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乖，一点也不疼
35床和36床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张天阳手上，另一床男病人自然就分给了嗷嗷待哺的孙羽。
难为这妹子虽然顶着浓厚的黑眼圈，但依然强打精神，认真的亲自又问了一遍诊。
这让很想揪着她好好念叨念叨她的大·乌鸦嘴之术的张天阳又心软了。
“算了算了，反正没遇到她的时候我也照样黑。”
“她的乌鸦嘴术虽然厉害，但也只能影响到像是孟师兄和洋哥这种，平时不怎么黑的人，对我来说其实没什么效果。”
“因为我本来就黑......”
嗯，这样想一想，似乎心情就会愉快一点......个屁哦！
摔桌！
“啊！查完了查完了！溜了溜了，有事电话联系！”
洋哥的光头在日光灯下似乎都更加亮了几分，语气里都透着欢欣鼓舞的味道。
话音落下，人已经接近走廊末尾了。
两步之后一个转弯，最后一抹翻飞的白大褂衣角也消失在空气当中。
“哈欠——”
孟师兄困得一个哈欠哈出了水汪汪的“卡姿兰大眼睛”。
“师弟，换药交给你跟师妹了。”
抛下一句话，孟师兄以极快的速度扒掉了自己的白大褂，然后几个闪烁就钻进了医生休息室。
那姿势，熟练得让人心疼。
“诶，师兄......”
张天阳慢了半分钟，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想问，钻进休息室的时候，又顿在了门口。
泌尿外科的医生休息室里一共有上下总共四张床。
大眼望去，另外三张床上都是叠得整整齐齐的被褥，只有角落里的上铺被裹成了人形的一团。
安静的空气中，有厚重的鼾声响起——
“呼——吸，呼——吸......”
顿了几秒，张天阳轻轻的后退。
小心翼翼的把门重新带上。
“唉......”
......
换药室，孙羽从柜子里抱出了整整六个换药包。
一扭头，看到了去而复返的张天阳。
“怎么样，你要问的问到了吗？”
“没。”
张天阳摇头，“师兄睡着了。”
“啊~”
孙羽声音稍稍拖长，有些感叹。
“我昨天晚上就发现了，师兄有沾床秒睡的技能。
等闲还吵不醒，但是一旦对讲机里护士喊哪哪哪床咋样了，他duang的一声就能弹起来。”
张天阳轻轻点头。
他印象里的孟师兄一直都是个很负责任的人，从那浓重的黑眼圈就能看出来。
“嗯，不是很着急的话，咱们自己处理吧？”
孙羽递来了两个换药包，“或者等下午，让师兄多睡一会。”
泌尿外科是真的很忙啊......
而且，在自己跟孙羽来之前，洋哥手底下一直也就只有孟师兄一个人而已。
他硬生生的凭借着一己之力，管着运转率超高的十几张病床......
张天阳沉默了一会，接过属于自己的两个换药包。
临床上就是这样。
一个萝卜一个坑。
有时候，还要一个人当几个人用。
但你又不能说，我不行。
只能咬着牙，在自己的岗位上，耗尽心力。
直到有一天，或许有人能来帮帮你。
或许你直接倒下了。
然后，下一个倒霉蛋接替了这个位置，继续顶上。
“对了。”
孙羽不小心打断了张天阳的出神，“你那个......小病人，要不要我帮你换药？”
“嗯？”
张天阳疑惑了。
哭得能让人耳膜炸裂的小豆丁，竟然也有人愿意接盘......
呸！
竟然也有人愿意接手的吗？
“嗯，就是......”
孙羽眼神飘忽。
“那个什么，好像我立的flag确实，有那么一丁点多......”
妹子，你那可真的是一丁丁丁点啊！
张天阳目光诡异。
孙羽恼羞成怒。
“诶呀，总之，我有点愧疚，但是一时半会我也管不住自己的嘴，所以......
嗯，反正那小孩子认准你的脸了，一看到你就哭，那不如让我试试。
要不要帮，一句话！”
“要！”
张天阳果断从心，“嗯，那咱俩换换吧，你帮我换48床的，我也帮你换一个？”
“emmmmm......”
孙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挣扎的神色，“可以不换吗？”
“嗯？”
“换药也是操作来着，其他科室没啥机会......”
张天阳顿时就气笑了。
“感情你根本不是愧疚，是想抢我练手的机会啊！”
孙羽谦虚道，“诶呀，还是有一点愧疚的啦！”
......
最终，换药的活全都给了“积极的小蜜蜂”孙羽同学。
包括48床见着他就哭的小豆丁，以及九楼暴发户病人。
拥有系统空间的张天阳反正也不缺这一次两次的小操作的机会，索性卖个人情。
顺便要到了孙羽“我以后绝对不会乱开口”的承诺。
以及坑了一顿午饭。
对于这个结果，两个人都表示非常满意。
那么，自己的病人里头，就只剩一床还需要处理一下了。
......
“张医生，你来啦！”
安静的病房里，李月半小哥惊喜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精神不错啊。”
张天阳一边走一边带上了一次性帽子，然后又从口袋里掏出了手套。
正准备下床的李月半小哥瞬间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他努力的扯出一个虚假的笑容。
“张，张医生，您这是要干什么？”
恐惧之下，他甚至用上了敬称。
不是他怂，实在是这个动作他太熟悉了啊！
这些天，那些护士小姐姐们每次过来作出这种带帽子又戴手套的动作的时候，自己的小兄弟就得被迫接客。
一个导尿管清理，会被四五个小护士围着看。
贼羞耻，还疼，还不敢石更！
每天来的小护士还都不一样！
说好的每天教学查房都是随机抽取呢！
怎么还带分批参观的呢？！
而且今天，还换成了张天阳这个男医生——
双倍的惊恐！
“放松点。”
张天阳试图缓解李月半小哥的紧张感，“很快的，一点也不疼。”
但迎接他的，是小哥更加惊恐的脸色，和抗拒的后退。
“你，你不要过来啊！”
——
两分钟后，李月半小哥仰面躺倒，双眼无神，裤子被退到了膝盖。
小兄弟再一次暴露在空气当中。
屈辱的泪水不争气的从眼角流下。
他的双手紧紧的攥着被单，指节有些泛白，声音还带着颤抖。
“张医生，你不要骗我啊，真的不疼的吧？”
“不疼，很快的。”
张天阳温言安慰，然后转身，从病房外拖进来一辆治疗车。
病床上的李月半小哥瞬间惊骇的抬起头。
“不是说很简单的操作吗！为什么你还推了车！
不，你不要，不要过来啊！”
第385章 不大的时候才会夸可爱
“安啦安啦，很快的！”
张天阳嘴上安慰，手底下速度很快的开了个新的注射器。
做操作推治疗车是基本操作规范。
但其实要给李月半小哥做的只是一个拔尿管而已啊。
很快的。
只要按住病人。
把尿管的水囊抽干。
然后往外扯——
“嗷！”
一股疼痛中伴随酸爽的感觉直冲头顶，李月半小哥双腿一瞪，差点整个人从床上弹下来。
张天阳眼疾手快，把尿管往治疗车旁边的黄色垃圾袋里一甩，然后再次按住病人——
“好了好了好了，已经出来了。”
“我知道......”
