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5章 还活着4
靳瞻珩知道她是误会了,以为他是为了夜光杯才把她弄过来,只浅浅弯了弯唇:“夜光杯的事情,我不急。”
蓝又辞一疑:“那您这么急着请我来府上不知道有什么事?”
靳瞻珩看出她眼中暗含的不悦,不徐不疾:“蓝大师居住的房间和基本生活用品,已经安排好了,今天开始,请安心住在舍下。”
蓝又辞鼻息一驻:“你要我住在你这里?为什么?”
“刚才蓝大师也说了,感谢我拿出南吴夜光杯救了你。”
“所以呢……”
一旁,小北代替主人回答:
“靳家收藏了不少古董珍玩,蓝大师技艺超群,也是有目共睹,主人的意思,是想留大师住一段日子,负责保养修复一下靳家的所有私藏,就当是大师的报答了。”
蓝又辞吸口气。
她什么时候说要报答他了?
更没说过要住在他家里报答吧。
这男人怎么自作主张要她报答,连报答的内容都想好了啊?的
可事实上,的确要不是眼前这男人拿出夜光杯赎回她,她可能已经被撕票了……
拒绝的话,她也说不出口。
“住在靳家,好像不大合适,要不等我出院了,你再将需要保养的私藏送到御景天下,我再帮你保养修补?”
男人却淡淡一句话打消她的念头:“古玩私藏太过珍贵,不宜运输。”
蓝又辞又低头看一眼自己的打扮:“可我连出院手续都没办,我爷爷也不知道,不大好吧,要不靳先生先让我回去,等我出了院,安排好了再说。”
住在一个陌生男人家里算什么?
“出院手续是小事,我已经派人帮你去处理了,也已通知了蓝教授。另外,知道蓝大师伤势还没痊愈,我请了高级护理人员,这段日子会专门伺候你的饮食起居,你们已经见过面了,就是刚才送你来的那位,你可以叫她虹姨。”顿了顿,靳瞻珩又补充:“蓝大师看,还有什么漏掉的吗。”
这摆明了就是都安排好了,还能有什么漏的?
蓝又辞说不出话。
“大师身体还没复原,不宜久站。虹姨。”
刚才那个中年女人立刻上阶进了亭子:“蓝大师,我先带您去您的房间看看吧。”
蓝又辞看一眼重新拿起棋子,开始自己跟自己对弈的靳瞻珩。
这算什么,绑架?
怎么觉得自己是刚出虎穴,又进了狼窝?
偏偏这男人还一派云淡风轻,看不出一点强人所难。
算了。
总是要偿还他一笔的。
只是帮忙保养古玩而已。
最多一个星期,应该搞得定吧。
……
一天后,蓝又辞才发现自己太天真了。
小北带她去看了一下靳家收藏珍玩的阁楼。
足足三层楼,每层楼十几个房间,全都塞满了历朝历代的古董。
每个古董平均下来就算只保养和维护一小时,不吃不睡,也起码需要花两个月以上的时间。
要是有破损比较严重的,年头比较久远的,修复时间会更长。
被小北送回房间后,她还是懵的。
却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第1906章 别把自己太当回事1
蓝又辞住在靳家西南院子的偏厢房里。
不得不说。
虽然是被‘强制’邀请到这里的,但靳瞻珩对她的款待,很是静心。
这里是个独立庭院,与前面的主屋有些距离。
几天下来,她吃住做事,都在这里,所以,和靳瞻珩也没怎么打照面。
院子里是一间大厢房,错落分开,包含了起居室,卧室,客厅与书房。
靳瞻珩还特意叫人搬了一张超级大的大理石工作台到书房里,供给她修复古董时使用。
虹姨则住在她卧室外面的西厢房,离她很近,叫一声就能听得见,方便服务她。
……
晚上,修复完一对花鸟瓶,不早了。
蓝又辞给爷爷通了个电话。
蓝爷爷对于靳瞻珩贸然接孙女来靳家住下,一开始也有些惊诧。
不过这几天也习惯了,临挂电话前,还提醒孙女,住在别人家要记得守规矩。
“我知道,爷爷,不过最近可能是回不来了,靳家收藏的古董太多了。这个靳瞻珩还真的挺会算计。”蓝又辞无奈。
拿出南吴夜光杯,换她保养维护整个靳家的古董,最后夜光杯还是能拿回去,这简直是无本万利的买卖。
蓝爷爷听出孙女的小抱怨,笑着安慰:“算了,不管怎样靳瞻珩这次救了你的命。受人恩惠,一定要还。好了,你身子还没完全复原,做完了就早点睡觉。”
挂了电话,蓝爷爷站在床边,握着手机,脸上的笑意退去。
没想到,又辞居然和靳家扯上了关系。
而且,还住进了靳家。
看来,有些缘分,不管过了多久,也很难切割断……
不,不是缘分。
应该算孽缘吧。
蓝爷爷叹了口气。
“小姐,今天开始新帝登基大典,稍后夫人要带着您和二小姐进宫赴宴,你怎么还在打瞌睡呢!”
碧草轻快的声音伴着脚步声飘来。
蓝又辞撑着腮的手臂一滑,差点磕在梳妆台上,只见碧草笑吟吟地站在面前:
“陛下派来的梳头姑姑还在外面等着呢,奴婢这就叫进来,给您梳妆?”
陛下叫内务府挑了个最会梳妆的梳头姑姑来了相府,特意帮小姐打扮,无非是想让小姐在内宴上艳压群芳。
陛下对小姐太体贴太细心了。
也代表,陛下也是铁了心认定小姐,要迎娶小姐为后了。
想着就禁不住替小姐高兴。
得。又做梦了。
蓝又辞怔然了一下:“登基大典?”
