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第六章梦的工作(38)
11。***以下将要提到的是汉斯·萨克斯(1911)搜集的一个梦例:
“由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我们了解到,梦的工作利用各种不同的方法来给词或短语以形象的形式。譬如说,它要表达一个有歧义的词,梦的工作就会利用歧义这点,而使其中一方的意义表现于梦念之中,另一方的意义进入到显梦中。下面是一个能说明这点的好梦例,虽然它有些短。为了实现表达,此梦巧妙地利用了前一天的体验。做梦当天,我患了感冒,因此决定晚上如没特殊需要,就尽量一夜不下床。在梦里,我似乎还在继续白天做着的事。那天我将剪报贴入簿子中,并依性质进行了分类。我在梦中试图把一张剪报贴在簿子中,然而它却就是不粘,我因而感到非常痛苦。最终,我醒过来,并仍能感觉到梦中的痛苦,所以我放弃了睡前的决定。此梦作为我睡眠的守护神,以含糊的表达方式“ergehtnichtaufdieseite”(但别上厕所)来满足我不愿下床的愿望。”
或者可以说,为了用视觉形象来表现梦念的目的,梦的工作无所不用其极地运用了它所能把握的各种方法,而不论在真实生活中,梦者本人认为合法的或是不合法的。因此,梦的工作会被那些只是听过梦的解析却不曾切身体验过的人嘲笑和质疑。关于此,史德喀尔的《梦的语》中记录了不少这样的实例。然而它们却不是我想引用的材料,因为其作者的眼光并不具有批判性,并且我对其使用的技巧也很不看好,我想任何一个不具偏见的脑袋都会认为它们是不可信的。
12。以下的梦例引自v。托斯克的关于梦对服饰和颜色的使用的文章:
1在a的梦中,他曾经的一位家庭女教师,穿着黑颜色(luster)的衣服,臀部绷得紧紧的。此梦的解释是,这位女教师非常淫荡。
2b梦到一个女孩站在一条大道上,她沐浴在白色光芒之下,并且穿着白色外套。此梦的解释是,梦者曾在此路上和一位姓白的小姐第一次生暧昧关系。
3c夫人梦见八十岁的维也纳老演员布拉塞尔全副武装(invollerrustung)睡在沙上。后来,他在桌椅上跳来跳去。这之后他又拔出短剑,来到镜子面前,举着短剑在空中挥动,样子就像是在与一个敌人作战。——解释:梦者患有慢性膀胱(blase)病。在接受分析时,她躺在沙上,这期间她曾望见镜中的自己,并暗自对自己进行了一番评论:尽管年老有病,但依然矍铄健壮。
对梦中所呈现的数字和计算进行研究,对我们了解梦工作的本质以及它操作梦念的方法,是非常有启的。特别是梦中的数字还常常被曲解为是关于未来事件的。因此,下面我就列举一些我所收录的这方面的实例。
梦例一
在治疗即将结束的时候,一位女士做了这个梦:她正要去为某个东西付账,她女儿夺过她(梦者)的钱包,并取出三弗洛林六十五克鲁斯,梦者向她问道:“你做什么?那只需二十一克鲁斯就可以。”因为对梦者的况较熟悉,我不需询问她,就可以解析此梦。这位女士由外国搬来维也纳,她女儿正在此就读。只要她女儿在维也纳停留,她就会继续接受我的治疗。而她女儿的学年在三个星期后就结束了,也就是说我对她的治疗要告终了。做梦的前一天,女校长找来她,问她是否考虑让女儿再在此读一年。这自然也提醒了她,她可以继续她的治疗。此梦所指即是此。一年包含三百六十五天,而学年和治疗剩下的三个星期是二十一天(实际的治疗时间可能比这个少)。这些在梦念中指时间的数字在显梦则是指钱数——这象征具有更深层的意义,即“时间就是金钱”。三百六十五天就只是三弗洛林六十五克鲁斯的价值,梦中数目如此小的钱是愿望满足的结果,梦者对我的治疗很满意,希望继续接受治疗,因而将治疗和学费的数目说得很低。
梦例二
另一个梦中牵涉到的数字则比较复杂了。一位女士尽管还年轻,但结婚已有好多年。在听到一位和她年龄相仿的熟人艾丽斯·l的订婚消息后,她做了这个梦:她与丈夫一起在剧院前排观看演出,在他们前排的座位都空着。丈夫对她讲,艾丽斯和未婚夫本打算同来,但因为买不到好的座位,只剩一弗洛林五十克鲁斯三张票的,所以就没要。她心想,他们如果买下了也没什么的。
92.第六章梦的工作(39)
为什么会是一弗洛林五十克鲁斯?这是因为做梦的前一天,在一件不重要的小事中提到了它。那天,她丈夫赠给他妹妹一百五十弗洛林,而她转眼就用这些钱买了珠宝。我们要注意,一百五十弗洛林就是一百个一弗洛林五十克鲁斯。那三张戏票的“三”又来源于哪里呢?我们可找到的唯一解释是她那刚刚订婚的朋友恰巧小她三个月。现在就差空着的剧院的意义,这整个梦就可解释了。空着的座位是过去的一件小事的直接暗示,因为这件小事她丈夫曾嘲笑过她。她想要去看一出预定在下周上演的戏,并且提前好几天去订票,而且不惜多付一些定金。而在该戏上演时,剧院几乎空了一半的座位,其实她完全没必要那么心急。
所以这个梦的解释是:“如此早早地结婚是很荒谬的,我完全不用那么心急。看艾丽斯·l就知道,我最终一定会找到丈夫的。是的,如果我能耐心等待(和她小姑的性急相对),我的况就会比现在(一件珠宝)好上一百倍。”“我的钱(或嫁妆)可以买三个和现在一样好的丈夫。”
我们能够现,较之上一个梦,这个梦中出现的数字的意义和背景的变动程度都要大些,也做了更深入的伪装和改造。可以这样解释,在实现表达之前,梦念需要克服特别强烈的内部精神阻抗。此外,我们还要对此梦出现的具有荒谬色彩的事实加以注意,即两个人要买三个座位的票。关于荒谬的事件需要特别强调的是“如此早早地结婚是荒诞的”的梦念,而“三”这个数字正好巧妙地满足了,它本是两人之间很不重要的年龄差——三个月。梦中会将一百五十弗洛林减少为一费洛林五十克鲁斯,事实上,是梦者受压制的潜意识思想中对其丈夫轻视的结果。
梦例三
这个梦例则表现了梦中的各种计算方法。因为这些方法的使用给梦招来了非议。一位男士梦到他来到一位旧识家拜访,并和他们讲:“你们阻止我娶玛丽是非常不对的。”而后他问身旁的女孩:“你现在多大?”她答道:“我是一八八二年出生的。”“噢,那你今年二十八岁啦。”
由于梦生在一**八年,因此这计算显然是错误的。若不是另有解释,就是梦者的运算能力和白痴一样。我的这位患者有个特点,他见了女人就想追。而在我这儿接受治疗的几个月来,排在他后面就诊的恰好是一位女士,他结识了她,并不断问询她的况,而且很急切地想给她一个好印象。他猜测这位女士是二十八岁。这就解释了梦中的计算。而他正是在一八八二年结婚的。此外,他还总是会和我诊所的两位女佣搭话(她们已经不年轻了),往往是由她们给他开门,但因为她们的冷漠态度,他曾自嘲道,或许她们把他当成严肃的老绅士了。
梦例四
这是与数字有关的又一个梦例。它有着显著的早被决定或过度决定的特点。此梦以及它的解析由b。达特纳医生提供。“我住着的那所公寓的主人是位普通警员,在他的梦中,他在一条街上值勤(这是一个愿望的满足)。一位巡官走向他,其领章上的编号是二二六二或二二二六,反正上面有好多的二。”
梦者会主动将“二二六二”分成“二十二六十二”来报告,就表明这个数字具有不同的含义。他讲道,做梦的前一天,他和警察局内同事就各位的服役年资进行了讨论,并提到一位巡官在六十二岁时退休,并领取养老金。而梦者目前只服务了二十二年,要领取到百分之九十的养老金,还需要再服务两年零二个月。此梦先满足的是梦者长期想要达到巡官警衔的愿望,这个领章标号是“二二六二”的高级警官,就是梦者本人。他正在街上值勤又满足了他的另一个美好的愿望,即他已将剩下的两年零两个月的役期服满,因此他得以和那位六十二岁的巡官一样领取全部养老金。
