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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破拂晓全文阅读

作者:带毒额苹果     剑破拂晓txt下载     剑破拂晓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366 大陆生死仇 魔窟前不受

    困魔窟一直以来存在于困龙大陆,居记载,困龙深渊形成伊始,困魔窟就存在。

    而困龙深渊,是被人一拳砸出来的。此人和洪柏口中拥有七色上清灵骨的是同一人,禁忌般的存在,名字不可言语。

    包括人族和妖族,只要是生长在这片天地下,神修和武者踏入中五境时,都会感应到这位禁忌。

    当然,这位禁忌存在名字很多,众人感应出来的也有所不同。不可言语,也就没有对比。

    困魔窟一直是这片天下的敌人,包括人族和妖族。不过困魔窟以外的南北两端,困龙深渊所阻隔的困龙大陆和蛮荒大陆,还是隶属人妖两族。

    这片区域没有禁制,人妖两族也不敢在这片区域激战。是两座大陆的链接点,也是唯一和平共处的地方。

    深渊上空,云端十几位老少不一的人或者人形生灵高坐。姿势古怪各异,态度也各有不同。相互混合在一起,分不清到底是人族还是妖族。

    老秀才躺在朱红色大酒葫芦上,嘴里叼着不知哪里来的干草。吧唧吧唧嘴啧啧道:“生机盎然,还有点儿甜味。你们只知打打杀杀,体会不到当中乐趣。”

    话锋一转:“但是,困魔窟该打还得打,该杀时决不能手下留情。这次的小规模黑暗抄袭,必然是为下次五十年一遇的大规模做探路先锋。”

    “算算时间,该是快到了。希望诸位能暂时搁置两座大陆的恩怨,一起对付下次更大的黑暗潮汐。”

    袁淳罡垫了朵白云当小板凳,比来秀才还要过分,嘴里塞满了绿色青草。含糊不清附和道:“不错,平日两座大陆打打杀杀无所谓。困魔窟事态在座各位知晓轻重,到时哪个敢私自防水,我不介意不顾困魔窟这里的规矩,亲自杀上你们各自宗门。”

    抬眼看了看几位形态怪异的家伙,正色道:“身在蛮荒大陆也不行,相信我,有能力在你们眼皮子底下,灭杀你们几千几万的徒子徒孙。”

    补天阁掌教是一中年男子,身穿金色蟒袍,比人间帝王威武得多。

    悬空而立说道:“没问题,困魔窟必然是重中之中。五十年一次大型的黑暗潮汐,在座各位所在的宗门,不知又要有多少人陨落。”

    “无可避免实属无奈,但是总不能看着各家宗门人才凋零。有大机缘的地方,是不是应该考虑拿出来一起分享。”

    语毕后,补弘化瞥了眼老秀才,问道:“意下如何?”

    老秀才咧嘴一笑:“我知道,你们看上了七杀福地里面的机缘。现在的七杀福地,正是乱战时代,不怕自家弟子死在里面,尽管进去就是。”

    补弘化点了点头:“意料之中,富贵险中求,命数天有定。我们只管给后辈争取机缘,能否有收获,看他们自己的造化。”

    补弘化打定了注意分一杯七杀福地的羹,老秀才也不介意,回问道。

    “等你的补天福地到时间开启,也让我的徒子徒孙们去拿两块补天石出来。”

    “没问题。先说说七杀福地的名额吧?”补弘化问道。

    老秀才想了想缓缓说:“四十个名额,见者有份,每个宗门两个名额。实力不允许超过下五境,不然福地需要的灵气太大,我承受不了。”

    一行人最末端的黑白无常俩老头子翻白眼:“又不需要你承受灵力损耗,是我们二人的好吧。老头子你要是过意不去,换俩人看守福地如何?”

    老秀才挖了挖耳朵,全当啥都没听见

    剑宗的齐玄真正襟危坐,比起老秀才像样太多。呵呵一笑:“好好好,我们剑宗送刑真和通幽君。”

    袁淳罡顿时反对:“不行,老秀才非说他是刑真半个师傅。刑真只能算半个名额,剑宗还能送进去一人。”

    “不行!”老秀才,黑无常和白无偿同时出口。态度相当的坚决。

    彩鸾学院的院长彩云瑛,坐在一条丝带上淡淡的说:“刑真对彩鸾学院有恩,他的名额算到我们头上了。七杀福地里危险重重,不适合学院里女孩子参与,我们选择放弃。”

    “我们彩凤福地,也只适合女子,到开启时也不会邀请诸位参与。”

    困龙大陆一行人对面,一位发丝浓密肌肤黑如锅底的健壮男子抢着说:“你们困龙大陆的事自己解决,既然妖族这边有名额。我黑蛟族必须占据凉席,谁若不服,不介意打一场。”

    “呵呵,四大族群了不起吗?我就不信你蛟纵横可以只手遮天。既然去别人家福地抢资源,你们的蛟龙沟福地到时也要分出名额。”

    九尾狐族显然和黑蛟族不对付,负手而立的妖艳女子狐媚娘出言顶撞。

    脚踏黑云的蛟纵横斜撇一眼,露出一缕淫笑:“我对你们的天香福地垂涎已久,既然大家礼尚往来,到时老蛟我一定去。”

    “得得得,有困龙大陆的人族在你们就相互掐起来。是想让人看笑话,然后联手一举打进我妖族的蛮荒大陆吗?”

    金翅大鹏族一向和黑蛟族不对付,该族族长金食龙,有意激怒蛟纵横。不但取名食龙,还收服了一头黑蛟当坐骑。此时当着诸位宗主族长面前,大摇大摆的骑乘黑蛟。

    同是蛮荒家族的四大家族之一,谁也没有实力轻而易举灭了对方。蛟纵横本想着不看骑乘黑蛟的家伙,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这王八蛋一出口,蛟纵横顺着声音寻去。恰好又看到同族被骑在屁股底下,顿时气上加气。

    放言威胁:“有本事放我进万禽福地,看我不把里面的鸟脖子统统拧断。”

    幽冥雕族擅长用剑,修炼到极致,一黑一白阴阳双剑。族长幽冥地狱打圆场道:“别吵了,既然参加了别人的福地,自己的福地自然要贡献出来。”

    “你俩在这里有什么好挣的,要打回到蛮荒大陆随便打。就算杀的满族覆灭,也没人管。”

    “不用看我,我族的幽冥地狱福地,你们敢去没人阻拦。”

    随即,这位头发一半黑一半白分居左右泾渭分明的男子讪讪一笑:“纵横老兄放心,黑蛟族有难,我幽冥雕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两族同是蛮荒大陆四大家族之一,一直以来关系莫逆。幽冥地狱看到蛟纵横的幽眼神后,立即改口说好话。

    同样和金翅大鹏较好的最后一四大家族竹林熊族,自然不会看着盟友被当众欺负。

    化形一瓷娃娃般的稚童,为了彰显族群的高贵,特意留了一对黑眼圈。该族吃素,最喜竹子,拥有的福地也和竹子有关,名为紫竹福地。

    熊宜年说话奶声奶气:“当我竹林熊族不存在是吗?想联手打压我族的朋友,问过我吗?”

    说话其实凌厉无匹,不过被孩童的稚嫩声音说出来。威慑力丁点儿的没有,反而有点儿好笑。

    这些大宗门大族群,一群家伙在困龙深渊时打生打死。回到了困魔窟又要并肩作战。

    宗门与宗门,族群与族群之间的关系,大家心知肚明。也就不大在意是否有外人旁观,所作所为皆由着性子而来。

    困龙大陆这边也好不到哪去,有针锋相对不愿自家福地让别人来分一杯羹,也有大大方方无所谓的。

    佛族的万千佛国福地就无所谓,开启时大可前去争夺机缘。

    四大书院,除了彩鸾学院公开不参与福地公开。其他三家书院也没意见,只是有前提,限制进入人员的实力。毕竟学院会优先选择学员进入,要确保学员们的安全。

    截天教不愿让他人踏足黄河福地,里面一条截断天地的黄河中,蕴藏该教隐秘,所牵连甚多。

    教主截星辰,周身星辰浮现。自身立于星辰当中,好似将其一分为二。面带纠结,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始魔宗宗主始魔布,人如其名看着就像大魔头。即使平静时,面庞看着也像是扭曲。

    拍了拍好友截星辰肩头,嗓音粗矿道:“无妨,我恶魔福地也有大隐秘。一群小兔崽子,进去也无法发现。”

    老秀才委实不愿陪这些人墨迹,盖棺定论:“愿意交换福地名额的,报上名来,我会分发刻有名字的通行令牌。福地开启时,持令牌找到黑白无常即可进入。”

    落定的事实,倒也无需争先恐后。默契的从距离老秀才最近的开始报名。

    “剑宗派出楚心云和于清露。”

    “纵横学院需要回去定夺,能破解天关棋局的人才能进入。”

    “天罡学院同样如此,擂台获胜者进入。”

    “神华学院待议。”

    "补天阁派出补阳和陆晓良。"

    “始魔宗派出始魔洪和始魔矿。”

    “截天教派出杨达和尢广。”

    “我佛门派出苦行僧缘起和缘灭。”

    “九尾狐族派出九昭仪和九昭雪。”

    “幽冥雕族派出幽冥池和幽冥河。”

    “黑蛟一族派出蛟无双和蛟无敌。”

    ……

    最后齐齐的看向老秀才,异口同声问道:“青阳宗怎么不报名号?”

    躺在朱红色酒葫芦上的老秀才懒洋洋道:“我自家的事自有安排,又不是进入你们的福地,难道还要报备不成?”

    而后,不在理会一群在场的大佬。毫无征兆的,朱红色大酒葫芦急掠而出。速度飞快,转眼即逝。

    一人一葫芦,落到一空荡荡的宅院。宅院很大,填满丫鬟仆役可称之为府邸。

    只是现在人气儿稀少略显落寞,打理的不够精细,墙头上生有参差不齐的杂草。

    白衣胜雪的少女小跑过来,弯身行礼:“见过前辈。”

    老秀才递出两枚玉质腰牌,说道:“你一个,胡一斐一个。”

    见多识广的贝若夕倒抽口凉气,不敢置信问道:“这是进入七杀福地的令牌?”

    见老秀才点头承认,被若夕呢喃道:“前辈,我不是青阳宗的弟子?还有胡一斐,他也不是。”

    老秀才反问:“很重要吗?”

    贝若夕沉默不语,老秀才继续道:“刑真也会进入。”

    贝若夕眼泛精光,老秀才语出惊人:“我是宗主,我做主。”

    不等贝若夕反应过来道谢,院落中一人一葫芦消失不见。唯有老秀才爽朗的笑音,久久回荡不曾退去。

0367 渡船烧烤香 迎风飘十里

    离去的老秀才,优哉游哉躺在朱红色酒葫芦上。闲来无事,手指掐诀不断。

    忽然收敛笑容自言自语:“出了龙兴洲了吗?两州交界处容易出变故,容我看看谁在附近。”

    老秀才干瘪手掌挥动,眼前凭空出现一画面。平静的海面中央,海水向两边溅射。

    细看下,中央处一男子踏剑而行,海面被割裂出一道沟壑。

    老秀才很是满意,点头后屈指弹出一绿色竹筒。绿芒一闪即逝,转眼消失不见。

    却说如山岳般的渡船出了龙兴洲范围,乘风破浪尽情遨游。破海如同激射的箭羽,日行万里不止。

    刑真和梦义站在船边,任由冷冽海风扑打脸庞。在凡俗人看来,此举能要了性命。可是在刑真和梦义这样武者神修眼里,很是舒爽惬意。

    浪潮快速从眼前划过,转瞬便消失在视线的尽头。曾问过梦义,如此速度到达龙断州渡口,也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刑真终于明白,在青阳镇时“夕若贝”所说。凡俗想要去困魔窟,历尽一生也难达成。

    的确如此,换做凡俗划着小船慢悠悠而行。不说这一路上吃喝所用,只是日夜不停的前行。人生短短几十年,从生下来就开始划船,直到可知天命时,未必能行上渡船的半月路程。

    何况海洋中不是一直风平浪静,风暴巨浪时常有之。一挂百丈巨浪拍下,凡俗舟船瞬间沉没。

    刑真习惯喝自己腰间葫芦内的酒水,梦义又要了一坛子火蟒妖丹炼化的药酒。

    俩男人在一起,溜着海风下酒。到底是个啥风味,只有他俩自己清楚了。

    刑真问道:“仲勋和仲良二人在擂台上表现的实力,没有洪姨说的那般深不可测?我相信洪姨的千里眼,可是问题出在哪里呢?”

    梦义一口接一口往嘴里灌酒,有那么点懒得理会刑真,不情不愿答道:“遮掩气息的法门不是什么秘籍,各家都有所研究。应该是身上有器物,干扰洪柏的千里眼契机。”

    正说话时,梦义没来由的放下手中不舍的酒坛子。面色随之凝重下来,招呼一渡船伙计,命令所有人进入房间,不得在甲板处逗留。

    刑真抬眼望向前方,海面被白茫茫的冰层覆盖。周遭温度,急剧骤降。饶是刑真的四境武者体魄,也不得已在方寸物中取出一件棉袍披上。

    略微思索当即醒悟:“是到铁鳄弯了吧?”

    梦义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渡船不断深入,周围传来咔嚓咔嚓破冰声响。速度越发的缓慢,比之常人行走还要不如。

    恍惚间,飘来浓郁的香气。不多时,味道传遍整个渡船。

    楼层当中的船客,无不被香气吸引。质疑声,惊呼声不断传来。甚至有人出言,花高价也要买到这种食物。

    刑真苦笑:"居然有人烤肉取暖。"

    梦义无所谓道:"没关系,渡船材料不怕火焰,你无需担心。"

    刑真咧嘴一笑:"我是馋了。"

    "汪汪汪"小狗崽儿得得嗖嗖出现,很不符合它好吃懒做的性格。

    刑真笑骂:"馋了是吧,梦前辈不是外人,有话直说就行。"

    小狗崽使劲点头,脆生生道:"肉质鲜美,有海洋气息。"

    "我们深处海洋,随眼可见海洋生物。船客顺便打捞点上来,没什么稀奇的。你要想吃,回头去海里自己抓点。"刑真随口说道。

    梦义提醒:"过了铁鳄弯再说,现在不可乱来。"

    而后突然惊醒:"不会是有人打捞海里铁鳄了吧?在人家的地盘。"

    随后又自己摇头否定:"在人家地盘,抓铺人家同族当吃食。除了傻子,没人会这么干。"

    刑真好奇问:"前辈能不能分辨出,味道是在哪个房间传出来的。前辈见多识广,知晓这是哪种生物的肉质吗?"

    "寻个气味儿有什么难的。"梦义话刚说出口,立马发觉不对。气味儿浓郁,却找不到源头。

    随即放开神修强大的神魂,搜寻良久仍是无果。

    梦义愈发觉得事情不对,坦言:"奇了怪了,味道源头找不出。到底是何物种也分不出。不应该呀,海洋生物,除了避嫌铁鳄弯不吃鳄鱼肉,其他的都吃过。"

    刑真转身打量五层高楼的房间,眉头紧锁,同样是一无所获。

    低头看向小狗崽儿,问道:"能找出来吗?"

    这时一直面相海洋的梦义面色骤变,撤了撤刑真衣角肃容道:"不用猜了,是鳄鱼肉。"

    与此同时,渡船停止前进,仍有咔嚓咔嚓破冰声接连不断。仔细聆听,不仅渡船周围,更远的方向也有这种声响。

    刑真好奇,转身遥望海面。冰层破洞处,一双双眼眸死死盯着渡船。

    四面八方都是,一颗颗鳄鱼头颅数之不尽。张开可吞食巨象的大嘴,恨意不加掩饰。

    鳄鱼头颅覆盖森森鳞甲,最小的鳞片也有成人拳头大小,稍大一点的,和成人头颅不相伯仲。其厚度不言而喻,普通刀剑难伤分毫。

    根本不及多加考虑,密密麻麻的鳄鱼如同箭羽激射,从海面跃出。四面八方汇聚向渡船,张开血盆大口似要将一切生吞活剥。

    探头遥望的刑真,下意识的缩回脑袋。望着鳄鱼口中如同黑洞的嗓子眼,心有余悸汗毛倒竖。

    幸运的是,鳄鱼出现时,渡船被一层光幕笼罩。所有扑咬而来的大家伙,如同撞到铁板。

    一阵乒乒乓乓响动过后,接二连三的掉落回海洋。毫无疑问,渡船有自保的护船大阵。

    刑真见过凤羽的护山大阵,两者如出一辙。维持大阵的消耗,自然是龙语钱或者龙纹钱。

    以唐家的财力来说,用唐娇的话解释,能用钱解决的事那都不叫事儿。

    不用和满身鳞甲的庞然大物面对面厮杀,刑真长呼一口气儿。

    旁边的梦义,没刑真这般好脾气。跳上围栏,祭出本命飞剑。凌厉冰寒的剑气,顿时激荡而出。

    脚尖轻点,便要杀出大阵。只是双脚刚刚离开围栏的时候,梦义的脚踝无声无息多了一只莹白手掌。

    手掌猛一用力向后拉扯,梦义整个人被拽回。手掌向下甩动,梦义就跟小鸡崽子似的被扔向甲板。

    刑真眼皮跳动,暗想这洪柏对梦义出手,当真是丁点儿的不留情面。

    而刚欲破口大骂的梦义,看到是其貌不扬的女子。顿时气焰全无,温顺的跟一只小花猫。

    凑上近前嬉皮笑脸:“洪、洪、洪管事来了,这群该死的畜生不知好歹,容我去挨个剁了拎回来给您煲汤。”

    “据说鳄鱼肉滋养容颜保留青春,煲汤效果最佳。别别别,您别动手别生气,不喜欢吃就算了,咱们君子动口不动手。”

    今天的刑真,心境就跟翻山越岭是的。忽上忽下漂浮不定,就没个平稳的时候。

    脾气暴躁说动手绝不多废话的梦义,在洪柏面前没丁点儿的脾气。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他们二人的身份好像互换了,梦义更像是在家中唯命是从的小娘子。

    当真是一物降一物,没有什么天生无敌的存在。

    任梦义殷勤献媚,洪柏始终没好脾气。狠狠刮了一眼堂堂剑修,骂道:“混账,杀些铁鳄族的一些小妖有个屁用。真把他们杀出火气,中五境和上五境的一股脑出来,你能扛得住吗?”

    梦义无所谓:“洪管事说笑了,大不了拼死一战。不过您放心,我肯定不会留下你自己先行跑路。”

    洪柏抬手做势欲打,恨其不争:“糊涂,你跑了这一船的人怎么办?我们收了他们的船票价格,就有权利保护他们的安全。”

    "真若冒出个上五境铁鳄族的出来,就凭你?能跑的了?"

    教训完梦义,洪柏转身对刑真施了个礼歉意道:“让刑公子见笑了,梦义他有口无心不用理会。”

    不等刑真答复,梦义抢着开口:“别人死活我不管,我只管保护洪管事的安全就行。这是唐家交给我的任务,也是我自己的底线。”

    洪柏这叫一个气,没来由的语气却是软了几分:“不许胡说八道,被外人听到有损唐家声誉。”

    二人终于心平气和,而护船大阵外的铁鳄一族。只是撞得头昏眼花,没有流血受伤更没生命危险,也就无所畏惧。落回海中再次跃起,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的发起冲锋。

    刑真无奈问道:“二位前辈,以前可曾发生过这样的事?”

