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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子的燃情岁月全文阅读

作者:肖邦乱弹琴     傻子的燃情岁月txt下载     傻子的燃情岁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30.值得骄傲

    姚远想通过他这位搞外贸生意的舅舅,为小慧的服装厂引进一些现代化的制衣设备。

    可他现在是生意人,也就明白生意人无利不起早的毛病。直觉上,他感觉听这位舅舅说的,来看看他的目的,好像总是不那么充分。

    按理说,在廖家的产业上,姚叔她妈也应该有继承权的。那么,廖家海外那么多的资产,姚远这边,也应该有或多或少地继承权。

    他这位舅舅,就不怕姚远要属于他母亲的那份资产吗?

    内陆现在还很穷啊,谁不想找到一个海外关系,多少的弄点钱来改变自己的生活状况呢?

    姐姐都没了,他大老远巴巴地赶过来,又丝毫不说财产的问题,那还不如不来呢。

    可他为什么大老远非要过来呢?

    姚远总觉得这里面有事儿。当然了,对方不提,他也不提。

    就算这位舅舅真是来看他的,他想求他,到他走的那一天再说,也还来的及。

    万一廖景荃有别的事儿呢?他首先说了求人家,人家拿他的所求做为交换条件怎么办?还是再等等看吧。

    廖景荃是包了一辆轿车过来的,轿车就在房头不远的地方等着。

    所以,大家在屋里说一会儿话,他就表示要到城里的烈士陵园,先去看看姐姐和姐夫的墓地,祭扫一下。

    姜姨就去幼儿园接摇摇和媛媛,坐廖景荃的车去城里。姚远还是用摩托车带着抗抗,先去公司,给美美打电话,让她也抽空下来,大家中午一起吃个饭。

    给美美打了电话,姚远又带上抗抗,去姚叔父母的墓地。

    廖景荃一来,姚远就顾不上防备张建国了。反正家人都在身边,又有廖景荃在,估计相关单位的人也会有在暗处的,他也就不怕张建国玩狗急跳墙。

    烈士陵园里,廖景荃按照南方的习俗,在姚虎夫妇墓前摆了香案贡品。在祭祀方面,南方人更讲究一些,好多他要的东西,在这边买不到,也只能凑合了。

    廖景荃站在当中,大家都围在他身后。只见他神色肃穆,点了杆香,恭恭敬敬给姚虎夫妇上了香,然后退回来,垂首弯腰,就那样站着,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他竟然低声啜泣起来。看来姐弟二人过去感情颇深,他这也是动了真情。

    再过一会儿,他的眼泪越来越多,竟然忍不住失声痛哭。

    “阿姐!”他终于出声,“你当年离家,爹是不同意的!爹是通情达理之人,又怎会不知你是有志向的?可是,爹爱你,胜过爱我们弟兄!他怕的,恐怕就是从此永别!

    爹临终,嘴里还在念叨你的名字,老人家见不到你,不肯闭眼啊!

    可谁又知道,按时间推算,你竟然先爹走了好多年呀!

    阿姐,倘若你当年不走,我们一家人团聚在一起,享天伦之乐,那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你说,你这是何苦啊!你这么执拗,最后却落得埋骨异乡。我这做兄弟的,要来看你一次,都要大费周章!

    可是,除却亲人,又有几人可以记得你?你何苦啊!”

    廖景荃这时候说的,就大都是南方土语,姚远和家人就听着背劲了。

    可姚远还是大致听懂了他的意思,无非是怪罪他的姐姐舍弃家庭,投身革命,最终却落得如此下场,实在是不值。

    姚远心里就有些不痛快。他是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对姚虎夫妇那是崇拜的无以复加的。

    他就走过去,劝廖景荃说:“舅舅,节哀。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妈妈舍小家顾大家,为我们这个国家和民族奋斗一生,是值得我们为她骄傲和自豪的。”

    说到这里,心里激动,就又说:“爸爸妈妈英年早逝,我心里也很难过。可是,他们用他们的青春年华和高尚品德,换来了一个崭新的中国!

    一个民族,一个国家,如果没有为她甘撒热血的,像我爸爸妈妈这样的民族精英,那么,这个民族就没有希望,这个国家就要灭亡!

    为了这个国家的崛起,为了这个民族的振兴,他们虽然早早地走了。可是,这个国家,这个民族会永远记得他们,他们虽死犹生!

    所以,他们死的值了!”

    廖景荃就不哭了,掏出手绢来擦擦眼泪,对姚远说:“你妈妈当年走的时候,给你姥爷留的信里说,国家危殆,无为其赴汤蹈火者,则必亡矣!吾愿为其死,以换得她的新生。

    那天晚上,你姥爷就站在自己屋里的窗下,手里攥着你母亲的这份留言,看着你母亲背了包袱出门的。

    你母亲走了,他只说了一句话:我从此失去我的芬儿了!

    他是可以留住你母亲的,也有能力消弭你母亲因为从事那些地下活动带来的危险。可是,他没有做。”

    说到这里,就顿了许久,然后才说:“大厦,廖家自古乃书香门第,知书达礼。我理解姐姐,也更佩服姐姐。姐姐能做到的事情,我自愧弗如,知道做不到,所以没有留下来。

    可是,大厦,看到姐姐长眠在这里,我心里难过呀!”

    姚远就点点头,不说什么了。他不了解过去那段历史,可是廖景荃的话,分明就是说,大道理他懂,可是能够做到的,也只有他的姐姐。这个,不用姚远多说。

    姚远也知道,姚虎夫妇可以做到的,他也做不到。他和廖景荃,其实是一点区别都没有的。无非就是这墓里葬的是他的亲姐姐,而姚远,其实和人家并没有多少关系。

    要是廖景荃知道,这墓里什么也没有,姐姐不知所踪的话,心里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呢!

    写到这里,较真的读者可能又要拿外事接待条例卡了。这个肯定不对……

    可是,有些东西,不是有就可以写的,也不是什么都能按真实去来。像动乱年代,像八十年代,像专卖店,像……太多了,我还不想死太早……大家理解着点吧,别太较真。

    祭扫完了,已经过了中午。姚远就在市里最大的酒店里,宴请了廖景荃父女。同时,他们父女也顺便就住在这家酒店里了。

    能在这么大的酒店宴请他们,而且酒菜丰盛,廖景荃也大吃一惊,姚远一点不穷啊!

    这个,就是他回老家的时候,家里最有钱的亲戚也做不到。

    他这才关心起姚远在做什么,随即就对姚远的服装生意感兴趣起来。

    第二天,他带着女儿,就来到了姚远的服装公司。

    看着楼下展厅里,那么多新款的服装,他吃惊不已。

    当他知道,这只是个展厅,并不卖服装的时候,就更加吃惊。开始打听姚远公司的运作机制。

    一个海外商人,对国内小公司的运作这么关心,这恐怕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因为那个时代,国内的管理体制还十分原始,就如现代好多人说的那样,是草莽时代,大家只要有办法弄来别人没有的东西,就可以发财,根本不存在经营模式这一说。

    这个其实只是对众多的普通民众而言。其他领域,还是要讲究的。就比如你看的可能是国产彩电,而有些人早就有进口的了,而且八三年就看平面直角遥控的了。而且有录像机,甚至有个人的摄像机。

    你听着好像不可能,可是事实就是存在的。

    冰箱哪一年走入百姓家里的?但七十年代就有人家里有冰箱,这个也是事实。

    普通百姓不讲究吃穿的时候,好多人已经十分讲究了。这个,从七八十年代的一些怀旧照片里,完全可以找的到。

    有些人穿戴已经十分时髦了,而大多数人还穿着涤卡中山装,肥大的筒子裤。

    特别是时光进入七十年代末期到八十年代整个十年,不只是贫富开始拉大的问题。

    为什么有些人发财了,还是被人瞧不起,被称作“土老帽儿”呢?因为你虽然有钱,是暴发户,可你就是爆发,跟人家真正的那些主儿,在品质和素质上,见过的世面上,差的远了。

    扯远了。

    姚远也没打算隐瞒什么,既然廖景荃问起他的经营模式来,姚远就都和他说了。

    廖景荃竟然有些傻。为什么?姚远说的这套东西,他竟然不懂!

    还是廖程程在米国见多识广,她知道这些东西。可是,米国也才开始有,姚远没去过米国,他是怎么知道这些经营机制,而且又有所创新,适应了国内环境。这可当真奇怪了。

    无所不能的姚大傻就笑了,告诉廖程程说:“中国有句俗语,叫英雄所见略同。啊,只许米国人发明新办法,就不许我们发明一个比他们还先进的办法啊?”

    廖程程就摇摇头,有点发懵。在国内体制和环境下,发明出国外才刚刚有的东西,这个违反她的认知和常理。

    姚远心说,我违反你认知的东西还多着呢,你要是都知道了,能吓死你!

    廖景荃这时候就对姚远刮目相看了。因为他知道,姚远的这些经营模式,是有用的,也是有效的。他这个外甥,没准儿是个商业人才。

    接下来,他就有意无意地和姚远聊他熟悉的外贸生意。

    这下姚远就坐蜡了,外贸他一窍不通啊。

    但多年的培养干部当下来,如何回避自己的短板,对他来说,也不是难事。

    避而不答,微笑不语,或者抓住一个他可以理解的问题,直接把话题给延伸到他精通的领域。

    他运用各种手段,让廖景荃始终弄不明白,他心里到底对这门生意有多少了解,也弄不明白他到底是精通故意不说呢,还是对他的看法有不同意见。

    总之,他看不出姚远是外行来。

    这门功课,在姚远做培养干部的时候,可是没少下功夫。

    搞工业,你不可能样样精通。为了在自己不懂的领域里,不让别人小瞧,你就得练这么一套让别人猜不透的本事。

131.那不是我的幸福生活

    廖景荃有四个儿子三个闺女,除了陪他回来的这个小闺女程程,学习上知道刻苦努力一些,其他那几个子女,基本都或多或少有些少爷小姐的性子,除了对吃穿精通外,对生意都不怎么入门。

    程程还小,还没有接触廖家的生意,现在也看不出什么来。

    其他几个子女在生意上的表现,让他隐隐有些担忧,唯恐后继无人。

    他姐姐留下的这个孩子姚大厦,却处处透着机敏。更重要的是,这人沉稳老练,有城府,这才是做生意的材料。

    如果把这个姚大厦弄过去,辅佐老大,那么,老大就能比其他兄弟姐妹强势一些,将来他这片家业,也不至于被搞的支离破碎,被别人一点点给蚕食掉。

    有了这个想法,他就和姚远越聊越投机了。而且越聊,他觉得姚远这个人越可用。

    廖家可是书香门第,第一注重的就是国学。廖景荃这一代,姐弟三人,国学水平那是没得说。

    可到了他的下一代,几个孩子里能看古文的就几乎没有了。别说古文,能记住三字经和千字文的,都没有了。

    姚远竟然精通古文,从春秋战国,诸子百家,到秦汉、五代历史,再到二十四史,几乎都有研读。唐诗宋词,散文、骈文也能说说自己的观点,看古书根本不用注释。

    姚远家中那个他父亲留下的长书橱里,有一半被他放满了从街上搜集来的古文著作,有些都是难得一见的孤本。

    在古文研究方面,廖景荃的那点原先私塾时学到的学问,恐怕还不如姚远多。

    其实,从没穿越开始,姚远就喜欢古文,那时候没有太多机会学习。穿越过来,因为要等政策,他不得不放慢自己发展的脚步,这就给了他大量的时间来研读古书,学问也有了长足的进步。

    中国是个几千年的文明古国,古代先哲的思想,丰富深奥而又光辉灿烂。历代的成功人士,多有借助古人思想,才会取得傲人的成绩。

    姚远对古文如此精通,博览群书,对他的个人能力,廖景荃一点都不怀疑了。何况说起商业运作,销售手段,公司管理,姚远也有独到见解,完全不同于他会见过的那些大陆企业家。

    从这些方面考虑,廖景荃对姚远十分满意。剩下的,就是对他人品的考察了。

    他原来打算,在这里顶多住三天,然后就离开的。住这三天,还是因为他心里有一件事情,要向姚远打听。

    这时候,他就把心里这件事情暂时压下来,要好好和姚远聊聊了。

    三天的时间已经不够了,他就又延迟了三天。

    在后面的三天里,他就开始向姚远介绍自己的产业,以及在全球各地的生意情况。

    一开始的时候,姚远并没有在意廖景荃这些行为。

    说实话,他不是个见财不要命的主儿。特别是穿越前的自杀行为,等于是经历了生和死,倒让他看的更开了。

    在他眼里,钱就是个获取他需要的工具,够花就行。

    他不去过多地开拓自己公司的业务,就是他觉得钱够花了,他已经很幸福了。

    另外,业务扩大了,需要的时装款式就会越来越多。在现今人才难求的环境下,抗抗就得增加负担,他还怕累着媳妇。

    所以,他自己能养活自己,就并不在意廖景荃那边的情况。你就是有座金山,我不稀罕,我现在的小日子,过的比蜜还甜呢,干嘛要操心受累地巴揽那么多财富?

    可是后来,廖景荃老是不走,天天来找他和他聊天,耽误他的时间。

    两个人不光坐在他公司里聊天,还一起出去,一起吃饭。廖景荃还不断介绍自己的产业,他就慢慢感觉出不对劲来了。这位舅舅,是不是想把他给弄出去呀?

    果然,到廖景荃对他的人品慢慢放心的时候,就开始公开表达自己的意思了。

    那一天,上午的时候,廖景荃和姚远去了小慧的服装公司。虽然服装厂已经有二百多人了,有了工厂的样子。可在廖景荃看来,也就是个小作坊,而且生产手段还相对落后。

    姚远带廖景荃来这里,其实是有目的的,他是想让廖景荃看看这里都缺少什么关键的制衣设备,希望他帮忙给进一些。

    未来不出三年,国外的品牌时装就会陆续进入大陆,那时候没有更先进的设备,他将面临更加激烈的竞争。

    还真不错,廖景荃不懂,廖程程懂,一口气就给姚远提出了不少的缺乏设备,也包括自动熨烫机。

    廖程程说着,姚远就要跟着的小青都记下来。这时候小慧去南方参加博览会去了,也是想从南方搞到一些先进的设备。

    她的事儿就多了,农牧饲养、饲料生产,酒店建设,好多东西她得跟人家学。

    从制衣公司出来,又到王家疃小青的酒店里,吃了山里的特色菜,廖景荃这才心满意足地回来。

    回来他也没回居住的酒店,而是又跟着姚远回了他的公司,继续跟姚远攀谈。

    这时候,抗抗在楼上和两个招来的学生制作下一季的时装样品,张冉在楼下接待时常过来看新款时装的顾客。廖程程就去楼上,找抗抗,看她怎么做衣裳。

    姚远和廖景荃坐在楼下大厅的沙发上,喝茶聊天。

    廖景荃就说:“大厦啊,在我看来呢,你这个公司规模,有点过于小了,将来的发展,也很吃力。”

    说到这里,就问姚远说:“你有没有考虑,跟着舅舅去国外看看啊?”

    接着就说:“舅舅的产业,可就不是你这么个小公司可比的喽,就是下属的孙公司,都比你这个要大的多。你去了,可以慢慢适应。以你的能力,我看不用多久,就可以掌控和管理更大的公司。有舅舅支持你,将来你会前途无量的。”

    姚远就笑了说:“舅舅,说实话,我不怎么在乎钱。对我来说,钱只要够花,我只要过的幸福舒适,我就知足了。”

    廖景荃就摇着头说:“你错了,大厦。你现在的生活,你觉得过的舒适了?差得远呢!

    你看,先说生活方面,我看到了,你中午吃饭,得去院子里自己做。你看外甥媳妇这么漂亮的一个人,在那个黑漆漆的厨房里,给熏的直掉眼泪。这个太可怜了。

    你只要跟着我出去,将来外甥媳妇也可以一起出去的。包括你的所有家人,都可以出去。

    那个时候,你会有保姆专门给你做饭,甚至包括住所的卫生打扫,洗衣服,总之所有的家务,都不用外甥媳妇来做,更不用这么辛苦去工作。

    那时候啊,外甥媳妇就只要保证自己漂亮如花就可以了。这才叫幸福呢!

    再说你住着的,那个山村里的房子。在我看来,你不要介意啊,我的确就觉得,那不是你这种有能力的人住的地方。那么矮的房子,到处都是尘土,那么硬的床板,太简陋啦。

    你如果跟我出去呢,我保证,你会有一座不错的小楼,全家人都可以住的很舒适,还能雇佣人来专门照顾所有的家人。

    那时候,你和你的家人,会有舒适豪华装修的房子住。房子里有浴室,不用像你现在这样,洗个澡都要费这么大的事。

    而且,你的房子里,会有游泳池,还有专门的健身房,经常锻炼,来保证你和家人的身体健康。

    最为关键的是,你的孩子,将得到世界上最良好和最公正的教育,将来会因此而成为最文明的上等人。

    还有,你只有两个女儿,没有人可以继承你的家业。出去以后,你可以生育更多的孩子。就算你心疼你的夫人,不想因为生育累到他,这个也有办法。

    像舅舅六个孩子,他们属于三个不同的女人,你也完全可以做到。”

    说到这里,廖景荃就笑了:“大厦,你想想,外面的世界,与你现在的窘迫,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为什么你们的学生,出去以后就不回来了呢?天堂和地狱,不是一种生活啊!”

    姚远听他讲完,就淡淡地笑了,然后说:“舅舅,你描绘的这些,的确十分诱人。可是,你无法打动我,知道为什么吗?”