对这些及下面将提到的梦例进行观察,我们可以得出一个确切的结论,即梦的工作并没有进行任何计算,也无关对错,它只是借用了计算的形式表现出梦念而已。因此,可以暗指某些无法用其他方式来表现的材料。这样说来,数字只是梦工作用来表达其目的的一种媒介,和以别的方法表达的其他一切观念一样,例如,文字表达的名字和语。
93.第六章梦的工作(40)
虽然梦本身不能制造语,然而梦中可呈现的语和会话却是多种多样的,而不管其本身是否具有合理性。***对梦的分析结果都无一例外地表明,其工作过程不过是以任意的方式组合由梦念中抽取的自己说过的或者是听说的语片段。梦在使用这些片段时,先是将它们作取舍和分割处理,然后再将它们以新的次序排列出来。所以,对梦的内容中的一个连贯的语进行分析,就会现它事实上是由三四个分离的片段凑成的。在新的语形式的构成过程中,梦往往都会赋予取自梦念中的字词以新意,而舍弃掉其原有的意义。若我们对梦中的语仔细研究的话,就会注意到,它既含有一些相对清晰且紧凑的部分,又包含一些连接的部分,也许它们是后来加上的,就像我们在看书的过程中,会补上一些意外况下漏掉的字母或音节一样。所以,梦中语的构造就如同角砾岩似的,即各种不同种类的岩石块由黏合剂粘在一起。
严格一点讲,只有梦中那些具有“感觉”性质且又被梦者本人称作语的部分才符合这种说明。而梦者不认为听过或说过的其他语(即在梦中与听觉和运动感觉无关的),则只是和我们在清醒时产生的相同的思想,将会不进行任何改装地入梦。这类不经改变的语是另一个梦的内容的丰富源泉,似乎是由阅读材料提供的,然而,任何作为显梦的内容的谈,都能够溯源回梦者真实听过或说过的。
在之前为了别的目的而列举的例证中,已经提及了许多关于梦中语的例子。以下的这个梦就很有代表性,它代表了许多具有相同结论的梦例。
梦者置身于一个正在焚烧死尸的大庭院里,说道:“我要离开这里,我看不下去这样的景象。”(这一语确实很含糊)之后,她遇见了两个孩子,他们是屠夫的儿子,他问他们:“这个味道好吗?”有一个孩子告诉他:“不,非常不好。”——这对话谈论的似乎是人肉。
此梦是这样产生的:在晚饭后,梦者和太太一起去一位邻居家拜访,邻居待人很好,但却不受人欢迎(不合人的胃口)。他们来到时,好客的老夫人恰好刚吃完饭,就强迫他(在男人来讲,强迫是带有性意味的玩笑短语)尝尝她的菜肴。他谢绝了,推说自己没胃口。她硬是说道:“来,尝一尝吧。”因此,他迫于无奈尝了一下,并且奉承地说:“味道很好。”然而,在他和太太一起走回家的路上,他却对邻居的坚持和其饭菜的味道抱怨起来。而在梦中,“我看不下去这样的景象”并没有呈现为一种语,实则这句话是对那位硬要他吃东西的老妇人的体态的一个暗指,这个意思一定是他不想看她。
这里,我将要再讲到一个更富有启性的梦例,我将用一个很明确的谈作为它的核心来讲述,不过全面解释我将会在后面的梦中感一节中再给出。我做了一个梦,并记得很清晰:我在半晚时分来到布吕克实验室,在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后,我前去开门。而后(已故的)弗莱切尔教授和一群陌生人出现在门口,他们走了进来,教授跟我搭了些话后就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然后,我又接着做了一个梦:七月的时候,我的朋友弗利斯轻装来到维也纳。我在街上碰到了他,当时他正在跟我的另一位朋友p(已故)交谈,而后我们三人一起来到一个地方。他们两人相对而坐,我则坐在桌子角处。弗利斯说到他姐姐,说她在四十五分钟之内就死去了,而且还说了类似“这已经是最高限了”的话。因为p不了解他的话,他便转过头来问我向p说了多少他的事。我当时受控于一些奇异的感,因此极力地向弗利斯解释,p自然不能了解,他已经去世了。然而实际上我说的是“nonvivit”——我注意到了自己的错误。随后我凝视着p。我的这一举动,使得他脸色苍白、身形模糊起来,而他的眼睛呈现出病态的蓝——最终,他消失了。对此,我感到很高兴,因为我认识到恩斯特·弗莱切尔不过是一个幽灵或者是一个“亡魂”而已。而我又产生了一种想法,即这种人的存在或消失是由人的意愿决定的,在喜欢时,他会存在;在不希望他存在时,他又会消失。
94.第六章梦的工作(41)
这个精巧的梦,包括了许多梦的特征。譬如说,我在梦中的评论,我错误地把“nonvixit”说成“nonvivit”,即他没活过,而不是他已经死了。我能察觉到对死人的轻松态度,在梦中和认为已死的人交往,我最后的荒谬结论以及由此获得的巨大满足感,等等。这个梦包含了太多谜一样的特征。若要对此加以详细说明,则要花费我更多的笔墨。然而,在真实生活中我不能像在梦中那样做,即为了自己的野心而不惜牺牲自己的好友。但是,任何的隐瞒都将会破坏我所理解的这个梦的意义。所以,我只会选择其中的部分成分来进行讨论。
这个梦的核心是我极具杀伤力地看了p一眼,他的眼睛变成古怪的蓝色,而后就消失了。这一场景无疑是自我真实体验过的一幕中抄袭而来。在我做生理研究所的指导员时,我需要一大早就来上班。布吕克得知我偶尔会迟到,于是有一天,他一早就来了并等着我。听了他简短而直指要害的话后,我并没太在意,反倒他那双凝视我的蓝眼睛使我非常紧张,我因它而紧张,正如梦中p的紧张景一样。在梦中,我因角色的调换而感到心安。所有知道这位大师的人都知道,即使是在上了年纪后,他的双眼依旧非常迷人,见过他生气的神色的人,都会对这位年轻犯错者那时的心有所体会。
然而,很长时间内,我都没能找出梦中的“nonvixit”来源于哪里。最后,我记起来这两个字并不是我听来或说过的,而是很清晰地看到的,于是我立刻知道了它的出处。在维也纳霍夫堡(皇宫)凯瑟·约瑟夫纪念碑的基座上刻着这些感人的字:
salutipatriaevixit
nondiusedtotus。
(其意思是:为了使祖国富强起来,尽管他活得不长却尽职尽责。)
我从碑文中摘取了几个字来表达梦念中的敌意观念,它们暗示着:“在这件事上,这个人没有权,他甚至并未活过。”由此我又想到,这个梦生于弗莱切尔纪念碑揭幕后的几天内。那时,在大学走廊我又一次见到布吕克的纪念碑,而且必定会因此而对我早逝的朋友p在潜意识中产生惋惜之。他的一生都献给了科学事业,却没能在这些走廊上为自己换来一座纪念碑,因此,我的梦中就出现了这座我为他树立的丰碑,而约瑟夫正是他的教名。
由梦的解析的原则来看,我现在仍不能说明从凯瑟·约瑟夫纪念碑碑文记忆中抽取的nonvixit是如何替代梦念所要求的nonvivit的。所以梦念中一定还有其他成分存在,就是它促成了这个置换。于是我又现,在梦中我对朋友p的感是两种感的混合,它们同时以nonvixit这个子句表现出来,即仇恨和柔,其中前者由表面上就可看出,而后者则潜隐着。因为p对科学所做的贡献,我为他树立起一座纪念碑,又因为他不怀好意(梦的末尾处)所以使他消失。我现,这最后一句的韵律十分特别,因此我内心必定已有了一个模型。对于同一个人同时持有两种相对的反应,但却又合理而没有矛盾,像这样的反题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呢?唯有文学上的一段文字——一段读者记忆深刻的文字,即莎士比亚《恺撒大帝》(第三幕第二场)中布鲁特斯所作的一段演说:“因为恺撒爱我,所以我为他哭泣;因为他幸运,我为他高兴;因为他勇敢,所以我夸赞他。然而,因为他巨大的野心,所以我杀了他。”这些句子的结构以及其对应着的意义,与我梦念中所现的,不恰好吻合吗?因此,我替代布鲁特斯出现在了我的梦中。如果我可以在梦念中找到一个附带的关联来证实这点就好了。我想到了这样一个可能的证据,“七月份,我的朋友弗利斯到维也纳来”,梦的这一内容在现实生活中没有任何事实基础。据我所知,七月间弗利斯从没来过维也纳。但既然这个月份是因为恺撒大帝而提出来的,因此这可能巧妙地暗示了我的一个中间思想——扮演布鲁特斯的角色。
