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齐伸援手
树斌送杜小阳离开了公司，他看了看郑总，说：“小阳借给我们的这二十万就留着做流动资金吧。”
郑总想了一下，说：“二十万估计不够的，几天就用完了。现在网点的运作效率没有我们想象的高，回款时间达不到预期，总要晚几天的。”
树斌想想也是，网点要扩张就必然要放宽客户的回款时间来吸引客户，要想保住流动资金，那只能将那些赊欠的客户排除在外，“既然这样的话，咱网点要考虑先不要扩张了，万一没钱了就真有可能出现象杜小阳说的那种情况。”
郑总想起了刚才孟启那表现，他有点怕去跟孟启说让网点停止扩充的事，吞吞吐吐地说：“还是你通知孟总调整一下吧。”
树斌明白郑总的意思，想到孟启还在气头上，便说：“那先缓缓吧，钱这几天慢慢放出去，控制好数量，我再想想办法，过几天再跟他说。”然后跟刘铭说：“看来我们也要建立一个优先级处理了。你这里加强一下网点客户的审核，要他们加快回款速度，现金付款的优先处理。”
这些事情刘铭很清楚怎么弄的，不用树斌操心。
树斌想起了杜小阳刚才说到的供应链，问刘铭：“刚才杜总说的供应链是怎么回事？你听过吗？”
“供应链这个以前有过一个了解，看起来很高级的样子，但怎么运作并不清楚。”
听到刘铭也不了解供应链，树斌有些遗憾地说：“我也不知道这供应链是怎么回事。”
树斌想真要了解杜小阳说的这个业务，可能还是要找他了解更清楚些，他也不敢确定杜小阳是随口说的还是有备而来的，便问刘铭：“你觉得杜小阳这人怎么样？”
“对他我也是第一次见过，具体也不清楚，但看刚才借钱给我们，倒是个有点意思的人。”
树斌点了点头，说：“他以前是我们厂新材料事业部的，他出去得比较早，现在是一家企业的销售总监，他们这些人比我们读书多，见识广，因此他刚才提的这个东西我还真想了解一下。”
晚上，树斌回到家里，他想起今天的事，有点闷闷不乐。
“你今天怎么不高兴了？”小佳问他。
树斌叹了口气，说：“我感觉咱们公司会有问题了。”
“会有什么问题？”小佳听到树斌这么说，心里一惊。
树斌把今天孟启在公司里的事与杜小阳说的事告诉了小佳，说：“对孟启这个人我现在有点吃不准了。”
“你怎么这么说？以前你不是说要相信大家吗？”
“那是以前。以前矿业务这块是稳赚的，现在三山县这样子估计是短时间内供不了货了，而且我还有个担心。”
“什么担心？”
“我去了沙平矿，去了窑村，我感觉那一块矿山国家会开始控制了，说不定哪一天就会关闭了。”
“为什么？”
“就是因为那里的地质条件不好啊，地质不件不好，产量又达不到那种专门治理的要求，总有一天会关了去。我看这次救援的花费，国家可能花在救援上的钱都远远高于那些矿的产出。”
树斌讲的这些，小佳并不太懂。树斌看着小佳说：“我们公司估计还得变一下才行。”
“什么意思？”
“我今天有种预感，如果货运网点这一块独大了，你不觉得孟启很可能会有想法吗？如果有了想法，后面公司肯定就会有麻烦，要找到另一块业务来平衡才行。”
说到孟启这个人，小佳跟小艾虽然有过一段交情，但玩不到一块，自然对孟启家里是什么情况也不太了解，既然现在树斌说对孟启不太确定，她想肯定是树斌对钢材市场的网点无把握了，便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还在想。今天杜小阳提到我们的业务比较简单，过不了多久就会被价格竞争挤压掉，这也是我担心的事。不过他今天提到一个供应链的事，说那个才是有前途的，可我们都不懂这个业务，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估计我们也做不来的，但我还是想了解一下，总比干等要强。”最后树斌说：“公司不转型，我们会很被动的。”
小佳不明白他说的被动是指货运网点被孟启控制后的被动还是将来公司发展过程中的被动，便问：“你说的被动指的是哪方便的？”
树斌说：“都有吧，我最不喜欢做什么事的时候突然被人抓住了命脉那样的感觉，主动出击才能生存得更好。”
小佳没想到树斌会有这想法，突然明白了她以前突然觉得树斌变得陌生的原因了，原来是每一件事他都会多想一步，心里反倒佩服起来。其实小佳对树斌什么事都多先一步的作法是非常欣赏的，她的想法很简单，做事之前先多想想总不会是坏事，三思而后行，那是老祖宗留下来的思想。便笑着说：“这就是你的主动生存法则了？”
树斌一听，苦笑了起来，说：“还主动生存法则呢！我可没有这么多的道道，只是不想哪天被人卖了还不知道。”话一出口，树斌想了想，觉得小佳说得也对，自己什么事都先想一步，确实够主动的了！想到这里，他又苦笑地摇了摇头。
跟小佳聊这些事，小佳也想不出办法来。树斌想，既然杜小阳明白供应链是什么东西，那还不如专门去找他问问，好好了解一下，也好弄个明明白白。但去找他之前自己还是要先准备准备，他决定先学习一下。于是他开始找相关的书籍来好好学习。
说到学习，湘市条件还不错，这些年湘市提倡建学习型城市。各个社区居委会都有那种图书室，城市里面还那种小小图书角。树斌在这些地方弄了些书带回到公司里来看。
再说他们公司遇到困难的事情葛芳终于知道了，但不是刘铭告诉她的，而是小佳告诉她的。葛芳不但知道了他们公司遇到的困难，更知道了树斌的想法。她对刘铭说：“你们公司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也不跟我说呢？”
“这有什么好说的，事情都还没有发生呢。”刘铭说。
“等到事情发生的时候你们公司就惨了，公司如果出了问题，那你到时怎么办？”葛芳说。
“那我又能怎么办？”
“能怎么办？解决危机呀！象你们公司现在几十万就能解决危机，已经是很容易处理的了。你可以明确地告诉树斌，你可以出二十万先垫付给公司，不够我们后面再想办法。合伙是什么意思？是你们几个人要一起面对可能出现的危机，而不是让树斌一个人来承担。”
有了葛芳这句话，刘铭心里有底了。之前他是想到自己没有这个底气，因此不敢给树斌任何的承诺。
郑总与刘铭看到树斌突然爱上了看书，他们感觉到树斌想做供应链是认真的，倒是有点担心起来，说：“书上的东西跟我们实际差距还是比较大的，这种东西我们可不一定吃得准的。”
“我知道，我就先了解一下，到时找人聊的时候不要显得太外行就行。”树斌说，他心里想的是跟杜小阳聊的时候能有共同的话题。
听树斌这么一说，既然是了解了解，那就大家一起来吧。郑总与刘铭也开始看起这些书来。
虽然给了刘铭承诺，葛芳还是不放心他们公司的状态。没过几天，她跑到他们公司来了，一进门，看到他们几个人围着书本在讨论什么，忍不住笑了起来，说：“知道的人知道你们这里是公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改办读书会了。”
树斌看到葛芳来了，赶紧说：“葛总过来视察工作，那我们要先做好接待才行。”刘铭把自己的水杯给了葛芳，葛芳接过了刘铭的水杯，对树斌说：“公司有困难就解决困难，后面的事情还多着呢。”
树斌一听，知道葛芳是来慰问他们公司的，说：“我们公司的事情还要麻烦葛总挂念，着实不该，而且对我们公司一出手就这么阔绰，真不知怎么感谢你才行。”
“什么谢不谢的，有事情大家一起想办法才是王道，不然哪个合伙的样子？”葛芳大大咧咧地说。
“那是，那是。”树斌连连称是，于是他把公司目前的情况跟葛芳详细地说了一遍，最后说：“我们最担心的还是网点不能及时回款的问题，现在网点为了扩大业务对客户收款时间太长。”
“有些客户的业务还是要注意的，那种长期拖欠的客户还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我们公司以前出现过不少坏账的。”
树斌也是担心这事，说：“客户拖欠运费，但司机的运费他们公司又得按时结算，因此才造成了资金紧张，为了招揽客户又不得不放松回款的时间。”
葛芳一听，感觉事态会严重起来，她自己的业务千防万防就是防止这种事情发生，有时为了鼓励客户及时回款，更是采取了优惠措施，可仍有一些客户回款不积极。
“你们这样可不行，需要对客户进行清理才行，回款慢的客户业务尽量少做。”葛芳想了一下说。
听到葛芳说的跟杜小阳说的是一个意思，树斌变得得警觉了，他决定尽快清理客户。
第七十二章 业务萎缩
葛芳说的清理客户，树斌并不是没有想过，可清理客户之后网点要扩充的速度就必然要受到影响，这是他最犹豫的地方，心想好不容易把业务做起来，而且可以越做越大的时候，却要清理起客户来，这是哪门子事！但如果不清理，万一出现了他们说的那种资金链断裂的情况，那后果更不可预料。
葛芳走后，树斌开始跟郑总、刘铭一起商量对策。
郑总找来了每天的支出与回款的记录，简单地统计了一下，说：“粗略地看，清理客户之后业务还可以维持，如果不清理最后确实很可能会出现资金问题。”
听到郑总这么说，树斌要刘铭打印出详细的客户回款情况来比较。
刘铭打印出了客户的回款与欠款情况，并进行了平衡，他交给郑总与树斌各一份，说：“目前客户欠款差不多一百万了，咱现在的流动资金坚持不了多久的。”
也许一百多万对别的公司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他们这种做贸易的小公司来说，可不是小数目，他们主要就看回款速度。见此情累树斌感觉压力更大了，想了一下说：“这样不行，赶紧把孟启叫回来。”于是，郑总通知孟启回公司。
孟启正对自己这段时间开拓客户的成效洋洋得意，听到树斌叫他回公司，他以为树斌肯定给他备足了资金，便兴冲冲地回了公司。
树斌看到孟启高兴的样子，心里更加郁闷了，但他不想多说什么，便直奔主题，说：“刚才我们一起清理了一下账目，这些天客户回款明显慢了，现在流动资金很快就要枯竭，你现在不能再扩张而是要对客户进行清理。”
“怎么个清理法？现在公司业务越来越大了，不是更好吗？”孟启不以为然地说，他认为这是树斌他们没有追回思奇带走的那五十万而造成的，既然是他们的失误造成的，就不能影响到他的网点扩张的计划。更主要的是他最不愿意清理客户的，因为现在业务越做越大，孟启在外面遇到别人的时候也感觉特有面子。业务大了，孟启说话的口气也大了，当客户要欠款的时候，都得跟他联系，然后他大气地说上一声“行”，事情就这么定了。他喜欢这种在客户面前豪气的感觉。而现在要清理客户的话，他将不得不在客户面前谨慎起来。
“业务是大了，但回款却越来越慢，这样公司里填进去的钱也就越来越多了，咱们公司可没有实力去填这个缺口的。”树斌耐心地解释。
“公司里没钱还不是因为思奇带了五十万走了吗？如果那五十万回来了不就有钱了？”孟启说。
树斌一听他提到思奇那五十万，心里开始不高兴了。没等树斌开口，郑总说了起来。
“现在不是思奇那五十万的事，这些天补回去的钱已经超过五十万了。杜小阳借了我们二十万，刘铭垫了二十万，树斌也垫了二十万了，我垫了十万，已经达到七十万了。”郑总算着这笔账，有明显的指向。
孟启从郑总的话里听出了什么味，在这垫钱的人里，只有他没有垫钱，顿时气焰矮了一大截。他连忙说：“我可垫不出钱来的。”
树斌看孟启没有了刚才的不以为然的样子，说：“这并不是垫不垫钱的事，而是因为我们现在回款有问题，既然有问题，那我们就要解决问题。”
“那现在怎么办？”孟启问，他改成了商量的口吻。
“你现在首要的任务是催款，甚至可以对回款快的客户加大些优惠力度，对那些长期未付款的客户慢慢减少他们的业务。”
“那客户就会减少不少的，这个后果我们公司里要有心理准备。”孟启说。
刘铭把计算好的客户资料交给了树斌与孟启，说：“如果按照我们现在的流动资金的情况，客户可能减少40%，账面收入减少20%左右。”
看着刘铭给出的数据，孟启开始心有不甘，问树斌：“真要这么做？”
树斌沉思了一会，说：“去做吧，不这样公司会拖垮去的。你在执行的时候一定要做好客户的安抚，不要造成恐慌，如果造成恐慌，回款老账也会有麻烦的。如果处理好了，虽然我们的业务会受损，但公司还可以活下去。这次清理完了之后，我们再想对策。”
看树斌这么说，孟启只得回去照做。
按他们之前的制度要求，本来不会有回款这个问题的，因为制度上要求了各个网点的客户回款时间，只是由于孟启为了扩展业务而不停地向郑总申请了延后付款才造成了回款困难，现在孟启只是在执行原来的制度而已，因此孟启要求各个网点必须严格执行之前的制度，而他则把主要精力放在催收欠款上。过了两周，公司终于开始实现了收支平衡，但业务却象当初预料的一样，收缩了二成。
看到公司的资金终于回归正常并最终可以归还大家垫付的款的时候，树斌终于松了口气，他吩咐郑总把大家的钱退还给大家。他跟刘铭与郑总说：“今后公司里要把资金问题全管住，严格地对回款做规定，咱要把制度再细化一下，对回款快的客户给予更大的优惠鼓励，对回款慢的客户实行预付款方式。”
郑总说：“这样好是好，不过业务还会进一步下滑的。”
“业务下滑也总比高风险好，不然做得心惊胆战的。我感觉象咱们现在这样做的业务也有问题，价格竞争与优惠最后会把所有做货运的玩残去。在我们想到新的业务之前，我们尽量维持住就可以了。”树斌说。
大家想想也有道理。这样资金收入与客户审核的权力都回到了公司里，由刘铭开始控制，然后由郑总负责运输计划。树斌终于可以静下心来想他的供应链问题了。
再说孟启清理了货运网点之后，倒是清闲了很多，他不再象以前一样轻易给客户做承诺了，看到一些客户的货不能再揽进来，他未免有些情绪，心想公司的制度这样执行下去，空出来一块业务不做确实可惜。而且他更多的想到的是因为这些业务的流失，自己的报酬少了一大块。
这天，孟启在网点里又婉拒了一些要求延期付款的客户的委托，看着到手的业务竟然被自己拒绝了，心里不禁憋得慌，看看也没有什么事，他便在钢材市场里转悠起来。
钢材市场还是一样的繁忙，但自己的业务却被越来越多的运输公司接走了，他心里伤感起来。他一边走一边叹气，不知不觉来到了秦月的加工厂。
“孟总，今天好心情啊，有时间来我这里看看了？”秦月说。
孟启叹了口气说：“唉，别提了，现在公司里清理客户，有些客户不用我再去跑了。”
“清理客户是什么意思？”秦月有些不解。
孟启于是把公司清理客户的经历跟秦月说了一遍，秦月说：“作为公司来说，资金不能回收的话，确实风险有些大，这种情况我倒是没有遇到过，不知道怎么说。”孟启知道秦月当然没有这个问题，因为他都是要求客户预付之后才下料进行加工的，而且都是别人求他做的，自然不一样。
秦月接着说：“其实有些客户的信誉还是可以的，可能只是因为一时没有钱吧，这样的话，那些客户就不好打交道了。”
“可不是吗？这些天老有客户问我为什么不接他们的货，我说要预付，结果就跑了差不多一半。我还是想不通，我们接揽他们的货物公司会面临风险，那别的公司就怎么没风险了呢？”孟启有些不理解，他总觉得是公司里运作的问题，而不是他的客户的问题。
秦月一听，不由地皱了一下眉头，看着眼前的孟启，犹豫了一下，说：“你千万别这么想，树斌这样做肯定是有道理的，你们公司做货运也大半年了，可能遇到了经营上的麻烦了吧。做生意的事涉及到方方面面，特别是资金这一块，你们公司不象我们，我们都是客户先付款再买料，买了料再加工，但我们有个原则，就是绝不给客户垫付款的。”秦月举了自己的例子来安慰孟启。