李月半小哥的声音有些嘶哑。
他再次仰面躺倒在病床上，直直的盯着天花板，泪眼婆娑。
刚刚那一瞬间有点上头。
他得缓缓。
眼看病人已经恢复了神志，张天阳笑了两声，松开了压迫。
拔尿管确实是个比较酸爽的过程。
但是速战速决，应该还能接受。
拆了个无菌纱布，贴心的帮李月半小哥把几滴散落的液体擦干净，张天阳顺手撩拨了一下。
“看，现在不疼了吧。”
病床上，李月半小哥再次抬起了头，一脸震惊。
“张......张医生......”
他有些语无伦次。
“你刚刚，是，是弹了它一下吧？是吧？是吧？是吧？”
“昂。”
张天阳随手把纱布扔掉，退了手套。
“我觉得它挺可爱的啊。好了，可以把裤子穿上了。”
“尿管已经拔了哈，今天开始尝试着看看能不能自己排尿。
你是经尿管做的膀胱镜下碎石术，所以尿路可能会有损伤，排尿的时候颜色有点偏红是正常的。
但如果有什么不舒服，或者感觉红色太深了，一定要叫护士，跟我们说啊。
今天看看排尿情况，没啥问题明天就出院。”
张天阳絮絮叨叨的嘱咐着一些事情。
但李月半小哥却像是失了神一样，也不提裤子，就这么愣愣的半抬着头，盯着自己的小兄弟发呆。
此刻，他的脑海里回荡的满是刚刚张天阳的那句话——
我觉得它挺可爱的。
挺可爱的。
可爱的。
的。
所以，自己是不是被嫌小了？
是不是是不是？
一定是的吧！
就跟夸女生的时候，如果长得好看一定会夸“你真漂亮”，长得不好看才会夸“你真可爱”一样。
可是......
李月半小哥不由得低头盯着小兄弟看了又看。
真的......小吗？
不，我不承认！
......
周五的早晨才刚刚开始，张天阳就变成了一条盐分十足的咸鱼。
孙羽还在小蜜蜂一样忙忙碌碌的四处换药，而他则早早的霸占了一台电脑，晃晃悠悠的开始敲写病历。
这么悠闲的时光，还真是难得。
键盘噼里啪啦的响，一段段文字迅速在屏幕上显现。
张天阳把新进来的35床和36床补全了首次查房记录，顺手把后续的手术同意书之类的文书也给写了一份。
36床大姐的高血压低血钾症状很典型，外院查的腹部ct确实提示的也有东西，手术切肾上腺没跑，文书有模板，很简单。
35床的乳糜尿不算常见，术式也难得一遇，桌面上没有模板，张天阳得现写。
但这无非也就是耗多了点时间，难度不大。
沉浸在工作当中的时候，时间就过的飞快。
半个多小时后，张天阳才长舒一口气，双手离开键盘。
他微微扭头，朝着旁边看去。
刚刚敲病历的时候他就感受到了，有个人坐在了他的旁边。
一开始他觉得对方只是在旁边休息一下。
后来待得时间长了，他又觉得对方可能是想他敲病历。
这时候扭头，他才微微有些惊讶。
竟然是倒霉实习生。
这倒霉孩子，昨天跟着孙羽她们值了个夜班，今天竟然有空了还不去睡觉？
这么精力充沛的吗？
张天阳惊讶之下，盯得久了一点。
这让倒霉实习生有些惶恐。
他之前一直盯着张天阳的屏幕，但半分钟后，没办法只能跟张天阳对望。
坚持了几秒后，他又低下了头。
可以明显看到他的耳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潮红，额头也渐渐浸出了一丝丝汗水。
屁股也开始不安的扭动，如坐针毡。
“怎么了？”
张天阳感觉他有事。
但询问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得到倒霉实习生言语上的回复。
这倒霉孩子，八竿子打不出一句话。
对方只是弱弱的抬眼跟张天阳对视了一秒，继而低下头，但手却开始在兜里摸索着什么。
这是要给自己掏什么东西吗？
张天阳盯着倒霉实习生眼睛下面的一片乌黑，感觉自己的耐心得到了充值。
“这个。”
掏了好一会，倒霉实习生终于掏出了几个薄薄的塑料小口袋，小心的递上前，给张天阳。
“这是？”
张天阳低头看着手里拿到的小口袋。
倒霉实习生递来的小口袋一共有四个，颜色各不相同，分别为白色，蓝色，绿色和粉色。
质地像是塑料，又像是橡胶。
底部突出了一小块，口袋前面也多出了一小节。
“嗯......”
