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我会等
“娘……”郭湘叫了一声。
“湘湘啊？”王桂英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听着心情似乎不错，“你和振南在那边还好吗？快端午节了，你们是不是又没空回家，那也没事儿，你们事业要紧……”
“娘！”郭湘又叫了一声，声音有点哽咽。
“怎么了，湘湘，出什么事儿了？”王桂英终于听出有点不对劲。
“娘，您听我说。”郭湘冷静下来，“前一段时间振南油田上出了点事儿，他的脑袋被扎入了钢钉，进医院做了手术……”
“啊？振南他……”王桂英惊叫起来，吓呆了。
“娘，您别怕，手术已经做了，钢钉取出来的。”郭湘连忙说道，“不过还有两块小铁片没有取出来，医生说现在暂时还取不了，这铁片压着振南的视神经，他现在……看不见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王桂英眼泪一下涌了出来，手足无措，“那、那振南现在怎么样，他，他不会……”
“娘，他没事儿。”郭湘转头看了一眼顾振南，他一脸平静，“他就是想家了，想回家住，也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好、好，那你们快回来，回家来，娘照顾他……”王桂英哭了起来，那么优秀的孩子怎么会出这种事儿，他一定受不了这个打击吧？
“让他别担心，娘不嫌弃他，娘来照顾他，他是娘的好孩子……”王桂英哽咽。
“娘……”郭湘很感动，顾振南的眼圈也有点红了。
“我们要回去，明天就出发，过几天才能到……”
“好，我马上回去收拾，把你们的屋子收拾出来，我也会把家里整理好，不会让他磕着碰着，你让振南别担心。”王桂英急急说道。
“嗯！”郭湘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郭湘走到顾振南身边，把他搂进自己怀里，“我们明天就回家。”
“好！”顾振南点头。
在路上花了三天时间，三人到了顾振南家。
看着顾振南戴着墨镜拄着盲杖下车，王桂英的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
“振南！”
“娘！”顾振南叫了一声。
王桂英连忙去扶他，忍着眼泪，“路上还好吗？”
“挺好的。”顾振南很平静。
果儿看见大哥这个样子，有点害怕，又有点心疼，怯怯地走到郭湘面前，叫了一声“嫂子”。
“果儿，来，帮嫂子拿东西。”郭湘声音很柔和。
林光荣也忙过来帮忙，拿了几大包东西往院子里去。
进了院子郭湘把他介绍给王桂英，她勉强笑了笑，“师傅，你辛苦了。”
“婶儿，您千万别这么叫我，振南才是我师父，我是他徒弟，您叫我小林就可以了。”林光荣笑笑，帮郭湘把行李搬进房里。
郭湘一看院子里收拾得很干净，也没什么零碎的东西，想来王桂英是顾及到顾振南，把可能阻碍他走路的东西都收起来了。
现在已是五月，南方的天气已经有些热了。
王桂英从客厅搬了椅子出来让顾振南坐在院子里，外面凉爽一些。
又端了水过来给林光荣洗脸，“小林，一路辛苦了，洗把脸吧！”
“哎，婶儿，您放着我自己来！”林光荣忙接过水放在一旁的椅子上，洗了把脸，问了郭湘，把水倒进了洗澡间里。
郭湘给顾振南也端来盆水，“老公，洗个脸吧？”
“我自己来。”顾振南说道。
把墨镜摘下放在一旁，手摸索了一下，伸进脸盆里，拧干毛巾洗起脸来。
果儿在一旁好奇地看着，大哥的眼睛看起来一点问题也没有啊，为什么会看不见了呢？
等顾振南洗了脸，郭湘把水倒了，自己也洗了把脸。
“你们还没吃饭吧？我去把饭菜端上来。”王桂英说道。
让郭湘过去帮忙把饭桌拿出来，放在院子里吃更凉快，林光荣连忙过去帮忙。
郭湘帮忙把饭菜都端出来，帮顾振南盛了饭，又夹了一堆菜在他碗里，他现在看不到自己夹会夹空。
王桂英在一旁看了很是心酸，偷偷地抹眼泪。
吃完饭郭湘收拾碗筷，王桂英连忙上前，“我来吧。”
“娘，没事儿，我来收拾。”郭湘淡笑一声。
王桂英没有再说什么，还是帮忙一起收拾。
到了厨房，郭湘洗碗王桂英站在一旁眼睛红红的，“你说怎么会这样，振南还那么年轻，这一辈子可怎么……”
“娘，小声点，小心让振南听见。”郭湘轻叹一声，她现在说话都得小心翼翼的，生怕一句话不好就打击到顾振南。
王桂英直抹眼泪，“那振南这样，还会好吗？”
郭湘沉默片刻，“会的，只是现在的医疗技术还不够，还要等，一定会有办法的。”
“那、那还要等多久？”
“不知道。”郭湘垂下眼睑，“不过娘你放心，多久我都会等，我会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委屈你了。”王桂英看着郭湘，很感激。
“我是他媳妇，怎么是委屈？”郭湘淡笑一声，抿起嘴。
洗了碗郭湘到院子里，林光荣和顾振南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郭湘告诉林光荣晚上在顾振东那个房睡。
几人轮流去洗了澡，回房休息。
坐在床上顾振南还是很沉默，郭湘叫了一声“老公”。
“嗯？我没事儿！”顾振南抬起头，“回家了，真好！”
“嗯，我们就当给自己放个长假，好好休养一段时间，等以后好了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工作，不急！”郭湘说道。
顾振南又是沉默，就怕一辈子都治不好。
“老公，你别担心，真的！”郭湘靠在顾振南怀里，抱住他，“新的仪器已经在研制，用不了很久的，就算国内没有，我们可以去国外，我们现在有钱不用担心。”
“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养着，什么也别想，开心点，对身体恢复有帮忙。”郭湘说道。
顾振南知道，他其实不担心仪器，就担心自己脑中的铁片不会那么听话，要是哪天割断了哪根神经，自己瘫了、死了，那媳妇怎么办？
第三百六十三章 要开业
第二天郭湘醒来的时候发现顾振南已经不在身边，急忙起床。
走到院子里，看见他坐在厨房门口和王桂英说话，王桂英在做早餐，他帮不上忙就坐在旁边陪着聊聊天。
郭湘走过去，看见锅里煮着久违的红薯粥，厨房里一股粮食的甜香味，很好闻。
“娘，振南！”郭湘叫了一句。
“醒啦？”顾振南嘴角略勾了一下，郭湘心喜，看来回来还是对了，老公的心情似乎好一些了。
“今天我煮了红薯粥，振南说好久没吃了。”王桂英微笑着说道，“也不知你们那个同事吃不吃得习惯。”
“没事儿，偶尔一餐，那小子胃口好，应该不挑食。”郭湘应道。
又看向顾振南，“老公，你洗漱了吗？”
“洗过了。”顾振南点头。
“那我去洗一下。”郭湘说道，转身去打水，碰到林光荣也起了，叫了一声“师母”，先去上厕所。
吃早饭的时候果儿对郭湘说道，“嫂子，等会儿你送我去上学可以吗？”
果儿已经在上中学，是在镇里上，平时是住校，她也是知道顾振南要回来才从学校赶回来看大哥的。
“好！”郭湘点头。
吃完早餐郭湘帮果儿提书包，跟林光荣说了一句，“光荣，既然来家了就多住几天，别急着走，多陪陪你师父。”
“哎！”林光荣点头。
好不容易来一趟，再说这一别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们，他也有点舍不得。
郭湘开车送果儿去镇上，路上遇到一些乡亲都亲热地过来打招呼，“振南媳妇回来了？”
“哎！”
“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郭湘微笑应答。
送完果儿回来，郭湘先去了纪昌林那里。
他看到郭湘很惊讶，“怎么回来了？”
郭湘坐下，“振南他的眼睛看不见了，回来休养。”
“啊？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前几天。”郭湘轻叹一声，一脸忧愁，“师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是铁片压迫造成的吗？”纪昌林问。
“嗯，现在技术还达不到手术的条件。”郭湘黯然说道。
“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纪昌林说道。
“我也知道，可是现在振南的情绪不太好，我知道他很难过，可是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师父，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很没用，还自诩自己医术多高明，还有透视，可是什么都做不了。”郭湘的眼圈有点红。
“这是意外，也不是你的错。”纪昌林安慰她，“这个世界还有很多治不好的病，我们是人，不是神……”
“可是看到他那个样子，真的很心疼。”郭湘眼睛湿了，仰起头不想让眼泪流下来。
纪昌林轻叹一声，“你这样振南他会感觉得到的，心理压力会更大，放轻松，日子还是要过下去……”
郭湘苦笑，她也想轻松点，可是轻松不起来。
擦了擦眼角，站起身，目光很坚定，“我知道，我会好好的。”
回到家顾振南和林光荣在院子里聊天，看到郭湘林光荣站了起来，“师母，我听师父说你们在家乡还开了个水泥厂，我想过去参观一下，可以吗？”
郭湘点头，“我去问问沈老师。”
水泥厂从去年开始到现在也有一年了，应该建好了吧。不过那种大型的厂郭湘也不了解，后世这样的厂建几年的都有，不过他们这厂还没有达到那样的规模。
郭湘去村委打了个电话，水泥厂开始建厂就已经有了电话，一直在用。
沈青山听到郭湘的声音很惊讶，“你们回来了？”
“是，我有个朋友跟着一起来家里，说想去水泥厂参观一下，可以吗？”郭湘说道。
“当然可以。”沈青山笑道，“欢迎啊，正好这几天我们要搞个开业仪式，还想通知你们看你们有没有空回来，想不到你们就回来了，真是太巧了！”
“那我们现在就过去。”郭湘说道。
郭湘回了家，跟顾振南和林光荣说了一声，郭湘开车三人一起去水泥厂。
远远就看见已经建成的水泥厂，林光荣很震惊，想不到师父在家乡也办了一个这么大的厂。
沈青山已经在厂门口迎接他们，当看见顾振南戴着墨镜拄着盲杖下来的时候很是吃惊。
“小顾这是怎么啦？”沈青山问。
“受了点伤，眼睛暂时看不见。”郭湘轻描淡写地说道。
“哦。”沈青山也没有多问，怕触到别人的伤心事，“大家随我来。”
“厂里刚刚装修好，这两天在搞卫生，过两天就可以正式开业了。”沈青山一边带着人往里走一边说道。
林光荣扶着顾振南，郭湘走在旁边。
厂里一些在搞卫生的工人很多都是村里的，看见顾振南这个样子都很吃惊。
“那不是振南吗，眼睛怎么啦？”有人小声议论。
“不知道啊，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见他们过来马上停下不敢再说。
沈青山带着三人大概转了一圈，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工人都已经招好了，设备和原材料也都准备好了，过两天就正式开工。”
“小郭，你说要不要请县里的领导过来剪彩？”沈青山问道。
“请吧。”郭湘有点不确定，“我们这儿毕竟是县里第一家合资企业，当时成立的时候也得到招商部同志的照顾，不请说不过去。我打个电话问一下，至于县长什么的能不能来就不知道了。”
“那就问一下。”沈青山说道，“我们这是新厂，如果有县领导来剪彩，影响力也能大一些，也当是宣传了。”