“是啊,今天可是珩王……哦不,陛下的登基大典。老爷和大少爷已经先进攻了,相府女眷稍后也会一起进宫赴皇家内宴的。小姐莫不是睡糊涂了吧?哎呀,今儿这种喜庆日子您可别生病了,万一进不了宫,陛下肯定不高兴,还便宜了别人……”碧草赶紧上前去蓝又辞的额头。
蓝又辞将碧草轻轻推开:“我没事。行了,你把人叫进来吧。”
待碧草退下,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这才扫了一下面前的梳妆台。
妆奁盒里的珠宝首饰,唇脂、螺子黛、香粉等古代闺女的各类化妆品,一应俱全。
屏风上,也挂着今天赴宴要参加的衣裳。
她吁了口气,又将一边的铜镜拉过来。
倒映在铜镜的脸,让她呆住。
第1907章 别把自己太当回事2
虽然做这种古怪的梦好久了,但每次都匆匆忙忙,还从没机会梦到照镜子,也不知道南宫娆长什么样子。
这是第一次。
镜子里的南宫娆,就是自己。
与现实中的自己,拥有一模一样的五官。
她呆了一呆。
她……
她和历史上的南宫皇后长得这么相似?
不,不是相似。
简直就是同一个人。
还是说,只是因为做梦的缘故,她才会将南宫皇后代入成自己的脸?
“小姐,姑姑来了。”
碧草风风火火的声音打破她的思绪。
一个金朝宫装中年女子步入闺房,施了个礼:“请大小姐的安。老奴崔氏,是陛下派来相府,为大小姐梳妆打扮的。”
她暂时收回心思:“崔姑姑,劳烦了。”
良久,崔姑姑给蓝又辞梳化后,又挽好发髻,碧草惊喜地叫出声:
“小姐,你好美啊。崔姑姑果然是宫里最巧的一双手。”
小姐的美貌一向超群。
可今日,今日经崔姑姑画龙点睛,越发是不可逼视。
陛下看了一定的欣喜。
镜子中的人云鬓环绕雪腮两边,青丝高高挽起,是时下大金闺阁女郎中最流行的合欢髻。
娇艳欲滴的红唇,纤长入鬓的远山黛,葱鼻如削,挺直而纤巧,一双水汪汪的多情乌眸万般含情。
披上进宫赴宴的特制云肩,如幻境中走出的巫山神女。
一瞬间,蓝又辞有种熟悉的感觉。
仿佛不是第一次这么穿了。
良久,才被碧草唤醒:“小姐,离进宫还有好些时辰呢,坐在屋子里闷得紧,不如奴婢陪您去院子里散散步吧。”
她点点头。
在碧草的陪伴下,蓝又辞在相府后院踱步。
不自觉,走到一道月门口,只听门口有声音传来:
“二小姐,你不去打扮,跑到院子里来坐着发呆干什么啊。”貌似是个丫鬟的声音。
“有什么好打扮的?再打扮,也比不过姐姐,陛下可是派了宫里最好的梳妆姑姑来给姐姐打扮呢,这份荣宠,全府上下,只有姐姐一个女眷有,明摆着皇上眼里只有姐姐一个人,今儿也只想看见姐姐,我就算打扮成天仙,皇上只怕也看不见我。”娇滴滴又不无抱怨的声音飘来。
碧草轻哼一声,低声:“算这二小姐还有点儿眼色,还知道比不过大小姐您。”
蓝又辞明白了,月门那边的,正是南宫娆同父异母的妹妹南宫惠儿。
也忽然明白为什么刚才碧草说自己万一生病了不能进宫,会便宜了别人。
这个别人,就是指的南宫惠儿。
在梦里,她与南宫娆的记忆有了融合。
也就是说,她脑子里会有南宫娆的记忆。
南宫娆的生母,是南宫相爷的正妻,生育了一对子女后便早逝。
后来,南宫相爷娶了填房陆氏,生育了南宫惠儿。
这个妹妹,自幼心气儿极高,仗着生母陆氏如今是相府主母,被宠坏了,什么都要最好的。
南宫娆性子大度温婉,又不想后宅不宁,向来不爱和这个继妹争。
可现在看来……
这南宫惠儿,连姐姐的未来夫婿,都有了争夺之心。
第1908章 别把自己太当回事3
正这时,月门那边又传来丫鬟的安慰声:
“二小姐,就算大小姐是皇后的事板上钉钉了,又如何?陛下可是天子,您瞧哪个天子后宫没有三千佳丽的?就算那大小姐日后成了皇后,后宫还有那么多妃嫔的位置呢,咱们相府,对新帝登基居功至伟,功不可没,,可谓是江山不能缺的顶梁柱,到时候选后妃,肯定是在咱们相府选,到时候,您准保也能进宫,起码当个贵妃!”
南宫惠儿听着,这才心情好了,却还是不甘心地嘀咕:
“可姐姐终归是皇后。凭什么我就只能当妃嫔?就凭她是相府的嫡长女么?可她生母早就过世了,现如今掌着相府中馈的,可是我娘啊,我样貌也不比她差,凭什么就没资格当中宫娘娘?”
蓝又辞唇边添了几许冷笑,野心还挺大的。
那丫鬟又笑着说:“二小姐,你放心吧,皇后这位置,先当了又如何?能不能坐一辈子,才是最重要的呢。您到时若得了圣宠,何愁不能将她拉下来?既如此,让大小姐先坐一段日子又何妨?就当是让她为您暖暖那凤椅罢了!”
这两个主仆,是不是脑补得也太远了点?
蓝又辞微微一蹙眉。
碧草已经气得不行:“桂圆这贱丫头”
却见蓝又辞已拔腿进了月门。
主仆两人见她进来,一下子愣住,噤声。
还没反应过来,蓝又辞已一巴掌甩在了那个名唤桂圆的丫鬟脸上!
‘啪’一声,不吝力气。
桂圆被打得摔在地上,半边脸马上便红肿了起来,嘴角都破了,趴在地上哭出声,望向南宫惠儿,一副求她为自己做主的样子:“二小姐……”
南宫惠儿怒视过去:“你凭什么动桂圆的手?!”
蓝又辞鄙夷地端详着面前气急败坏的继妹:“一个嘴贱舌毒的丫鬟而已,我还管不了啦?”
是不是南宫娆平时太大度了?
一个下人,居然也敢这么背后编排相府嫡长女!
南宫惠儿被她冷冽目光震慑了一下,知道姐姐是听到了刚才的对话,还是咬牙:
“桂圆是妹妹的贴身丫鬟,就算做错了什么,也该由妹妹自己惩罚,怎么轮得到你打她?!”