倒霉实习生半天憋不出一个字，但手上却有动作。
他从张天阳胸口的口袋里抽出一支蓝黑笔，然后，轻轻的插进他手里蓝色小口袋里头。
特殊的设计让蓝黑笔刚好卡在了小口袋前面的双层上。
张天阳恍然大悟。
“这是专门用来放笔的？”
他把自己胸前口袋里剩下的两只蓝黑笔都拿了下来，同样夹在小口袋上，然后试探着把小口袋往自己胸前的口袋里塞——
大小刚刚好。
“哇，原来还有这个设计。”
张天阳惊讶于塑料小口袋的设计，这样放在兜里，确实美观又方便。
“另外那个师兄。”
倒霉实习生终于憋出了半句话，但后面半句依旧变成了简短的字句和比划。
他指着自己胸前，口袋的下方。
“会脏。”
张天阳又懂了。
“你是说，孟师兄的口袋下面，老是有蓝黑色的墨迹？”
“对。”
倒霉实习生点头，露出微笑。
“原来如此。”
张天阳不由得也笑了起来。
这个笔夹，怕是倒霉实习生注意到孟师兄胸前的墨迹，才特意去准备的。
而且，四个笔夹，刚好对应了自己、孟师兄、孙羽，还有洋哥。
其中三个颜色大众，但还有个粉色，应该是专门给孙羽这个妹子准备的。
这倒霉孩子，观察力很棒，心思也很细腻啊！
“我替孟师兄谢谢你啦！”
张天阳暂时收起了属于洋哥和孟师兄的两个笔夹，又把粉色的笔夹带给了孙羽，一回头，倒霉实习生亦步亦趋的跟在不远处。
冷不丁跟张天阳对上了眼，他瞬间低下了头。
但又不挪窝。
张天阳若有所思。
“你......还有什么事？”
第391章 狗男人你真好，臭女人你也是
倒霉实习生是真的腼腆。
怪不得被赵查找茬的时候，都能闷着头一声不吭。
张天阳花了点时间，等待着对方哼哧哼哧的往外憋字。
结果倒霉实习生憋了半天，最后还是翻开小本本扯了张纸递给张天阳。
“嗯？”
张天阳低头，发现纸张上写的是几个数字。
他愣了一下，“这是，床号？”
倒霉实习生一阵猛点头，“师兄，那个，病历，能不能，帮我改改？”
“啊，让我帮你改病历啊。”
张天阳突然失笑，这倒霉孩子，为了这事，又是送笔夹，又是喊师兄的，弄得他还怪不好意思。
“多大点事啊，直说就好了，我有空就会帮你看的。”
倒霉实习生呆呆地立在原地，老半晌，才憋出一个字——
“奥……”
……
周五的咸鱼生活因为倒霉实习生的参与，咸度似乎下降了几分。
张天阳是无所谓的，他得忙起来才舒服，闲的时候也会主动往系统空间里跑，争分夺秒提升能力。
但因为他的讲解，倒霉实习生很明显获益良多。
这一点，从对方那通红的小脸上就能感受的出来。
张天阳从倒霉实习生的脸上看到了非常丰富的表情。
从疑惑到恍然大悟，从眉头紧锁到眼睛发亮。
他一直在等着倒霉实习生开口，然而一直等到中午下班，大家散伙，也没等到对方的一句“谢谢”。
脱掉白大褂，张天阳忍不住给了自己一下。
那倒霉孩子，八竿子打不出一句话，自己竟然还想指望人家说谢谢？
想桃子呢！
不过，他送的笔夹还挺好用的。
张天阳熟练的自我安慰着，顺手往自己胸口探去——
然后摸了个空。
“诶，我笔呢？！”
我辣么大三只蓝黑笔呢！
张天阳动作僵硬，满脸失魂落魄。
仔细回忆一下。
好像今天早上做查房表的时候，洋哥问自己要了一只，然后顺手踹自己口袋里了。
洋哥是带教，惹不起，张天阳没敢要。
查房过程中孟师兄要记什么东西，又问自己要了一只，然后顺手踹自己口袋里了。
咦？这个情节好像有点眼熟。
然后孟师兄去了休息室秒睡，张天阳选择放弃。
那么还有一支笔去哪了呢？
明明刚刚还在来着！
张天阳感觉一支笔找不到，就好像是自己身上少了块肉一样难受。
胳膊上有人在戳，张天阳有些烦躁的打开倒霉实习生的手。
别碰我，笔没了，烦着呢！
然而倒霉实习生却锲而不舍，张天阳猛地扭头——
“给......”
足足四只蓝黑笔被倒霉实习生递了过来。
对上张天阳又惊又喜的眼神，倒霉实习生腼腆的低下头。
“那我可就收下了啊！”
张天阳眉开眼笑，四只笔往笔夹里一插，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漫上心头。
医生们怀揣多只蓝黑笔，走路都能更加挺胸抬头一点。
倒霉实习生在旁边又哼哧哼哧的憋了半天，冷不丁憋出一句话。
“谢谢，师兄！”
哇哦！
张天阳安逸了。
终于捞着一声谢谢，还白嫖了一声师兄，不亏。
倒霉实习生又哼哧哼哧半天，然后又憋出了一句话。
“你真厉害！”
嚯！
张天阳眼睛亮了。
意外之喜！
嗯，我也知道我很厉害。
这种事情就没必要特意说出来了嘛~
怪不好意思的！
哈哈哈哈！
......
中午十一点半，张天阳勤勤恳恳的点开了小林琳的对话框。
张天阳：恰饭吗？
然后一边微笑，一边点开了美团外卖。
小林琳是个十足十的吃货，但是每次挑餐厅的时候，都会很大度的说，“听你的，我跟着你就好~”
张天阳一开始就随便挑了，但他发现，小林琳每次恰饭的时候精神状态都不一样。
如果刚好选了她喜欢的食物，就会情绪高涨。
如果选了她不喜欢的，她也会因为拒绝浪费统统吃掉，但是进食速度和心情愉悦度对比明显。
这个小妮子，明明有自己鲜明的爱好，每次却依然要听自己的。
几次之后，张天阳就会有意识的观察她吃的最快，吃的最多的食物，以此作为参照。
各种软件诸如美团、饿了吗，上面的商家也可以给他以启发。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选对了餐厅，看到小林琳吃得满脸满足的样子，他自己也很满足。
那么，今天恰什么呢？
张天阳嘴角不由得上扬，眼神也变得明媚起来。
浑身上下往外溢出着一股子名为“幸福”的气息。
倒霉实习生拿着记满了修改痕迹的打印病历满脸欢快的走进来的时候，也不由自主的停在了旁边。
还是不要打扰师兄了。
他愣了一会，悄悄的转身离开。
十一点四十，小林琳回了消息。
这女人该死的甜美：诶呀！忘了跟你说了。
张天阳：怎么？
这女人该死的甜美：今天要跟小姐妹恰散伙饭。我不是快要改行了嘛，最近要陆陆续续的跟以前的同事们告别啦。
张天阳：好吧。委屈·jpg
这女人该死的甜美：乖~
竟然约了别人。
放下手机的张天阳情绪有些低落。
但也能理解。
换做是他，如果有一天改行了，也得找之前的师兄师姐恰个饭。
还有肾内科的刘教授，感染内科的朱教授，急诊科的杨教授......泌尿外科的大主任......
嘶——
怎么这么多主任？
害怕！
不过，小林琳改行了之后，具体要去做什么来着？
手指在输入框停留片刻，张天阳把刚打的字统统删掉。
算了，不问了，小林琳应该有自己的目标，等她想跟自己说再说吧！
倒是小林琳那边，在十一点五十的时候突然又来了条消息。
这女人该死的甜美：对了，我记得你周末是不是要去消化科做胃镜？
张天阳：是，怎么了？有安排？
这女人该死的甜美：我能去吗？
张天阳：可以啊。
这女人该死的甜美：狗男人你真好~
张天阳：臭女人你也是~
这女人该死的甜美：微笑.jpg
聊天就此结束。
张天阳等了一会，确定小林琳没有再发消息，才把手机揣进兜里。
看来她今天心情不错啊，竟然发了久违的微笑。
不过，怎么突然想要去看胃镜了呢？
第392章 神仙打架
周五的泌尿外科很冷清。
但周五的消化内科却有点剑拔弩张的意思。
时值正午，还没搞完自己上午的任务的小医生们都有些着急上火。
偏生消化内科的医生多，电脑不够用，转了一圈下来，所有电脑都被占用着。
“医生啊，我是那个xx床的家属，我想问一下......”
“医生医生，我们xx床等会那个......”
“医生，xx床的结果出来了没有啊，我们想看看......”
“医生！”
“医生！”
穿着病号服的患者们还有家属们堵在办公室门口，声音吵杂，要求各不相同。
就算不是他们的管床医生，进出的时候被一堆眼睛盯着，也浑身不自在。
“喂？是心内科吗？我们这里有一个病人，他之前有个十年的冠心病病史，现在他......”