    洪柏缓缓摇头解释道:“没有,困龙大陆这边的妖族族群受大陆强硬实力镇压,不敢轻易对人族发起攻击。”

    “不过人族讲究平等,既然是生活在困龙大陆的妖族,就属于困龙大陆的一份子。有人胆敢挑衅妖族,他们可以无所顾忌的回击。”

    “现在看来,肯定是这个烤鳄鱼肉的味道刺激了它们。有护船大阵保护,一时半会暂无危险。我们要做的,是找出来到底是哪个混账干得好事。”

    洪柏对这次事件极度愤怒,磨着银牙一字一顿道:“找出来后,一定要让他赔偿这次开启大阵的损失。”

    梦义终于抓住奉承的机会,使劲点头道:“对对对,特奶奶的,不然的话,这次出航赚的钱全搭阵法里面了,老子白忙活一场。”

    跨州远行,每张船票价格高得离谱。粗略算下来,所得净利润也极为可观。

    开启一次护船大阵就要消耗掉所有利润,甚至还有赔钱的可能。可见一座大阵所需要的神修钱,到底有多么的昂贵。

    当然,跨州渡船这种东西,虽不如飞舟造价高昂,它也不是一般中小实力有能力建造的。就算是普通的国家朝廷,也大多出不起这等消耗。

    提及烤鳄鱼肉的凶兽,洪柏和梦义均皱起霉头。显然是对于此事一筹莫展,没什么可拿得出手的办法。

    刑真蹲下身,摘下腰间小葫芦,给小狗崽儿大灌了一口。

    安慰道:“已经是神虚境神修,魂魄比其他人要强悍得多。试着利用魂魄力量操控嗅觉,看看能不能找出气味源头。”

    小狗崽儿照做,片刻功夫长嘴伸出舌头。

    刑真明白,这是焦急的出汗。小声劝慰:“别着急,他们是有秘宝遮掩,看样子有备而来。”

    小狗崽儿轻轻点头,眼底忽而透出一丝兴奋。

0368 烤肉真相出 团结可保命

    片刻的惊喜,随即小狗崽儿的眉头就拧到一起去了。

    刑真不急不缓,继续安慰:“别急,尝试去闻灵气的波动,应该有气味可循。”

    小狗崽儿默不作声没有回应,刑真也不着急,蹲在旁边耐心等着。

    大阵外碰撞声音一直没停,早已惊动房间内的船客。

    整艘渡船进入戒严状态,不允许船客们出来。也不是用强硬手段,只是告诉所有船客。谁若是有能耐独自对抗铁鳄族,大可出去打一场。

    如果没那本事,先老实在房间内呆着。当然想逃跑,渡船方面也不拦着。护船大阵是单向阵法,从里面可以出去。有勇气面对铁鳄一族,大可以去试试。

    船客来自天南海北,鱼龙混杂各种人士应有尽有。不乏自以为是者,认为是渡船招惹铁鳄族,和他们个人没有关系。

    六人结伴跑出护船大阵和铁鳄族商议。结果刚迈出大阵,还没等开口说话,就被蜂拥而来的铁鳄分着吃了。

    有了教训,存着相同想法的人,全部偃旗息鼓。

    也有气府境以上的剑修,自认本命飞剑快若闪电。能瞬息万里,直接逃离此地。

    这些人境界都不算太高,大多五境,六境,七境的样子。

    飞剑的确很快,踏剑急掠时,临近渡船的铁鳄做不出丝毫的反应。

    飞行高度也比平日间特意提升一大截,看似性命无忧,可以逃出生天。

    然而十多道身影各自挑选一个方向,呈现圆形急掠向四面八方。

    极目远眺,看着就像是这些人临近海天交接的地方时。海面突然升腾起与天齐高的海浪,同样是呈更大的圆形,将所有人困在中间。

    剑修临近时,海浪分出一挂。海水猛然向下拍击,剑修毫无还手之力。

    被拍进海洋中的剑修,他们的后果可以想象。和那些与铁鳄族谈判的人,没什么两样儿。

    至此以后,圆环海浪一直矗立。天海相连,上下皆无路。有这等心思逃跑的剑修,也都纷纷的悄然退回。

    两件事态过后,洪柏盖棺定论:“铁鳄族有备而来,即使没有烤鳄鱼肉的味道。也会对我们的渡船出手,这些家伙,难道不怕困龙大陆出手吗?”

    蹲身陪伴小狗崽儿的刑真一语道破:“将所有人都杀光吃掉,也就没人知道此事。”

    梦义则是跃跃欲试,只要洪柏点头答应,他会毫不犹豫的提剑杀出去。宁愿为了一时的酣畅淋漓,生死可以全然不顾。

    两位管事一筹莫展,船客们花了钱得不到应有的保障。不敢和铁鳄族拼命,确是敢和洪柏梦义发脾气。

    不能走出房间,所幸打开房间窗子探出头,各种责问和埋怨相继传出。

    “退钱退钱,拿了钱财不替人办事,什么鬼道理嘛。”

    “渡船一定有攻击手段,我们可以加钱,轰杀这些狗娘养的铁鳄。”

    “梦前辈,您老人家英勇无敌,出去杀个痛快吧。”

    “开着护船大阵冲过去算了,慢慢悠悠等什么呢?难道你们和铁鳄族串通好了,想坑害我等。”

    梦义回了一个冰冷的眼神,信口胡诌的人当即不敢言语,其他声音也跟着减弱了几分。

    这些生死之间看重钱财的也好,宁愿花钱免灾的也罢。大多看过梦义在擂台上的表现,也就没有太过粗俗的恶语相向。

    这些开窗鼓噪者,大多是本事平平没有依仗。船舱擂台比试时,擂台上出彩头的那些人,一扇窗户都没有打开。

    比如步刚、杨建、素书霜和公西凉之流。也有些预料之外的人保持沉默,说书老人霍翟和乐乐,实力平平和仲良和仲勋就是如此。

    梦义瞪了一眼挑拨离间者,便懒得理会这些鼓噪的家伙。

    好奇的看向煞有介事的刑真问道:“小狗崽儿真的可以?”

    刑真只是静静的等待默不作声,洪柏看的比较明白,无奈道:“死马当活马医吧,依我看,即使找到了烧烤鳄鱼肉的罪魁祸首,铁鳄族也会找其他理由开战。”

    经提醒,梦义也恍然大悟,附和道:“的确如此,看着不像是单单闻着气味来的。只能祈祷多一份运气,找出该死的混蛋并且可令铁鳄族退兵。”

    刑真斩钉截铁:“铁鳄族退不退兵都要找出来,要把这个陷害整船人的混蛋公之于众,还大家一个公道。”

    “铁鳄族想谋害我等,是铁鳄族的罪恶。这些个心思歹毒烤鳄鱼肉的家伙,是他们的错。”

    在刑真的眼里,对错分开论。不仅仅是对与错的事物上,行事的人也要各有所定。

    说罢,刑真不在言语。手搭在小狗崽儿脑门儿上,尽最大程度给予支持。

    小狗崽儿突然奶声奶气道:“可以锁定几个刚刚没开窗的房间,在细致的,暂时无法确定。”

    “好,这就足够了。挨个房间搜,到了房间里面,小狗崽儿能找出真正凶手?”

    小狗崽儿人立而起拍着胸脯信誓旦旦:“没问题,就算把残余鳄鱼肉藏到方寸物里面,近距离我也能发现。”

    洪柏也点头同意道:“好,缩小范围节省时间。外面的铁鳄暂时不像有大人物要出手的迹象,咱们先找出内鬼。就像刑真所说,先给所有船客一个公道。”

    “偏偏到铁鳄弯的地方,说上天是无心之举老娘也不会相信。如果证据确凿,梦义不用客气,敢反抗直接打杀。”

    一己之私害的全船人受累,洪柏动了真怒。不再像以往的息事宁人,而是直接命令梦义可以直接杀人。

    刑真也不相信会有人开这种玩笑,在这种危险的地方做这种无心绝命之事。

    心底默念:“为谁出剑?”

    “公道。”

    “出剑对与错?”

    “没问题。”

    “为何事出剑?”

    “公道。”

    自我三问打定注意后,默默给子母刃贴上一张追光符。

    小狗崽儿心领神会,灵气运转包裹住负在身后的剑冢。

    一至四层都很配合,也没发现该死的恶人。大多人也有此心思,哪怕是死,也要先找出该死的混蛋。

    五楼的时候,进入顾恒和杜元嘉房间时,受到了他们护道人的阻拦。

    梦义二话不说,直接以剑气镇压。他补天阁天高皇帝远,今天能不能出了铁鳄弯都是未知,哪还会管它补天阁的威势。

    搜寻过后,小狗崽儿失望摇头。离开时,顾恒和杜元嘉不忘言语找回场面。

    留下老套的言语:“以后补天阁会找回今天的场子,咱们走着瞧。”

    梦义和刑真懒得理会,洪柏出门前丢下一句:“不明事理。”

    整个五楼仍然无果,小狗崽儿有点儿怀疑人生。

    一直留在五楼的蒲公龄走了过来,抛给小狗崽儿一本小人儿书。

    笑道:“本来打算到了困龙深渊后,分离的时候送给你的。”

    “非常时期行非常手段,先给你看一会,提点精神头儿。”

    小狗崽儿瞪着一对泛着桃花的眼珠子,屁颠屁颠的翻阅。

    梦义大为佩服,深感遇到了同道中人。不,应该是通道中狗。

    洪柏满脸的黑线,暗道果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连狗也不能免俗。

    流着口水的小狗崽儿,突然扔出小人儿书。对其不管不顾,撒腿跑向一楼。

    刑真、梦义等人在后紧紧跟随。

    刚刚临近仲良和仲裁房间,前者破开紧闭的窗户。脚踏一圆盘,径直拔地而起跃向高空。

    “好家伙,秘**盘,到底是什么样的势力能拿出这样价值连城,遮掩气息的宝贝。难怪我们察觉不到,还是小狗崽儿厉害。”

    梦义喷喷称奇,身形瞬间拔地而起。速度更快,转眼间便要追上逃跑的仲良。

    两道流萤速度更快,几乎是眨眼的功夫飞掠至仲良前方。

    飞剑只有巴掌大小,调转身形直刺仲良双眼。

    仲良六境神修,再不济也跻身中五境。身形测转头颅后仰,两柄飞剑擦着头皮略过。

    刚欲庆幸躲过一劫,眼角擎到一抹黑色流光横向激射而来。

    速度极快,见到时便以临近。只觉得脖子一凉,然后滚热鲜血流出。

    刑真和小狗崽儿两柄飞剑配合的相当默契,小狗崽儿干扰半真半假,刑真直接割断仲良脖颈。

    无功而返的梦义骂骂咧咧:“小兔崽子灯下黑,先一步解决了不留活口。”

    “不过干的漂亮,我喜欢,哈哈哈。”

    刑真没心思去乐,他想到了仲良来自大卢王朝。猜想属实的话,越发的不相信仅仅是因为和魏林的过节,大卢王朝便一而再再而三的追杀。

    皇子卢俊的毁容,出手者是小红所为。大卢王朝一次没有找小红的麻烦,反而对他刑真咄咄逼人。越想越是蹊跷,心底的一条线也越发清晰。

    仲良和仲裁同住一间房,进入房间时,仲裁昏迷倒在地上。

    洪柏见状冷笑:“狼狈为奸,大难临头时各自飞。仲良打晕了仲裁想独自逃命,所以小狗崽儿才察觉到气味。没想到仲良却先一步命丧黄泉。”

    一盆冷水浇下,昏迷的仲裁迷迷糊糊问:“仲良呢?”

    与虎谋皮被虎吃了不自知,可恨之人也有可怜的地方。

    刑真上前一步提起仲裁,喝问:“是不是大卢王朝指使你们这么做的?”

    仲裁只是嘿嘿一笑,私下暗自运转灵气。

    梦义同样嘿嘿冷笑:“不用试了,我已经封闭了你的气府。想自尽,我看还是免了吧。”

    无需仲裁开口,刑真找到了想要的答案。扔下仲裁后,面向梦义和洪柏深深鞠躬。

    “是我连累了整船的船客,刑真有罪。”

    梦义丈二摸不着头:“何出此言?”

    洪柏冷静的多,问道:“刑真和大卢王朝有不小的恩怨?”

    刑真失落道:“或许吧。”

    洪柏道破真相:“不回答想自杀,大陆王朝的死士。大卢王朝的死士听命于谁,就不用多说了吧?”

    刑真露出苦笑:“大陆王朝不敢在龙兴洲直接对我出手,所以接二连三的想借助他人之手杀我。”

    “先是有南滨城利用金家,现在又有借用铁鳄族。”

    “他们有错,我也难逃其责。原原本本的告诉船客吧,给他们一个真相。”

    洪柏踏前一步,连续数掌封住仲裁的嘴巴,使其无法开口说话。

    说道:“不可,先让渡船的人把仇恨记到大卢王朝和铁鳄族上。我们所有人团结一心,才有机会活命。”

0369 冷漠人情在 转眼各东西

    洪柏和梦义,不容许刑真反驳。二人强硬做主,绝不容许透露刑真连累大家一事。

    若真过意不去,能或者到达龙断州。刑真随意去说,有人要怪,梦义和洪柏绝对袖手旁观。

    脏活累活归梦义,他一手抓着仲良的尸体,一手拎着活着的仲裁。

    啪叽两声,将二人扔到甲板上。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时,想要的团结并没有出现。关窗的仍然关窗,探出头的一致冷漠。

    想法不约而同的保持一致,既然花钱买了船票,渡船就应该保护船客的安全。

    冷漠归冷漠,洪柏和梦义并没有怪罪于他们。为了自己而自私,并没有错。他们也的确花了钱,该受到应有的保护。

    自私之心与生俱来,谁都有,只是表现的地方不同而已。

    儿时为了一口饭去争抢,长大读书识字想将更多的知识纳为己有。这些也可以算是自私,只是他们用在了对的地方。

    此时密密麻麻的铁鳄黑压压一片,覆盖了整座渡船的大阵。正趴在上面,不断的啃咬。

    铁鳄疯狂不计后果,牙齿崩碎满嘴鲜血依然不停。这也导致,通明的阵法流淌一道道鲜红的血流。

    冷漠的人只知要渡船保护,却不知钱币总有用尽时。或许铁鳄族真正的强者出手,护船大阵未必能扛得住。

    那时也许会为自己的冷漠而后悔,没有团结一致共同对敌。被铁鳄群一拥而上,所要面对的后果,无非是成为这些妖物的腹中食。

    洪柏无奈摇头道:“我去和铁鳄族谈谈吧,继续下去,渡船没有更多的龙纹钱支撑。”

    梦义抢道:“外面太危险,我去。”

    洪柏微微一笑:“一起吧,不用争抢了,你来保护我。”

    梦义点头,而后自身剑气勃然迸发。贴服在阵法外的所有铁鳄,转瞬间被剑气震荡飞出。

    力道掌握的极其精准,不伤铁鳄分毫。而后不知哪来的胆魄,突然拉起洪柏的手掌。另外一边,肩抗被封欺负仲裁,手拎仲良尸身。

    洪柏微微的凝滞,而后装作若无其事。没有反对,算是默认。

    梦义周身剑气荡漾开来,围绕周身一丈外。剑气雷池凝聚,外放的丝丝缕缕冷冽气息若隐若现。

    二人踏步走出阵法外,梦义灵气灌注声音宏大出音:“不想杀生只为自保,逾越雷池者,死!”

    “铁鳄族谁说了算,出来说道说道。”

    二人镇定自若前行,十余呼吸便已被铁鳄包围。不过这些铁鳄知道剑气雷池的危险,没有贸然接近。

    远处走来一位壮硕男子,站定二人十丈外。饶有兴致的打量了一下洪柏和梦义,抬起手臂勾了勾手指。

    梦义会意,随手抛出去仲良的尸体,说道:“是他们烧烤的鳄鱼肉,任由你们处置。”

    鳄川接住后放到鼻尖闻了一下,点头承认:“的确是他,还有你手中的那人吧。”

    梦义耸了耸肩不置可否,洪柏继续说道:“这人暂时不能给你,我们需要一个停战的承诺。”

    鳄川随手抛出仲良尸身,脚下铁鳄族一拥而上。一具晚好的尸身,瞬间支离破碎。海面被血水染得通红,啃食到尸身的铁鳄吧唧大嘴意犹未尽。

    “呵呵”鳄川意味不明的笑了两声,而后问道:“重要吗?”

    洪柏拉住想冲上前干架的梦义,踏出一步站到梦义前方。

    开口道:“重要,我们一直行走这条航线。与铁鳄族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们今日之举,就不怕龙断州的青阳宗发现不妥吗?”

    鳄川浑然无觉,而后笑声响彻天地:“幼稚,既然敢于出手,难道会傻到不提前做好各种准备?”

    “你们都死了,空口无凭的,青阳宗又能奈我何。”

    “哼,狗屁的规矩,铁鳄族喜欢吃肉,偏偏不让我们吃肉。憋屈在海里,每天吃食各种腥味浓重的海物。既然青阳宗不给我铁鳄族活路,又何必顺着他们的意思?”

    “区区下五境,以为拥有一座破护船大阵就能拦得住我吗?无知的虫子,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

    洪柏闻言阴沉如水,一双眼眸金光流转。先是抬头望天,而后遥望四面八法。

    脸色越发的凝重,小声道:“他们一直围而不攻,是在布置隔绝天地禁制。现在完成十之七八,很快便可成功。”

    梦义瞳孔收缩,他对洪柏的话没有丝毫的质疑。越是看不到的禁制,说明布置之人越发的强大。

    沉声道:“他是铁鳄族族长鳄川吧,现在出来露面,也是在拖延时间。等隔绝天地禁制全部完成,便会凌厉出手击杀我等?”

    洪柏安然点头:“不错。”

    “啪啪啪”对面响起了鼓掌赞叹,鳄川啧啧道:“千里眼果真不凡,就是长得不咋地。人留着没什么用,眼珠子得完好保护起来。”

    “你们知道了我的目的也无妨,现在交出手里的人。滚回去,给你们一个时辰的喘息时间。”

    洪柏尤为的不甘心,确认道:“真的必须开打?”

    鳄川没头没脑来了句:“我身不由己。”

    随即感慨道:“既然你们已经知道隔绝天地禁制尚未完成,我也就不拐外抹角。交出人滚回去吧,好好享受所剩不多的时间。”

    “我们可是南滨城的唐家,和龙断州也有往来。一旦被发现蛛丝马迹,你们铁鳄族难免会承受灭顶之灾。”洪柏继续劝说,拿出了唐家和垄断州做大旗。

    “哼,我说了身不由己,也别拿唐家和青阳宗来威胁我。杀的就是你们唐家的人,多说无益,我现在不想开打,回去等着便是。”

    冷哼后的鳄川,越发的没有耐性。不想在过多言语,语毕后挥手赶人。

    梦义眼神如同剑气一般冷冽,低声问:“现在和他打一架,会不会惊动龙断州那位?”

    洪柏无奈摇头:“看到脚下的铁鳄族了吗?围而不攻就是为了困住强者杀出和他拼死搏杀,闹出太大动静被发现功亏于溃。”

    “你现在杀过去,只会被脚下无尽的铁鳄围攻。”

    梦义颇为认可,体内灵气却暗暗运转。毫无征兆下,一柄如水纹流淌的本命飞剑坑突出现。

    没有丝毫的耽搁,飞剑激荡,所过之处,好似割裂出一条真空地带。

    鳄川眯缝着眼眸,眉心处电弧一闪而逝。而后一座小型雷池突然出现在眼前,如张开大嘴的恶兽,等待飞剑自行进入。

    梦义惊恐,破口大骂:“奶奶个腿,他早有准备。居然携带困剑雷池,这还怎么打。”

    洪柏无奈苦笑:“谁让剑修的杀伐太过凌厉,即使上五境也不得不防。有了防备,自然功亏于溃。”

    随后关心问道:“你的本命飞剑取不回来了吧?”

    见梦义承认,洪柏道:“把仲裁给他吧,本就犯错无需保护。”

    “先回渡舟,商议后再说。”

    梦义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听从洪柏的建议。

    迎接无功而返这二人的,只有刑真、蒲公龄和小狗崽儿。

    五层高的楼房,要么门窗紧闭,要么探出脑袋的事不关己。

    更多的人看出了此战不可力敌,等着渡船和铁鳄族真正厮杀起来,找机会趁乱逃跑。

    回来后,略微的思索,洪柏猜出了一个更为惊人的事实。

    “隔绝天地的禁制,并不是鳄川所布置。他的身后,还有更厉害的人物。”

    梦义懒得研究这些,无所谓道:“管他的,若是能在禁制布置完之前击杀鳄川。或者和他激战,闹出大动静,我们或许有条生路。”

    刑真看了看四周,又看向洪柏和梦义。

    后者瞬间明白意思,压低声音道:“但说无妨,护船大阵隔绝声音,外面的鳄川听不到。”

    刑真仍是不敢大意,附耳低语。

    梦义跃跃欲试,想试验一下刑真的方法。

    洪柏凝重:“会不会太危险,刑真安全如何保障?”