“好！”郭湘点头，“那具体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后天，早点十点钟，我们也迷信了一把，查了是黄道吉日。”沈青山笑着说道。
“行，我打电话给招商部的李主任，看看他们能不能来。”郭湘说道。
打了县招商部的电话，找了李主任，“李主任你好，我是东南实业有限公司的小郭……”
“原来是郭老板，你好、你好！”李主任很热情，“听说你们厂快开业了？”
“对呀。”郭湘笑道，“这不想请您还和县里的领导过来剪彩，不知道我们有没有这个荣幸？”
“剪彩？好啊！”李主任笑起来，“这是好事，你们可是我们县第一家合资企业，我们求之不得呀！”
“那县里的其他领导能不能请来，我们也不熟，李主任能不能帮我问一下。”郭湘委婉说道。
“行啊。”李主任爽朗回答，“我去问一下副县长，县长可能就不行了，他去市里开会了。”
“那麻烦李主任了。”郭湘笑道。
挂了电话，郭湘对沈青山说道，“招商部的李主任会来，他说再问一下副县长，还不确定，多准备几把剪刀就是，把彩带弄长一点，到时来的人多就多几人剪。”
“好！”沈青山点头，还是小郭有面子。
林光荣在一旁看着很羡慕，对顾振南说道：“师母很有能力啊。”
顾振南点头，“嗯。”
可他的神情隐隐有些失落，越是这样越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第三百六十四章 媳妇很能干
从水泥厂回来，一天之内村里很快传遍了顾振南眼睛看不见的事。
“听说是出了事故，脑子里有东西取不出来了。”
“那一辈子不就瞎了？”
“谁说不是。”
“那有什么关系，他们家那么大一个厂就是什么都不干一辈子也吃不完。”
“就是，还有他那个媳妇那么能干，怕什么？”
“话是这么说，可他是个男人，还能一辈子靠女人不成？”
“怎么不行？小郭大夫人很好。”
“那谁知道，现在还刚刚开始，人一辈子这么长，谁知道她能不能等，她还那么年轻，又那么漂亮，会跟一个瞎子过一辈子？”
“听说以后还是可以做手术的，现在只是暂时的……”
“难说！”
村里说什么的都有，既有替顾振南惋惜，也有一些嫉妒的说他活该，赚太多钱了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本来都是农村的，凭什么就他一个人有出息，大家还都要替他打工，他就像资本家一样剥削别人，现在有报应了。
王桂英听了这些话气得说不出话来。
甚至顾大娘还特意找上门，王桂英没让她进去，她就在门口说起来。
说要她看好郭湘，别到时候耐不住寂寞给顾振南戴了绿帽子。
“湘湘不是那种人。”王桂英气得脸张涨红了。
“现在日子还短是看不出来，等日子久了你再看！”
“我也是为你好，现在振南看不见了，什么事都管不了，别到时候那么大一个厂被外人给弄走了。”顾大娘撇着嘴说道：“那可是我们顾家的财产。”
“那是振南夫妻的，和你有什么关系？”王桂英气急了。
“怎么没关系，我们姓顾，我们才是一家人，你可别胳膊肘往外拐，别到时候什么都没了，看你还不哭去？”
“就是都送给湘湘又怎么样，我们愿意。”
“你是不是傻？你不为振南想想？他眼睛都看不见了，以后靠什么？还不是靠那个厂？还有振东和果儿呢，你也不为他们想想？你怎么当人娘的？”顾大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那是我们自己家的事儿，不用你考虑，以前没有厂的时候我们一家也没饿死。”王桂英气得都快哭了，“再说谁说振南治不好，过一段时间……”
“切，骗谁呢，也就你这样的老实人才会信，那是你儿媳妇说的吧？她就是故意让你们放松警惕，到时候把东西都骗走，等人财两空，你们就哭去吧！”
“你……”王桂英气得说不出话来。
顾振南在里面听得火冒三丈，“娘，还不赶她走，听她啰嗦什么？”
“哎、哎！”王桂英急忙关上大门，她一贯脾气好做不出太绝的事儿，想不到顾大娘会说出这么难听的话来。
“师父，别听他们胡说，师母不是那样的人。”林光荣说道。
“我知道。”顾振南面无表情。
正好郭湘去了厕所没听到外面的谈话，出来的时候见顾振南脸色难看，不由问题：“怎么啦？”
“没事儿！”顾振南说了一句，拄着盲杖进了房。
“发生什么事儿了？”郭湘小声问林光荣。
“没有，就是有人说闲话，师父听了不高兴了。”林光荣简略说了一句，那些难听的话他也不敢再复述一遍。
郭湘若有所思，其实回来她就知道肯定会有人说闲话的，农村人说起来朴实，可是爱说闲话的人也多，有些也许是真话，可是真话伤人。
但自己只要做好，他们自然就没话说了。
郭湘走进房，顾振南正坐在椅子上发呆，她走到他身边，蹲下身体，靠在他的膝盖上。
“老公，别管别人说什么，我不会离开你，你信我。”郭湘说道。
顾振南轻叹一声，手抚上郭湘的长发，并没有说话。
第二天顾振南没有出门，郭湘就去了纪昌林那里一趟，都听到好多闲话。
她当然不会理睬，就担心这些话传到顾振南耳朵里他会不好受。
可是自己该说的都说了，有些东西要他自己消化才行。
他只有勇敢去面对，以后才能真正变得坦然，才能无所畏惧。
第三天一早郭湘就起了床，今天是水泥厂开业典礼她必须去。
“我就不去了。”顾振南说道，去了也看不到什么，反惹人嫌。
郭湘穿了那条白色的连衣裙去参加了开业典礼。
典礼很热闹，来了很多人，县里的领导来了好几个，连电视台都来拍摄了。
郭湘和几个领导一起剪彩，并发了言，领导给予水泥厂很高的赞扬和肯定。
鞭炮放起来，锣鼓喧天，乐队齐鸣，场面喜庆非凡。
反观顾振南这边就落寞得多。
林光荣陪着他，“师父，要不我们去外面走走？”
“也好。”顾振南点头，迟早是要面对的，自己不勇敢点，以后日子还怎么过下去？
来到村委那棵大槐树下，很多人坐着聊天，看到顾振南来了都很吃惊。
当然大家还是很客气，“振南来了？”
“快来坐！”
顾振南点点头摸索着坐了下来。
“振南，你这眼睛到底怎么回事儿？”有人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林光荣在一旁帮忙解释了，说了事故的事。
“那以后不能好了？”
“不是的，这只是暂时的。”林光荣连忙说道，“以后做了手术就好了。”
“那不是要把脑子剖开？那多危险？”
“不会，我师父已经做过开颅手术，不危险。”林光荣说道。
“那怎么眼睛还没好？”
“这个……”林光荣不知怎么解释，他也不是专业的。
“振南没事，你媳妇那么能干，不用愁。”
“是啊，刚才水泥厂开业典礼我去看了看，真热闹啊，振南媳妇长得又好，把其他人都比下去了。”
“可是她是不是有点太能干了点？这种事儿本来是男人做的……”
“可振南这情况也不行啊……”
“现在还没什么，可日子久了谁知道她会不会有二心？”
“是啊，振南你也要注意点……”
顾振南脸色难看，虽然大家都是打着“为你好”的旗号，但说得实在是难听。
林光荣见顾振南脸色不好，忙站了起来，“师父我们去别的地方走走吧，听说师母的师父医术高明，我们去他那儿坐坐？”
“好！”顾振南点头。
第三百六十五章 我还没死
林光荣按顾振南的指示，扶着他来到纪昌林的卫生所。
纪昌林见了还和平时一样，“振南来了？”
“嗯。”顾振南应一声。
林光荣看了看卫生所，很小，药也不多，农村条件就是差啊，和油田根本没法比。
“我帮你看看？”纪昌林说道。
“麻烦了。”顾振南点头。
纪昌林让顾振南坐在自己面前，拿了一个脉枕出来，把他的手放在脉枕上。
仔细诊了脉，纪昌林说道：“身体还是不错的，就是脑中这东西……，不着急，只要脑里不发生病变，取出来是迟早的事儿！”
顾振南抿抿嘴，这和没说差不多。
“郭湘很为你担心，你放轻松点，不要给她脸色看，她一个小姑娘也不容易。”纪昌林说了一句。
“她说什么了吗？”顾振南敏感问道。
“没有，她就是担心你压力太大，她自己倒不觉得累。”纪昌林说道：“你自己也能感觉得到吧，郭湘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而且你们有感情，你要相信她。”
顾振南点头，就是因为知道才更内疚，觉得自己拖累了她。
郭湘忙了一天，上午剪彩完带着几个县领导参观工厂，当然解说主要是沈青山。
然后中午又请几个领导吃饭，下午人走的时候又买了一些礼品送给他们，几人真是满意而归。
沈青山一直在一旁观察，很是佩服，别看郭湘年纪轻轻，可是人情世故却很练达，做到面面俱到，他都自愧不如。
郭湘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顾振南和林光荣在院子里喝茶，叫了一句“老公”。
“回来啦？”顾振南伸出手，“累了吧？”
“不累！”郭湘摇摇头，看顾振南的脸色似乎还好，放下心来。
“快坐下歇歇。”顾振南拉了拉郭湘的手，虽然她自己说不累，可忙了一天哪有不累的？
自己不善言辞，就算眼睛没问题，这些应酬的事也没有她做得好，他对郭湘的交际能力还是很佩服的。
郭湘见顾振南心情似乎不错，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她就怕他太敏感，说话都要小心翼翼的免得一不留心触碰到他的自尊心，引起他的反弹。
“今天开业典礼怎么样？”顾振南问。
“挺成功的。”说到这郭湘的心情好起来，“县里来了好几个领导，电视台的都来了，可以为我们厂好好宣传一下，以后的水泥不愁卖不出去。”
“师母真有远见，怎么会想到办水泥厂的？”林光荣问。
“因为我们这里原料多啊，漫山遍野都是，不用可惜了。”郭湘笑笑，“而且我们这里这么穷，大家都有了工作生活也能过得好一些。”
顾振南点头，“其实当初她是想给我弟弟一些事做，当时我弟以为自己考不上大学，心情很沮丧，你师母就为他开了这家水泥厂，好让他有点事儿做。”
“师母真是个好嫂子。”林光荣笑道。
“是啊！”顾振南握住郭湘的手，“她一直做得很好。”
反观自己都没考虑得那么周到。
“后来呢？师父的弟弟又上大学了？”林光荣问。
“嗯，还是在沈老师的帮忙下上了，学的就是水泥专业。”郭湘说道。
“那挺好，以后就可以在自家厂里上班了。”林光荣说道。
“是啊！”顾振南握紧郭湘的手，她真的为家里做了很多，可是自己呢，似乎没为她做过什么。
林光荣在顾振南家住了两天，第三天回东北，郭湘开车送他去县城坐车。
顾振南把人送到门口就没有再出去，转身进屋，谁知头一阵眩晕，一下摔倒在地。
王桂英听到动静忙跑过来，“振南，怎么啦？”
“我……没事！”顾振南甩了甩头，隐藏住情绪，“没事，娘，我只是不小心绊了一下……”
王桂英也没有多想扶着顾振南进了房。
顾振南坐在床上，摸了摸后脑，是又恶化了吗？神色不由黯淡起来。
郭湘送林光荣到了县火车站，给他买了票，又买了点湘南的特产让他带回去。
林光荣上车前对郭湘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郭湘说道。
“师父现在这样我知道很不容易，他也是一时不习惯，有时心情不好，给你脸色，师母您多担待。”林光荣说道。
“我知道，我从没嫌弃过什么。”郭湘说道。
“我听到村里有些人说闲话，师母您也别放在心上，只要你和师父好好的，我相信以后肯定会好起来。”林光荣又说道。
郭湘点头，“我从来就不在意别人说什么，我在意的只有你师父，我就怕他自己想不开。”
“多给他一点时间。”林光荣叹息，其实他也担心，师父以前就不爱说话，现在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了。
“那我上车了，师母你们多保重！”林光荣拎东西上车。