95.第六章梦的工作(42)
奇怪的是,事实上我真有一次扮演布鲁特斯一角的经历。***那次,我给孩子们讲解席勒的一出戏,其中有一幕讲的是布鲁特斯和恺撒。那时我十四岁,大我一岁的侄儿在一旁协助我,他由英国回来探望我们;所以他也是一个“亡魂”,他的回归为我带回了早年的游戏玩伴。在我三岁前的那段时光里,他都如影随形,我们相互关爱,也相互敌对。正如我前文暗示过的那样,这一童年关系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我之后与同龄人之间的全部关系。那之后,我侄子约翰的性格的各方面生了许多的变化,并且在我的潜意识中烙下深深的印记。他一定曾对我不好过,而我也一定没有示弱,因为我曾多次听过我父亲即约翰的祖父责备我道:“你为什么要打约翰?”而我当时总是这样回应:“因为他打了我,我要还回去。”当时,我还不足两岁大。一定是这一童年印象导致了我把“nonvivit”转换成“nonvixit”,因为小孩在童年后期会用“wichsen”(和英文vixen﹝泼妇﹞音相同)一词来表示“打”。因此梦的工作就毫不客气地借用了这一关联方式。在真实生活中,并没有任何理由,使我对p怀有敌意,不过他比我优越得多。所以,他很适合充当我童年的玩伴,因而是我对约翰复杂的童年关系导致了我仇视p。这个梦我将会在后文再次提到。
七、荒谬的梦:梦中的理智活动
在解析梦时,我们不止一次地碰上了荒谬的元素,因此我们非常有必要对它的意义和起源进行探讨。
我将用下面的一些梦例使读者明白它们的荒谬性只是表面现象,一经仔细深入地研究,这种特性就会消失。以下的梦都涉及了梦者已故的父亲,它们看起来似乎只是一种巧合。
梦例一
这是一个来自一位父亲已死去六年的病人的梦:他父亲遭遇了一次重大的事故——他所坐的那班夜车突然脱轨了。车座挤压在一起,他的头被夹在中间。而后,梦者看见他在一张床上躺着,左边眉角上有一条竖直的伤口。对于父亲会碰上车祸,梦者感到非常惊诧(因为父亲已过世了,在叙述的过程中,梦者补上这样一句)。他清楚地看到了父亲的眼睛。
按一般人的理解,此梦应该这样解释:我们先假设,梦者在想象此意外生时,忘记了父亲已死去多年。随着梦的继续,这个回忆必然会再次被记起,因此梦者会对梦的内容感到不可思议。然而由解析的经验可知,这是一种无关大局的解释。梦者曾请一位雕塑家为其父亲造一座半身塑像。就在做梦的前两天,梦者第一次去审查雕刻的进展况。他认为的事故,正是这件事。那位雕塑家不曾见过他父亲,因此只能依据照片来雕刻。做梦的前一天,他指派了一位老仆人,去工作室观看石像,看他是否也觉得石像的前额雕得过窄了。接着,他就陆续联想到很多构成这个梦的材料。在他父亲遭逢商业挫败或者生活艰难的时候,他往往会用双手挤压两边的太阳穴,就像是觉得头太宽似的,要把它挤窄些。在梦者四岁的时候,有一次,手枪走火,将父亲的眼睛弄伤了(对应于梦中的“父亲的眼睛非常明亮”)。出现在梦中的父亲左眉上角的疤,正是他生前每逢遭遇难事时,会显现皱纹的地方。而伤疤在梦中代替了皱纹的事实,又导出引此梦的第二个原因。梦者曾为他女儿拍照,但一个不小心底片从他手中滑落,这导致底片上划出一道裂痕,而它恰巧在他女儿前额眉上。他觉得这是一个不好的征兆,他迷信地以为,曾经就是因为自己把母亲照片的底片弄碎,才导致母亲在数天后辞世的。
所以,此梦的荒谬性源于语表达上的疏忽,它粗心大意地将半身石像、照片和真人混在了一起。在观看照片的时候,所有人都可能这样说:“你没觉得父亲哪里不对劲吗?”事实上,此梦的荒谬性轻易就能避开。并且在这个梦中,我们可以认为,其荒谬性是被允许的,甚至就是这样策划的。
梦例二
96.第六章梦的工作(43)
这是一个和上述的梦极度相似的梦,是我本人做的(家父于1896年辞世)。***父亲去世后在马扎尔人的政治领域中扮演起了重要的角色,他们因为他而变成完整的政治团体。随后,我的面前出现了一幅非常不清晰的小画:一些人欢聚一堂,好像是在德国国会上。一个人脚踩着一张或两张椅子,其他人则分散在他的周边。我记得在去世时,父亲躺在床上的样子与加里波尔第十分相似,并且因为实现了诺而面带微笑。
再没有比这更荒诞滑稽的了!这个梦做于匈牙利政局混乱时期——因为国会作梗而导致无政府的状态,最终因为苛洛曼·泽尔而获得拯救。梦中的那幅小画包含的细节景象对此梦的解析工作是有帮助的。梦念通常会以与真实等大的视觉图像表现出来,但出现在我这梦中的那幅小画的原型,则是一本奥地利史书中的一幅插图。它所描绘的是,在著名的“moriamurproregencstro”事件中,玛丽亚·特里萨现身于普雷斯堡议会上的形。同画中显示着的玛丽亚·特里萨一样,梦中的我父亲的周围也围着一群人,然而他却脚踩着一两张椅子(“椅子”chair-stuhl)。他使他们联合成一个整体,如同一位主裁判一般(stuhlrichter,字面意思是“主席裁判”。而德文俗语“我们不需要裁判”将两者连接到了一起)。事实上,在我父亲死去时,我们围在床边,他的样子的确像是加里波尔第。父亲的体温在死后不断攀升,脸颊泛红,而且越涨越红……每当忆及此,我就会自然地想到:
undhinterihminwesehlosemscheine
legwasunsallebandigtdasgemeine
(意思是:在他身后幻影里的是,紧密连接我们的纽带——共同的命运。)
这令人激动的思想还在另一方面为“共同命运”(gemain)的分析和理解做了准备。父亲死后体温升高和梦中的“他死后”相对。在死前的数周内,父亲的最大痛苦来源于肠道的彻底麻痹(作梗),这也是各种不敬念头的关联点。一位和我同龄的人,在读中学时,他的父亲就去世了——当时我也受到了很大的触动,并和他做了朋友。一次,他向我讲述了他一位女亲戚的不幸经历。她父亲在街上身亡,而后被抬回了家。在为其解衣时现,他的裤子上沾有大便(stuhl),这可能是临死或者死后排出来的。这个肮脏场景,使他女儿深感伤心,并最终破坏了父亲在她心中的形象。至此我们现了此梦所隐含的愿望,“即便是死去也要给孩子留下自己伟大和圣洁的印象”——有谁不希望这样呢?又是什么导致了此梦会如此荒谬呢?这是忠实呈现在梦的内容中的一个暗喻的作用的结果。虽然此暗喻有着它的合理性,然而其成分间所含有的荒谬性却往往会被我们忽略掉。此例再度加深了我对荒谬性是有意且精心设计的说法的认同。
死人常常会出现在梦中,他们就像活着似的,和我们一起活动,建立各种联系,因此时常会造成许多不必要的惊诧,并且导出一些有影响的解释——而这不过使我们对梦的意义的不了解更加凸显罢了。事实上,这些梦的意义并不难现。我们时常会这样想:“如果我的父亲没有死去,他对这件事会是什么样的看法?”而这种“如果”是梦不能够传达的,它只能将相关人物表现到某种况之中。譬如说,一位年轻人继承了其祖父的一大笔遗产,在他因为花去很多钱而悔恨时梦到:他祖父又活了过来,并且要求他解释此事。如果我们了解并且确信,他祖父确实已经死去,那么我们就能够判定,这个梦的批判性只不过是一种慰藉的想法,所幸的是他祖父没有亲眼看见他大手大脚花钱;或者是一种惬意的满足感,即他祖父不会再在花钱上干涉他了。