    廖景荃就吃惊地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姚远就说下去:“不错,论起物质来,你说的非常正确。可是,你外甥我,在这方面恰恰和别人不同。我更讲究的是精神生活。

    早上起来,我习惯了听到村口那个大喇叭吹起床号,然后我就拉着我的妻子,向村子后面的山上跑,妻子一路抱怨我不让她睡懒觉,我还是会拉她到山上去。

    一路上,碰到一个厂的熟人,会打招呼,谈论天气,谈论时政,什么都谈。

    到了山顶,看着我的岳母,带着我的大女儿,正在半山腰,艰难地往山上攀登。

    正在这个时候,村头那个喇叭,开始广播体操。我就和妻子一起,做着体操,等着我岳母带了我的大女儿上来,然后一起回家。

    然后就是一家人围坐在桌子前面,边吃饭边闲聊。

    吃罢了饭,大家开始一天各自的工作。

    这些,听来平淡无奇。可是,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离开它,我兴许就找不到自己了。

    在这样的生活里,我可以体会到妻子对我深深的爱,同样,我也深深地爱着我的妻子。她的一鼙一笑,一怒一嗔,都可以让我心醉。

    假如有一天,这个环境突然从我眼前消失了,换成了您描述的,那样的环境。舅舅,您想,那时候的我,还是我吗?更重要的,那时候的抗抗,我的妻子,还是我现在的妻子,那个我打算用一辈子陪伴着她的抗抗吗?”

    廖景荃听罢,许久没有出声。

    最后,长长叹息一声说:“你这话,我明白。我在外面这么多年,最思念的,还是家乡的小桥流水,和黑瓦白墙啊!”

132.樽的来历

    在海外的首都人,许多都无法把自己生活的地方,当做自己的家乡。

    因为那里没有那些七拐八绕的小巷,没有带着酸臭味道的豆浆,也没有焦圈儿,没有卤煮,更没有传遍了大街小巷的吆喝。

    他们终其一生,都在思念这些首都以外没有的东西。

    不是落叶归根,不是这些格外的舒服,而是这,才是他们向往的幸福。

    姚远非常明白自己要什么,他不会离开这片土地。这里,有他的爱,有滋润他成长的养分。

    外面生活再好,没有这些,他不会感到幸福。

    一个经历了生死的穿越者,最明白自己需要什么。

    姚远讲这些的时候,抗抗和程程正在下楼。两个人就在楼梯中间站住了。

    程程让姚远的话给深深感动了,这才是一个中国人的追求!这是她在国外始终都不能完全适应的,她寻找了多次都无法找到原因的答案。

    她的根在这片土地上。离开这片土地,她再无法得到根的营养,会渐渐枯萎的。

    而抗抗的感受,则是终于明白了,她的大傻把她的一颦一笑都记在心里,心里装的满满的都是她。

    他已经无法装下别人了,她为什么还要担心他会被别人迷惑,为什么不知道,她就是姚远全部的爱呢?

    姚远讲到这里,其实只讲了一半。

    另一半,就是姚虎夫妇追求的,自己的一切,应该奉献给自己的民族和国家。

    他没有这夫妇俩的觉悟,可是,他是中国人,为这个国家和民族,尽自己力所能及的义务,在他看来,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

    可大道理,到了他的嘴里,就变成商机了。

    说完了心灵鸡汤,他对廖景荃说:“舅舅,我不跟你走。不光不跟你走,我还想劝劝你,抽一部分资金,到这里来投资吧?”

    廖景荃就笑了,过一会儿说:“大厦,我是商人。听你说那些对这里生活的留恋,可能当时会感动。可是,做为商人,我首先考虑的,是利益。

    你这个建议,我不是没有考虑过。到家乡探望的时候,我还和当地的企业和机构,进行了多次茶话会,听大家介绍这里的情况。

    但我的直觉是,这里还没有自由经商的土壤。

    不客气地说,目前这里连个健全的,保护投资的法律都没有,完全就是一个原始的混乱的时代。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就像你们这里的人讲的那样,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这样一种环境,只适合投机商人来捞意外之财,却不适合我这样的,正经的商人来投资发展。

    我不喜欢搞商业以外的,乌七八糟的东西,更不愿意将不是凭自己本事挣来的钱财揣进口袋,那样会良心不安。所以,目前这里的环境,是不适合我这样的投资商人投资的。”

    廖景荃的话,是有道理的,姚远也无法反驳。他不把自己的生意扩大,正是这个原因。

    但他还是提醒廖景荃说:“舅舅,你可不要忘记,这里是你们廖家的根啊。”

    廖景荃就郑重点点头说:“不会忘的。当有一天可以允许我长期住下来,我还是要带着妻子回来,住到老家那面去的,我不想把这把骨头,埋在海外。”

    姚远说:“你就是现在回来居住,也是完全可以到啊。”

    廖景荃就苦笑了说:“没法住的。我回到老家,好多人就会跑来,给我介绍家乡的情况,告诉我他们渴望我回来投资家乡,不得安生哟。能投资的时候,不用大家说,我当然会投资的,谁不想赚钱呢?可我不是投机商,不会挣昧良心的钱的。”

    过一会儿又说:“还有啊,村里亲戚,知道我在外面发达了,上千口人啊,都希望得到我的帮助,说什么和我一样出去的,都给家乡亲人买彩电、电冰箱、洗衣机。那意思,是我也应该效仿的啦。可我只是个小商人,一家一户都给送一份这样的礼,我会破产的啦。若是不送,又怎好意思在那里居住呢?”

    姚远就笑了,他这舅舅还挺幽默的。

    他还是说:“舅舅,你不要忘了,这里可是个十亿多人的巨大市场。十亿人的需求,这个在全世界都找不到第二个这样的市场。你不投资,就意味着你会失去这个独一无二的市场,这是很可惜的事情。”

    廖景荃也感叹着说:“是啊,我当然也清楚啦。可是,我们廖家人做生意,讲究清清白白进出的。现在,我还没有看到进来的理由。”

    顿一下又说:“既然你不肯跟我出去,也不是坏事。你可以替我在这里随时观察着,有了我可以进来的机会,及时告诉我。最好,给我写一个详细的研讨报告,告诉我该干什么,怎么干,以及这么干之后,我赚取的利润是如何产生的。

    做为交换,你那个制衣厂需要的设备,就包在我身上,我会给你弄来的。

    你看,这个买卖公平吗?”姚远就立刻回答说:“公平,完全公平。舅舅你放心,只要时机合适,我会立刻给你报告的。”

    说到这里,大家都各自表达了自己谈话的目的,也各自知道了答案,不管这答案是想要还是不想要的。

    话谈到这个份上,也就该结束了。

    廖景荃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顿了一下,问姚远说:“大厦啊,不知道你妈在的时候,跟你讲起过咱们廖家的历史没有?”

    姚远就摇摇头,表示没有。

    这个肯定没有。廖淑芬活着的时候,姚叔是个傻子,她就是讲姚叔估计也听不懂。而姚远穿回来的时候,廖淑芬已经在前一天失踪了。

    廖景荃就说:“好吧,今天,我就给你讲讲我们廖家的事情。

    我们廖家呢,是个古老的家族,夏氏后裔,源自于古蓼国,始祖乃蓼国第一代国君廖叔安,姬姓,廖乃氏。

    后蓼国亡于楚,全族分家庙祭器而亡。

    我们这一支,也是古蓼国后裔,分得一祭器曰樽,后代代相传,不知传了几百几十代。

    到了你姥爷,也就是我父亲这一代上,这只樽在他手里。

    后值动乱,你姥爷要随着我们出海外避难。可是,他不想把这传家宝带到国外去,以免不肖子孙遗失。临走的时候,他把它埋在家里的堂屋正中了。

    这件事情,我们谁都不知道。

    五年前,老人家临终的时候,才告诉我们,要我们无论如何要找到这个传家宝,这是廖氏立族之佐证也!

    他告诉我和大哥,知道这只樽下落的,一个是他,还有一个就是你妈。他出走之前,给你妈写过一封信,是给了一个族人一条小黄鱼,托那族人将信给你妈带去的。

    后来,那族人也去了海外,告诉你姥爷说,他把信亲手交到你妈手里了。”

    姚远就有些不明白了,这个事情,姚叔姥爷为什么要对女儿讲,而不对自己的儿子讲,直到最后才说出来呢?

    廖景荃听罢他的疑问,就惨然一笑说:“当时我和大哥也有这个疑问。直到老人家去世许久,我才想明白。”

    说到这里,就叹息一声说:“那樽是立族佐证,无论如何丢不得的。而你姥爷给你妈写信,一定是嘱咐她,要把樽拿到手的。

    你妈虽然投身革命,可亦是廖氏苗裔,保护立族之本,乃是义不容辞责任。相信她会按照你姥爷的嘱咐,好好保护那个樽的。

    如此一来,樽就和你妈在一起了。我和大哥要找到这只樽,就必须找到你妈。你明白了吧,老人家用心良苦啊!”

    姚远听了,就默默地点点头。当爹的,是唯恐女儿在国内无依无靠,吃了苦,唯恐两个儿子不去寻找自己的姐姐,设了一计。

    看来,老人家的目的,还是希望自己的儿女们,将来要在一起,不要失散了呀!

    他不是这位老人家的亲外甥,可老人家的心他却懂得了。就像他一样,他不愿意和家里的任何亲人分散开,希望一辈子住在一起。这些年的努力,其实就为这个,从来也没像网络小说里那些穿越者一般,想到的是发财,或者去做大事业。

    他不要发财,更不要什么事业,他就想和他的亲人们在一起,永远这样亲亲爱爱地生活着,这就是他的最大追求和最大幸福了。

    好久,他才对廖景荃说:“舅舅,这只樽,在我这里。妈妈走的仓促,藏在爸爸家里办公室的炉子里,后来我发现了,一直保存着。”

    廖景荃眼睛就是一亮,接着就问:“在哪里,我可以看一看吗?”

    姚远就和廖景荃父女俩,坐廖景荃租的轿车,回矿机自己住的房子。

    他终于明白廖景荃来看他的目的了,为了那个樽。

    舅舅来看姚叔这一段,当时姚叔并没有跟姚远提起过。

    如果廖景荃来过,这么大的事情,姚叔是不会忘掉,不对姚远讲的。

    这说明,当年廖景荃并没有来看望过姚叔。

    那么,他为什么会改变了原来的故事发展,突然过来看望姚远呢?

    很简单,当年的廖景荃,肯定也来过,至少是向当地有关部门打听过他姐姐的下落。

    当他知道,姐姐已经离去,家里只剩下一个傻子养子的时候,就失去了过来的兴趣了。

    一个傻子,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知道那只樽的下落的。就算知道,也不知道保护,早被人家给弄走了,他还过来干什么?

    可如今的姚大厦,并不是姚叔自己,而是姚远啊,这可不是个傻子。

    相关单位肯定跟廖景荃介绍了姚远的情况,而且,廖景荃一定知道姚远是廖淑芬的养子,可他还是过来了。

133.接受不了

    姚远有前世做培养干部的经验,有今世这许多年的生活,早就成精了。

    他从来不会相信别人表面跟他说什么,而是通过自己的默默观察,和对每一件事情的推理,来判断别人。

    你说的再冠冕堂皇,也掩盖不了你用你的行动,表达出来的目的。

    姚远猜测廖景荃过来看他,隐藏着目的,果然就一点不错。

    而且,这只樽的用处,恐怕也并不像廖景荃讲的那样,只是族人立族的佐证。

    但他还是带着廖景荃父女回了家。

    到家之后,他把里屋最北边的,姚虎留下的那组书橱拖出来,然后,从北向南数地下的青砖。

    数到弟八块,他找个他侍弄地里韭菜时用的小铲子,把那砖和周边的,一共四块砖启出来,地下就出现了一个小方洞。

    姚远从小方洞里拿出一个油布包,放在一边的茶几上,再把油布包打开,里面是牛皮纸包。

    去掉牛皮纸包,还有一层白纸包。去掉白纸包,一个泛着斑驳的淡黄光的器物,就出现在大家面前,正是当年姚远从炉子当中搜出来的那只樽。

    樽的外层,姚远抹了防锈油,整只樽就显得油汪汪的。

    “正是它,正是它呀!”廖景荃不由激动地声音都变了。

    廖程程看着那只樽,也不由得双目放光。

    姚远在一边不动声色,看着父女二人的表现。

    廖景荃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恢复了正常表情,对姚远说:“谢谢你呀,大厦,你为我们廖家,保存下了这立族之本啊!”

    姚远淡淡一笑,在父女二人惊诧的表情注视下,又把那只樽重新依原样包裹起来,重新放进地面上的那个小方洞里,再把青砖重新盖上。

    他把书橱恢复原位,这才对廖景荃说:“舅舅,这个东西,你带不走的。不但带不走,如果你强行带着,很可能会招来灾祸,说不清楚的。”

    廖景荃想想,还真是这样。他就有些傻,愣愣地看着姚远。

    姚远就和他们都坐在沙发上,然后才说:“我想,最安全的办法,就先把它放在我这里。等你们慢慢在这边投资,有了产业,可以定居的时候,你们再过来取走它。那样,无论你们以后怎么处理它,就都与我无关了。”

    廖景荃坐在那里,半天不出声。

    姚远就笑了说:“舅舅,这个东西,在这个地方,已经十多年了,始终就这样放着,我知道它的价值。可是,舅舅你也看出来了,我不是个贪财的人。

    这东西是廖家的,我就不会打它一丝一毫的主意,还请舅舅放心。再说,我就是想打它的主意,我也没有那个胆,这是要命的东西!”

    廖景荃就点点头说:“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个东西放在这里,我放心。只是,你不要对任何人说起有这么个东西,就是将来你大舅派人过来,也不要说出去!”

    这个话一出口,姚远就明白,这个东西绝对不简单了。

    廖景荃也感觉到自己这句话,透露了家族的秘密。但这东西他暂时拿不走,不对姚远把话说明白,也不行啊。

    于是他就又说:“这样吧。昨天我让程程简单估算了一下你需要的那些设备的价格,如果都给你买齐,送到这里来,最少也得八十多万。这个,恐怕不是你可以能够负担的起的。”

    这个倒一点不假。国内的制衣行业,还大多依靠手工和简单机械,比起国外先进的制衣工业来,的确落后至少半个世纪了。

    姚远原来也不打算进口太多的设备,多了不光他没有钱,就是把小慧那边挣的钱都要来,恐怕也不够。

    他是打算只买几个熨烫机一类的急需设备,他就很满意了。

    他的内衣用海绵假体的制造,还是靠他原来发明的那个东西,只是又找了相关工程师,把在炉子上加热,换成了电钨丝可控温加热,但比起国外先进的蒸汽预热,一次成型,就差的太远太远了。

    所以,他是打算买几个关键设备,先解决燃眉之急的。

    但听廖景荃的意思,他好像有引进全部设备的希望了。

    如果有了一个技术和设备上不输于国外的先进制衣公司,那么他将来的服装发展,恐怕就会如虎添翼了。

    想到这里,心里就不由一阵激动,静静地等着廖景荃的下文。

    果然,就听廖景荃说:“进口设备这个钱,舅舅替你掏了。但舅舅也有一个条件,就是你得保证舅舅下次过来的时候,拿到这个东西。你看,这个买卖划算不划算?”

    姚远就摇摇头说:“我要两套制衣生产线的设备。要不,我不能保证大舅过来的时候,他问起来我不说。大舅也是舅舅啊,我为什么要瞒着他呢?”

    廖景荃就看着姚远,半天点指着他说:“我果然没看错你,你的确十分精明,是个做生意都好材料。就按你说的办。”

    想想就又说:“咱们原先的约定还算数。如果国内有了好的投资环境和好的项目,你记得给我报告。说不定,我还要依靠你来发展国内的产业,我们还是要合作下去。”

    又过了三天,廖景荃带着女儿走了。

    这时候,姚远就得急着找小慧了。

    有了先进的设备以后,就有了长足发展的希望。

    原来的制衣部分,利润在小慧那边占比不大。所以,小慧根本不要制衣利润,存折里的钱也不动,由着姚远去处理。

    可是,一旦这些设备进来,制衣公司就会成为主力军,那时候的利润,恐怕是现在还无法估算的,但肯定比小慧现在所有的企业加起来都多。

    他必须和小慧说明白,要把工作重点,放到制衣行业上来。

    同时,他这边的公司也要迅速扩张,再靠他原来招几个高中生,弄两三个加盟店的方式来拓展业务,就远远不够了。

    要花大价钱,从成熟的相关企业里挖人才,不管南方北方,只要有人才愿意过来,跟他们干,就给最高的工资,最好的待遇。就是退休了的人才,只要愿意来干,他也要,而且待遇不减。

    可是,这样干下去,他那点资金就不够了,他必须得和小慧商量,和小慧合作的事情了。

    小慧出差回来,小青就告诉她,姚老板已经来过多次电话了,让她回来了,赶紧去找他,有大事要和她商量。

    小慧现在可不得了,已经以村上的名义,买了一辆吉普车,出门可以坐车,不用遭风吹日晒的罪了。

    她立刻自己开了那辆吉普,直接就奔市里来了。

    不管经历了多少风雨,见过了多少人和世面,她对姚远的那一份爱和渴望,始终都无法改变。

    不管姚远承不承认她,她始终要给姚远做女人。

    来到姚远的公司,姚远把学员们都轰到楼下去,只留下抗抗,和小慧一起,商量未来的发展。

    姚远的这些新思路和关于那个樽的故事,当然不会瞒着抗抗,都会和抗抗事先商量。

    那个樽,抗抗很早就知道了,但她也不会想到,这里面会有这么大的来历。

    公司要拓展,她也没有意见。可是,和小慧合作,她还是有些不放心,担心姚远和小慧掺合到一块,越掺合就越分不开。

    最后,姚远就急了说:“抗抗啊,我要是有那个心思,你就是天天防着,不许我和小慧见面,你想想,你防得住人,能防得住心吗?我没有那个心思,就是天天和她在一起,我也还是我。我们都在一起多少年了,我和她有过什么没有?你整天这么怀疑我,我伤不伤心啊?”