“你也是！”郭湘挥手和林光荣告别。
郭湘回到家发现家里的气氛很不好，忙问王桂英，“娘，又发生什么事儿了？”
“是你大伯的儿子来了。”王桂英叹道。
“顾代财？他来干什么？”郭湘皱起眉头。
“还不是听说你们水泥厂开业了，想让振南给他安排一个副经理当当，说什么要帮咱们看着厂，以免被外人霸占了。”
“就他？还副经理？还真敢开口。”郭湘嗤笑。
“是啊，他没文化人又懒，振南当然不同意，他就说了很多难听的话。”王桂英说道。
“您还放他进来干嘛？那种人就不应该搭理他。”郭湘说道。
“这……不都是亲戚嘛？”王桂英有点扭捏，“以前是日子穷没办法，现在咱们日子好过了，能帮就帮一点，想不到他们那么过分。”
“以后大伯一家来都别让他们进门！”郭湘颦眉，王桂英还是太软弱了。
“好……”王桂英应了一声，至于做不做得到就不知道了。
郭湘走进房里，顾振南正坐在桌前，脸色很难看。
“振南……”郭湘叫了一句。
“光荣走了？”顾振南问。
“嗯，上车了。”郭湘回答一声。
“走了也好，免得让人看家里的笑话。”顾振南冷哼一声，“我还没死呢，一个个就想管我们家的事了。”
郭湘心里咯噔一下，“别说死不死的……”
顾振南还是第一次说死这个字，郭湘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是迟早的事儿？”顾振南抬起头，脸上有一丝嘲讽，不提就不会死吗？
“不会的，一定不会！”郭湘忙走过去抱住他，“老公，我不会让你死，一定不会！”
“你有办法？你不是神……”顾振南讥笑一声，“有办法我现在就不会这样了……”
“老公？”郭湘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顾振南，仿佛不认识他一样。
第三百六十六章 我们离婚吧
“老公，你别这样！”郭湘有点泪崩，她就怕顾振南钻牛角尖，她认为他回家来会好一点，谁知道……
顾振南长叹一声，“我现在就是个废物……”
“不，老公，你不是！”郭湘忙摇头，“因为有你，我忙得才有意义，如果没有你，我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我不需要你为我做这些，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自己更没用！”顾振南“看着”郭湘。
郭湘觉得很委屈，老公怎么变得这么不讲道理？
不过她能理解，他现在看不到了，又被人嘲讽，被人说闲话，他心里不好受，他无处发泄，所以只能对自己最亲近的人发脾气。
只要他能发出来也好，自己受点委屈没什么。
郭湘不再争辩，让顾振南很无力。
他其实是故意，看郭湘难受他也难受，可是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他觉得自己拖累了她。
两人都不说话，气氛很压抑。
这时王桂英在外面叫二人吃饭，郭湘放下身段，走到顾振南的身边，“老公，我们去吃饭吧。”
她去扶顾振南，他甩开她的手，“我自己能走。”
泪水漫上郭湘的眼眶，她咬着唇一声不吭跟在顾振南的身后。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沉默，王桂英看着二人什么也不敢说。
晚上顾振南更是借口说不想影响郭湘休息，到顾振东那个房间睡觉。
郭湘觉得很不可思议，自己从来没有说过他会影响自己，相反没有他在身边自己才睡不好。
她觉得他太不了解自己了，她觉得很委屈，第一次她没有向他妥协，自己回了房间休息。
可是躺在床上她怎么也睡不着，回忆起两人一起过来的点点滴滴，她想不通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辗转反侧大半夜，郭湘还是睡不着，她偷偷溜到顾振南的房里。
她蹲在他的床前，看着熟睡的他。
还是那样熟悉的面容，在黑暗中他的五官更加立体深邃，侧颜几乎完美。
“老公，我们别这样好不好？”郭湘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不想变成这样，我们好好的不行吗？”
“我很爱你，我相信你也是爱我的，我们可以共渡难关，你现在虽然暂时没好，可是还是有希望的不是吗？你要有信心，以后一定能治好的，我求求你别放弃！”
黑暗中顾振南的眼睛也湿了，他的手紧紧握了起来，还是装作没听到一动不动。
第二天顾振南依旧不和郭湘说话，让她感觉很无助。
她跑到纪昌林那里诉苦，他轻叹一声，“多给他一些时间吧。”
“可是我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他为什么要那样对我？”郭湘觉得很委屈。
“他的自尊心太强了，你就服服软，多哄哄他。”纪昌林说道。
“我有啊，可是他不理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郭湘心情低落。
“那就在这儿帮我一起看看病，别和他再起冲突了。”纪昌林说道，“等他气消了，也就好了。”
郭湘只好答应下来。
“对了，你之前说的要画中药图谱的事怎么样了？”纪昌林问。
“师父……”郭湘有点不好意思，这两年都在忙其他的事儿把这个都忘了。
“正好趁现在有时间把那个完成算了。”纪昌林说道。
“好！”郭湘点头，“我去镇里买一点纸笔和颜料回来，家里的早就不能用了。”
“去吧！”纪昌林点头。
另一边顾振南见郭湘跑出去一直没回家有点着急了，拄着盲杖走了出来。
“哟，振南来了，快过来坐坐。”有人招呼顾振南。
“不了，我找我媳妇。”顾振南说道。
“急什么，你媳妇上纪大夫那儿去了，我刚才都看见了。”有人说道。
“是吗？”顾振南松口气，那就好，在纪大夫那儿就没事儿。
“这么紧张，是不是怕你媳妇跑了？”有人开起玩笑。
顾振南的脸色一下变了。
“别胡说八道。”旁边有人说道。
“怎么胡说，你看现在振南看不见了，她还往外跑，那不是不把振南放在眼里？现在才刚刚开始，日子久了，她守着住吗？”有人讥笑。
“那她去她师父那儿不是正常吗？”
“我刚才看见她一个人开着车走了，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另一个说道。
“不会是去会什么小白脸了吧？”
顾振南脸色铁青，转身往家里走。
“小郭大夫不是那种人……”后面的人继续说道。
“那谁知道，现在振南都看不见了，是个残废，她还能守他一辈子？”
“我看他们离婚是迟早的事儿！”
“你看她在水泥厂春风得意的样子，哪儿有一点担心振南，我看她就根本没过日子的样子。”
“那是人家能干，当时水泥厂也是她办起来的。”
“那不是衬得振南更没用？以前就不说，现在他都瞎了，更是什么都干不了？他都得靠他媳妇！”
“那他不成了吃软饭的了？”
“哈哈……”
那些对顾家各种羡慕嫉妒恨的人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便大放阙词起来。
话说得越来越难听，顾振南走得更急，好几次差一点摔倒。
郭湘买了纸笔颜料回来，又在纪昌林那里画了一下午才回了家。
吃饭的时候顾振南脸色非常难看，郭湘抬眼询问王桂英，她摇摇头，表示不太清楚。
晚上顾振南回了房，郭湘觉得再这样下去不行，夫妻没有隔夜仇，这样冷战下去只会让关系越来越僵，她决定先妥协。
她到顾振南的房门口，房里并没有开灯，对现在的顾振南来说开不开灯并不重要。
“振南，你在里面吧？我们谈谈？”
顾振南的头又是一阵眩晕，他没有吭声。
“振南？”
“我累了，要休息，你走吧！”顾振南开口。
“振南……”
“我让你走！”顾振南突然怒了。
郭湘咬着唇，泪水一下涌了出来，他从来没有这样凶过自己，他怎么会变得这样？
冲回房里扑到床上哭起来。
一连几天，顾振南都和她冷战，她很难受，又觉得委屈。
自己没做错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可是她知道他眼睛看不见，又治疗无门，心里肯定难受，她体谅他，还是自己放低姿态去哄他。
这天晚上趁他还没有关门进了他房里。
“振南，我们和好，好不好？”郭湘先开口。
“我不喜欢我们这样，我心里很难受。”郭湘说道，“如果我哪里做得不对你跟我说，我改好不好？你别不开心，你不开心我会更难受！”
顾振南一直沉默，郭湘有点受不了。
“老公，你说话呀！”
黑暗中，顾振南突然说道：“我们离婚吧！”
“你说什么？”郭湘惊叫起来，一脸震惊。
第三百六十七章 我可能会死
“我说我们离婚！”顾振南又重复了一句。
“别开玩笑了，老公，这一点都不好笑。”郭湘愣住了。
“我没有开玩笑，我从来不开玩笑！”顾振南冷冷地说道。
“为什么？”郭湘瞪大眼睛，泪水从眼中夺眶而出。
“你看看我现在，就是一个废物，你那么漂亮，那么能干，我配不上你了。”顾振南垂下眼睑。
“不，振南，不是的，你很好，在我心中你一直很完美，你没有配不上我……”郭湘急切说道。
“现在不是了。”顾振南打断她，“我现在看不见了，我什么都做不了了，除了空有一副皮囊，我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我了。”
“我不在乎！”郭湘流着泪摇头。
“可我在乎！”顾振南声音陡然提高，“你听到他们都是怎么说的吗？他们说你多能干，多优秀，多出色，说我就是个残疾，我就是个废物，说我就是个吃软饭的……”
“不是的，你不是……”郭湘泪流满面。
“我是！”顾振南的声音很冷，“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我看不到，我甚至走个路都会摔跤，我一无是处……”
“可那只是暂时的，等手术了……”
“手术？呵……”顾振南冷笑一声，“那只是骗我的吧？真的能手术吗？什么时候，你告诉我呀？”
郭湘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她也不能确定，“振南，你别这样，我从来没有骗过你，只是要时间……”
“时间？”顾振南叹口气，“我还有多少时间？你告诉我。其实我都知道了，他们说了我脑中的铁片就是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我根本没有多少时间是不是？”
“你……”郭湘震惊，原来他都知道了？
“就算不死也是瞎，也是瘫，不是吗？”顾振南的语气满是颓丧，眩晕已经不止一次了只不过他一直不敢说出来。
“不是的，振南，不是……”郭湘扑到顾振南面前，“一定有办法的，我们一起等好不好？我愿意和你一起等……”
“可我不愿意，我不愿活在你的阴影下，不愿别人说我只能靠你……”
“你别管别人说什么，我不在意的，我是心甘情愿的，振南，你别赶我走，好不好？”
“你说过我们要永远在一起，你说过要一辈子对我好，你说过永远也不会有那么一天，你说过的，我都忘了吗……”
顾振南的眼睛也湿了起来，他想起郭湘说过，我永远会在你身边，除非你赶我走，他说永远也不会有那么一天。
他食言了。
“振南，我知道我做得还不够好，我改还不行吗？”
“我任性，我矫情，我脾气不好，我都可以改，你别不要我……”
“我去学做家务，学做菜，学洗衣服，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学……”
“振南！”郭湘扑进顾振南的怀里，急切地亲吻他，“振南，我们重新来过，我们生个孩子好不好，我们俩的孩子，他一定会很可爱，长得像你……”