    刑真挠了挠头:“早晚都是死,谈安全太奢侈。”

    继续补充道:“也许正如我所说,事情的前后后都和我有关系。想逃,恐怕他们也不允许。”

    蒲公龄拍了拍刑真肩膀,沉声道:“始终是我认识的兄弟。”

    小狗崽儿一双圆溜大眼中尽是不舍,生怕开口说话流露出哽咽。该换做犬吠“汪汪汪”,声音依旧低沉,也有些断断续续。

    “我做一回主,我和刑真去试试。”该承担的时候,梦义不含糊。直接越过洪柏,自作主张。

    拎着刑真走出护船大阵,本想再次和鳄川交谈一番。然而对方不给丝毫的机会,直接命令无尽的铁鳄一起围攻。

    梦义苦口婆心,不断心湖传音。站立在远处的鳄川充耳不闻,打定主意不允许梦义接近。

    铁鳄族数量太过庞大,仅凭梦义一人想要杀出重围,时间根本不允许。无奈下,梦义只得拎着刑真回返。

    很是不客气,啪叽一下将刑真扔在甲板上。

    蒲公龄和小狗崽儿怒目而视,不战外敌,内部差点先打起来。

    还好洪柏在旁耐心劝阻,才避免了一场风波。

    梦义颓然道:“没得办法,我一人实力不够,无法尽快杀出包围。”

    他急躁却没耐性,实力足够,但是遇到困难时,性格使然不愿去多想。

    洪柏则反之,显得不像梦义那般颓废。平淡道:“我来想想办法。”

    她的真正实力,并不弱于梦义。不过是神修,杀伐力不如剑修那般强悍罢了。

    声音不大,却能传遍整艘渡船:“我有些许办法退敌,但是需要有人帮我们杀退铁鳄群。成败在此一举,在下恳请诸位伸出援手。”

    随即,洪柏亲自走到渡船边缘,以身作则:“我第一个参战。”

    蒲公龄看了看地上的刑真,不忍又别无选择:“我参战。”

    小狗崽儿低着头,走到了渡船边缘。

    随后,上万人的渡船燕雀无声。

    整整等了百余息时间,仍是没有声音出现。洪柏坚定道:“就我们几人,拼了!”

    突然,一层楼房打开一扇窗户。说书老人抱着琵琶缓缓走出。

    几乎同一时间,五楼打开一扇窗户,刁帽汉子步刚一跃而下。

0370 问道踏剑来 房间各所怀

    龙兴洋海面,一踏剑男子贴海急行。他面如刀削棱角分明,看不出任何表情,却能感受到凌厉杀伐气。

    他是剑修,被冠以神字。也就是这片天下,包括困龙大陆和蛮荒大陆,神修和武者都心生向往的剑神。

    他曾在困龙深渊一战成名,一次性斩杀除却四大家族族长外的十大高手。

    一招剑破跨州杀敌,斩杀蛮荒大陆妖族无数。延绵不断的海岸线,妖族尸首堆积如山。

    他名为问道,也因成名一战击杀太多妖族。想投身困魔窟,却被那里参战的妖族极力反对。

    问道不喜欢困龙深渊两座大陆无休无止的杀戮,唯一一次出手,是迫于无奈,担心困龙大陆生灵涂炭。

    成名一战后,问道远离困龙深深渊,远离是非地。无处可去所幸潜心修行专注剑道。

    修士一途,勤恳认真孜孜不倦固然是好。但是一味的痴迷其中,难免碰到各种各样的瓶颈。

    张弛有度,一松一紧之间往往有意外的收货。就像是刑真,遨游海面与鱼共舞。片刻的放松,魂魄力量悄无声息攀升一大截。

    问道是剑道天才,也躲不开枯燥乏味闭关后所要面临的瓶颈。听说龙兴洲和龙断州气运相连,海面有可能出现更多的禁制松动处。

    便想着一人游荡海面,即是放松,也希翼找点刺激。有个真正的高手,来一场大战再好不过。

    一人一剑驰骋海面,海水自行退避,不敢临近问道周身。海洋虽大,他是剑神可瞬息千万里。

    可是松动的禁制太隐秘,问道无从察觉。游荡久了兴趣全无,欲返回之际,意外收到一直信笺。

    大致查看,问道撇了眼南方,神念所过眉头微微蹙起。自言自语:“有人在偷摸布置隔绝天地的禁制吗?希望有架打,可以把我打伤。”

    却说回渡船,很多人都看得出。护船大阵被破,渡船上的人能逃过一劫者,不说没有,却也寥寥无几。

    大多都以认命,想着多活一会是一会。只有寥寥无几的数人,自信可从铁鳄族眼皮子底下逃脱。

    房间内,小男孩瞳瞳收起黑白双眸,转换做与常人无异。问道:“娘亲,隔绝天地的禁制布置好后,他们会不顾一切拼杀吗?”

    妇人素宿霜点头:“是的,大战一触即发。”

    瞳瞳苦着小脸痛心疾首:“叫刑真大哥哥的看样子被送出去当礼物了,他的七彩上清灵骨也是别人的了。”

    小家伙泪眼汪汪,像是丢掉了心爱的玩具。憋着小嘴,眼看就要哭出声来。

    素宿霜耐心安抚:“不着急的,是你的早晚都是你的。区区铁鳄族胆敢私吞,灭他全族。即使铁鳄族后面撑腰的家伙敢跳出来,家族为了你,也会不遗余力出手。”

    瞳瞳兴致大发:“哦?还有其他势力存在,我去瞧瞧。”

    小家伙跳下床铺,小腿儿紧着饬跑到窗边。打开窗户极目远眺,眼睛再度变成一黑一白。

    片刻后惊叹出声:“好大个的家伙。”

    素宿霜跟随在后,平淡道:“大有什么用,瞳瞳长大后,抬手灭他一群。”

    小男孩眨巴眼睛:“真的吗?”

    “当然”素宿霜语气坚定不置可否,弯身抱起小家伙问:“看了这么久,瞳瞳饿不饿。”

    “嗯嗯,瞳瞳饿了。”小男孩小鸡啄米。

    素宿霜手腕翻转,手中凭空出现一条满身漆黑鳞甲的蟒蛇。手腕粗细三丈多长,有生命气息活蹦乱跳。

    海鳞忙拼死挣扎,身体一粗一细不断变换。

    素宿霜一掌刀下去,当即消掉了海鳞蟒半颗头颅。它仍不死,继续挣扎。

    素宿霜威胁道:“化作本体,渡船容不下你。就这样吧,安心做瞳瞳的食物。等瞳瞳成了无上大能,记你们海鳞蟒一份功劳。”

    手掌接连敲打,挣扎的海鳞蟒逐渐老实。素宿霜问道:“瞳瞳想吃熟的还是想生吃新鲜的?”

    瞳瞳想了片刻,倒是很懂事:“不麻烦娘亲了,生吃就行。”

    小家伙丁点儿的不害怕蟒蛇,自然而然的伸手接过来。小嘴不大,咬到海鳞蟒身上,鳞甲带肉直接扯下一小块。

    剩半颗头颅的海鳞蟒拼命哀嚎,瞳瞳熟视无睹。口中嘎嘣作响后,连皮带肉一起咽入腹中。

    瞳瞳随手抹了下嘴角的血迹,兴奋到:“新鲜的最好吃了。”

    “好吃就多吃点。”素宿霜笑意盈盈。

    “嗯嗯,谢谢娘亲。”瞳瞳点头答应,说话稚声稚气很有礼貌。吃相就不敢恭维了,海鳞蟒满身是血,瞳瞳也糊了一脸。

    本体山岳般的大蛇,不到一个时辰,被一人畜无害的小家伙吃的干干净净。

    瞳瞳的肚量大的出奇,一只山岳般的火鳞蟒下肚。摸了摸肚皮弱弱的问:“娘亲还有吗?我没吃饱。”

    素书霜浅笑:“洗洗脸去回来再吃,全是血污,瞳瞳不好看了。”

    小家伙一听自己难看,立马跑去洗脸,嚷嚷着:“不要。”

    素书霜一人,手腕翻转后又是一条火鳞蟒。笑着自言自语:“吃吧吃吧多吃点好,吃也是修行。”

    另一处房间当中,烟袋锅子杨建和提剑男子公西凉相对而坐 。二人中间棋盘上,黑白子错落。

    公西凉手粘白子举棋不定,在观棋盘,白子攻势凌厉步步紧逼,稍有机会便痛打落水狗。黑子寸寸为营稳扎稳打,只要对方出现颓势,防守反击立刻展开。

    双方一攻一守战了个旗鼓相当,白子东边杀敌三十,西边就会损失三十。

    公西凉思索良久,终于缓缓落下白子。继承一贯的姿态,以攻为守紧追不放。

    他平淡说道:“隔壁的婆娘请你我帮忙,一同逃离此地。扬老兄有何意见?”

    杨建抽了一口烟袋锅子,搞得满屋子青烟缭绕。满足后啧啧道:“既然出自同一个地方,又要共同完成任务。不过要看怎么帮,你我都不是烂好人,也不是大善人,没有利益的付出,傻子才会做。”

    “嗯,扬老哥和我想到一起去了,我呢私下做主答应了她的请求。别误会,只答应照应她们母子二人离开,不会傻到去对付上五境的大妖。” 公西凉娓娓道来。

    杨建喜怒形于色,听到公西凉擅自做主,脸色立马阴沉下来。待到后面解释,松了口气后啧啧怪笑:“不赔钱的买买好,公西贤弟干得漂亮。”

    “我们和外面大妖之间早有约定,他毁他的渡船,我们行我们的生路。带素书霜娘俩走,既不出力也不花钱,何乐而不为。”

    公西凉摸索腰间佩剑沉声道:“不瞒扬老哥,我想和他打一架试试看。中五境和上五境到底有多大的差距,我身为剑修有没有一拼之力。”

    “别,如果同是中五境,相差两个境界,身为剑修也有机会。他身居上五境,同时在高你两个境界,差距未免太大。”

    “我们有各自的事情要做,既然人家答应了放我们离开,就没必要自找麻烦。如果,哼哼,这些个家伙一时杀的眼红,不顾我们之间的香火情。你、我、素书霜三人之力,拼掉一个上五境不成问题。”

    公西凉认可道:"此话有理,单是外面鳄川一人,我怕是真的会忍不住出手宰了他。"

    杨建嘿嘿一笑:“只有鳄川一个废物,随便你出手我不会阻拦。就算你不出手,我也会试一试,赚些香火情给困龙大陆,何乐而不为。”

    说话时,杨建悄无声息拿掉几颗白子。抽着烟袋锅子,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神修的记忆远飞常人可比,关注良久的棋盘少了东西,自然立马就能发现。

    公西凉刚欲发作,对面的杨建抢先出口,坦然道:“我的确偷了棋子,但我不是善人,也从来不讲公平公正。想要回去没门儿,除非……”

    声音略微停顿,目不转睛盯着对面的公西凉。

    后者接道:“除非什么,有话快说?”

    杨建也不拐外抹角:“既然和素书霜谈好了买卖,有我一份,总该拿出来分一下吧。”

    公西凉恍然道:“只是口头协议,到达龙断州后履行承诺。”

    说罢,于棋盒中抓起一把白子,选出三颗推向杨建。

    杨建缓缓摇头,公西凉会意后加了一颗。

    杨建仍是不为所动,直直的盯着公西凉。

    “行行行,你高明。”杀力肯定高于杨建的公西凉,揣度人心方面落了下成。瞬间败下阵来,再度加了一颗白色棋子。

    杨建收起五颗白色棋子后满意笑道:“就喜欢和你这种执着的人打交道,万事都要分出个胜负。哪怕这种无关痛痒的棋局,也看得极为重要。”

    “换做我就不同了,肯定直接掀翻棋盘。下棋而已,赢不来天赢不来地赢不来小娇娘,在意个銮。”

    “说好了,五颗大妖的妖丹不许反悔。别看我真刀真枪打不过你,真要惹怒我,是我先磨死你,还是你先斩杀我,不到最后分出胜负,谁也无法预判结局。”

    “给你。你的棋子。”杨建抬手抛回去的,不多不少正好五颗白色棋子。

    公西凉抽了抽嘴角,怀疑道:“真不知道和你这样的人合作,是对还是错?”

    “是朋友,是对。是敌人,是错。”杨建说了一句极其拗口的话。

    “嗡”公西凉腰间的佩剑突然出窍,一缕红芒激荡而出。“扑哧”一声,佩剑刺透房门一尺。力道控制的准确无误,剑尖恰好抵住门外男子眉心。

    同一时间,杨建吐出的青烟凝聚出一根箭羽。和公西凉的佩剑几乎是不分先后,抵住了门外另一位男子的眉心。

    公西凉和杨建对视一眼,后者摆摆手:“罢了罢了,和素书霜的谈判是你,这次该轮到我了。”

    看向房门冷漠道:“我们和补天阁没有交情,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下次在偷听,可就没这么幸运了,直接洞穿尔等头颅。”

    门外的欧恒的杜元嘉,小腿肚子转筋,不敢移动分毫。两位护道人杜冒和九问,亦是如遭雷击。

    他俩自视修为不低,可与七八境神修一战,胜面还挺大。可佩剑和箭羽的出现,他们没有丝毫的察觉。

    答案显而易见,杨建和公西凉二人,中五境巅峰,十境神修无疑。

0371 合力杀血路 少年三问出

    房门外,欧恒和杜元嘉对视。皆看出对方的胆寒,相互推脱示意对方开口。

    房间中的杨建冷哼:“一对儿废物,一起进来说话吧。”

    语音落下,公西凉的佩剑自行回归剑鞘。杨建的青烟箭羽,顷刻间瓦解消散。

    欧恒和杜元嘉蹑手蹑脚,仍是不敢正大光明的进入。正犹豫之间,一行四人身后传来压迫契机。包括两位供奉,不由自主前倾进入。

    距离二人对弈处一丈距离,压迫威势越发的强横。修为较弱的欧恒和杜元嘉,双腿一软两声“噗通”后跪倒在地。

    杨建看向杜元嘉,面无表情道:“你先说吧,什么事?”

    后者汗毛倒竖,像是见到了无恶不做的大妖。颤抖着发出声音:“前辈见谅,我等不是有意偷听。见前辈手段高明,想请前辈帮忙照应一二。”

    “哦?是要我带你们活着离开吗?”精于算计的杨建,知道他们所来何求。有意的明知故问,无非是想抬高筹码。

    杜元嘉不傻,也不敢怠慢前辈,当即接道:“前辈所言极是。”

    见杨建面无表情,试探着问:“我们有补天阁的补天太平牌。持此令牌可在困龙大陆通行无阻。内有补天阁秘法回光返照契机,催发下可令人修为短时间提升一境。”

    “愿悉数奉上,请前辈笑纳。”

    杨建眼底的渴望一闪而逝,很好的遮掩了下去。平静的问:“几枚?”

    “两枚。”杜元嘉毫不犹豫的回答。

    杨建想了想略带惋惜,摇头无奈道:“我们需要三枚。”

    这里没有公平的买卖交易,杜元嘉时时刻刻胆战心惊如履薄冰。自从进入这个房间,他的颤抖就没停过。

    杨建一直看不出喜怒哀乐,更是无从感知他的底线在哪。像是只进不出的貔貅,无底洞一般永远填不平。

    杜元嘉一脸的生无可恋,求饶道:“前辈开恩,补天太平令一般弟子无权获得。我和师兄欧恒每人只有一枚,再多的话,实在拿不出来。”

    杨建冷笑一声:“呵呵,你们应该幸运,碰上我等心慈手软的人。不然的话,杀掉你们抢来补天太平令。一切问题迎刃而解,至于补天阁的报复,放出风声是外面的铁鳄族所做就行。”

    “死无对证,一会大战乱成一团。补天阁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

    “我的要求也不多,在加一块补天太平令,能做到吗?”

    说道杀人夺宝时,欧恒和杜元嘉差点吓得晕死过去。提不起丁点反对的意思,异口同声答道:“没问题,到了龙断州后,我们一定想办法在弄一块补天太平令孝敬前辈。”

    公西凉强忍着差点没笑出声,转头给杨建使了个颜色。

    杨建装没看见,继续道:“先把身上的两枚令牌拿出来当做定金吧,剩下的,到了龙断州再说。”

    杜元嘉和欧恒不敢有所怠慢,生怕对方反悔。然而杨建接过两枚令牌后,仍是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

    放下烟袋扒拉手指嘀咕道:“三枚令牌保你们活着,活着离开多远呢?是一丈呢,还是十丈呢?”

    老头儿每发出一声疑问,欧恒和杜元嘉心头就像是掉了块肉。老头儿啵啵一连串说了半个时辰,欧恒和杜元嘉点头点到头昏眼花。

    应允了杨建的所有要求,欧恒和杜元嘉离开房间时。不知道保住了性命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难过。

    刚回到自己房间,两位补天阁弟子立马变了副嘴脸。欧恒咬牙切齿:“回到了欧家,今日的憋屈全部找回来。”

    杜元嘉感同身受:“嗯,我联系龙断州的补天阁前辈。”

    却说甲板,见说书老人出来,刑真等人无不感到意外。老人霍翟没有灵气和内力波动,怎么看都像是一凡俗。

    刑真于心不忍,爬起来上前拦住老人劝说道:“您还是回去照顾乐乐吧,我们可以解决。”

    老人感激道:“多谢公子体谅,若我这老胳膊老腿不中用了,请帮我照顾乐乐。”

    “冒昧的问一句,要我们怎么做?”

    洪柏解释:“需要击杀这些铁鳄族群,老人家的心意我们领了。您在这里帮不上忙,不如回去等待。”

    霍翟攥紧琵琶语出惊人:“我可以。”

    刑真讶异问道:“老前辈,您的这个弦是断掉后接上的吧。前几日我看是完好的,怎么换了呢,是咸阴山脚下乐乐弹断的那根吧?”