    抗抗就撅着嘴反驳说:“才不是!小慧越来越漂亮啦,你是男人吧?男人不偷腥,好比猫不吃鱼,有这个可能吗?她本来就想天天膘着你,你再和她合作,早晚就合作到被窝里!”

    姚远就笑,然后问她:“那咋办啊?难道咱们就不要这个机会,不发展?你只要决定了,我立马就跟舅舅联系,制衣设备咱们不要了!”

    抗抗就不出声。过好一会儿才说:“我就是接受不了自己男人有别的女人。”

    姚远就差点笑出声来,问她:“你男人啥时候有别的女人啦,你别冤枉我好不好?”

    抗抗说:“才没有冤枉你!我知道你只会爱我,心也在我这里。可是,小慧漂亮啊,整天缠着你,你们在一起,是早晚的事!我就是在想,咋样才能接受小慧?不接受她,现在看来,咱们好多事都得靠她,不让她跟你在一起,实在是不好办。”

    接着就喊:“可是,我就是接受不了她啊!”

    姚远就哭笑不得。趁着小慧出差没回来,他想了三天,总算想出一个办法,就是他不管和小慧在一起做什么,尽量带着抗抗。

    有抗抗在一边看着,他们总不至于出事吧?

    另外,公司将来的运作,还是设计和加盟这一块归姚远,服装制造这一块归小慧,俩下里一般不交集。就算需要和制衣厂沟通,姚远去制衣厂,抗抗也跟着。

    想好了这个主意,姚远就对抗抗说了,然后问她:“这么着,你总放心了吧?”

    抗抗想半天说:“这还差不多。”可接着就不无担心地问,“慧儿现在是大老板,长了许多见识,可聪明了。咱这么处心积虑地防着她,她会看出来的。那她心里也会不好受,还会生咱们的气,咱们不就得罪她啦?”

    姚远就急的直拍脑袋:“这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你到底想怎么着啊?只要不得罪我的乖乖傻老婆,得罪她就得罪她呗!”

    俩人鼓捣半天,还是没弄出个子丑演卯来,小慧就来了。

134.这可咋整

    听姚远说了事情经过,又说了他的设想。

    制衣业有这么一个发展的机会,小慧当然高兴。

    她最希望的,就是和姚远能够合作,这样接近他的机会也就增多了。

    她已经看出来了,姚远心软,尤其是对他喜欢的女子,就更不忍心人家过不好日子。

    就像邵玲,他能为了这个没有多少关系的已婚女人,把自己的钱都掏出来给人家。

    对邵玲都这样了,对她小慧,那就更没的说了。

    他不想让抗抗难过,一直拒绝她。可是,当她要求他抱着她的时候,他就会不忍心拒绝。

    如果在一起合作,整天的朝夕相处了,小慧就一定会有办法,让姚远要了自己。

    只要有了第一次,估计姚远就不会再拒绝她了。那样的话,她就成了他的女人了呀,他不会狠心抛弃她,没准儿就会像对待抗抗一样,对待她了。

    你怕抗抗难过,你不告诉她,瞒着她呀,我又不和她争什么名分。我不要名分,只要你承认我是你的女人,能给你生儿子就行啦。

    姚远可没想到坐在对面的小慧在想这个,还在吧啦吧啦地和她说的一包劲呢。

    国家政策已经在逐步放松了,允许外企进来经营,就一定会允许咱们做大。

    这么大的市场,凭什么只让外国品牌占领着呀?咱们为什么不能做大自己的品牌,一样去外国市场上当名牌呢?只要咱们努力,就一定会实现走出国门这个梦想的!

    说半天,小慧就一句话:“你是老大,你说了算。想怎么干就怎么干。我和抗抗姐会全力支持你。”末了还不忘问一句抗抗,“是吧抗抗姐?”

    抗抗就傻笑,心说小死蹄子,甭跟我在这儿打哑谜,你心里那点花花肠子,我都知道!

    然后,就看对面姚远在那儿拍脑袋。

    这都什么呀?合着我说半天等于白说了!

    拍半天脑袋他说:“小慧,我说半天你听了还是没听啊。我是说咱们合作,不是我说了算!将来我没有那么多钱,需要你出钱来支持!”

    小慧说:“我听明白了呀。你弄设备来,放到服装公司里去,这样咱们的产量和质量就会成倍增加,还能做过去许多做不出来的礼服款式,包括新娘礼服。对不对呀?”

    姚远说:“对对对,你接着说。”

    小慧就板起脸来说:“服装公司本来就是你的,我就是替你管着。这个你不用和我商量,你想咋干下命令就好啦。”

    姚远就一个劲摆手说:“我怎么就和你搞不清楚了呢?那个服装公司是你贷款办起来的,它跟我就没关系。这回外国设备来了,我就算入股,咱们要重新审计资产的。

    另外,我公司规模扩大,需要资金投入,我没钱,你出钱,也算入股,咱们就合到一块儿,重新计算占股比例。”

    小慧就咯咯地笑了说:“你搞这么麻烦,我听不懂。我也不要股份,也不要资产,不用重新划分,都是你的。你没钱找我借,打欠条就是啦。需要我干啥,你说我干,这样我才能弄明白。你搞那些乱七八糟,我才不和你玩儿呢!是吧,抗抗姐?”

    抗抗算是明白了,小慧这是死皮懒脸往上贴了,反正我人都是你的,要股份干吗?早晚也都是你的。

    抗抗就傻笑笑说:“慧儿,这样你就吃亏啦。”

    小慧说:“咱们谁跟谁呀,抗抗姐?姜姨是你妈,也是我妈,你和美美也分这么清楚吗?我是你妹妹,再说没有你和姚大哥,我能有今天吗?这时候你们和我算钱,这不不拿我当自家人吗?要是这样,服装厂我也不管了,你们自己管去吧。”

    抗抗干咧嘴说不出话来。心里却明白,要是让小慧这么混过去,她就等于是进了自己家门了。

    可她也不好意思非得和小慧翻脸。姐俩要不是因为姚远,那就好的跟一个人差不多。

    那就看姚远怎么处理这事儿了。

    姚远干别的没问题,可就是对付不了小慧,小慧太了解他了。

    姚远拍半天脑袋,一咬牙说:“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不和你矫情了,一家一半,就这样了!”

    小慧就咯咯地笑:“随便,你都给我我也没意见,是不是,抗抗姐?将来呀,这公司就是咱俩的,咱不带他玩!”

    抗抗就嘿嘿地傻笑。

    姚远就严肃了说:“股份的事,就这样了,董事长呢,是小慧你的,我担任总经理,抗抗还是管服装设计这一摊。我去网络人手,将来抗抗你只管理,不要下手亲自干了。”

    小慧却不同意,她不担任董事长。

    “我身上的职务已经够多啦,”她说,“我还是管制衣这一块,董事长你自己干吧。”

    姚远就奇怪问:“你管制衣是当然的,可也不耽误你做董事长啊?”

    小慧就收了笑容,摇摇头说:“我那些企业,都是按照你说的,有村里股份的,我不想让这些个东西,和制衣公司搅和到一块儿。”

    姚远就明白了,小慧是对的。

    他想想就说:“好吧。股份我和抗抗占五十一,你四十九,让小青管理制衣公司。”

    小慧就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接下来,他们就得商谈合并的具体步骤了。

    成立抗抗品牌设计制衣有限公司,制衣部分基本保持不动,还是由小青来具体负责,包括原材料采购部分,还是归制衣那边。

    只是,要成立财会部,聘请专业会计和出纳,统一管理审计公司财务。

    姚远这边,需要成立的部门就多了,现在由于人才难求,也只能多部门合并功能。

    第一个,就是服装设计部,由抗抗负责,在原来两个学生的基础上,再招聘几个专业服装设计和制作人员,专门负责服装设计和定型。

    包括楼下大厅的日常新款服装展览,也归设计部。

    第二,再成立一个拓展部,负责招聘各地加盟商,同时负责广告宣传。

    第三,成立一个调研部,随时提供各品牌和市场上出现的新款服装样式,以及销售后期跟踪,收集数据。

    第四,成立人事部,专门负责招聘人才,充实公司技术力量。

    第五,还有有一个综合办公室,负责各部门之间的业务协调。

    加上财会部,这就是六个部门了。原来这个明清小楼,肯定容纳不下这么多的部门办公,得重新找地方,租办公室了。只留抗抗的部门在原地不动,其余部门就得搬到新的地方办公了。

    当然了,这一切都得靠姚远自己来创办,小慧也只能给他提供资金援助。把她企业盈利的闲余资金,以略高于银行贷款的利息借给姚远,双方签订借款协议。

    明面上走的东西,必须合理合法。

    小慧的那些村办企业,管理组织机构,都是姚老板帮着给搞起来的,吃水不忘挖井人,姚老板有困难,他们有闲余资金,帮着姚老板度过难关,这个谁都无可非议。

    只是在姚远新公司股权划分上,三个人就弄不到一起去了。

    抗抗不要股份。夫妻俩还你的我的,你打算跟我离婚去找小慧是不是?

    一句话堵的姚远不敢再说第二句话。

    抗抗不要股份,小慧也不要。

    你想干啥呀?五年的约定快到了。你说的,五年以后,如果我不能喜欢别人,你就得要我。抗抗姐都不要股份,你干吗给我呀?你想反悔是不是?

    嘿,合着我拿着钱还送不出去,送出去还得挨骂是不是?

    你不要股份,要是让抗抗知道了,我还能活不能活呀?

    小慧说:“我不管。你不能活来找我呀,我就不信抗抗姐那么大方,能把你白白送给我。”

    俩女人,姚远一个也得罪不起。干脆,我也不股份制了,我独资公司成不成?

    其实,小慧是意识到她不能在明面上和姚远的公司有瓜葛的。

    谁也保不齐将来会怎样。万一自己这边有事情,她再占着姚远公司的股份,很容易拖累姚远。

    小慧做事,不是没有分寸的,更不会让姚远为难。她已经私下里和抗抗达成共识了,怎么安全怎么干。

    小慧竟然这么相信姚远,直接不要股份,抗抗都有些感动了,半开玩笑问她:“你就这么相信他?万一哪天他做大了,不承认这里面有你一半股份,你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啦?”

    小慧就笑了,也半开玩笑说:“到时候啊,我就赖在你们家不走,变成你们家的人,让你们养着我,看你们能把我怎么办!”

    抗抗心里却暗暗叫苦,这小死蹄子是膘到大傻身上,狗皮膏药一般,撕都撕不下来了。

    可是,小慧的顾虑和独资的好处,就在那儿明摆着。抗抗明知道这是个坑,为了姚远,也只能闭着眼睛跳了。

    可她也不得不承认,小慧的确是个奇女子,像她的大傻一样,看事都很深远。

    这个小死蹄子,刚来我们家的时候,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丫头,让张顺才一家人拿着当奴隶使唤。她是什么时候开窍的呢?抗抗就想。

    对啦,就是那回她挨了张建军的欺负,大傻给她去医院要了止疼药,教她怎么对付张顺才一家人开始的。

    抗抗还记得,大傻给小慧讲学电影里的故事,利用敌人的矛盾让他们互相制约。

    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小慧一天比一天聪明,开始渐渐在张家不受欺负,最后竟然敢和张建军离婚了。

    恐怕从那个时候开始,小慧就喜欢上大傻了。

    想到这里,抗抗就叹一口气。如果自己跟小慧一样,从一个傻丫头,让一个男人慢慢培养成了人精,那么,除开这个男人,自己还能爱上别人吗?

    她可不就是从一个傻丫头,让姚大傻给慢慢培养成今天的抗抗的?所以,她这辈子离不开她的大傻了。

    那么,小慧呢?

    唉哟,这可咋整啊?大傻也没个哥哥弟弟啥的,有一个的话,送给小慧一个也行啊!

135.做规矩的商人

    两个女人各怀心思,姚远可没那个闲工夫和她们玩。

    有了先进的现代化制衣设备,服装的质量和生产效率,会有一个质的飞跃。

    在新设备进来之前,他必须有一个与之相配套的运营机构,来扩大自己的销售范围。

    找房子,招员工,新员工培训、实习,一大摊子事儿在等着他。

    小慧的那些企业建立的时候,也是白手起家。没有姚远不断地给她培养管理人员,建立管理机制,她哪儿有那么顺利就把这些企业给办起来呀?

    为这个,姚远瘦了有十斤。小慧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可是,这些东西她不懂啊,只能看着姚远做,自己一点一点地学。

    就冲这个,小慧也不会看上别的男人了。

    这世界上,那里还会有另一个姚大傻,会这样没死没活地帮她啊?

    可小慧的那些企业都是以农牧业为主,好多还是资源类产业,相对比较粗糙、简单,培养几个聪明点的,再招几个懂行的就行了。

    他这个不同啊,他得有一套完善的管理体系,销售体系和财会体系,才能顺利运作起来。

    他骑上摩托车,围着城里转了一个礼拜,才在和原来公司相隔着两条街的地方,找到一个空闲的院子,把这个院子给租下来。

    小慧的钱也有限,更不是大风刮来的,再说他还要还利息,也得省着点用啊。

    院子里有一座三层的小楼,是过去的那种筒子楼,原来是一家纺织厂的女工宿舍。后来工厂搬迁到市外去了,女工住这里不方便,也就跟着搬走了。

    小楼和院子都是五十年代建的,有些破旧了,但价格便宜呀。

    姚远就去火车站那边的劳务市场,找了几个找活干的人过来,买来了涂料,那时候已经有涂料了。

    几个人用涂料连院子带小楼内外粉刷一边,再把围墙刷上一米半高的一圈淡绿涂料,又花了三天功夫,他的“抗抗品牌服装有限公司”就算是成立了。

    马副县长年纪大了,现在是马副书记了,但还在位上,他变更工商登记手续,也就不是难事。

    然后,他又找人把二楼中间两间宿舍内部开门,外面堵死一个门,另一个门装上最早的那种格栅式的防盗门,就做了公司财务室。

    会计好办,矿机退下来的,为人老实巴交的会计,不是很难找,姜姨就给他办了。

    那时候车间会计没有编制,属于工人,女的也是五十退休。姚远找的这个会计姓孙,是刚刚退下来的一个女会计。姚远从姜姨那里论,叫她孙姨。

    出纳就得找个年轻人了。姚远就让小慧从农村里给他找个高中毕业的女孩来。

    这女孩叫王梦丽,还是小慧一族的。王梦丽干着出纳的时候,可以跟着孙姨学会计。

    等孙姨年纪大了,不干的时候,她也就学差不多,可以顶上会计了,然后再找个出纳就行了。

    这就算有财会部了,等以后公司大了,招人也就相对容易了,姚远也就不用处处操心了。

    接下来,他就得印了招聘广告,到处张贴了。

    那个时候,不客气地说,全国也没有多少私人公司。像姚远这样的,恐怕都属于最大的了。

    姚远还记得,有位大佬弄三百块钱就成立了公司,后来连飞机都能倒了。

    他的这个公司,虽然比那位大佬晚两年,但他的资本,可比对方要大的多了。

    那位大佬没得善终,他也总结了人家的经验,就是过于胆大,不着调了。

    他只做服装业,其他什么飞机、卫星、土地一概不掺合,老老实实做人,踏踏实实做事,应该就不会出漏子。

    当然了,如果想发横财,姚远知道的办法,现在恐怕比那位玩开发的大佬要多的多。

    但是,姚远不干。

    正如廖景荃说的那样,投机最终的结果,就是不得善终。所以,廖景荃宁可错过发财的机会,也要把握住自己,规规矩矩做商人,挣自己可以挣的钱。

    这一点,给了姚远很大的启发。他决心学他这位舅舅,做个规矩的商人。

    抗抗不知道姚远心里想的这些,也并不知道做大了的危险。她只担心姚远这边投资干起来了,廖景荃那边要是只给他开个空头支票,弄不来设备,可怎么办?

    花了小慧这么多钱,将来拿啥还她啊?

    姚远就嘿嘿地笑:“没钱就拿你老公我还她!”

    抗抗就急眼了,追着他打:“姚大傻,你要敢打小慧的主意,我就先阉了你!”

    其实,姚远一点都不担心这个。他已经看出来了,那只樽,在廖景荃那里,比他要的这些设备重要的多。廖景荃为那只樽,是不敢糊弄姚远的。

    可是,那不是一般物件,让廖景荃带出国去,这个是要惹大麻烦的!