顾振南很震惊，以前郭湘一直说不想生孩子，他虽然也不在意，可现在她竟然说要为自己生个孩子，他很意外，却很心痛，如果是以前他也许会高兴，可现在……
“我不需要！”顾振南粗暴地推开她，“我不需要，我一个人可以过得更好，我不稀罕……”
“振南，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郭湘跌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以前的海誓山盟你都忘了吗？你说过要爱我一辈子，你说过我们要永远生活在一起，不离不弃，你都忘了吗？”郭湘心如刀绞。
她记得清清楚楚，她记得第一次去他那里，她不小心说出了要离婚的话，他还是为她买了很多东西，为她订了洗澡的帘子，他说“即使只有一个月也不让你受委屈”。
她记得她为他治疗面瘫，开玩笑说“你以后只能对我一个人笑”，他毫不犹豫地说“好”。
她记得那次他成为机械厂的老总，她笑他身份变了，他刮着她鼻子说“不管身份怎么变，我永远是你的老公。”
她记得他事故后醒过来，他吻着她说感谢她的不离不弃，她说她永远不会离开他，除非他赶自己走，他说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
她记得那次他们去公园，他拿小蛋糕喂她，她说“老公，我很爱你，你不要丢下我一下人”，他说“好”。
他明明都答应过的，可为什么转眼他都忘记了？
“男人的誓言是最不可信，你不知道吗？”顾振南的声音很冷。
“不，我不相信，你是故意气我的，对不对？”郭湘拼命摇头。
“振南，我错了，我以后会好好的，再也不到外面出风头，再也不和你生气了，你别赶我走，好不好？”郭湘坐在地上泪如雨下。
只有自己才知道两人在一起多不易，经历过几次生死，两人的感情应该是坚不可摧的，为什么现在却这么不堪一击？
“你现在怎么这样？我都不喜欢你了，你为什么还赖着不走？”顾振南大吼一声。
“不，不可能……”郭湘后退，满脸绝望，“顾振南，不是的，你是故意气我的是不是？振南，可是我真的很难过，很难过……”
“你别让我这么难过好不好？你看着这样的我不会心痛吗？你以前是最疼我的！”
“我从来就不是一个温暖的人……”在遇到你之前，顾振南心里说道，可是现在却要硬起心肠。
“其实你看错我了，我一直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不会为了谁而改变……”
郭湘脸色大变，他居然这样说，他是铁了心要和自己离婚了？
“好，你很好，顾振南，你一定会后悔的……”
郭湘起身冲了出去，推开院门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湘湘、湘湘……”顾振南没想到郭湘会跑，一下急了，匆忙起身追出去，一下忘了房间有门槛，“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振南！”王桂英哭着跑过来，“你没事儿吧，振南？”
“我没事儿，别管我，娘，你快去看看湘湘，现在这么晚了，她跑出去……”
“你这又是何必呢？”王桂英泪流满面，“为什么要说出那么绝情的话？”
“娘，快别说了，你快追上去看看……”
王桂英只好跑了出去，跟在郭湘的身后，看着她进了纪昌林的卫生所，才放心地回了家。
看到顾振南还坐在地板上，“振南，为什么呀，振南？”
“湘湘那么好，你为什么要赶她走？你别听别人胡说八道，湘湘不是那种人……”王桂英哭了起来，“她那么好，我从来就没有见过那么好的儿媳妇……”
“我知道！”顾振南的泪水也流了下来，“我就是知道才不忍心她守着我这个废人……”
“娘，我不能拖累了她，我好不了了，我随时都可能会死……”
王桂英捂住嘴，一脸不可置信，“怎么会这样？”
第三百六十八章 我要为她着想
“可湘湘说了可以手术的，等手术了你就会好……”王桂英说道。
“她是说可以手术，可是根本没有仪器，我脑中的铁片还会移动，哪一天就割破了我的血管，我就会死……”
“可是，有湘湘陪在你身边不是更好吗？”
“我不想看她为我伤心，我不想我带给他的最后回忆都是痛苦……”顾振南脸色悲怆，紧抿着唇，手指紧紧攥起，关节因为用力微微泛白。
“可你这样也伤了她的心啊，你没看见她刚才有多难过？”王桂英摇头。
顾振南神情悲切，“长痛不如短痛，她对我失望了，以后也许就不会那么难受了，也许就能早点忘了我……，娘，其实我心里也很痛苦，刚才看着她哭我心如刀割啊！”
“她平时多爱笑，多活泼的一个人，可是你看她这段时间，为了顾及到我，她那么小心翼翼地，如履薄冰，她要看我的脸色，生怕我不高兴，活得那么辛苦，我不忍心……”
“那你对她好一点啊！”王桂英不能理解。
“我也控制不住我自己。”顾振南苦笑，“我觉得自己很没用。你不知道，娘，看她活得那样战战兢兢，爱得那么卑微，我就痛恨我自己……”
“她本来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生活得那么肆意，神采飞扬，可是因为我她只能低声下气，不敢大声说话，不敢笑，她都不是她了，我不能毁了她呀！”
“她现在离开我只是短暂的痛苦，等时间长了，也许她就能忘了我，我希望她能幸福……”
“可是振南，那你怎么办？你太苦了呀？”王桂英泣不成声。
“自八岁那年你到我们家来，就没过过好日子，现在好不容易好了，你却……”王桂英泪如泉涌，“是我们顾家对不起你啊。”
“娘……”顾振南的泪水也流了下来。
“我还记得那时我和你爹在帮别人挖水渠，你那么小，穿得破破烂烂的，脸上又黑又瘦，眼睛饿得都陷下去了，看到我们吃饭你直咽口水……”
王桂英一边回忆起往事，一边流泪，“你爹就把自己的饭给你吃，你跪下来给我们磕头，说愿意给我们当孩子，说你姓顾，正好和我们一样……”
“那时我和你爹真的觉得你是上天赐给我们的，我们那么多年没有孩子，不知被多少人笑话，你来了，我们终于有了孩子，你爹也有了笑容。”
“你真是一个福星，你来之后没多久我就怀上了振东，你不知道我和你爹有多高兴！”王桂英一边抹泪一边说道。
“那时候你还那么小，你抢着帮我们做事儿，饭也不敢多吃，我知道你是怕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不要你了，可是你是我们家的福星，我们怎么会不要你，我们是把你当亲生儿子一样……”
顾振南的眼睛也是通红。
那年他从家里跑出来，后来到处流浪，渴了就在沟边捧点水喝，饿了就翻垃圾筒找吃的，爬火车，走到哪儿算哪儿，直到他遇到顾建国夫妇。
他其实观察了他们好几天，知道他们是好人，又没有孩子，他才出现在他们面前。
说自己姓顾，叫顾振南，说可以当他们的儿子。
他们丝毫没有嫌弃自己，还把自己当亲儿子一样照顾。
可是他还是很惶恐，生怕他们会不要自己，所以他很努力，吃得少做得多，他就想要有一个家。
“后来你爹身体不好，生了病，我们就回家了，我们离家十年，带回了你和振东，别人都不知道你不是我们亲生的，我们也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
“我知道，娘，这么多年，我一直很感激……”
“可是我们家对不起你，因为你爹的病，那些年你吃了不少苦，家庭的担子都压在你身上，后来你考上大学都上不了，耽误了这些年，如果不是我们，你也不会过得这么苦……”
“不，不是的，如果没有你们我可能早就冻死了，饿死了……”顾振南摇头，眼睛也是通红，“娘，是你们给了我一个家，给了我温暖，来这个家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可是你过得不开心，你从来没有笑过，还是这两年有了湘湘你的脸上才有了笑容，可是你为什么要赶她走啊，我看得出来湘湘对你是有真感情的，她都不在意那些事儿你为什么要……”
顾振南苦笑，“娘，她可以不在意，可是我必须为她着想啊，我不想看见她活得不开心，不想她生活得小心翼翼……”
“可是孩子，你苦了自己呀……”王桂英泪如雨下。
“我……，呵！”顾振南凄惶一笑，“也许都活不了多久了，我无所谓，只是，可能不能为您尽孝了……”
“振南，你别这么说，你这样让娘的心好痛，振南。”王桂英悲痛不已。
“娘，我都想好了，如果我死了，水泥厂就留给振东，我油田那边还有个大厂想给湘湘，娘，您别怪我，我留给她的只有这些了……”
“你别说了振南，我们不要这些，我只想你好好的……”王桂英泪流满面。
……
郭湘从家里跑了出去，明明已是夏季，可风吹在身上却有彻骨的寒意，脑中一片白茫茫，像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整个人像被雪包裹一样，冰冷刺骨。
她泪流满面跑到纪昌林面前，把他吓一大跳。
“这是怎么啦，是振南……”
“不是！”郭湘拼命摇头，“振南他不要我了，他要和我离婚……”
“为什么？”纪昌林大惊。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师父我做错了什么？”郭湘哭着蹲了下来，手捂着脸，泪水从手缝中流了下来。
“他……一定是不想拖累你，不想让你受苦，他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纪昌林叹气。
“可是我愿意啊，我不怕受苦，我愿意和他一起承担！”郭湘大哭，“他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为了他我愿意改变，愿意……”
“这也许正是他想分开的原因，他不想你为他改变吧，他觉得你活得太辛苦了……”
“可我不觉得辛苦，我都是心甘情愿的，退一万步讲，即使他真的不能治了，我也愿意在他最后的时光和他一起度过，他为什么要赶我走？”郭湘不能理解。
第三百六十八章 我要为她着想
“可湘湘说了可以手术的，等手术了你就会好……”王桂英说道。
“她是说可以手术，可是根本没有仪器，我脑中的铁片还会移动，哪一天就割破了我的血管，我就会死……”
“可是，有湘湘陪在你身边不是更好吗？”
“我不想看她为我伤心，我不想我带给他的最后回忆都是痛苦……”顾振南脸色悲怆，紧抿着唇，手指紧紧攥起，关节因为用力微微泛白。
“可你这样也伤了她的心啊，你没看见她刚才有多难过？”王桂英摇头。
顾振南神情悲切，“长痛不如短痛，她对我失望了，以后也许就不会那么难受了，也许就能早点忘了我……，娘，其实我心里也很痛苦，刚才看着她哭我心如刀割啊！”
“她平时多爱笑，多活泼的一个人，可是你看她这段时间，为了顾及到我，她那么小心翼翼地，如履薄冰，她要看我的脸色，生怕我不高兴，活得那么辛苦，我不忍心……”
“那你对她好一点啊！”王桂英不能理解。
“我也控制不住我自己。”顾振南苦笑，“我觉得自己很没用。你不知道，娘，看她活得那样战战兢兢，爱得那么卑微，我就痛恨我自己……”
“她本来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生活得那么肆意，神采飞扬，可是因为我她只能低声下气，不敢大声说话，不敢笑，她都不是她了，我不能毁了她呀！”
“她现在离开我只是短暂的痛苦，等时间长了，也许她就能忘了我，我希望她能幸福……”
“可是振南，那你怎么办？你太苦了呀？”王桂英泣不成声。
“自八岁那年你到我们家来，就没过过好日子，现在好不容易好了，你却……”王桂英泪如泉涌，“是我们顾家对不起你啊。”
“娘……”顾振南的泪水也流了下来。