若梦者梦到曾经喜欢的已故的人,那么此梦解析起来会相当麻烦,并且往往不能获得彻底的解释。这是因为梦者和此人之间存在着特别激烈的矛盾感。此种梦常见的形式是:死去的人起初复活了,而后又突然死去,再后来又活过来。人们因此而难以理解。不过我渐渐明白,梦中的又死、又生的交换,表示的正是梦者的冷漠,即他是死是活对我都一样,我不在乎。自然,这个冷漠并非事实,它不过是种愿望罢了,它的目的是使梦者否定他那强烈并对立的感态度,即形成于梦中的矛盾感的表征。在一些与死人生关系的梦里,这种不规律能够帮助我们理解。若梦中未提及那人已死的事实,则是梦者将自己看成已死去的人,即他是在以自己已死为内容做梦。若在梦的形成过程中,梦者忽然惊奇地自语道:“嗨,他都过世好久了”,这则表明他在否定这个等同,否定自己已死。但我愿意欣然承认,对此梦的解析还未能彻底地揭示出这类梦的秘密。
97.第六章梦的工作(44)
梦例三
这个梦例所关注的是,梦的工作刻意制造出来的荒谬活动,而这种荒谬性就梦的原始材料来看,是不可理解的。我在为度假做准备期间,偶遇了图恩伯爵后的不久做了这个梦:我坐在一辆马车里,要车夫送我去火车站。在路上,他起牢骚来,似乎他已经累得不行了,我回道:“我自然不会让你载着我沿着火车道走。”看样子好像我们已经驱车驶过一段通常由火车完成的路段。在对这个繁杂且不重要的梦分析后,我得到这样的结果:做梦的前一天,我租了辆马车,要求他送我去多恩巴赫的一条僻静的街道。但车夫却不知道路线,于是便带着我胡乱地转,在我觉这一况后,给他指明了方向,并就此责备了他。在后来对此进行分析时,我由这个车夫想到的是贵族。当时,在我们这些中产阶级人士的潜意识里,贵族都很喜欢坐在车夫的座位上。实际上,整个奥地利国家那时就是由图恩伯爵驾驭着的。
梦的第二句则是指我哥哥,因此他也被我赋予了御者的身份。那年我和他的意大利之旅被我取消了——“当然,我不会和你驾车沿着火车道走”。计划之所以会取消,是为了惩罚他,因为他总是埋怨我在旅行中使他受累(这一点忠实地呈现在了梦中),说我习惯于在很多地方中换来换去,在一天中看了太多的风景。做梦当晚,哥哥和我一起去火车站,在还未到站时,在郊区,他就跳下了车,他要乘郊线车到伯克斯多夫去。我告诉他,我们还可以同行一段路,他可以坐干线车去伯克斯多夫。这就引起了梦中的那段我坐马车驶过一段通常要乘坐火车来完成的路程的内容,这正好颠倒了事实——是一种“你也是”式的争论。当时我对哥哥这样说:“你可以和我一起坐干线车,来完成你要坐郊线车的那段路。”所有混乱的连接点就是我在梦中用“租用马车”替换了“郊线车”(正是这个替换把我哥哥的形象和御者联系了起来)。如此,我就成功地在梦里创造了一些看起来不可解释的事,并且和我在梦中说的话相互冲突(“当然,我不会和你驾车沿着火车道走”)。但由于我没有任何必要使郊线铁路和出租马车混淆在一起,因而我必定在梦中故意安排了这谜一样的事件。
但何以会如此呢?现在,我们将对梦的荒谬意义和允许甚至故意设计荒谬的动机展开探究。上述梦的解释是这样的:我需要在梦中为“fahren”这个字加一些荒谬以及难理解的关联,因为梦念中具有一个要被表现的特殊判断。一天晚上,我梦到我在一位热好客的女士(她在同一个梦的其他部分扮演的是“女管家”的角色)家里,我被问及两个非常难猜的字谜。因为在场的人都已知晓谜底,而我又无法解答,所以我就乱猜一气,无疑,我成了笑柄。这两个字谜分别是由“nach-kommen”和“vorfahren”两字的语意双关形成的,谜语的内容是:
derherrbefiehlt’s,(御者遵从了,)
derkutschertut’s。(主人的吩咐。)
einjederhat’s,(它躺在坟墓中,)
imgraberuht’s。(为每个人所拥有。)
(谜底:“vorfahren”,意为“驾驶”、“祖先”,字面意思为“前来”和“以前的”。)
比较困难的是,另一个字谜的前段和上一个完全相同:
derherrbefiehlt’s,(御者遵从了,)
derkutschertut’s。(主人的吩咐。)
nichtjederhat’s,(不是所有人都拥有的,)
inderwiegeruht’s。(它在摇篮中休憩。)
(谜底:“nachkommen”,意即“跟在后面”、“后裔”;字面意思是“跟着来”和“继承者”。)
在目睹图恩伯爵庄重地到来,并听了他很有耐心地赞美绅士后,我不禁坠入费加罗式的心境,梦的工作就利用这两个字谜充当了中间思想。由于贵族和御者很容易就会被搞混,此外我们曾称呼驾车人为“schwager”(“车夫”或“姐〔妹〕夫”),因此,凝缩作用又将我哥哥引入梦中。但是,这个梦的隐含意义是:“若说沾祖先的光是荒谬的,那就使自己成为祖先。”恰恰是这一“是荒谬的”的判断,才造成了梦中的荒谬。此外,这也使梦的其他不明处变得明朗化,即我为什么会以为我之前与车夫驾过一段路程了,这是因为:vorhegefahren(已驾过)——vorgefahren(驾到)——vorfahlen(祖先)。
98.第六章梦的工作(45)
所以,若梦念中某些东西具有“荒谬的”成分,也就是说梦者的潜意识里包含有批判或嘲弄的动机,那么这个梦就是一个荒谬的梦。***所以,同梦的内容中颠倒某些梦念关系颠倒或者借由动作被压抑的感觉等方法一样,荒谬也是梦工作表现相互矛盾的一种方法。然而,却不能将梦之荒谬简单译成“不”,它的核心旨在使梦念的心境重新显现,正是梦念将嘲弄和矛盾合成为一体的。就是因为这一目的,梦的工作才会造出一切荒谬的东西来。而借由这种方法,隐梦的一部分也直接转变成显意。
梦例四
这是另一个与逝去的父亲有关的荒谬梦:我收到市政务会寄来的一封信,内容是关于1851年某人在我家突痉挛而住院的医护费用问题。这事令我感到很奇怪,原因之一是,1851年还没有我;其二,这可能是关于我父亲的事,但他已过世了。我来到隔壁房间见他,然后把事讲述给他听,他正躺在床上。出乎我意料的是,他记得1851年,他有一次因醉酒而被关禁闭,那时他正服务于t公司。我问道:“那么你就是经常喝酒了?那之后你是不是很快就结婚了呢?”算来我正是1856年生的,那似乎是信中提及的年份的下一年。
由上面进行的讨论我们可知,此梦侧重于荒谬性的表达,只是对梦念中某个令人痛苦的强烈争论的暗示。更为蹊跷的一点是,梦中的争论公开地表达了出来,而嘲笑的直接对象竟是我父亲。而表面看来,这种公开性似乎和我们的梦工作的稽查作用不统一。但我们现,在这个梦中,我父亲只是作为一个假面形象呈现,而讨论的对象实则是一位潜藏着的人物时,这种况就好理解了。
虽然通常况下,梦所表现的都是对其背后隐藏的梦者父亲这一人物形象的反抗,但在此梦中,表现的却是相反的况。此梦中出现的我父亲代表的是另一个人。如此,梦才得以在这种不加伪装的况下对一个通常被视为神圣的人进行处理,这是由于我确认了我真正的梦中敌手不是我父亲。此梦会这样呈现的原因,是因为它有一个有趣的动机。我是在听说了我的一位年长的同事对我的一位病人的精神分析治疗已进入第五个年头而感到吃惊和怀疑后,做了这个梦。梦开头的那几句显然是以伪装的方式暗指着一个事实,即此同事接替了我父亲不再能胜任的职责——承担医院的费用问题。而在我们失和后,我陷入了一种与父子之间生误解时所产生的一样的感冲突中,即因为父亲的地位以及他以前所提供的帮助而不可避免会产生的一种感冲突。梦念指的是对那位责备我进展太慢的同事的强烈抗议,这个指责最先针对的对象是我对病人的治疗,而后又波及其他事物。我想,莫不是他知道有谁治得比我更快?难道他不知道,这种病几乎不能治愈并会伴随病人终生吗?相比之下,四五年值得一提吗,何况在我的治疗下病人觉得生活更舒适更美好了呢?