    姚远的招聘广告贴出去了,可作用并不大。

    那时候,大多数人还是看重国企的,哪怕没地方去,去街道的集体小厂,也不肯到私营公司去干。

    姚远现在要的人,将来要从事管理和营销策划工作,从个人性格修养到文化知识,都得有一定要求。素质太低了,是做不了将来的工作的。

    这样一来,就更难招到人了。

    但他也不着急。城市这么大,他就不信没有死耗子,让他这个瞎猫给碰上。

    首先就是干服装设计的。你还别说,姚远打听到,这个市里原来有个服装厂的,里面有几个专门搞服装设计的技术人员。

    后来运动开始,人们穿的衣裳千篇一律,也就用不到他们去设计新款式,他们也就被下放劳动去了。

    再后来,服装厂被被服厂合并,就不出服装了。

    姚远骑着摩托车满城的找这几个人,总算是找到了仨已经退休的,把人家请过来,帮着抗抗教学员。

    人家毕竟是科班出身,虽然多少年都不干了,可看看书,还是能想起许多的东西来,有些经验,连抗抗都没有。

    姚远又给抗抗配备三个高中学员,把年轻学员增加到五个,跟着那仨老技术员学服装设计。

    这些人,将来可就是他保持服装款式,走在流行趋势前列的希望啊。

    花了俩月的时间,姚远头都大了,总算在这年夏天的时候,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的凑了二十个人,真是不容易啊。

    加上原来的那几个学员,公司就算初具规模了。

    这些姚远招聘来的人里面,有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在家待业的学生,也有下乡以后一直没有正式工作的知识青年。

    别说服装知识,就是工作经验都一点没有,完全是一批生瓜蛋子。

    姚远弄这帮人来干啥呢?嘿嘿,给他们上课。他还是原先那个主意,没大学生用,他自己开课,培养自己的大学生。

    当然了,录用之前,首先就得签合同。我教你知识,把你培养成可用之才,你也不能说跑就跑。我按时给你发工资,你五年之内,不经公司同意,不许离开。

    要不他招人困难呢,不但要招有一定素质的,还有附加条件啊。

    大家一听是私营公司,本来就不怎么愿意来,他还弄这么一堆一般人看不明白的合同,还要公证,好多人就给吓跑了。

    但真正留下来的这些人,将来都会成为社会的精英。

    姚远租的院子里,小楼对面还有一排平房,原来当仓库用的。这里面空间大,他就把二十几个人都收拢到这里来,弄个大黑板,开始过自己的办大学瘾了。

    就是这大学惨点儿,拢共就二十几个学生,只有姚远一个老师。

    大学一年级的什么高等数学,高等物理的,当然就略过去了,那个估计姚远也忘没影了。

    那就直接从专业课开始,管理,营销,策划,调研,广告。

    他讲课,也没啥开场白和过多的废话,直接就奔这主题。

    比如谈营销,就先说销售。很简单,把东西卖出去呀。可为什么同样的东西,你卖的好,他卖的一般,还有卖不出去的呢?这就是营销学。关键在前面那个字,“营”上。

    你如何经营你的销售计划,从策划到行动到市场调查,怎样去做一份完整的调研报告,又怎样去做一个有效的推销方案……

    如此,这些办公套路化的方案和计划书的完成办法,格式,就都给引出来了。

    得亏无所不能的姚大傻知道的多呀,要不一般人还真讲不了这个。大学教授也不行啊,他没他那么宽广的知识面,没法把所有东西都结合在一起讲。

    估计姚远的课都讲完,这帮学生要么变白痴,让他给洗脑教傻了,要么就真变精英了。

    灌输的东西太多了,一般的脑子还真一时半会儿装不下这么多东西。

    不过姚远也不死教理论知识,为让大家印象深刻,还经常结合着实际,来点即兴表演。

    比如他会演一个那时候被称作“大款”的人,然后让学员们向他推销自己的加盟店计划。

    学员在推销的过程中,就暴露了自己知识点的不足。比如对推销对象了解不多,先前的资料准备不足,甚至连kpi考核机制都给用上了。

    为什么让你提前做客户的功课,为什么要细分这些功课为每一个具体行动和具体步骤,这下明白了吧?

    无疑,姚远能培养出姜美美、小慧这样的企业管理者来,说明他的教学办法是很有一套的。

    在他这种实践教学的引导下,二十几个学生就不断渐渐开窍。

    到这年秋天,廖景荃给姚远定制的设备,就开始分批过来了。

    小慧的工厂里,已经有不少懂技术的工程师,很快就将设备组装完毕,开始调试运行。

    廖景荃也在这个时候,又带着女儿来了,他来拿那个樽啊。

136.坑舅舅一把

    廖景荃过来的时候,姚远正在给他的学生们开会。

    学习的日子不短了,得划分部门,让大家出去锻炼锻炼了。

    首先,就是市场调研部,三个男的一个女的,女的负责在本市范围内调研。

    全市有多少服装商店,各商店都有什么款式的服装?顾客流量,大致销售数量,什么样的款式卖的好?有什么新款式等等,要制作商业地图,具体调研数据,要在调研报告里分门别类列出来。

    两外三个男的,则去周边和省城,去完成同样的调研工作。

    接着就是业务拓展部,直接去外地发展加盟店,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来,寻找目标,针对目标策划广告形式,拜访主要攻坚对象。

    廖景荃找到公司新的驻地的时候,姚远正唾沫星子乱飞地说的起劲呢,看着廖景荃来了,就让他先到自己办公室里坐坐,他白话完了,马上就过去。

    一个女孩负责接待廖氏父女。那个时候,没有饮水机,只能自己用电热壶,打了自来水过来,烧开了泡茶。

    自来水泡茶,茶里就有股铁锈味,再好的茶叶也白瞎了。

    可廖景荃也知道,内陆就这个条件,烧开了水喝了不拉肚子就不错,想穷讲究,门儿也没有。

    就算回到酒店,他们也得喝这种水不是?酒店里还不见得就是真给烧开了的水呢。

    不过这回廖程程学乖了,直接带着玻璃瓶的可口可乐,这东西市面上已经有卖的了。

    足足等了有一个多小时,姚远这才急三火四地赶过来,进门就抱歉说:“让舅舅和表妹久等了,今天事儿有点多,不忙完了大家没事做,白拿我一天工资不是?”

    廖景荃还就是喜欢姚远这股子劲儿,踏实实干,还不乏风趣幽默,苦中作乐,像极了他年青的时候。

    他就说:“大厦你不用客气。我知道你忙,我们也没有什么事,在这里等你就好。晚上我请客,咱们还是一家人都叫上,大家好好聚一下。”

    姚远就客气说:“你看舅舅你说的,到了我这一亩三分地上,怎么能叫你破费呢?”

    心里却在想,你还没什么事儿,骗鬼呢?恐怕这时候,你心里早急的火急火燎的了吧?

    果然,廖景荃待姚远坐下来,就立刻说:“怎么样,舅舅够意思吧?没等你把樽给舅舅,舅舅就把你要的设备都给你弄来了,而且,全给你弄到厂里装上了。”

    姚远就陪着笑说:“舅舅是个言而有信的商人,外甥佩服。”

    廖景荃就问:“那,舅舅要的东西,大厦你给舅舅带过来没有啊?”

    姚远说:“这东西太眨眼,我没有私家车,可不敢带着到处乱跑,还在我家里放着呢。”

    廖景荃说:“那好,大厦你现在要是没什么事,就和舅舅一起回去一趟,咱们把东西取过来。舅舅是租车过来的,不会被别人看到。”

    姚远就犹豫一下说:“舅舅,你可知道,这种东西,国家是严禁外流的,抓住了可不得了!”

    廖景荃看看屋里没外人,就悄声说:“舅舅哪里不知道,这个干系重大?可是舅舅也是没办法。我就实话告诉你吧,自你姥爷没了以后,廖家的生意就一分两半,各有我和你大舅继承打理。

    可是你搞商业,你也知道,这生意都是互相牵扯,相互关联,又怎么可以人为分开呢?

    你大舅这个人吧,说实话没多少商业头脑,不适合做生意。这些年,都是我在照管廖家的生意,他白拿分红。

    其实这样也不错,他不用出力气,也不用操心,整天游山玩水就有钱赚,多好的事情啊?

    可你大舅偏偏不干。这个人,没本事管生意,可贪恋权力,处处都想说了算。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如果真有能力,我还巴不得把生意都交给他,我坐等拿钱呢!可他不是偏偏没这个本事吗?

    特别是这几年孩子们都大了以后,他唯恐我向着自己的孩子,在公司里到处安插他的人,让我做事处处受制。好多生意,就这么着给搅和黄了。唉,真是拿他没办法!”

    说到这里,廖景荃就停住了。

    姚远就有些奇怪问:“舅舅啊,你说的这些,跟那个樽有啥关系呢?”

    廖景荃说:“当然有关系啦。你姥爷是个聪明绝顶的人,你妈就像极了他。他已经料到,在他走后,我们弟兄会因为生意闹矛盾。

    所以呀,他才会把那个传家宝留给你妈。

    那个东西,可不仅仅是传家宝啊。你姥爷还有遗言,将来谁先找到这个东西,谁就是他的继承人。财产可以按股份平分,但是谁拥有它,谁就有公司管理决定权!

    要是我有这个东西,我就可以不理会你大舅的那些胡乱安排,安插亲信的行为,他就不敢怎么样了。”

    说到这里,不由就又叹息一声,许久才说:“其实啊,你姥爷还是怕我们兄弟不来找你妈,才故意如此安排。

    他这样安排,我们兄弟就只好拼命来找你妈啦。

    而且,如果找到你妈,你妈还活着,又愿意跟我们出去。那么,真正拥有这个东西的,就不是我们兄弟,而是你妈。

    你姥爷最大的愿望,还是要让你妈把家族的产业掌握起来,那样他才算真正放心呀!”

    说到这里,就又叹息一声说:“可惜呀,你妈英年早逝。要不然,我们弟兄,都会听她的,也信服她,就不会闹矛盾,影响生意呀!”

    姚远就笑笑说:“就是我妈活着,她也不会跟着你出去。她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负,这辈子就算受了委屈,恐怕也是不会改变的。”

    廖景荃点点头说:“这个我知道。可是,她会在我们弟兄二人之间,选择一个主管家族事务的人出来。我相信,她一定会选择我,我们对她的话,都会像对父亲的话一样,严格遵守的。到时候,她把那东西传给我,我就名正言顺了呀。”

    姚远这下就明白了,原来这个东西果然有其他的作用,怪不得廖景荃势在必得。

    待廖景荃说完了,他就点点头,接着就问:“可是,舅舅。我妈不在了呀,你说的这些,我也没地方去证实。你说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你,万一大舅那边再过来找我,你让我怎么回答呢?”

    廖景荃听姚远这么说,就有些着急说:“大厦,我告诉你,我说的这些,一点假的都没有,我可以对天发誓的!

    再说了,你姥爷有遗言,谁先找到谁就可以拥有,这个可是千真万确。这是我先找到的,我当然就应该拥有啦。

    再说,大厦,你可是答应舅舅的。舅舅履行了诺言,你不可以食言而肥哦?”

    姚远就笑了说:“舅舅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怎么可以反悔呢?”话题一转又说,“我是担心舅舅你呀。你往外带这个国家严禁外流的东西,万一被发现,会被抓的呀。”

    廖景荃就说:“大厦你放心吧,舅舅已经找到了稳妥的办法,不会有闪失的。”

    话到这里,姚远就不好说什么了,他就站起身来说:“那好吧,咱们就去我那里,我把东西交给你。”

    廖景荃这才把一颗心放到肚子里,长长出一口气,跟着姚远回家了。

    可是,到了家里,姚远的态度就变了。

    他让廖景荃父女坐在里屋的沙发上,自己也坐下,不紧不慢说:“舅舅,你不了解中国警察的厉害。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能让你冒这个险才好。

    所以,在你走了之后,我已经以你的名义,把那个东西,捐给国家了。”

    “什么?”廖景荃这下坐不住了,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急的脖子都红了,结巴着说,“大厦,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做呢?这可关系着我们廖家几十口人的切身利益呀!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实实在在的好孩子,才不和你玩心眼,先把你要的设备给你买齐送过来,让你用上。

    想不到,你,你竟然这么对待舅舅,你,你对得起我对你的信任吗?”

    姚远倒一点不着急,四平八稳坐在沙发上,对廖景荃说:“舅舅,你别着急,你听我说。我说完了,你觉得不对,你再说我,好不好?”

    廖景荃满脸失望,一屁股坐下,抱着脑袋,一声不吭。

    倒是廖程程,一个劲看着她爹傻笑,那意思,是你玩一辈子鹰,自己托大,这下让小鹰给啄了眼了吧?

    姚远也不搭理廖程程,坐在那里,慢慢说:“舅舅,如果这个东西,果真就像舅舅说的这样,是廖家权力的象征。那么,我觉得,我代你捐给国家,还是做对了。”

    廖景荃就抬起头来,有些怨恨地看着姚远:“你还做对了?你把这东西捐了,我怎么回去和大哥说,我已经找到了它?大哥肯听我空口白牙胡咧咧吗?”

    姚远就站起来,从书橱里拿出一个奖状似的东西,放在廖景荃前面的茶几上。

    然后他说:“舅舅你看,这是捐献证书,捐献人这个地方,还空着没有签字。只要你签了字,就证明是你捐给国家的。

    你既然捐给国家了,国家才会给你发这个捐献证明。这个证明,不就可以说明,你已经找到了这个东西吗?那你不就拥有了廖家公司的管理权了吗?”

    廖景荃这个气。你问我了吗你,你就随便给我做主?你知道我们家老二是个什么东西吗?有实物他都不见得承认,甚至会找几个什么假专家来证明这东西是我仿造的赝品。你把它给捐了,让我拿这么张破纸回去,老二要是相信,那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呢!

    你这也太孩子气了!

137.地下财富

    其实,姚远早就想好了。

    这东西是中华民族灿烂文化的象征,是无价之宝,它只能属于国家。

    就算廖景荃再付出怎样的代价来换,他都不会把这东西交给他。

    看廖景荃一脸郁闷,他就解释说:“舅舅啊,我这样做,也是为你好。总比你冒着风险,往外弄这个东西,稳妥吧?”

    廖景荃一脸黑线,依旧不言不语。

    姚远只好又说:“我已经和文物局的领导们说好了,等你回来,他们可以搞一个捐献仪式,领导们亲自参加,来为你颁发证书,还请全国最权威的考古专家,来为你出具真品鉴定证书。

    到时候,我再请市里的记者同志来,给这个仪式摄像,在报纸上报道一下舅舅的这种高尚的爱国行为。

    你可以把这个影像的录像带和报纸都带回去,连同捐献证书、鉴定证书一起拿出来作证。那谁还会怀疑你撒谎呢?

    就算怀疑,他们也可以直接打电话过来,向我们当地部门来核实嘛!”

    说到这里就问:“舅舅,你说,咱们这样处理,比你带着这东西出去,是不是更好一些。你还可以落个爱国华侨的名义,何乐而不为呢?

    将来呢,国家和政府会记着你这个功劳。有一天你想来这里投资了,一定会得到特殊优惠的。

    这样做,可以说是一箭双雕,既为自己赢得了好名声,又为自己将来开拓大陆市场,打下了良好的基础。我这可全都是为了你好啊!”

    廖景荃此刻,抱着脑袋坐在沙发里,琢磨半天,还是问姚远:“这个捐献证书,我并没有签字,可不可以不算数,作废呀?”

    他还是惦记着把实物拿到外面去。

    姚远说:“可以呀。不过,我去捐献的时候,可是以你的名义去的,还为你吹嘘了半天,说你心系国家,爱家爱国爱民族。这会儿你又要把东西要回来,这不是自己打自己嘴巴子吗?”

    廖景荃就不说话。心说我可没说这些话,都是你说的,跟我没关系。

    看着他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姚远就笑了,心说我还对付不了你了,你就等着吧。

    他就又说:“不过呢,欺骗国家,出尔反尔,这个可不是很好,恐怕对你将来过来投资不利。”

    廖景荃还是不说话。

    姚远只好说:“舅舅,你可想好啊。你就是要回来,国家也知道这东西在你手上。这可是国宝,人家肯定会严密注视你的一举一动。你要是敢把这东西带出去,基本没有成功的希望。而且,一旦被发现了,东西带不走不说,你人恐怕也走不了。”

    廖景荃终于妥协了,长叹一声说:“就按你说的办吧。”说罢,一脸没落。

    须知,仅这个樽本身的价值,可能就是无法估量的。

    姚远就等他这句话,当下就说:“舅舅深明大义,爱家爱国,值得我们小辈学习呀。”

    廖景荃心里这个气,心说你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我深明大义个屁呀,这不都是让你给逼的吗?

    你说你这小子,到底是我姐的养子呢,还是她亲生的?我怎么越看你越像她亲生的呢?这点鬼心眼儿,一点都不比她少啊,糊弄的我一愣一愣的!

    看廖景荃一副失魂落魄,不开心的样子,姚远就说:“舅舅,你看这事儿我没跟你提前商量,也是我虑事不周。”

    廖景荃心里就恨恨地说,你甭跟我这儿矫情。提前跟我商量?提前跟我商量,我能同意吗?少说这种屁话吧!

    就听姚远说下去:“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呢,手里也有点收藏,你要是不嫌弃呢,也可以挑两件带回去。”

    廖景荃心里就暗笑。你还有收藏,就你那几本破书?都加起来也值不了几万块钱,我还不稀罕呢!

    正想着呢,就见姚远又去外面,把他种地的那个铲子给拿进来了。

    但见他在书橱边上撬起四块青砖,就有露出一个方洞来,接着就掏出一个油布包来。

    这回油布包里包着的,不是那个青铜樽,而是一件五彩釉的茶杯。

    接着,姚远又接连撬开几块方砖,拿出了五件形态各异的瓷器。

    廖景荃有钱啊,在外面也没少玩弄古玩,他懂啊。

    从这些瓷器的釉色和炸纹上看,这都是古董。

    老天爷,感情这小子这间屋里,地底下都埋着宝贝呢!嘿,你说这个姚大厦,这都什么东西变的啊?怪不得他不离开他这破地方,就他这地下埋的,还指不定有什么呢,没准儿比自己许诺给他的小洋楼别墅,值钱多了!