    霍翟承认:“是的,当日乐乐有意弹断的。她看到有几人对她眼神晦暗不明,便想着报复那几个恶人,当时被我拦下了而已。”

    说罢,霍翟勾动断掉后重新连接琵琶弦,“叮”得一声一分为二。

    磅礴灵气荡漾而出,如同滚滚洪流,全部没入霍翟干瘪的身躯。

    只见老人身体鼓荡,纵横交错的深邃皱纹臌胀开来。满头银丝渐渐的反黑,霍翟弯曲的脊背也直立而起。

    “这也行?将灵力封存到琴弦里?这不是多此一举吗?”梦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呼出声。

    霍翟闭口不答,尽情吸纳磅礴灵力。老人的境界不断攀升,从神修一境到二境,仅仅用了不到三息。

    很快的突破到中午境,仍然在继续攀升。最后,所有灵气被吸纳一空,霍翟境界稳固在了八境,神海境。

    霍翟抱起琵琶,挥起不再干枯的手掌。手指扣动,清脆弦音响起。

    以霍翟为中心,灵气涟漪震荡开来。渡船内所有人不伤分毫,护船大阵不阻碍分毫。

    涟漪扩散到海洋,所过之处翻涌惊涛骇浪。海水震荡,溅射起的水花足有千丈。

    涟漪奔行百丈,百丈内铁鳄一只不留,全部炸碎成血雾。涟漪过后,平静的海面通红一片。

    霍翟轻轻说道:“诸位尽管放手去搏,老朽我实力虽不强,但是勉强有一战之力。”

    刑真终于释然,难怪霍翟可以领着乐乐从彩鸾国走到南滨城。没有保命的实力,怎能过得了一路险阻重重。

    汉子步刚竖起大拇指:“前辈侠义,晚辈佩服。”

    步刚实力高于霍翟,修士辈分不按年龄。以修为论之,修为高者可自称前辈。

    步刚尊敬老人,不以修士实力谈辈分,而是以凡俗长幼轮顺序。

    爽朗大笑:“前辈有了表率,该轮到晚辈了。”

    刁帽男子大步踏出,行走海面如履平地。脚掌只是触水三分,行走间进退自如。

    渡船附近有霍翟杀出的路,步刚直杀想前方。面对数之不尽迎面跃出的铁鳄,他毫无惧色。

    男子身形稳如泰山,周身罡风猎猎作响。武道契机勃然迸发,气势更是英勇霸道。

    契机所过,步刚前方炸开无数绚烂的水花。白色红色相间,妖艳而诡异。

    一双拳头就是他的武器,一拳递出,一串的铁鳄怦然炸碎。

    最小十丈,大则百丈的庞然大物。在一双沙包大的拳头下,不堪一击,没有铁鳄可抗步刚一拳之威。

    远处的鳄川眼皮子跳动,看了看天上正在完成的禁制。小声祈祷:“快点吧,我一人扛不住。十境武者加上一十境剑修,他们俩有机会斩杀我。”

    没成想,耳边有人回应:“废物,一上五境神修,困住了剑修的飞剑,还有什么可怕的?坚持片刻,待禁制完成后,我大军杀入,立马横扫他们。”

    鳄川不敢废话了,被这人再次听到,就不仅仅是痛骂一顿这么简答。

    心湖传出声音:“所有铁鳄族,不遗余力拦住他们。”

    “后方的中五境铁鳄,无需围堵,全部杀向前方。”

    平静的海面下,一只只听从命令的铁鳄急速前行。海面平静无波,海下暗流涌动。

    渡船上蒲公龄被武者的霸道震撼到了,比之神修的花样百出要简单直接的多。

    以前南滨城时,刘顺和火元德杀到了海底。蒲公龄没能大饱眼福,当时便郁闷的不行。

    这次终于得偿所愿,血液随之沸腾。“咔咔咔”声响过后,漆黑的拳套覆盖手掌。

    大笑一声:“前辈,等等我。”

    他的拳罡和气势,就远远的不如步刚了。逮到一只从后面杀来的铁鳄,就能厮杀良久。

    点子不好的时候,碰到实力强大一点的。蒲公龄的长冉染血,人倒是不见丁点儿的后腿。

    小狗崽儿聪明得很,一柄飞剑驮着剑匣,它则踩到剑匣上。和刑真的追光符,有着异曲同工之效。

    起初时有些歪歪扭扭,良久后方才有所习惯。飞剑至快,小狗崽驭空飞行,兴奋的嗷嗷直叫。

    剩余两柄飞剑事故和往来,化作两抹流芒在海绵飞掠。

    时而火星四溅叮当作响,时而扑哧扑哧,带起大片血花。

    小狗崽儿很聪明,有穿不透的铁鳄,绝对不做第二次试验。专门找体型较小的,偷摸下黑手。

    最后洪柏深深看了眼刑真,沉声道:“保重。”

    女子喜好五颜六色,灵气匹炼的颜色也变换不定。双眸中熠熠金光流淌,好似能分解铁鳄的动作。

    洪柏不像步刚一样,冲杀时震撼异常。女子灵巧多变,以远攻为主。

    偶尔有临近的铁鳄,见无法躲避。眼眸中便会有金色光束迸射,杀伤力惊人,大多可直接穿透铁鳄的鳞甲。

    三人一狗默契的直线杀出,硬生生开辟出一条血路。

    老人霍翟在后策应,两侧填补道路的铁鳄,均在音波涟漪下炸裂。

    越是杀到后方,行进速度越发的缓慢。不足为奇,前方都是实力弱小的铁鳄族。

    真正的强者,懂的珍惜性命。躲在后方,不会轻而易举加入战场。

    只有三人一狗杀进,避无可避下,才会硬着头皮出战。否则的话,做了逃兵退缩不前,难以承受鳄川的怒火。

    梦义解释道:“洪柏的千里眼有时间间隔,不能一直催发。否则,他们前进的速度会更快。”

    刑真不理这茬,握住了身后刑罚剑柄。沉声道:“前辈,该我们了。”

    梦疑问:“真的可以?”

    负剑男子眼神坚毅:“没问题。”

    梦遗无奈:“好吧,暂且相信你一次。”

    说罢,梦义拎起刑真。像是对待俘虏一般,凌空虚度,行走在前方众人杀出来的血路上。

    刑真旁若无人,默念:“为谁出剑?为何事出剑?出剑对与错?”

0372 演戏要逼真 大意代价深

    见一位没了飞剑的神修,拎着一个下五境的武夫杀过来。其余的中五境强者,居然只是为他们开路。

    鳄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对这等行为充满好奇。心想难不成被吓傻了,主动来送死。

    好奇归好奇,鳄川不是妇人之仁。不敢暴露太强的修为,怕被龙断州州主感应到。压制气息,将灵气控制在中五境巅峰。

    灵气流转,周身环绕一圈雪亮牙齿。显而易见,鳄川选择祭炼自己的牙齿作为本命法宝。

    细数之下,整整三十二颗。灵气注入微微颤动。

    呼吸之间,雪亮牙齿便以蓄势完毕。丝丝缕缕的危险气息,悄无声息的溢出。

    梦义嗷唠一嗓子喊道:“住手,否则人不给你们了?”

    本是要杀光所有人的计划,何必在乎其中一人。鳄川知道渡船人不是傻子,不会做一些没头没脑的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梦义的行为越是古怪,鳄川反而越发好奇。

    收敛契机问道:“他很重要吗?”

    “他叫刑真,想必你身后的人,也可以说布置知隔绝天地禁制的人,会很喜欢刑真。”

    鳄川回了一个看傻子的眼神,反问:“这小子有价值吗?值得上五境强者手下留情吗?”

    早在知道除了鳄川还有他人时,刑真就以猜出是谁。

    龙兴洋得罪过的上五境修士,并且和妖族有所牵连。思来想去,只有火蟒族的火元德一人。

    想必是不甘心南滨城溃败,截杀唐家渡船以做报复。至于刑真在渡船上,只是运气不好而已。

    猜出事情原委,自然告诉了梦义等人,才有了现在的计划。也就是拿刑真换和平,毕竟是刑真斩掉了莺德奥的一条手臂。

    梦义没来由的说了一句:“火元德。”

    火元德,火蟒族身婴境修士。也是刚刚传音威胁鳄川的人。

    鳄川对此人惧怕万分,否则也不会冒着被困龙大陆清算的危险,跑来截杀唐家渡舟。

    听闻梦义喊出这个人的名字,不自禁心底一惊。

    这个消息委实有些可怕,真的和火元德有所牵连,他鳄川得罪不起。

    不及多想,立刻收敛灵力。击杀梦义和刑真没问题,被火元德怪罪吃不了兜着走。

    也正在此时,鳄川听到了火元德传音:“抓活的,特别是刑真背后的长剑。与我的属性契合,可做本命法宝用。”

    斩断夜莺门鹰德奥手臂时,火元德以猜测到刑真的刑罚有半神器之威。但是没直接告诉鳄川,而是编造其他理由糊弄过去。

    火元德也有火元德的顾及,明白告诉那是一柄半神器。鳄川拼命抢到手,拎着半神器对付自己,又是麻烦事情一件。

    火元德不说,鳄川自然不知。上头有令不让杀人,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擅作主张。

    收起三十二颗牙齿,缓和情绪道:“说吧,带这小子来做什么?”

    鳄川的反常,郑重刑真下怀。他们得出的结论是,火元德需要了解半神器,所以不会轻易对刑真痛下杀手。

    既然一步步进入自己的计划当中,梦义按照在渡船商议答道:“你不说我也知道,火元德对刑真感兴趣。”

    “带刑真来,我想你也猜到我的意图。刑真完好的交给你们,放渡船所有人通行。”

    拿到刑真,杀不杀人靠实力说了算。所谓的承诺,在性命面前分文不值。

    鳄川一口答应下来:“好,答应你们的要求。”

    为了表达诚意,鳄川当中大声下令:“有所铁鳄族听令,停战后退一千丈。”

    也幸亏梦川停战喊得及时,否则蒲公龄和小狗崽儿等危矣。

    后面中五境的铁鳄不断加入,单体作战实力几何倍数增加。群战战力,更是恐怖到难以想象。

    若非有步刚护着蒲公龄,洪柏护着小狗崽儿。这俩位下五境的年轻人,在中五境铁鳄群中,早就被灭杀不知多少个来回了。

    步刚终究没有刘顺那般变态的根基,被十来位七**境,体魄强横的大妖围攻。

    周身染血,身上被咬下数快血肉。战力极具下降,能坚持的时间不多。

    洪柏也好不到哪去,幸亏天赋异禀生有一双千里眼。加之远程轰杀,不像武者那般近身搏杀危险。

    洪柏被咬伤三处,伤势比步刚轻上许多。

    妖族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对实力强横的族长言听计从。

    妖族大多生性好杀,身为族长更是手腕铁血。族内敢反抗族长的意见,几乎没有好结果。

    鳄川下令退军,所有的铁鳄,不管处于何种优势,都会当机立断退走。

    如同来时一般,隐匿于海底,退的悄无声息。

    洪柏等人终于喘了口气,齐齐的遥望向梦义这边。

    更多关注的是刑真,下五境单独面对上五境。稍有不慎,便会身死道消。

    梦义郑重道:“不能拿一船的生命开我玩笑,要说话算话。”

    鳄川一点儿的不含糊:“没问题。”

    梦义闻言缓缓向前,却是被鳄川阻拦道:“站住,把刑真扔过来就行。”

    梦义讥笑:“堂堂神丹境铁鳄族族长,居然怕我一神游境临近后抢回本命飞剑。”

    梦义惋惜摇头:“化出本体比渡船还大吧,体魄和胆魄不成比例!”

    “别废话,当心我反悔,命令铁鳄族杀光你们所有人。”鳄川避重就轻,顾左右而言其他。

    梦义嘴角挂着讥笑,却是低头不舍的看向刑真。

    收敛笑容后凝重说道:“对不住了,拿你一人换一船人性命。其实于你而言,不公道。”

    “上了岸,唐家会出资给你建造一座华丽的衣冠冢。我也会记住你这个人,每年按时送酒送钱。”

    “刑真,很好的名字。是我梦义无能,保护不了这个名字延续下去。”

    刑真摇头平静道:“不怪梦前辈,是我最好的选择。坟冢就不需要了,以茫茫大海做坟冢,谁家的坟冢有我这气魄?”

    刑真挤出一个笑容继续道:“帮我照顾好小狗崽儿,它年幼不懂事,您多担待着些。”

    对面的鳄川,生怕夜长梦多。催促道:“别婆婆妈妈的,赶紧把人扔过来。”

    梦义无奈复无奈,脸上就差明晃晃的写上不舍两个字。

    动作缓慢犹豫不决, 数次抬起手臂后又放下。

    鳄川越发的不想继续墨迹,早点完成火元德的任务,早些心中大石落定。

    威胁道:“给你十息时间,不扔过来,便等待铁鳄族的进攻吧。”

    不容梦义反驳,鳄川自顾倒竖:“十、九、八、七、……”

    直至数到最后一个数字,鳄川挥手准备命令铁鳄族再次进攻时。

    梦义明知鳄川是装腔作势,但也是痛下决心。闭着眼睛,抬手将刑真扔出。

    负剑男子脱手那一刻,鳄川终于极尽的放松。没有威胁,没有恐惧的感觉,忒特么舒爽了。

    刑真即使有遮掩气息的法门,仍是瞒不住神丹境的鳄川。

    一个小小的四境武者,不配让鳄川去提防。就算站着不动,让四境武者随便的打。怕是到最后,伤的不是鳄川,而是出手的四境武者。

    掉以轻心的铁鳄族族长,心湖突然传来火元得的传音:“小心。”

    这种时候肯定不是开玩笑,鳄川感知不到危险临近,仍是瞳孔收缩全神戒备。

    自身灵气刚刚流转运行,还未荡漾出体外。便发现临近的负剑少年,突然拔出了身后漆黑的重剑。

    剑体漆黑,连光泽都反射不出。漆黑的剑身,隐隐有炙热散发。

    和剑身颜色截然相反的银亮剑锋,刺目耀眼锋芒毕露。冷冽气息弥漫,却与剑身的炙热秋毫不犯。

    见到如此光景的鳄川,鼻子都悔青了。以他神丹境的眼界,自然看得出刑罚的危险。

    也明白了自己上当受骗,狗屁的本命法宝,明明是一件半神器。

    被半神器契机锁定,避无可避。周身灵气没时间运转,无法拼劲全力保护。

    心胆俱裂的鳄川,愤怒的大吼:“火元德,你害我不浅。”

    “刑罚,看你的了。”劈出一剑的刑真,再也提不起丝毫的气力。身体不受控制坠落向海面。

    接住刑真的梦义,长大嘴巴看着刚刚鳄川所站位置。

    梦义爆了句粗口:“我靠,神丹境修士,一剑下形神俱灭。没天理,不可想象,太特娘的变态。”

    虚弱无力的刑真,发出微弱的声音解释:“鳄川大意了,换做有防备的神丹境修士,最多重伤而已。”

    “那也足够变态!”梦义在一剑之威下,一直缓不过来。

    片刻后,突然惊恐万分:“我的本命飞剑。”

    解决梦川后,来到此处的洪柏笑骂:“傻了吧,本命飞剑若是被毁,你怎么没受伤。”

    经提醒恍然大悟的梦义,赶紧掐诀召唤。下一刻,一柄湛蓝色飞剑破水而出,围绕梦义旋转一,而后没入其身体当中。

    随后梦义不吝夸赞蒲公龄、小狗崽儿和洪柏。

    "你们三个刚刚戏份演的不错。"

    然后臭不要脸来了一句:“我演的最逼真。”

    洪柏没好气,拧起梦义的耳朵威胁道:“说,是刑真演的最好。”

    “好好好,听你的行了吧。”梦义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回到渡船,为了照顾功臣刑真,给他特意找了张椅子坐下。其余的前辈,没这个心气儿,仍然站在船边遥望。

    梦义始终是心直口快,帅先开口道:“铁鳄族族长死了,铁鳄族还会不会来攻杀?”

    “谁知道呢?”洪柏轻声回答。

    眼力极好的刑真眼神微动,小狗崽儿鼻子嗡动。

    刑真有气无力说:“不会了。”

    小狗崽儿点头附和。

    不等众人发出疑问,只见一**荡漾而来的海水通红,血腥味随之扑鼻。

    刑真盖棺定论:“铁鳄族完了,被火蟒族吃的一干二净。”

    “哎,我们要面对更可怕的对手了。”洪柏落寞叹息。女人的情感,始终要比男人脆弱。

    步刚插言:“你们早知道还有更强大的对手?刚刚为何先击杀鳄川?”

    知道内情的人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蒲公龄提醒:“鳄川死了,没人有能力阻挡半神器的威力。是时候打破隔绝天地禁制的时候了。”

    步刚了然:“原来如此,半神器在手,刑真用不了还有其他人可以使用。打破隔绝天地禁制,龙断州便能感应到这里的事态,我们有救了。”

    梦义笑得跟多花似的,搓着手志得意满:“终于轮到我发飙一次了。”

0373 刑罚只认主 男子不喜妖

    梦义拿起梦寐以求的刑罚,掂了掂重量喷喷称奇:“好家伙,果然和普通兵器不一样。”

    看了看天幕露出冷笑,挥出两剑大叫:“杀杀杀。”

    随后发现众人看向自己那吃人的眼神后,收敛笑意缓缓度入灵气。

    “滋啦”一声,梦义握剑手掌串出白烟,烤肉香味随之飘出。

    梦义哎呦一声,扔出刑罚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掌。

    神游境神修的体魄,居然被刑罚生生把血肉烤熟。

    众人无不骇然,这也太可怕了。又将目光看向刑真,尽是询问意味。

    刑真摇头:“我也不清楚,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梦义问:“你度入刑罚的是内力还是灵气。”

    “内力。”刑真知无不言。

    梦义露出了然神色,吩咐道:“蒲公龄和步刚,你们二人试试看看吧。”

    半神器不是大白菜,可遇不可求的东西。神修武者皆趋之若鹜,蒲公龄和步刚也不能免俗。

    梦义实验时,他们满眼都是羡慕。这回轮到自己,换做满脸的兴奋。

    商议过后,决定蒲公龄劈开隔绝天地的禁制。步刚保留实力,万一龙断州不能及时有人驰援,就要他来对付更加可怕的火元德。

    结果蒲公龄输入内力后,所欲境况和刑真一模一样。不甘心的步刚尝试,仍是被刑罚拒绝。

    终是想明白一件事,神器需要认主,不是谁都可以使用。

    一盆冷水当头泼下,众人的兴奋瞬间被剿灭。不能使用刑罚,接下来所要面对的火蟒族,将会毫无胜算。

    正当为数不多敢出来一战的众人,陷入苦恼中时,天地间出现了不可察觉的瞬间凝滞。

    紧接着,渡船的四面八方溅起无数条分射向两侧的浪花。正是一条条巨大的火鳞蟒,在海水中乘风破浪。

    刑真洪柏等人,还有渡船除却寥寥无几的人外,无不在这一刻嗅到了死亡气息。

    直到此时,原本不愿出战,那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静等渡船解决一切的自私人方才意识到,原来危险不知不觉临近。

    也许早一刻挡住铁鳄族,众人齐心协力,有机会打破未完成的隔绝天地禁制。现在想通为时已晚,既然是耗费良久时间搭建的禁制,现已成型便不是可以轻易打破的。

    火鳞蟒无所顾忌的大军压境,就算想联合出手。这些漆黑的大家伙,也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出现。

    恐惧蔓延到所有人心里,人生百态此刻尽显无疑。

    敢于在临死之前想通一切的人占极少数,算是有些悔悟心。走出来站到渡船边缘,决定站着死。

    剩下大多数人,要么是被吓到胆寒。别说是撸袖子和人干架,就连走路都双腿打摆子站立不稳。

    要么是明知将死,充分利用剩余的时间。以前碍于规矩和实力,不敢逾越的红线。

    现在,去特娘的,都抛到脑后。左右是要死,不如死前为所欲为放纵一次。

    这些放纵,是在规矩不允许下的灰暗事情。也就是人们平日间伪装起来的,不敢实施的丑陋。

    一个个房间里面,传来杂乱的喊叫和救命的哀嚎。有的人终于当着自己的老婆面前,对垂涎已久的侍女露出本性。

    更有甚者,命都要没了,何谈顾及脸面。有辱斯文、败坏家风等等的事情比比皆是。

    一位腐朽到骨子里的书呆子,终于鼓起勇气尝试了狗屎的味道。

    一习惯了顺手牵羊的小偷,改换做正大光明的强抢。

    一武痴没机会得到无上秘籍,自行逆转经脉寻求突破。

    一位冷血的刺客,挥动手中的兵器见人就杀。

    林林种种无奇不有,说不明白人性到底是本善还是本恶。总之现在这些人的行为,恶行多于善行。

    杀人越货也好,强抢民女也罢,行善积德也有。不过这些,都和刑真、梦义以及洪柏他们没关系了。

    从决心先斩杀鳄川开始,这些极少数的一小撮人便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心头阴霾浮现,梦义的想法一如既往的简单 。正色道:“很荣幸和诸位并肩作战,既然没得选择,杀他个痛痛快快。”

    随即拔高声音大声喝道:“所有渡船护卫听令,不用看守船客。全部集中,拼死一搏。”

    声音传荡,护卫听得一清二楚。很快便集合了一支接近三百人的队伍。

    梦义看到后,气儿不打一出来,骂骂咧咧:“忒奶奶了,少了一半没来。”

    洪柏拉了拉梦义劝慰道:“人之常情不用介意,能来这些已经很不错了。”

