此。譬如说,关于睡眠深度的波动问题,梦的中断倾向等,不过在这方面尚未找到令人信服的证据。
西尔伯勒研究出的有趣的功能现象,被频繁地滥用着,尽管错不在西尔伯勒本人。因为它被看成是对那个古老的倾向的支持,即以抽象和象征来解释梦。有些人对功能类型极度偏爱,致使梦念中出现的所有理智活动和感过程都被认成是功能现象。实则不然,同其他所有材料一样,这种材料亦是前一天的经验遗留下的零星碎片在梦中的复现。
接下来我想总结一下上面关于梦工作的长篇大论。我曾被问到,在梦形成时,我们的心灵是以它全部的官能还是有限的某一部分官能参与的呢?这一提问方式被我们的研究成果完全否定了,它与研究事实不符。如果非要给这个问题一个答案的话,那么我们只能说它们都是对的,尽管这两种方式看似互相排斥。在梦形成时,我们可以分辨出两种不相同的精神活动,它们分别是梦念产生过程中的精神活动和将梦念转化为梦的内容的精神活动。梦念绝对是理性的,它的构建集合了我们能够挥使用的全部精神能量。它们存在于潜意识思维里——我们的意识的思维就是经由某些变化在其中生成的,不管梦念有多少有趣且令人费解之处,这都和梦毫无联系。因而,不必在有关梦的问题中对其进行讨论。而梦形成中的第二个精神功能——将潜意识思想置换成梦的内容的活动,却为梦所独有。梦的工作和我们清醒时刻的思维之间的差异远比我们想象的大得多。即便将梦形成过程中的精神功能做最保守的估计也依然如此。
较之清醒的思维,梦的工作不单单是更无理性、更粗心大意、更健忘或者更不完整,因为性质上的不同,而不存在可比性。它根本不进行考虑、计算或判断,而只是赋予事物全新的形式。关于它实现其结果所需要满足的各种条件,我们已充分地说明过了。那个结果便是梦,它的要的任务是躲过稽查作用的审查,此外,通过种种精神强度的移置作用,最终实现精神价值的全部转换。梦念必须完全或主要借由视听记忆的痕迹材料来重现,为了实现这一目的,梦的工作在进行新的置换时,需要考虑强烈的表现力。晚上也许要产生比梦念所能给予的更大的强度,梦的凝缩作用正是服务于此目的的。我们应对梦念的逻辑关系加以注意,它们将作为梦的特殊外形的一个伪装形式。较之其观念内容,梦念中的感很少产生大的改变。通常况下,这种感都是受抑制的,而当它们得以在梦中表现时,就会与其原来附着的观念分离,而与相同性质的感连在一起。梦工作的唯一不规则的部分,即借由部分清醒的思维对材料加以修正的润饰作用,与其他作者试图用来建构梦形成的所有活动的观点相合。
120.第七章梦过程的心理学(1)
前
在我搜集到的诸多梦例中,有一个尤为值得一提。这是我在一位女病人那里获知的,关于她在一个与梦有关的演讲中听到的内容。到目前为止,这个梦的真实来源我仍旧没有弄清楚。但是,这个梦却给这位女士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致她又重温了它的部分内容,即她再度梦见了它的某些内容,她以这种方式表达了她对该梦某部分的赞同。
以下是这个梦的序幕:
一位父亲接连几日守在病危的儿子床边。孩子死后,他躺在隔壁的房间休息,但他要求将门开着,这样就能看见他的儿子了——在蜡烛包围中的尸体。他找了一个老人看顾着尸体,并为孩子低声祷告。睡去数小时后,这位父亲做了一个梦,梦中出现了他的孩子,孩子站在离他很近的地方,抓着他的胳膊,哀声抱怨道:“爸爸,我被烧着了,难道你没有看见吗?”他惊醒过来,只见隔壁燃着炫目的火光,他急忙赶过去,现那位老人睡着了,而一支燃着的蜡烛掉下来点着了儿子的裹尸布,他儿子的一只胳膊正在烧着。
解析这样一个感人的梦,并不需要太费事,而病人也在那位演讲者那里获得了正确的解释。明亮的火光由开着的门投射到睡着的梦者的眼睛上,他清醒地意识到是尸体旁边的某些东西着了。有极大的可能,在睡前,他对老人并不放心,他怀疑他不能胜任看护工作。
对于这样的一个解释,我没有异议,只是我要追加一句,即必定是多因素的共同作用决定了梦的内容,梦里那孩子说的话一定在生前的清醒时刻说过,并且是关于这位父亲心中的一些重要事件的。例如,“我烧着了”极可能就是这个孩子在生前这场病中,高烧时说的话。而“爸爸,难道你没看见吗?”这可能会联系到某种我们未知的敏感况。
我们已经了解,梦的过程具有一定的意义,而且与梦者的精神体验有关,然而仍有一个问题是我们还没弄懂的,即梦生的况为何会是在亟须醒来的时刻?这个梦也是一种愿望的满足。在梦中,死去的孩子如同活着一般:他站在父亲面前,抓着他的胳膊提醒他,这可能就是他生前高烧时做的。就是为了达成这个愿望,父亲才要求自己睡得长一点儿。梦里的况是这位父亲比较喜欢的,因为他看见了自己的孩子还活着。如果父亲先醒来,之后进行了上述的一系列推断,再赶到隔壁房间,那么他儿子的生命就少了这一段时间。
对这个感人的梦,我要再次给予肯定。直到现在,我们的讨论中心都是围绕着梦的含义、获得这个意义的方法以及其所运用的伪装手段。我们叙述的核心一直都是梦的解析。而我们现在遇到的这个梦,却对我们提出了另一个要求。梦的意义能够明显地看出来,它的解析也没有难度,但是它具有的某些特征却不能很好地与清醒生活吻合,我们的新挑战即对这之间的区别加以解释。而这一工作要求我们将梦的解析搁置一边,在实现这一况后,我们将会现,我们对梦的心理的了解非常的贫乏。
在我们开始梦的心理的探寻之路前,我们需要静下心来仔细地检查,看看是否在走过的那段路途中丢失了某些关键的东西。这样做的目的是,使我们确信经过的路是这段旅程中最平坦的一段,到目前为止,我们走的路都是为了寻找光明,即利于我们的深入研究。若我们将梦的心理过程列为重点研究对象的话,那么我们的前方就将是一片黑暗。我们不能用心理过程来解释梦,因为解释都是以某些已知的事物为某个事物的来源展开的,而目前还没有任何确定的心理学知识能够提供给我们作为梦的解析的基础。反而,我们还要设定许多新的假设,就像关于心灵结构的各种假说,以及与其内部诸力量的运作有关的一些假定,而且这些假设要在一级逻辑联结关系范围内,不然它们便会因为距离主题太远而被模糊意义。然而,若缺少科学的前提,即便考虑了所有逻辑的可能性,并且推论都正确,我们的整个推演过程还是会得到不正确的结论。在将梦同别的所有精神机构隔离开来的况下,尽管对其加以最细致的研究,也还是不能证实或者至少不能完全判定精神机能的结构及其运作方式。这种结论的获得需要对一系列这类机能进行比较研究,之后再将以此为基础所得的全部确定知识综合在一起。因此,我们要先将经由梦的解析所获得的心理学假设暂放一旁,这一况将持续到这些假设可以与由另一角度对同一主题的探讨结论生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