    姚远一共挖出来六件瓷器,就不再往外挖了。

    他对廖景荃说:“舅舅,这东西我不是很懂。这些瓷器呢,你可以任意选择两件带走。不是外甥舍不得送你,你带多了这东西,恐怕一样出不去。”

    廖景荃客气一番,还是选了一个青花瓷的长颈云纹花瓶,还有姚远第一个挖出来的,那个五彩釉的茶杯。

    他感慨着说:“大厦,舅舅原来还真小看你了。要是我没看走眼的话,我选的这两样瓷器,价值已经和我给你采购设备花的钱,大致相抵了,咱们也算是两清了。”

    其实姚远就是这个意思,当下也就微微一笑,不再多说。

    廖景荃却问他:“大厦,你这些古董卖不卖?如果你有意转手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朋友过来的。”

    姚远说:“不卖。说实话舅舅,要不是看在咱们是亲人,你又帮我这么大的忙,我也舍不得送你的。这些东西,二十年之后的价值,可能会是现在的上百倍。”

    廖景荃就明白了,人家是收藏着升值呢。照姚远这么算,他廖景荃拿着设备换古董,他还赚大便宜了呢!

    可他就不明白了,设备给人家操心受累地弄来了,不要人家一个子儿,到了儿自己的青铜樽没了,换了俩瓷器,他怎么就算占大便宜了呢?

    姚远心说,你算不明白就算不明白吧,只要我明白就行了。

    一个星期以后,廖景荃带着女儿,心满意足地回去了。姚远则开始了他的加盟店扩张计划。亲自带着他培养的那帮学生们,一个城市一个城市地开始对加盟店进行业务培训。

    抗抗在家里,则领导着设计部的几个人,抓紧出更贴近时代的正装款式。

    有熨烫机了,好多正装做出来就会更有型,而且,过去一些不敢过于追求完美的地方,现在也敢做的更完美一些了。

    她还要根据自身的优势,督促大家设计出别人不敢做的款式来,吸引更多的高档消费者。

    姚远推广加盟店的方式,是根据现在的环境,结合未来一些先进的推广模式,制定出来的一种完全不同的模式。

    他先派调研部的人出去,就是针对一个城市的摸底排查,把有条件成为他加盟商的客户,都调查清楚。

    然后,他才带着拓展部的人过去,租一个室内的俱乐部、电影院,或者大型会议室。

    然后,他就给那些事先调查清楚的潜在加盟商发邀请函,请他们到他租借的地方来,介绍自己的抗抗牌服装。

    他带了影像设备,给大家看他的新款设计展厅,服装厂,看已经成熟的专卖店,在这些影像资料的辅助下,再配合着专业的讲解,给人以焕然一新的感觉。

    那个时代,只要接到正式的邀请函,许多单位都会当正事对待,派员参加,而且参加的,大都是单位一把手。

    一来,是本着向别人取经学习的态度。二来,对方邀请函里,已经注明了,中午会有免费的丰盛宴席,来供所有参加单位交流学习。

    姚远是从国企出来的,他太了解这些公家单位了。在当时物质文化还不是很丰富的时代,一份免费的丰盛午宴,就足以把大多数单位的一把手给吸引过来。

    只要大家肯过来,再加上他图文并茂的加盟介绍,至少可以让一半左右的单位有兴趣和他合作。

    当然了,他需要不了这么多加盟商。但这却为他增加了选择的余地,让他可以从众多的商家中,选择出最适合开加盟店的。

    他的加盟店开始在省内逐渐铺开。统一的装修,统一的铺货,然后就是统一的培训。

    但这种推广方式,前期费用也是巨大的。小慧其他企业产生的利润,多半被姚远借来推广加盟店和垫货用了。

    姚远并不担心拆借资金过大。一来小慧那边还不需要这些资金,二来,只要加盟店开始营业,第一批服装卖出去,这些资金很快就会回流。

    只要周转起来,资金就会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最终会把本金倒出来,成为全部的利润。

    他想的挺好。可是,他也忽略了一点,就是他的这个销售方式,前提是他的服装必须可以卖出去。

    如果服装卖不出去,这种时装是有季节性和流行时限的。

    一旦过了季节和时限,时装卖不出去,就将面临完全的亏损。

    姚远过于自信了,总觉得自己的服装领先于时代一小步,一直都不愁销售,这个问题根本不用考虑。

    而且,加盟店扩展之后,他还开始向中低档服装领域靠拢,让抗抗牌更趋于大众化。

    这样,随着销售渠道的扩大,消费群体的增加,资金周转将会加速,利润会更大化。

    但是,他忽略了一点,他有个仇家,而且是一个有钱的仇家。

    这个仇家,就是张建国。

    姚远之所以有仇不报,不是他不想报,而是他还没有能力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在这一点上,他是有周密考虑的。可惜,小慧早就让仇恨冲昏了头脑,并不听他的劝告。

138.抗抗管孩子

    张建国一开始走的相当成功。

    找到了外商,注册了海外公司,进入内陆,贷款、办厂。

    开始的那个模具厂,经营的也相当不错,每年可以有几十万的利润。

    可是,还了部分贷款,再加上几个合伙人的分成,落到他手里的,不过二十多万。

    在那个年代,这已经不少了。可是,他还是觉得发展太慢了。

    二十多万,抛去吃喝养小三小四,剩不下几个钱。

    于是,他就想多搞几个这样的模具厂。厂子多了,每个厂都有个二十来万的收入,加起来不就多了吗?

    他就带着外商,到其他城市考察,采取合资或者独资的办法,又在其他城市办了几个模具厂。

    厂子多了,需要的资金也自然增大。他自己没有那么多钱,就又以外商的名义贷款,或者忽悠别人投资。

    两年下来,他在南方不同的城市,手下就有了八个模具厂,可连贷款带吸引他人投资,竟然也欠下了上千万的外债。

    如果他的这八个模具厂,都像第一个模具厂那样挣钱,这上千万的外债,其实也不难还。

    可他本身就没有太多的知识储备,对管理也是一知半解,这些模具厂又分散在各地,不好逐一严密监控。

    这样一个摊子,别说是他张建国,就是有着管理上万人大厂经验的姚远,也很难说能够有效管控。

    当然了,如果是姚远的话,他也绝对不敢这么去搞企业。

    这正是人家说的,无知者无畏。

    张建军被抓的时候,他就是在搞最后一个模具厂。那时候,有些无法监管的模具厂,已经开始出现亏损的情况了。

    可是,他这一步已经走开,就很难回头了。

    到了这一步,为了弥补前面工厂的亏损和还欠款,他就必须要弄到更多的钱。

    怎么办呢?就得到新的城市,继续办厂,继续合资或者贷款。利用办新厂骗来的钱,弥补前面厂里出现的亏空。

    发展到后来,就只能是不断打着办厂的名义,吸引别人投资,拆了东墙补西墙。办厂就成了他骗钱的手段,不再考虑能否盈利了。

    这样东拆西借地走下去,最终会是死路一条。这一点,他是完全清楚的。

    等他处理完了哥哥和专卖店的事情,回到南方的时候,资金缺口已经越来越大了。

    他不想把手里的资金,用来填这个无法填满的无底洞了。

    那时候,好多像他这样,搞工厂亏损倒掉的,都在跑路。他在心里,已经决定这么干了。

    反正这些工厂名义上的法人代表,是那个外商。这小子只知道吃喝玩乐,哪天他跑路了,债就都推到这小子头上就完了。

    只是跑路以后,再干什么,他还没有想好,还在维持着这些厂子不倒,在思考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就在这个时候,大橘子给他提供了姚远在扩大自己加盟店的情报。

    大橘子为了整死姚远,又雇了俩店员看店,她自己则什么都不干,一路跟着姚远的步伐搜集他的情报,不断向张建国汇报。

    姚远不知道大橘子和王强的事情,压根儿都没想到,小慧不但整完了张建军,还捎带进去一个大橘子,大橘子已经恨他入骨了。

    张建国却从姚远拓展自己业务这个地方,看到了姚远的破绽。

    姚远这样搞,资金链是很脆弱的,经不住任何打击。

    张建国就是整天为了自己的资金链不断裂,挖空心思想办法,对这个也就比较敏感。所以,在这方面,他都算专家水平了,看明白姚远的弱点,也不是难事。

    但他同时看明白的,还有自己可以利用姚远的破产,开拓一片新天地,就此奠定自己在北方市场的时装专卖霸主地位。

    于是,他抛下自己在南方的工厂,让他们自生自灭,带上自己所有的资金,回来了。

    一九八三年的年末,姚远也从外地回来了,还给上了一年级的摇摇买回来一个稀奇古怪的铅笔盒。

    铅笔盒很宽很厚,上面还带了几个小按键,按不同的按键,铅笔盒上,就能从侧面弹出好多小东西。有铅笔刀,小放大镜,还有盛橡皮、铅笔芯的小盒子。

    他回家,照例是先到岳母家里,把给大家带的礼物都放到姜姨的炕上。

    给姜姨买的,是一件羊皮坎肩。姜姨已经五十四了,虽然还不老,身体也很好。可是人年纪大了就容易怕冷,有件皮坎肩可以防风。

    给美美和抗抗带回来的是一模一样的两件狐狸皮的围巾。

    姚远出去买东西,给抗抗和美美的,都刻意一样,省得美美说有偏有向。

    抗抗围了那围巾,在大衣柜跟前照镜子。那大衣柜上有一块大镜子,可以把整个人都照出来。

    围上了狐狸皮围巾的抗抗,就有了北国佳人的风韵。

    抗抗虽然三十二岁了,可依旧不显老,体型不胖不瘦的,脸蛋溜光,一点皱纹不见,只是比以前多了一份庄重。

    姚远透过镜子,看着自己媳妇在那里臭美,心里却在感叹,他这媳妇,是越来越迷人了。

    看着媳妇臭美差不多了,姚远就说:“你先别拿围巾,都放在一块儿,待会儿美美回来了,先让她挑。要不然她就又要闹毛病。”

    抗抗果然就把围巾并排摆在炕上。

    她放围巾的时候,姚远就从后面抱住了她,搂着说:“半月不见了,想死我了!”

    抗抗让他搂一下,就赶忙推他说:“妈去接俩孩子了,马上就回来,万一看见了,就羞死人啦。你放开我,我得去弄饭了。回来也不说一声,我没做着你的饭!”

    姚远就放开她,坐在外屋椅子上,看着媳妇在小饭桌上切菜。

    看一会儿,姚远就问抗抗:“美美和那个蒋卫东怎么样了?”

    抗抗边切菜边说:“还能怎么样?人家蒋卫东对美美是真好,美美呢,总是不冷不热。这阵子美美出差到部里去报项目,也是才回来。我就说,你看你出去这么多天,小蒋也挺想你的不是?把人家小蒋叫家里来,一起吃顿饭呗?你猜她说啥?”

    姚远就问:“说啥?”

    抗抗说:“你这小姨子说啊,叫他来干啥,他算我们家什么人啊?唉哟,一句话堵的我啊,啥都说不出来了!”

    姚远听着就笑了。这个美美,他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蒋卫东和她给弄到一起的,她也答应和人家谈恋爱的,这怎么没半月功夫,就翻脸不认人了呢?”

    他就问:“你觉着,美美到底对蒋卫东,哪里不满意呢?”

    抗抗说:“不知道。这小蒋吧,平时看着人挺好的,也疼美美,说话也行,挺幽默,不死板。

    可你也忘了一点,美美是他的领导,平时在厂里说一不二,谁不怕她呀?

    小蒋也怕她,来咱们家,我看着小蒋那眼神,就不敢离开美美一会儿。美美让他干啥,他得小跑着去。你说这是谈恋爱呢,还是美美带了个警卫员回家?”

    姚远就叹息一声。看来,还得找蒋工谈谈,你这么怕她,她能拿你当男朋友吗?

    两个人正说着话,门“砰”一声就开了。紧接着,摇摇围着她妈给织的红围巾,穿着花棉袄,就冲进来了。

    摇摇直接就冲到姚远怀里去了,兴奋地喊着:“爸爸,爸爸,爸爸回来啦!”

    姚远把摇摇抱在腿上,还没来得及说话,后面又跑进一个来,正是媛媛。他再把媛媛抱到另一个腿上。

    这时候,姜姨就进门了,边关门边说:“大傻你啥时候回来的?你回来也不事先打个电话。今天抗抗回来我还问她,她说你没说回来呢!”

    姚远就把孩子们放下,站起来说:“我才进门。怕赶不回来,打了电话你看我不回来,再着急,干脆就没打。”

    姜姨还没说话,抗抗就开始说摇摇了:“你帽子弄哪里去了?”

    摇摇一摸脑袋,就咧嘴笑着说:“落学校课桌里了。”

    这孩子笑起来,就有了抗抗那个傻模样。

    抗抗就板着脸训她:“一天到晚丢三落四,你这毛病啥时候能改过来?这回期末考试,你要是再会做的题粗心做错了,让张老师找过来,你小心我打烂你屁股!做作业去!”

    姜姨听了就不高兴:“大傻才回来,孩子半月见不着爹了,跟她爸亲热一会儿,你别老是吵她。”

    抗抗就说她妈:“妈,孩子不能惯,我管孩子,你别插嘴。孩子都让你惯坏了!”

    姜姨脸就沉下脸来偷偷嘟囔:“好好好,我不插嘴。也不知道谁惯的你!”

    抗抗对俩孩子抓的可严了,有时候姚远也看不下去,可是他也不敢插嘴,不然抗抗连他一块训。

    摇摇知道她妈说了话,她不听没好果子吃,只好去她姥姥那里要书包,准备拿书写作业。

    这个时代,是动乱之后,大家对学习最看重的时代,也没有谁咋呼给孩子减负的。虽然还没有那么多的补习班供家长折腾孩子,但老师布置的作业,却是最多,最繁重的时候。

    有些反应慢的孩子,写作业往往要写到晚上十一二点。

    摇摇算是聪明的,晚上吃饭以前能把作业都写完,已经相当不错了。

    摇摇去姜姨手里拿书包,抗抗又不干了:“你的书包不自己背着,为啥让姥姥拿着?我平时都怎么跟你说的?你给我说说!”

    摇摇就站在那里不动了,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抗抗。

    姜姨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拉一把摇摇说:“书包是我硬从她身上拿过来的,你要怨就怨我。多大点的孩子,这才一年级,你看这书包沉的,得有十几斤!也不怕把孩子给累坏了!”

    姜姨说了话,抗抗就不言语了。

    摇摇拿了书包,就走到抗抗身边墨迹:“妈妈,我在这里写作业,不去那边,好不好啊?”

    抗抗就沉着脸说:“不好!这里乱糟糟的,怎么写啊?去咱家写去,一会儿写完了,交给我检查。”

139.没有感觉

    摇摇撅着小嘴,抱着书包,回东边自己家去了。

    媛媛就拽着姚远的衣摆,仰着小脸看姚远:“爸爸,爸爸,你这回给我带啥了?”

    姚远这才想起来,赶紧去里屋,从自己的黑人造革皮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来,然后来到媛媛跟前,把小盒子打开,里面是排的满满的,各种颜色的木头块。

    这是积木,可以根据里面带的图纸,垒各种小房子一类的东西。那时候,估计这就是最好的玩具了。

    媛媛欢呼一声,抱着盒子就往里屋跑,又让抗抗给叫住了。

    “我昨天教的唐诗,会背了没有?”她板着脸问媛媛。

    媛媛只好站住,开口就背:“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

    背到这里,就声音越来越小,估计是记不住了,怯怯地望着抗抗。

    抗抗只顾做自己手里的活,也不说话。

    姚远有些不忍心,就偷偷在媛媛身后悄声提醒她:“霜叶红于……”

    媛媛立马就背:“霜叶红于二月花。”

    抗抗“砰”一下,就把手里的菜刀拍到案板上了,吓媛媛一跳,也吓姚远一跳。

    “放下积木,进里屋背去!”抗抗厉声对媛媛说,“背不熟练,今晚不许吃饭!”

    媛媛乖乖把积木放到她妈跟前的桌子上,慢慢去里屋了。

    姚远看着媛媛进里屋,回过头来轻声说抗抗:“干啥呀,孩子才多大呀,用不着这么严厉吧?”

    抗抗说:“不好好学习,将来考不上大学,你打算孩子像我一样吗?你没算算全国有多少大学,又有多少孩子,削尖了脑袋想进去吗?”

    姚远就不服气说:“像你也没什么不好啊?我还没上过学呢,不一样开公司吗?”

    抗抗就不干了:“姚大傻!守着孩子,不许说这种泄气的话!”

    姚远就乖乖闭嘴了。在孩子学习上,抗抗是寸步不让的。

    姜姨回来,就帮着抗抗在炉子上弄饭,这时候就又嘟囔一句:“俩女孩,又不是男孩,用得着吗?”

    抗抗就反驳:“女孩咋啦,我和美美都是女孩。女孩就不用上大学啦,就非得围着炕头转悠啦?”

    姜姨就瞪抗抗,压着声音说:“姜抗抗你干啥?守着孩子我不愿意搭理你,你看能的你,想造反是不是?”

    抗抗就不说话了。

    姚远回过身去,偷偷地笑了。

    半月没回家了,这家的温暖,让他倍感亲切。

    他不愿意和姜姨分开,也不愿意离开这个老房子。没了这家的温暖,他也就没了存在的意义。

    没一会儿功夫,美美就回来了,进门看见姚远,打声招呼,就看见桌子上放着的积木了。

    她一把拿过来,看着姚远问:“给我买的?”

    姚远这个气:“你还小啊,玩这东西?”

    美美就嘿嘿地笑:“我从小就喜欢这东西,看着别人家的孩子玩,那时候馋的我啊,没抓没挠的。哎,姐夫,你就权当给我买的,送我得了呗。”

    姚远就板着脸说:“这是媛媛的。你的东西在里屋炕上呢,两条围巾,你先挑,剩下的是你姐的。”

    美美就拿着积木进里屋了,看一眼炕上的围巾,随便拿了一条扔到炕里面去,那就算她的了。

    然后她就把积木打开了,拉过媛媛来说:“媛媛,来,小姨和你摆积木。”

    这下媛媛高兴了。

    外屋里,姚远就对姜姨说:“妈,我给你买了个羊皮坎肩,待会儿你得空了,穿一下,看合适不合适?”