这时的孟启完全听不进秦月的话了，看他举自己的例子来跟自己解释，似乎把他也当成了树斌派来的说客一样，说：“公司会有什么麻烦？人家客户不就晚了几天付款吗？又不是要赖账不给，谁还不会遇到个手头不宽裕的时候？象这种情况等等不就好呀，也不至于让业务萎缩下来的。”孟启越说越气，匆匆与秦月告别了。
听到孟启这样说，秦月不便再说什么，只能看着他离去。毕竟他不懂他们公司的运输业务，而且也不了解具体的运作情况。看着孟启一肚子怨气地离去的样子，秦月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做生意也是一样的，怎么可能事事顺利呢！如果相互之间猜忌起来，不能劲往一处使，心往一处想，那后面就会越来越麻烦了。”
第七十三章 钻空子
孟启从秦月那里出来，他一直在想那些客户的事，想想自己好不容易建起业的客户网，现在要进行清理，心里自然不是滋味。但他自己也知道，那些被清理出来的客户有些还是可靠的，有些真是因为一时的资金不宽裕才想到赊欠的，如果都被公司里拒之门外，还是有些不妥的。想到这里，他甚至开始为那类被拒绝的客户有些愤愤不平起来。
他无意去看周围的那些商店，有些熟人跟他打招呼，他也懒得理，匆匆回到自己家的店里，一肚子怨气。小艾在里面没有什么事，在里面转悠着。看着她不停地转修，他心里的怨气更大了，说：“这是什么事？把些客户拒之门外。”
小艾听到孟启这话，她知道孟启说的是什么事，想了一下，说：“实在不行，我们给那些比较可靠的客户安排一下车辆什么的吧，反正这个业务也比较简单，不麻烦的。”
“你的意思是不经过公司审核了？咱自己直接把业务接了，再组织运输？”
“是的，那些都是公司里不要的业务，既然你们公司里不要，那我网点要就可以了，到时咱再联系车主把货运了，赚一笔是一笔。”小艾说。
“这怎么行？公司里给我们家这个网点每个月都有费用的，而且给你也付了工资，公司里同意我们既开自己的小店，又做代理点已经不错了，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孟启连忙拒绝了她的提议。他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但他感觉小艾这说法还是欠妥当的。
看到孟启这熊样，小艾嘲笑起孟启来，“看你胆子怎么这么小了，没有胆怎么赚钱？整天就知道公司这公司那的，结果呢？还不是一样的出问题了。不趁着现在多赚点钱，到时公司不行了看你怎么弄？”小艾对孟启不屑起来。
孟启觉得公司有问题，但他又说不出具体问题出在哪。他也担心公司将来要直下坡路，但又觉得在这困难时期还是得齐心协力度过难关。他想给小艾更好的生活，可偏偏一事接一事，每每半途而废。此时，他觉得小艾的提法有些不妥，但又找不出什么理由来反驳小艾。他什么话都没说，离开了小店。小艾看孟启没有说话，她有了自己的主意。
孟启离开小店之后去了公司，他对小艾的想法确实不放心。他心想，依托公司来做，至少还可以保证每个月有说得过去的收入，再说公司里照顾自己把网点的费用给出了之后，自己小店里的生意就可以说是少了一大块的支出，不过小艾说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既然公司里不做的客户，小艾把它做了，就可显示网点还在做着各种客户的业务，这样对公司揽货的影响可以减到最小。于是他专门去找郑总聊这个事。
这时公司里正好只有郑总一人在，孟启觉得正是打听这个事情的好时机，便问：“郑总啊，我在想那客户的问题。既然公司里不愿揽那些付款不及时的货，那网点自己去做的货怎么算呢？”孟启没有说是小艾有这想法，他只是征求一下郑总的看法。
“你说的这个事，我们之前也是这样认为的，因此之前政策放得松，可后来却控制不住了，如果网点自己去做这个事，那么也必然会出现给客户垫付运费的事，如果垫付多了，就会将网点负责人的钱大量吸进来，到时如果不能及时追回运费，那就麻烦了，那有可能导致网点破产的，如果整个公司都这样做，那么公司也会破产的。现在公司里紧抓收入，就是为了防止这种现象发生。”郑总耐心地跟孟启解释着。
“那你的意思是如果能追回货款还是没有问题的了？”孟启问，他想如果不违背公司的制度的话应该可以试一下的。
“你说的这个啊，只能说理论上是这样，但具体运作起来会有很多问题，比如说天天追款，那非累趴下去不可。”郑总不知如何回答孟启的问题，他想也许孟启说的也是对的，毕竟有些客户还是有潜力的，现在一刀切实际上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并看不出更深层次的问题。
“那公司里现在是什么态度呢？我觉得网点自己做一些公司不愿做的业务，倒可以使别人看起来咱网点的业务挺全的。让各个网点自己想点办法，既可以保住一些业务，又可以给网点的负责人一些利益，反正没钱垫了他们自然不会再去揽货了，后果自负。”孟启继续试探着郑总。
孟启这一问，把郑总难住了，他问的这个问题公司里并没有明确的规定，只好说：“你说的这个，公司里并没有规定，现在是规定只要是公司里组织的运输必须及时回款。这个问题要不找树斌回来商量一下？”
孟启赶紧说：“不用了，我就突然想起这事，随便问问。”他心想，既然公司里没有明确的规定，那就让小艾先试试吧，总比什么都不做强。于是，他告别了郑总，自己回去再想想这事。
到了晚上，小艾回到家里，她看到孟启在想着什么事，便又问起白天跟孟启说地的事来。
孟启想起郑总说的网点可能破产的事，他觉得这个风险对他来说确实有些大，如果万一破产了，那就什么都没了。于是他跟小艾说：“你说的这事公司里并没有明确的规定，但这样做风险还是挺大的，如果到时客户付款不及时，那只能我们自己垫钱进去了，你看我们怎么可能有多少钱来垫？说不定到时房子都抵压了也不够。”
“看你怕的样子，只要公司里不反对，咱做了公司里也没有话说。至于你说的咱们垫付这事，咱少做一点不就成了？有多大锅，下多少米，我就不信会出什么事。再说了，咱们对有些客户还是比较了解的不是？知道他们信誉好的，做做也无妨的。”小艾看到孟启这畏手畏脚的样子，有些生气了。
孟启这下没有了辙，只好说：“那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不能跟公司的规定相抵触，毕竟公司里才是我们的正业，别最后搞得个不务正业就行。”
看到孟启终于同意了她的想法，她心里开始盘算起来，如果给客户垫付二万块的运费，那么一个月获得10%的利润，那就是两千块，一个月要能做几笔就发财了。想到这里，她不禁佩服起自己赚钱的手法来，心想只要变通一下就能赚到钱，看来做运输这事还是挺有前途的。这么一想，小艾开心了起来。
没过多少天，郑总跟树斌说了起来：“贾总，你看一下，这些天怎么我们的流动资金又有减少的迹象了？按理来说，不应该呀！”
树斌一听，紧张了起来，才处理完之前的资金短缺问题没多少天，又出现这个问题，那怎么行呢？于是他让刘铭把客户资料打印出来，逐一分析是什么原因。
刘铭赶紧调取数据，逐笔分析，分析完了，他对树斌说：“又出现了不少客户欠款了。”
“你看一下是哪个网点的？”
“已经查过了，是钢材市场的网点，小艾那里的。”
郑总一听小艾那的，他想起了孟启之前找他打听公司政策的事，说：“应该是他那里又把回款给放松了。”于是郑总把前些天孟启过来打听公司政策的事告诉了树斌与刘铭。
树斌一听，心里不高兴了，说：“既然是我们公司的负责人，也学着钻政策的空子，那就有点可怕了。之前我们为了孟总便于开展工作给了他一部分客户的审批权，现在看来这客户审批权不能再留给他了。”然后吩咐刘铭说：“今后所有的客户审批权都放在公司里来，你从系统里取消孟总的审批权，他只对审批过的客户进行业务往来吧。”
刘铭一听，这不是要断孟启的财路吗？便提醒树斌说：“这样不好吧。”
树斌有些生气，现在大家都在谨慎地应对资金问题，结果孟启那里倒是带头跟公司做对了，说：“没有什么好不好的，并告诉所有的司机，只有审批过的客户才能安排装车，否则我们要进行处罚的。”
郑总见状说：“孟启现在还负责着整个网点的，这样会不会让他有想法？还是先考虑一下吧。”
树斌想了一下，对郑总说：“你告诉孟启，如果他想做那些达不到要求的客户，小艾那个网点可以适当做一些，但不能动用公司的车辆，如果要动用也得先给钱才能装车。这一块必须要抓死才行，就相当于小艾揽的那些私活也得先交钱才能动用公司的资源。”
郑总与刘铭一听没有再说什么，他们知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树斌这么一调整之后，也就意味着如果小艾继续揽收欠款客户的货源将意思着她不得不先用自己的钱垫付客户的运输费用，有效地控制了公司的风险，但却把风险转嫁到了小艾个人。
第七十四章 试能力
树斌猜到了小艾那网点在私下里接活，他不好如何判断，或许真象郑总说的，她那里私下里接点活还真可以留住一些信用比较好的客户，心想这样的话也好，干脆就争一只眼闭一只眼吧。现在公司里把资金抓紧也是近不得已的事，如果公司里不从严执行，那之前的努力又是白费了。自从公司上次差点陷入困境之后，确实公司里业务萎缩了不少，但公司现在不用再担心资金链断裂的事。
相反，他开始担忧起孟启来，担心他又会想出一些公司里不可预测的事情来。于是他对郑总说：“如果小艾不收手，她到时估计会有弄出些什么麻烦事来的。”
“那我们又能怎么办？难道直接告诉她不许这样做？如果这样的话更难堪的，显得我们在越权干预孟启的运作了。”郑总说。
这也是树斌最不好做的地方，现在网点的运作主要是孟启负责，如果现在公司里明插一手或换人肯定不合适，更让他难做的是孟启也是一起打拼过来的，说换人就换人必然会造成不小的影响。于是他问刘铭说：“从客户信息这一块我们有没有好的办法可以监控到小艾那网点的情况？”
“要监控肯定没有问题的，但如果孟启知道我们监控小艾那网点的话就象是专门针对小艾那网点一样了，这样更容易把矛盾公开化，再说如果她那网点的托运是现付的我们也没有理由不安排运输计划的。”刘铭说。
树斌听刘铭这么一说，他知道不好办了。依他对小艾的理解，小艾肯定收不了手，最后肯定会把家里的钱通通填进去，但这话他不能跟郑总与刘铭说，于是他说：“随他去吧，咱必须按公司的规定办。”刘铭知道他说的按规定办就是给钱就安排计划，否则就不安排运输。
有了对孟启的担心之后，树斌更希望赶紧找到新的业务突破口尽快让公司走出目前的颓势。他心想思奇在就好了，可以多个人商量一下。
想到思奇，这时他才想起这两周一直在处理资金的问题，不知不觉中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还没有他的消息。他想去问问杜小阳是不是有思奇的消息，顺便听听小阳对他们公司做供应链业务的看法。
小阳所在的公司是一家民营的新材料公司，公司有几百号人，新材料公司与树斌的公司在不同的区，不过也就半个小时的车程。晚上，树斌约了小阳一起在怡兴饭店吃晚饭，而小阳正好想跟树斌聊聊一些其它事。
杜小阳与树斌最开始并没有多少交集，只是因为与思奇的几次交往中认识的。树斌属于在原来厂里根基很深的那一类人，而杜小阳却是从某名牌大学毕业的科班出生，无论理念、兴趣、交往的人群都有不小的区别。但在观察了树斌他们这么久之后，杜小阳倒是对树斌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晚上，树斌有太多的心事，早早地就往怡兴饭店去了，他想正好在饭店里可以静静地想些问题。
怡兴饭店离得并不远，树斌下了班就慢慢往饭店里走去。看着路边的店里稀稀落落的生意，他心里倒是有了些安慰，心想看来自己公司的生意萎缩并不是公司里经营的问题，大家的生意都不好做的。想起平时新闻里说什么地方发展的怎么样，哪个地方增长多少什么的，他不禁有了疑惑，莫非就是我们这里生意不行？应该是大环境不行吧。
他来到了饭店里，服务员把他领到了他预订的座位上，就等小阳来了再上菜。
小阳如约来到了怡兴饭店，两人入了座，便开始让服务员上菜，两人边吃边聊起来。
“你有思奇的消息没？”树斌问。
“我暂时还没有他的消息，这个人肯定在三山县参加灾后重建去了，估计那边工作做得差不多的时候，他就会联系我们的。”小阳说。
树斌一听，思奇的这些特点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因此他更加坚信了杜小阳与思奇的关系不一般。便说：“听你的意思，你跟思奇的关系可不一般。”
小阳笑了笑，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说：“这话怎么说呢？算是比较了解吧。”
树斌不知如何说了，心想既然小阳不愿意说再问就强人所难了，毕竟交往还不太多。
小阳看树斌在想别的事，心想树斌请自己吃饭应该不只是想问思奇的事。便说：“你们现在业务进展得怎么样？”
“自从我们清理客户之后，业务萎缩得有点厉害。上次你提到那个供应链的事，我看了好久也没有弄明白，想向你请教一下。”树斌谦虚地说。
小阳一听，看了看树斌，皱了皱眉头，欲言又止。他想这个业务太复杂跟树斌也讲不清的，这该如何跟他说是好呢！他开始想怎么组织自己的语言。
看到小阳这表情，树斌心里开始有了不愉快，心想一个大男人说点事干嘛这么不爽朗呢？干笑了下，说：“可能供应链这东西太先进，我也听不懂，如果不方便说就算了吧，咱继续吃饭。”
“看你说的，这有什么不方便说呢？”小阳知道他刚才的表情让树斌产生了误会，然后接着说：“我是想到你们公司如果学习供应链管理的话会有不少麻烦，到时弄了个夹生饭，吃吧又没熟，不吃吧又浪费。”
树斌还是第一次听说做业务做成夹生饭的，倒是好奇了起来，说：“你还是说得具体些吧，太多的理论我听不懂，就举我们公司为例来说说怎么做就可以了。”
听树斌这么问，小阳想了一下说：“你等一下，让我想想怎么说比较合适些。”供应链在当时来说是一个比较新的概念，小阳开始想怎样才能简单明了地跟树斌把这个东西想清楚。
他想了一会说：“资金流听过没？”
“听过，上次你还提醒我们要注意资金流的事，上次差点资金流断了。”树斌说。
小阳听树斌说得有板有眼，心里宽慰了不少，说：“流就象流水一样，链就象链条一样了，流不会有碰撞，链条就会叮叮响，那是各节链条在碰撞。而各节链条就象供应商一样，把这些供应商用链条串起来就成了供应链了。”
“这就是供应链？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吧，我们以前跟三山县做矿业务，我们就是他们矿里的采购方，我们跟厂里做矿，我们就是厂里的供应商，我们就是其中的一环，把他们双方串在了一起。这个理解没错吧。”树斌一听原来如此简单，说完之后得意了起来。他心想这么简单的事竟然害自己去找了这么多书来看。
小阳看树斌这样理解，笑了起来，说：“你说不稀奇也对，本来你们公司就处在供应链之中。但并不简单的。”
“这有什么难的？那我们也可以试试。”树斌说。
“你们？那算了吧，就你们那几个人想做供应链？”小阳反问道。
“我们几个人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小阳看着树斌这股认真劲，心里却暗暗喜欢起来，他知道做企业就应该有敢去试的胆量，但如果盲目去试，最后就成了鲁莽。他想了一下说：“这样吧，我给你出道题去思考，如果思考好了我们再来聊你们能不能做供应链。”