蓝又辞蹲下身,一把捏住桂圆的咽喉,一字一句:
“多少功臣在开国后,就因为骄傲自满而被群臣记恨,被皇上视为眼中钉,最后结局凄凉,你们,是想让相府步那些功臣的后尘吗?就凭这贱人刚才那句‘相府对新帝登基居功至伟,功不可没,可谓是江山不能缺的顶梁柱’这句话,别说打她,就算我立马将她家法打死,再去禀告父亲,父亲也不会说我什么,你信不信!?”
南宫惠儿被骇住。
没错。
爹一直谨言慎行。
要是知道桂圆说出这种可能会被外人参奏的话,肯定会迁怒于自己……
毕竟桂圆是自己的丫鬟。
她语气变了:“姐姐……我和桂圆就说着好玩的,你这是说到哪里去了。今天的事,你可千万别告诉爹啊……求求你了……”
又赶紧过去,也甩了两巴掌到桂圆脸上,狠狠:“以后再不许胡说八道!”
第1909章 别把自己太当回事4
桂圆被掴得满脸是血,呜咽着点头。
蓝又辞任由南宫惠儿教训完桂圆,才淡淡:“碧草,把这婢子带去家法处置,然后,发卖出去。”
“是,小姐!”碧草立刻架起桂圆便离开。
南宫惠儿见她要赶走自己的心腹,脸上大白,没料到她忽然间这般心狠,失声:“姐姐”
准备拦住碧草。
蓝又辞喊住她:“妹妹还有功夫关心丫鬟?”
南宫惠儿噤声。
“我要是你,就安静回自己屋子,从此以后老实点儿,不要再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和人。否则,父亲到时问我为什么要发卖桂圆,姐姐我可能会一个不小心,把真实原因能说出来。”
南宫惠儿吸口凉气。
到时爹肯定会怪自己连自己的丫鬟都管教不好。
指不定连自己都会被家法处置。
只得恨恨看一眼面前的姐姐,欲转身离开,却被蓝又辞喊住:“慢着。”
“还有什么事吗,姐姐?”把柄被捏住,南宫惠儿的态度也不敢太差了,忍怒道。
“丫鬟疏于管教,是主子的责任,我可以不告诉父亲,但你自己得知错。”
“……你什么意思?”
“桂圆刚才被掌了二十耳光吧,你呢……看在等会儿要进宫赴宴,免得打肿了叫外人看我南宫家的笑话,就对半吧,十耳光吧。”
南宫惠儿呆住,旋即涨红了脸,抬手便甩过去:
“南宫娆你够了啊,你在得寸进尺吗!?你还以为我真的怕爹处罚我啊……我告诉你,就算爹罚我,娘也会保我的!”
蓝又辞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得寸进尺的,是你自己。记住你的身份,一个填房续弦的女儿,别把自己太当回事。想当大金的皇后?这辈子是别想了。”
据她对大金后宫的历史所知范围,高祖爷景昱的后宫女人中,只有南宫皇后出自南宫相府。
再没有其他姓南宫的妃嫔。
也就是说,这个南宫惠儿,最后应该没有如愿进宫,成为高祖的后妃。
别说皇后,贵妃,只怕宫女都没资格当!
南宫惠儿咬紧了后槽牙。
“考虑好了吗?要不,我这就去托人给爹传个信,告诉他,你刚才和桂圆在聊什么……”蓝又辞手一松。
南宫惠儿这才失声:“别”
罢了!
马上要赴宴了。
若爹现在知道,就算在娘的情面下,不会对自己惩罚太重,但今天铁定不会让自己进宫了。
那就看不到皇上了。
只能忍下怒,扬起手便甩在自己脸上。
啪啪十个耳光结束,才忍痛:“好了吗……”
蓝又辞看一眼继妹微微红肿的脸:“回去补点粉,擦厚点,还能盖住。”
南宫惠儿脸色更赤红,转身跑了。
“真是大快人心,二小姐那德性早就该好好教训一下了,可大小姐你平时太大度了,总是说懒得和她争,今天可总算想明白了。”碧草将桂圆送去前院便回来了,正看见这一幕,兴奋得小脸都红扑扑的,又上前道:
“小姐,差不多时辰该进宫了。”
第1910章 何谓无尾熊1
蓝又辞这辈子都没想到,有朝一日竟能见活生生的大金皇宫。
从进正城门,到穿过御巷,再到下了马车,与家人一起被宫人们迎内宴的殿堂,她整颗心都是跳得噗通噗通。
古董。
古董。
此刻,她目之所及之处……
可全都是古董啊。
职业病发作,她情不自禁伸手去摸身边的梁柱,想研究研究,一个看起来像是掌事的太监过来,对着她一笑:
“宴席还没开,太后怕大小姐坐着嫌闷,邀大小姐去后花园先赏赏花。”
这话一出,已到场的臣子内眷们,全都艳羡地看过来。
陆氏身边的南宫惠儿一听,半边肿胀的脸又开始隐隐作痛,咬紧牙根。
连太后都这般抬爱姐姐……
不用说。
已将姐姐视为准儿媳。
姐姐这皇后位,是坐定了。
陆氏望向蓝又辞这边:
“娆儿,还不随马公公去。”
马公公?
那应该就是大金历史上,高祖爷身边那位很有名的掌事太监马乾坤吧。
这个马乾坤,从景昱还没上位就跟在身边,算是心腹。
蓝又辞带着碧草,跟了马公公,走出宫殿,到了后殿的花园。
花园静谧无人。
“公公,太后呢?”碧草好奇地问。
马公公只一笑:“稍后就来。你跟我先去准准备些吃食。”
拉了碧草就退下了。
蓝又辞正好落得个自在,一个人在花园里欣赏起来。
大金是推翻周朝而建,宫廷仍是周室居住的地方。
但建筑有了些改善,也融入了自己的一些独特风格。
朱红色宫墙,龙形钩吻悬空在金黄色琉璃瓦上,每一扇窗的花纹格子都不一样,花园里摆放的太湖石天然原型所制的石桌椅……
比现代那些宫廷电视剧里的皇宫道具,绝对精细一百倍不止!