    姜姨就说:“哪回出去都买东西,花那个冤枉钱干啥?”

    姚远说:“这东西隔风,穿上不冷啊。”

    姜姨还没回答,抗抗就又喊上了:“姜美美,你小孩啊?我让媛媛背唐诗呢,你捣什么乱?去那边看看摇摇作业写完了没有?”

    美美只好站起来,丢下积木出来,去姚远那边了。

    媛媛就在里屋喊:“妈,我背好了,可以玩积木了吧?”

    抗抗就说:“背一遍。”

    媛媛就在屋里背,果然就十分流利了。

    抗抗不再说话,媛媛知道她妈让她玩了,脱了鞋,爬炕上玩去了。

    吃着饭的时候,姚远就问美美:“你和那个小蒋,处的怎么样了?”

    美美白他一眼说:“什么怎么样?一天到晚我说啥他干啥,有意思吗?我是要找个能帮我的,他能吗?我一个人就够烦的啦,再弄个比我还没劲的,俩没劲!”

    姜姨就不干了:“人家小蒋多好的孩子啊?姜美美你多大年纪了,还一天到晚挑三拣四,不知道姓啥好?过了年赶紧给我把事办了,听见没有?”

    美美就皱眉说:“好好好,你说咋办就咋办呗,不就是嫌我在家里碍你眼吗?”

    姜姨就要发火,姚远赶紧偷偷冲她摆手,姜姨就瞪美美一眼,不说话了。

    姚远就问美美:“哎,你到底是嫌小蒋哪里不好呢?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小蒋人不错,也不是人家没有头脑,没有见识。是你在厂里说一不二惯了,他又是你的下级,不听你的行吗?

    要我说啊,只要你们结了婚,他成了你丈夫,地位变了,也就不会那么对你唯命是从了,那时候,人家才敢发表自己的意见不是?

    咱抛却唯唯诺诺这一点不说,这都是客观原因造成的,不能凭这个就说人家不好。

    抛却这一点,你说说,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姜美美就停止了吃饭的动作,手里拿着筷子,琢磨半天说:“还真没什么能让我说出来的缺点。这人工作上是个好帮手。”

    接着,就微微叹口气说:“可是,这也太平淡了,这个,根本就不像谈恋爱,一点感觉没有,没意思。”

    姚远就说:“那你觉得跟谁有意思,跟刘健有意思是不是?我告诉你,刘健不行,这小子就是一顽主,他不是过日子的主儿。”

    美美就烦了:“你少跟我提刘健行不行?为蒋卫东这事儿,他都不搭理我了。”

    姚远说:“不搭理拉倒。我可告诉你,千万别心软,要不然让他粘上,就是个大麻烦。你就告诉他,我不许你找他,让他有本事冲着我来!”

    美美说:“你管的也太宽了吧?这话我怎么说啊?你又不是我长辈,说了他都不信。”

    姚远说:“就这么说,他爱信不信。你就说咱妈说的,长兄如父,这事儿我还管定了,就是不许你和他凑一块儿,他敢不听话,小心我收拾他!”

    想想又说:“他不就是敢撩你呗。人家小蒋是正经人,不好意思干这种事儿。我告诉你说,越是这种没脸没皮的家伙,你越是不能嫁!为啥?你现在觉着他挺好,将来结婚了你就知道啦。这种人,除了会哄死人不偿命,其他都是假的,而且这种人花心,将来肯定不能满足只有你一个。你想,他在外面沾花惹草的,你能和他过好日子吗?只有小蒋这种老实人,才能对你一辈子……”

    美美就烦躁地把他的话打断了:“你有完没完啊?我耳朵要出茧子啦!我听你的,嫁蒋卫东,行了吧?我求求你,别在给我唠叨啦,成不成?”

    姚远只好闭嘴了。

    他也希望美美找到自己的爱情,他也坚信,美美只要和蒋卫东在一起生活了,就一定会慢慢爱上蒋卫东。

    要不怎么办呢?眼看三十了还找不着主儿,这不耽误孩子长吗?

    再说啦,由着美美自己,早晚让刘健那小子捡了便宜。那小子一看就不是善茬,小流球一个,哄女孩子没得说。真正哄到手,他就会转移目标,去找下一个女孩来哄。

    坚决不能让美美上了刘健的当!到这时候,宁可逼着她先嫁给蒋工再说,也不能让刘健那个小流球得了手!

    说到美美明年结婚上,就得考虑房子的问题了。

    原来的时候,矿机房屋改造,是从一村开始的,拆了旧屋盖四层楼。

    可是,房子拆了,原来的住户就没处安排。

    那时候,厂里采取每月给拆迁户补助二十块钱的办法,让他们自己出去租农村的房子,倒出旧屋来盖新楼。

    结果弄的附近农村房屋租赁价格飞涨,原来十块钱就能租到的房子,二十块钱也租不到了。

    钱让农村房东赚去了不说,还弄的拆迁户怨声载道。

    这件事发生在姚远没分配来之前,他也不知道这些典故,但美美却考虑到这一层了。她打算先不拆迁一村,先在六村原来开出的空地上盖楼。

    把原来的空地再开大,盖四座六单元的四层楼,足够盛开一村这些住户的。

    楼盖成了,把一村的住户搬到楼里去,腾出一村的旧房屋来,再盖楼,再把二村的住户搬一村,如此来回倒腾,就把矿机宿舍都变成楼了。

    而且,变成楼以后,同样的面积,住的户数却可以增加不少,就有了更多的多余房屋,那些没有房子的矿机职工的住房问题,也可以完全解决了。

    现在,张代表已经故意不去管厂里的事情,把大部分权力交给美美了。他这是在慢慢移交权力,再过一年,美美能够完全掌控全厂所有的事情了,他就会离开,去省里担任更高的职务去了。

    所以,住房问题,也基本由美美来拿主意。

    美美年青啊,魄力就大一些。而那些老成持重的领导们,原先考虑按美美这个主意来,就凭空多出一笔开山建造平地的费用,就没采用这个办法。结果不但没省费用,发的租房补贴也把省的费用给填补了,还弄了个鸡飞狗跳墙。

    美美已经知道集思广益,这个主意也不是她一个人的意见,是大家集体商议的结果。

    但为什么会出现与原先完全不同的意见呢?就是因为美美为了接班,也在培养属于自己的干部。她培养的这些干部,就相对年轻了很多,思维方式就和那些老人们不一样。

    因此,关于改造旧宿舍的计划,就和姚远穿越前的那个计划,完全不一样了。

140.恶意竞争

    按照美美这个宿舍改造计划,矿机很快就会有多余的住房。

    而无论是美美还是蒋卫东,按照矿机分房政策,他们都有先分得房子的条件。

    所以,姜姨就开始逼着美美结婚了。眼看就三十了,再不结婚,像什么话?

    美美也听她妈唠叨听够了,反正早晚得嫁人,蒋卫东人也不错,结就结吧,她也不想挣扎了。

    美美知道姚远为什么不喜欢刘健。

    别看姚远长的五大三粗,一副壮汉模样,有时候还好斗狠打架,跟街头小痞子似的。

    可是,姚远喜欢古书,总是以文人自居的。

    刘健就不行了,跟那帮小痞子混许多年,身上总带着一种让姚远看了不舒服的东西。

    这东西还不太好形容,就像人家说的那样,坐没坐相,站没站相。每回姚远和他聊天,总是不停皱眉头,那就是刘健表现出来的一些痞子才有的小动作,让他看着了,心里不高兴了。

    你想,他这些小毛病不改,姚远能喜欢他吗?在姚远看来刘健是狗改不了吃屎了,这辈子就那样了。

    而且,美美身上好多粗俗的地方,都是受刘健的影响。加上这个想法,他更不愿意刘健和美美在一块儿了。

    别看姚远平时在家里好像没多少权威,连美美都敢训他。可他是这个家里唯一的男人,而且充满了经验和智慧,真到了大事上,他才是一家之主,连姜姨都得听他的。

    美美的婚事当然是大事了。美美心里,也不是完全没有刘健,可她心里也完全明白,刘健越不过她姐夫这道坎儿。那么,他们想在一起,基本就没有可能。

    再说美美也不是真那么喜欢刘健。有姚大傻在背后整天说刘健不好,她就是想喜欢都喜欢不起来。

    美美权衡再三,还是觉得,为刘健把姚大傻惹急了不值得,干脆就选择蒋卫东了。

    蒋卫东这人,你从哪里都挑不出他什么毛病来,但美美和他在一起,除了工作以外,真就没有什么可说的。

    美美觉得,和蒋卫东在一起,只要不谈工作,就很沉闷,很拘束,都不如和刘健在一起舒服。

    可是,她那个大傻姐夫就是看不上刘健,她也没有办法啊。

    第二年春天的时候,矿机的新宿舍楼就在六村原来那片,老厂长姚虎时代留下来的空地上,破土动工了。

    为了分到新的房子,美美只好很不情愿地和蒋卫东去领了结婚证。没结婚证没有资格分新房啊。

    当然了,一村的住户也不见得都能去住新楼,还得按着厂里的规定,按入厂年限和职称,以及家里人口多少来分房。

    分到楼房的,等新楼建起来,就去住新楼。积分不够的,就得等着其他村里够分的,分了新楼,倒出住着的旧房子,搬到人家的旧房子里去。

    按着这个标准,姜姨和姚远都住不上楼,将来要搬到其他村里住,而且,还很难像现在这样,住在一起了。

    美美领了结婚证,就单独立户了,他们家没美美了,就姜姨一个人,肯定分不上楼房。抗抗不是矿机职工,没有厂龄积分,只姚远那点厂龄,也分不上新楼。

    这个难不住姚远,他干脆去厂里的户籍室,把自己家和姜姨家的户口,合并成一户了。

    没了美美我们也有五口人,加上他和姜姨的工龄,分一套楼房,总没有问题吧?我们以后就和岳母住一起了,变一家人了。

    矿机老大是他干爹,真正主事的是他小姨子。他想把两家户口合一块儿,睡敢说不让他合啊。

    姜姨也觉得合一块儿合适。这样他们能分个三室的楼房。她住一间,大傻两口子一间,俩闺女一间,整好。

    不过新楼盖起来,估计也得个一年多。也就是说,美美结婚,也得等到一年以后,分了房子才行。

    也就是在这年春天,位于市里的两家抗抗品牌加盟店,就多了一个竞争对手。

    那个外国品牌pireercardin,也分别在市百货大楼和位于平房里的第二百货,设立了自己的专卖店。

    而且,两个专卖店紧挨着。

    接着,省城就传来消息,抗抗品牌专卖的旗舰店对面,也有了一家pireercardin。然后就是其他城市,也大抵如此。

    姚远一开始也没在意。各自经营各自的,两家品牌放到一起,反而可以互相弥补不足,更容易吸引顾客,没什么不好。

    但接下来,抗抗品牌的服装销售量就开始下降了,特别是中低档服装,几乎出现了滞销。

    销售当季卖不出去的服装,就只能在几个专卖店间调货,再卖不动,就得打折保本了。

    这么多的服装卖不动,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也极不正常。姚远就不得不开始重视了。

    事情真相,很容易就能搞明白,那个外国品牌突然大幅降价了,把自己的服装价格定的很低,基本就是保本的价格。

    这样,同样档次的服装,人家价格还不到抗抗服装价格的一半,即便人家的不如你的做的好,但也没有太明显的区别,顾客当然要选择便宜的了。

    这明摆着就是恶意竞争!

    可是,人家是早已成名的品牌,实力雄厚,姚远不行啊。他还欠着小慧好多钱啊,这样下去,他没有本事降价迎战,就只能亏损。

    那么多的账还没还上,再出现亏损,抗抗牌很快就完了。

    姚远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他不得不把小慧叫来,和她说明目前面临的严重局面。抗抗牌服装,在不久的将来,有可能面临破产,借她的钱,恐怕也还不上了。

    小慧就问姚远:“你不觉得蹊跷吗?pireercardin已经在这里开店时间不短了,我们一直相安无事,这怎么突然就开始和我们打价格战了?”

    姚远就摇摇头说:“没什么蹊跷。资本家的本质就是追逐利润,把我们挤垮,他们独占市场。仅凭这一点,他们就有可能这么做。”

    姚远没有往张建国那里怀疑。因为张建国这次是秘密回来的,住在省城的大酒店里,没有公开露面

    他所有的行动,都是委托手下和大橘子在干。

    姚远想不到张建国身上去,是因为他不知道张建国已经回来了,也更想不到张建国会彻底放弃自己的主业,抽取了所有能够抽取的资金,跑回来对付他,只有疯子才肯这么干。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他以前见识过这种专卖店的经营模式,就算张建国开专卖店,他也没有定价权,更不可能搞这样的恶意竞争。

    能这么干的,恐怕就是品牌总代理商都没这个权力,只有这家公司的总部,才会有。

    所以,他认为这是品牌总部的董事局才能做到的事情,无论如何不会往张建国身上想。

    那么,张建国又是如何做到的呢?

    他把自己的钱贴进去了呀。

    比如,一件t恤,代理商统一规定的正常销售价,按当时的价格是二十五,这里面肯定有部分利润是专卖店的,比如十五块钱属于专卖店。

    专卖店按二十五卖了,当然得按二十五上交总部,总部再每月返还十五块钱给专卖店,另外根据销量再增加一些奖金。

    张建国当然也必须按照这个规矩来。可是,他不要那十五块钱的利润了,只卖出代理商实际收取的价格,十块钱,但上交利润的时候,他还是上交二十五。

    那么,这多交的十五块钱是怎么来的呢?当然是用他自己的钱垫付的。反正这十五块钱到月底总代理那边就会返还他,他除了工人工资,和店铺租赁费,也没有什损失。

    但他这样做还是会亏损啊,这不赔本赚吆喝吗?

    张建国可不这么想。

    抗抗牌时装,在省城都叫响了名号,在全省也有很大的知名度了。

    他击垮了抗抗牌,这就等于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击败了巨人,借力打力,取抗抗牌而代之,是用最小的代价,换取了最大的收益。

    本来,姚远稳扎稳打,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下去,他根本没有机会。

    可是,姚远是人不是神,他也会犯错误,而且犯的这个错误,十分的低级,十分的致命!

    张建国觉得这是个机会,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直接给pireercardin总部写信,陈述中国北方市场的重要性,批评中国总代理忽视北方市场,同时提出了一整套让pireercaidin迅速占领北方市场的行动方案。

    有人愿意主动出钱,帮着他们建立新的市场,pireercaidin当然不想拒绝。而且为了这事儿,还专门召开了董事局会议,研究了可行性,一致表决,通过了张建国的这个建议,默许了他的方案。

    为什么说是默许呢?因为他们和南方那位代理签署的有协议,承认他是pireercardin品牌在中国唯一的合法代理。再允许张建国抛开南方代理直接和公司总部打交道,好像就违反了协议。

    可是,外国人经商经验十分成熟,玩这种协议、合同的文字游戏,可谓轻车熟路。

    他们立刻重新研究那份协议,很快就找到了漏洞。

    当南方那位代理无法有效代理和推广公司品牌,为公司造成巨大损失的时候,他们有权力收回对方的代理商权利。

    这时候,他们就抛开了他们原来坚持的判定是否有效代理的考核标准。

    你把北方市场彻底放弃了,造成了如此巨大的市场空白,难道不是为公司造成了巨大损失吗?

    事实摆在那里,南方代理还真是无法为自己辩白。

    在这个问题上,pireercardin公司是大爷,他是小脚媳妇。如果硬要和对方争执,就算把这个官司打赢了,也会得罪pireercaidin高层,自己将来的日子也不好过。

    反正张建国的行动都在北方,对他影响不大,他也就默许了pireercardin总部的决定,对张建国睁一眼闭一眼了。

141.电话施压

    姚远做梦都不会想到,不知不觉中,张建国已经为他布下了一个死局。

    穿越以来,他放弃了自己前世的所有梦想,就想做一个普通人,过自己普通的日子。做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爸爸,拥有一个温暖幸福的家。

    这就够了。

    不需要生活多么奢华,不需要日子多么不平凡,有爱,有家,他就知足了。

    可是,就这么简单的一点要求,他都无法做到。

    这么大一个知名品牌,要置他于死地。而且,人家看透了他加盟店运作的漏洞,就是奔着这个漏洞来的。

    他真的毫无还手之力。

    望着姚远蜷缩在沙发里,整个人都失去了往日高大威猛的形象,小慧心里很不好受。

    这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她的姚大哥总是充满智慧、充满信心,从来没有这个样子过。

    小慧想想,就安慰他说:“姚大哥,咱们不怕,就算那些钱都赔了也没事的,我一时半会儿用不着那些钱。而且,我们村里的企业还在挣钱,你需要的话,我还可以给你。”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抗抗是也坐在一边沙发上的。

    守着抗抗,他就叫姚远“姚大哥”,不守着抗抗,她就只叫一个字:“哥”。

    姚远就摇摇头,叹息一声说:“不是钱的事儿啊。这是一个实力雄厚的跨国公司啊。跟人家比,人家是大象,咱们是蚂蚁,咱没有那么大的实力,和人家竞争啊。”

    这时候,抗抗就在一边说话了:“你整天说,做生意和气生财,和气生财,这回人家和你和气生财了?巴不得把你逼走投无路了!以后啊,我觉得你应该向小慧学习,心狠点,就是不能给坏人留翻身的机会!”

    小慧却为姚远说话了:“抗抗姐,姚大哥的话是对的。我做生意这么些年,也是渐渐悟出来姚大哥这话的道理。彼此对抗只能两败俱伤,互相合作,避免恶意竞争,才能共同发展起来。”

    抗抗就不服气问小慧:“那你说说,这回这个pireercardin是咋回事?”