“喂？ct室啊，我们这里是消化内科，有个病人他约了明天的腹部增强ct，现在想给他加个胸部的......”
两台电话被占得死死的，后面还有捏着a4纸或者笔记本的医生在排队。
就在拨打出去的间隙，电话还会见缝插针的响起来。
“喂。这里消化内科。哦，xx床管床医生！xx床管床医生！”
甚至还有打错的。
“喂？这里消化内。做胃镜要找楼下哦，你再给114打电话问清楚号码吧！”
整个医生办公室里，都透露着热火朝天的气息。
也只有当“今天中午有小讲课，有吃的！”的消息在医生们之间互相传开的时候，这样的气氛里，才混进了一点点期盼。
但当“今天主任们不会又打起来吧？”这种担忧出现的时候，那一点点期盼里就又带上了一点焦灼。
不远处的主任办公室和副主任办公室里，又是另外的情形。
“让一下啊让一下，主任要去讲课了，你们下午三点之后再来吧。”
邱明艰难的在攒动的人群中指挥着，废了好大劲，才安抚住排了很久的队，最终也没能跟消化内科大主任聊上一嘴的病人和家属们。
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几个穿着各式衬衫，抱着文件资料或者平板的年轻男女们也听到了邱明的驱赶。
但他们仍然不甘心的在旁边徘徊，不肯离去。
他们是想要跟消化内科大主任搭上关系的各种药代。
吃闭门羹对他们来说是常事，但仍然免不了失望和不甘。
只有负责今天小讲课的那一对男女，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微笑，和一股优越感。
在被邱明驱赶的人群中，唯有他们，抱着资料和平板，逆流而上，走进空旷的办公室。
不一会，他们便陪着消化内科大主任走了出来。
周围那些贼心不死的药代们纷纷露出了失望了神色。
今天中午是没有机会了。
只能下午再来碰碰运气。
不甘心的徘徊了一阵之后，他们终于也渐渐散去。
喧嚣了一早上的走廊，终于稍稍安静了下来。
“走吧？去会议室。”
消化内科大主任心里还在思考着一个重症病人的处理措施，沉吟着往会议室一指。
那两个年轻男女顿时就分出去了一个，快了几步去会议室里，招呼那些早就已经开始在会议室里布置的同伴们。
“咳咳。”
左侧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曹主任带着自家的两个主治，面色不渝的半挡在了消化内科大主任前进的路上。
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大主任停下脚步，抬头。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如果眼神可以具象化，现在一定是两条噼里啪啦的电光在空中炸响。
走在侧边的邱明一不小心被波及到了些许，只觉得浑身不由得一抖。
妈耶！
好恐怖！
两个大佬又杠上了！
他本能的想要逃离这种可怕的场面。
但张天阳的面孔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后退的脚步于是就停顿了下来。
他还是不敢硬钢曹主任。
所以就盯着对方的两个主治跟班，努力做出面无表情的样子。
两个主任，三个主治，都是在面对了成百上千病人和家属之后锻炼出来的气质。
对立的气势在狭小的走廊里爆裂开来。
留在大主任身边的药代瞬间感到了生理和心理上的剧烈不适，噔噔蹬的后退几步，双目圆睁。
发，发生了什么？
好可怕！
一时间，无关人等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三个主治沉默的对视着，只用眼神挑衅，然后等待着自家大佬的动作。
但两个主任竟然也只是沉默的对视着。
空气中，有什么东西在噼里啪啦的乱响。
对峙起来了！
刚刚在其它失败者面前还趾高气扬的药代已经退开了三米远，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身体蜷缩在角落。
(*≧m≦*)
不会要打起来吧！
为什么，为什么我只是组织了一个小讲课就会遇到大佬们神仙打架的事情啊(?)
我好惨啊，好惨啊，好惨啊！
但可怜兮兮的药代此时此刻并不知道，跟昨天真打起来的情况相比，现在已经好太多了！
如果他能跟昨天负责小讲课的药代交流交流的话，想必脸色也不会这样难看。
两个主任剑拔弩张的对视了漫长的三分钟。
在药代已经汗流浃背得快要脱水虚脱的时候，终于开口说话了。
“小讲课呢？”
“是。”
“很得意啊？”
“没有。”
“啧啧啧。”
“有事？”
“呵，明天的人选，我们要一个。”
“呵呵。”
简短的对话到此戛然而止。
药代听得一头雾水。
但这并不妨碍他察言观色。
根据他多年观人的经验，两个主任表面上似乎在正常交流。
但实际上，一定恨不得把对方的狗脑子都打出来！
嘶——
好在，最终两个主任还是没有直接撕破脸皮撸起袖子开干。
大主任面无表情的去会议室准备讲课。
曹主任则阴沉着脸去了外面的医生办公室。
“咳咳！”
他眯着眼，眼神扫过面前忙碌的小医生们。
被他注视到的人就瞬间打了个寒战。
一个念头在他们脑海里闪过。
曹主任来找茬了！
夭寿了！
忽略掉自己手底下的那些熟面孔，曹主任的眼神主要在面生的倒霉医生身上扫过。
然后伸出手指——
“你你你你！来帮忙！”
被点到的四个小医生们顿时如丧考妣，垂头丧气的起身。
躲在人群后面的陈佳杰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逃过去了！
太好了！
等会的小讲课要不然就不听了吧？
最好赶紧溜，免得又被盯上。
正在思考着到底要如何贯彻室友邹俊豪的“划水策略”，陈佳杰却听到了曹主任好像突然近了不少的声音——
“对了。”
他僵硬着回过头，对上了曹主任阴冷的眼神。
“还有你，一起来。”
瞬间，陈佳杰面如死灰。
妈的，自己被对方记住了！
第393章 成也天阳，败也天阳
（先别定，等我十分钟！）临床上，想要为难一个小医生实在是太简单了。
尤其是当你官大一级压死人的时候。
因为临床上任何时候都有事情要干，毕竟病人们生病是不会分你是不是在上班的。
区别只是，让谁去干。
苦逼的陈佳杰被分配了送病人去做急诊ct的任务。
必须得跟着病人去，跟着病人回，还得跟ct室的老师说好话，顺便再忍受一下对方“怎么这么多急诊ct啊，你们怎么回事”的唠叨。
关键是，没空调。
哼哧哼哧赶回来的时候，陈佳杰已经是满头满脸的汗水了。
“不好意思啊医生，大中午的。”
病人家属倒是通情达理，还挺愧疚。
陈佳杰心里苦闷，总也不能冲着无辜的病人和家属发泄。
只能表面笑嘻嘻，心里冲着曹主任mmp。
好在，值得高兴的是，回来的时候小讲课还没有结束。
陈佳杰小心翼翼的透过门缝，嘴巴微张。
他好像看到桌子上堆着的还没有领完的食物了！
心中的欣喜一点点涌现出来，陈佳杰的眼镜反射着明亮的光芒，嘴角还没来得及翘起——就马上又被抓了壮丁。
“那个谁！帮我个忙！”
笑容瞬间僵在了嘴角。
又是一个需要跑很远的活。
他需要送病历到病案室去，而这中间，要走老长一段没有遮挡物，也没有空调，人员还繁杂的道路。
大中午的，非常磨人。
陈佳杰捏着被递到手里的一打a4打印纸，眼皮子直跳，有点濒临爆发的边缘。
但求生欲迫使他努力压下了开口就喷的**。
露出了符合社会期待的微笑，陈佳杰尝试沟通。
“这些病历我能不能下午再送去病案室呀，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了，病案室那边的老师们应该也下班了吧？”
“你说什么？”
曹主任手下的头号马仔同样露出了笑容，但怎么看怎么透着寒意。
“我让你现在送过去，就说明这东西那边要的急，怎么，你是不愿意吗？”
陈佳杰的笑容已经快要维持不住了。
他妄图负隅顽抗。
“师兄，您看，我也不是您手下的实习生，而且这个时间点应该是值班医生......”