树斌看小阳无话可说了，心想读书多的人就是书生气，这也用得着思考吗？便说：“这有什么难，你说吧。”
小阳想了一下说：“就以你们公司为例吧，如果你们网点上的客户都是生产企业，由你们负责原料与产品的运输业务，如果有一个影响到你们公司生存的大客户或者一群类似的客户生产经营不行了，可能是由于资金问题，也可能是由于技术问题，还有可能是由于管理问题，你们公司打算怎么办？”
树斌一听笑了，说：“这还不简单？放弃这个客户，新开拓一个大客户呗。”
小阳一听，直摇头，说：“那不行，大客户肯定也有自己的物流网络的，你不是那么容易开拓了，除非他们的物流公司不行了，你才会有机会，换句话说，如果你们先想到了办法，那你们就可把别人的客户抢过来。”
树斌细细一想也对，既然是大客户，很多都是从小客户发展起来的，这种客户在成长的过程中与别的物流公司已经形成了很紧密的合作关系，并不是说想开拓就能开拓得过来的。象他们要开拓一个大客户就非常难，也正由于难才把重点放了在小客户身上。确实，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并没有多大的可能行。他想了半天，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
小阳看着他想不出办法来，便说：“你不要急于给我答案，你可以回去，跟你们公司的人一起商量着来，看在我刚才说到的情况下怎样让你们的业务继续下去。”
树斌没想到请杜小阳吃饭竟然吃出了一个思考题来，心想这读书多的人的事真是麻烦，但他又不服输。便说：“我就不信我们想不出办法，如果我们想出了办法怎么办？”
杜小阳笑了笑说：“你想出办法再说吧。”
第七十五章 留住客户
第二天树斌来到了公司，看公司里没有什么事，他坐了下来，又想起了小阳留下来的那个题目，越想越困惑起来，确实如小阳说的，大客户开发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这时他开始怀疑让孟启婉拒那些付款不及时的客户是不是合适了。想了半天他也没有找到令自己满意的结果，不禁长叹起来。
这时郑总已经排完了当天的运输计划，他看到树斌在叹气，便问：“贾总遇到什么问题了？说出来给大家听听，我们好帮你参考一下。”
听到郑总这么问，树斌便把昨天小阳说的题目讲给了大家听，他想看看大家有什么好办法来解决小阳说的那种情况。大家把能想到的各种情况都举了出来，可并没有结果。
刘铭看大家讨论了一大通却没有结果，笑着说：“你们呀，还当真起来了？真是想多了，人家只是一个题目来逗你玩的，花这么多心思来想这事？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跟大客户搞好关系。”
“怎么搞好关系？大客户一般都有稳定的合作公司，我们做了这么久，也没有挖来一个让我们衣食无忧的客户，我们能想到的办法别人都用上了，人家又凭什么给我们这样从没有合作过的企业做呢？”树斌反问道。
郑总想了一下说：“也不一定是逗我们的，似乎在提醒我们什么，你们想想，如果我们哪一块大市场失去之后会怎么样？比如说建材那一块业务失去了或是钢材市场那块业务失去了，会怎么样？”
刘铭打断了郑总的话，说。“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既然要失去一个大客户了，那我们抓紧开拓一个新市场就可以了，山不转水转啊。”
树斌已经考虑过开拓新市场的困难，知道可行性不强，便说：“以我们公司现在例，你说现在还有哪块市场可以开拓？都已经被货运公司抢完了，不然我们也用不着去做中小客户的，我们希望通过小客户的业务积累起来之后成为一个大客户的业务量，可小客户太多了管理起来才复杂的。大客户比较稳定，小客户随意性也太大了。”
刘铭一时语塞。
郑总看刘铭不说话了，便接着自己刚才的话继续说了，“我们现在的市场看起来有一定的规模，但如果哪天遇到了别人更低价格的竞争，你说我们的胜算还有多少？那时资金比我们雄厚的公司轻而易举就把我们公司的业务抢走了。”
小娜在一边被他们的争论吵得不能工作，便停了下来，去泡咖啡喝。她不好说他们什么，于是端着咖啡站在一边听他们的讨论。
刘铭刚才被郑总的反问卡住了，看到小娜过来，便说：“大家都在讨论这个事关公司可能性的问题，你也说说你的看法吧。”
“我可没有什么想法的，这种事我也说不出什么道道。不过我觉得你们刚才老想着开拓市场，抢别人的客户，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小娜说。
树斌听小娜这么一说，有点不是味了，心想小娜真不懂开拓新业务的辛苦。便说：“怎么不是好事了？抢到了大客户就有了业务，有了业务管理还简单，既简单又稳定的业务当然是好事。”
“当然不是好事啦，大家都想着抢别人的客户，结果钱都花在抢客户上去了，又是让利，又是关系，又是广告，哪一个不是花钱的地方？结果呢抢来抢去还是这些客户，就不能消停点，想办法留住自己的客户吗？”
树斌一听，不知怎么回答了，可一想小娜说的话也是有几分道理的，如果大家都不抢，不就天下太平了吗？可是这又是明显不可能的，你不抢人家的客户，人家可是会抢你的。
“小娜你说得倒轻巧，我做客户几个月了，客户可不是你说留就能留得住的，有时还不是靠多给回扣，多优惠才保住了这些客户源？所谓的留住客户就是一种理想而已。”刘铭说。
“也不尽然吧，如果客户想换一家货运公司的时候，如果成本比原来还高的时候，那他们就没有了换货运公司的动力，可问题是我们有没有这个能力让客户离不开我们呢？如果我们有这个能力让客户不敢或不舍得离开我们，不就是留住客户了吗？”小娜顿了一下，接着说：“这个就有点象我们用化妆品了，如果哪一种化妆品好，用了对皮肤有帮助，那么我们就会继续用下去，这时你如果想要我们换一种化妆品的时候，我们就会考虑一下了，换的这种化妆品会不会有副作用呢？会不会过敏呢？相反，如果我们原来用的化妆品里如果增加了诸如保湿这些功效的新品，我们倒是更愿意去试，如果发现真有效果，我就哪怕多花些钱也愿意接受。”
大家没想到小娜一个化妆品的选择倒说出了这么多道道，不禁笑了起来，可没多久笑容就僵住了，大家细想了一下小娜说的倒是越来越觉得有道理了。刘铭打破了僵局，说：“你说的这些都有道理，但我们做运输的没有这么多讲究，只要货物安全送达了，客户就满意了。”
“也不是这样的吧，虽然客户的货物我们送到了，但每天都有新客户进来，又有老客户跑掉了，难道不是这样吗？这些跑掉的老客户可没有我们用化妆品这么执着，他们随便找家运输公司都可以完成业务的，就看谁的价格合适。”小娜这次倒是挺能说的，刘铭再次语塞。
小娜咖啡喝完了，说：“跟你们争论这东西呀，永远都说不清的，我们女孩用化妆品总是最忠诚的客户，不象你们那些客户，三天两头就在换。不说了，我要继续工作了。”说完，小娜回去继续做自己的事。
几个大男人被小娜一番话说得没有兴趣再聊下去，谁也没想到平时看起来文静的小娜这时却说起来还有板有眼，更感觉到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在数落他们没有好好地留住客户，不能把客户培养得跟小娜用化妆品一样的忠诚。于是各自回去做自己的事，留下了树斌一个继续想他的思考题。
树斌在想小娜刚才的讲话，想着想着自己笑了起来。他心想，怪不得思奇在小娜面前显得这么被动，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她就抓住留住客户这样一点就把大家都说得无话可说了，可算是女中豪杰了。想通了这一点，他又在如何留住客户上犯了难，难道真是我们没有想办法留住客户？
怎么留住客户？按小阳的说法，既然客户都已经不行，还有可能留得住，但留着又有什么用？除非能保证客户东山再起，可又有谁能保证呢？按小娜刚才的说法，化妆品能留住她，那是因为她觉得这化妆品刚好是她需要的，所以她不会轻易换化妆品。那么公司又是靠什么留住客户的呢？除了价格优惠，平时的送礼回扣还有什么？还真没有什么。这些别的公司也是可以做的，说不定哪天别的公司做得还狠些。想到这里，他不禁感到了恐惧。
再说那客户不行了，那留住也没用啊，莫非通过供应链能让它改善经营，让他们起死回生不成？但怎么改善？再说了又怎么可能让别的企业去改善呢？这个却没有了头绪。莫非给它钱？给它技术？给它管理？如果自己有这些，那还做什么货运啊，还不如直接开一家公司得了。
树斌又想起了供应链。供应链不就是各个环节连在一起吗？如果在一个链条中，一个环节出了问题整个链条就断了，因此当一个链条遇到这些情况的时候不正是要求其它环节进行救援的时候吗？利用利益链条来留住客户，让客户不舍或不敢离开这一链条关系不就把客户留下来了吗？
想到这里树斌兴奋地对小娜说：：“你总结得真到位，利用供应链相互支持来留住客户，这就是小阳要的答案。”
大家被树斌的兴奋劲吓了一跳，树斌赶紧做了个鬼脸，停了下来。他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假如是供应链留住了客户，那就是公司的力量留住了客户，他就不用再担心万一哪一天网点被孟启卡脖子。可如何做好供应链达到相互支持来留住客户，树斌就已经是完全没有头绪了。
想到这里，他决定再次向杜小阳请教方法。
第七十六章 缺人和
树斌从小娜的化妆品里想到了留住客户，事实上在书上他也看见过这个词，只是觉得不现实才选择性地忽略了。这也难怪，没做过的业务总容易忽略关键细节的。但如何留住客户，他却再也理不出一个思绪。他想这是一种想法还是一种做法呢？光是想法可不行，于是他决定再找杜小阳请教。
树斌来到了小阳所在的公司里，向门卫说明了来意，门卫一通联系之后，告诉了树斌去杜小阳办公室的走法。
他沿着门卫给他指引的路线，进了新材料公司。进了公司，正对着的就是办公楼，里面环境优美，绿树环绕，房舍整齐，地面铺着大理石，他没想到生产企业竟然可以象花园一样，完全不是自己以前所在的湘冶的那种状况。办公楼后面是厂房，却没有那种机器的轰鸣声，如果不是进进出出的各种车辆，他还以为这个企业已经停产了。他感觉自己就象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他开始谨慎起来，生怕让别人笑话。
他来到了杜小阳的办公室里，小阳正在办公室里接待客人。于是安排人带树斌先去会议室里等他。
树斌被带到了会议室，他闲着无事，便在里面打量起来。
这个会议室是他们销售部的专用会议室，里面打扫得一尘不染，里面摆放的盆景一盆君子蓝，他猜这肯定是杜小阳平时最爱的花。联想起外面的环境与会议室里的气氛，他心情更加复杂。
在会议室里他看到各种各种开会的设备插口，他知道那些设备已经做好很好的处理，初看是找不到的，他没敢去动。他继续看着会议室的各种摆设，墙上挂着销售部门的一些制度和一些产品的介绍，以及他们的销售理念。树斌想到自己公司那随意的样子，心里产生了落差，心想：“自己公司离真正地赶上时代相差太远了。”
树斌继续在会议室里无聊地浏览着，突然在墙上找到了“留住客户”的营销标语，边上还有一块供应链会员单位的牌匾。看到这标语，树斌心里又开始得意起来，心想，原来小阳要的答案就在他们墙上。
小阳送走了客人，来到了会议室，说：“实在不好意思，让贾总久等了。”
树斌看小阳忙不过来，觉得自己来得有些唐突，有点不好意思了，赶紧说：“没有，没有，不好意思来打扰杜总的。”
杜小阳笑了笑，说：“没关系的，客人已经走了，现在没事了。你是想打听思奇的消息吧？我现在还没有跟他联系上的，一有消息我就会告诉你。”
树斌一听，心里坦然了一些，说：“不是的。前些天吃饭时你给我说的那个问题，我似乎有答案了，但还是有不明白的地方，想再找你请教一下。”
杜小阳一听，笑了，说：“哦？想出办法来了？”
树斌有些尴尬，说：“还没有，不过我们感觉只有留住客户才有可能的。”
杜小阳看了看墙上的标语，看着树斌笑了笑。树斌看杜小阳去看墙上的标语，赶紧说：“这几个字是我们在公司里讨论出来的，与你墙上的字无关，我是到你这里才知道你墙上有这几个字的。”
杜小阳听到树斌急着辩解的样子，笑着说：“你别介意啊，不管你是自己想出来的还是看了墙上的，你们能想到这几个字，那做供应链你们就有了基础。”
“这话怎讲？”
“因为你们开始有客户意识了呀，有了这个意识，剩下的就是如何去做了。”
树斌一听，更不解了，说：“也不太好办吧，我们公司需要的是做好业务。”
“你不留住客户，又怎么能做好业务呢？”
听到小阳这样反问自己，树斌有点糊涂，说：“我们也知道要留住客户的，才采取了很多的优惠政策，但业务并不见做得好，甚至差点让公司的资金链都断掉了，好险的。对了，上次不就是你建议我们清理客户吗？客户都要清理掉，那还谈什么留住客户呀。”
小阳听树斌说完，苦笑了一下，他知道他说的意思树斌他们肯定没有理解，便说：“该留的得留，该清的也得清。”树斌一听更迷惑了，说：“什么该清，什么该留，也得有个说法不是？”
这话说得杜小阳不知如何回答，他不想再跟树斌讨论下去，说：“那你清了之后怎么样？是不是公司又活过来了？”
“那倒是的，如果当时不清，真不知会怎么样。那可是我好几年的心血。”想起之前资金要枯竭的时候，树斌仍然心有余悸。想着想着他又想到了孟启那一摊事，便问：“如果网点去接那些付款时间长的客户的货最后结果会怎么样？”
“你说的这个，取决于你们网点的实力了，如果网点有这个实力能垫付得起也没有问题的，可问题是有这个垫付实力的人又怎么会去给你们做网点呢？有钱去垫付做点别的事不行吗？”小阳说的这个是实话，其实每个网点自己能垫付的钱也就那一两万块钱而已，做网点的人其实也就普通的收入而已，哪有这么多钱来垫。
树斌若有所思，说：“你说得也是。”他开始担心起孟启来。
小阳看树斌不说话了，便说：“象你们现在也不好做了，货运市场竞争这么厉害。以前还有矿业务在互相呼应，但现在看三山县的矿也难做了，今后单纯做货运压力会大很多。”
这句话说到了树斌的痛处，自从矿业务断了之后，他们公司的业务已经少了一半，又加上清理客户又减少了二成，现在公司的业务只有最好时候的三四成。树斌无奈地说：“就象你说的一样，我现在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了。”
“如果你们能做供应链的话，可以把那些生产企业、零售企业、批发企业联合在一起来做的，但你们现在估计也做不来。但你们没有一块稳定的业务要做想发展也是很难的，以前还有矿，但现在又有什么？”小阳若有所思的说。
被小阳说了一通之后，树斌心里已经完全不是滋味了，以前他一直认为自己的公司很有潜力，每年还能分到不少红，虽说不上暴发户，但也是经营有序，大家都很开心的。但真到了有危机的时候，公司的生存能力竟然这么脆弱，想到这里树斌开始感到后怕了。
“按你的想法我们应该怎么做？”树斌没办法了，开始向小阳请教公司的发展。
“这事我可不好说了，天时、地利、人和，你们占了前面两项，但第三项最关键的你们却不具备。”小阳说。
“这又怎么说？”
“天时，你们现在正处在供应链提出来的时候，目前湘市还没有几家企业涉及，你们这些货运公司都还进行着抢客户、价格战这种低端竞争，还没有几家公司占据先机；地利，你们处在湘市这个一个在供应链领域还没有人涉及的地方；但你们却没有人可做这事。”小阳说。