    小慧说:“我觉得pireercardin公司太没有气量了。这么大一个市场,又不是容不下我们两家,就是再多两家都容得下,他们完全没有必要这样挤兑我们。再说了,挤兑我们,他们也没有利润不是?现在,成了看谁财大气粗,赔钱赔的起了。

    我就纳闷儿了,这公司这样做生意,早就该关门了,它怎么能发展成世界品牌呢?”

    小慧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姚远。从pireercaedin的历史看,他们从来就没搞过恶意竞争。为什么这次会一反常态呢?

    难道,这不是pireercardin的意思,而是代理商自己的意思?

    他坐在那里想半天,还是决定先打电话和这个品牌代理商谈谈。

    如果对方不接他的电话,那就可以基本确定,是这个代理商要和自己过不去了。那他就找个英语好的人,再打越洋电话,把这个问题反应给对方的总部,看他们是个什么意见?

    最好能打消他们这种恶意竞争的念头,如果实在不行,他也只好想办法应战了。

    我财力、实力不如你,可你也不要忘记,这是中国,我人脉关系可不见得不如你。

    自古以来,就是你不仁我不义。逼急了老子也让你干不成,咱就真来个两败俱伤!

    那时候,全国各市的电话总机都还设立114查号台,他直接从对方所在城市的总机查号台,问出了代理商的电话号码。

    几经周折,接连换了几个号码,总算找到了代理商秘书。秘书根本瞧不起姚远这种北方的小老板,坚持要姚远有事和他说就可以,不必麻烦老板。

    从秘书嘴里,姚远才知道代理商姓刘,因为秘书叫他刘总。

    姚远过去好歹是一个万人大厂的老总接班人,眼里也不会放下一个小小代理商秘书。

    他厉声对秘书喊:“和你说?你算老几?耽误了大事你付得起责吗?我命令你,赶紧你去找你们刘总,如果他就是不接电话,这事儿和你没关系。如果你不去找他,耽误了大事,我敢保证,你这个饭碗绝对保不住!”

    一个准老总的威严,就是通过电话也能传达过去。秘书果然就没敢再多说,说一句“请稍等”,就乖乖去找他们刘总去了。

    过了五分钟,秘书就回来了,告诉姚远,电话已经转接刘总办公室了。

    姚远心里不但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更有些沉重了。

    对方这么痛快就接他的电话,说明恶意竞争这件事,跟代理商无关。

    如果这事是代理商干的,他就不会接这个电话。我都准备和你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打生死决斗了,我还接你电话干吗?吵架生气么?

    对方刚刚拿起电话,姚远就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像对老熟人说话一般说:“哎呀,刘总,找你真是太难了。你这大老板,是不是直接不愿意跟我这小老百姓沟通啊?”

    那边刘总立刻就操着南方口音的普通话说:“哪里呀,我也是刚刚知道姚经理你打电话过来呀,我这不立刻就接了吗?”

    做为培养干部,这接打电话也是一门学问。

    给对方一句出其不意的话语,就等于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很容易就可以从对方回答你的态度上,判断出对方是不是在应付你,或者是在搞阴谋诡计。

    从刘总的话里,姚远至少得到了一个确切信息。

    对方接他的电话,叫他姚经理,就说明对方完全知道他是谁,也肯定知道他打电话过来的目的。

    对方却对他十分客气,有把和他的对话进行下去的意愿。

    这又说明什么?说明对方至少是同情他的,想跟他解释这场白刃生死战是怎么回事。

    如果这场竞争是对方挑起来的,他就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客气。

    而如果这事儿是国外总部的决定,做为代理商,他严肃认真地通过秘书跟他解释几句与他无关也就完了,连电话都不用亲自接。

    就这么一个电话,姚远就可以分析出如此许多的内容,也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他只是奇怪,听刘总口气,这事儿既不是他干的,也不是总部干的,那到底是谁干的呢?

    既然心里已经多少有底了,姚远就直接兴师问罪了。

    明明知道不是对方干的,却故意向对方兴师问罪,加重对方被人冤枉的情绪,从而忍不住暴露出主谋是谁,这也是一种打电话的谋略。

    姚远就对刘总说:“刘总啊,既然你知道我是谁,我也就不多说客气话了。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啊,你刘总实力再强,在我的地盘上不给我饭吃,这可就有点不地道了。再说你把专卖店设到我这里来两年多了,我可从来没对你怎么样。大家和气才能生财嘛,你这样干,可就有点破坏规矩了。”

    果然不出姚远所料,刘总立刻就接话了:“哎呀,姚经理,我哪能那么干呢?你不要冤枉我呀,这个事情,我多少知道一些的。可是,这事真的跟我没多少关系的。”

    姚远就问:“那在我这里设的这些专卖店,不是你的了?这事儿可就不对了。你是总代理,谁还有这个本事,越过你设专卖店呢?我说刘总啊,好汉做事好汉当,做了不承认,这个可就没意思了。”

    刘总就说:“哎,姚老板,这事儿真的跟我关系不大。但是呢,电话里不好解释呀。

    我刘某人做多年生意,知道生意场上的规矩。若是我如此做生意,也做不到这一步是不是?”

    姚远就冷笑几声,拿出根本不信的口气来说:“刘总如果这么说,那就是糊弄我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北方土狍子了。既然刘总不愿意承认,我也不强求。这两条道碰不到一起,两个人总有碰到一起的时候。

    行,这回我认栽了。但是,刘总你也得记着,你这一棍子,还不至于能打死我。我查你刘总的底,也是易如反掌的事。相信用不了多久,咱们就能见面,到时候你别后悔就行。”

    姚远这话,就包含了威胁的成分了。

    真正做生意的人,都有家有老婆孩子,最在意的,当然还是自己的家。

    挣钱干啥呀,不就是为了让自己生活的更舒适吗?无缘无故的竖个死敌,把人家逼到绝路上,狗急了还跳墙呢。万一人家和你玩儿命,把目标对准你的家咋办?

    所以,真正的生意人,是不会做把别人逼上绝路的事情的,除非他可以保证你没有本事报仇。

    这就像9.11。你老欺负人家,人家打不过你,就和你玩儿命,让你防不胜防!

    刘总听姚远的话,就有要和他拼命地意思了。

    本来这事儿就和他没关系,他凭什么要为张建国背这个锅呀?

    刘总也急了,就在电话里悄声说:“这事儿在电话里说不方便,真不是我干的。姚经理如果方便,可不可以过来一趟,咱们私下里见个面,好好聊聊?”

    姚远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排除了刘总的嫌疑,就断定刘总不会为那个幕后黑手背锅。

    只要他摆出一副玩儿命的架势来,刘总不可能不怕。

    但他这时候还不能轻易让刘总放心,就继续施压说:“刘总约我见面什么意思啊,还想先下手为强啊?好啊,你划下道来,姚某接着就是!”

    这就是典型的小痞子思维了。

    刘总就在那边解释说:“姚经理你误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就是想把一些事情解释清楚。

    这样吧,你到了我这里以后,给我打电话,你选地方,然后你可以在我门口看着,我保证自己出来见你,你看怎么样?”

142.逼着大象不装猪

    听到刘总的保证,姚远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故意拖延几十秒的时间,让对方以为他在思考。

    然后他说:“好,一个礼拜之后,我到你那里,到时候和你联系。”

    如果姚远想立刻见刘总,顶多第二天坐飞机过去,当天晚上或者第三天就能见面。他为什么要定一个礼拜以后见面呢?

    这在刘总想来,他就是事先要在他那里布置人手,或者派人调查他家里的情况,准备对他下手了。

    看来,这个面是非见不可了,也必须解释清楚。要不然,就得整天提心吊胆防暗算了。

    此刻的姚远,其实心里心急如焚。

    眼看着春季慢慢过去,自己的当季服装却销售惨淡。

    过了这个季节,所有服装就得打折出售,成本都收不回来。

    还有,就是这时候小慧的制衣厂那边,已经要准备夏季时装了。挖不出那个幕后黑手,夏季时装还干不干了?

    干了,人家仍旧要这样对付你,你还是卖不动,还是要往里面赔。

    不干?那专卖店怎么办,统统撤掉?你收的人家的加盟费用,不得还给人家啊?那就彻底完了!

    就是这样,好多加盟商已经撑不住了。他们的收入是靠销售量的,衣服卖不出去,他们也没钱。租赁费、员工工资、水电,都是钱啊,他们也要赔钱的。

    自从出事以来,姚远公司里的电话就没有停过,大家都在打电话问啊,怎么办?

    姚远哪里知道怎么办啊,只能让办公室主任编着谎安慰人家。办公室主任实在撑不住了,姚远就得亲自出面解释,一天下来,口干舌燥,嗓子生疼。

    公司现在就是这么个局面,姚远能不着急吗?

    可是再着急,为了逼着刘总说出那个幕后黑手来,表面的功夫他也得做足,得让刘总害怕,给他最大程度的施压。

    这些玩心眼儿东西,都是姚远上一世做矿机培养干部的时候,自己慢慢琢磨出来的。

    九十年代的国企,不客气的说,就是个大染缸,也是个最好的社会大学。

    那个时代,因为向市场经济转轨,管理体系却是计划经济的,人们的思想,特别是干部们的思想,也是计划经济的。

    在这样一种形势下,要是不出现混乱,那才是见了鬼了呢!

    干部之间,出现了思想分歧。像姚远这样的,心里还有热血,还想着把工厂搞好,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

    他们兢兢业业,任劳任怨,甚至为了工厂,连婚都没时间结。

    但结果呢?换来的是彻底的心寒。

    有一部分干部,已经看到混乱了,而且看到这混乱正是他们浑水摸鱼,让自己先富起来的好机会。

    于是,就有人真的富起来了。富起来,就会想得到更大的权力。

    权力越大,挣钱就越容易啊。

    于是,各种不正之风开始盛行。

    人,从本质来讲,都是自私的和贪图享受的。

    于是,姚远这样的,两袖清风,没有富余起来的,就很难上去。把自己的一切奉献给了工厂,最终换来一个培养干部的名号。

    他能力在那里,哪一派都想利用他。他也傻乎乎地,只要给他管理工厂的权力,他不管谁当老大,都实心实意地去干。

    工伤住院以后,躺在病床上,他慢慢才想明白,自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领导在利用他的能力。工人们呢?他们根本不会相信你的清白。

    这个年头,你清清白白可以跑到那么高的位置上?你骗鬼去吧!

    记得和他差不多的一个干部,辞职的时候对他讲过一句话:你清白了,也没有人相信你,大家一样骂你。与其如此,我骂都赚了,为什么要清白?谁相信出淤泥而不染?

    那个同事虽然这样说,但还是良心无法原谅自己不清白,最终主动辞职,到私企去,凭着自己的本事吃饭去了。

    这是一个从基层走上来的多面手的干部,生产管理,质量管理,技术专业知识,甚至包括设备操作和维修,几乎没有他拿不起来的。

    看着自己这位同事就这样伤心地离开了,姚远的心都在滴血。可是,他无能为力。

    但这个干部走对了。后来,他也真的凭着自己的本事,成为一家大型私企的老总。

    而论能力,姚远是高他许多的,却依旧只是一个培养干部。人家拿培养干部这个糖块,钓着他呢。给你希望,让你拼命奋斗,却永远够不着那块眼前的糖块。

    这只是干部的情况。下面的工人更是混乱到了极点。

    干部都不干好事了,他们凭什么还要维护工厂啊?

    如果你到当时的职工家里,挨家挨户地去转转,你就会发现,没有一家人家里,没有不花钱从工厂里弄来的东西。

    锤子、钳子这一类工具不算,小到冬天取暖的炉子,铁锨、铁铲、通条,中到稀有金属,电线电缆,大的连设备都敢给你拆了扛回家去!

    一个工厂,架得住上万人这么着折腾吗?

    和一群这样的工人打交道,你要不学会点真本事,你根本就玩不转。

    长工资了,不是普长,要凭个人技术和能力,考试择优。

    这时候你就看吧,送礼的,托人的,甚至还有像王强那样的痞子,直接拿两把菜刀,到干部家里威胁的。

    这种事情,姚远没少遇到过。他得考虑对方值不值得为这一级工资和自己拼命?

    这人平时的胆量,脑袋智力程度,家里都有什么人,等等,据此推断出他是来恫吓他,还是真拼命?

    当然了,肯定是恫吓他。

    那你就先给我一刀!老子伤了算是工伤,死了算是因公殉职。你特么得去蹲大狱,挨枪子儿!你砍不死我,医药费你照样得给我掏着。你那个公职得丢了,现在的工资你也没了,还惦记着长工资,做梦!来,砍,特么你不敢砍你是孙子!

    他敢这么干,别的干部不敢啊。于是技术考试和干部评议制就出炉了。

    长工资,技能考试占一部分,干部评议占一部分。

    如此,给谁长工资,还是干部一句话的事。

    姚远的好多本事,包括看人的本事和威胁别人的痞子气,都是在这种不断分析职工干部心理的过程中练就的。

    那时的国企,就是一座最完美的,关于人性的大学。从这个大学里毕业的,实际在管理这个工厂的培养干部姚远,绝对能配得起文武双全,智慧过人,管理水平一流这些称号。

    他了解干部,了解工人,也了解痞子,知道没有希望。可是,心里那股热血未冷,就总想着去奋斗,直到工伤瘫痪,躺在医院里,和傻子姚叔聊天解闷。

    在医院的病床上,姚远算是彻底明白了。

    他就是一傻子,不是为了国家,为了工厂,为了广大职工在奋斗,他是在给人家聪明人当驴拉磨,给人家当枪使。

    一句话,他就是个牺牲品。

    在那一世,他就是一个傻子,一个活在自己想象出来的,燃情岁月里的傻子。

    所以,他失去了再活下去的勇气,选择了自杀。

    可令他哭笑不得的是,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就真的成了傻子,姚叔姚大傻了。

    一个刚刚想明白了,从傻子变成正常人的姚远,转眼之间就真正变成了人人都知道的傻子姚大傻,这命运当真是在跟他开玩笑!

    可这个傻子姚大傻的身体里,已经不再住着那个傻子了。

    更有意思的是,他果真就来到了一个真实的燃情岁月,再不是他九十年代那个他想象的,假的燃情岁月了。

    于是,他就感受到了姜姨带给他的,家的温暖,感受到了姚虎夫妇、张代表的激情。

    同时,他也感受到了抗抗的纯真,爱上了这个在上一世不会存在的漂亮姑娘。

    他爱这些人们,他要为他们创造美好的生活,自己也乐在其中,享受着这美好的生活。

    再不会有理想,再不会去犯傻,去寻找那些轰轰烈烈,再不会有激情。

    姜姨的家,就是他的燃情岁月。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姚大傻。

    所谓小隐隐于山野荒漠,大隐隐于市,恐怕就是如此罢?

    一个几乎无所不能的姚大傻,却极力去做普通老百姓,做点生意,也就是为了他爱着的人们能够生活的好一些,幸福一些。

    所以,不去给姚叔养父母报仇,这在所有普通人眼里看不过去的东西,在姚大傻这样看开了的人来说,才是人间正道。

    他不想惹事,因为他有家,有老婆孩子,还有岳母和小姨子,还有小慧。他希望他们都好好的,顺着自己的意愿,不管对错,都好好的,幸福地走完自己的一生。当他们遇到困难,无法按照他们的意愿走下去的时候,他就会帮助他们完成他们的心愿。

    美美要和他当年一样,想着拯救矿机,那就让她拯救。成了美美高兴,有成就感幸福感。败了也无所谓。因为在姚远心里,矿机死活,都毫无意义。

    矿机死了,大家各谋生路,说不定过的还更好呢!总比像过去那样不死不活,大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跟着活受罪强!

    看开了的姚远,是决心与世无争的。

    可是,偏偏有人这么不开眼,不自量力,非得和他过不去,这不是逼着神仙出山,逼着大象不再装猪吗?

    凭姚远的经验和本事,一个小小的国外品牌代理商,哪里能是他的对手?仅仅一通电话,对方就缴械投降了。

    虽然时间对姚远来说,十分紧迫,但以他的定力,还是要按部就班地给那个刘总施加压力。

    在临走前的这一个星期里,他也不能闲着。他要策划制造一种气氛,让对手无力,也来不及思考,乖乖按照他划的道走下去的气氛。

    这个,对姚远来说我,仍旧不是难事。

    他知道和会的东西,太多了。

143.大哥驾到

    姚远把调研部的三个男人都召回来,又从拓展部里选了五个身材高一些,结实一些的人出来。

    他把八个人集合在一起,又在公司那个平房里,给他们开课了。

    不过,这回不是讲如何做营销策划,而是教他们如何做保镖。

    站要有型,脸要严肃,形象要酷,还要有组织性和纪律性。

    总之一句话,要给他当个合格的保镖。

    他不是公司老板了,变社会上的大哥了。

    当然了,培训一个礼拜不到,能培养出个保镖样子来,让别人从老远一看不像好人,就算不错了。

    与此同时,他给这八个人一人定制了一套黑色西装,黑色的衬衣和领带,还有黑色的皮鞋,黑色的墨镜。

    八个人把定制的这一套都穿在身上,往他周围倒背着手一站,将他围在中间。

    你别说,还真有老大出更的架势。成,就这样了,咱们出发,南方地开路一马斯!

    八个人也明白他们老板的意思,不挖出那个幕后黑手,他们根本就没有应战的目标,最后公司就是死路一条。

    所以,这回呀,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成败在此一举啊!