最重要的,每样建筑,都是典型的古代榫卯结构建筑,是现代工艺完全做不出来的。
所谓榫卯结构,是纯粹靠木头长短之间的巧妙组合做成的家居、建筑,根本不用一颗钉子固定。
而现代建筑,无论外表再恢弘再气派,却需要靠钉子才能固定。
榫卯结构的手艺,在当代社会,早已几乎失传了!
她看得叹为观止。
一下子摸摸这根梁柱。
一下子碰碰那面朱墙。
这些,妥妥都是正宗的古建筑啊。
也是现代所有历史学家和古董收藏者以及建筑学者们梦寐以求想要一窥的盛景!
可惜的是,后来大金覆灭,贼匪入关后,将大金皇宫四处放火,付之一炬!
留给现代人的,只是一堆断壁残垣。
今天,居然有幸看到大金皇宫完整无缺的景观。
可惜没相机。
要是能将这盛景拍下来带回去,仔细研究多好。
没事,拍不下来也没关系。
能‘带’走一点古迹,等会儿仔细研究研究也不错啊。
想着,她睫毛一闪,拾起地上一颗尖锐的小石子便走到一面宫墙边,左右看看,没人。
刮蹭起墙皮。
不管能不能带回去,试试吧。
刮得起劲儿,可能太忘形了,身后云靴踏地的声音都没听见。
第1911章 何谓无尾熊2
直到腰肢被一只健臂一揽,她整个人顿失重心,滚进身后人臂弯中,才低低惊呼一声。
指间握着的小石子儿也砰一下掉落在地。
耳根子后,并不算太陌生的罡醇气息贴着她颈项袭来:
“娆儿,你在做什么。”
高祖爷来了?
他这个时候应该刚结束登基大典,正在前面的大殿接待群臣吧?
她倒吸口气,没忘记改变称呼:“皇,皇上……?怎么是您?……太后呢?”
上次见他,还是珩王。
现在这个男人,已经是九五至尊了。
“娆儿就这么想见未来婆婆?”
蓝又辞豁然明白。
哪是太后邀请自己来花园?!
是他想见自己,利用太后的名义将自己请过来。
“可这会儿皇上不是正忙吗……怎么跑过来了。”她在他臂弯里小小挣扎了一下,想要抽身。
可男子却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怀里的人,迟早都是他的。
只待时日,便能凤袍加身,迎娶进宫了。
提前亲近些,又有何妨?
“大典和祭祖祭天结束了。前殿那些散乱事务,朕懒得操持,又心急想见娆儿,交给几名肱骨去打理了。无妨。”
我去,还能这样?
史书对这位大金高祖基本都是赞美之词
什么夙兴夜寐啊,以勤先天下啊之类的……
却唯独没说他还喜欢丢下臣子们,正事不做来撩妹……
蓝又辞正琢磨着,听他又道:“娆儿,你还没回答朕的问题。你刚刚在做什么?”
她一愣,一颗心悬了起来。
在干什么?
难道说自己在……偷取他家的建筑材料方便回去研究?
“额,我……”下意识捏紧了衣裳下方的淡紫香囊。
身后男子眼疾,一下子看到她的举动,迅速将她香囊扯下。
两指一开,香囊口打开。
里面……
这是什么?
碎碎的。一堆粉末。
他一疑,探下一根手指,蹭了一点,放在鼻下闻了闻,又仔细看看,意识到什么,又看向旁边被挖掉一块皮的宫墙,顿时了然。
他的未来皇后在
挖墙皮?
立时严肃了面孔,在她耳边沉呵:“你可知你这是损毁宫禁之罪?”
蓝又辞也顾不得不敬之罪,一把将香囊夺回来:“放心,我挖坏的那块,等会儿负责修补好……”
反正这是她的专业。
男人见她真的把吓到了,才一把将她抱好了,笑:“朕怎么不知道朕的未来皇后还会修墙?”
第一次进宫,偷金偷银就罢了。
竟对宫墙情有独钟,还想将墙皮带回去。
“……”蓝又辞见他是故意吓唬自己,才松了口气。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对。
保持缄默比较好。
却听他凑近自己耳垂,宠溺无度的声音传来:
“整面墙,够不够?”
“啊?”蓝又辞没听懂他的意思。
“稍后叫马乾坤叫人拆了这面墙,送去相府。如何。”
未来皇后的这种特殊嗜好,怪异是怪异了点儿……
不过,谁能没有个嗜好?