我们之所以会对这个梦留下荒谬的印象,是因为其中大多数自梦念而来的句子不经转换过渡就直接拼凑到了一起。譬如说,“我来到隔壁房间”的句子和其前句的主题就没有关联,并且这正好准确地再现了我当初没有征得父亲的同意就定下婚约的景。因此,这句话展示了我那位老父亲的宽宏大量,同时他还是另外某个人行为的鲜明对照。需要注意的是,在梦境中我父亲会成为受嘲弄的对象,是因为他在梦念中的受人尊敬的楷模身份。而稽查作用又有着这样的特性:不允许谈论被抑制的事物(事实),但却允许关于此事物的谎。
下一句,讲的是他记起“有一次因醉酒而被禁闭”,其实已和我父亲无关联。他代表着的人物完全就只是伟人梅纳特。我曾抱着无比崇敬的心追逐他的足迹,而他回敬我的除了开始阶段的些许赏识外,就只是公然的敌视。由此梦我联想到了一些事,他曾对我讲,他年轻时曾一度耽于氯仿使自己中毒,而被送入疗养院。还有一件生在他临终前的事。我曾就男性歇斯底里症,和他进行过长期论战。在他病危住院期间,我拜访了他。他详细地向我描述了他的病症,并且笃定地总结道:“你要了解,我就是男性歇斯底里症最好的病例。”对于他承认了他一直固执反对的事的行为,我大感吃惊并且感到满足。在这个梦中我之所以会用我父亲来掩盖梅纳特,原因不在于我看出了他们的类似点,而是梦念中的一个条件从句的既简洁又完全的表达,即“若我是教授或枢密顾问官的后代,那么我就一定能进展得更快。”因而在梦中我给父亲加上了教授或枢密顾问官的头衔。
99.第六章梦的工作(46)
此梦中的最荒谬之处要数1851年这个年份了,看上去它似乎和1856年没有差别,似乎五年的差异可以忽略不计。梦念所要表达的即在此。四五年的时光又恰好是我前述的得到梅纳特支持的时间,同时也是我许诺未婚妻的等待我们结婚的时间,而且非常凑巧地这也是梦念迫切寻求的一种巧合,因为这又是我治愈病人所要花费的最长时限。“五年意味着什么?”梦念如是说,“在我看来,它不算什么,可以完全忽略掉,我还有大把的时间。正如你所不相信的事,我最终还是实现了一样,这件事我亦能很好地完成。”此外,五十一除了是代表年代的数字外,它本身是由另一种方式决定的,而且含有对立的意义,这也是它会多次在梦中出现的原因。对男人而,五十一似乎是个非常危险的年岁。就我知道的,我的好几位同事在这个年龄死去,而其中一位是在得到了期待已久的教授头衔后的数天内突然死去的。
梦例五
这又是一个玩数字游戏的荒谬梦:一篇文章激烈地抨击了我所熟知的一位先生m,我们猜想这位批评家可能是歌德。自然,这攻击极大地影响了m先生,他在餐桌前不停地向大家抱怨。然而,他并没有因此而减少对歌德的尊敬之。我试图捋清它的时间顺序,然而又似乎不太可能。歌德于1832年逝世,因为他的抨击要早于这个时间,所以那时的m先生一定还十分年轻,可能只有十八岁。但又因为我不确定我现在所处的年代,因而整个计算变得一团糟。
我和m先生是在餐桌上认识的。数天前,他要我为他那位全身瘫痪的弟弟做检查。我证实了他的怀疑。在此次检查中有一段尴尬的小插曲。在和患者交谈中,他无意间说出了他哥哥幼时干过的蠢事。我向他询问他的出生年月,并且还给了他些简单的计算题做,以测验其记忆力的损伤程度,然而他却做得很好。由此看来,我在梦中的表现就像是个瘫痪病人(我不清楚现在所处的年代)。
梦的其他部分则可溯源到另一件近事。我的一位从事医学杂志编辑工作的朋友,近期表了一篇辞激烈的批评文章,而他抨击的对象是我的另一个朋友——柏林的弗利斯。写这篇文章的是一位缺乏判断力的年轻评论家。我想要干预此事,并认为自己有权力要求其消除不良影响。编辑为此事致歉,认为不该表此文章,然而却不愿做出任何更正。因此我和该杂志社断绝了关系,但在断交信中我表示,希望这件事不要影响到我们的私人感。我的一位女病人为我提供了此梦的第三个来源,那是她对患精神疾病的弟弟在狂暴中喊叫“自然!自然!”的描述。医生们认为这种呼喊源于他阅读了歌德那篇《论自然》的批评文章,并且还认为他在自然哲学研究方面太过劳累。但我的理解是,这是性的暗示,就是在未受过教育的人中,此词也是如此使用的。而后来的一件事证明我至少没有错,那位不幸的病人切除了自己的生殖器,当时他年仅十八岁。
我说过,所有的梦都是受利己主义动机驱使的。生在那位十八岁病人身上的事以及医生们对他呼喊的“自然”的不同解释,都暗示了我对精神神经症的性的病因论与大多数医生的意见相左。所以,我可能是这样告诉自己的:“你朋友受到的那种批评也可能施加到你身上——其实,已经出现了一定程度的议论。”所以,梦中的“他”可以换成“我们”:“是的,你是正确的,我们是不折不扣的笨蛋。”而由于梦里的那个起暗示作用的歌德那篇短小精悍的论文,我又记起“我正在思考”,在中学毕业时我对选择何种职业深感迷茫。而正是在一次演讲上,听到有人诵读此文章后,我才下定决心要从事自然科学的研究。
梦例六
在前面的章节中,我亦提及了一个没有我的呈现的梦,然而它也一样是自我主义的。在上文的一个短梦例中,m教授说道:“我儿子患了近视……”当时我说这是一个序梦,是另一个和我有关的梦的开场白。以下就是当时省略了的主梦——其内容结合了荒谬和令人费解的语形式,是要经过深入分析才能了解的梦。
100.第六章梦的工作(47)
罗马城因爆了某些特殊事件,而必须将孩子们转移至安全地带,我们最终顺利地完成了此项任务。***然后梦的场景转移到一个古式双扇大门前,我隐约觉得它是西恩纳的“罗马门”。我在一个喷泉边坐着,很伤心,就像要哭出来似的。一位女士,可能是侍女或者是修女,牵着两个男孩,将他们的手交到他们父亲手上,这位父亲不是我。那个较大的孩子显然就是我的大儿子,但没有看清另一个孩子的脸。那位女士要求孩子们和她吻别。她鼻子红得刺眼,孩子们拒绝吻她,伸手向她挥别,并说道:“aufgeseres!”而后又对我们两人(或我们中的一个)说:“aufungeseres。”我想这最后一个短语表示的一定是好感之意。
这个梦是在我看过一出名为《新犹太人区》的戏后做的,它使得我思绪纷乱。犹太人的问题与他们子女的未来命运息息相关,不能拥有自己的国家,没有很好的教养子女的方式,不能自由地跨越国界——凡此种种,都易于在相关梦念中辨识出来。
“在巴比伦的河边,我们坐下来哭泣。”同罗马一样,西恩纳因为美丽的喷泉而闻名。若要梦到罗马,那么就必须选一个已知的地点来取代它。邻近西恩纳罗马门的地方,有一座庞大且辉煌无比的建筑物,即曼利柯米欧疯人院。在做此梦的不久前,我听说一位和我有着同样宗教信仰的人,被迫辞去了他好不容易才在疯人院争取到的职位。
短语“aufgeseres”(在梦中呈现出的况让我们记起“aufwiedersehen”﹝再见﹞)以及其无意义的反义词“aufungeseres”激起了我极大的兴趣。自语学家那里得来的知识表明,“geseres”这个字眼是真正的希伯来文,是动词“goister”的衍生字,翻译过来的准确意思是“受苦”或“厄运”。在俚语中,它可被大概译为“哭泣与哀悼”。而“ungeseres”这个字眼则是我本人的明了,最先吸引我注意的就是它,起初我并不明了它的意义。但当看到梦结尾处的那句“ungeseres”的喜爱之意比“geseres”更加强烈,我的联想之门就打开了,同时它也说明了这个字的意思。