    当然了,旅途上他们还得穿普通老百姓的衣裳,这身太扎眼了。

    到了目的地,姚远就把人都打发出去。去那个代理公司周围调查的,去找酒店的,还有去租车的。他则带着俩人去找了一家接近郊区的茶楼。

    南方所谓茶楼,其实就是吃饭的地方,和北方的小菜馆也差不到哪里去。

    那茶楼是两层的,楼下都是散座,楼上有个大厅,也是散座,只有靠窗的一溜,是夹起来的雅间。

    这茶楼是个人开的,比公家开的好商量事儿。

    姚远过来,就是要跟老板商量,他要包下这个茶楼一天。

    个人茶楼讲究利益,你只要给钱,包一年老板都干,他还格外省心了呢。

    讲好了包茶楼的条件,一切都安排就绪,姚远就给刘总打电话,把地点告诉他,限他几点准时过来,根本不给刘总讨价还价的余地。

    末了,姚远就吓唬他说:“刘总啊,你的情况我也摸差不多了。我呢,也不打算在生意上和你较劲儿了。

    我的意思呢,咱们今天就是认识认识,我知道是谁背后搞我就行了。你放心,姚某人说话算话,绝对保证你今天的安全。见完面,我派车把你安全送到家,保证不伤你一根手指头。”

    他越这样说,刘总就越害怕。他这是把他家在哪里都整明白了,这小子还不知过来几天了呢!

    姚远的语气,像极了矿机那些大痞子,无赖中透着懒洋洋的流氓气息,一副浑不怕的形象,就通过语言给塑造出来了。

    现在,刘总已经认定,姚远是街痞出身了。他是学生出身,最烦的就是和这些痞子打交道,没完没了啊。

    虽然,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刘总也不怕姚远,可问题是得罪姚远的不是他,是张建国。张建国这小子居然绕过他直接和国外的公司联系,还说他坏话,他凭什么为张建国背锅啊?

    刘总还是决定,要见见姚远,把事情解释清楚。

    当然了,pireercardin公司用他代理产品,就会在他公司里收买员工,暗中监视他,人家对中国人可不是那么放心,担心他搞鬼。

    他在公司里公开和姚远说张建国的事,是不合适的,他只能偷偷出来,和姚远见面,然后再把事情说明白。

    接到姚远的电话,他就借故出来了。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解释清楚也就完了。

    到了姚远指定的那个二层茶楼,就见一辆进口林肯停在茶楼门口。

    刘总吓一跳,这个姚远,恐怕还不是一般的街痞出身,没准儿是北方哪个发了财的土财主。

    他悄悄过来,当然就是自己一个人。刚到门口,屋里就出来一个穿一身黑西装的年轻男子,在门口冲他微微鞠躬问:“刘总是吧?我们老板已经在楼上等您了,请上楼吧?”说罢伸出手臂,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刘总进茶楼,又给吓一跳。

    茶楼里一个顾客没有,冷冷清清,门口站两个黑西服,楼梯口那儿还有俩。上楼门口俩,屋里还站着一个,在一个穿着中式对襟褂,坐在大厅正中那张八仙桌后面喝茶的壮汉身后,倒水伺候着。

    刘总心里就想,这个姚远不是街痞,更不是土财主,整个儿就是一社会大哥。

    真要惹上这么了一个人物,就别考虑家人安全了,先考虑能不能保住自己的小命吧!

    姚远看见刘总进来,也不站起来,坐在那里瞅着他。

    刘总就感觉自己的小腿肚子有点不听使唤,一个劲往前面转。

    这时候就听姚远说话了:“刘总是吧?你不用紧张,我这人说话算话,今天绝对不找你麻烦,你怎么来的,还是怎么走。要是嫌路远呢,我叫人把你送回去。

    我带这些人也不是为了吓唬你,是被你吓的。

    敢和我玩死局,说明刘总是个人物,我不得不小心,还请刘总见谅。”

    刘总脑子里光想社会大哥了,顺口就说:“大哥误会了,这事儿其实跟我的公司没关系。”

    姚远听出来他心里紧张,反倒放心了。

    他费这么大的事,就是要达到这个目的。对方心里紧张,怕他,在这种情况下,才轻易不敢撒谎骗他。

    他就指指自己对面的的椅子说:“刘总请坐,有什么事,咱们坐下说。”

    刘总要知道姚远是这么个阵仗,他还真不敢自己过来。

    他以为,姚远也就是像南方城市里的街痞差不多,靠着蛮横发了点小财,然后就霸占(承包)个制衣厂,开始卖自己的服装。

    这种人,在本地可能有一定势力,出了他那一亩三分地,就什么都不是了。

    但这种人身上都有一股狠劲,把他逼急了,什么事都敢干。

    所以,他也不想得罪这种人。不但不想得罪,他还想利用姚远,把张建国给整掉。就算他没本事把张建国整掉,也能让他日子不好过,等于是为自己出一口恶气。

    因此,他才希望姚远过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详细告诉他,让他回去找张建国火拼去。

    干这种事,对pireercardin公司来说,就等于是吃里扒外了。所以,在自己公司里,他唯恐有pireercardin公司的内奸,并不敢和姚远详细说这个。

    pireercardin公司也不傻,常年派了监管在他的公司里监督。他在公司里说这个,保不齐就有内奸,跑那个监管那里告状去。

    原本他就是想来撇清自己的关系的,姚远弄这么个阵仗吓他一跳,他更得把关系撇清了。

    坐下之后他立刻就解释说:“姚老板你不要误会,这件事情真的和我们公司没有任何关系,是pireercardin绕过我们公司,独自在北方搞的。”

    姚远就摇头表示不信说:“刘总,我不是三岁孩子。pireercardin这么搞,根本不可能。别说在北方,就是在南方,离开你这个本地代理商,他们也寸步难行。”

    刘总就说:“这个,姚老板你说的对。可是,架不住有吃里扒外的呀。

    三年前吧,那时候我刚刚代理pireercardin没多久,整个南方市场都忙不过来,根本无力开拓更多的市场。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北方人来找我,和我洽谈他在北方设立个专卖店的事情。

    当时我想,他既然愿意出钱,不用我操心,我何乐而不为呢?就答应了他。

    可谁也没想到,三年之后,这家伙竟然直接越过我去,和pireercardin接上头了,还指责我对公司产品开拓不利。他还是要自己出钱,挤掉原来占领市场的国内品牌,也就是你的专卖店,替代你,成为北方独霸市场的超级品牌。

    pireercardin这帮唯利是图的家伙们,竟然默许他搞恶意竞争,甚至默许他不经过我,直接从工厂拿货。

    我现在都让他压的难受啊。他不知说服了谁,现在,内陆贴牌制衣厂以他的货为最优先,有时候我都拿不到货啊。”

    听刘总说到这里,姚远就隐隐约约知道那个幕后的人是谁了,他还是问了刘总一句:“这个人是谁呀?”

    刘总就说:“这个人叫张建国,也是你们北方人。”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当刘总说出张建国这个名字的时候,姚远脑袋里还是“嗡”地响了一声。

    他之所以没有往张建国那里想,就是因为张建国不是搞服装的。

    他是搞工业的,而且时间并不是很长。

    姚远就是搞工业出身的,而且是专家级别的人才。他深深知道,工业在没有什么特殊优惠政策的情况下,资金周转慢,利润低。所以,内陆商人愿意去搞工业的不多。

    这样算下来,张建国不可能有那么大的资金和他玩白刃战,这会首先把自己玩死。

    所以,姚远没有考虑会是张建国。

    可是,现在的情况却是,姚远快让张建国给玩死了。

    那么,他从哪儿弄来那么多资金,和自己这样玩呢?刘总下面的话,给了他答案。

    刘总说:“这个张建国啊,原来就在这里开了一家模具厂,这个我是知道的。可是呢,前一段时间,他卷了厂里的的资金外逃了。现在厂里已经揭不开锅,工人到处反应情况呢。

    前几天,我从那个模具厂门口过,看着门口挂着一个黑字横幅,上面写着:活捉张建国,还我血汗钱!

    听说厂里已经半年没开工资了,工人们好可怜哦!”

    姚远听着,反而更纳闷儿了,张建国卷了资金跑了,公安局为什么不抓他呢?

    刘总听了他的疑问就说:“张建国不简单的,他设计了一个完美的计划,让公安没法抓他啊。”

144.惺惺相惜

    张建国越过代理商,在北方和姚远竞争,试图置姚远于死地。

    他这个做法,过于蛮横了,也伤害了原来的代理商,这个刘总的利益。

    刘总也不是白给的。从张建国过来和他协商,要在北方开专卖店开始,他就调查了张建国的来历。

    之所以他能够同意张建国的请求,自然也是因为知道他有很强的经济实力。

    但他万万想不到,张建国属于野路子,根本不按常理出牌。竟然会回过头来反噬他。

    经商虽然也有不安套路出牌的,但大的原则必须遵守,那就是姚远说的,在没有能力斩草除根的情况下,尽量不要结仇,否则,树敌太多,路会越走越窄,早晚死路一条。

    张建国哪里懂得这些?他只凭着自己的小聪明随意来,最终的结果就是,工厂越搞越乱,最终走上绝路。然后他就采取极端措施,卷款跑路。

    可有了搞工厂的经验,你总结教训,别再走老路啊。他没那个本事,继续耍他的小聪明。

    他这不仅仅是得罪了姚远,甚至连刘总也得罪了。一下子就竖立了两个强敌,他还浑然不知。

    在商业经营上,刘总比张建国,甚至比姚远要专业的多。他立刻就看出了张建国的企图。

    但是,张建国这么干,是需要投入大量资金的,这些资金从哪里来的呢?

    很快,这个问题就有答案了。张建国在市里的模具厂倒了。

    刘总就给姚远讲述了张建国的经营模式。

    最后说:“钱虽然是他拿跑了,可账面上签字的是那个外商。那家伙在外面就是一个路倒儿,乞丐,是张建国把他包装成外商的。什么也不懂,张建国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公安虽然抓了那家伙,可他手里没有钱,也没有直接证据证明钱是被张建国拿走了,问题难就难在这里了。”

    听了刘总的讲述,姚远这才彻底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张建国这小子才是真正随张顺才,把他的狡猾和狡诈给学全了,张建军那个笨蛋,恐怕连张建国十分之一的本事都没有。

    据刘总讲,张建国不仅在本市有这一家工厂,在其他城市还有七八家工厂,情况和这家工厂大致差不多。

    现在,这些工厂的合伙人,也在到处找他。

    虽然好多人都明白,厂里的钱是张建国拿走了,但没有直接证据,又找不到张建国本人,公家也没有好办法。

    那个时代,异地执法还不是很容易,特别是这种没有证据的案子,公家就算知道张建国跑回老家了,没有证据,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把他弄回来。

    最有效的办法,只有那些他的债主们,设法把他弄回本地,在设法立案起诉他。

    姚远听着,就渐渐明白了。就算自己不搞这么大的阵仗吓唬刘总,他也会把这些情况对自己讲。

    刘总的目的很明白,就是想把张建国的这些信息都告诉姚远,利用姚远来对付张建国。

    听着刘总说话的时候,一个计划就慢慢在姚远心里形成了。

    他只想当个普通老百姓,不想把事业做大的想法,是过于天真了。

    一个小小的张建国,都能把他搞个手忙脚乱,真要是pireercardin这样的大公司出马,他就更惨了。

    经济规律是不容违背的。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你不想做大鱼,老想着做虾米,早晚还是人家嘴里的肉!

    想到这里,姚远不由就深深叹一口气。他心里的乌托邦世界,无论在什么时代,都是不现实的,都不会有实现的可能。

    可,事业做大了累呀。他将失去和抗抗在一起柔情蜜意的时间,失去搂着两个闺女,享受当父亲的乐趣。

    再想着和姜姨一家人在饭桌上说那些家长里短,和美美争论企业管理,互相玩心眼,斗心机,给对方设套,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而这一切,是他全部的幸福!

    刘总看着姚远坐在那里不言不语,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以为他还是不相信他讲的这些。

    于是,他就摊摊手说:“反正,实际情况就是这个样子,姚老板若还是不信,我也没有其他办法。”

    听他说话,姚远一愣,这才缓过神来,尴尬地一笑,问:“刘总是哪所学府毕业啊?”

    这刘总也真不简单,是国外留学的经济学硕士研究生,看到了国内这两年经济形势的变化。他预判,只要国内开始按经济规律发展,向后的势头就将势不可挡。不久的将来,必将成为一个世界最大的市场。

    这时候,pireercardin公司恰巧应邀到国内展出了自己的时装,引起了轰动。

    于是,他主动辞去了国外的工作,游说pireercardin公司,在内陆建立服装生产线。

    通过他的积极运作,pireercardin公司终于成功登陆大陆,成为第一个在国内站稳脚跟的外国服装品牌,他也成功成为这个品牌在国内的总代理。

    听了刘总对自己的介绍,姚远不由点点头,这人的确具有超前的眼光。

    这个时代,改开还没有被正式提出来,国内的经济市场还是一片混乱,他竟然可以在这混乱里开辟一条自己成长的道路,的确是个高瞻远瞩的人才。

    接着,姚远也把自己如何创业的历程,对刘总讲了。

    其实他就是不讲,刘总也对他略知一二,特别是他加盟店的模式,这是他都没有听说过的新经营模式,可以说是一个创新。

    后来刘总在南方的经营拓展,就是模仿了姚远的模式。

    这一次,姚远还向他介绍了自己的拓展具体方式,如何招徕加盟商,如何推销自己,这让学姚远模式学了个四不像的刘总,愈发佩服姚远。

    说到后来,两个人竟有些惺惺相惜的意思了。

    趁着两人言语投机,姚远就说:“咱们国家有句俗语,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一次,不知刘总对这句话有何感受呢?”

    刘总就深深叹一口气说:“我也知道啊,人家不信任我们,我们也不会那么相信他们。可是,有些事情,是很无奈的啊。

    你就说这服装专卖,我也愿意国内能有一家自己的品牌服装,可以让我代理,像代理pireercardin这样,可以获得利润。

    可是,抛却国内服装厂的死板制度,根本无法形成这种代理模式不说,就咱们自己制作的服装款式和质量,我就无法恭维。

    服装的款式,和人们的思想解放程度,思维宽广程度,是密切相关的。现在这个环境,国内能够出服装设计大师吗?

    你知道,pireercardin每年在时装设计上要投入多少资金吗?那是个天文数字啊!仅仅聘请服装模特,举行季节服装发布会,这个费用,就不是我们能够承受的。

    所以呀,我明明知道代理人家的品牌,人家也不信任我,还要在我的公司里专门派监管监督,我也只能忍着。

    就是这一次,pireercardin公开违背和我签的协议,支持张建国,我也不敢站直了腰杆说话,甚至连跟你把这个秘密透露一下,都不敢在公司里,在电话里讲,只能跑出来,偷偷告诉你呀。”

    说到这里,刘总不由再次长叹:“这叫什么?这叫技不如人,不服不行啊!”

    姚远是深深赞同刘总的意见的,也为国内现在的这种状况,而感到十分无奈。

    两个人沉默一会儿,姚远就问刘总:“刘总觉得,我的抗抗牌,能走多远?”

    刘总立刻就回答他说:“从张建国搞第一个专卖店,我的培训人员过去辅导,我就注意你这个品牌了。

    说实话,当时我看了助手带回来的几件样品,心里的吃惊程度,还是相当大的。做工、质量、甚至是款式,都不落后于pireercardin,甚至比它做的要好许多。

    可是,在这里,我就要问姚老板一句,面临现在这个审美瞬息万变的新时代,你的后劲如何,能持续多久呢?”

    姚远就看着刘总,不说话了。

    刘总就继续说:“你现在最大的缺陷,就是服装设计。在国内,你找不到富于创意的时装设计师,因为环境还不允许这样的人生存。

    你要培养自己的服装设计师,投入是很大的。首先,要给他们优厚的报酬,给他们独立的工作室,还要每年出资金供他们到国外生活一段时间,避免脑袋僵化。

    仅仅这些费用,恐怕你就很难负担。这还是最基本的要求。

    另外,你想做成pireercardin那样知名的品牌,就得像他们一样,开发布会,聘请世界知名模特,邀请世界各大代理商,这个,你根本就没有条件做到。

    而且,现在你面临张建国这个威胁,能不能击败他,生存下来,都很难确定。

    所以,姚老板的意思我明白,你想让我在南方推广你的服装,你就必须解决这些难题。

    可是,这些难题,我不客气讲,每一个都是你无法解决的。

    而且,我发现,随着市场不断繁荣,时装款式的逐渐增多,你现在已经力不从心,没有多少属于自己独有的款式了,你开始抄袭pireercardin的款式,是不是这样?”

    姚远不得不承认,刘总的目光是专业和独到的。发展服装事业,建立自己成名世界的品牌,没有刘总说的这些,的确无法做到。

    他还在心里设想和刘总合作,把pireercardin给搞掉呢,原来人家根本就没瞧上他。

    不过通过这次深谈,刘总发现,姚远根本不是什么社会大哥,而是和他一样,是个学识渊博,智慧过人的学者型商人。

    可是,他搞社会大哥这副阵仗做什么呢?

    姚远看他疑惑,就把自己当初的想法,都毫不保留地告诉他了,然后就将八个黑西服都叫进来,对他们说:“认识一下刘总。”

    八个人排成一排,一起冲刘总鞠躬,齐声喊:“刘总好!”

    刘总错愕半天,冲姚远说:“你这还是社会大哥!”

    坏了,一个星期训练,让姚远把这八个人变保镖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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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子的燃情岁月介绍:
九十年代的大学生化身傻子,穿越回了那个热情似火的年代,替傻子报恩,也替傻子报仇。好人面前,他是好人姚远。坏人面前,他就是犯浑耍横,明面是傻子,暗地里诡计多端的姚大傻……书友群:145206126傻子的燃情岁月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傻子的燃情岁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傻子的燃情岁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