不过,只要他娆儿喜欢,便是拆了整个宫里的墙供她把玩,也无所谓。
第1912章 何谓无尾熊3
“……”蓝又辞怔了会儿,立刻道:“不用了,谢皇上隆恩。娆儿只是一时手痒。”
又心头一动。
没料到高祖对南宫娆真的是纵容得不行。
说实话,到现在,还不不知道这位高祖爷长什么样子。
不觉轻声嘀咕:“皇上您要不先松开一下?这样像个无尾熊似的……”
半天了,这男人还一直从背后拥着自己,贴得紧紧,一刻也不分开。
就没让她喘口气。
也不嫌累。
“何谓无尾熊?”景昱一疑,却终于遵了她的心意,松开双臂。
蓝又辞舒了口气,却又吸了口气,忍住剧烈心跳,缓缓转过身。
面前男子逆光而立。
阳光从她头顶袭来。
她眼睛有点刺痛,没法睁全,下意识抬起手臂挡住眼眸。
透过五指指缝,依稀能瞧见面五爪金龙盘旋在男子胸前的玄色龙袍上,每一根金线在阳光衬下,雀跃闪烁,熠熠生辉。
放下手臂的一瞬,明亮的光线转变为无尽的黑。
她失去了意识。
……
第二天早上,蓝又辞刚起来,走出卧室,虹姨就端来了早餐。
又看见她有些黑眼圈,轻声:“蓝大师睡得不好?是不是每天的工作量太大,太辛苦了?要是这样,可以减轻点工作量,每天不用修补那么多的。”
“没事。”蓝又辞打了个呵欠。
就算加班加点,想要保养完靳家这么多古董,也得一两个月。
要是每天再减轻工作,她想回去,得等到猴年马月啊。
吃完早餐,她跟平时一样来了书房。
工作台上已经摆放好了今天需要修护的珍玩。
她换上防护外套,绑好头发,洗干净手,埋首工作。
再等抬起头,已经快中午。
忙了一早上,有点儿累了。
她坐到一边的沙发上,拿过笔记本电脑,打开。
笔电是她住进靳家的第一天,靳瞻珩给她配置的,方便她偶尔查资料用。
是某品牌新品轻薄笔记本,配置很高,价值不菲。
她进入一个历史专业学生和学者经常进的历史文献网站,找到了金朝高祖的一些史料。
可能是梦境的原因,最近,越来越想多了解一些有关于高祖私人感情方面的事情。
正史对于高祖的感情与婚姻,很少有记载。
野史又多半是后人编纂,说得天花乱坠,她不大信。
终于找到了一些关于高祖后院的正经史料。
她指尖在触控板上滑着。
史料说,高祖景昱早年为了推翻旧朝,常年厉兵秣马,征战四方,无心儿女私情,并没有婚约,也并未娶正室,后院长年只有几个侍妾。
直到建立大金后,方才迎了南宫氏进宫为后,算是正式娶妻。
之后,也曾按照皇室规矩,每年迎纳过一些新人,填充后宫。
但其他妃嫔并不得盛宠,大部分甚至终身未见过天子颜。
昼夜与天子长伴的,依旧只有南宫皇后一人。
不过,有点奇怪的是,南宫皇后虽然独得圣宠,却一直没有生养。
后来,年轻因病过世了。
过世的年龄,史料上没具体说,算起来,应该不会超过三十岁。
第1913章 何谓无尾熊4
虽然古人寿命都不算长,金朝时期平均寿命才四十岁不到。
但南宫皇后这个年龄过世,还是有些红颜薄命了。
蓝又辞手指一滞,有些可惜。
南宫氏离世后,高祖再没立继后,后位一直悬空。
直到十年后,年逾不惑的高祖驾崩,与爱妻合葬,才与早走了十年的南宫氏重逢了。
而继任皇位的,则是高祖后宫中贤妃生的皇子。
看着看着,蓝又辞眼皮子下坠,有些倦了,往后仰靠而去,微微合上眸,小憩起来。
……
“娆儿,不要分心。”
蓝又辞耳根后景昱的声音袭来。
年轻的帝王正站在自己背后,头悬空搁置在她玉肩上,一手握住她纤腰,一手与她十指交扣,牢牢握着一只狼毫,貌似正在教她写字。
纯白细密的进贡宣纸上,苍浑厚重的隶书赫然跳跃于视线中。
高祖的隶书很是著名,也是现代不少收藏家们拼命寻找珍藏的书法佳作。
此刻,他这是……
在教自己练隶书吗?
属于南宫娆的记忆涌进脑海。
南宫娆好像被太后宣召进宫。
坐了没多久,被马乾坤叫来了御书房,与他私会。
然后,南宫娆撒娇让他教自己写隶书。
错愕中,男人调侃声音又飘来:
“怎么还不专心?你到底是想朕教你练字,还是对朕别有所图?”
她脸莫名一热,此刻,自己仿佛就是南宫娆,南宫娆就是自己。
不觉脱口而出:“对皇上有所图的多了去,哪轮得到娆儿。”
景昱似乎知道她在说什么,将她拦腰抱紧,在耳边呐:
“是听说礼部进言要朕充实后宫,挑选秀女进宫的信了?放心,朕已经回绝了礼部的那群老家伙。娆儿总该安心了吧。”
说罢,蓝又辞感觉耳朵痒痒的,忽然,手上有什么被人抽走。
低呼一声,惊醒,坐起来。
看到一袭高大的身影正站在面前,刚抽走自己手里的笔记本。
看见她被吵醒了,靳瞻珩淡道:
“醒了。”
她没料到靳瞻珩来了,恢复了心情,赶紧站起来:“嗯……我刚睡着了……不好意思。靳先生怎么过来了?”
搬进靳家后,这段日子,都还没跟他打过照面。
靳瞻珩将笔记本放到一边,瞥一眼女孩午睡后的颊上红晕:
“听虹姨说,你最近睡眠不好,过来看看。休息不够的话,就暂时先放下手头工作,先回房睡觉。”
“哦,不用了。没事。我就是打了个盹。已经休息够了,可以开始工作了。”说着准备走到工作台边。
靳瞻珩看她刚才睡得那么熟,连自己进来都没察觉,再看她大大眼眸下挂着的黑眼圈,并不觉得她没事。
只将她手腕蓦的一捉。
蓝又辞像被火烫了一样,忙抽出手退后两步。
“你这样的状态,万一有什么纰漏,可能会损坏被修复的珍玩。”一字一句。
又睨一样墙上的挂钟:“就算不回房睡觉,起码再休息一个小时。”
她在他的眼色下,坐回到椅子上。
靳瞻珩并没离开,坐在了她对面的单人沙发上,翘起长腿,静静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第1914章 躲在高祖爷的龙床底下?1
这是怕她会为了赶工而不休息,特意留在这里监督自己吗?
就这么怕她因为精神不济,弄坏了他的私藏吗?
蓝又辞唇一撇,却也无奈,懒得理他了。
坐了会儿,有些无聊,她脑子一闪,又回味起刚才午觉的短梦。
坐着也无聊。干脆走到工作台边。
正好,桌子上有一套准备保养的明代文房四宝。
她摊开宣纸,用小狼毫蘸了蘸墨汁,学着梦里的样子,开始练字。
靳瞻珩看她的样子,眼眸一动:“你在干什么?”
蓝又辞头也不抬:“练书法。”
靳瞻珩神色一僵:“我知道。我是说,你平时有练书法的爱好?”