“但我们也还算和谐吧，人和应该也是有的。”树斌说。
“我们说的人和是大家都有这方面的能力，有能力的人能齐心协力来做一件事。再说你们也不一定就和谐吧，你们的网点清理客户之后就没有闹什么矛盾？”
树斌不说话了，他猜小阳说的就是孟启那里可能会有一些小动作。没办法，他说：“我们怎样能找到这种人呢？难道我们就没有办法了？”
杜小阳想了一下，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办法也不是没有的，只是你们不一定能听得进去。”
树斌一听小阳说还有办法，一下来了精神，说：“只要有办法，让我怎么做都行。”
“你们要找到懂行的人来带领你们企业重新整理业务，快速向供应链转换，如果被别人占了先机，你们连天时也会失去。可找这种人一年的费用可不低的，也超出了你们公司的实力。”
“到哪去找懂行的人？”树斌急切地问了一声，可一想到小阳说的费用不低，又开始沉默了。
小阳不说话了，又叹了口气。
树斌想起了之前看到的他们的供应链会员单位的牌匾，心里一阵紧张，心想眼前的杜小阳不就是懂行的人吗？何不找他试试呢？
于是树斌开始试探起小阳来，说：“你懂得这么多，要不你给我们指导指导吧，如果新业务做起来，咱们几个人一起来弄个股份也是可以的，你觉得怎么样？”树斌的想法很简单，只有公司能发展起来才有希望。
小阳看了看树斌，心里想起了很多事，便说：“这样也好，但你们到时要听我的，要你们学习的时候你们必须学习，要你们照着做的必须照着做，如果你们可以做到，那我可以试一试。”
听到小阳愿意了来指导新业务，树斌赶紧满口答应了杜小阳的条件。
第七十七章 内幕
终于，树斌离开了小阳所在的新材料公司。此时他的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不敢确定是不是真有小阳说的这么神奇，但以他现在的处境他必须要试一试。现在公司里缺乏增长点，就靠那些物流业务支撑着，而且更麻烦的事，也是让他更感觉到压力的事就是现在的物流业务市场竞争的激烈以及他对孟启管理网点的担忧。这些事已经开始让他有些寝食难安。
看看时间还早，他想为何不干脆去孟启那里看看呢？于是，他决定去钢材市场看一看。
树斌开着车来到钢材市场，这时钢材市场进进出出的车已经多了起来。他想，孟启那门面前面正好是交通要道，此时肯定不好停车。因此他并没有直接去小艾那里，而是在离他门面远远的一个偏僻的角落里找了个地方停了下来，离孟启的门面有一两百米远。
这时天上突然下起了小雨来了，路上的灰尘被雨点打上之后变得变成了尘包水的浮尘，骑车的人都有过体会，这种路往往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就摔倒了。他赶紧去找伞，可是他找遍了车上也没有找到雨伞，他知道这时的路面看起来很不错，其实暗藏着危险，汽车在这种路面上经常刹不住车的。于是他看了一下四周，在行驶的车的间隙中找到一个机会，向路边的一排门面冲过去。
树斌快速地来到了一排门面的边上，沿着门面屋檐往前走就能到达孟启那门面。在这车辆进进出出的时候，汕头门面边上行走相对要安全得多。看着从身边进进出出的货车，树斌纳闷起来，心想这么多的车辆进出，说明钢材市场的生意是非常不错的，可公司的货运业务怎么就跟不上增长呢？
有不少人都象树斌一样，沿着门面往前走。树斌走得比别人更快些，他想早点到孟启那门面里去了解一下为什么公司的业务没有赶上市场的发展。这时他看到前面一高一矮的两个人在气冲冲地往前走，于是树斌跟在这两个人的后面一起走。这时，他听到了两个人在谈论着什么。
“你现在去找孟总要钱也是要不到的，不是说了过一周再给的吗？”矮个子对高个子说。
“你还真信他的话了？我的运费欠一周，你的运费欠半个月，咱们不需要成本吗？那油钱哪来？”高个子情绪有些激动地说。
“可你现在去问也是没有的，之前他说了运费高一点，但付款就要晚一点的。”
“那我可不管，我答应了给他让五个点尽快给我结算，他可不能说话不算数。我活都做不了了，还管他那么多。”
矮个子想了想，拉住了高个子，说：“我们还是想一想吧，他给我们的价格可是比别人高的，如果得罪了那姓孟的，我们今后可不好揽货了，毕竟我们每给他拉一车还是要多赚几百块的。”
高个子一听，犹豫了一下，开始放慢了脚步，看到树斌要过去，两人不由得侧了下身，让树斌过去。
树斌听到两人谈论的象是孟启，便停了下来，问：“你们两位师傅是开车的吗？”
他们并不认识树斌，听到他问他们是不是开车的，以为树斌有货让他们拉，便说：“是的，你有货吗？”
树斌想了一下，说：“我现在手上没有货，过些天才有，想先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两人一听树斌有货，赶紧围着他了，说：“过几天也可以的，到时我们正好回来了。”
“那是什么价？”树斌问。
“我们是涟县的回程车，给你个八折，怎么样？”两人商量了一下说。
“别人都是七折，你怎么就要八折了？你们这个价也太高了点吧。”
“已经不高了，那孟总给我们的可是八五折的。”
“哪个孟总？”
矮个子司机指了指小艾那店面说：“你看，那挂了代理点的就是。”
树斌一听奇怪了，怎么会有放着孟启那更高出价的货物不运而愿意给他这个不熟悉的人出低价呢？心想孟启这家伙是怎么回事，竟然把回程车的运费提高了，那公司里的成本支出不是更多了吗？便说：“那他给你们八五折，你们去找他好了，我只能给你们七折。”说完便想去问问孟启怎么回事。
两人一看树斌要走，便拉住了他说：“那你说多少？你给开个价。”
“七折！”树斌记得公司里跟涟县代理点是这个价。
“那可不行，七折我们还不如让孟总给我们安排他们贸易公司的任务了。”
树斌一听，更不理解了，说：“孟总难道不是把他们贸易公司的任务给你们？他那的货难道还有两个价不成？”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如果我们接七折运价的业务，那运完货就可以拿到运费，我们就没必要揽你的货了。但他那里有个八五折运费的业务，但钱要晚一两周给我们付的，说是那些业务公司里不给支付费用，要等客户付了款才能给我们运费。这样吧，你如果付现款，那我给你个八折怎么样？”
树斌慢慢听出了点眉目，公司里要求除了认证客户外都必须要付现款的，司机的费用也是从不拖久的，孟启肯定是接了私活。
“你们就不怕他哪天付不起你们的运费？”树斌想明白了孟启的做法，继续问这两位司机。
“那个我们倒不怕，孟总可是贸易公司的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他付不了款了我们就找他们贸易公司要就是了。说了这么久，你还没有说过几天的车要不要，你再涨点，我们就把你的货给接了。”
树斌此时已经明白这个货运点发生了什么事，他的心里开始乱到了极点，他真没想到会遇到这一幕，公司里经营每况愈下，可他万万没想到网点却在任意妄为，想想这么多人都在担忧公司的发展，而这个网点却丝毫不顾公司的利益在谋着私活，他心里感到了几分的凄凉。便漠然地说：“不要了。””
两个人一听树斌说不要，骂骂咧咧起来：“你这个人怎么回事？说了半天又不要，真是个神经病。”说完又继续往孟启的店里走去。
树斌看到两人进了孟启的店里，远远地看着小艾在接待这一高一矮两位司机。他再也迈不出脚往小艾那店里去。他站了一会，看着小艾领着两个司机去装货，他赶紧躲进了附近的门面，装着看钢材的样子，听到小艾有说有笑地陪两位司机从门口路过。
看到他们走远了，树斌从门店出来，直接去了自己停车的地方，开了车门，坐在车里想着刚才看到的与听到的一幕，他要好好地理一下自己的头绪。他没有启动车，而是在车里等着，他想验证一个他不愿相信的事实。
过了大半个小时，两台中型货车从钢材加工区的方向出来了，树斌认出了就是那一高一矮两位司机，又没过多久，小艾也从钢材加工区笑呵呵地出来了，他们都远远地从树斌的的车前通过。树斌看着小艾从车前路过，看着小艾进了自己的店子里，看着钢材市场里依旧繁忙，各种货车在进进出出中溅起的雨水。
树斌此时已经冷静过来，他开始想明白了钢材市场这个货运点发生的一切。此时他已经把一切都想通了，他一直没有看到孟启，想到刚才高个子说的孟启今天要付给他钱，他猜孟启肯定在公司里。
树斌启动了车，往公司里开去。
第九十一章 试农机
村长看李老头摆弄了半天也没有把农村发动起来，抢过了李老头手里的工具，说：“你看，我早说了这些农机你们不会用的吧。”他拿着那摇柄，不知怎么摆弄了几下，农机就开始工作起来了。看到突突突工作的农机，李老头脸上笑得灿烂起来。
村长推着农机，来到了屋子边上的空地，装上了犁地的装备，开始在地里示范起来。李老头、小翠与树斌都在边上看着村长示范起来，不一会就翻出了一条土垄。
村长开着农机回到了出发的地方，李老头一看，又出来了一垄新翻的地，他抓了一把土看了看，在手上搓了搓。村长说：“不用看，保证比人工挖的要好。”
“那是，那是。”李老头已经乐得合不拢嘴了，说：“有了这农机可就轻松多了，要不然现在真的劳力不够。”
“这还用你说？不然要这农机干嘛用啊。李老头，你自己过来试试。”
李老头赶忙答应着，接过了村长手中的农机，开始试了起来。村长看着李老头犁的地，摇了摇头，说：“你这个可不行，你看，歪歪扭扭的，还得多练习才行，机器这东西可不是一下子就掌握得好的。”
李老头被村长说得不好意思了，树斌见状，说：“要不我来试试吧。”
树斌刚才看了大半天，已经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在树斌看来，这东西比开车要简单得多，也比工厂里的那些操作要求要低得多。
李老头看着树斌这样子，怎么看都不象种过地的，但此时他正尴尬着，便把农机交给了树斌。树斌接过李老头交给他的农机，开始学着村长的模样试了起来。刚开始还真不好把握，但犁过了几米之后，树斌很快就适应了，犁得有模有样起来。
村长一看，乐了，说：“城里人就是不一样，学起来就是快，一学就会。”看到树斌这么短的时间就学会了这农机的使用，村长觉得有树斌在这里教李老头就可以了，便说：“李老头，这农机村里就正式下拨给你了，到时如果村里还有谁说村里压着重建物资不下发，你可得替我说话了。”
李老头连说“一定，一定。”
看到村长离去了，李老头与树斌两人开始琢磨起这农机来。树斌手把手地教李老头怎样去操作这农机。可李老头毕竟年纪大了，对那些操作总是丢三掉四的。他开始失去耐心了，看着树斌，他说：“还是你们年轻人好使，一学就会，你看我这样子确实是不容易学会了。”
“李叔，话你可不能这么说。这个跟我们开车差不多，怎样看点，怎样看线，找个参照比划着来就会容易得多的。”树斌说。
李老头坐下来休息了，小翠也想去试试这农机。李老头一看，说：“你一个女孩，去学这东西干嘛？”
“我还是小女孩？我都已经成家了，有什么做不下的？”小翠心里不服气。李老头看她确实想试，便说：“你真要试就叫贾总教教你吧。”
看到李老头同意了她去试农机，小翠跟树斌说：“贾总，要不你教教我？”
树斌看小翠要他教，他不好拒绝，便与小翠来到了农机旁，开始教小翠起动这机器，并给她编了个顺序，第一步干嘛，第二步干嘛，第三步干嘛。果然是年轻人学得快，树斌一边说着，一边演示着，三下五下小翠就学会启动了。
李老头看着小翠起动了农机，更是高兴了，说：“小翠学会了起动机器，我下次就不用担心搞不定的时候去找村长了。”
小翠起动了机器，树斌连连夸她聪明。小翠听着树斌的夸奖，得意地笑了，说：“都是贾总你这老师教得好。”树斌第一次听人称他老师，觉得有些别扭，说：“我到底是贾总还是老师？”
小翠被他这么一问，不好意思起来，俏皮地说：“贾总也行，老师也行。你喜欢我叫什么我就叫什么。”
“这还是第一步，起动了，就可以开始干活了。”树斌看了一下李老头，说：“李叔，你来教小翠犁地吧。”
李老头看小翠那兴奋的样子，说：“我自己还做不好，还是你们年轻人学得快，要不你先教教她。”
树斌看了看小翠，开始教她挂挡松离合之类的基本动作，看着树斌一松离合农机就开始往前走，觉得太神奇了，树斌把机器停了下来。小翠急不可待地从树斌手里接过农机，开始按他的操作挂档松离合。
这种农机的挂档松离合可不象汽车手脚并用，挂档与松离合都是靠手动的，但这离合接上去的时候往往会有一个不小的冲击。还没等树斌交待清楚，小翠已经完成了这一系列的动作。当小翠松下离合的时候，农机突然一下就晃到了一边，把树斌推到在地，小翠吓得一动也不敢动了。幸好速度很慢，树斌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拉紧了离合，农机停了下来。
李老头看到树斌倒在地上，也赶了过来，看了一下两人都没事，他开始喝斥小翠，“你说你这妹子，说了这东西不是你玩的，你偏要来试，现在出事了吧。”小翠被李老头喝斥得无话可说，呆呆地站在一旁。
“李叔，你别吓着小翠妹子了。我没事的。”树斌说完，在地上跳了几下给李老头看。
李老头看树斌除了身上沾了些泥土外确实没有什么事，心里的内疚少了很多，便对小翠说：“回去之后找些衣服给贾总换了，帮他把衣服洗一下吧。”小翠连连点头。
树斌看了下小翠，说：“不用的，衣服我自己洗就行了，我可没有这么娇贵，那时在厂里的时候这种事做得多了去了。”然后话题又回到了农机上来，他对小翠说：“这也怪我当时没有说清楚的，这种农机别的方面还好操作，就是起动松离合那一下会剧烈地晃动一下，注意了这一下就好了。”树斌说完又要给小翠演示。
小翠看了一下李老头，不敢再去动机器。树斌知道她怕李老头说她，便对李老头说：“李叔，这种事情总会有第一次，过了第一次就好了，让她再试试吧。”
李老头听树斌这么一说，便说：“也好，你这妹子一定要先听完再做。”说完，李老头又回到了边上去休息。
这一次小翠谨慎了很多，小心翼翼地操作起来，可这农机可不象轿车，太小心了倒不太听使唤了。树斌没办法，只得手把手地教小翠操作。终于农机动起来了，小翠跟着农机往前走，树斌怕他出事，紧紧地跟在后面。
李老头看小翠终于把农机开动了，觉得应该没有什么事了，便叮嘱他们小心一点，然后自己回屋去了。
农机上面有一个座位，小翠坐在上面往前开，树斌跟在后面小跑着，很快树斌有些跑不动了，渐渐慢了下来。小翠还在兴奋地开着，突然回头一看，树斌已经被甩在了十几米。小翠一看，便把农机停了下来，叫到：“贾总，要不你也坐上来吧。”
树斌赶了上来，他一看那座位，有些为难了，因为那座位只能坐一个人。小翠一看，明白了他的意思，便说：“我们一人坐一边就是了。”说完便把座位让了一边出来。树斌见状，坐了上去。
“你看，这样就不用你在地上跑了。”小翠笑道，然后起动了农机继续练习起来。树斌则坐在一旁看着，指导着。
这时农机已经走到了地块的尽头，树斌赶紧说：“慢点，前面要转弯了。”小翠开始踩刹车，可是已经迟了，农机转弯的惯性，把小翠狠狠往树斌身上压过来，差点把树斌挤到了农机下面。说迟时，那时快，树斌赶紧伸出手，一手紧紧抱着了小翠，一手紧紧地抓住了扶手。小翠没有掉下去，压在了树斌身上，树斌赶紧拉了离合，退了档，农机终于停住了。
惊愧未定的小翠还压在树斌身上，眼睛紧闭着，一动也不敢动。树斌刚才也被吓得不轻，看着两个人都没事，树斌终于醒过神来，说：“小翠，小翠！没事了。”