“你叫什么？”
头号马仔直接打断了陈佳杰的话，脸上的笑容消失，语调也提高了一个八度。
“五年制的陈佳杰，好的，我记住你了！这份病历就交给你了，你什么时候送过去，我会跟进！你的表现，我也会跟教学秘书反应的！”
卧槽！卧槽！卧槽！
陈佳杰心里连爆三声卧槽，手上用力，直接泛白，差点没直接把手里的病历直接摔出去。
这个师兄特么的你脑壳是不是有包？
欺负人欺负的这么明目张胆？！
头号马仔提高的声调把周围一些还没进去听小讲课的医生们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陈佳杰瞬间感受到了诸如“同情”，“可怜”，“节哀顺变”的情绪。
但没有人出来给他打抱不平。
于是他就想明白了。
这个面目可憎的师兄，虽然惹人厌，但地位应该比较高。
惹到了他，说不定真的会给自己的实习造成影响。
如果在档案上记一笔狠的......
他咬了咬牙，捏着病历转头就走。
倒了血霉了。
他认栽还不行吗！
......
陈佳杰怂了。
头号马仔赢了。
一场杀鸡儆猴，让周围的小医生们更加不敢招惹他，纷纷低着头，不跟他对视。
或许他们现在心里都在骂人吧？
但头号马仔不在乎。
他仰着头，从鼻子里得意的哼了一声，然后才慢悠悠的迈着王八步离开。
而他身后，小医生们就像是被施展了“低头咒”。
直到十几秒钟之后，才突然从角落里响起了一声小声的“呸！”
然而众人抬头去看的时候，却又找不到声音的来源了。
“吱呀——”
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推开，邱明蹑手蹑脚的窜了出来，然后顺手抓住了离他最近的小医生。
“我刚刚在里面听到外面在喊，怎么回事？”
小医生们不敢在背后说曹主任头号马仔的坏话，于是支支吾吾的，只说“刚刚师兄让实习同学去帮忙干活，实习同学不愿意，所以教训了一下。”
眼看旁敲侧击问不出什么，邱明干脆直接了点。
“我刚刚好像听到了，陈佳杰这个名字？”
“哦，这就是刚刚那个被教训的实习生的名字啊。”
小医生并没有意识到这才是邱明的主要目的，随口一答，却看到邱明的神色瞬间迫切了起来。
“他去干啥了？”
“去病案室送病历了啊。”
“这个点去病案室送病历？？？”
邱明瞪大了眼，感觉不可理喻。
都过了十二点了，现在送病历过去，那边都下班了啊！
要不然就是找不到人，要不然就是找到了人被骂一顿！
怎么样都不讨好！
被抓住的小医生也觉得有些同仇敌忾，却只敢小小声，“我也不知道那个师兄怎么想的，那个实习同学顶撞了一句，还被骂了。”
妈的！
邱明在心里暗骂一句。
这就是典型的针对啊！
那些人，就喜欢这样，玩脏的。
他叹了口气，“实习同学去了多久了？”
“有一分钟了吧？”
那估计是追不到了。
邱明心中暗叹，扭头看了看虚掩住的会议室大门，突然走前了两步，把门关上。
——————————————————————————————
（等我十分钟，然后刷新！来不及了！）
“哦，这就是刚刚那个被教训的实习生的名字啊。”
小医生并没有意识到这才是邱明的主要目的，随口一答，却看到邱明的神色瞬间迫切了起来。
“他去干啥了？”
“去病案室送病历了啊。”
“这个点去病案室送病历？？？”
邱明瞪大了眼，感觉不可理喻。
都过了十二点了，现在送病历过去，那边都下班了啊！
要不然就是找不到人，要不然就是找到了人被骂一顿！
怎么样都不讨好！
被抓住的小医生也觉得有些同仇敌忾，却只敢小小声，“我也不知道那个师兄怎么想的，那个实习同学顶撞了一句，还被骂了。”
妈的！
邱明在心里暗骂一句。
这就是典型的针对啊！
那些人，就喜欢这样，玩脏的。
他叹了口气，“实习同学去了多久了？”
“有一分钟了吧？”
那估计是追不到了。
邱明心中暗叹，扭头看了看虚掩住的会议室大门，突然走前了两步，把门关上。
第394章 跨服聊天，消化科大主任秘密get！
“过来吧。”邱明轻轻的叹着气，然后把满脸疑惑的陈佳杰直接领到了大主任的办公室。
预留的三份餐已经被大主任拆开了一份，剩下两份整齐的落在桌子的角落。
“来啦，喏，这里多了一份饭，你拿去吃吧。”
大主任笑呵呵的，满脸都写着“和蔼可亲”。
这让陈佳杰感觉受惊若宠......
不好意思，受宠若惊。
当他小心翼翼的拆开精致的包装，看到里面过于丰盛的食物的时候，就更加惊喜，感动，又疑惑了。
外面那些小医生们的快餐他刚刚都看到了，对比平时自己点的外卖，小讲课的食物确实算得上“满意”。
但面前这个......
质量过硬的食盒，用的是令人心情愉悦的配色。
透过半透明的盖子，可以看到里面的食物分门别类的摆放着，像是艺术品一样，让他一时间都不忍心下口。
关键是，肉的量很多，很足。
甚至食盒的夹层里还有一小盒水果沙拉！
这就是主任们的小讲课特供食物吗？
爱了爱了！
可......
陈佳杰抱着食物，满肚子的疑问。
据他所知，曹主任有两个马仔，但是大主任只有邱明一个嫡系。
而特意留下的，显然被药代特殊精心布置的食物却有三份......
总不能，是专门给他留的吧？
陈佳杰瞬间在心里否定了这个想法。
自己几斤几两他还是很有逼数的。
要是他可以像宿友张天阳一样厉害......