    随后洪柏面向刑真、蒲公龄、步刚和霍翟等人,郑重其事施了个万福。

    “渡船对不起诸位,这些火鳞蟒的实力比铁鳄族强上太多,没能力保护大家的安全。”

    “渡船会做最后的拼死一战,尽量的多争取些时间。各位有想做的事,尽快回去做吧。”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集体看向说书老人霍翟,意思很明显,他是长辈,最先开口说话。

    霍翟也不推辞,声音依旧浑厚:“老朽活了一把年纪,没什么好留恋的。唯一的牵挂是孙女乐乐,给她多争取一刻活着的时间,乐乐便赚了一刻。”

    按长幼顺序,步刚紧接着说道:“我生平喜欢打架,做些自己喜欢做的事,挺好。”

    蒲公龄嘿嘿一笑:“我是武者,也喜欢打架。”

    “汪汪汪。”

    后站到船头的船客,都已抱着最后一战的态度。也没什么犹豫,斗志颇为的高昂。

    至于刑真,自然而然的被所有人忽略了。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何谈出船拼杀一场。

    梦义命令道:“护船大阵不计成本投入龙纹钱,能保护几时是几时。”

    而后大手一挥,帅先杀向海洋。本命飞剑和剑气同出,剑修威势尽显无疑。

    且不说冷冽的剑气,所过之处火鳞忙纷纷炸碎。湛蓝色飞剑一个激射后回转,穿透无数火鳞蟒头颅。

    洪柏、步刚、霍翟、蒲公龄和小狗崽儿,以及三百渡船护卫紧随其后。加之最后想明白的一百船客,总计四百余人。

    茫茫大海广袤无垠,四百余人沧海一粟。体态如山的火鳞蟒数万之多,四百余人与之相比如同米粒。

    刑真有心无力,只能坐在传遍眼睁睁的看着前方的厮杀。

    本来就是鲜红的海面,加入更多新鲜血液的注入,难以再变回蔚蓝的颜色。

    死伤各有,不过梦义始终承担着渡船保护大家的责任。带领一众渡船护卫杀在最前方,尽力保护其他船客。

    渡船护卫实力平平,甚至还有二境三境的武者。

    一年纪二十左右的护卫,没实力踏海前行,只能一个猛子扎水中。

    然后便再也看不到他重新出来,永远与海洋作伴。这样的年轻人不只一位,而是很多。

    一位中年护卫,六境武者实力不弱。从巨大的蟒嘴中拉出他该保护的船客,自己却没时间逃跑。

    只见大蟒嘴巴闭合至极,身处蟒口的护卫不断挥拳。

    火鳞蟒的大嘴闭合,大蟒的嘴角血流如注。很快的,这条火鳞蟒沉寂不动了,安静的沉入海底,紧闭的嘴巴一直没有张开。

    “一群蝼蚁敢杀我族,想给你们活命的机会都难。”粗矿的声音在所有人耳边响起。

    火元德从天而降,神婴境气势荡漾。在这一刻,所有人心头一紧。

    火元德面色阴沉如水,声音听不出喜怒哀乐:“火鳞蟒族先锋退下吧,隔绝天地禁制完成,无需你们在前拼杀。”

    妖族果真听话,当即舍弃对手退走。暂时的平静,没谁会认为这是好事。

    片刻的安静,细数下人数。渡船护卫损失十之**,剩下三十四人大多身体带上。

    渡船船客也有受伤者,好在有渡船护卫拼死保护,大多暂时保住了性命。

    护传大阵被冲撞的摇摇欲坠,一颗颗贴服光幕外的巨大蟒头退走后,渡船恢复片刻的光明。

    火鳞蟒族退走,火元德自远及近。身后跟随三位男子,打算以四人之力屠戮所有。

    不是他们自负,而是有足够的自信。火元德十二境神婴境修士,跟随三位神丹境修士。

    四位上五境体魄强横的神修,足矣碾压渡船所有人等。

    火鳞蟒族,作拥蛮荒大陆一域之地。仅次于四大宗主,实力强大到令人咋舌。

    南滨城一役被斩杀七位神丹境族人,此时除却火元德外,又出现三位。

    且不说蛮荒大陆族群的根基所在,仅是投入困龙大路战场的强者,就可见一般。

    敌人越发沉稳旁若无人,作为他的对手就会倍感压迫,甚至窒息。

    梦义受不了这种憋屈,帅先出手打破沉闷。洪流般的剑气裹挟湛蓝色飞剑,贴服海面掠向前方。

    对面和鳄川相同的雷池出现,雷池当中水火相容。飞剑被同样的手段禁锢,梦义也知晓了鳄川的手段来自何方。

    洪柏双眸迸射的光束,开战以来第一次失败。一道从海面中跃起的水火瀑布,将两道金色光束完全阻击。

    步刚更是凄惨,没能近身,便被水火相容的洪流击飞。胸膛凹陷,大口大口咳血。

    说书先生霍翟的琵琶音突然哑火,琵琶弦颤动,却没有丝毫的声音发出。

    坐在渡船边缘的刑真,有气无力。看着一步步逼近的三位火鳞蟒大能,心湖翻腾不已。

    数次抚摸腰间的破烂葫芦,最终都是无奈的放弃。有保命手段而不能用,这种感觉太憋屈。

    刑罚斜插在甲板上,刑真抬手抚摸老朋友的剑柄。此时的刑罚有如千金,刑真的力气不如稚童。

    都怪击杀鳄川时蓄力太久,自身力气被抽得一干二净。

    绝望的刑真抬头看向天幕,试探着问:“神仙姐姐,我该怎么办?”

    注定得不到答案的问题,刑真也就没有所谓的失望。

    只有一次又一次的自嘲,自己还是太弱了,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

    突然刑真瞳孔收缩,死死的盯着天幕满是不可置信。

    天幕如同瓷器般龟裂,迸射开无数蛛网般的裂纹。

    远处的海天连接处,随着踏剑男子步入所有人的视线。隔绝出这片小天地的禁制怦然炸碎,天仿佛高了许多,海仿佛广袤了无数。

    男子饶有兴致大量四周,露出了一脸的生无可恋。

    呢喃自语:“因为杀了太多的妖族,不允许我去困魔窟。为什么你们不开眼,还要出现在我眼前?”

0374 剑下无生魂 白衣重新识

    踏剑男子动作极其缓慢,比闲庭信步的火云德等人还要慢上一筹。

    倒不是因为有火鳞蟒的阻拦,只是因男子好奇,更像是在思索,如何处置这些妖族。

    至于前来攻杀该男子的火鳞蟒,水火洪流也好,近身搏杀大蟒也罢。距离男子方圆百丈,看不出丝毫异样便纷纷炸碎。

    男子悲痛万分,嘀咕道:“我不想杀你们,别靠近我。”

    火鳞蟒真就听话,没一头妖敢靠近。躲到远处施法,毫无效果也不在继续坚持。

    这片海域,就连上五境的火元德,都不知道刚刚的同族如何惨死。

    只有身为剑修的梦义,良久后才感应出细微的端倪。吃惊后呢喃:“剑气!”

    认出这位男子的也只有一人,老人霍翟“噗通”跪倒。双手托起琵琶喊道:“拜见前辈。”

    “当年得您传道有幸踏足神修,没有师门名分,不敢私自运用,生怕有辱师门。”

    “将修为封于前辈赠送的琵琶当中,今日迫于无奈解开封印,还望前辈见谅。”

    霍翟泪流满面,当然了,现在容貌并不苍老,破有些老当益壮。人仍是如同稚童泣不成声。

    “晚辈,晚辈有一事相求,望前辈答应。”

    身在极远处的男子,听得清楚的霍翟的声音。平淡道:“你是当年为我撑船的渔夫吧?有话就说。”

    霍翟沉默片刻后鼓起勇气道:“晚辈有一孙女,希望得到前辈提携,最好,最好能给一师徒名分。”

    男子经过火云德时,问了一句:“来自蛮荒大陆吧?”

    火云德自己都不知为何,自从男子出现时。便是被一股莫名的杀伐气息震慑,提不起丁点厮杀的意志。

    当这名男子经过时,下意识的冷汗直流。男子身上似乎有无数的亡魂缠绕,却不敢惊扰他,乖乖的跪伏在男子周身。

    同是男子出现的时刻,渡船所有临死前做疯狂举动的人。好似如遭雷击,当即恢复清醒意志。

    踏剑男子走近霍翟,问:“想让你的孙女,和你有相同的辈分?”

    男子便是霍翟每次说书的主角问道,一剑斩杀无尽大妖的风流人物。

    问道的辈分极高,青阳宗宗主的亲传弟子。也就是老秀才口中的大徒弟,老秀才自然是青阳宗宗主,也是龙断州一州之主。

    霍翟听闻过这些密辛,并不敢奢望孙女乐乐拜问道为师。只是想让乐乐和问道同门加入青阳宗,哪怕是打杂的弟子便以心满意足。

    结果被问道一句话,先是不明所以的错愕。而后狂喜,便要俯首再次叩拜。

    霍翟身形刚刚弯下,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拖住。比他自身力量强的太多,无法继续。

    只听问道平淡的说:“起来吧,以后修为可以随便使用,无需封印到琵琶当中。”

    “至于这件琵琶,里面藏有的音律功法你以知晓,以后就继续专研吧。送你的东西,不可能在要回来的。”

    “你孙女到了龙断州后,自然有人将她接入青阳宗。”

    “此次见到你实属意外,我有其他事情,渡船上有没有一个叫刑真的人?”

    霍翟现在是喜极而泣,无法跪拜只得感激:“谢谢师傅。”

    而后指向渡船边缘有气无力的男子,旁边斜插一柄重剑。

    问道先是打量了一下刑罚,夸赞道:“剑不错。”

    随后才看向刑真,诚实说道:“人一般。”

    没理会刑真的反应,继续问:“老秀才让我来的,说说吧,这些蛮荒大陆的妖是怎么回事?”

    刑真无所隐瞒,将火鳞蟒伙同莺德奥的事全部说出。从呼叶山到南滨城,再到现在的龙兴洋。

    听完了故事后,问道满意的点点头自言自语:“终于找到出手的理由了。”

    然后转身看向火元德,说道:“给你们十息时间,可以出手,也可以逃跑。”

    不是询问而是命令,话音刚落就开始倒计时“十、九、八。”

    火元德堂堂十二境境修士,自然不会被吓到。哪怕心底若有若无的惊惧,仍是选择出手。

    连同火鳞蟒一族,全部一起轰杀。顿时间整个海面浪潮不止,红蓝相间的浪潮中,夹杂着炙热的火焰。

    海水沸腾,淼淼热气升起。四面八方灵气浪潮数之不尽,平铺在无尽的海洋表面。

    问道冷笑过后,自身磅礴剑气勃然迸发。以问道为中心,方圆百丈内始终平静。

    “十息已过,该我了。”问道的声音像是利刃,插在所有火鳞蟒的心脏。

    他问道轻喝:“剑起!”

    脚下海面顿时下沉十丈,天空挂满了海水凝聚而成的水剑。水剑倒挂,剑尖向下。

    长短参差不齐,剑身宽窄各异。无规则,没顺序,只有多。数之不尽望之不尽,挂满天空密密麻麻。

    问道再度出声:“剑斩。”

    同一时间,长剑坠落快如闪电,水剑锋芒削铁如泥,密集如雨倾斜泼洒。

    水剑没入海洋,没有定点儿的浪花溅起。水剑刺透火鳞蟒身躯,只有轻微的扑哧声发出。

    视线所及,水剑覆盖。任何抵御如同薄纸,水剑不可挡。哪怕逃到水下千万丈,水剑亦追杀到底。

    剑斩过后剑下无生魂,就算是神婴境的火元德也不行。堂堂十二境大修士,仅仅抗到了第三剑。

    第四剑透体穿过,不可一世的火鳞蟒族大能。求饶的机会都没来的及说出,便被无情的水剑打穿成筛子。

    除却三位上五境火鳞蟒的内丹,其他中五境下午境的。估计是没被问道看上眼,在剑气泼洒下,全部化为齑粉。

    问道挥手,三颗火鳞蟒内丹破海而出落到手中。他只是淡淡撇了一眼,随即将火元德的内丹抛给了刑真。

    "拿去恢复体力吧,现在这样子被老头子看到,不得骂死我。"

    抛给了霍翟一颗,叮嘱道:“你的资质不算太好,一颗内丹怕是消化不掉。用一半炼化成本命法宝,留一半给你孙女,当做我的见面礼物。”

    “谢谢师傅。”老人霍翟,叫比自己看上去更年轻的人,一口一个师傅没有丁点儿的感觉不妥。

    想要再次跪拜,依然被阻。双手捧着似火焰燃烧的内丹,整个人如沐春风。

    最后一个内丹送给了渡船,当做此次表现不错的奖励。可轻松抵消开启护船大阵的消耗,还有不少的剩余。

    问道没上船,任梦义苦苦哀求始终不为所动。到得最后,平时撸袖子就打,连死都不怕的汉子,居然是带着哭腔回到的渡船。

    莫得办法,问道展现出的剑道太过震撼。梦义哪怕得到皮毛的指点,也会受益匪浅。可惜梦义福缘不够,没讨道丁点儿的指教。

    问道看着渡船离去,屈指弹出一道剑气,悄无声息的没入梦义眉心。后者感激涕零,差点儿就下跪磕头。

    风波过后,刑真感触万千。为死掉的渡船护卫惋惜,为最后关头站出来的百十多船客感到欣慰,也为陨落的十余人痛心疾首。

    事已至此他无力回天,幸运的是此战陨落的人,魂魄都正常的走上轮回路。没上被五境大能拘押,能杀得人神魂俱灭的火元德等人也没出手。

    渡船离去,问道一直站在原地没动。待得渡船消失在视线,问道自言自语:“得告诉老头子一声,免得事后找我麻烦。”

    再次屈指一弹,一绿色竹筒飞出。三息过后,腰悬朱红色大葫芦的老秀才出现在问道身前。

    二话没说先是跳脚大骂:“该死的火鳞蟒族,混账王八蛋的夜莺门,臭不要脸的大卢王朝。”

    “我好不容易看上个徒弟,容易吗我?你们为老不尊的一次次设计陷害,真当我青阳宗远在龙断州,不能拿你们怎样嘛?”

    老秀才愤懑问:“你说,你的小师弟怎么样?”

    问道诚实到底:“不怎么样。”

    老秀才不加理会:“你不喜欢算了,我打定主意要收这个徒弟。现在有人欺负你小师弟了,该怎么办?”

    “杀。”问道的回答简单直接。

    老秀才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说道:“好,夜莺门的莺德奥,上次袁淳罡就想灭杀的。现在居然死不悔改,既然他想死,交给你了。”

    “大陆王朝参与了南滨城和龙兴崖的算计,他们后面有人撑腰就了不起了。你去,一报还一报,敢动我徒弟,你就去干他儿子。”

    顿了顿老秀才继续说:“不是有人撑腰吗?身为皇帝私下里想踏足长生。去,费了卢定英的修为。”

    “好,没问题。”

    “你去办吧,我找刑真。”说罢,老秀才转身追向远去的渡船。

    老秀才说的风轻云淡,问道答的简简单单。

    这一日,夜莺门重伤的长老莺德奥,在自家府邸养伤,三位夜莺门长老守护。

    被一御剑男子强行闯入,府邸被毁成了废墟,主人莺德奥尸首分家。三位守护的长老,从上五境跌落至中五境。

    大卢王朝朝野内外,一致呼应皇子卢杰为太子。这一日,志得意满等待圣旨的卢杰,被人斩断四肢。

    大卢王朝戒备森严的皇宫,闯进一踏剑男子。不杀人,不行凶,直接找到卢英,一剑斩碎他所有气府。

    要说皇子卢杰,和镇西城的世子同名。皇子年岁大些,先得此名。

    镇西城的世子取此名字,卢定魄说是远在边疆不知皇宫内部事。实际上他一直派遣谍子监视那座大卢王朝最大的房子,又怎么会不知。

    僭越之心必然有,他和令娘娘的私下往来也在其中。皇宫高墙内,外人看是高大华丽,住在里面富贵荣华。

    身处当中才能感受到里面的暗流涌动,各种势力盘根交错。危险更是时刻存在,稍有不留心,便会尸首分家。

    马上要成为太子的卢杰,属于被老子坑的那种。他的意外,大快了皇宫内很多的高官王侯。

    困龙深渊外,一座人族栖居地,名为人冢。这里行走的是活人,但是亡魂比活人多得多。

    这里新人换旧人,一批又一批的更换。一成不变的是,生命在这里不值钱。

    一白衣女子静静的等待,见老秀才带着二人一狗逐渐接近。少女小跑着上前,恭敬的施了个晚辈礼。

    负剑男子刑真揉了揉眼睛,问道:“你是……”

    白衣女子抢着回到:“从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姓贝,名若夕。”

    刑真傻乎乎的跟着说:“我叫刑真。”

    女子嘻嘻浅笑:“我知道呀。”

0375 儿郎生细语 女子甜如蜜

    龙腾州的纵横学院,学院内突然摆出一副天关棋局。

    学院发出通告,能破解棋局者奖励纵横家名篇纵横百合一部。

    此语一出,学员们顿时趋之若鹜。无非是因纵横百合的价值,对于普通神修和武者来说分文不值。

    但是放到纵横家和兵家眼中,价值不逊色于一件半神器。当然了,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即使有了功法秘籍,能否有一番成就,还是看个人的努力和机缘。

    能不能有成就是后话,当下能否破解天关棋局。拿到纵横百合才是学员们最关心的问题,天关棋局所在处,也成了所有学员的关注点。

    学院有学院的规矩,作为学员就要必须遵守。一座学院上万人,不可能同一时间来破解棋局。

    学院讲求个先来后到,无论身后家族多强,还是怀里揣了多少银钱。想要破解棋局,就要先排队。

    队伍如长龙,足足排出去了两里地。还好纵横学院是困龙大陆四大学院之一,占地面积自然不用多说。两里地而已,和学院的面积想比,小道儿。

    棋局有灵,每个人驻足棋局前方,黑白子坐落的方位都会有所变化。学员每落一字,自身便会进入一处幻境。

    到底是幻境还是精神意志的改变,学员们无从得知。只能当做幻境来猜测。

    幻境各有不同,有的人掉入温柔乡,有的人坐在金山巅。有的人高中状元郎,还有的人跻身金戈铁马的战场。

    总之是五花八门,一千个人聚集在一起各自说出自己的幻境。会惊讶的发现,没有一处是相同的。

    当然了,能聚集到一起谈论幻境的,都是以失败告终。

    每人破解棋局,最长可耗时三个时辰。一天十二个时辰下来,黑白不停,最多也就能有五六个人测试完成。

    狼多肉少,很是适合形容现在的天关棋局。学院导师们借机检测学员的成就,苦了学员们。

    不舍得离开排到手的队伍,迫于无奈,只得在原有的位置吃吃喝喝,到了晚上打地铺露天席地的睡。

    就连上个茅厕方便,也得找个小板凳,板凳上面留下纸条。写明白做什么去了,去多久。时辰一过人不回来,位置立刻被后面的人取代。

    条件苛刻,可以说是不近人情。大冬天的天寒地冻,有事没事刮个寒风下点儿暴雪,更是给学员们雪上家霜。

    一处山顶白茫茫一片,厚厚的积雪在阳光照射下,反映出五彩缤纷的晶莹色泽。

    一位衣衫干净的男子,大字型平躺在雪地中。仰头望天,冬日太阳不热但是同样刺目。男子抬手略做阻挡,眼皮子不听话的慢慢闭合。

    不多时,有微微的鼾声发出。原来这位十七八岁的男子,躺在雪地里睡着了。

    半山腰处,一位相同年纪身穿绿色衣衫的白净女子。深一脚浅一脚,踏雪登山。

    绿衫女子自娱自乐,矫捷一笑后自言自语:“该死的季冷,一定在这里。他说过,找不到他,就去我们二人经常独处的山头。”

    虽天气寒冷,爬山仍是一件辛苦的活计。绿杉女子抬手擦去额头的汗水,望了望不远处的山顶。

    长呼出一口气,浮现一抹可融化冰雪的笑意:“终于快到了。”

    见季冷睡的跟头死猪是的,绿杉坏笑了一下。弯身捧起洁白的冬雪,很快的揉搓成鸡蛋大小的雪球。

    她悄悄走近季冷,尽量发出细小的声音。脚底下,拖着长长的“支~呀”声。

    绿杉女子跟做贼似的,临近后蹲下身。轻轻撩起季冷的衣领,而后迅速把雪球塞入其中。

    透心凉心飞扬,这感觉即清爽又酸爽。熟睡中的男子激灵灵打个冷颤,然后扑棱一下坐起身。

    “该死的混……”怒骂声刚到嘴边,看到熟悉的身影后,硬生生把脏话咽了回去。

    笑问:“烟花,你怎么了来了?”