小翠听到树斌说没事了，她睁开了眼睛，看自己躺在了树斌身上，赶紧起来。她怕被人看见了笑话她，于是警觉地看了一下周围，没有看到一个人，心里宽了不少。她看着树斌，脸红了起来，说：“实在是不好意思。”
树斌看她这个样子，赶紧安慰她说：“没关系的啦，第一次学很多情况都不熟悉的，多练几次就熟悉了。你表现得不错，第一次能练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错了，不过一些突发情况还是得慢慢体会的，慢一点练就会好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是刚才压着你了。”小翠脸羞红起来。
树斌没想到小翠会说这事，这时他想起刚才小翠压在他身上时的情景，觉得有点尴尬。幸好没有人看见，不然小翠不知要听多少别人说的闲话。树斌再次看了一下周围，说：“没事，反正也没有人看见的，你不说，我不说，自然没有人知道的。”
小翠一听，盯着树斌说：“你可不能跟我爸说这事，不然他就真不让我练农机了。”
“好，我保证不说，我就说小翠妹妹练得很快，再练几次就能独立操作了。”
小翠听到树斌答应了她的要求，高兴地说：“贾总就是好，我练好了之后一定好好谢谢你。”
第九十二章 心辕意马
树斌跟小翠练习使用农机终于练累了，两人一起回到了家里。小翠去放置农机了。
树斌进了屋，李婶看到树斌一身的泥土，笑了笑说：“你贾总一个大老板，跟小翠这丫头去弄什么农机嘛，她在村里野惯了。你看弄得一身泥土，赶紧休息一下，去洗个澡，把衣服换了。”
树斌看了看自己一身，尴尬地笑了笑。操作农机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但翻土犁地这事却让他狼狈起来，毛手毛脚的做法自然会弄脏一身的。听到李婶让他去洗洗，他回到了自己的车里把衣服拿了出来，准备去洗澡。
李婶把树斌带到了浴室，把浴室里的那些装置跟他介绍了一下，树斌便开始洗澡换衣服了。换了衣服出来，树斌问李婶洗衣服的地方。这时小翠已经回来了，她在等树斌洗完了好自己洗，看到树斌去找洗衣服的地方，小翠抢过了他的衣服，说：“这种事哪用得着你们男人干？交给我就可以了。”
树斌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小翠已经把他的衣服抢了过去，树斌连连说：“这怎么行呢？还是我自己来吧。”
小翠一听，呵呵地笑了起来，说：“你是师父，又是贾哥，有什么要不得的。”不由分说，把他的衣服放进了浴室的桶里，准备到时一起洗。然后小翠自己准备好了衣服，进入了浴室。
树斌见状，不好再强求。看着小翠进了浴室，他尴尬地回到了客厅里陪着李老头。
李老头见树斌尴尬的样子，笑了笑说：“这丫头就是勤快，你就别管她了，让她去洗吧。”他这么一说，树斌更不好意思了。
这时正好有电，李老头招呼树斌看电视、喝茶，说：“你就自己照顾一下自己，我还有些事做。”然后忙自己的事去了。
客厅里留下了树斌一个人，他无聊地翻看着电视。听到浴室里流水声与搓洗衣服的声音，他想肯定是小翠在洗他的衣服，越听心里越是不好意思，这么大了，让除了父母与小佳之外，还没有谁帮他洗过内衣。于是不好意思地叫了一声：“小翠妹妹，我的衣服还是留给我自己洗吧。”
浴室里没有回声，树斌猜小翠没有听到他说的话，便走到浴室外面想再叫一次。他刚到浴室门外，这时里面的门开了，小翠走了出来，正好与树斌面对着。看到树斌，小翠被吓得惊叫了起来，说：“你这是干嘛！”
树斌被她的惊叫吓得一怔，赶紧说：“你别误会，我的衣服还是我自己来洗吧。”树斌这时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小翠看到树斌难堪的样子，笑了起来，说：“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呀，衣服我已经洗完了，用洗衣机甩干就可以晾了。”
树斌听小翠这话似乎有另外的意思，他不知道小翠说的大男人是指不要男人去洗衣服呢？还是说他即使有什么想法也没有什么。他此时感觉他有口难辩，便说：“我自己去甩吧。”
“说了这种事不用你一个大男人来做的，我一起做了就好了。”小翠说。
小翠这么一说，树斌确信她说的是洗衣服这事，心里紧张减少了很多。便说：“那我陪你一起去吧，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
对树斌这个要求小翠没有说什么。于是树斌陪着小翠来到了洗衣机旁，想用洗衣机把衣服甩干。洗衣机在二楼阳台边上，衣服甩干了就可以直接晾在阳台上。李老头家的房子阳台很宽，是一个露天阳台。在农家经常利用这种阳台来晒些农作物。
可这时又停电了，没办法，只得用手拧干。树斌在一旁拧着，小翠把拧好的衣服往晾衣架上挂。小翠说：“这上面水压太小了，洗衣服要很久的，因此一般都会在下面手洗好了再拿上来甩干，直接晾。”
听小翠这么一说，他明白了小翠为什么不让他洗衣服的原因，心里坦然了。于是他连连对小翠说：“谢谢，辛苦你了。”
“辛苦什么呀，我们都已经习惯了，再说我还要跟你开学农机呢！”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树斌满口答应着。
树斌把衣服一件一件地拧好了，小翠把衣服放在盆里，树斌帮着端到了晾衣架下，准备去晾衣服。小翠看着他晾衣服的样子，又笑了起来，说：“这事压根就不是你做的，你看你晾得一点都不平顺，还是我来吧。”说完从树斌手里接过衣服，让树斌到边上去休息。
太阳已经开始西下，树斌站在一旁，看着阳光下晾着衣服的小翠舒展着手臂晾着衣服，她此时更显得有活力而又清新，他突然感觉小翠好美，看得他开始有些心辕意马了。他的脑海里老在小佳与小翠两个从之间转换。
小翠已经晾完了衣服，走了过来，看到树斌在盯着她看，有些不好意思，说：“在看什么呢？”
树斌被她问倒了，赶紧说：“看到你想起了一个人。”
“谁？莫不是你城里的那一位？”
树斌点了点头。
“你还没跟我说说你的那一位呢，说来听听。”小翠说。
“她叫小佳，跟你差不多的样子。”
小翠听树斌说她跟城里的女孩差不多，心里有些得意，但嘴里却说：“我只是一个乡里的妹子，可比上不你城里的小佳，别拿我跟她。”
树斌听小翠这么一说，又看看她的表情，自言自语道：“这是事实，有什么不能说的？”
“看你还在说，再说就不理你了，你看我们这种干活的乡下女人，腰粗体大......”
树斌赶紧打断了她的话，不让她再说下去，说：“没见过你这种这样说自己的人。”
小翠看树斌打断了她的话，更来劲了，抬起双手，笑呵呵地说：“你看我这腰是不是够粗。”其实小翠的身材也不错的，她在说着气话。
树斌一看不好意思了，说：“赶紧把手放下来，别人看到了还以为在做什么呢！”
小翠笑嘻嘻地把手放了下来，说：“在家里有谁能看到呀，你太多心了。”
树斌有些无法适应小翠说的话，便不再说话。两人下了楼，回到了客厅里。正在这时李老头已经从外面回来了。
李老头看到树斌从楼上晾衣服下来了，对小翠说：“你怎么能让贾总去晾衣服呢？有点不象话了。”
树斌赶紧解释说是自己要去的。听了树斌的解释，李老头干笑了一下，没有再说这事，便陪着树斌聊起天来，他问起小翠的爱人的情况来。
“她那个爱人小胜，是个玩性不改的家伙，你说好不容易躲过了一劫，不好好打理一下跟小秀后面的生活，倒是跟着重建的人去干活了。”说着，李老头看了一下小翠。
树斌笑了笑说：“这也没什么不好的，那他肯定跟思奇在一起。”
“也不一定的，半个月前他们两人从这里出发了，但到了那些需要帮助的地方就有可能会分开的。”李老头说。
树斌静静地想了一下，他想怎样才能去找到思奇的去向。
由于担心停电，他们吃晚饭吃得比较早。吃完了晚饭，便吩咐李婶去给树斌准备休息的房间。
夜晚的下竹村显得异常的安静。村里人担心停电，晚上都不想出来了。有不少人家都早早睡了。树斌往外面看了看，外面一片漆黑，偶尔能听到小虫子叫的声音。树斌看到这光景，说：“这么安静，真得好好地睡上一觉。”
李老头听树斌话里的意思，便说：“你累了吧，要不你早点睡。”
“不急的，我还不想睡，只是感觉好安静。”树斌说。
李老头一听，笑了笑说：“在我们这个地方，别的不敢说，但晚上睡觉是肯定最舒服的。”
树斌点了点头。
李老头想起村长给他农机的事来了，说：“你跟村长说了什么？他竟然愿意给我家农机。”
“没什么啊，就说他留着这么多农机也没什么用，还不如下拨一台给你算了。”
“我看不像，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给他钱了？”李老头追问起来。
树斌没有说话，但伸出两个指头比划了一下。李老头已经猜到了，说：“我就知道村长这老滑头不可能这么爽快就给我农机的。你给了他多少钱？我把钱补给你。”说完就去拿钱。
树斌一听李老头要给他钱，赶紧拉住了他，说：“李叔，你这就见外了。这点小事，怎么会让你给我钱呢？”
李老头看树斌执意不要，没办法，只好作罢。说：“村长这人别的都好，就是喜欢贪点小便宜，有时不给他点甜头，他还真不愿意替你办事。”树斌一听，不知如何评价，心想这不是上级拨下来的东西吗？他凭什么不下拨呢，你李老头竟然还认为村长好，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便说：“这本来就是属于你们的东西，他凭什么不给你们？”
“话可不能这么说，不管怎么样，上万块的东西只要花二千块钱弄到了就是好事。更主要的是这农机对我现在来说还是挺有用的。”李老头满意地笑了起来。
看到李老头这满意的样子，树斌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不知道怎样去给李老头解释清楚这个道理。
时间还早，树斌没有这么早睡的习惯，他想去外面走走，便问李老头：“李叔，你能借个手电筒给我吗？我想出去随便走走。”
“你一个人出去？这么晚了不迷路才怪呢。要不让小翠陪你一起去吧。”李老头大声地叫了一声“小翠”。
小翠听到让她陪树斌出去，开心地答应了。
第九十三章 夜聊
小翠拿了手电陪着树斌出了门，向过来的时候的那条机耕道上走去。
外面漆黑一片，没有一个人影，只有农户家里泛起的若隐若现的几点亮光。周围的山峦此时变得黑压压的，白天走过来的水泥路在手机的照射下给了他们安全感。小翠往家的方向看了一下，发现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出了好几公里，她开始感到有些害怕了，对树斌说：“要不咱们回去吧，看着这黑夜怪吓人的。”
小翠开始紧靠着树斌，树斌感觉到小翠真的开始怕了，便笑道：“白天的女农机手，那可是胆子够大才行的。”
“这可不一样，你看这黑乎乎的样子，怎么能不吓人呢？”小翠一边说着，一边往树斌靠得更近了。
“别怕，别怕，有我在呢！”树斌开始觉得问题严重起来，不由地加快了回去的脚步。
树斌想早点到家，可他看到这宁静的夜晚心里觉得这样很是享受。正在他犹豫的时候，突然小翠不知踩到了什么，一下摔倒在地上，手电一下飞出了老远。树斌顾不了这么多，赶紧去扶小翠，这黑灯瞎火的，一不小心，树斌也跌倒了，拌在小翠的身上。
“哎呀！”小翠叫了起来，树斌赶紧爬了起来，连说“对不起”，然后去拣起了手电，把小翠扶了起来，问：“你没摔伤哪里吧。”
小翠此时已经站了起来，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说：“照前面的路，没事的。”
经过这一摔，两人开始保持着一定距离了，树斌说：“赶紧回家，去给你上点药。”
这里离家已经不远了，树斌大声地叫李老头过来帮忙。
李老头赶了过来，看了一下小翠的伤，只是轻微的扭伤，说：“不严重的，休息一下就好。你看你这么大的人了，这么宽的路也能摔着，也真有你的。”
树斌没吭声，两人跟着李老头回了家。
回到了家里，李婶安排小翠去休息了，李老头在客厅里陪着树斌。
李老头尴尬地笑了笑说：“让你见笑了，这丫头这么大了还是这么不小心。”树斌听到李老头一昧地责怪小翠，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实这事也是因他而起的。便叉开了话题聊起了下竹村的事来。
“要说这下竹村倒也没有什么，在这穷山恶水之中，交通不方便，只是这几年上面来了定点扶贫，每家每户都会种些经济作物，倒是可以养家糊口。不过年轻人可就有些受不了了，更纷纷外出了，慢慢地整个村的人越来越少了。现在村长也没有办法的。”李老头说。
树斌听李老头讲起了村长，来了兴趣，问：“村长怎么了？”
“村长年轻的时候也是村里的一把好手的，只是后来年纪大了，发现自己大半辈子竟然没有什么收获，这两年突然有些变化了。”
树斌大概明白李老头讲的没什么收获的意思，说：“那他也不应该从下拨的物资里来赚钱的吧。”
“话是这么说，但有时人总是会变的。”
“我就有些不明白了，象李叔你家搞得挺好的，可为什么别人家就会不一样呢？”树斌问。
李老头听树斌夸他家，憨笑了起来，说：“我哪有什么好啊，那些年县里发下来这些果树什么的我留下来了，但大多数人并没有种好，死掉了也就不再管了。后来这些果树结果了，又赶上了现在城里人喜欢这些水果，因此慢慢赚了点钱，儿子小文在县城里提供了不少的信息。”他看到树斌疑惑的样子，又说：“我家小文年龄跟你差不多的。”
这时，树斌才知道李老头还有个儿子，心想李老头之所以能坚持下来应该与他家儿子小文有关系的，笑着说：“是因为文哥告诉你这些果树总有一天会赚大钱的吧？”
“可不是吗？象我一个庄稼老汉哪知道城里的需要什么啊。”说起李老头的儿子，他脸上得意了起来。
树斌一边听着李老头讲着村里的事，一边说：“如果大家都把生产做好，把生产出来的产品卖出去，不就可以了吗？”
“这话说得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当初村长可没为这事少跑的，后来有些单位弄了些扶贫项目之类的，卖了一些水果，但效果并不太好。也正因为知道村长辛苦，因此有时看他爱占点小便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跟他计较了。”
李老头说的这事，树斌倒是有些印象，几年前厂里时不时会一些扶贫的物资发下来的，尤其以水果居多，想必就是这样来的。
“我觉得这事我可以跟村长聊聊的。”树斌说。
李老头听树斌想跟村长聊，问：“你想跟村长聊什么？我现在就可以去叫他过来的。”
“这个时候找村长过来？太晚了点吧。”树斌说。
“没事的，村长这个时候估计也是没什么事坐在家里发呆呢，有人跟他聊天他高兴还来不及。”李老头笑了笑，便去找村长了。
李老头去找村长了，这时小翠擦好了药来到了客厅里，树斌赶紧问她伤的情况。小翠一听树斌问她伤势，开始装出很痛苦的样子来了，说：“你整个人都压在我身上了，能不疼吗？那你可得补偿我才行。”
“你要我怎么补偿？陪你去看病不成？”树斌说，他看到小翠在装，觉得有点好笑。
“不知道呢，还没想好，反正需要补偿，我想起来了再告诉你。”小翠说。
树斌此时想起一天来小翠是不是对自己太热情了，便说：“妹子，你比我可开朗多了。”
小翠一听，笑了起来，说：“那是，我这样不好吗？我喜欢跟你这样的人在一起，不粗俗，有气质，看你大惊小怪的。”