“没有。现在无聊,没事做,打发时间而已。”
靳瞻珩脸又是一僵。
这女人分明是在控诉自己把她当犯人。
也看得出她不大想跟自己说话,每次都是问一句,答一句。
他也不吵她了,将一条长腿搭在另条腿的膝盖上,随手抱起她的笔记本,随手打开网页,漫不经心地上起网来。
眼神又一驻,停在她还没关掉的网页上:
“你对高祖好像很有兴趣。”
蓝又辞见他在用自己的笔记本,忙丢下毛笔,走过去,将他膝盖上的笔记本抢过来,放在一边。
却听他淡淡声音飘来:
“没有那么多,也不是每年。”
这没头没尾的话让蓝又辞一愣:
“什么意思?”
靳瞻珩眸子澄明朗朗看着她:
“高祖登基前,后院不过两个侍妾,没有那么多,那两个,也并不是出自高祖自己的意愿纳的,而是前朝周帝见他没有娶正妻才赐的。登基后,高祖也不是每年选秀,只在登基前两年充实过两次后宫,为了堵住了群臣和太后的嘴而已。”
蓝又辞目瞪口呆盯着他:“……你怎么这么清楚高祖爷的……后宫情况?”
了解得这么清楚,莫不是躲在高祖爷的龙床底下?
靳瞻珩薄唇微扬:“因为我姓靳。”
蓝又辞释然。
是啊,这男人可是正宗的金朝皇族后裔。
高祖爷那可是他的祖宗啊。
比一般人多知道点儿关于高祖爷的私事,好像也正常吧!
若真是如他所说…
高祖爷对南宫皇后还真是专宠到了头。
“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啊……没有了。”
表现出对他祖宗这么有兴趣,好像挺不好意思的。
坐回到工作台前,重新拿起狼毫,继续练字。
他见她又不理自己了,眼神闪烁了下,缓步绕到她身后:
“你这是写的什么?”
蓝又辞想捂住纸也来不及了。
因为是历史学家家庭出身,她从小到大也学过国学,其中也包括书法。
但这么多年没练习,早就忘干净了。
连拿笔的方式都有点笨拙了。
她知道自己写的很差劲……
不过
至于连自己写的什么都看不出来吗?
这男人,又至于讽刺自己吗?
是他自己赖在这里不走。
她也没求着他来欣赏啊。
靳瞻珩看到她脸上欲怒非怒道尴尬笑表情,唇一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长臂从后面揽住她腰,另一只手则窜进她握笔的掌心,撑开她的五指,顺畅地与她一起牢牢握住笔杆。
第1915章 躲在高祖爷的龙床底下?2
笔尖往下滑,点在宣纸上,晕染出一小团墨迹。
他握着她的手和狼毫,往上一提,刚好变成了一个字的一勾。
潇洒漂亮。一气呵成。
蓝又辞吸了口气,回过神,刚想挣扎出他的怀抱,却听他的声音擦着耳朵肉,飘来:
“不要动。练字时,专心点。”
她心中怦然一动。
这话…
景昱也对南宫娆说过。
此刻,被他从后面拥住地场景,似乎与刚才梦里的情景,也如出一辙。
梦里的画面,仿佛在现实中重现了一样。
一瞬间,她感觉自己此刻是南宫娆。
而身后的人,还是景昱。
靳瞻珩并没察觉她的心绪变化,修长手指与她五指相扣,熟练地在宣纸上龙飞凤舞。
她刚才随手写的是姜夔的鹧鸪天。
这是她最从小到大,最喜欢的一首词。
在恒河沙数的经典诗词中,这首词,不算太有名。
可她就是说不出的喜欢。
“红乍笑,绿长颦,与谁同度可怜春。”
他带领着她的手,将后面两句补齐了:
“鸳鸯独宿何曾惯,化作西楼一缕云。”
她瞳仁微紧。
不仅仅是因为他也熟悉她最爱的这首鹧鸪天……
还有
靳瞻珩写的字体,是高祖惯常写的隶书。
与她在梦里看到的,也几乎一样。
“靳先生也会写高祖爷的隶书体?”终于忍不住。
“看来你对高祖皇帝果然很了解。”耳后,淡醇气息袭来。
“嗯,我最近在研究金初历史。”只能胡诌。
“是吗,好巧,我也在研究高祖爷的隶书体。”
蓝又辞:……
是吗?
能研究得这么相似?
正这时,门被推开
“蓝大师”
虹姨的声音传进来,却又马上噤声,脚步也随之刹住:
“不好意思。”
低下头,赶紧退后几步。
蓝又辞醒悟,自己这会儿还是一副被他拥在怀里的状态,忙抽身,走开两步。
靳瞻珩面色依旧无波澜,一所理所当然的样子,只理了理衣袖与衣领。
这看似不起眼的小动作,却显得更加暧昧。
仿佛刚才房间里,真的发生过什么事。
让虹姨越发不敢抬头,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
直到蓝又辞的声音打破静默:“虹姨,你找我?”
“燕窝糖水熬好了,我是来问问蓝大师现在要不要吃点。”
燕窝适合大出血后身体虚弱、需要滋补的患者。
她住进靳家的这几天,虹姨天天都会给她变着花样做燕窝吃。
听虹姨说,是印尼那边的极品峭壁血燕,市价几万块钱一两。
每天光一餐燕窝就得花十几万甚至几十万,她这辈子从没这么奢侈过,尽管不是花自己的钱,也觉得挺心疼。
此刻,她悄悄看一眼靳瞻珩,才借机道:“靳先生,以后每天的燕窝就免了吧……”
“虹姨做得不好吃?”他眸一垂,似乎更看重的是她的口味,而不是燕窝的价格。
“不是。不过,燕窝不就是燕子口水做的窝吗?感觉这玩意,性价比不高,不划算,我现在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用不着这么贵的滋补品了。”
第1916章 躲在高祖爷的龙床底下?3
靳瞻珩无声浅笑:“性价比?”