“我还记得那时我和你爹在帮别人挖水渠，你那么小，穿得破破烂烂的，脸上又黑又瘦，眼睛饿得都陷下去了，看到我们吃饭你直咽口水……”
王桂英一边回忆起往事，一边流泪，“你爹就把自己的饭给你吃，你跪下来给我们磕头，说愿意给我们当孩子，说你姓顾，正好和我们一样……”
“那时我和你爹真的觉得你是上天赐给我们的，我们那么多年没有孩子，不知被多少人笑话，你来了，我们终于有了孩子，你爹也有了笑容。”
“你真是一个福星，你来之后没多久我就怀上了振东，你不知道我和你爹有多高兴！”王桂英一边抹泪一边说道。
“那时候你还那么小，你抢着帮我们做事儿，饭也不敢多吃，我知道你是怕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不要你了，可是你是我们家的福星，我们怎么会不要你，我们是把你当亲生儿子一样……”
顾振南的眼睛也是通红。
那年他从家里跑出来，后来到处流浪，渴了就在沟边捧点水喝，饿了就翻垃圾筒找吃的，爬火车，走到哪儿算哪儿，直到他遇到顾建国夫妇。
他其实观察了他们好几天，知道他们是好人，又没有孩子，他才出现在他们面前。
说自己姓顾，叫顾振南，说可以当他们的儿子。
他们丝毫没有嫌弃自己，还把自己当亲儿子一样照顾。
可是他还是很惶恐，生怕他们会不要自己，所以他很努力，吃得少做得多，他就想要有一个家。
“后来你爹身体不好，生了病，我们就回家了，我们离家十年，带回了你和振东，别人都不知道你不是我们亲生的，我们也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
“我知道，娘，这么多年，我一直很感激……”
“可是我们家对不起你，因为你爹的病，那些年你吃了不少苦，家庭的担子都压在你身上，后来你考上大学都上不了，耽误了这些年，如果不是我们，你也不会过得这么苦……”
“不，不是的，如果没有你们我可能早就冻死了，饿死了……”顾振南摇头，眼睛也是通红，“娘，是你们给了我一个家，给了我温暖，来这个家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可是你过得不开心，你从来没有笑过，还是这两年有了湘湘你的脸上才有了笑容，可是你为什么要赶她走啊，我看得出来湘湘对你是有真感情的，她都不在意那些事儿你为什么要……”
顾振南苦笑，“娘，她可以不在意，可是我必须为她着想啊，我不想看见她活得不开心，不想她生活得小心翼翼……”
“可是孩子，你苦了自己呀……”王桂英泪如雨下。
“我……，呵！”顾振南凄惶一笑，“也许都活不了多久了，我无所谓，只是，可能不能为您尽孝了……”
“振南，你别这么说，你这样让娘的心好痛，振南。”王桂英悲痛不已。
“娘，我都想好了，如果我死了，水泥厂就留给振东，我油田那边还有个大厂想给湘湘，娘，您别怪我，我留给她的只有这些了……”
“你别说了振南，我们不要这些，我只想你好好的……”王桂英泪流满面。
……
郭湘从家里跑了出去，明明已是夏季，可风吹在身上却有彻骨的寒意，脑中一片白茫茫，像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整个人像被雪包裹一样，冰冷刺骨。
她泪流满面跑到纪昌林面前，把他吓一大跳。
“这是怎么啦，是振南……”
“不是！”郭湘拼命摇头，“振南他不要我了，他要和我离婚……”
“为什么？”纪昌林大惊。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师父我做错了什么？”郭湘哭着蹲了下来，手捂着脸，泪水从手缝中流了下来。
“他……一定是不想拖累你，不想让你受苦，他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纪昌林叹气。
“可是我愿意啊，我不怕受苦，我愿意和他一起承担！”郭湘大哭，“他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为了他我愿意改变，愿意……”
“这也许正是他想分开的原因，他不想你为他改变吧，他觉得你活得太辛苦了……”
“可我不觉得辛苦，我都是心甘情愿的，退一万步讲，即使他真的不能治了，我也愿意在他最后的时光和他一起度过，他为什么要赶我走？”郭湘不能理解。
第三百六十九章 离婚协议
“也许他是不想你们最后的时光在痛苦中度过……”纪昌林摇头。
“可是我不觉得痛苦，真的，我愿意的，我甘之如饴。如果真到了那一刻，我也要开开心心和他一起度过最后的时光，为什么他就不能为我想想？而要打着‘为你好’的借口来伤害我……”
“他知道我想要什么吗？他知道什么是为我好吗？他以为这样抛弃了我我就能开开心心过一辈子吗？”郭湘泪如雨下，“师父，我不能理解……”
“即使真的到了那一刻，我也愿意我们俩平平静静地，握着他的手微笑着送他走，而不是像这样让我伤心难过，他以为这样我就能忘记他吗？”
“我只会更难过，只会更恨，只会更不开心……”
郭湘不能理解，前世就看过那样的狗血电视，男人得了绝症，故意装作和别的女人有染让女朋友误会伤心闹分手，事后又拉着女朋友忏悔，说是因为爱她。
那时她就不能理解，这种是爱吗？一定要伤害才是爱？
就不能两个人一起面对，一起承担？
说什么不让女人痛苦？这样女人就不痛苦了吗？只会更加痛苦好不好？
想不到这一世这种事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她还是不能理解。
“也许他觉得长痛不如短痛……”纪昌林叹息。
“可是师父，我真的很难过，很难过，我的心好痛……”郭湘捂着心脏处，感觉到那里拉扯着疼，她第一次才知道原来难过真的会心痛。
“快坐下！”纪昌林忙说道，拉过郭湘的手轻轻给她按摩劳宫穴，让她放松下来。
“先别想那么多了，身体要紧啊。”纪昌林心疼地说道。
“师父……”郭湘一张脸满是泪水，纪昌林从来没有见她这样伤心过。
“今晚你就在师父这休息，我去村委那边，明天你们再好好谈谈吧？”纪昌林叹口气，他也不知道怎么帮她。
郭湘走进里屋躺了下来，泪水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掉，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两人明明那么相爱，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在一起？
她明明心甘情愿和他在一起，他为什么就不能理解，还说出那样绝情的话来？
她想不通。
郭湘哭了大半夜，最后哭累了才慢慢睡着。
第二天纪昌林回来，见郭湘的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心中不由叹息。
“我买了两碗米粉过来，吃点吧？”纪昌林说道。
“师父，我没胃口。”郭湘摇头，还是很难受，心里堵得厉害。
“日子还是要过下去，有什么事儿吃完饭再说。”纪昌林劝道。
郭湘拿起筷子，眼泪又簌簌地往下掉，一边哭一边往嘴里塞米粉，一口一口和着眼泪吞下去。
纪昌林看了心疼不已。
吃完早餐，王桂英过来了，还带着郭湘的包和她的行李。
“湘湘，这是振南让我拿过来的……”
“娘，你们这是要赶我走？”郭湘的眼泪一下涌了出来，“娘，你也不要我了吗？”
“不是我不要你，我也没办法啊，振南他……也是为了你好。”王桂英眼泪也掉了下来。
“为了我好？”郭湘苦笑，“为了我好就要赶我走？就要让我伤心难过？”
“湘湘，是我们家对不起你，你别恨振南，他也是不得已……”王桂英拼命摇头。
“不得已？是谁逼他吗？”郭湘的泪水滚落下来，“我恨他，我就要恨他……”郭湘泣不成声。
王桂英抹着眼泪回了家，她也很难过，她舍不得这个儿媳妇，可是她不敢违背顾振南。
她不知道儿子做得对不对，她只知道他也是为郭湘好，他们两个都没有错。
错的是老天，为什么让振南受这样的罪。
“师父，你看他多绝情？”郭湘看着自己的东西，嘴角闪过一丝苦笑，更多的是心痛，“把我的东西都丢出来了。”
纪昌林只有叹息。
也许这就是顾振南的目的，让郭湘恨他，也许就能快点忘了他。
王桂英回到家，顾振南紧张地问，“娘，湘湘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眼睛哭得跟核桃似的，振南，她那么难过，娘看了都心痛，你怎么忍心？”王桂英哭道。
顾振南没有焦距的双眼通红，悲怆一笑，也许这是好事，她恨自己，就能快点忘了自己。
郭湘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行李，泪水滚滚落了下来。
纪昌林叹气，拿了一条温热的毛巾递过来，“敷敷眼睛，肿得太厉害了。”
“师父，他为什么这么绝情……”郭湘一双婆娑的泪眼看向纪昌林。
他摇头，不知该说什么。
“以后你有什么打算？”纪昌林问。
“我不知道……”郭湘有点茫然，她发现自己除了顾振南在的地方没有什么地方可去。
亲生父母不知道在哪里，学校那也没心思回去上学了，似乎茫茫人海并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那就先在师父这儿住，等你以后想好了再说……”纪昌林说道。
接下来两天郭湘就住在纪昌林这边，纪昌林到村委知青点住，沈青山他们搬到水泥厂去了，知青点又空了出来。
平静地过了两天，顾振南又没有再提离婚的事，郭湘还在幻想也许他后悔了又叫自己回去呢。
这天看到王桂英又来了，她的心里燃起希望。
“湘湘……”王桂英都不敢看她，“振南让我把这个给你！”
郭湘心里咯噔一下，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打开王桂英递过来的信封，张开里面的纸，满脸不可置信。
上面写着“离婚协议书”。
并不是顾振南的笔迹，应该是叫人代笔的，他现在看不见。
“娘……”郭湘的泪水一下涌了出来，“他真的这么绝情吗？”
“湘湘，对不起，对不起……”王桂英也哭了起来。
纪昌林发现不对劲急忙走了过来，看到离婚协议书也是大惊失色，真的走到这一步了吗？
他看了看离婚协议的内容，他们并没有孩子所以没有孩子的抚养问题。
他们在油田机械厂的股份，还有废油井，还有房产，包括在北京买的房，全部归郭湘，只有湘南的这个水泥厂归顾振南。
纪昌林心中微叹，顾振南是真为郭湘考虑的，只是这做法太让人伤心了。
第三百七十章 我带你回家
“除了水泥厂，其他的全部归你！”纪昌林简略说了一句。
“我不稀罕，我要他的东西做什么？我自己有厂，我能养活自己，他以为他给我这些东西我就要感激他吗？我恨他！”郭湘的泪如放闸的洪水滚滚而下。
拿起离婚协议，看见下面协议人那里顾振南并没有签名，心里又腾起一丝希望，振南会不会是故意试探自己？其实他也是舍不得离的吧？
她把离婚协议丢回王桂英的怀里，故意狠狠说道：“告诉他，我不同意，他呢，不是也没签字吗？”
王桂英看了看郭湘，如果湘湘不同意，这个婚是不是就离不成了？那最好。
她把离婚协议拿了回去。
“师父，你说他是真的要和我离婚吗？他自己为什么不签？”郭湘忐忑说道。
纪昌林没有回答，他不敢说，他怕说出来郭湘受不了，顾振南都考虑得这么周到了，肯定是要离的。
过了没一会儿王桂英又来了，把离婚协议重新拿了出来，“振南，已经签了……”
说完自己的眼泪倒先流了下来。