    被称作烟花的绿杉女子没正面回答,轻笑后反问:“雪球的滋味如何?”

    季冷翻了个白眼,同样反问:“你说呢?要不你也感受一下?”

    “别,我怕冷?”烟花连连摆手,戒备着倒退远离。

    季冷双手撑地,双腿顺势弯曲。而后脚掌用力,一个前扑动作瞬间完成。同时,手掌攥着一团积雪。

    “季冷,你敢!啊!”烟花明知不是季冷的对手,又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不轻。干脆不躲不闪,喊出刺耳的尖叫。

    季冷快速临近,手中的雪突然洒向身后。雪花散开,像是白茫茫的雾气。

    季冷顺势扑倒烟花,抱着女子翻滚躲避。双眸紧闭的女子,发现不对睁开眼睛温柔的看着季冷。

    只见雪花飘散的地方,露出一位和季冷衣衫相同的男子。不像季冷那般白净,脸色阴晴不定。

    与此同时,季冷和烟花翻滚的轨迹上。一排密集的雪球接种传射,最危险的,邻近二人衣衫寸许。

    雪球松软,打到人身上并无大碍。可是被揉捏的实诚后,便会坚硬。在加之灵气的注入,也就成了可以取人性命的凶器。

    又是二人出现,衣衫还是相同。无疑是纵横学院的定制服装了,大多学员都喜欢穿着,以彰显纵横学员的高贵身份。

    这二人个子很矮,堪堪到正常人的腰部往上一点儿。是一对双胞胎,长相上颇为的相似。

    烟花愤怒道:“浩和风,你什么意思?不是早就说过,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吗?”

    “还有白涛和白浪你们两个,什么时候与浩和风走到一起了?”

    “不用问他们二人,有钱可使鬼推磨。没有他们二人的土遁术,又怎么能跟踪得到魂魄强大的烟花。”浩和风全盘脱出。

    而后冷冰冰的看向季冷:“没想到他也在这,哦不,我应该早就想到烟花是来找他才对。”

    浩和风明显的来者不善,接着说:“我和烟花从小有婚约,今天是带她回去成婚的。季冷和烟花以前的事,我可以不计较。现在如果敢阻拦的话,休怪我不客气。”

    烟花愤怒至极:“浩和风你别胡说八道,长辈们开玩笑的话当不得真。你敢乱来,我和你没完。”

    “哦?和你废话是不想伤到你罢了,一个四境神修,一个只是魂魄强大而已。难道我会害怕吗?”浩和风充满了蔑视,老神在在料定今天肯定心想事成。

    烟花磨牙嘎嘣作响,踏前一步就要与浩和风拼命。

    季冷拉住了女子的胳膊,轻声道:“既然我在,冲在最前面的应该是我才对。我不敌了,你也别逞强,想方设法的逃跑。”

    烟花顿时焦急万分:“不可,你这几年来从没和人交过手。下围棋厉害,头脑聪明,不等于可以和人面对面硬拼。”

    对面的浩和风玩味儿十足,打趣道:“季冷?你是想多管闲事吗?仗着学院长老们庇护,平时我不敢拿你怎么样。”

    “真若敢逞强一意孤行,休怪我不客气了。”说道最后,声音中透漏出些许的杀意。

    季冷异常的平静,笑道:“试试就知道喽,作为一个学院的,给你准备的时间。”

    季冷他面如冠玉,相貌清秀,比之女子不遑多让。特别是一对漂亮的挑花眼,不知让多少女子甘拜下风。

    说话语气却是异常的坚定,态度更是显得高高在上。浩和风蔑视他们,季冷则更直接的无视了。

    这不,刚刚对话结束,便不在理会对面一高两矮。偏过头换做温柔语气:“没事,有我在,谁都不能强迫你做任何事。”

    烟花心里暖暖的,小脸儿瞬间绯红。女孩子的心思,不都是想找一个能保护自己,能为自己遮风挡雨的港湾吗?

    季冷的一言一行,正中女孩子心怀。烟花魂魄强大,但仍是女孩子,摆脱不了女子的娇柔。

    对面的浩和风气得满脸涨红,但是没冲动。为了确保击败季冷,对旁边的两个矮子说道:“任务有变,给你们的银两翻倍。”

    矮子二人当中,稍微高出些许的哥哥白涛为难道:“浩大哥,不对啊。烟花容易对付,而且不会得罪学院长老。帮你拿下他,原有的价格自然没问题。”

    “加上一个季冷,不但要麻烦些,还会有得罪长老的危险。和烟花相同的价格,不合理。”

    浩和风倒也干脆:“加两倍。”

    “好!”白涛和白浪兄弟二人,回答的同样干脆。

    烟花满脸的黑线,感情是自己被瞧不起了。

    季冷反应相当的快,立马低声来了一句:“烟花易冷,人事易变。季冷不冷,沧海不变,烟花瞬间,绚烂永存。”

    有些时候对待女子,一句甜言蜜语顶的上千两黄金。季冷时机抓的好,烟花本就有意向流水。

    看在对面的浩和风眼里,醋坛子打翻了不知多少。怒喝一声:“给我上。”

    “好嘞。”白涛白浪爽快答应,然后俩人身子一缩,没影了。

    烟花无奈道:“我虽魂魄强大,但是没强大到能找到地下的他们。季冷你要小心。”

    季冷对待烟花,始终话语温纯:“放心吧,小菜一碟。”

    他双掌抬到胸前掌心对外,分别向左右两侧滑动。一纵横交错的棋盘,缓缓呈现在双掌之间。

    “噼里啪啦”一阵撞击声响过后,对面浩和风激射出的三道冰锥相继破碎。

    季冷动作未停,轻轻跺脚积雪震荡而起。灵气荡漾,凝聚积雪落到棋盘成棋子。

    对面的浩和风动容“化雪为棋子?季冷开辟气府了?”

    季冷懒得理会对面絮絮叨叨的家伙,白色棋子三十六颗,天罡三**阵成。

    细看之下,每颗棋子均有五道纹路浮现。季冷向前推掌,棋盘与棋子慢慢向前移动。

    棋盘放大,棋子也放大,一道天然屏障矗立在季冷和烟花前方。任由对面冰锥接二连三的激射,均在棋盘上碎成冰渣。

    季冷不在理会对面的浩和风,而是自言自语:“刚刚能发现你们,现在一样可以。”

    只见他一手抱起旁边烟花的腰肢,自身跺脚身形跃起。凌空身形翻转,头下脚上笔直坠落。

    一拳递出,原来脚下的积雪全部被震荡起来。

    烟花被惊得不轻:“你会武道?”

    “小时候练过拳,一直没断过。武道不至于,用灵气模仿的。”季冷答道。

0376 龙起民风悍 天罡承衣钵

    积雪被打散,露出黑色的土地。季冷一眼便找到一条隆起的土包。

    再出一拳,土地震荡溅起碎石和烟尘。女子天生好美和干净,以至于烟花被呛的咳嗦不断。

    季冷安慰:“马上就好。”

    然后轻喝一声:“凝。”

    矗立的棋盘上,瞬间多出三十六颗黑子。黑白相间,攻守各有。

    “行。”季冷再次出言,黑白子分离,向两边激射。白子杀想浩和风,黑子射向后方翻腾后松软的土地。

    季冷则抱着烟花迅速远离,跑到一边儿看好戏去了。

    同一学院的学员切磋,季冷不可能痛下杀手。轻而易举的将三人打伤,然后拉着烟花快速跑下山。

    “你慢点,跑那么快做什么?”烟花有些跟不上季冷的速度,在后面不满的催促。

    季冷相当的听话,立刻放缓脚步解释道:“衣服脏了,回去换一件。”

    烟花听闻“扑哧”一下笑出声:“原来你有洁癖?”

    季冷摇头:“不是洁癖,就是喜欢穿干净衣服。”

    “你怎么不去破解天关棋局?”二人放缓脚步后,烟花多了些力气,终于问出这次找季冷的目的。

    季冷答道:“我有纵横百合,在青阳镇时,有个很傻的少年给我手抄了一本。里面虽说有些错误的地方,但我认为是对的。”

    “既然有了所谓的奖励,没必要去排队受苦。”

    “是你经常念叨的刑真吧?”烟花一语猜出了季冷口中的少年。

    他们二人经常在一起,经常谈及家乡的故事。季冷的朋友就那么几个,刑真,大将军,商洛奇和苏清漪。烟花冰雪聪明,一次猜出答案。

    “你一定把手抄的纵横百合当做宝贝珍藏吧?”烟花继续追问。

    季冷难得严肃,一本真经道:“当然。”

    烟花略有胆怯,小声弱弱的问:“你、你能把纵横百合借、借给我看看吗?我也不想排队。”

    因为紧张,说话有些结结巴巴。

    季冷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当然,别人不行,烟花可以。”

    “就贫吧你,”烟花撒娇的翻了个白眼。

    突然,二人耳中传来一道底气十足的怒声:“混账,原来躲这里来了。季冷,为什么不去破解天关棋局?”

    季冷给了相同的回答,声音依旧不依不饶:“有纵横百合也得去,现在去,必须去。”

    烟花扯了扯季冷衣角小声说:“长老一直照顾你,现在下命令了,你就顺着他的意思吧,”

    这回换季冷翻白眼了:“小声说话长老也能听到。”

    看了看天空坚持道:“我不想排队,等其他人破解过了我在去。”

    本就有怒气的声音,听闻后越发的愤怒:“现在去,你不用排队,我都安排好了。”

    “这也行?”季冷无奈苦笑。

    “走吧,别磨蹭了。”烟花主动拉起季冷的手掌,二人小跑着下山。

    季冷的我行我素相当的贯彻到底,即使学院同意他插队破解棋局。扔是擅自做主,让烟花先他前面破棋局。

    季冷身后有学院的长老撑腰,看守棋局的导师无可奈何。至于怨声载道的学员,被愤怒的声音一吼过后,全部闭口不言。

    烟花坚持了接近三个时辰,在坚持一炷香时间,可能有机会破解棋局。不过失败了就是失败了,无论距离成功多么接近,也无法改变失败的事实。

    退出棋局后,烟花脸色惨白面无血色。季冷关心的询问,烟花只是摇头不语。

    烟花看到的是一片沙场,季冷隶属一方。而烟花不知为何被敌人抓住,成了对面的人质。

    给了季冷两个选择,要么投降,要么烟花死。在季冷做出选择的前一刻,烟花不敢面对结果,哭喊着不要。天关棋局的幻境,也因此结束。

    也许烟花看到季冷选择后,就可以顺利破解棋局。但是她不能,不忍心看到季冷为难。

    一方是自己的性命,一方是数十万的军武。为了爱情而放弃数十万军武的性命,季冷会是背负千古骂名的罪人。

    反之,为了数十万军武放弃烟花,季冷则是不称职的男人。无论季冷做什么样的选择,都是错的。

    烟花害怕遇到的幻境有一天变成事实,她不想也不敢说出来。只得憋在心里,天知地知自己知。

    换做季冷时,坐在棋局前,一副可有可无的样子。破解也好,不破解也罢,心境出奇的通透平和。

    出乎季冷的意料,幻境没有出现。不多时他便想明白,不是棋局幻境难过,而是自己放不下心底的苛求。

    单说围棋一道,季冷可与学院任何人比肩。包括院长,与之对弈也是五五之分。

    特别是季冷兴趣特别高的时候,往往会有出奇不易的杀招。天关棋局是学院的人摆的,没有对手变换棋阵。

    再厉害的定式套路,没有变换终究有破解之道。遇上了季冷这种可与出题人对战的家伙,自然而然轻松破解。

    破解天关棋局那一刻,棋盘瞬间收缩后落入季冷掌心。他仔细打量一番,在棋盘背面发现四个字体“天关兵冢。”

    还未等季冷有所反应,手掌中又多了两块玉牌。

    同时心湖传来刚刚怒气的声音:“开了九座气府,战纹师五重,可以出去闯荡了。立刻收拾行李动身,前往困魔窟外的人冢。”

    “可以带一人同行,带谁你自己定夺。”

    声音来的匆匆去也匆匆,任季冷如何召唤询问,始终都没再次响起。

    季冷拉着若有所思的烟花,温声道:“走,去困魔窟。”

    龙起州多武者,神修武者比例八二之分。武者脾气暴躁易冲动,在这种氛围下的龙起州,民风彪悍经常斗狠斗勇。

    在其他地方,就算走路看对方不顺眼,至少也要问上一句:“你愁啥?”

    “瞅你咋地。”

    然后才会双方打到一起。而在龙起州,不用这些废话,四只眼睛相对,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不顺眼。不用废话,直接开干。

    龙起州还有一个风气,那就是打不过回去找宗门找家主接着打。而被群殴的人,在回去继续搬救兵。

    因这种风气流传,家族或宗门的晚辈在外面被欺负。所在家主会倍感没面子,被欺负的人,回到家族或宗门后,还得在吃一遍收拾。

    输阵是小面子是大,往往一言不合的开打,便会引来宗门或家族之间的拼杀。龙起州不乏这样的案例,就因看不顺眼的矛盾,导致整个宗门覆灭。

    当然这样的事情极少发生,大多是发生大规模拼斗后。双方掌权人物就会暗中协商和平解决,表面打的热火朝天慷慨激昂,私底下早就达成一致。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仇怨。因一晚辈和人大打出手,导致整体实力下降。被仇人乘机发难,可就得不偿失了。

    掌权人物没有傻子,都懂的这个浅显的道理。所以啊,单对单是真打,两方势力之间,往往都是做样子看。

    龙起州有四大学院之一的天罡学院,这个学院全是武者没有神修。学员们秉承了龙起州的风俗,也是喜欢斗狠好勇。

    学院呢,很是鼓励这种行为。长老和导师们,也乐于见到学员之间争斗。随便打,不闹出人命就行。

    打赢了有赏打输了受罚,始终在这个学院贯彻。近几年来,学院出了一对个怪胎。

    一个长得人高马大,比正常人高出一头。扛了一柄漆黑的龙雀战刀。

    一个略显矮小,身体倒是敦厚结实,还有点儿微微发胖。

    这对组合见人就打,连看不顺眼的理由都不需要。至于境界和实力,完全不在俩人的考虑范围内。

    大赢了回去喝酒,打输了回去疗伤。喝酒时举着坛子鲸吸牛饮,疗伤也和家常便饭是的经常发生。

    近一年来,疗伤的次数少了,酒量越发大的惊人。高个子叫大将军,胖小子名为周苍。

    前面都说了,打赢有奖打输受罚。大将军和周苍二人,在学院里打出了名号,也破受长老导师们器重。

    至于学员,见这俩人就跟见了瘟神是的。三个人以下,碰到这对组合二话不说掉头就跑。

    三个人以上,最好是十几人成群。才有底气与大将军和周苍拼上一场。

    演武房,是这俩人最喜欢呆的地方。白酒和牛肉,是这俩人必不可少的配备。

    大将军和周苍没有什么特别的讲究,坐在地上喝酒更有感觉。俩人怀里捧着酒坛子,各自身边还有一个空酒坛子。

    周苍打了个酒嗝很是兴奋:“刚刚那小子是新来的吧,见到我们居然不跑?”

    大将军撕了块酱牛肉赛嘴里,无所谓道:“谁知道呢?我不关心这些,只要有架能打就行。”

    晃了晃酒坛子,听声音大概还剩一半。大将军略有不舍,说道:“先不喝了,咱俩打一架在继续。”

    周苍缩了缩脖子,没好气儿反驳:“要打你自己打,我不找虐。”

    “对了,刚刚那小子求饶的时候,留下了一本秘籍给你吧?快拿出来看看,是什么高深的东西。”

    大将军也想起来了,取出一本泛黄的古册,上面明晃晃写着“醉剑”二字。

    看后顿时兴致全无,随手扔到一边不满道:“我是练刀的,给我一个剑谱有屁用。”

    “别地呀,能拿出去卖钱。”周苍屁颠屁颠的跑去捡回来,坐下后打开翻阅。

    然后,周苍破口大骂:“王八蛋,搞了本残篇来糊弄我们。”

    推向大将军嘟囔道:“你看看,应该是只有一部分,而且不是从头开始。”

    随即周苍露出疑惑:“按理说不应该呀,娄丹来自娄家,娄家可是个不小的武林世家。传言家底丰厚,快比得上一国之力了。”

    “娄丹作为娄家的公子哥,不至于这般穷困潦倒,随身带了本残缺的剑术。”

    大将军接了过来无所谓道:“管他的,既然能卖钱,多少无所谓是钱就行。”

    "这倒是,咱俩穷缺银子,明天拿去骗今年新来的学员,估计能换几坛子酒回来。"周苍眼珠子乱转,开始想着赚钱门道。

    突然,门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仔细聆听,大概有十几人的样子。

    一个略带青涩声音响起:“就是这里,我看着他们进来的。”

0377 打不死小强 救人且杀人

    十来号人一拥而入,带头的正是刚刚大将军和周苍提及的娄丹。

    年岁比大将军等略小上三四岁的样子,大致轮廊看上去是个俊逸的公子哥儿。

    只不过现在两眼乌黑鼻子歪斜,双唇裂开十来道口子。

    有人壮胆,颇为的趾高气昂。指向大将军和周苍大叫道:“就是他们,他们抢……”

    不等他话说完,大将军打断道:“小爷喝酒呢,别碍事。”

    大将军生的高大,坐着也比常人威猛。斜撇了一眼娄丹以及同行的年纪相仿众人。

    “滚。”

    大将军年纪不大底气十足,本是面无表情,却是蕴含不可言喻的威势。

    刚刚挨过揍的娄丹,下意识的退了半步。双腿一软,若非身后有人挡着,就得一屁股坐到地面。

    娄丹的同族娄亮,见对方只有两人,而自己同伙十多人。便没多少惊惧,不把大将军和周苍放在眼里。

    加之龙起州风气使然,输人不输阵。指着大将军和周苍问道:“就是他们两个抢了我娄家的秘籍?”

    随后招呼众人:“管他是谁,抢回来就是,一起上!”

    大将军一个眼神,跃跃欲试的十来人不由自主的集体凝滞。

    不是眼神有多大的杀伤力,而是整日不是打架,就是在打架的路上。自然而然的,磨练出一种狠厉气场。

    周苍慢腾腾咽下口中的牛肉,无奈摇头道:“一群今年刚来学院不久的雏儿吧?”

    “嗯,肯定是。”大将军点头附和。

    随后自我介绍道:“你们记着点,今天揍你们的人是大将军和周苍。想报仇尽管来,这间演武房是我们的私人领地,随时恭候。”

    所有天罡学院的学员,不管是老学员还是新学员。没见过这对组合的人,也肯定听说过这对组合的名。

    大将军报出名号后,以娄丹和娄亮为首的十来人。嚣张气焰顿时全无,二话不说,转头就要跑。

    还打个屁了打,天罡学院被冠以恶人组合的两个家伙。名号不是吹出来的,而是实打实干出来的。

    然而到了大将军和周苍自己的领地,哪还容许他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杀猪般的惨叫声接连响起,距离演武室二十丈外都能清晰听到。

    大将军和周苍虽没上过战场,在学院内的学员当中。说是身经百战,绝对不夸大其词。

    轻松放倒十来人后,这俩人相当的不满意。至于原因嘛,就是这些人战力太弱,打得不够痛快。

    至始至终,龙雀战刀安静的立在演武室墙角。

    打趴下所有人之后,大将军才提起漆黑的长刀。“当”的一声插入地面,刀锋距离死狗版的娄丹近在咫尺。

    “敢拿一本破书来骗我,说说吧,这笔账怎么算?”