他的字典里,从来没有‘性价比‘’这个词。
没钱的人,才喜欢讲性价比。
对于他来说,只要能养好她的身体,东西再贵又有什么关系。
他虽然没说话,她却能明白他的意思,脸有些涨红。
在这个皇族后裔面前,感觉自己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妹。
“不用考虑那么多。你是我请来的贵客,又正在为我修补古董,想吃什么,都有资格,“男人看似不经意地一倾,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龙肉都可以。”
她耳尖被烫了的,身体往后一避。
又赶紧虹姨应了一声:“虹姨,那麻烦你把燕窝端到外面的餐桌上。我马上来。”
靳瞻珩见她要吃东西了,也没有继续骚扰的意思了,对虹姨说:“好好照顾蓝大师。”
**
一天工作结束,蓝又辞躺在柔软舒服的大床上。
明明今天很累了。
可不知怎么,怎么也睡不着。
一闭上眼,就莫名想起午后,靳先生在书房里,握着自己的手,教自己练字的的情景。
还有,他和高祖相似的隶书体…
越想越是心情杂乱,人也燥热。
不知道是不是燕窝吃太多了,上火。
哎。
所以说太贵的也不一定好。
她又不像那男人,是天生的贵族,还是不适合过这种太养尊处优的生活。
她将旁边的枕头拿过来罩在脸上。
这是她从小到大的习惯。
每次心烦意乱睡不着,就爱用软软的枕头压住脸。
感觉整个世界也会清净下来。
慢慢的,稍微平静了下来,浑浑噩噩中,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只觉脸上的枕头被人抽去
一张开眼,看见碧草笑盈盈的脸:
“娘娘,又把枕头挡着脸睡觉了,真是改不了,做了皇后还这样,皇上肯定笑话你呢!”
蓝又辞刷的坐起来:“你说什么?”
“奴婢说,皇上看见您这睡觉的姿势,肯定笑话你。”
“前面一句。”
……奴婢说…做了皇后还这样。”
做了皇后?
她低下头,又摸了摸发髻。
果然,自己此刻的衣着发饰已决然不是在室女的打扮了。
此刻的南宫娆,已经是高祖景昱的皇后了。
记忆涌入脑海。刹那填满了空缺。
天子纳后大典。
南宫娆授中宫位,册皇后凤印,身穿凤袍从皇宫正门迎入…。
碧草也作为陪嫁,一同进了宫。
成了她的一等贴身宫女。
想着,她吁了口气。
碧草见她大半天不说话,低声说:“娘娘,你是不是还在生皇上的气?”
生皇上的气?蓝又辞又是一怔,属于南宫娆的记忆再次袭来。
哦。
景昱初登基,政务本来就繁忙。
尤其是刚立南宫娆为后这段日子,又刚巧面临镇压边境的军务。
这段日子,一直忙得不见人。
新婚之后,南宫娆好些日子都没看到他的人影了。
她释然:“皇上在做正经事,我怎么可能生他的气。”
她相信,以南宫娆的大度体贴,也绝对不会怪景昱。
第1917章 躲在高祖爷的龙床底下?4
碧草见她这么想,也就松了口气,不过还是念叨:
“说是这么说,可新婚燕尔的,哪有男子将娇妻扔在一边不理的啊,奴婢数着呢,皇上已经十三日没来凤仪殿了。”
“碧草,他不是普通男子,是天下人的君主,”蓝又辞正色,“何况他又不是忙别的,也是在为社稷百姓操心。”
正这时,宫女在槛外禀报:“马公公来了。”
俄顷,马乾坤入内,行了礼。
“马公公来了,是皇上要过来吗?”碧草忙问。
“皇上正在与军机大臣商议边境之事,抽不开身。”
碧草看一眼自家娘娘,有些失望又有些不顺气儿:“那马公公这会儿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人不能来看娘娘一眼,派马乾坤来干什么啊!
马乾坤望向蓝又辞:“日前太液池的荷花盛开,景观极好,今日天气也不错,皇上怕娘娘最近一个人独处太寂寞,让老奴过来,请娘娘去池上泛舟,透透气。”
碧草有些没好气。
娘娘一个人去泛舟有什么意思。
敢情皇上冷落了娘娘这么久,就这么打发娘娘了啊?
到了太液池,登上御舫,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果然,池里的荷花开得正盛。
熙熙攘攘,花团锦簇,粉白翠绿。
徜徉在宫内最大的御湖面上,蓝又辞站在船舱栏杆边,呼吸着夜间的纯净空气,闻着荷叶清新,倒也挺舒服。
一旁的碧草却还是为自家主子打抱不平:“娘娘,您是不是也太好哄啦?皇上这么久没理你了,今儿就让马乾坤过来请你游湖泛舟,就把你哄开心了?”
蓝又辞回头将她鼻头一刮:“唠叨。让我清静下。”
等碧草闭嘴,她看着月色下的御湖,没来由发了怔。
南宫皇后在历史上留下的印象是贤后。
可是,当最心爱的男人操心国事,不能陪自己时,南宫皇后应该心底还是会有些遗憾与失落,还是很想对景昱说,希望他多陪陪自己吧。
而且,一想着两人相守的时光并不那么长。
最多也就十载……
蓝又辞更有些说不出的难受。
“娘娘你看”
正这时,碧草看到什么,惊讶地指过去。
她循着望向湖面,一震。
月色下,太液池湖面上,不知道几时修建了一个足以让成人站立在上面的秋千。
秋千的两边绳索牢固地固定在湖岸两边。
秋千板上,一袭身影,迎风而立。
换下令人景仰敬畏的龙袍,此刻一身白长衫,窄腰系着绳索。
脸上戴着个金色半面罩,遮住了眉眼。
尽管如此,蓝又辞还是立刻认了出来,霎时呆了一呆。
“娘娘,是皇上!”碧草也认出来了,兴奋嚷道,“皇上没丢下娘娘一个人,过来了!”
她心头一动。
看来,让马乾坤请自己来太液池,也是他早就安排好的。
就是为了给自己这份惊喜?
还没多想,秋千飞到自己跟前。
熟悉气息袭来。
还未反应过来,秋千上的人将她拦腰抱了上来。
一瞬间,两人并排站在秋千上,头顶月轮,下踩湖面。
第1918章 世世代代永为夫妻1
她低声惊呼一声,下意识牢牢搂住他的腰,脚下踩稳了,生怕掉下去。
却听他含笑的宽慰声贴着耳朵袭来:
“放心,娆儿,有夫君在。抱住我的腰。”
他没有用天子称谓。
此刻就像个只想讨爱妻欢心的平凡丈夫一样。
听到他的安慰,她莫名宽心。
秋千踏板十分宽大,边角被软绸包裹,翘起,就像天然围墙。
又有他紧紧抱着,其实根本不用担心会掉到湖里。
他放慢了节奏,贴近她耳边:“喜欢吗?”