郭湘一下呆了，泪水也滚落下来，“他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湘湘，你别怪振南，他也是……”王桂英泣不成声，两个相爱的人反目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事儿。
当初郭湘嫁进来的时候是不光彩，她还担心，可是后来见他们感情那么好，她不知多欣慰，可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湘湘，振南说了没有要改的地方，他已经签了，你也签了吧……”王桂英流着泪，尽管她不愿意，还是把顾振南的话说了出来。
“呵，还真是绝情啊……”郭湘心里死灰，拿起笔泪水滴在协议上，“那就如他所愿吧，以后我们就……”
最后一句狠话还是没能说出口，她说不出口，曾经那么相爱，她放下不狠话。
郭湘拿起笔快速写下郭湘两个字，看了一眼边上的名字，顾振南三个字那么有力，那么醒目，以前觉得他的字有多漂亮，现在就有多刺眼。
郭湘把笔一丢，全身都虚脱了，“你走吧！”
王桂英流着泪把离婚协议收起来。
纪昌林看着郭湘那悲伤的样子，实在不忍心，把卫生所关了，默默退了出去。
郭湘抱着膝盖放声痛哭起来。
以往的点点滴滴都涌上心头，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
她记得第一次看见顾振南还是在火车上，当时她坐在座位上，一个好听到让人怀孕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同志，请让一下好吗？”
她抬起头，就看见了那个让她后来挚爱无比的男人，当时她还想，这个男人好帅啊，要不要撩一下？
后来她到油田找他，看到他的第一眼，她想这个男人怎么这么黑，像个黑人一样，只看见明晃晃的牙齿。
可当他洗干净身上的石油的时候，她才发现他居然是火车上的那个男人，她的心如鼓捶，觉得真有缘分啊。
之后的一幕幕如放电影一样在郭湘的脑海中浮现，每一个恩爱的镜头都让她痛不欲生。
晚上纪昌林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郭湘坐在地上靠在椅子上睡着了，脸上都是泪痕。
真是很心疼。
把郭湘叫起，她饭也没吃，回到房里又倒了下来。
接下来两天郭湘浑浑噩噩的，人也发起烧来，纪昌林一直在悉心照顾着她。
“娘，湘湘怎么样了？”顾振南听到郭湘生病也很着急。
“今天听说烧退了，好多了……”王桂英说道，她看向顾振南，明明他那么关心她，为什么还要分开啊？
顾振南松了口气，拄着盲杖回了房，一边喃喃自语，“好了就好，好了就好……”
王桂英看见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好责问，只能叹气。
郭湘退了烧，吃了些纪昌林煮的粥，也终于恢复了一点精神。
“别想太多了，日子还要过下去，这个世界不是没了谁就不转了。”纪昌林说道。
郭湘苦笑一声，道理谁都懂，可是心里的痛不是那么容易平复的。
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我去看看！”纪昌林说道。
过了一会儿，纪昌林领着一个人走进来，“小湘，他说是找你的。”
“怎么是你？”郭湘见到来人大吃一惊，是林文。
林文淡淡笑了一声，“我是来接你回家的！”
林文一眼就看见郭湘耳朵下的那颗黑痣，她果然是王楚湘。
郭湘矍然变色，“什么家？我不会跟你回家！”
“不是我的家，是你自己的家！”林文还是一副微笑的样子。
纪昌林很吃惊，郭湘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了？怎么没听她说过？
“你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说实话我也有点吃惊，虽然没想到，不过我还是很高兴……”
“你怎么会知道？你派人监视我？”郭湘怒目而视，自己的事才过了几天他这么快就知道了？
“其实我一直在关注你，说监视太难听，我是关心你。”林文嘴角勾了勾，“我要感谢顾振南，若不是他，我也没这个机会……”
“就是没有他，你也没机会！”郭湘提高声音。
“好，好，你心情不好，我不跟你吵。”林文淡笑一声，“不过就算你不认我，你连自己的父母也不要了吗？雅琴阿姨最近身体又不好了，你也不想回去看看？”
“你说什么？”郭湘脸色大变，陡然站了起来。
“我说你不想回去看看？”林文有点惊讶地看向郭湘，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她反应怎么这么大？
“前面一句！”郭湘盯着他。
“我说雅琴阿姨身体不好……”林文有点不解。
“雅琴？我的母亲叫雅琴？她姓什么？”郭湘一脸不可思议，前世自己的妈妈就叫雅琴，王雅琴，这一世她记得林文说过她母亲姓郭。
“郭雅琴啊，怎么了？你是想起了什么吗？”林文怀疑地看向她。
以前他就怀疑过郭湘没有失忆，可是种种迹象又表明她是真的失忆了，可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郭湘脸色变幻莫测，“那我父亲叫什么？”
“叫王崇明啊……”林文回答。
郭雅琴、王崇明，和前世的王雅琴、郭崇明正好相反，难道这一世的父母也是自己前世的父母？
郭湘心中大惊。
第三百七十一章 相认
郭湘记得前世有一次和母亲谈起姓氏的时候，她就说，男女平等不可能，你看儿女不是都跟父亲姓，公平的话应该也可以跟母亲姓，她还开玩笑说如果有来世就让儿女跟自己姓。
可是这一世，她姓郭了，但孩子还是跟父亲姓了王。但却是她前世的姓。
那他们是不是就是自己前世的亲生父母，郭湘顿时激动起来。
“我跟你回去！”
“湘湘……”纪昌林有点没搞清楚状况，这个年轻人到底是谁？
“师父，对不起，我可能要走了，我可能找到了我的亲生父母，我要去看他们，至于这里……”郭湘苦笑一声，“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
“那……如果不是，你还回来，师父这里就是你的家……”纪昌林说道。
郭湘很感动，眼圈红了起来，“嗯，师父，你就是我一辈子的师父，和我父亲一样……”
纪昌林点头，“那你多保重！”
他拉过郭湘走到一边，瞥了林文一眼，低声说道：“我看那个年轻人并不像什么好人，你自己小心点！”
“我知道，师父你放心！”郭湘点头。
“走吧，我有车！”林文在门口说道。
“你先在外面等我。”郭湘说了一句，开始收拾东西，当收到和顾振南一起买的衣服时，眼睛又湿了，这一去是不是就永远也见不到了？
“师父，我走了之后，您……去看看振南，他的身体不好，您能帮就帮帮他……”
“好！”纪昌林应了一声，心中微叹。
“这个中药图谱又没能完成……”
“慢慢来吧，你有空也可以继续画！”
“嗯！”
等收拾好，纪昌林帮郭湘把东西提上车，郭湘轻轻拥抱了一下他，“师父，您保重！”
“等到了京城我再和您联系，有空您来京城找我，我带您逛京城。”郭湘含泪说道。
“好！”纪昌林的眼圈也红了，“你也保重，看开点，以后快快乐乐地生活！”
郭湘泪水流了下来，朝纪昌林挥手，然后上车。
林文开着车，看着身边的郭湘一直在流泪，识相得没吭声。
过了很久，郭湘不哭了，便说了一句，“怎么瘦了那么多？”
郭湘不想理他，转过头看外面的风景。
路过水泥厂的时候不由看了过去。
再见了，湘南！
再见了，顾振南！
心里涌起一股悲伤，泪水又滑落下来。
……
顾振南坐在院子里发呆，王桂英慌慌张张跑了过来。
“不好了，振南，不好了……”
“怎么了，娘，湘湘又生病了？”顾振南腾一下站了起来。
“不是，不是……”王桂英一边喘气一边说道：“我听他们说湘湘走了，跟着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走了……”
“什么？”顾振南颓然坐了下来，脸上露出苦笑，这不是意料中的吗？都离了，她还能一辈子住在这里？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可是为什么心却如刀绞，好像空了一块，再也补不起来。
……
郭湘随林文回到京城。
一下火车就有人来接，直接把他们接到郭湘父母现在所住的四合院。
下了车，郭湘看着这个陌生的地方有点怀疑，前世自家并没有这一处住所，这一世是变了吗？
“这是你爸妈后来买的房子，刚搬过来两年。”林文说道。
郭湘失踪有三年了。
林文上前去敲门，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谁呀？”
郭湘一下激动起来，这是妈妈的声音！
门“吱呀”一声打开，郭雅琴出现在面前，看到郭湘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神色激动起来，“你、你……”
“妈！”郭湘一下扑进郭雅琴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湘湘，真的是你？你回来了？”郭雅琴泪水也涌了出来，激动不已。
郭湘拼命点头，“是我，是我，我回来了……”
“你这个死孩子，你为什么这么迟才回来，这几年你到底去哪儿了呀，你知不知道我和你爸有多想你，我们还以为你……”郭雅琴泣不成声。
“对不起，妈，对不起……”郭湘也是泪流满面。
林文怀疑地看着郭湘，她不是失忆了吗？为什么还认得郭雅琴，而且没有一丝犹豫？这感情一点也不像假的。
他怎么会知道郭湘此刻的心情，她是过了一世再见母亲，而且前世母亲早逝，她已经十几年没见过母亲了，她怎么可能不激动。
王崇明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看见抱头痛哭的两人，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郭湘，“湘湘，湘湘，是你回来了吗？”
“爸！”郭湘看到王崇明泪水更加汹涌，又扑进王崇明的怀里，“爸，我回来了！”
三人抱头痛哭好一阵，才抹干眼泪。
“小林，让你看笑话了。”王崇明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事儿，叔叔，我理解，人之常情！”林文善解人意地笑笑。
几人一起进了客厅，郭雅琴去端了茶过来。
“湘湘，这几年你都上哪儿去了，为什么不回家？”王崇明问起来。
林文也看了过去。
“其实我失忆了，我不知道自己是谁，家在哪儿……”郭湘斟酌着说道，穿越的事儿自然是不能说。
“失忆？那你刚才……”郭雅琴惊讶，刚才女儿看见自己的样子不像是失忆的样子。
郭湘苦笑，“刚才也是看到爸妈，突然就想了起来，其实很多事儿我还是不知道……”
“我的孩子，真是苦了你了……”郭雅琴心疼地握起郭湘的手。
“那你们又怎么会在一起？小林，你是怎么找到湘湘的？”王崇明看向林文。
“其实是之前我去东北交流学习的时候偶然遇到湘湘……”
“那你怎么早没说？”郭雅琴不禁问道，她想起那次林文来家里询问女儿的事儿，还要了女儿的照片。
林文脸色有点不自然，“我之前见过湘湘都是好几年前的事儿了，那时她还小我已经记不清了，所以不敢确认，我怕是我认错了让你们二老有了希望又失望，所以就没敢说。”
郭湘垂下眼睑撇了撇嘴，说的好听，还不是因为觉得在自己身上得不到什么好处所以才没说。
第三百七十二章 结过婚
“而且那时候湘湘对我十分抵触，又不肯让我看她耳朵下的痣，我没能确定，只能暗中关注……”林文说道。
王崇明和郭雅琴对视一眼，他这么说也不是没道理。