那也不至于被曹主任手下的马仔欺负了啊！
就算是曹主任，也会供着张天阳的吧？
那么，留了三份的原因是......主任吃得多？
陈佳杰震惊于自己的猜想，满脸骇然的看向消化内科大主任。
然后一不小心就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主任您该不会......咳咳！”
说到一半，他突然惊觉，赶紧咳嗽两声作为掩饰。
差点就把大主任的秘密给挑明了！
害怕！
到时候会不会被灭口啊！
大主任却仿佛一切都在预料当中那样，淡定的拿了纸巾擦了擦嘴。
他多看了两眼面前的这个实习生，有些满意的颔首。
他感觉对方脑子转的还挺快。
自己才稍微让邱明表现了一下那个意思，对方就这么快猜到了，自己照顾他是因为他是张天阳的室友。
这小伙子不错。
大主任心中念头微动，满脸的和蔼可亲。
“就是你想的那样。好了，让你在这里吃估计你也会感觉拘束，带回宿舍吃吧。”
大主任顿了顿，把后面那句“顺便帮我给小张问个好。”收了回去。
既然对方都已经猜到了，就不用再加上这句话了。
会显得太刻意。
反正，自己的诚意很足，他们是室友，自然会谈起这件事情。
到时候小张就会感受到自己的善意。
虽然这些不过是小事，可人与人之间的相处，难道靠的不就是细节吗？
消化科大主任感觉这一波自己做的很不错。
但抱着食物的陈佳杰却满脑子都是问号。
怎么就变成“就是你想的那样”了？
等会，刚刚大主任是承认了他吃得多吗？
这种事情，大主任竟然当场承认了！
妈耶，我真的不会被灭口吗？
糊里糊涂的被“请出”主任办公室，站在门口的时候，陈佳杰才渐渐的把心里那股子惶恐压了下来。
不论消化科大主任有怎样的“个人癖好”，但是在对待自己的态度这方面，确实是没的说的。
尤其是当自己被曹主任手下的马仔刁难了之后，对比尤其的明显。
陈佳杰默默地低头，看看手里丰盛的食盒......
“人有个癖好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只是吃得多而已，又不是什么有损他人的事情。”
“主任对我这么好，我也要投桃报李。”
“一定要给他保守好这个秘密！”
“坚决维护主任的形象！”
......
送走了陈佳杰，关上办公室的大门，大主任脸上如沐春风的笑容渐渐冷却了下来。
师徒之间就不需要太多掩饰了。
“怎么才找到人呢？”
大主任揉了揉眉心，感觉眼睛有些干涩，于是稍稍闭目养神。
“小讲课之前不就让你去找他了吗？难道之前他躲出去了？”
邱明默默的叹了口气，“不是躲出去，是被刻意为难了。”
“小讲课前您不是跟曹主任打了个照面吗？然后您去了会议室，曹主任手下那两个，转头就去了医生办公室......”
邱明小声的汇报着之前看到的事情，还有那些小医生们的八卦。
他的眉头紧紧的皱起，语气里带着无奈，但气愤的意味却没那么重。
放在以前，他要是遇到这种事情，肯定瞬间就炸了。
这种故意刁难，有意思吗？
但前段时间，自从主任决定跟张天阳合作之后，一些协调上的事情基本都是他在跑，也接触了很多人，见了很多事。
现在竟然仿佛有种“我都习惯了”的佛系和无奈。
“总之，现在对方好像已经记住了小陈的名字，他接下来的一周，可能还会被刁难吧？”
大主任沉默了一会，轻轻点头。
“这样也好，有对比。以后多照顾他点吧。”
邱明自然知道大主任这句“有对比”是什么意思。
同样，放在以前，他当场就会表示自己的不满。
但现在......
他竟然觉得大主任做得对。
他甚至还有点担忧。
“也不能照顾的太明显吧？如果他们注意到了，或许会更针对。”
大主任抬头看了邱明一眼，轻轻颔首。
“不错，小邱你最近在待人接物上很有进步。但是还要继续努力。”
邱明有些发愣。
然后嘴角勾起了一丝苦笑。
最近自己确实是成长了。
很多时候跟人接触的时候，会感觉人际关系“顺滑”了很多。
但如果可以的话，他其实更想单纯一点......
唉......
不过......
邱明翻开了自己的小本本。
“主任，明天是跟张师弟约好的第一天，过去的人选都是？”
“跟胃镜室那边的负责任都联系好了吗？”
“联系好了的。”
“人选你看着先选，我给你把把关。”
“主任，我是这样想的......”
第395章 李月半出院啦
周六，泌尿外科的查房异常的随意。
泌尿外科大主任照例不在，光头带教洋哥带队查房，十分钟搞定。
张天阳今天没什么特殊的事情，很快打出了出院小结，送李月半小哥出院。
“回去工作的时候悠着点，别老坐着，多喝水，多运动。可别再回来了啊。”
张天阳的语气带着告诫和调侃。
已经在医院里见了这小哥两次了，他可不希望过段时间又在第三个科室见到他。
“诶诶，会的会的！”
李月半小哥一脸沉重的表着决心，心里却不由得想到了这些天自家小兄弟的悲惨遭遇。
天天开张，天天开张，谁能受得了啊！
为了小兄弟的名节，也不能在进医院了啊！
李月半小哥咬着牙，挥舞着拳头，下定决心。
“对了。”
他突然掏出了手机。
“张医生，您看，咱能不能加个好友？”
说这话的时候他心里有些忐忑。
也没报太大希望。
听说医生们都不喜欢加病人的好友。
也不喜欢给病人电话。
真有啥事，最好能直接去办公室找，或者去门诊蹲人也行。
这一点李月半也能理解。
毕竟加了好友之后肯定免不了会在微信啊qq啊上面询问一些关于病情的事情。
说不定家里有个亲朋好友生病了，懒得去医院，就会戳一戳医生，问问诊断。
医生们每天上班都忙的飞起，下了班又怎么可能会想应付这些问题？
又不付钱！
就跟他自己一样，他是做设计的，就靠着这个赚钱恰饭。
但是总有一些脸大的人，仗着“咱俩熟啊”，让他免费给对方做设计。
被拒绝了之后还会酸溜溜的说一句，“不就是顺手帮个忙吗，这都不肯，真小气！”
可是，拜托哥哥，我靠这个赚钱的，你让我给你免费做，不就等于直接跟我要钱吗？
让画师“帮忙”画副画；
让作家“帮忙”写个文；
让陪玩“帮忙”上个分；
都是一样的性质。
所以李月半小哥表现得有些小心翼翼。
甚至还马上补充了一句，“额，我就是这么一问，不方便的话不加也可以的......”
哦，我实在是太卑微了！
但张天阳却犹豫了一会。
他看着李月半小哥的脸，不知怎么回事，总是想起当初第一次在急诊科见到他的时候，对方苍白的脸色......