她也终于慢慢镇定下来,不禁:“臣妾没想到皇上这么……”
想了半天,也不知道用哪个词形容。
末了,说:“……这么浪漫。”
“浪漫?”景昱一挑眉。
“嗯,就是……”就是很会撩妹啦。
她当然也不能这么解释,只能踮脚贴在他耳边:“就是很懂风月之事。不古板。”
景昱这才扬唇:“朕第一次去相府看见你,你就正在后院玩秋千。你最爱半仙戏,朕说过,有朝一日,会亲手做个最大最好玩的秋千给你玩,不记得了吗。”
蓝又辞一怔:“所以这秋千是皇上亲手做的?”
“这秋千的图,朕画了四个通宵。还有绳子,扎的也是你喜欢的穿心结,合心意吗。”
蓝又辞没想到他这么忙,每晚还能亲自设计秋千,又仔细看看了他握着的秋千绳索,果然,几股绳索绑在一起系成了好看的穿心结。
“皇上居然连秋千都会做?”
他用唇碰碰她娇小的耳垂:“朕可不是生下来就做皇帝的。昔日在前线军队,朕可是连军靴都自己缝过。”
倒也是哦。
他可是开创国土、白手起家的的第一代。
蓝又辞感慨他对南宫娆用心颇深:
“谢谢皇上。”
景昱似乎不大喜欢他这么客气,将额头倾过去,碰了碰她的粉颊:”帝后一体,永远不要说谢谢。景昱的,就是娆儿的。”
他和她的成婚,太不巧,刚好赶上他登基后没多久,朝事繁冗杂乱,还刚好碰上平边境扰乱之事。
他对她心有愧疚,别说与她新婚甜蜜,平时就连看都难得看她一眼。
也不知道如何哄她欢心,才叫工匠在太液池上造了这秋千,给她惊喜。
“皇上为什么戴着个?”蓝又辞抬手,摸了摸他脸上的面具。
景昱笑了笑,贴在她耳边,有些难得的孩子气:
“御书房那边还没完。是瞒着那群老臣来的。要是被人发现了,只怕又是一顿苦口婆心,朕的耳朵还想清净一些。”
难怪穿着便服,还带着面具。
蓝又辞心中一动,再不迟疑,踮起脚,握住他面具一角,缓缓摘去。
年轻俊朗的脸庞一点点展露在她的视线中。
鬓发如裁,直入额,剑眉星眸英气十足,贵气凛人。
诚然,是能够让全天下女子动心的英俊面容。
难怪也让南宫娆的妹妹南宫惠儿动了心。
随即,目光一凝。
停驻在男子的双眸上。
心脏没来由抽搐了一下。
为什么这双眼睛那么像……
第1919章 世世代代永为夫妻2
像靳瞻珩……
其实,五官,倒是不大像。
但眸子盯着人的神态,却像极了。
难道是今天白天和他接触过,睡前还在想着这事儿,所以才会将面前的男人想象成靳先生?
她一直想看看这位开创一个王朝的君主长什么样。
却从没想过,他居然和现实中的靳瞻珩有相似的神态。
若是只单纯凝视着这双眸,看得久了,几乎能将两个人混淆成一个人。
不过,细看下,也有些不一样。
景昱初为帝王,意气风发,俾睨天下,有着修理河山的豪气,开创未来的雄心大志。
而靳瞻珩则多了些深沉,仿佛经历万千世后,已经尘埃落定,看淡一切。
“娆儿,发什么呆。”景昱见她呆呆盯着自己的脸,勾了勾她的下巴,指尖习惯性地搓磨了两下,想要拉回她的思绪。
她这才缓过劲:“没,没有。”
其实景昱和靳瞻珩长得有点像,也很正常。
虽然隔了十八代都不止,但不管怎么说,景昱可是靳瞻珩的祖辈呢。
这样一想,也没什么。
景昱却并不这么认为。
娆儿与他相处时,极少有这么不认真时候。
刚才,她为自己摘下面具盯着自己的时候,就像灵魂出了窍似得。
下意识将她纤腰搂紧,压入怀里更深,语气添了几分独属于帝王的占有欲与对待心爱之人才有的霸道:
“以后与朕在一起时,不准想别的。”
蓝又辞笑着说:“皇上太贪心了。”
“娆儿是朕的,每一寸光阴自然也是朕的。”抱得更紧,“朕想和娆儿长厢厮守。”
她眼眸一动,忽然有些怜悯。
眼前这个男子就算贵为天子,却也阻挡不了未来有朝一日,与爱妻生离死别。
他不知道,他怀里最爱的这个女人,与他无法白头偕老,终有一日会先他而去。
她不敢明说,只能试探:“皇上,没有两个人,能够永远在一起。”
他目色一闪,却沉了下来,异常坚定:
“别人朕管不着。但朕与娆儿,一定会世世代代永为夫妻。”景昱将她的手握起来,将拇指贴在她的拇指上,仿佛是属于两人间的私密承诺。
蓝又辞噗呲:“就算这一世我们能在一起,皇上还能管得了下一世,下下一世,下下下一世吗?”
“朕管得了。”
蓝又辞见他无比认真,好像不是开玩笑,好奇:“皇上为什么这么肯定?您是做过些什么吗?”
景昱却卖了个关子,就是不说,笑:“反正,朕与娆儿世代都会在一起。放心。”
刷的睁开眼,蓝又辞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坐起来,耳边犹自回荡着景昱的话。
【朕与娆儿,一定会世世代代,永为夫妻。】
【反正,朕与娆儿世代都会在一起。放心。】
看看手机上的时间,才凌晨五点多。
天还没亮。
她再没睡意,干脆下床,披上外套去外面散步。
靳家后院花园大得很。
堪比市区公园。
她来了靳家这么多天,一心只想着快点做好靳家的古董保养,宅在西南厢房里,也没什么时间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