    娄丹可清晰感受刀锋的冰冷,鼻尖的汗珠被刀锋一分为二。

    他肝胆俱裂,壮着胆子委屈道:“醉剑的确是我娄家的不传武道秘籍,我爹是家主,才有机会进入藏书库偷出来。”

    娄丹说话带着哭腔,眼泪旮沓相当的不争气。在脸庞滑动又凉又痒,却是不敢擦拭。

    小心翼翼解释:“本来是想拿着贿赂学院长老的,没等见到长老的面,就孝敬大将军您了。”

    大将军有压根儿就没考虑娄丹说的话是真是假,天天找人打架也不是为了掠夺钱财。

    和人打架使他快乐,能让自己变得更强。既然眼前这群废物不堪一击,也就没必要在为难他们。

    “滚!”又是一个字,第二次说出。这次如同圣旨,十来人屁都不敢放一个,走的时候也不敢发出声音。

    翌日,天罡学院发布一条消息。设置三十个比武台,下五境均可以参加。

    最终胜出的两人,可分别获得一件上品神甬量身甲。

    神甬量身甲,内力和灵气皆可催动。落到神修眼里是雪中送炭,落到武者手里同样锦上添花。

    比赛的规则很简单,采用淘汰赛制度。每个比武台三十人混战,最终站着的十人,进入下一轮淘汰赛。趴下的二十人,则被淘汰。

    第一轮所有获胜者,再次三十人一台。循环淘汰,直到最后剩三十人为止。

    最后这三十人,两位站到最后的为胜者,其余的全部淘汰。

    这种不用眼神就能打架的机会,大将军和周苍蹦高往上冲。生怕慢了,没机会登台。

    平日间打的学员各种求饶,加之大将军和周苍打出了赫赫威名。

    想要晋级,肯定是先合理把同台威胁最大的人干掉。又有平日积累的怨恨,大将军和周苍就成了众矢之的。

    别的擂台是混战,挑身边最接近的打,或者是挑选自认为是弱者先保障晋级。

    大将军和周苍参与的擂台,不约而同的想法一致。二十八打二,从来没有第二种战况。

    还有一个更有趣的现象,只要大将军和周苍参战,其他擂台的观众必定寥寥无几。

    而大将军和周苍所在的比武台,人满为患连落脚的地儿都没有。

    至于前排的好位置,全部被学院的导师和一群胡子花白的老头子占领。

    大将军和周苍没有因对方联合一起人多势众而害怕,反而异常的高兴,嗷嗷直叫往前冲。

    从此,这对组合又多了一个崭新的称号“小强组合”。

    越战越勇被他俩诠释的淋淋尽致,被揍趴下后,扑棱下灰尘再起来在干。就跟肉不是长在自己身上是的,不知道疼是啥滋味。

    站起来后不但生龙活虎,跟打了鸡血是的能吃龙吞虎。大将军和周苍二人觉得理所当然这样,他们的对手吃惊到不敢相信眼中所见。

    起初时大将军和周苍还算顺利,随着淘汰赛越演越烈,能晋级到后面的人实力越发强悍。

    大将军和周苍,所面临的仍然是二打二十八。困难在逐步上升,俩人相反的越来越兴奋。

    越挫越勇固然可取得出其不意的效果,但终究是血肉之躯。越是到后面的战斗,结束后大将军和周苍的状况越发凄惨。

    特别是周苍,虽然和大将军相同境界。战力杀力以及抗打能力,都远远不如高大男子。

    自从认识以后,这二人关系好的就差穿一条裤子了。大将军自然不会看着同伴倒下,为了保护周苍,身上不知平添了多少伤。

    也亏得两人在刚来天罡学院的时候,疗伤就跟家常便饭是的。现在重操旧业,轻车熟路得心应手。

    战至最后一场,全身是血的大将军,用尽吃奶力气才能扶住瘫软如泥的周苍。

    二人胜的不易,下面观看的长老眼皮子直跳。数次忍住想出手救下他们的冲动。

    这俩人不要命的性格,太符合天罡学院的要求了。就是有点儿过头,不知道适当的收敛。

    修养了半月有余,大将军体魄刚好,先周苍一步康复了七七八八。周苍就要有所不足,仍躺在床上无法动弹。

    没成想,这时学院长老又找上门来。要求大将军和周苍立刻出发,前往龙断州。

    周苍行动不便,大将军不忍他舟车劳顿。扯开嗓子和长老据理力争,仍是拗不过长老的脾气。

    一气之下,大将军天不怕地不怕,挽起袖子和长老干了一架。然后又过了半个月,大将军和周苍一起康复后离开的天罡学院。

    就在二人刚刚离开的第二天,娄家兴师动众高手尽出,跑到天罡学院来讨要醉剑秘籍。

    就冲天罡学院交出来的徒弟,便可知学院高层的行事风格。娄家气势汹汹的来,全部挂着伤回。

    学院内娄家的两位弟子娄丹和娄亮,被学员们狠狠收拾一顿后。被家族受伤的长辈抬回去的。

    龙跃州神华学员,以神修为主。师资力量庞大,道家、儒家、兵家、术士家等诸子百家应有尽有。只要被神华学院选中,并且进入该学院,必然会因材施教得到困龙大陆顶尖的修行法门。

    一鼻子下有两道印痕的少年,修行速度惊人。年仅十五岁,连破数境开启气府。并且在学院的帮助下,成功温养出本命飞剑。

    少年性格孤僻一直独来独往,大多数时间在练功房中闭关苦修。以至于很多一同进入学院的同门,居然不认识有商洛奇这么一号人物。

    两条鼻涕没了,衣物每天都是干净整洁。眼眸中没有少年的清澈,总是有着一丝阴郁。

    四大学院皆崇尚和平,不干扰世俗间的秩序。但是对于神修扰乱世俗为祸人间,只要见到便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神华学院有一铁打不变的规矩,成就气府境后必须离开学院历练。体验人间百态,磨砺清澈道心。

    不久前,神华学院七位学员出外游历,违背了学院的规矩。做下了滥杀无辜,祸害平民百姓的可耻勾当。

    同是刚刚开辟气府的商洛奇,距离七位学员最近。收到神华学院的传信,要其尾随七人,等待学院执法队将他们拘押回来。

    然而商洛奇自作主张,直接将七人全部斩杀。提着七颗头颅,大摇大摆的回到学院。

    虽然七位学院犯的是死罪,但是商洛奇没有权利定人生死。有错就要罚,商洛奇没能逃脱得掉,被责令到学院思过崖面壁。

    思过崖在神华学院,是一处灵气相对浓郁的地方。缺点是鸟无人烟,甚至连昆虫的鸣叫声都没有。

    对其他人来说,或许难以忍受这种寂寞。但是商洛奇不同,习惯了一个人,更是不知何时爱上了这种寂寞。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乐趣,修行变得更强就是商洛奇的乐趣。思过崖本是悔过地方,在商洛奇眼里却成了修炼福地。

    一位中年男子双眉如剑,悄无声息的坐在商洛奇旁边。安静等了良久,见商洛奇退出修炼状态。

    问道:“知错了吗?”

    对这位在天罡学院和自己说话最多的人,商洛奇还是有着该有的敬畏。

    起身行礼抱拳道:“师傅。”

    男子云信很是随和,做了个下压手势说道:“坐下说话吧。”

    商洛奇落座后,不假思索道:“师傅,我不知错在哪里。他们作恶,本就该杀。”

    云信无奈摇头问道:“难道不该问问他们为什么作恶吗?”

    “有区别吗?”商洛奇反问。

    云信不急不缓,没有直接回答商洛奇的问题。耐着性子问道:“如果你最好的朋友,为了救一人而杀了一百人?你会对他痛下杀手吗?”

0378 同出青阳镇 性格迥然异

    “一个不留全……”商洛奇的杀光二字,刚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想到了一些重要的朋友,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一向杀伐果断从不知怜悯的少年,在这一刻出现了犹豫。商洛奇不想欺骗师傅,坦诚说:“我不知道,请师傅赐教。”

    云信能收人为徒,至少懂得察言观色。商洛奇又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情绪,自然被对方一眼看穿。

    说再多,也只是纸上谈兵罢了。道理人人都可以懂,真正能用上用明白的,少之又少。

    云信没有给出答案,笑道:“经历了才知道自己会如何选择。我和你说这些,不是让你为难,而是想要你知道,有些事情不是杀戮可以解决。”

    “你自从来到学院,心里就憋着一股怨气。只有你自己说出来,才是想要化解怨气的时候。”

    “为师一直在等,可是你一直没说。看样子不打算告诉为师了,想自己去解决。”

    商洛奇并不隐瞒,坦诚告知:“是的,徒儿让师傅挂记了。”

    云信欣慰轻笑:“是个懂事的孩子,心底并不坏,不然也不会收你为徒。为师也打探过你的过去,大体知道症结所在。为师送你去一个充满各种杀戮的地方,让你自己去看看到底什么样的人该杀,什么样的人不该杀。”

    “心境这个东西很奇妙,同样面对一件事物,有人可以看到其中的善,也有人可以看到其中的恶。”

    “别人不能推波助澜,脚下的路要你自己去走。是成神还是成魔,看你自己的造化。”

    商洛奇偏过脑袋,礼貌道:“谢谢师傅。”

    随后难得露出一次和他沉稳不相符的调皮,矫捷笑问:“师傅相信徒儿吗?”

    云信的回答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你若是成魔,回来我亲手灭杀。”

    商洛奇不置可否:“何时出发?”

    “现在就去吧,神华学院有你的师兄也去。别以外不在我眼皮子底下,所作所为我就不知道。”云信交出玉牌,郑重其事的提醒。

    商洛奇的回答相当冷静:“我只杀坏人不骗人。”

    人冢内的贝府,往日间只有少女一人出入。偶尔有伙伴来探望,大多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这日突然热闹起来,多了一位负剑男子和一长冉男子,外带一只好吃懒做的小狗崽儿。

    已经是冬季,积雪难以覆盖触及腰部的干草。这种草,也是这片区域唯一的一种植物,生命力旺盛非凡。

    自从来到了这里,小狗崽儿便躲在房间里不出来了。原因无他,困魔窟的附近,气温比外界低上许多。

    刑真和蒲公龄寄人篱下,总不能白吃白喝。自主承担起清理杂草的活计,顶着严寒,二人干的热火朝天。

    贝若夕总不能看着客人打扫院落,而自己无动于衷,那样太不礼貌。略带羞赧,加入除草的队伍。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贝若夕累不累不知道,至少刑真和蒲公龄感觉不到疲惫。

    刑真割下干枯的草根,起身后锤了锤后腰,问道:“你怎么一个人住在这里,不找些伙计帮忙吗?”

    贝若夕也放下手中的动作,和刑真并肩而立。青阳镇时,两人的个头差不多。时隔五年,刑真长高了,贝若夕也长高了。

    不过相比较下,还是刑真高出半个脑袋。不过贝若夕亭亭玉立的身姿,显得格外的高挑挺拔。

    她看了看远处,苦笑道:“这里是人冢,也就是人的坟墓。凡俗听到名字就会避而远之,有几人敢壮着胆子居住在这里。”

    “气候比外界冰寒,生活环境恶劣,换做是你,会跑到这里来做下人吗?”

    刑真摇头:“的确如此。”

    偏过头打量了眼旁边的女子,比之青阳镇相见时。少了许多跳脱,多了几分安静。应是环境所致,一个人呆久了,人也变得沉默了。

    没来由的,心底升起了一丝心疼。思索片刻道:"如你所说,这栋府邸值不了多少银两。为什么不离开此地,找一个环境舒适,安全平静的地方。"

    贝若夕一对秋水长眸中迸射坚毅:“不,我要留在这里。”

    “哦?有什么原因?说来听听。”以不在是青阳镇时的木讷,刑真当即听出贝若夕话里有话。

    贝若夕也不隐瞒,坦白告知:“我想进困魔窟,找到我父母斩杀自己人的原因。”

    “听说里面很危险,会死人的。”刑真郑重提醒。

    贝若夕坚毅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晶莹:“你不懂那种让人背后指指点点的感受。”

    “你也不懂他们看似回避,实际上就怕我听不到,声音大的出奇。说一些责备我父母的话,包括我在内,都是被辱骂的对象。”

    “我想不明白,就算我的父母错了一次,可是他们曾经为困魔窟做了很多的贡献,难道不能得到原谅吗?”

    对错分开算,这是刑真认定的死理儿。哪怕是自认为朋友的贝若夕,依旧不打算挪动底线。

    刑真不认同贝若夕的说法,但是可以帮贝若夕一起寻找答案。在认定的朋友面前,刑真从来不惧怕生命危险。

    “既然你认定了父母没错,我可以陪你一起进困魔窟。”

    有几人可为了别人无视生死,刑真话说的平淡,可是感情在其中无法遮掩。贝若夕心头泛起一股暖意,满心欢喜和期待。

    但是贝若夕摇头拒绝了:“里面太危险,我不能连累你。”

    “你一个女孩子都不怕死,我马上就要成年了,是真正的男人,怎么会输给你。”刑真抬出了拙劣的激将法,激将自己。

    贝若夕仍是摇头坚持己见:“不行,我不能连累你。”

    刑真挠了挠头,问道:“你说过,上次通幽君和胡一斐打算陪你进去的。他们可以,我也可以。”

    刑真露出一个狡猾笑容,继续说道:“阻拦你的华姓长老,我兴许认识。可以拜托前辈开个后门,你确定不用我去?”

    贝若夕不为所动:“你和他们不一样,他们两个是和我从小玩到大的生死兄弟。”

    “什么是生死兄弟?”不打算放弃的刑真步步紧逼。

    贝若夕解释道:“共同经历过生死。”

    刑真想了想:“我们也经历过啊,一起激战舒小玉,一起山洞里练拳,一起放纸鸢。”

    “我这次来,不仅是给困魔窟送剑,同时也给你送剑。”

    说罢,刑真在方寸物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剑胎惜若。送到贝若夕眼前。

    “给,送你的子母刃固然材料不错,但终究是刀不是剑。我记得你使用飞剑的,在剑宗时给你锻造了一柄剑胎。”

    贝若夕怔怔的盯着品阶不俗的剑胎,不可置信问:“真是给我的?”

    刑真咧嘴一笑:“起名惜若,不给你给谁?可惜了,锻造时不知道你是女孩子,不然锻造成绣剑好了。”

    昆磨窟缺少兵器,剑宗不定期运送兵器到这边。贝若夕的飞剑已是锈迹斑斑,正深受没有趁手的兵器困扰。

    看到刑真手中的天品剑胎,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顾不得矜持,一把夺到手中。

    “不用绣剑,这个就很好。”

    刑真嘿嘿一笑:“既然收了我的剑,就说明我们是朋友。进入困魔窟的事情,一定要带上我。”

    贝若夕所有心思全挂在惜若上,要她把剑胎送回去断然不可能。飞了一个女子特有的白眼,似撒娇似埋怨。

    轻轻点头后小声问:“为什么一定要进困魔窟?”

    刑真做出了许久没做的挠头动作,像是又回到了青阳镇时。含糊其辞:“朋友有难,做兄弟的应该两肋插刀。”

    其实刑真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何这般执着。只是心底有一股莫名的冲动,没有所谓的理由,就是想和贝若夕一起承担危险,共同寻找答案。

    白衣女子听闻刑真的回答,也是不知为何心底闪过一丝的失望。自问因何失望,同样没有答案。

    一男一女陷入片刻的沉默,男子憨傻挠头,女子紧抿双唇。

    一边认真工作的蒲公龄,实在看不下去这俩人干瞪眼。

    嚷嚷道:“你俩行了,这里有外人在,稍微收敛一些。”

    刑真脸皮够厚,可以无视蒲公龄的打趣。

    贝若夕则不然,莹白俏脸刷的一下绯红一片。耳根子和脖子,都没能逃脱。

    或许是一个人无聊,小狗崽儿屁颠屁颠跑了出来。

    好奇的看着刑真和贝若夕,满是疑惑的问:“你俩怎么了?”

    “去,没你事,上一边儿带着去。”刑真相当不客气,直接挥手赶狗。

    小狗崽儿十分的不屑,撇了一眼刑真。然后眼珠子不由自主的盯向贝若夕,眼睛瞄向的位置,秉承了小狗崽儿一贯的风格。

    小声嘀咕:“太平。”

    贝若夕正羞愧当中,没听到小狗崽儿的言语。

    刑真了解这家伙,从雪白小家伙眼珠子乱动时,就开始严防戒备。

    自然听得清楚小狗崽儿的嘀咕,没来由的泛起怒气。

    然后抬脚将小狗崽儿踢飞,后者愤懑的想吐血。以前无非是拍几巴掌,今天该死的刑真突然换脚了。

    一人一狗闹的动静不小,贝若夕从羞愧中惊醒。然后又开始打量剑胎惜若,莫得办法,在困魔窟有柄好剑太难了。

    刑真打破沉默:“袁门主命令我在这里多住一些时间,我不想浪费。能不能帮我找个锻造台,花钱买也行。”

    “还要铸剑吗?”一听锻造台,缺剑的贝若夕首先想到了铸剑。

    刑真摇头:“不了,我想试试神甬量身甲。”

    贝若夕喷喷称奇:“时隔三日当刮目相看,现在不仅能锻造天品剑胎,还可以锻造甲胄了?”

    “应了句老话,莫欺少年穷。以前青阳镇得罪过你的人,估计要遭殃了。”

    刑真摆了摆手:“不会,不是生死大仇,过去的就过去吧。整日记挂一些不必要的小事,很累的。”

    “刑真还是青阳镇的刑真,走了很远的路。人聪明了,心智未变。”贝若新不吝夸赞。

    刑真咧嘴坦然接受:“那是。”

    突然,贝若夕拉起刑真的手掌:“跟我来。”

    “去哪?”刑真好奇。

    “去一处空旷的地方。”

    “做什么?”

    “放纸鸢。”

    “不是吧,现在是冬天。”

0379 不葬亡魂冢 只留生前功

    纸鸢奇丑无比,不同颜色破旧的碎布料拼凑而成。布料已掉色,颜色浅淡。

    负剑男子和白衣女子全然不在意,一个前面跑,一个后面追。寒冷天气抛之脑后,不用灵气和内力支撑,脸颊仍是有汗珠浮现。

    这个地方一年四季,白天很短夜色来的很早。刑真和贝若夕没有尽兴时,昏暗天色便已降临。

    贝若夕不在顾及干净,一屁股坐在雪地里。

    刑真自然无所顾忌,坐在了贝若夕身后。两个人背靠背,并无夕阳可看。

    白衣女子老话重谈:“你确定和我一起进困魔窟?”

    刑真异常坚决:“我确定。”

    贝若夕没心没肺的笑了,精致的脸庞微微泛红,比花艳比花娇。

    贝若夕突然抱歉道:“刑真,对不起,我欺骗了你。”

    刑真看不到身后的人又是笑又是歉意的,只有一脸的茫然。

    “何出此言?”