“行吧。”
他点头，掏手机。
“不行就算......嗯？”
李月半小哥一愣，胖乎乎的脸上瞬间洋溢起了惊喜的笑容。
眼看着两只眼睛都被埋没在了肉里。
“滴”的一声，扫了码，加上了好友。
张天阳顺手翻了一下对方的朋友圈。
“视觉传达设计专业？平面设计吗？”
“诶，还挺好看的。”
快速浏览了一下李月半小哥的朋友圈，几张让人看得很顺眼的图片一闪而过。
“对了，张医生，您今天不忙吧？要不然中午一起吃个饭？”
达到了部分目的，李月半小哥决定趁热打铁，赶紧把关系稳固一下。
在他看来，张天阳虽然年轻，但是非常的可靠，是个大腿——以后将会是更粗的大腿。
有机会就得抱牢！
“不了，等会我还有事。”
张天阳看了眼时间，直接拒绝。
“你没有出院带药，现在等着护士那边把你踢出住院系统，就可以去缴费办出院了。”
“回去一定要听话啊，别在作死了！”
李月半小哥笑得开心。
“诶！好嘞！”
......
跟消化内科约好的时间是早上十点到晚上六点。
从这点上来看，消化内科大主任很好的考虑到了张天阳的体力情况和轮转带来的劳累。
细节好评。
几个病人的资料昨天下午就已经发到了张天阳的oa里，包括患者的病程病史和基础情况，还附上了各种影像学资料。
病人们的基础情况都经过了筛选和评估。
暂时认为这个“有些额外”的胃镜做完之后，病人们会得到获益。
一些基础条件差，或者血管脆性高，就算结扎成功也救不回来的病人，在删选中被排除。
暂时一共四个。
清一色的食管胃底静脉曲张破裂出血，但原因各有不同。
两个男性患者是肝硬化，定期复查胃镜，结果中途突然爆了血管，紧急放置了三腔二囊管，然后送到急诊抢救室待了一段时间的。
一男一女两个老年患者是感染内科肝病中心的病人，都是近几天突发呕血，急诊胃镜下探查发现一片红，然后同样放了三腔二囊管，送到感染中心icu待着的。
但其实根据邱明师兄的消息，原本应该还有两个患者。
消化内科大主任在确定了跟张天阳的合作之后，就联系了兄弟医院，收集相关病例，为研究提供足够的样本。
那两个患者都是冲山医的病人，原本已经约好了要送过来尝试着救一下。
但是在跟家属谈话的时候，一个谈崩了，医务科介入。
那边的医生怕摊上官司，不敢冒险，选了保守观察。
另一个患者的家属们在讨论了很久之后，选择放弃，直接把患者拉回家了。
说起这个的时候，邱明的语气有些莫名。
但也没有办法。
总不能逼着人家病人家属作出选择。
更何况是一个连立项都还没立成的项目。
但是很可惜就是了。
......
胃镜室本身跟泌尿外科同处于一栋楼，但张天阳还是第一次过来。
消化楼三楼整一层都是胃镜室和肠镜室。
从公用电梯出来之后，就是一条墙壁和地板都被设计成浅蓝色的走廊，没有任何岔路的直通一个摆放了两排椅子的小厅。
非医务工作者，甚至非消化科的医生们，走到这里就是尽头了。
想再往里面走，就需要有专门的门卡。
病人们可以进，家属们也得留在外面。
周一到周五，这里的小椅子上都会挤得满满的。
但今天是周六，胃镜室只做急诊胃镜，普通胃镜面谈。
所以这里就显得尤其的空旷。
一个人都没有。
“张师弟！”
得到消息的邱明从胃镜室里面刷开了门，冲张天阳招呼。
“这里这里！”
“诶，今天没有急诊胃镜吗？”
张天阳回头看了看空荡荡的椅子。
“是啊，今天到现在还算太平。”
邱明随口应了一句，带着张天阳往里走。
“这边，咱们有一间胃镜室~”
第396章 竟然还有这种医院？不能吧不能吧？（评论功能恢复了哦
张天阳前两次做胃镜，都是在感染楼那边做的，这里还是第一次进来。
入口分两边，一边是患者入口，另一边是工作人员入口。
邱明带着张天阳在更衣室换上了手术衣，推开最后一扇门走进去的时候，一股熟悉感扑面而来。
胃镜室内部的构造跟手术室颇有些相似。
都是宽敞明亮的隔间，墙壁是顺眼的蓝色和绿色系列。
粗略的一看，走廊似乎绵长得没有尽头，单独隔开的房间至少得有十几个。
跟感染楼那边可怜兮兮的两个临时胃镜室相比，这边称得上是资源丰富。
因为是周末，暂时也没有急诊胃肠镜，所以整个胃镜室里，除了值班的医生和护士之外，就只剩下了邱明和张天阳。
“咱们的胃镜室，说是胃镜室，其实是胃镜肠镜通用的，主要看病人的需求，然后镜子的型号会不一样。”
邱明就像是个导游一样，给充满新鲜感的张天阳做着介绍。
也只有这种时候，他才能记起，原来张天阳不过也是个刚下临床不久，甚至医院里的很多地方都不曾去过的小萌新。
“门口那间房间，平时是会有麻醉医生常驻的。今天其实也有值班的麻醉医生，但他们应该跑去手术室麻醉休息室睡觉去了。”
“有些病人可能希望做无痛的胃镜，但是病人们的基础情况不一样，不一定能够耐受，他们就会帮忙评估，到时候做的时候，也会在台下帮忙。”
“那边是处置室，准备室，护士们一般待在那边，胃镜和肠镜的器械需要在那边消毒。”
“这里是胃镜室医生的办公室，那边还有休息室，今天值班的那几个估计都在休息室里摸鱼。”
“这边这一排就都是胃镜室了，有小一点的，只有一个操作台。
也有大一点的，可以两个病人同时做。”
张天阳探头往里面望去。
整体布置跟手术室差不多，单台和多台的区别也跟手术室差不多。
器械精简了不少，毕竟手术要求各不同，但胃镜和肠镜除了镜子不同之外，机器是共用的。
“真的有好多啊！”
跟着邱明沿着走廊往里走的时候，张天阳才发现自己的估算错误。
虽然有很多房间根本不是拿来做胃镜的，但实际上，可以同时开台的数量远远超过他的估计。
“那当然啊，咱们消化内科的胃肠镜中心，在全国也是数一数二的。”
邱明的语气中带着些许自豪，突然又想起了自己的任务，便开玩笑一样邀请。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一股土豪的气息扑面而来？要不要就此从了咱们消化啊？”
“确实很牛。”
张天阳点头感叹，自觉忽略了邱明师兄的邀请。
他拒绝橄榄枝都已经拒绝出心得了。
没有明说就装傻。
明说了就装死。
“不过......”