树斌被小翠说得哑口无言，他想不到小翠比他说话还要大胆，心里有些惊讶。
这时李老头把村长找来了。
村长白天收了树斌的好处，看到树斌就笑了起来，说：“贾总这么晚了找我，肯定有好事跟我聊了。”
树斌看到村长笑的样子，感觉有些厌恶，心想：“还不是因为得到了好处？这种事见多了，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口软。”但他不能这样说，便装作热情地跟村长说：“村长来了，坐下聊。”
村长坐了下来听树斌说他的想法。
“我看下竹村也是个不错的地方，有些事想跟村长说说想法。”
村长第一次听人说下竹村是不错的地方，有些奇怪，“这穷山恶水的地方，有什么好？”
树斌意味深长地说：“也不能简单地就说是穷山恶水吧，上头都说了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这个要看怎么用了，我看李叔家的果树，鸡鸭这些家禽都挺好的，有了这些东西做保障，村民的生活自然可以好起来。”
“这些好又有什么用啊，种出来、养出来也卖不出去的，每年都靠我去找政府部门帮忙才卖出去一点点的，我现在已经老了，也想不出办法来了。”
刚才树斌听了李老头对村长的介绍，他知道村长也不容易，但有些话还是得说，便陪着笑说：“话可不能这么说，如果大家都象李叔家一样好好地做生产，到时我帮你们把东西卖出去，就不用你村长亲自跑了。”
村长听树斌这个意思有些责备他这个村长没有尽到责，未免有些不高兴：“年轻人，我知道你们能力强，可我们也不是没有想办法的。”
树斌听出村长误会了他的意思，赶紧说：“村长，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真的帮你把东西弄出去的，你只要组织好村民把生产做好就可以了，种东西是你们的强项，卖东西可是我的强项。”
村长看了一下李老头，李老头说：“贾总开的就是贸易公司，他们倒是有一套办法的，不妨听听他的再说吧。”
树斌此时想到了杜小阳的那一套供应链的做法，他觉得要把下竹村的农产品卖出去，不是简单的运输就可以的，于是他跟村长说起了他将会怎样收集这些农产品，怎样去跟批发商联系，怎样去跟那些水果零售店打交道，怎样进行这些水果的包装，怎么去找卖点。最后他说：“时代不一样了，用老方法是要吃亏的了。”
其实树斌说的这些方法他自己并没有底，但他觉得杜小阳肯定可以做得来的，再说这三山县附近就是杜小阳的老家，他没有理由不帮这个忙，因此他才有这个底气去跟村长说。
村长看树斌说得一套一套的，又加上李老头说他是做贸易公司的，心想树斌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说：“如果真能象贾总说的这样，可是帮了我们的大忙了。我们村里管好生产就可以的话，那肯定没问题的，那就等你们公司的消息了。”
“行，行，我找到思奇后就马上回公司讨论怎么把咱这一片的农产品给推荐出去。”树斌说。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深夜了，村长满怀着希望回去了。
李老头看树斌把村长说服了，更觉得树斌能力非凡，笑着对树斌说：“你不愧是大老板，把村长说得不服都不行的，算是给我李老头长脸了。”小翠在一旁看得更是心里更是得意，说：“贾哥今晚把村长说服了，我就说了城里人的见识就是不一样，看来我认的这哥哥的眼光不错。”
第九十七章 销售承诺
对这竹叶青这种无赖，树斌感觉还是不好缠的。他在想如果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虽然今天怼住了他，那下次呢？
没过多久，村长与书记来李老头家看望树斌。树斌对他们两的到来倒是多了几分疑惑，心想刚才他们经历了整个过程，还有什么好看望的呢？
“贾总是我们村的贵客，今天村里遇到了这种事，让贾总看笑话了，真是不好意思。”村长说。
树斌对这件事就其自己来说并没有放在心上，更多的是想到李老头、小翠怎么去应付这种事，便说：“我倒是没有什么关系的，这种事怎么说呢？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每个村都有个把这样的人的。只是村里想干活的人如果整天被这种无赖缠着会打击村民的积极性的。”
“你今天把那叶青给整治了，算是给我们村里出了口恶气。今后应该会有所收敛了吧。”书记说。
树斌尴尬地笑了笑，说：“村里有个这样的人也真是麻烦，不过每个人都有他的长处，关键是要自己愿意干。如果真能安心去做一件事，也不是没有机会的。”
“那是，勤劳致富是国家的政策，好吃懒做的人肯定不行的。我看着那种人长大，最后却变成这样了，真是想不明白的。”村长叹了口气。
书记看村长一直在说着上午的事，便向他示意了一下，村长看到书记向他示意，便说起了另一件事。
“我刚才跟书记商量了一下，村里有二三百户人，那些农机如果按户分肯定不够，既然不够，如果分下去的话又要产生新的麻烦，因此想把这些农机专门用在生产上，然后村里登记造册进行管理，这样对上面也有个交待。”
“这个主意好啊，这样农机又没有浪费，又用于了生产，对上面下面都有个好的交待。现在村里劳力紧张，一台机器可抵得上好几个人的劳力了。”树斌不禁赞扬起村长与支书来。
“可是......”村长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不是挺好的吗？”
书记看村长吞吞吐吐起来，便接过了村长的话，说：“村长是不知道具体去生产什么，我们搞不清市场到底要什么，如果搞不清市场到底要什么而去生产，到时村民们生产的东西卖不出去，那又将是一件麻烦事。我们村委会的意思是看你们公司能不能想想办法给我们村里指导指导。”
“这个......”树斌一听书记这话，倒是把他给难住了，他对农产品没有什么经验，在他的概念里，农产品就是茶米油盐、鸡鸭鱼肉什么的，具体要怎么做他倒是没有了主意。
看到树斌说不出来话的样子，村长与书记未免有些失望。
小翠给村长与书记上茶来了，看到村长与书记略带失望的表情，说：“村长啊，书记啊，你们两人问一个做工业品的老板要生产什么农产品，这可是找对人了。”小翠的话里明显带着讽刺的味道。
村长与支书一听更觉得尴尬了。
“你这丫头，真是没礼貌了，对伯伯叔叔辈的人竟然这样说话。”李老头训斥起小翠来。
“你别说小翠了，她说的也有一定道理，要贾总想说出这些东西来确实是为难他了。”村长与书记可不希望让小翠来替他们背这个祸。
树斌虽然不懂农业，但他知道农产品肯定会有市场的，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他看到大家沮丧的样子，便想安慰一下大家，说：“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可以去调查一下的，这个问题好解决。但农业肯定也是要规模化才能有赚头，规模化起来了，成本就低了，卖的产品也多了，想不赚钱也不行吧。”
他想给外面打电话问问，可是手机在这个地方没有信号。村里本来就没有几个人有手机的，这次受灾之后还没有恢复过来，估计电信部门都把这个村给忘了。
“你是想给外面打电话吗？”村长问。
“是的，可惜没有信号，想打也打不了。”
听到树斌想往外面打电话，他认为树斌应该能想出办法来的，赶紧说：“村委会有电话，我们平时都不怎么用，时好时坏的，也不知道恢复了没有，一起去看看吧。”村委会那里有一部电话，那个是可以往外面联系的。村长说完就要带树斌去打电话。
树斌不好推辞，只得随着村长与书记往村委会走去，可应该打给谁呢？他边走边想，公司里除了杜小阳估计没有谁想过这方面的问题，但他也不确定杜小阳是不是真的有把握。没办法了，别的人肯定不行，那就打给杜小阳吧。
来到了村委会，树斌拿起电话试了一下，是好的。他拨通了杜小阳的电话。
“思奇，是你呢？你现在做得怎么样了？看到贾总没？”那头是杜小阳的声音。
树斌一听就知道杜小阳把他当成了思奇，“我是树斌呢，我正在下竹村。”
“是贾总呀，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是思奇的电话，你在那里感觉怎么样？你找到思奇没？”杜小阳意识到自己认错了人，赶紧问起树斌的情况来。
“还没有找到思奇呢，我现在在下竹村，遇到点麻烦了。”
“什么麻烦？”杜小阳赶紧问。
树斌简单地向杜小阳说了一下在下竹村遇到的事，最后说：“现在村长想给村里安排点生产上的事，他们想问问竹下村可以种农产品哪些容易赚钱，这边村长想知道这些。”
杜小阳听到树斌打听农活的事，笑了起来，“村长？哪个村长？是不是曾村长啊？”
“对，对，你认识？”
“我见过，但没有打过交道。是他想问种什么农产品吧？那你可以告诉他，只要他那里可以种出来的东西我就可以帮他销掉，但数量一定要足够批量，不然运费都赚不回来的。他们可以先种那些他们拿手的作物，象什么甜玉米、铁怀山药之类的，这种作物时间短，容易看到收成，有了收成，村民们就有了钱。”
村斌对这些并不太懂，便说：“要不你跟村长说说？”
“不用了，到时候我自然会给他打电话的。这样吧，这个季节你就告诉他集中力量收购他们那里的铁怀山吧。”
听杜小阳这么说，树斌不好再说什么，问起了公司里的情况。
“公司里现在一切都正常呢，你才离开了几天而已，不会有大的变化的。你放心地去告诉村长发动村民收获铁怀山吧。”
听到小阳这样说了，树斌不好再说什么，便挂断了电话。看到有电话可以打通外面，树斌接着又给小佳打了电话，汇报了这些天的一些事，告诉她别挂念。
有了小阳说的作物，而且小阳说他可以管销售出去，树斌的底气一下就起来了，他知道杜小阳既然敢说铁怀山这事，那他肯定就会有自己的办法。
村长与书记看树斌打完了电话，问：“你们公司里怎么说？”
树斌看着村长与书记，开始拨动起他的巧舌来，说：“我们公司里讨论了一下，象你们村这个地方，这个季节你们这里应该有铁怀山了吧，这东西运输方便，价格也卖得好。”
听到树斌提到铁怀山，村长与书记精神振了一下，他们没想到树斌他们公司里竟然有人知道他们村这个时节正是收获铁怀山的时候，但很快又回到了原来的状态，开始变得将信将疑，支书说：“这东西我们这里确实是收获的季节，但这东西不值钱的，你们不会是拿我们开玩笑吧？我们这都是拿来给猪当饲料用的。”
村长一听，赶紧打断了书记的话，“话可不能这样说，你还记得我们去城里开会不？那时看着那些卖烤玉米的要五块钱一个，我们还笑话他们，说不定城里真有这个价呢！现在他们公司既然可以帮我们销出去，那肯定是有什么办法的。”
树斌经他们一说，也想起来了，在湘市铁怀山这些东西也不便宜的，笑着说：“你们到时把这些东西种出来了，我们只要赚运费就行了，剩下的全给你们。”
村长以为树斌开玩笑，说：“我们也不管你们这些了，那些铁怀山我们这随处都可种出来，你给我们两块钱一根，我们这里人都抢着种了，就看你敢不敢这样收购。”
树斌听着村长说的话，心想村长最大的希望竟然是能卖两块一根的铁怀山，这就好办了。
看着村长与书记高兴的样子，树斌说：“你们别高兴得太早了，我们公司收购可是有要求的，那就是量足够大，估计你们也种不出来的。”
村长与书记听到树斌说到量的事，相视笑了起来。“种这种东西我们最擅长了，保证每户都给你种个三五吨出来，看你们到时怎么办。”
“也不能这样乐观的，你们村里人心不齐，都在想着扶贫与救济，你要组织生产都成问题的，可别高兴得太早了。”树斌怀疑道。
村长看树斌怀疑他们的能力，笑了笑，说：“你看我的。”他叫书记把发电机启动了起来，打开了村里的广播叫了起来：“下竹村的各家各户注意了，今天下午二点钟各家派代表到村委会参加生产促进大会，同时发放上面拨下来的玉米种子，不参加的没有玉米发。”
村长的话在整个下竹村回荡。
“看到了吧，办这种事我们自然有我们的办法的。下午你来给大家讲讲你们公司打算怎么收购我们村的铁怀山吧。”村长说完笑了起来。
树斌连连点头同意，他看没什么事了便与村长、书记告辞回到了李老头家。
第九十九章 误解
看着村民们兴奋地散去了，村长终于松了口气，他正准备陪着树斌去李老头家。
“不用陪了，就几分钟路而已。”树斌说。
村长看到小翠在门口等着树斌，便说：“那行，你就跟小翠一起回去吧。”
树斌跟小翠出了村委会，没走几步，就碰到了竹叶青，看样子竹叶青是在这里等着树斌的。
“你又要干什么？”小翠一看到竹叶青，便喝了起来。
竹叶青看到树斌，怯怯地说：“不干嘛，我也种了很多铁怀山，能不能卖给你们公司？”
“你？是你种的？”竹叶青这话让树斌感到几分惊讶，这个大家都认为好吃懒做的竹叶青也会种铁怀山。
“嗯，我别的事做不来，就是铁怀山种得好，我的地里全种的是铁怀山。不但种得好，而且保存也好，我的铁怀山可以吃到明年夏天都没有问题。”
小翠在一旁向树斌示意竹叶青没有说谎，树斌说：“收购肯定没有问题，你有多少，我收多少，收完就给钱，但你可不能去偷别人家的。”
听到树斌这么一说，竹叶青笑了起来，说：“我还用得着去偷别人的吗？我的铁怀山比哪家的都好。”说完连连对树斌说谢谢。
看到竹叶青走开了，树斌突然轻松了下来，他担心的是竹叶青将来又在村里使坏，既然他有本事种东西卖钱，那他就有了走回正道的可能。想到这里，他对小翠说：“我看这竹叶青也许还真的有得救的。”
“也许吧，如果铁怀山真能找到好销路的话，说不定他真能种出不少来。”小翠说，说完她自己不好意思起来。
“就是啊，所以还是要给人找出路才行，有些人是没有出路了才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小翠一听，想起上午说过的话，脸开始变得通红，连忙说：“我上午说的话可是开玩笑的。”
“什么开玩笑的？我可是认真的。”树斌没有听明白小翠的说的话，他以为小翠指的是说对竹叶青有可能变好的事不相信。
下竹村里的人最讲究的就是信用，答应过的话就要做到，如果答应了不做到就会被人看不起的。小翠以为树斌说的是她嘲笑他的事，心理压力大了起来，只好说：“那好吧，下不为例啊。”
“什么下不为例呀，这不是好事吗？越多越好呢！”树斌以为小翠说的是只收竹叶青这一次种的铁怀山。
小翠羞得无地自容了，说：“你别这么贪好不好？”
树斌不喜欢小翠说他们公司贪，而且杜小阳还一直在强调下竹村这批货可以不赚钱，心里未免有些不高兴，但又不便说出来。他看小翠不好意思的样子，以为她可能是因为说自己贪而不好意思。
很快就到了李老头家，看到李老头与李婶都在家里，两人不再说那些事。
树斌这天忙活了一天，确实累了，便坐在沙发上闭上眼睛休息。李老头与李婶看树斌累了，便说：“贾总，你也累一天了，去房间里休息吧，到了吃饭时间我们叫你。”树斌听他们这么一说，还真来了睡意，便到房间里休息去了。
小翠回到家里，变得心事重重起来，一句话也不说，李婶以为她也是累的，便叫她也去休息。小翠答应了一声，却没有去，而是坐在沙发上想起事情来。
她呆呆地坐着，想起一件一件的事情来。