鱼子酱也具有这种关系:不咸的(ungesalzen)鱼子酱比咸(gesalzen)鱼子酱更受人偏爱。“将军的鱼子酱”是贵族的象征,这其中包含着我对我的一位家庭成员的玩笑式的暗喻。由于她较我年轻些,所以我希望将来她能替我照看我的孩子。这恰好是与以下事实相符的,即我家的另一个成员、我们能干的保姆,以侍女或修女的形象出现在梦中。尽管在“咸——不咸”与“geseres—ungeseres”之间仍没有中间过渡观念,但这可以从“酵——不酵”(gesauert—ungesauert)的关系中找出。
逃离埃及的时候,以色列的子民没顾上酵他们的生面。于是他们在复活节时吃不酵的面团,以此纪念。这里要穿插一个我在这部分的分析中突然产生的联想。上个复活节期间,我和柏林的一位朋友来到我们都不熟悉的小镇布累斯劳。我们悠闲地走在街上,而后跑来一位年轻姑娘向我问路,我如实地告诉她我不知道。接着我就对身旁的朋友讲:“但愿这小姑娘在长大以后,会有敏锐的眼力辨识指路人。”
不久,我看到一个门牌,其上写着:“海罗德诊所,工作时间……”我又对朋友讲:“希望这位同行不是儿科医生。”同时,我的朋友向我讲述了他关于两侧对称的生物学意义的看法,并说道:“如果我们也和独眼巨人一样只在前额中央长一只眼睛……”由此可导出序梦中那位教授说的话:“我儿子患了近视……”现在我就找到了“geseres”的主要来源。m教授的儿子现已是一位独立的思想家。很多年以前,在他还坐在学校的板凳上念书的时候,就患了眼疾,并且医生还将他的焦虑归咎为此种疾病。医生告诉他,若眼疾只是局限在一侧,那么就没什么要紧的,而若是另一只眼睛也受了感染,那就麻烦了。随后他的那只病眼很快就好了,然而不久后另一只眼又表现出了感染的迹象。这一况吓坏了孩子的母亲,他将医生请到家里——很偏远的乡下。医生检查了另一边后,对孩子母亲大声吼道:“你为什么要说它是geseres(厄运)呢?如果一边好了,那另一边也一样会好的。”最终的结果证实他是对的。
101.第六章梦的工作(48)
此刻我们所要探究的是所有这些和我以及我的家庭的关系。m教授儿子读书时所用的课桌,后来被他母亲转赠给了我的长子,在梦中正是通过他讲出告别话的。这一转换所隐含的愿望很容易就能猜到。梦中引入这张桌子也意在借用它避免孩子出现近视和单眼视力的功用,所以近视以及两侧对称才会呈现在梦中。我会对单侧性关心不止是有一层含义,它不仅指身体的一侧性,同时也意指智力展的一侧性。梦中出现的一切荒谬不就和这一关注相矛盾吗?孩子在这一边说了道别的话后,又转向另一侧说与之相对的话,似乎是为了维持一种平衡似的。他的行为暗示着要注意两侧的对称性。
于是,看似最荒唐的梦意义也就最深刻。任何一个时代,那些想要说些话,但又知道说出来会对自己造成影响的人一般都会为自己冠以愚笨的名义。这些犯禁的话若被说得含有自我解嘲的意味,那么听众就会更容易容忍它。戏剧中的那位不得不装疯卖傻的王子,他的行为就是梦在现实生活中扮演的角色,因而我们可以用哈姆雷特的自白来为梦注释,即在机智和不可解的外衣下掩藏着真相:“我不过是在刮西北风时才疯,而当风转向南吹的时候,我就不会再将苍鹰与手锯混淆了!”
至此,梦的荒谬问题已被我解答完了,即梦念绝非荒诞无稽的——无论如何,正常人的梦念从来不会是荒谬的。而梦的工作之所以会制造出荒谬梦或含有荒谬成分的梦,是为了使梦念之中的各种批判、滑稽或嘲笑得以表达。
我下面的任务是,揭示梦的工作只包含我前文已提及的三个因素(即凝缩作用、移置作用和梦的表现力)以及以下即将讲到的第四个因素。梦的功能只是在遵从这四个因素的条件下对梦念进行翻译而已。而心智活动会以其全部官能或部分官能参与梦的形成,是一个与事实脱离的错误的观念。无论如何,大量的梦中常常会出现一些判断、一些批评、一些赞赏,甚至对梦的部分因素表示惊讶,并在某些时候对其进行解释或争辩等,因此,下面我将借由一些挑选出来的梦例来分析这些事实引起的各种误解。
简而之,我是这样答复的:所有呈现于梦中的判断功能的显在活动,都不能被当作梦工作的理智结果,而只可以视为梦念的材料,它们只是以现成的结构从梦念进入梦的显意中的。对此,我甚至还可以进行更进一步的引申。即便在醒后对梦之回忆所下的断,以及伴随梦的重现而产生的感,都是隐梦的一定程度的表露,并都是梦的解释的一部分。
1。关于这类梦,我已引用过一个非常明显的例证。一个女病人拒绝向我谈及她所做的一个梦,原因是“它很含糊,不清晰”。她的梦中出现了一个人,但辨认不出是她丈夫还是她父亲。而后梦的场景切换到一个垃圾箱(misttugerl),由此触动了下面的回忆:一次,她刚收拾完屋子,就有一个年轻亲戚来访,在与他的谈话中,她戏称下一步的工作是要找来一个新垃圾箱。次日早晨,就有一个新的出现在她面前,不过里面却插满了山百合。梦的这一片段是一个常用语(德国谚语)“不是长在我自己提供的肥料——粪便上”的表达。经分析现,此梦念可上溯到梦者小时候听过的一个故事。那讲的是一位姑娘怀了孕,但却不清楚孩子是谁的。所以,此梦的表现又再渗入到真实的思想中,即一个梦念成分在清醒时刻对整个梦所下的断中得到了表现。
2。这里有一个与上述梦例相似的梦。它来自我的一位病人,梦者本人认为它是一个很有趣的梦,在做了这个梦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我一定要把它讲给我的医生听。”分析的结论是,这显然暗指着一种通奸关系。此种关系在治疗初期就存在了,而他并没有向我坦白。
3。这个梦来自于我本人:我和p一起走在去医院的路上,我们途径了一个区域,那里有整片的房屋和花园。我当时冒出了一个想法,这一场景我曾多次梦到过。我对这条路并不熟,p指给了我一条一拐弯就到饭店的路(在室内,而不是在花园里)。我还询问了多妮夫人的况,得知她和她的三个孩子生活在后面的一间小屋里。我走向那里,而在抵达前,一个模糊的人影引起了我的注意,那里有我的两个女儿。和她们一起站了一会儿后,我带走了我的女儿们,同时我责备我妻子不该把她们留在那儿。
102.第六章梦的工作(49)
醒来后,我感到极大的满足,因为我想我会由这一分析获知“我多次梦到此地”的真实含义。***而事实并不如我所料,分析没有告知我关于这类梦的意义,反倒向我呈现,这种满足属于隐梦,而非关于梦的判断。使我感到满足的是婚姻给我带来了孩子。p和我有相似的生活经历,而后来却在社会地位和物质上都远远超过了我,然而他婚后却一直没有小孩。与此梦相关的两个事件,尽管不足以将梦的解释彻底地交代清楚,但却明确了它的意义。做梦的前一天,我读到了关于多娜(梦中改名为多尼)夫人逝世的报道,她的死因是难产。我妻子对我讲,负责为多娜接生的和为我们最小的两个孩子接生的是同一个人。我会注意多娜这个名字,是因为不久前我读到的一本英语小说中提到了它。另一件事是做此梦的日期,那是我长子生日的前一天晚上——他仿佛带有些诗人的特质。