    贝若夕整理下思绪后娓娓道来:“你送给我惜若的时候,我偷偷用记忆石记载了时间影象。”

    “对不起啊,困魔窟的兵器磨损严重。我们这里所有人,视兵器甚至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是我小肚鸡肠了,有损我们之间的信任。”

    贝若夕的声音越来越小,羞赧的头颅低垂。

    刑真尔一笑,缓和道:“正好留作纪念,拿出来给我瞧瞧,当时的我到底有多傻。”

    晶莹的石头仿佛内部有真实世界,一个院落当中。女子端详崭新的剑胎,乐得合不拢嘴。

    男子语气坚定,要陪朋友一起进入困魔窟。说话时,负剑男子摩挲着腰间的破烂葫芦。

    刑真不介意女子的小心,在这样的环境里,换做谁都难免有所担心。

    转移话题,二人有说有笑。只是他们不知的是,远处的顾恒和杜元嘉躲在暗处,阴沉着脸盯着这边。

    二人身边不只有两位护道人,更是多出了一位看上去颇具几分威严的男子。

    正是因为这位男子的存在,隔绝了一行人的气息,方才没有被刑真等人发现。

    在他们的更远处,一妇人肩抗一白净的孩童。孩童眼眸一黑一白,来回巡视刑真和欧恒等人。

    翌日,这里天色亮的晚,刑真和蒲公龄有着有着严格的作息习惯。到了起床的时间,不去理会太阳是否升起。

    意外的是贝若夕起的更早,二人睁开朦胧睡眼时,便闻到了食物的清香。

    蒲公龄吃着早餐心不在焉,问道:“什么时候去困龙深渊?”

    贝若夕答道:“明天。”

    蒲公龄颇为无奈:“已经住了有几日了,为什么要等明天?”

    贝若夕神秘兮兮:“袁前辈要你们多住些时日,不差这一时半会。今天先带你们去其他地方看看。”

    蒲公龄无奈,给刑真投了一个求助的眼神。后者偏过脑袋,当什么都没看见。

    蒲公龄脸色发黑,小声骂道:“有异性,没人性。”

    “汪汪汪”挨了一脚的小狗崽儿,看刑真不顺眼,当然不会放过打击对方的机会。

    赔钱铺子是一处坐落在偏僻胡同的店铺。破旧的店招随风鼓荡,泛黄的布料上,几处大小不一的窟窿前后透亮。

    四个墨汁书写的黑字,因时间久远色泽浅淡。

    店铺随意摆放一些神修和武者所用器物。看着都很普通,不像是宝物。

    一老妪笑着迎了上来:“夕丫头带朋友来了?是想去后院吗?”

    看样子贝若夕和老妪非常熟悉,数落的挽住了老妪的手臂:“赔婆婆误会了,这次是带朋友来挑选一些物品。”

    “哦,难得。我这里有些新到的朱钗和胭脂,夕丫头要不要看看。”老妪一口一个夕丫头,很是亲昵喜爱的样子。

    “谢谢赔婆婆,我用不上那些东西。”贝若夕委婉拒绝。

    老妪瞥了一眼贝若夕的胸脯,摇头叹息:“一定要把自己搞的像个男孩子,的确用不上这些东西。”

    贝若夕满脸黑线,佯怒:“哼,我们自己挑选吧。"

    随即,贝若夕对刑真和蒲公龄说道:“看看需要什么吧,不用在乎银子。今天选中的任何宝物,都算我的。”

    刑真和蒲公龄怎好意思要以女子消费,装模作样的看,却不对任何物件有所心动。

    贝若夕误以为没有二人看上眼儿的东西,无奈解释道:“这里都是困魔窟陨落修士和武者留下的东西,具备攻伐和防御的法宝都留在了困魔窟。”

    “能送到这里的,大多是一些石料,金属,灵气首饰,笔墨纸砚,字画等。虽说价值不菲,但是真正有用的不多。”

    “像是值钱兵器,法袍和符等,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若夕姑娘误会了,是我和刑真不需要这些宝物而已。”蒲公龄说道。

    贝若夕半信半疑:“真的什么都不要?”

    见刑真和蒲公龄郑重其事的点头,并且看了半天,的确没有心动的物件。

    贝若夕跑到陪婆婆身边,神秘兮兮的问:“婆婆,以前看到你这里有座孕养火属精魅的鼎,藏哪里去了?”

    老妪咧嘴一笑:“我就知道你来必有所求,三花聚鼎是锻造师所留。你一剑修用不上,别乱打歪注意。”

    贝若夕长呼出一口气:“没被别人领走就好。我就要它了。”

    老妪何等的精明世故,当即看出贝若夕的想法。小声问:“是送给负剑后生还是长冉后生?”

    贝若夕高高扬起新到手的剑胎惜若,显呗的意味十足。

    瞥了眼刑真解释道:“他送给哦的,他是锻造师。”

    见老妪露出一副了然神色,贝若夕赶忙解释:“赔婆婆别误会。”

    有些时候,越描越黑就是这样。不解释还好,解释之后,老妪的笑容愈发玩味儿十足。

    手腕翻转,一座三足双耳方鼎凭空出现。内部熊熊燃烧的火焰,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高温。

    老妪解释:“所谓三花,是指火,电,风三种元素。此鼎不是成品,现在只有火花。剩余的电和风,需要自己去收集。”

    “可用作炼制铁器,炼制丹药。这个原本是一锻造师所有,一同送来时还有锻造台和锻造锤。”

    “在我这里存放了很久,既然有人需要,你们一起拿走吧。”

    说罢,锻造台和锻造锤凭空出现。“咣当”一声掉落至地面。

    显然这个名字叫做赔钱的老妪,自身带有方寸物。一些贵重的宝物,存放在方寸物当中。

    刑真精于锻造,对器物的坚定更是手到擒来。三件器物一出现,眼睛顿时发直。

    无一凡品,器胎皆是天品。只是主人没有细心温养,现在算不得神器。

    这种不能战斗不能防御的宝物,浪费钱财作用也不大,的确很少有人去温养。

    即便如此,用这座锻造台和炉子熔炼石料,锻造器物都会事倍功半。

    刑真快速收敛情绪,连忙摆手:“不需要,随便找个普通的锻造台就行。”

    赔钱婆婆一点儿也不客气,坏笑后啧啧道:“呦,知道为夕丫头省钱了。”

    然后老妪一语道破:“这里买东西不用钱,就算是龙元钱,在我这里也行不通。”

    说话时,还不忘一直对贝若夕使眼色。

    后者聪明伶俐,当即会意:“好的,就要这个。”

    然后对刑真解释:“这个铺子都是陨落在困魔窟的人族或妖族留下的宝物,不能用钱购买,需要抵消在困魔窟杀敌的功绩。”

    不等刑真和蒲公龄反对,贝若夕自作主张,用自己的功绩点换取三件器物。

    而后依然没有罢休的样子,围着铺子转悠。也不管否是真需要,凡是看着顺眼的金属和石料,全部打包带走。

    贝若夕每点中一样石料和金属,老妪赔钱的脸色便阴沉几分。

    待得贝若夕停止了扫荡,老妪没来由问了一句:“真的做出决定了?”

    贝若夕尔一笑:“上次不是已经做出决定了吗?”

    老妪提醒:“这次不同以往,没人可分心阻拦你。”

    这时行者和蒲公龄也明白了,原来贝若夕是想用光所有的功绩点。截然一身进入困魔窟,在外不留任何遗憾。

    蒲公龄小声提醒:“刑真,这丫头想甩开你。听说下五境进入困魔窟有进无出,我看你不如装做不知道。”

    刑真没好气儿:“既然要我装不知道,你还有意提醒?”

    蒲公龄小声嘀咕:“就是想看看你的想法。即然你有所决定,大不了我陪着你就是。”

    困魔窟内传出各种凶险,刑真不想让蒲公龄一起。他是外人,没必要跟着送死。

    “不用,看过了困龙深渊,你就返回家乡吧。”

    蒲公龄有自己的坚持:“不可能,我的随身笔记怎能少了困魔窟的浓重一笔。”

    这时贝若夕已整理完毕,如常所愿用光了所有的功绩点。

    刚欲拉着刑真离开,名字叫做赔钱的老妪语重心长:“夕丫头莫急,去后院选一块地方吧。”

    贝若夕强挤出一个笑容,小声回应:“好的。”

    扑闪着水汪汪的眸子略带央求:“赔婆婆,我能选一块大一点儿的地方吗?”

    老妪回道:“行了行了,偷摸帮你一次。回去啊,找两件你父母的遗物带过来。”

    贝若夕顿时眉开眼笑,所有的阴郁一瞬间消散。

    所谓的后院,也就是铺子后面。刚刚迈出铺子后门,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是一处独立的空间,山清水秀百花争艳,清澈的溪水流淌,一眼可见水下高低不平的石子。

    花香弥漫,鸟儿脆鸣虫儿轻唱。放眼远眺,郁郁葱葱的参差古树高低不齐。

    每颗树下,依偎着这一座坟冢。古树挺拔高耸,坟冢前的石碑傲然矗立。石碑比古树矮,却比古树更加的坚挺。

    贝若夕解释:“此处全部是衣冠冢,石碑有名墓中无尸。”

    “有人族的也有妖族的,来自不同的大陆,陨落于一处,困魔窟。”

    “困魔窟陨落的,无论是妖族还是人族,神修也好武者也罢。身上感染黑色物质,即使有尸身残留,也会被大人物门出手击毁。”

    “不能为他们葬身,但要记住他们的名字。青阳宗初代祖师爷,亲自开辟了这处空间。不葬亡魂葬衣冠,石碑有名记其功。”

    “困魔窟陨落,不能投胎转世吗?”刑真疑惑的问。

    “不能。”不知何时出现的赔钱老妪,斩钉截铁的回答。

0380 旧人衣冠冢 前恩无从报

    “和天骄不在轮回路转生一样,被困魔窟击杀的生灵,同样不在轮回路出现。”

    “轮回路的秘密无人能解,即使飞升至天外的大能,也无法参透。”

    老妪道出了惊天秘密,不理会刑真、蒲公龄和小狗崽儿的震惊。

    继续说:“这个镇子名为人冢,其实确切的是指这片独立空间。因都是人族居住在此,妖族居住在对面的蛮荒大陆,才以人命名。”

    “此处空间不同,人妖共存,故而这里称之为生灵冢。”

    刑真抱拳:“谢谢前辈讲解。”、

    然后不由分说的,拉起贝若夕就要离开这里。怒道:“你还活的好好的,别胡思乱想。”

    贝若夕用力挣脱,取出本命飞剑,径直挂虹远去。

    刑真等人找到她时,是在半山腰处的小溪边。搭建有一草屋,草屋四周种满五颜六色的花朵。

    钱婆婆啧啧道:“我就知道夕丫头会选这里,地方很宽敞,足够五座坟头。”

    刑真又蒙圈了,贝若夕和她父母,明明只有三人。

    就算加上他和蒲公龄,不过少了个小狗崽儿。显而易见,不是给他们准备的。

    “其他两人是谁?”刑真好奇的问道。

    贝若夕闭口不答,取出一件自己的衣衫放入草屋中。

    朝向赔婆婆弯身施礼:“有劳赔前辈了,回头我送父母的遗物来。”

    老妪赔钱叹息一声:“既然决定了,就去做吧。困魔窟潮汐还有一段时间,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去。”

    有所决断后,像是堵塞的河床豁然开通。心情也随之放松,贝若夕露出了今日最真诚的笑容。

    下山途中,老妪赔钱问道:“夕丫头,你得罪了欧家?”

    贝若夕茫然无知,刑真和蒲公龄心头一凛,立刻问道:“赔婆婆何出此言?”

    老妪转瞬间明白怎么回事,啧啧道:“看在夕丫头的面子上,告诉你们也无妨。在你们进入赔钱铺子的时候,一直有人跟踪你们。”

    贝若夕若有所思:“哪个欧家,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么个家族。”

    随即想起一事,试探着问:“是欧黎明所在的欧家?”

    “不错,跟踪你们的正是欧黎明。至于他身后的欧家,二流势力而已不提也罢。”

    “倒是这个欧黎明,和葛华翰交好。俩人在中五境实力不弱,想存心对付你们一群毛头小子绰绰有余。”

    刑真阴沉着脸:“一而再再而三,是可忍孰不可忍。”

    贝若夕也明白了是刑真和他们之间的恩怨,水汪汪眼眸转动后,突然抱住老妪的胳膊。

    撒娇道:“赔婆婆,以后若夕不能经常来陪您老人家了。”

    老妪装糊涂道:“不来就不来,叽叽喳喳闹死个人。”

    贝若夕泫然欲泣,水汪汪的眼眸子越发灵气逼人。

    憋着小嘴好似嘀咕:“父亲和娘亲在世的时候说过,赔婆婆是好人也是个寂寞的人。要我经常来陪您老人家,没想到被嫌弃了。”

    “是不是若夕不会说话,还是不像父亲和娘亲那样给您带好吃的。我记得小时候他们带我来,婆婆都是很高兴的样子。”

    老妪受不了这种攻势,败下阵来惋惜道:“你呀,和你娘亲像的多一些。还好不像你父亲,不然丑死了。”

    “记得贝风和夕瑶两小无拆,比你还小的时候。”

    老妪抬手比量了一下,大概到自己肩头的位置:“记得这么高的时候,也就十一二岁吧。”

    “你母亲夕瑶话多,和你一样叽叽喳喳,手脚比嘴巴还勤快。每次来的时候,不是忙上就是忙下。临走的时候,不忘做上一桌子好吃的。”

    “你父亲贝风和刑真的性格差不多,话不多只知道闷头做事。打小贝风就照顾夕瑶,干活的时候总是抢着干脏活累活。”

    “昨天的事好像发生在不久前,闹着笑着他们的女儿都这么大了。”

    “哎,过去的事不提了,不然该惹的夕丫头伤心,小伙子也会嫌弃我人老话多。”

    贝若夕赶紧答道:“婆婆话不多,若夕喜欢听着呢。听婆婆这意思,肯出手帮忙了。”

    老妪抬手指点女子眉心,笑骂道:“就属夕丫头聪明伶俐。”

    “你们一会注意点分寸,出手教训一下就好。毕竟人冢不可以随意私斗,虽说我脸皮后可以挡一下,但是杀了人终究麻烦。”

    刑真诚意说:“多谢赔婆婆,肯出手帮忙已经感激不尽了。”

    “嗯,礼貌客气也像贝风。”老妪夸赞。

    回来的路上,刑真发看到了钱则和马平雅的衣冠冢。

    南滨城望海崖畔一战过后,刑真有资格知道南滨城二百年前夫妇的存在。

    也因为唐琴和金缕知道了双方的跟脚,才会冰释前嫌。

    曾经南滨城的霸主,原来陨落在困魔窟。难怪二百年来二人音讯全无,人死如灯灭一切不复还。

    钱则和马平雅有功于南滨城凡俗,陨落在困魔窟这种凄凉地,同样是大公德一件。

    虽不相识,他们留下的挥金如土,等于救过刑真和蒲公龄等一命。

    既然见到了,该有的祭拜绝不能少。良久后,众人方才离开。

    望着白衣女子离去的背影,老妪本就浑浊的双眼,越发的浑浊。没有勇气继续看下去,落寞转身自言自语:“困魔窟人间冢,魔窟不灭,亡魂延续,何时可期?”

    贝若夕,刑真、蒲公龄和小狗崽儿一行人,走出赔钱铺子时人手拎着一根铁棒子。就连小狗崽儿,也找了一根短一点儿的负于背后。

    另外一行人,围坐在街道拐角处。

    杜元嘉收回斜撇的眼睛:“不会被发现了吧?”

    欧恒不屑道:“不许乱说,有我伯父在这里,一群毛头小子怎么可能发现。”

    趁着说话分神的时候,欧恒的手有意无意的碰触旁边的葛思莹的腰肢。后者可清晰感知,挪了挪身子距离欧恒近了些许。

    杜元嘉一直和他们同行,见惯了这种小动作。也没当回事,解释道。

    “别误会,我没有怀疑杜前辈的意思。只是刑真他们,好像直奔咱们来的。”

    欧恒全然没当回事:“我伯父在,还有九问前辈和杜冒前辈。几个下五境的毛头小子,敢惹事便是先触犯了这里的规矩。”

    “我们可以正大光明的出手,难道不是好事?”

    杜元嘉想想的确如此,点头道:“的确如此。”

    这时,一行人当中实力最强的欧黎明皱了皱眉。

    说道:“看这架势不对头,都起来离开这里,搞清楚状况再说。”

    欧黎明年岁大了经验丰富,为人处世小心谨慎。从刑真等人的不怀好意的浅笑中,察觉到了异常。

    他没有仗着自己修为高深,而去自大到可以无法无天。这样的敌人,往往是最难缠的。

    可惜,今天他们的运气不佳。刚准备站起身严阵以待时,赔钱铺子荡漾出一抹红晕。

    然后欧黎明等人惊骇的发现,他们被禁锢不能动弹了。

    没过多的考虑时间,刑真等人俨然临近。也不跟欧黎明等人废话,抡起铁棒子就开砸。

    至于欧黎明等人口中的人冢规矩等威胁,被几个年轻人直接无视。

    一通的乒乒乓乓过后,从老到小除了葛思莹外,其余的无不鼻青脸肿。

    刑真难得大方一回,打够人了将铁棒子扔在当场。

    说道:“留给你们当拐杖用。”

    年轻人们大笑着离去,笑声中除了兴奋还是兴奋。

    亲手胖揍上五境神修,这种感觉太美妙。

    一群老少倒霉蛋儿的禁锢解除后,盯着赔钱铺子眼冒凶光。

    奈何实力不够,没胆子招惹赔钱婆婆。走的时候,不忘扔下一句:“你等着,我们去找青阳宗评理。”

    有些时候,点子不好会延续。欧黎明带着众人返回困龙深渊,途中被四人拦住了去路。

    烟袋锅子老人杨建说:“欧少爷,欠我们的一枚补天令是不是忘记了?”

    “还是你以为有家族中的人再此,就可以赖账呢?”

    欧黎明抱拳沉声回应:“诸位之间可有误会?我欧家弟子绝不会出尔反尔。”

    杨建玩味儿笑了笑:“问你自家的后辈去。”

    欧恒也不隐瞒,当即将渡船一事娓娓道来。

    欧黎明胳膊肘向里拐,说:“欧恒所言不错,出多少力拿多大报酬。既然诸位一直坐视不理,就应当把收取的两枚补天令退回。”

    “我欧家大方,送出去的绝不返回。既然我们不追讨要回,诸位前来是否欺人太甚。”

    欧黎明也看不透杨建等人的深浅,但是这里要遵从青阳宗的规矩。修士和武者之间不可随意拼杀,否者就要承受青阳宗的怒火。

    欧黎明不相信一天能碰上两次不理会青阳宗规矩的人,而且这里临近困龙深渊,有他的好友。

    他看不出对面三大一小的实力,但是有他和两位供奉在,倒不至于惧怕到当缩头乌龟。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出言后叮嘱道:“这里距离困龙深渊很近,你们乱来迫害了这里的规矩,小心青阳宗的责罚。”

    杨建只是冷笑,公西凉提醒:“你们抬头看看天空。”

    这一看,欧黎明惊恐万分。天幕比往日低垂,有黑白二色灵气缭绕,可阻隔其他人感知。

    若非亲眼所见,欧黎明丝毫没有察觉到异常所在。这等手段绝不简单,至少他欧黎明做不到。

    心底暗恨自己小心谨慎一辈子,今日被几位后辈胖揍后乱了分寸。才会如此大意,令敌人有机可乘。

    妇人素书霜似乎知道欧黎明所想,冷冰冰说道:“有些秘法,即使你小心戒备也无法察觉。别自以为是,拿大意当借口。”

    欧黎明盯着黑白两道灵气眼熟,思索片刻后突然想起一事。

    惊呼道:“你们是……”

    话刚吐出,一柄飞剑急掠而来。瞬息而至,顶着欧黎明眉心停下。

    与此同时,青色烟雾缭绕,如同蜿蜒盘旋的长蛇。

    悄无声息接近,两位护道人,两位补天阁弟子,毫无知觉便被捆绑的结结实实。

    烟雾凝聚的长蛇富有韧性,被缠绕后越是挣扎,捆绑的越加紧实。

    公西凉周身剑气缭绕,说话声音冰寒如霜:“不仅要补天令,还要你们人。服从生,反抗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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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破拂晓介绍:
如果失败是成功之母,那么失败就是刑真的亲生爹娘。 木讷少年用坚韧的毅力证明自己可以。 江湖朋友竖起大拇指:刑真真行。 仙神道友竖起大拇指:刑真真行。剑破拂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剑破拂晓,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剑破拂晓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