她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结婚几年来，那小胜一直在外面做着一些无聊的工作的事情，而且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这是让她最有意见的了，虽说小胜是个热心肠的人，可他却对自己家里的事关心也未免太少了。这次灾害之后，她也很少见到小胜的人影，之前是救灾，现在又是重建，他似乎永远不愿呆在家里一样。她想这种生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尽头。想到这里，她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也正因为如此，她倒是经常回到娘家来陪陪父母。可极有讽刺意味的是，这次灾害她能躲过一劫，却又恰恰是因为回了父母家才躲过的。
李婶看着她跟小胜这几个月的状态，未免有些担心，便说：“这男人啊，你要生了小孩之后就可以把他给拴回家里来，你们还是赶紧生个小孩吧。”生小孩这事，小翠也想过，可过了这么久也没有动静，她未免担心起生育能力来，便催小胜去做检查，可小胜每次都会以各种理由搪塞她，她也没有办法。李老头夫妇则开始对小胜有了一些不好看法，现在既然窑村遭难了，也就干脆让小翠住在自己家里，很少去想小胜的事。
想起这些事她有些心烦意乱。
她想到了眼前的事，想起了刚才跟树斌的谈话，这才是最要命的事。她心想，如果这事传出去那可不得了，可自己已经说出口了，这可怎么办才好？这种事村里又不是没有发生过，可毕竟那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与自己搭不上多少关系。
她此时心里矛盾到了极点，不知如何是好。李老头到外面去干活了，李婶已经开始准备晚餐的事了，她心事重重地去给李婶打下手。
李婶看着她心事重重的样子，便问：“你这丫头开完会回来就一直不吭声了，发生了什么事？”小翠不知如何说是好，过了一会，她说：“会出大事了。”
“出什么大事？”李婶一天有大事发生，急忙问道。
小翠无奈，只得把之前发生的事告诉了李婶。李婶一听，说：“你这丫头，这种事怎么能随便乱说呢？不过我看那贾总也不是什么坏人，应该不会计较这事的吧！这事可不是开玩笑的，或许他的想法跟你是完全不一回事呢，呆会套套他的话。”
小翠只得点了点头。
到了快吃晚饭的时候，李婶叫树斌吃饭。树斌一下睡了好几个小时，休息得不错，听到吃饭了，一下来了精神。看到树斌这精神劲，小翠心里又开始忐忑起来。
李婶示意小翠别说话，她跟树斌说：“这丫头有时说的疯话，你可别太当真。”
“什么疯话？没有什么疯话吧？她说得挺好的呀。”树斌被李婶问得有些莫名其妙。
树斌这么一说，小翠更急了。李婶见状，说：“她已经是结婚的人了，却还象个小孩一样。”
“象小孩一样挺好的，你就别责备她了，她有自己的想法挺好的，我看她挺聪明的，到时在村里肯定是一把好手，将来我们公司帮大家把产品卖出去了，大家的生活只会更好。”树斌以为他们在说村里的事。
李婶一听，有些哭笑不得，说：“我刚才说的不是这事呢？是小翠的终身大事。”
“终身大事怎么了？到时小胜回来，我要好好跟他说说，这可不能亏了小翠，这么好的女孩，不好好珍惜，他会后悔的。”树斌有点替小翠鸣不平的意味。
“不是，我说的是小翠上午跟你说过的话？”
“上午跟我说的什么话？就那竹叶青的事？”树斌已经完全不知道李婶在说什么了，只得随便猜着。
李婶看着树斌说的话跟自己不在一个调上，不知如何说才好。
树斌仔细地回想着那竹叶青的事，说：“竹叶青怎么了？下午的时候他找我们了，他说他可以种出很好的铁怀山来，这可是好事，这种人只要有个好的事做，应该也坏不到哪去的。”
“他变好肯定是好事，可小翠就惨了。”
“小翠惨了？这与小翠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呢？小翠对这个竹叶青是不是能变好乱保证了。”
树斌听李婶这么说，脑海里迅速地回想起上午的场面来，突然他想到了小翠说要嫁给他的事，大笑了起来：“你说的是小翠呀，这事还当真了不成？那只是她的一句玩笑话而已，玩笑话怎么能当真呢？”
“可我们山里都讲说话算话的，这个可是大事。”
“什么跟什么呀，说话算话也得看什么话不是？把这事给忘了吧，就一玩笑话而已。”树斌说。这时树斌想起了陈矿长跟他说的村里的风土人情，他没想到村里会这么当真。心想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看到树斌这么一说，小翠心里终于坦然了。
树斌看着小翠，说：“我可是把小翠当妹妹看而已，到时可以到我们公司去学习学习，说不定还真可把下竹村的产品给走顺了。”小翠点了点头，树斌又笑着补了一句：“到时可得要能分清楚是真话还是开玩笑的话了。”说得小翠不好意思起来。
这次误会让树斌后来想起都后怕，但他却领教了下竹村人对一诺千金的坚守，领教了村里的那种特有的纯朴风貌。他心想今后给村民承诺的时候可得多注意一些。
第一百零一章 善与恶
到了下午，李老头家也开始挖铁怀山了。
树斌看到他们去干活，他想去帮李老头的忙，便随着他们一起来到了种地里。来到了地里，他拿起锄头来试了试，发现这活根本不是他能干的，小翠看着他笨拙的样子笑了起来，便想去教他挖铁怀山。
李老头看到，对小翠说：“你别教他了，这种事他一下也学不会的，到时还弄出一手的血泡来了。”然后他又跟树斌说：“你看看就行了，这种农活可不是你干的。”
树斌听李老头这么一说，便做罢了。
树斌站在一旁看着他们挖铁怀山，时不时地帮他们整理好挖出来的东西。看到了条条完整的铁怀山，树斌想起了村长挖的断成一截一截的铁怀山，不禁问了起来。
“你们挖出来还是挺完整的，但看村长挖的水平可不怎么样的。”
“挖铁怀山可是有技巧的，他们可能以前卖得不多，不太注意吧。不过做这事，小翠很有心得的，就数她挖得好。”李老头有些得意地说。
树斌听他说小翠挖得好，他没有说什么，他心想其实那竹叶青也挖得不错，但如果把竹叶青跟小翠相提并论，那小翠肯定又不高兴了，便说：“也不知别家挖得怎么样，最好可别挖断了，不然就没有了卖相。”
李老头听他这么一说，便说：“这里暂时忙得过来，要不你去看看别人家挖的，也好心里有个数。”
树斌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那我到别人的地里去看看了。”
树斌离开了李老头家的地，往别的地方去。要看谁在挖铁怀山并不难，各家各户都在挖铁怀山，站在地里一看就知道哪家在挖。树斌沿着田间地头开始一户一户地走去。
树斌去看别人家挖铁怀山，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每家都在抓紧时间把铁怀山挖出来，想趁着这次机会好好地卖了出去。大家都在村里开会的时候见到过树斌，见他来到自家地里，很是热情地给他介绍起自家的铁怀山来，因为村长后来在广播里特意强调了尽量保持完整的外形，因此每家每户都挖得很仔细，甚至有的人挖到了难挖的时候便用手去小心地拨出怀山，生怕挖断了卖不出价钱来。
“贾总，你这次可是帮了我们的忙了，这几块地挖出来可有好几百斤了。”有村民高兴地跟树斌说。
看到村民高兴的样子，树斌也受到了感染，说：“一定要保证好的看相，看相好才能卖到好价钱的。”
“知道，你看我们都用手在扒了，以前我们可没这么挖过的。”村民说着便把自己满是泥巴的手展示给树斌看。
“这就好，这就好！”树斌连忙说。
他看了几户人家挖出来的铁怀山，外形都保持得不错，但感觉比竹叶青挖的速度慢了不少。他一边走一边想，可能还是李老头说的，挖铁怀山应该是有技巧的，要让每户人家都掌握这种技巧才行。
他继续往前走着，各家各户的情况都差不多，有些村民挖的铁怀山他粗略地看了下就过去了。
他又来到了一块地里，远远地看到堆着不少铁怀山，感觉跟别家的有些不一样，便走近了看，原来有少都是被挖断了，露出了白生生的断面，远远地看着就象白点点。旁边有位三十来岁的妇女在低头挖着。
树斌走到了这位妇女旁边，看到了那白点点，原来是铁怀山折断后露出来的白色的肉质，便问：“这是你家的铁怀山？怎么断成一截一截的了？”
这妇女抬头看是树斌，听到他指责自己的铁怀山断成一截一截，不好意思地说：“是的，这东西太难挖了，锄头下去一抬就断了。”
看到好好的铁怀山被挖断了，树斌觉得有些可惜，说：“断了可就没有好的卖相了。”
听树斌说没有好卖相，她知道意思是就是卖不起价的意思，开始着急起来，说：“不好意思，这可如何是好，本以为挖出来可卖个几百上千块的，如果卖不起价，可就惨了。”
“我觉得你暂时停一下吧，家里多找些人来帮忙，象别家一样，不要去用锄头强行挖。如果再一根一根地断下去，那可就真的贬值了，太可惜了。”树斌一边翻看着她挖的铁怀山，一边略带遗憾地说。
听到树斌要她去找人来帮忙，这妇女脸上不禁有些失望，她停下了手中的活，不知如何是好。这时传来了一个声音。
“不就是挖断了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你顺着铁怀山的生长的方向挖过去就可以了，不要怕麻烦，他们公司的要求跟我们平时的不一样。”
树斌循声望去，来人是竹叶青。说话间，竹叶青已经来到了中年妇女前面。
“贾总，春嫂家里除了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已经没有别人了，你要她去找谁帮忙啊！你就别难为她了，到时她家的铁怀山你还得多担待些才是。”竹叶青说。
从竹叶青这话里，他知道了这中年妇女叫春嫂。听他那样子说，树斌感觉竹叶青对春嫂还是比较热心的。但一想到自己不知道春嫂的情况而去评论她挖的铁怀山又不禁为自己刚才的唐突懊悔起来。看到眼前的竹叶青，他赶紧转移了话题，说：“既然这样，看你整天没什么事，还不如帮春嫂把铁怀山给收了。”
“行，行，帮春嫂干活，我从没有二话的。”竹叶青嬉皮笑脸说着，想去拿春嫂手中的锄头。
看到竹叶青真的来拿她的锄头，春嫂赶紧说：“这怎么行呢，我可不能什么事都麻烦你的。叶青老弟，还是我自己来吧。”她又看了看树斌，对竹叶青说：“这让别人看到了可不好。”
“怕什么？我都不怕你还怕？”说着竹叶青又要去拿她手中的锄头。
春嫂不肯给他锄头，她又看了看树斌，对竹叶青说：“你去忙你自己的吧，我的事我来做。”
“这铁怀山可不好挖，卖给他们公司的可跟我们平时挖的不一样，咱平时里挖，断了就断了，反正无所谓，弄点干灰照样能保存，如果是卖不起价，那收入就少了一大截。”春嫂看竹叶青说得有板有眼，只得依了他。
听春嫂这话的意思，树斌感觉春嫂似乎是顾虑他这个外地人。看着这大白天的，他量竹叶青也不敢对春嫂没什么恶意，便说去别的地方再看看，然后离开了。
树斌离开了春嫂的地里，他觉得在地里看不出什么东西来了，便往李老头家走去。想竹叶青对春嫂那热心的样子，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在地里挖铁怀山的竹叶青与春嫂，只见竹叶青在熟练地帮春嫂挖着地，而春嫂在一旁整理着他挖出来的铁怀山。
不知不觉的，他已经到了李老头家。他们都还没有回来，树斌来到了他们挖铁怀山的地方，李老头看他回来了，便对小翠说：“这里一下子也收不完的，你先陪贾总回家，我们把这一块地先收完再回去。”
听李老头这么一说，小翠陪着树斌回家去。
“村那头有个春嫂的，你熟悉不？”树斌问小翠。
“熟悉呀，她现在可不容易，一个人带着小孩过，平时都要村里接济的。对了，她家也种不了少铁怀山的，估计够她忙活好几天了，怎么，你看到她了？”
树斌点了点头，说：“刚才看到那竹叶青过去帮他挖铁怀山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事？”
“这个怎么说呢？那春嫂没了男人，竹叶青去帮她，总难免会有些闲话。寡妇门前事非多，反正那竹叶青也不是什么好人，他又不怕什么影响不影响。”
“也不能这样说吧，难道春嫂就不怕别人说闲话？”树斌问。
“怕呀，但她又能怎样？她正好缺劳力，而这竹叶青又喜欢去她那，反正有些复杂。不过说闲话终归是说闲话，但没有谁说得出有什么证据之类的。”小翠说。
树斌知道小翠说的证据是指什么，便问：“那春嫂平常为人怎么样？”
“她倒是没什么，跟村里相处还算融洽，属于人畜无害的那种吧。”小翠看树斌这么关心春嫂，感觉他有些多管闲事了，便笑道：“你怎么对春嫂感起兴趣来了？”
树斌一听这句话感觉有点弦外之音，赶忙说：“怎么会呢？别瞎猜啊，就问问而已，你可比她强多了。”话一出口，树斌赶紧止住，他在情急之中说得有些乱。
小翠听树斌说她比春嫂强，开始得意起来，说：“既然你觉得我比春嫂强，那你就少打听她的消息。”树斌听小翠让他少打听春嫂消息，感觉她心里似乎泛起了点点醋意。
树斌的感觉是对的，这些天经历的这些事下来，他要跟她保持一定的距离了。人往往就是这样，越认为本该发生的事要是发生了倒没有什么，可越是不发生，越会去憧憬起来，更何况她丈夫小胜长期不在家，遇到了树斌这样一位让她耳目一新的城里小伙之后，她的感觉就更复杂了。
第一百零二章 闲话
树斌随小翠进了家，他坐在沙发上休息起来，小翠顾不上疲劳径直去厨房准备晚饭。
看到小翠刚在地里忙完就去做晚饭，树斌忍不住关心起来。“你先休息一下吧，下午干了这么久的活，你也累了。”
“不行，得先准备好才行，不然这晚饭可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吃得上了。”小翠应道。
“那好吧，你要我帮忙的时候就叫我。”树斌说。
他休息了一会，进了厨房，看到小翠把一切事情都已经做好，他已经帮不上忙，便说：“既然没什么事，我干脆到外面再去走走吧。”
他说出去走走，其实是想躲避小翠的眼神，再一个就是现在李老头与李婶在地里，现在村里人都知道他住在李老头家，他怕有些风言风语。他知道在农村里人言可畏。
他沿着那机耕道往村里走，路过了村委会，村长家就在村委会隔壁。他看了一下村长家里没有人，便继续往前走。他远远地看到竹叶青挑着下午挖的铁怀山进了村。
看到竹叶青挑着担往村里去，树斌不禁有了好奇心，他没有打扰他，而是远远地看着他把东西挑到了一间低矮的泥坯房下，看到春嫂把他挑的东西迎了进去。他知道这里肯定是春嫂的家。
树斌慢慢地走近了春嫂的房子，她家的房子很不起眼，就在道路的边上，从道路叉下去转过一小片竹林就到了，房顶跟路面差不多平了，因此显得矮小。如果不特意去看，一般人肯定会忽略了这栋泥坯房。他来到附近，隐隐约约地可以听到里面的人说话。
“辛苦了你一个下午，真是难为你了，吃了晚饭再走吧。”是春嫂的声音。
“没关系的啦，帮你干点活算什么吧，你对我可是不错的。”竹叶青的声音。
“别这么说啊，我哪里对你好了？别人听到了还以为是什么事呢？”
“以为就以为吧，我无所谓的，做都做了，还在乎那些？”竹叶青的声音。
“别再说了，没一点正经。”听得出来，春嫂说这话的时候有些紧张。
听到这里，树斌猜出了竹叶青与春嫂的关系，正准备离开，又听到竹叶青在跟春嫂说：“在一个屋檐下，想说也说不清的。你别说我们，你看那贾总，表面看起来住在李老头家，可背地里跟那小翠有什么关系可难说了。”
“看你净瞎说，那贾总是城里的老板，怎么可能会象你想的那样？我看那贾总可是好人。”
“我又没说他不是好人，好人归好人，但这种事可不太好说。至少我看那小翠看他的眼神可有些不一样。”
“她可是有老公的人，你倒是挺关心人家的。”
“我知道，所以我才不是关心她......”