4。相似的满足感还产生于,做了那个我父亲死后在马扎尔人的政治领域中挥了作用的荒谬梦醒来后,并且我认为它是伴随梦中最后一幕而生的感的真实体验。我记得父亲临死前躺在床上的样子与加里波尔第十分相似,并且因为实现了诺而面带微笑……(还有后续部分的,但我已记不清了)。在分析后,我能够填补上梦的这块空白,它与我二儿子有关。我替他取了一个和历史伟人(克伦威尔)一样的名字。自我童年时起,我就深深地被这位伟人吸引,特别是在我访问英国后,这种感愈加地强烈。在孩子未出生前,我就决定若是个男孩就叫这个名字。而孩子出生后,真的是男孩,我感到极大的满足(在此不难看出,为人父所具有的那种被潜抑的自大狂倾向是如何通过思想的方式传给子女的。而在真实生活中,这似乎是在必要时刻此种压抑感得到实施的途径之一)。而小孩子会呈现于梦中,是因为他和那个将死的人一样——易于把屎拉在床单上,我们可以用同样的类比方法,将stuhlrichter(总裁判,字面意思是“椅子”、“屎”的裁判)和梦中出现的在自己的孩子面前维持伟大和不可侵犯的姿态进行比较。
5。接下来我的探究对象是梦中所表现的决断,而不是那些继续呈现于睡醒时刻或者是睡前时刻的判断。为了对这点加以证明,我引用了为其他目的而记录的梦例。在那个关于歌德抨击m先生的梦例里,就含有很多的判断活动。“我试图捋清它的时间顺序,又似乎不太可能。”无论从哪个方面看,这都是对歌德竟会对我所熟知的一位年轻人猛烈抨击这一荒谬事件的批判。“我猜他可能有十八岁”,这尽管有些含糊,但听起来像是计算出来的结果。而末尾的那句:“我不确定我现在所处的年代”,似乎是梦中的一次不确定。
初看之下,上面提及的这些句子似乎都是梦中的决断。但分析后现,这些话都另有深意,而且是此梦的解释的必要成分,同时又有助于消除梦的各种荒谬迹象。“我试图捋清它的年代顺序”一句将我置于我的朋友弗利斯的处境中——他正致力于搜寻人生的编年资料。如此,它就失去了作为反对前面数句荒谬性意义的判断力量。那句插入的话“又似乎不太可能”应接于下面的句子“我猜想他可能有十八岁”之后。在那个那位向我讲述她弟弟个案史的梦例里,我用了几乎一样的字句。“他喊叫‘自然!自然!’会与歌德有什么关系?这是我未能理解的。而我的看法是,这更可能和大家所熟悉的性意义有关。”在此梦例中,的确表达过某个决断,不过却不是生在梦里,而是被梦念记起又加以利用的真实生活中。梦的内容在利用这个判断方面和它使用其他梦念片段的方式并无差别。
在梦中,被判断假借的“十八”这个数字,保存了它来自真实判断的痕迹。末尾的那句“我不确定我现在所处的年代”,则只是为了使我和那位瘫痪病人更加相似。在我为他进行检查的过程中,这种想法真实产生过。
看起来这些研究像是梦的评论结果,然而它们却使我想到在前文讲过的梦的解析原则,即我们必须视梦的各成分是独立的个体,并为每一个元素找到其所对应的缘由。梦是一个聚合的整体,但在对其进行研究时必须将它再度复原为若干片段。但在另一方面,梦中有一种精神力量在运作,正因为它的存在成就了其表面的联系,即将梦的工作利用的材料加以“润饰”。这里,我们又现了另一种重要力量,后文中我们将会把其视为构成梦的第四种因素进行探讨。
103.第六章梦的工作(50)
6。***这又是一个我记录下的梦中形成判断的梦例,我曾在前文引用过它。在那个关于市政务会寄来通知书的荒谬梦中,我这样问:“那之后不久你是不是就结婚了?”算来我就是在1856年生的,那似乎是信中提及的年份的下一年。这一切似乎都在一套逻辑结论外衣的包裹下。在我父亲病之后不久,即1851年,他结了婚。当然,身为家中长子的我,生于1856年,事实即如此。
我们已了解,梦中假设的结论都是为愿望满足服务的。而其主要的梦念是:“四五年压根就不值得一提,可以不加以考虑。”上述结论,不管其内容和形式如何的接近逻辑,都可以认为它是早就存在的梦念。而我同事觉得治疗周期太长的那位病人,决定结束治疗后就立即结婚。梦中我和父亲的谈话方式很像是一种问讯或考试,由此我又记起大学里的一位老教授,他喜欢询问并记录下每位选修他课程的学生的详细资料,诸如:“生日?”——“1856”。“父亲名字?”这一项,学生被要求说出自己父亲拉丁文字尾的教名。我们猜测着,是否这位教授能由他们父亲的教名中推断出某些从他们本人姓名中得不到的推论。因此,梦中推断出的结论只不过是一个对梦念中的材料做出的推论的重复而已。这里,我们又有了一个新现。无疑地,梦中出现的结论必定是源于梦念,不过在梦念中它的呈现形式可以是一段回忆材料,或通过逻辑的形式串联一些梦念。但不管怎样,梦的内容中的结论都一定是梦念中的结论。
知道这些后,我们可以继续上述梦例的分析。由那位教授的询问我联想到大学的学生注册表(我当时是用拉丁文填写的),并联想到我的主修课程。医科规定的学制是五年,而这对我来讲太短暂了。于是我默默地又多学习了几年。熟知我的人都觉得我是个浑小子,而且对我能否及格很是怀疑。之后我就迅速地报名参加了考试,尽管耽搁了些,我还是通过了。这重新强化了我的梦念,从而使我能向我的批评者挑战:“尽管因为我浪费了时间而使你们不信任我,但我最终还是通过了。由此可知,我的医学训练最终也会成功,事实本就是这样的。”
这个梦开头几句显然带有些争论性质。此争论甚至不是荒谬的,完全可能会在清醒时刻生:我因为收到市政务会寄来的信而感到奇怪,原因之一是,1851年还没有我,其二是,此事肯定是关于我父亲的,但他已过世了。这两个论证不仅本身正确,而且,若我真的收到了这样一封信,它们也依然是我会提出的论证。
由上文的分析可知,此梦的梦念是内心深处的苦痛和嘲弄。如果我们假定稽查作用有充分的运作理由,那么我们就会了解到,梦的工作就是为了创造一些对梦念中存在的荒谬思想完全有利的反驳。但分析的结果表明,梦的工作并没有任意制作这种对应的自由,为了这个目的的实现,它必须运用梦念提供的材料。这就好比一个代数方程式,其中包含着(除数字外)加、减、根、幂等符号,却让一个不了解数学的人抄录它,结果他把数字和各种符号混淆了。
梦的内容中的两个论证可上溯到如下材料:那些第一次听见我对精神神经症的心理学解释的某些基础前提的人,总是会对我投以质疑和嘲讽的目光,每忆及此,我就感到十分痛苦。例如,我认为人生第二年(有时甚至是第一年)的印象会潜伏在那些之后病者的感生活中,而尽管这些印象受到记忆的扭曲和夸大,却是构成歇斯底里症状起始且最深刻的根基。而当时我就此点向病人说明时,他们会带着嘲弄用与新得到的知识类似的说法回应我,他们打算对还未生的记忆展开寻找。而我对父亲在女儿最早期性冲动中所挥的出人意料的作用的现,亦受到了同样的冷遇。但无论如何,我有足够的证据为这一假设的正确性证明。同时我也知道,我的这一论断是基于正确性受到争议的推论之上,因此,梦的工作的模式正是运用那些我害怕受到争议的结论来导出一个正确的结论,这就是愿望的满足。
104.第六章梦的工作(51)
7。在一个梦的开头部分,梦者有对忽然出现的事物的惊讶表示,到目前为止我都很少论及这类梦。我被布吕克老先生叫来做什么很古怪的事。这是关于我自己身体下部的解剖任务,解剖我的骨盆和大腿。我好像在解剖室见到了它们,不过我却没有觉得自己身体缺失了什么,也丝毫没有恐惧的感觉。路易斯·n先是站在我旁边协助我,之后又和我坐到一起。骨盆已完全取出,我们能够同时看到它的上部和下部,两部分是一体的,还能看到有厚厚的肉色突起(在梦中,我想到的是痔疮)。覆盖在它上面的是一种类似皱褶锡纸的东西,我亦小心地将其剔出。当时我的双腿还在,而且在城里走动,但(疲劳的缘故)我叫了辆马车。我感到惊讶的是,马车向一处房屋的大门奔去,而大门居然就瞬间敞开了,马车穿过它,而在到达另一端的时候,转了一个弯,又回到外面来。最后,我和一位阿尔卑斯山向导做了一次旅行,我们走过一片不断变幻的风景区,我的行李由那位向导帮我扛着。在途中,因为体恤我的双腿,他还曾背过我。由于道路泥泞,我们傍着边缘行走。