“那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儿你还记得吗？”郭雅琴问。
郭湘神情落寞，摇摇头，“不记得了……”
郭雅琴心疼，“那这几年，你怎么过来的？”
郭湘看了林文一眼，说道：“妈，我以后慢慢跟你说，不想让外人知道……”
外人？王崇明和郭雅琴面面相觑，这是说林文？湘湘还是不喜欢他？
林文苦笑，“看来湘湘是对我有什么误会，那我……先回去了。”
王崇明顿时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女儿是人家找回来的，而且他们之间还有婚约。
“小林，你别怪湘湘，她才刚回来，也许还没适应……”
“我不怪她。”林文很善解人意地说道：“我知道，那叔叔阿姨，你们慢慢聊，我先回去了。”
王崇明把林文送出门，回到客厅，郭湘才讲起这几年自己发生的事。
“以前的事儿我都记不清了，只记得我好像是被一户姓郭的人家救了，然后迷迷糊糊在她家呆了一年，脑子一直很不清醒……”
“湘湘……”郭雅琴心疼地握紧郭湘的手，女儿当时一定伤得很重吧？
“后来我又一次落水，被一个叫顾振南的男人救了……”
郭湘讲起自己被郭家嫁入顾家，还敲了一大笔彩礼，然后在村里学中医，后来和顾振南相识相爱，直到现在顾振南脑受重伤，他和自己离婚，全部都说了出来。
说到后面眼泪涌了出来。
“这么说你已经结婚两年了？”王崇明很惊讶。
“是……”郭湘点头，抹了抹眼角，“我现在的名字是郭湘。”
其实前世就是呀，郭湘没敢说出来。
“听你这么说你和你现在的这个丈夫是有真感情的，他这么做似乎也是为你着想。”郭雅琴感慨，对女儿是又心疼又愧疚，要是当初能多派人去找女儿，她就不会受那么多苦了。
“妈！”郭湘扑进母亲怀里，泪水又滚下来，“可是我是真的很爱他，我心甘情愿为他付出，他为什么还是要赶我走？”
王崇明叹息，也许同为男人他更能理解，那个男人就是不想女儿再为他受苦才这么做的，他倒是有点欣赏那个人了。
郭雅琴轻抚着郭湘的后背，“过去了，都过去了，你还有我们……”
郭湘放声痛哭，把这段受的委屈全都发泄了出来。
夫妇俩也不劝，默默地让郭湘哭，哭吧，哭吧，只要哭出来就好了，这段时间她心里一定很苦吧？
等郭湘哭累了，郭雅琴让她去房里休息，家里屋子多，他们一直为她准备了一个房间，想不到真的派上用场了。
看着睡着的郭湘，脸上还带着泪，夫妇俩又是心疼又是叹气。
郭雅琴握着郭湘的手，“看湘湘这两年其实还养得挺好的，没受什么苦，除了这段时间。”
“是啊，说明那家人确实是好人，现在这样也是不想拖累她，只可惜……”
“对了，快去告小豫和小云，湘湘回来了，他们还不知道呢！”郭雅琴一拍巴掌。
“哎，我马上就去！”王崇明立马回客厅打电话。
郭雅琴说的两人是他们的儿子和大女儿，儿子王楚豫，女儿王楚云，郭湘是他们最小的女儿，王楚湘。
王楚豫和王楚云听到消息马上赶了回来。
“湘湘呢？”两人齐声问。
“嘘，睡着了！”郭雅琴让两人小声。
王楚云很激动，“我去看看！”
王楚豫是大哥，沉稳一些，也跟在王楚云的身后轻手轻脚走进郭湘的房里。
两人坐在郭湘的床边，看着她。
“湘湘好像瘦了，不过白了，头发长了，变好看了呢。”王楚云说道。
“嗯，可是你看眼角还挂着泪呢，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王楚豫点头，爱怜地看着这个最疼爱的小妹妹。
“嘘，小声点，她刚睡着不久。”郭雅琴在后面说道。
“我们出去吧！”王楚云指指外面，王楚豫点头。
三人退了出来，王楚云还难掩心中的激动，“妈，湘湘是怎么找到的？”
“是林文把她带回来的。”郭雅琴说道。
“林文？”王楚豫疑惑，“湘湘失踪的时候他不是还在国外吗？这几年也没见过，他怎么会找到湘湘？”
“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是很了解，等湘湘醒来我们再问吧。”郭雅琴说道，“不过前段时间他来过家里，说想找湘湘，想不到真被他找到了，也是奇了。”
“他还要了湘湘的照片，问了湘湘有什么胎记特征什么的……”
“他以前不是不喜欢湘湘吗？还提出过退婚，要不是爷爷不同意早就退了，他怎么又这么热心起来了？”王楚云说道。
郭雅琴摇摇头，“也许在国外没遇到好的？还是觉得我们湘湘好？”
王楚云轻嗤一声，“妈，其实我一直就不太赞成这门婚事，就林家那一家精明的样子，湘湘嫁过去也未必是好事儿！”
郭雅琴轻叹一声，“湘湘这两年已经结婚了……”
“什么？”王楚云大吃一惊，声音一下提高，忙捂住嘴，“怎么回事儿？”
“对了，妈你还没说呢，湘湘既然好好的，这几年怎么不回家？”王楚豫皱起眉头。
“这说来话长了，你们坐下我慢慢跟你们说。”郭雅琴说道。
两人坐下，郭雅琴把郭湘跟他们说的全都说了一遍。
“原来湘湘失忆了，怪不得……”王楚豫若有所思。
“那湘湘和那个叫顾振南的似乎感情不错啊，他们有孩子吗？”王楚云问。
“应该是没有。”郭雅琴摇头，“如果有可能就不会离婚了……”
“这么看来那个男人也是不想拖累湘湘才提的离婚？”王楚豫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好像是，倒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只不过湘湘怕是伤了心了！”郭雅琴叹息。
四人一阵沉默，王楚云先开口，“无论怎样，湘湘现在回来了，我们就不能再让她受委屈。”
“嗯！”其他三人都点头。
第三百七十三章 回来就好
“等等，湘湘失忆了，那不是连我们都不认得了？”王楚云又叫起来。
“那倒不是。湘湘一回来见到我就叫妈，见到你爸也认得，我也觉得有点奇怪，她自己说是看见我们才一下想起来的。”郭雅琴说道。
“那就是了，如果不是失忆，她怎么可能三年不回家，以前就算有点任性也不是那种不懂分寸的孩子。”王楚豫说道。
“那她还认不认得我和大哥？”王楚云有点担忧。
“这个……就不知道了。”郭雅琴摇头。
“大哥、姐？”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大家回头，王楚湘惊喜地叫起来，“湘湘，你醒了？”
郭湘走过来扑进王楚云怀里，声音哽咽，“姐！”
“湘湘，你受苦了！”王楚云的眼睛瞬间红了，轻拍郭湘的背，“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王楚豫的眼圈也有点红，“湘湘，还认得大哥吗？”
“大哥！”郭湘抬起微红的泪眼，嘴角抿了抿。
“哎！”王楚豫应了一声，抬头揉了揉她的刘海，这一声大哥有三年没叫了。
宽厚的手揉上郭湘的额头，她突然想起顾振南，这两年也只有他这样揉过自己的刘海，眼泪一下扑簌簌往下掉。
王楚豫心疼地把他揽进自己的怀里，“一切都过去了，你还有爸妈，还有我们！”
郭湘更是委屈，嚎啕哭起来。
他们都知道郭湘这两年的经历，也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安慰的话，就让她慢慢哭，哭够了，她就停了下来。
“一家子终于团聚了，我去买点好菜做给你们吃，你们兄妹几个好好聊聊！”郭雅琴站起身为一家人准备晚餐去了。
“妈说你失忆了，你还记得我和大哥？”王楚云问。
“我……就是看见你们才一下想起来的，就好像有一把钥匙一下打开了一扇门，以前我一点也想不起来。”郭湘犹豫着说道。
“那你还记得我和大哥的名字吗？”王楚云问。
郭湘摇头，前世大姐叫郭云，大哥叫郭豫，这一世自己叫王楚湘，他们的名字是不是也变了？
“妈说你说自己叫郭湘，其实你叫王楚湘，我叫王楚云，大哥叫王楚豫。我们都是跟爸姓王，爸祖藉是楚省，所以我们名字中间都带了个楚字。”
“大哥叫楚豫是因为当时爸在豫省出差的时候得知妈怀孕所以取了个豫字，我和你也是一样的。”王楚云说道。
“爸以前是在服装厂当副厂长，那些年经常出差全国到处跑。妈是石油大学的老师，有时也出差，不过比较少。”
王楚豫也点头。
郭湘惊讶，这和前世居然是一样的。只不过父母的姓调换了一下，还有前世父亲是石油大学的老师，母亲是服装厂的副厂长，这一世都颠倒了。
怪不得自己那次去石油大学找父母，那里的老师说没有叫郭崇明的，原来是这样。
三个孩子取名也一样，前世是母亲在外出差得知怀孕的事儿，所以以省份简称为名给孩子取的名字。
当年怀姐姐的时候在滇南，因为滇不好听所以取了云，前世自己还曾笑话姐姐应该叫郭癫。
这一世虽然有了很多不同，但庆幸的是他们还是自己的家人，郭湘有点后悔自己怎么没早一点来找他们。
“不过名字不重要，你还是我们最疼爱的妹妹湘湘。”王楚云说道。
郭湘点头，心里很感动。前世大哥和大姐就很疼自己，想不到这一世又有缘和他们是兄妹，自己太幸运了。
“这里你应该不知道，这是爸妈这两年才买的房子。来，姐带你参观一下！”王楚云拉着郭湘的手。
“正屋是三间房，中间是爸妈的，一间是你的，一间是我的，大哥住在东厢房。不过我们都工作了，有时也住在单位。”
郭湘有点意外，自己都失踪了家里还留的是正房给自己，父母是真疼自己。
天黑了王楚云也没拉着郭湘到处走，而是进了她的房，“你看，以前你的东西爸妈都给你拿过来了，都保存得好好的。”
王楚云拉着郭湘进了房间，从书桌拉屉里拿出一本相册，“这都是以前你上学和工作后留下的，每次妈过来看一次就要哭一次。”王楚云嘴角抿了一下。
把郭湘拉坐下，翻开相册，“你看，这是你小时候……”
郭湘看着这个年代的相片，还是黑白的，小时候还是白白胖胖的，后来越大越苗条，皮肤还有点黑黑的，比自己现在差多了。
“你看你以前一直是短发，像个假小子一样，长得又黑又瘦，所以林文才不喜欢你，如果是现在……”王楚云顿了一下，想起郭湘曾结过婚又离了，一下噤了声。
又起身从旁边的抽屉里拿来一堆证书和奖状。
“你看，你从小就很优秀，每年都是三好学生，十六岁就考上医科大学，不知羡慕死多少人，妈妈每次提起你都骄傲得不得了，你失踪那段时间，妈不知有多伤心……”
郭湘有点惊讶，十六岁就考上医科大学？这比自己前世还厉害呀，自己这是在哪儿都开了挂呀？
打开毕业证，郭湘的眉头扬了一下，是首都医科大学，不是京城医科大学，这和前世倒是不一样。
虽然都在京城，但首医和京医是两个不同的医科大学，要说首医比京医还是差了点，虽然占了个首字，不过京医历史更悠久，医学大拿更多，不知这一世怎么是选的首医。
王楚云偷偷观察了一下郭湘，她的神情很奇怪，似乎真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又似乎是意料中的，她看不明白。
不过如果这些能唤起郭湘的记忆，她自然想多跟她讲讲。
“你想起了什么吗？”王楚云问。
郭湘摇头，这些都是这一世的事儿她真的一点都没有记忆，也不知道当时出事儿的时候是不是伤到脑了，因为自己是穿越来的所以也就没在意一直也没想到要去检查一下。
“没事儿，也许以后慢慢就能想起来。”王楚云拍了拍郭湘安慰她。
王楚豫开口，“想不起来也没事儿，你只要记得父母，记得我们就好！”
郭湘点头，很感激家人的包容。
第三百七十四章 我不喜欢他
过了一会儿王崇明过来叫吃饭，大家都回了客厅。
郭湘一看桌上全是自己前世爱吃的菜，看来这一世也没有变，心知父母还是像前世一样疼爱自己。
可是这一世……，郭湘想到顾振南，因为他自己又爱上了吃辣，可是以后是不是再不能一起吃了？
“来，这是你最喜欢的清蒸鲈鱼，快尝尝！”郭雅琴给郭湘夹了块鱼。
“谢谢妈，您也吃！”郭湘轻声说了一句。
郭雅琴的眼睛微微泛红，女儿似乎比以前懂事了。