树斌听不下去了，赶紧跑开，回到了大路上。他看了看周围，没有人注意到他，因为这种路弯弯曲曲的，没多远就有一个弯，因此别人家里并看不到这里有什么事。他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往前走了几十米。
太阳已经开始下山了，树斌开始往回走，又路过了春嫂家，他想起刚才他们的对话，没想到树斌住在李老头家竟然会让村里人这么想。现在只是竹叶青这么想，说不定再过一段时间大家都这么想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对小翠的影响就大了。
树斌心里想，“这样可不是个事。看来不能再住下去了，得赶紧离开才行，免得别人说闲话。”想到这里，他决定晚上跟李老头说一下，明天继续去别的地方看看。
终于树斌回到了李老头家，李老头与李婶都回来了，小翠已经做好了饭菜，正在等着树斌回来就可以吃饭了。李老头在门口踱来踱去，看到树斌回来了，叫小翠说：“贾总回来了，赶紧上菜吧。”
树斌看大家都在等他回来，有些不好意思，说：“实在是不好意思，让你们都在等我一个人。”
“没事，没事。我是担心你找不到路，农村里天一黑就容易找不着方向。”
树斌回头一看，果然农村里天黑得就是快，刚才自己走过的地方已经辨认不出来了，他赶紧谢谢李老头的关心，说：“不好意思，让李叔担心了。”
大家围着桌子开始吃饭，树斌看了看李老头，犹豫了一下说：“李叔，我在你这里已经麻烦你好几天了，我打算继续到别的村庄去看看，在这里一直没有思奇的消息。”
“麻烦？不麻烦的。不着急的，小林子不是跟小胜在一起吗？到时他们说不定就回这里来的，你就安心地在这里等吧。”李老头说。
李老头无论树斌怎么说也不同意他走，他想着树斌给他那农机掏了那么多钱，因此一直好茶好饭地款待着他，如果这样就走的话感觉欠了树斌的人情一样，过意不去。
小翠听到树斌要走了，心里有些失落，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一声不吭地三下两下吃完饭，然后出去了。看着小翠出去了，树斌不知道她想去干嘛，但又不方便问。
过了一会，村长陪着小翠过来了。他对树斌说：“听小翠说你打算走了？”
“是的，我已经在李叔这里住了这么多天了，已经够麻烦他的了。”树斌说。
“现在大家都在收铁怀山，你如果现在走了，那村里人会不会觉你们公司收购铁怀山的事出了问题？”村长说。
“这个......”树斌一时不知怎么说的好。这倒是他刚才没有想到的事。
村长说话这么直接，倒是让树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在村长的眼里，现在村民们终于能潜下心来做些正经事，都是因为树斌他们公司要收购铁怀山，大家都忙着把铁怀山挖出来好变成钱，如果树斌现在一走，村里人肯定就会乱了锅去。
村长看树斌不说话了，便说：“要不这样吧，村里收铁怀山也就这一两天的事，到时你们公司的车来了之后，把铁怀山收了，我再派人陪你一起去找你要找的人，我们人多地又熟，肯定比你一个人找要快，你看怎么样？”
村长这个主意，树斌无法拒绝了，他只好点了点头。村长看树斌同意了，便跟李老头与小翠说：“你们一定要留好贾总，村里人都在等着把铁怀山换钱呢。如果他要走了，你一定要通知我。”
李老头连连点头答应。
此时树斌听了心里开始不是滋味，他感觉自己被村长限制离开了。他无助地看了看小翠，看到她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无奈之下，他跟村长说：“那行吧，公司里收购也就这一两天的事，要不干脆让已经挖完了的村民慢慢地把铁怀山先搬到村委会去集中吧，免得到时装车的时候耗时间。”
“这个没问题，让小翠配合你就行了。”村长说完，又特意交待小翠一定要照顾好树斌。
树斌没想到因为自己听到了闲话，本来想回避一下，可最后竟然弄到这个份上。心里暗暗叫起苦来。不过，看到村长提的那些措施，他似乎理解了村长的一片苦心，便说：“你放心好了，我的车不会动，到时闲着的时候我就到处走走吧。”
村长听到他说到处走走，心想，只要你这车在这，量你也不敢跑。他欣然同意了树斌的要求，然后回去了。
看到村长回去了，树斌想：“既然是村长将他强留了下来，那村民们应该没有闲话说了，他是想避嫌，可是村长不让啊！”想到这里，他干脆横下心来好好地休息。
吃完了饭，李老头与李婶去忙他们的事，小翠与树斌在客厅里，树斌想到外面去散散步，便说：“你去给我找个手电来，我到外面去走走。”小翠拿来了手电，要跟树斌一起去。
树斌感觉有些为难了，犹豫起来，说：“你不怕别人说你闲话吗？”
“这可是村长吩咐过的，有谁敢有闲话？”
树斌没辙，只得跟她一起出去散步。树斌跟她聊起了竹叶青与春嫂那里听到的对话，说：“还是注意点的好，不然对你可不利的。”
小翠一听，说：“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就因为这事你想躲着我了？”
“怎么会是躲你呢？我还要找人呢。”树斌被她反问得不知如何说才好，他开始感觉到下竹村的风土人情跟别的地方不一样。心想：“算了，不跟她说这事了，过两天铁怀山收齐了，赶紧离开这下竹村。”
第一百零三章 收购怀山
树斌心里有了去意，觉得呆在李老头家也不是办法，便想着赶紧把村里的铁怀山收购了好继续往别的地方去。
第二天一早，他去找村长要使用村委会的电话，他拨通了杜小阳的电话。
树斌听到电话接通了，急切地跟杜小阳聊了起来：“小阳，这下竹村的铁怀山已经收得差不多了，赶紧安排一下收购的事宜吧。”其实铁怀山才收了两天，还要两天才能收完的，但树斌想小阳尽快安排车过来，他想安排车过来也得一两天，正好赶上这里收完。
小阳一听，说：“看你着急的样子，那些铁怀山分散在各家各户，估计一车还装不了吧，光是把那些铁怀山集中起来了没有一两天都不够的，你先把那些铁怀山按车集中好，到时车过来了尽快装车，这样对我们节省运费有好处的。”
“对，对，我怎么把环节给忘了。”树斌听到小阳介绍怎么做，心里有些羞愧，因为他一个做货运出来的人，竟然把这集货的环节给忘了确实不应该。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听到树斌把这环节给忘了，杜小阳不禁问了起来。
“也没有什么麻烦吧，只是村长昨天跟我说不收购完铁怀山，不准我离开下竹村。”树斌苦笑了一下说。
杜小阳一听，在电话那头笑了起来，“那不正好吗？看看村里的风景，下竹村的人可是很纯朴的，又纯朴又大方。”杜小阳开起了树斌的玩笑。
树斌正为这又纯朴又大方而着急，听到杜小阳开他的玩笑，便说：“这又纯朴又大方的地方，你怎么不亲自来呢？”
“我对那地方可是太熟了，你可要把持住了，过两天我会通知陈矿长联系当地的车过来的，你可以先把村民的怀山集中起来，按长度分个类装袋，到时好运往不同的客户。”杜小阳一边开着玩笑，一边把后面的事情给树斌交待了一下。
“那价格的事怎么弄？”树斌想到村民要收钱，问了起来。
“价格可以初步定下来，按两块五一斤给村民算吧，下竹村的怀山有点象铁怀山，客户还是比较感兴趣的。”
树斌听出了小阳的意思，原来村里人一直以为他们种的是铁怀山，却不是真正的铁怀山，他尴尬地看了一下村长，村长说：“我们都知道不是铁怀山的，不然怎么可能两块钱一根呢？”听到这里，树斌真不搞明白小阳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秘密了。这时，他也不想再去问了，只想赶紧把这事弄完，好让村长放人。
树斌打完了电话，他对村长说：“现在收购的价格定下来了，我们可以先把已经挖出来的怀山集中起来了。”
“两块一根吗？”村长问。
“不按根算了，按斤论，你到时要把村里的这台地称借给我用。”树斌指着村委会的地称说。
“借称没有问题，你们打算按多少钱一斤收购？”村长对价格很感兴趣。
“就按两块五吧。”
村长一听乐了，说：“一根完整的怀山少说也有一斤半，两斤的。这下大家高兴了，断的怎么算？”
这个杜小阳可没说清楚，他想了一下说：“断的按两块，完整的按两块五吧。不过你先不要去告诉村民们，不然到时断的多了，就容易坏了去的。”
“知道，知道。”
看到要开始收购了，村长更加兴奋了，便打开了广播通知村民们将收好的怀山明后天送到村委会来。
播完了广播，村长对树斌说：“明天村民们就会把怀山送过来了，我们要先将这里准备一下才行。”
村长找来了几个人帮忙整理场地。这些村民很是麻利地去整理场地了，树斌在一旁插不上手，村长说：“这种场面我们见多了，你就站在一旁看着就行了，你想想明天找谁给你记账好些？”
找谁记账好些？树斌想到了小翠。
当天晚上，村长在村委会的前面贴上了布告。第二天一早，村长与支书都到了收购现场来维持秩序。已经收好了怀山的村民陆陆续续地把收获的东西送了过来，村委会开始热闹起来。
村民们看到树斌开始收购怀山，都对他投来了感激的目光，有不少村民跑到树斌跟前，说：“贾总，你这次可是帮了我们的大忙了，没想到在家门口就可以把东西给卖了。”
树斌看着这么多村民，腼腆地笑了笑，嘴里不停地说着：“辛苦大家了。”
这种收购的事村里以前应该做过不少，树斌在一旁检查着怀山的质量与过磅，小翠帮他登记着每一次送过来的怀山重量。一个上午下来，整个村委会里已经堆得象个小山了。
树斌看了看小翠登记的账本，已经有二万斤了，他琢磨了一下跟村长说：“村民们应该交过来差不多了吧。”
村长摇了摇头，笑着说：“应该还有好几个组没有送过来的，再等等。看样子今年的收成都不错，每户都可以卖个八百上千块钱的。”
树斌看到这么多的怀山，想起了装车的事，说：“到时你可得帮我找批人来装车才行。”
“这种事就不用你操心了，在我们村里我帮你装好车你再给我们钱就行。”
树斌可能不知道，对下竹村来说一户人家可以增加八百上千块钱收入已经是很不错的事了，村长自然会把一切都做好的。
看着来送货过来的人慢慢少了下来，支书把村长拉到了一边，商量着什么。
过了一会，村长与支书都过来了，村长跟树斌说：“贾总啊，如果你们公司在我们村每年给弄几次这种收购就太好了，你看今天大家都象过年一样。”
“一年弄几次？可怀山一年也只产一次吧，怎么可能弄几次呢？”
“也不一定就非收购怀山嘛，别的东西也可以的，只要你们城里卖得出去，我们这里又有，就可以做的。象什么水果、农产品都可以的。”
树斌明白了村长的意思，说：“这个可不好做的，我们做这种收购都是要有批量的，没有批量运输费用都会亏死去。这次这怀山是因为你们这里家家户户都种好了，才有了机会。”
“这有什么难的呢？你们要什么我们就种什么呗，只要你们提前告诉我们，我们种好了再通知你们过来收走就行了。如果能这样做，那我们村可就算脱贫了。”
“就收购几次就能脱贫？”树斌表示怀疑，说：“就这几百上千块就能脱贫了？这未免太自信了吧。”
“那是自然，象你们这次收购的怀山，还是我们村里没有准备的。如果有了准备可就不一样了，你想啊，如果才种的时候我们如果知道有这个价格，每户都可种出几千斤来，一年的收入都够了。”村长一边说，一边笑，笑得合不拢嘴，笑得眼睛都眯上了，仿佛他就象站在了县里脱贫模范村的领奖台上一样。
村长的这想法有些出乎树斌的预料，但如果村长的设想真能实现，对下竹村来说也未尝不是件好事，但他不知道村里能做什么，便不说话了。
看到树斌不说话，村长有了几分失落，说：“你们有自己的事要忙，没有时间来考虑我们村里的事，也难怪的。如果你们感到为难就算了吧。”
“不是这个意思的，村长你误解了，我是不知道咱村里做什么合适，一下也没有想好，再说了，真要做出规模来，必须要你们村里齐心协力来做才行，要不然一家做一家不做，最后什么也做不成的。”
“那你们要我们怎么做才能满足要求？”村长问。
树斌一点头绪也没有，又怕村长失望，便说：“要不我跟公司里商量一下吧。”他想那杜小阳似乎什么事都未卜先知一样，说不定他还真有想法。于是他又提出来要给公司里打电话。
看到树斌要打电话去商量，村长似乎又看到了希望，吩咐书记帮他照顾一下送怀山过来的村民，陪树斌去打电话。
杜小阳接了他的电话，说：“村长想把村里组织起来生产，这是好事呀。至于种什么东西，等思奇回来再说吧，不过你现在可以让村长学学外面流行的新农村合作的作法，如果他们能组织起来，咱公司可以跟他们签协议的。”
村长在一旁隐隐约约地听着他们的商量，他是听出来了，他们村是有希望的，看到树斌挂断了电话，忙问需要他们村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