一些类似印第安人或吉卜赛人在地上坐着,其中有位女孩。起初我还觉得惊奇,经解剖后,我还能在滑溜溜的地上走得这样好。后来,我们来到一间小木屋前,它的后面开了一扇窗。向导将我放下,同时将两个预先准备好的木板架在窗台上,搭建了一座跨越窗子后的深沟的桥梁,那时,我真的为我的双腿担心起来。但我们没有像计划那样跨越木板,我反而看见在墙边架起的木凳上睡着两个成年男人,在他们的旁边好像还睡着两个小男孩。仿佛就是踩着两个孩子跨越深沟的,而非木板。我从极度震惊中醒来。
凡是对梦的凝缩作用有些了解的人都会知道,详细地解释这个梦需要占用大量的篇幅。所幸的是,我在此只就其中一点进行讨论,作为“梦中的惊奇”的例子,就如同插入语“很古怪”表现出的那样。接下来我们开始此梦的研究吧。在梦中协助我的那位路易斯·n女士在一次来访中对我讲:“借给我一些书看看吧。”我递给她赖德·哈加德的《她》,并告诉她:“这是本古怪的书,但充满了隐意,永恒的女性,不朽的感……”她插话道:“我已看过了。就没有属于你自己的东西吗?”“还没有,我的不朽之作还在进行中。”“那么你什么时候能完成你的那些终极解释的写作呢?你许诺过写一本我们都能看得懂的书。”她以一种讽刺的口吻问道。我知道,她只是别人的人而已,因此并没有辩解。我转而想道,即使只出版与梦有关的书,我本人也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因为书中必然要公开我个人的许多**。
所以,梦里我被安排的解剖自己肢体的工作,其实是指分析我自己的梦。梦中布吕克老先生的出现是非常恰当的。在我开始科学研究的最初阶段,我就把自己的一个现搁置了,直到在他的督促下,它才得以被表出来。而和路易斯·n的谈话所引的思想因为涉入太深而不能在意识中显现出来,但它们分散在了赖德·哈加德的《她》所引起的各种材料中。
“很古怪”这一判断不但适用于此书,同时还适用于同一作者著的另一本书《世界之心》。此梦的大量成分都来源于这两本极富想象力的小说。泥泞地带以及用来渡过鸿沟的木板源于《她》,而印第安人、女孩和木屋则来自《世界之心》。
那位向导在两本小说中都是以女性的形象呈现的,并都做了危险的旅行。《她》讲述的是一条不曾有人问津的冒险旅途,它通向一片未被现的天地。我对此梦的记录显示,双腿感觉疲乏是白天真实感受到的,与之相伴而生的可能还有倦意和疑惑:“我的腿还能支撑我多久呢?”《她》这场冒险之旅的结尾是:女主角(向导)没能为自己和他人找到新的天地,她自己也葬身于神秘的地下火海中。无疑,这种恐惧会在梦念中挥作用。
那个木屋所象征的应是一具棺材或一座坟墓。但这个最不希望的梦念却成功地借助梦的工作实现了这一愿望的满足。我有过一次去坟墓的经历,那是与奥尔维托相邻被挖空了的伊特拉斯坎人的坟墓,是一个很狭小的空间,依墙放着两个石凳,其上躺着两具成年男人的骷髅,和梦中木屋的内部没什么两样,不过是石头换成了木头。梦似乎在对我说:“若你一定要待在梦中的话,那么就让它是伊特拉斯坎人的坟墓吧!”借着这一置换,梦却把最不期待的转变成最受欢迎的了。
105.第六章梦的工作(52)
尽管梦可以把伴随着某种感的观念转变成它的对立面,但却无法改变感本身。***因此,虽然孩子可以成功地完成父亲未成功的事这一观念——这就是对小说中关于一个人的身份可以一代接一代地相传达两千年之久的一个新的暗喻,我仍会在惊恐中醒来。
无论提供多少梦例,它们都不过是在证实我之前所得到的结论——梦中的决断不过是梦念中的某些原型的复现罢了。通常来讲,这种复现常常都不太合心,而且还被插入到不合适的背景之中,但也有偶尔被使用得非常巧妙的时候,以致给人留下的最初印象非常深刻,像是梦中独立的心智活动一般。由此来看,我们下面应该对精神活动加以注意。尽管精神活动没有参与梦的构建,但它却能够把同一梦中来自不同地方的各成分联合在一起,使其具有意义且不相互冲突。但在开始这个主题的讨论之前,我们要先对梦中出现的感进行考察,并且将它们与分析所得的梦念中的感加以比较。
八、梦中感
由斯特克精细的观察,我们注意到,梦中所表达的感,并不会像梦的内容那样在醒后会被轻易地忘掉。“若我梦见盗贼,并畏惧他们,那么盗贼自然是不存在的,但我感受到的害怕是真实的”。梦中感受到的高兴亦是如此。由此我们可以得出结论,梦里产生的感觉的强度与清醒生活中体验到的感的强度不相上下;事实上,梦确实投入了更多的精力使感加入到真实的心理体验中。而在清醒时刻,我们却很难这样做,因为,一旦一种感和某一观念性的材料没有结合到一起,我们就无法对这种感加以精神上的评估。而在清醒状态下,若感没有和相应的观念内容在性质、强度上保持一致,我们就会觉得混乱。
我们往往会惊讶,梦中的观念内容竟不伴随着我们在清醒时刻必然会激起的感结果。史特林姆贝尔曾主张梦中的意向不带有精神意义。不过在梦中,还想呈现颠倒的况——一些看似不起眼的事件,却引了强烈的感冲动。因此,在梦中我可能处于一种可怕、危险或厌恶的境之中而不感到害怕或者是感觉厌恶;反倒对一些无害的事感到恐怖,或视幼稚的事为好玩有趣。
但这种特别的梦生活之谜,会在我们进入隐意之后,迅速且彻底地消失,比别的所有梦的难题更快更完全。如此,我们就不必为它伤神了,因为它已不存在了。经分析可知,梦形成时,观念材料会被移置和替换,而感却维持不变。因此,我们无需再为这种现象感到意外,观念材料经过梦的歪曲作用之后,自然和那不曾变化的感不再相符合,这再正常不过了;而且在分析后能够把适当的材料恢复原始的样子,这也是不必惊讶的。
如果分析之前的正确材料,就接受稽查作用的抵抗影响的精神节而,此种奇怪就是它的构成成分,它几乎不受影响,而且单单依据它本身我们就能补上遗漏的思想。在精神神经症中,这要比梦表现得更加显著。因为神经症的感是妥当的,至少就性质来讲是这样的,虽然神经质注意的移置可能会造成其强度的增大。若一个歇斯底里患者会因为自己对微不足道的小事的担忧而感到惊讶,或者一个强迫症病人惊讶于自己对一些不存在的事的痛苦和自责,那么他们就走错了方向,因为他们将观念内容——无关大局或假想出来的事——视为是基本的,所以他们的抗争也是没必要的,因为他们的思想活动是以这种观念为起点的。精神分析指示他们,感有着合理性,并找到因被压抑而为一些代替物所置换的原本属于这个感的观念,使他们回归正途。这一切的必要前提是,了解到感和观念内容之间并不如我们通常以为的那样是有机统一体,而是两个分离的个体,它们的一起出现只不过是偶然糅合,因而在精神分析后,它们就能分离开。梦解析的结果显示,事实亦即如此。
接下来我将以一个梦例开始本节的分析,其中观念内容本来应当有感的激动,但表面上却没有显示。而分析正是对这点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