一家人都看着郭湘，看得她有点不自然。
“都看着我做什么？爸妈、大哥姐，你们都吃啊。”郭湘说道。
“哎，吃吃，今天高兴，都多吃点。小云和小豫也是有了工作也不经常回家吃饭，今天好不容易一家团聚，都多吃点！”郭雅琴说道。
“哎！”两人应了一声，拿起筷子夹起菜来。
吃完饭王楚云帮郭雅琴一起收拾，在厨房洗碗。
王楚云悄悄说道：“妈，我看湘湘性格比以前好像还开朗一些。”
郭雅琴点头，“以前一声不吭，吃饭也不说话。”
“长大了！”王楚云感慨，“也可能她这两年过得还可以，你看她白白净净的，手指也是又白又嫩，不像做过家务的样子，那家人没亏待她！”
“是啊！”郭雅琴叹口气，“只怪苍天弄人，让她男人治不好……”
“以后别再说了，湘湘一定很伤心！”王楚云说道。
“你们也是！”郭雅琴点头。
“那……她和那个林文的婚约应该可以解除了吧？”王楚云说道。
“这个……”郭雅琴有点犹豫，“你爷爷现在不在了，要解除是可以，而且湘湘结过婚林家现在也未必愿意了。不过看林文那态度，倒不像不愿意的样子……”
“真是搞不懂他，以前嚷嚷着要退婚，现在倒不提了？是不是见湘湘长好看了？难道他真的不在意湘湘离过婚？”王楚湘疑惑。
毕竟这个年代未婚和二婚的在一起还是比较少的，何况还是女方离婚，而且男方条件还不错的情况。
“这些以后再说，也要看湘湘的意见。不过看湘湘对林文的态度，似乎不太友好！”郭雅琴说了今天郭湘让林文走的事。
王楚云点头，“等会儿我去探探湘湘的口风。”
王楚云和郭雅琴洗完碗，郭湘也洗了个澡回到自己房间。
两人坐在郭湘的床边，王楚云问，“湘湘，你和林文是怎么回事儿？”
“我和他……”郭湘皱起眉头，“当时我在东北的医院实习，他是来学习交流的，我并不认识他，他冒冒失失就来说我是她的未婚妻，我当然不高兴，我是有丈夫的。”
“这么说他当时就认出你来了？那他今天还说不确定？”郭雅琴颦眉。
“可能我和过去变了样，他是不确定，但这样来试探，我很不喜欢。后来我们医院一个医生给病人做肝肿瘤手术，他还想来抢功劳，人品太差了，我很不喜欢他。”郭湘毫不掩饰自己的林文的厌恶。
“我就说他家没几个好人，一家都精明得要死！”王楚云撇撇嘴，“妈，我看这婚事还是取消吧！”
“我都结婚了，当然取消了！”郭湘理所当然地说道。
“可是，你现在又是单身了……”郭雅琴犹豫了一下说道。
“妈，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和他在一起，我不喜欢他！”郭湘立马表明自己的立场，前世就是个渣男，这一世还嫁给他，自己疯了吧？
郭雅琴点头，“这事儿我还要跟林家好好说说，就是取消也要当面讲清楚！”
又聊了一会儿郭雅琴说道：“今天湘湘也累了，早点休息。”
“今晚我和湘湘一块儿睡！”王楚云说道。
“别打扰你妹妹休息，再说……”湘湘不喜欢跟人一块儿睡，郭雅琴没说出来。
“没事儿，下午睡了一觉现在也不困，我和姐再说说话。”郭湘说道。
“就是，妈你看湘湘自己都没意见！”王楚云笑道，其实心中还是有点惊讶的，以前湘湘不爱说话，有心事也不喜欢跟家人说，现在这性子真是变了。
“我先去洗个澡，等会儿就过来。”王楚云说道。
“嗯！”郭湘点头。
王楚云去洗澡的时候郭湘又拿起以前的相册看起来，里面的人大多都不认识，和前世似乎不一样，而自己一点记忆都没有，真是想不起这些人都是谁。
王楚云洗澡回来看郭湘在看相册，一边擦头发一边问道：“还记得那里面的人吗？”
“不记得了。”郭湘继续往后翻，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这个……好像是小姨？”
王楚云惊讶，“原来你还记得家人，你这失忆还是有选择的？”
郭湘淡淡笑笑，“也许吧！”
“姐，你跟我说说我以前的事儿吧？我都不记得了。”郭湘说道。
“好！”王楚云擦完头发在郭湘身边坐了下来，“你以前啊就是个假小子，性格别扭得很，不爱说话，但学习却特别好。十六岁就考上医科大学，当时在我们那一片都轰动了。”
郭湘听着，这一世有点不一样，自己以前性格还是蛮开朗的，现在是因为时代不同吗？
“我怎么会考首医的？按理来说京医更好吧？”郭湘说道。
“还不是因为林文，当时他说要考京医，你为了避开他，就报了首医。”王楚云提起林文就撇了撇嘴，似乎很不待见他。
“我当时就这么讨厌他？”郭湘轻笑一声，倒是和自己现在一样。
“可能从小就听别人和你们以后是夫妻，你心中别扭吧？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就讨厌他，虽然我也不喜欢他，不过说实话在当时他还是算挺优秀的。”王楚云笑道。
“我当时也问过你，你就是不肯说，我还问你是不是有其他喜欢的人，你又否认。所以我们也不知道你不喜欢他的原因！”
“谁知后来他又没上京医，而出国留学了，这也才刚回来不久，我都有几年没见过他了。”王楚云说道。
“姐似乎也不喜欢他？”郭湘问。
“他们家就没一个好东西，一家人自私自利，虽然都是医生，可是……”王楚云摇头，一脸不屑。
“只不过你和他的婚事是当年爷爷订下的，所以一直没退成。现在应该可以退了吧？”王楚云说道。
第三百七十五章 三兄妹的感情
“那我以前工作了吗？”郭湘又问。
“你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了？”王楚云看向郭湘，她摇摇头。
“你毕业时因为成绩优异就直接留校了，同时也在首医的附属医院担任医生。”王楚云说道，“也就是那一年你和学校的老师一起去南方的大学交流学习，遇到泥石流后来就失踪了。”
郭湘点头，原来是这样。
“这么说来我今天二十三岁了？”郭湘问，和现在的身份只差一岁，和顾振南差了四岁。
“嗯，你失踪三年了。”王楚云感慨，“还好你回来了，你不知道你不在的这几年爸爸妈妈有多想你……”
“以后我会好好孝顺他们。”郭湘说道。
王楚云又看向郭湘，“湘湘，我发现你这次回来和以前不一样了，性格开朗了很多。以前这些话你是万万不会说的，什么话都憋在心里。”
郭湘抿抿嘴，就是以前那种别扭性子家人都这么疼爱自己，真的很庆幸。
“现在是真的长大了成熟了，你都结婚了，比我和大哥还早，真没想到你是我们家三个孩子中结婚最早的一个。”王楚云说道。
“大哥也还没结？”郭湘问。
自己二十三岁，姐和大哥总要比自己大个两三岁吧，在这个年代没结婚算很晚的了。
“大哥二十六了，我二十四岁，我只比你大一岁。”王楚云说道，“大哥以前谈过一个对象，那时候他和爸还在服装厂上班，我们家的条件虽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不过她那个对象家里条件比我们好，她家不同意。”
“大哥那时可能伤心了，这几年也一直没有再谈对象。”王楚云说道。
“那姐你呢？”郭湘忍不住问道，前世姐姐也是嫁了个渣男，这一世不会还遇到那个人吧？
“我……”王楚云脸上一红，脸上难得露出羞涩的表情，“我们准备十一国庆节结婚。”
“姐夫是干什么的，叫什么名字？”郭湘马上问，不会是前世的姐夫吧？
“他叫张明亮，在供销公司当采购员，家里条件还可以。”王楚云笑笑。
张明亮？郭湘眉头皱了起来，前世的姐夫叫张明，不会就是他吧？
如果是他一定要阻止姐姐嫁给他。
她还记得前世自己发现姐夫有外遇告诉姐姐，后来姐姐质问姐夫，姐夫动手推了姐姐，害得她流产。
这一世一定不能让这样的事再发生。
“姐，你们还没有……那个吧？”郭湘问道。
“什么？”王楚云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脸一下通红，点了一下郭湘的额头，“你真是占着自己结过婚现在什么都敢说了是不是？”
“姐，现在千万别冲动，结婚以后再说……”郭湘提醒。
“我知道！”王楚云含羞捋了捋耳后的头发，“我们家从小家教严，我不敢的，要是被爸妈知道非打断我的腿不可。”
那就好，郭湘松口气，虽然可以不在乎，可毕竟这个年代和前世不一样，对贞洁还是很看重的。
若是已经发生了，就算分手了，也许也会被对方诋毁，前世的姐夫可也不是什么好人。
“那……他没要求过？”郭湘问，她觉得那个人渣没那么好，也不知道前世那个小三是婚前就有还是婚后才出现的。
“没有，他很尊重我，说结婚后再……”王楚云脸上一片绯红。
郭湘眉头微皱了一下，难道前世那个小三是婚后才有的，那这一世是不是不一定会出现？
不管怎样自己还是要留意一下。
现在想想自己三兄妹的感情怎么都这么不顺，自己这样，大哥和大姐也是这样。
前世大哥似乎也没结婚，姐流产离婚，自己一直不婚，想不到这一世又这样。
好在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父母也都健在。
“对了，我听林文说妈最近身体不好，是吗？”郭湘问。
王楚云点头，“也不是很严重，不过妈总是说累，有时肚子还不舒服。我们让她去医院检查，她又说没关系，可能就是工作太忙，多休息就好。”
郭湘心里咯噔一下，前世妈妈就是得肝癌去世的，这一世不会又……
不行，明天一定要拉妈妈去医院检查。
两人聊着天，头发也干了，关了灯一起躺下。
“湘湘，跟姐说说你这几年是怎样过来的。”王楚云侧过身看向郭湘。
黑暗中郭湘睁着眼慢慢说起自己这两年的经历。
说到和顾振南相识相知相爱，心里既甜蜜又苦涩。
王楚云默默听着，很是惊讶，妹妹的经历真是多姿多彩呀，可能正因为这个她性格才有所转变吧？
还有那个叫顾振南的男人，好像也挺不错的。
“湘湘，你还爱他吗？”王楚云问。
“爱……”郭湘脱口而出，一下又沉默了，“可是，他不要我了……”
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王楚云很是心疼，把郭湘抱进怀里，“不说了，咱们不说了，咱们向前看！”
第二天吃完早餐王楚云和王楚豫就上班去了，郭雅琴请了假在家，郭湘还刚回来她想多陪陪她。
“湘湘，以后有什么打算？”郭雅琴问郭湘。
郭湘摇头，她也不知道，她没有这一世的记忆如果去上班大家都不认识。
而且昨晚听姐姐说自己因为成绩优异留校了，可是现在就是个本科学历，留校也就是当助教，如果是硕士、博士可能还能当讲师，助教对她没什么吸引力。
去首医的附属医院上班吧，自己离开了三年不知道还有没有自己的位置，他们让不让自己上班也不知道。
要不要干脆考研？正好宋老师在京医，自己可以考到他那里去。
不过这样就要用王楚湘的身份了，自己就不是郭湘了。
心情不由有些黯淡。
“我先打个电话。”郭湘说道。
既然来了京城就跟宋老师联系一下，对了，还有师父那也要说一声。
郭湘拔了宋廷深的电话。
打到京医大，说他去医院了。
又打了附属肿瘤医院的电话，他在住院部。
宋廷深接起电话，郭湘说道：“宋老师，我是郭湘！”
“郭湘啊！”电话里传来宋廷深的声音，“是想问仪器的事吗？我去问问毕老师。”
“不是……”郭湘犹豫了一下，“宋老师，我离婚了……”
“什么？”宋廷深惊讶的声音传过来，“为什么？”
他记得郭湘和顾振南的感情很好的，不会为了他治不好离婚吧？
“是他要离的……”郭湘情绪低落，眼泪一下又涌了上来，“其实我不想的，他赶我走！”
宋廷深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叹了口气，“那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京城，我找到我的亲生父母了。”郭湘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