张天阳突然想起了之前选择了自动出院的先生。
“这么多台子，平时都能启用吗？如果可以的话，那为什么约胃镜还要那么久？”
先生当时是在门诊预约的胃镜，结果要等大概一周的时间才能做上。
而据张天阳自己了解，住院病人的胃镜普遍也要约个两三天。
“要的啊！”
邱明笑着给张天阳解释，“除了预留一间胃镜室专门给急诊胃镜之外，其他胃镜室在工作日的时候都是全天候使用的。”
“至于为什么要等那么久......因为病人多啊！”
邱明的语气中又开始带着自豪了。
“咱们东方医院的消化科，全国排名很靠前的，整个粤省范围内，消化系统疾病的病人们首选的医院里就有咱们东方医院。”
“咱们的胃肠镜中心，工作日每天做下来的胃镜数量是按百为单位计算的。
但是因为病人实在太多了，所以还是不够用。”
邱明顿了顿，笑了起来。
“我又忘记了，小张你才刚开始轮转不久，而且一直都待在咱们东方医院。所以你才会觉得咱们东方医院的一些情况是常态，其实不是这样的。”
“怎么说？”
张天阳好奇了起来。
“东方医院是三甲，病人多，你如果熟悉了这边的节奏，以后去小医院的话，会觉得闲的发慌！”
“闲的发慌吗？”
张天阳还真想不出来那是什么感觉。
人们生病难道不都是不分时间的吗？
难道不是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来抢救的吗？
怎么会闲呢？
“我一看就知道你不信。”
邱明笑得开心，“你师兄我以前也是在下级医院轮转过的，那边病人少，检查做的飞快。”
“你看，像是ct，磁共振，在下级医院当天开检查单，一个小时之后就做上了。就算是pet-ct，一天之内也能搞定。”
“不能吧？”
张天阳震惊了。
ct在东方医院门诊预约，至少五天等待期，磁共振等待的时间更长。
pet-ct就更不用说了，住院病人也得等上小半个星期，还得家属去卖卖惨。
就算是急诊ct，病人送过去，说不定前面几个都是急诊ct，也得等上一个小时。
竟然有随随便便一个小时就能做上平诊ct的医院？
假的吧！
“所以啊，都说辅助科室闲，其实那说的都是下级医院，真要在咱们医院的辅助科室，天天照样忙的飞起。”
邱明看出张天阳不信，也不多说，笑呵呵的带着张天阳继续往里走。
这个张师弟，按照现在的潜力来看，这辈子都不可能去下级医院了。
知道这些也没啥用。
“这就是咱们今天的大本营了。”
邱明在走廊快靠里的一间胃镜室前停下了脚步。
“主任给咱们拨的是一个单台的胃镜室，适合教学。”
感应门在面前缓缓敞开，里面几个“小绿人”齐齐扭头。
看到邱明，又看到邱明身后的张天阳的时候，他们就自动自觉的站了起来。
两男一女，除了女生是个熟面孔的小护士之外，另外两个男医生脸上都带着岁月的痕迹。
保守估计是两个主治医生。
张天阳走进去的时候，恍恍惚惚有种其实自己是个教授的既视感。
还......
挺爽？
第397章 我，张天阳，不是渣男
（先别定，等我十分钟！）胃镜室里的两个男医生，相貌特征都有些典型。
一个高高瘦瘦，肤色偏黑，脸色严肃，感觉有些不苟言笑。
另一个稍微矮一些，身材浑圆，白花花的胳膊挤满了袖口，甚至勒出了痕迹，笑得眯眯眼，一看就像是好相处的样子。
更关键的是，他不油腻。
相比之下，邱明就显得有些平平无奇了。
“这位就是张老师吧？”
邱明还没来得及开口给双方互相介绍，胖胖的主治医生就已经笑眯眯的主动开了口。
“张老师，我们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你给盼来了啊！”
胖胖的主治医生伸出了自己白嫩的手，“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龙浩荡，人称老龙是也。”
张天阳眉头微挑。
瞧这名字取的，多应景。
可不就是身材浩荡吗？
他瞬间就对胖胖的龙浩荡有了深刻的印象。
而龙浩荡却依旧吹着彩虹屁。
“我常年驻扎消化一区，这次来想跟着张老师学技术~”
诶呀，这一口一个老师的，还怪不好意思。
张天阳也笑着伸出手。
“张天阳，今年大五，全院轮转实习生，龙老师好。这里都是前辈，就别折杀我了。”
胖胖的龙主治笑得眼睛都陷进了肉缝里，“嘿嘿，临床上达者为先，张老师谦虚了。”
瞧瞧这话说的！
多好听！
张天阳一阵不好意思。
“龙老师您才是谦虚了，在临床上我还有很多东西要跟您学习的。”
毕竟，他还没轮过消化内科，万一到时候遇上事了，得要人家帮忙呢？
谦虚是个良好的品德。
旁边，高瘦冷清的严肃医生一直等到胖胖的龙主治跟张天阳的商业互吹结束之后，才缓缓走上前，伸出手。
“唐温文，消化一区，你好。”
凡事就怕有对比。
在感受到胖胖的龙主治的热情洋溢之后，唐温文就显得有些高冷了。
这么高冷，跟他的名字一点也不搭。
但张天阳并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敌意，所以对方应该本性就是这样。
也挺好。
“张医生。”
早就等在旁边跃跃欲试的小护士双眼放光的也伸出了手。
“我叫徐安琪，之前您做的两次胃镜我都跟着上台的，不知道您......记得吗？”
张天阳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了手。
但只是飞速的一个虚握，然后在小护士反握之前抽回了手。
“我记得你啊，是个熟面孔。”
张天阳露出了符合社会期待的笑容。
“我记得之前有个急诊抢救室的病人，是你来拔他的三腔二囊管来着。”
徐小护士微微低头，视线在张天阳飞速收回的手上流连片刻，心中的遗憾刚刚升起，就听到了张天阳的话，瞬间眼睛又亮了起来。
“您真的记得我啊！那真是太好了！”
徐小护士的身高大约一米六左右，看向张天阳的时候需要仰起头。
胃镜室头顶柔和的灯光散落下来，落在她的眼睛里，好像星辰。
从她身上溢出一股强烈的兴奋和喜悦的情感，张天阳不需要第六感就能感受得清晰。
他不留痕迹的后退了半步。
小林琳的眼睛里也有星辰。
比小徐护士的要好看。
而且......小徐护士可能家里比较有钱——
开得起飞机场。
但这都不重要。
主要是心里有人了。
我，张天阳，不是渣男！
眼看小徐护士还要继续热情的凑上来，张天阳赶紧扭头去看邱明师兄。
“现在是人齐了吗？那咱们？”
邱明师兄赶紧应了一声。
“对的，人已经齐了。”
他注意到了张天阳轻轻皱起的眉头，但考虑他哪里不满意的时候，想得有点歪。
“张师弟，是这样。”
邱明尝试解释。
“咱们之前说的是一共三个人嘛，这两位，龙医生和唐医生，都是我们科里很优秀的医生。”
“但是想到这种胃镜可能需要帮手，就想着找个有经验的，所以叫上了小徐护士。”
“嗯，张师弟，如果感觉这里施展不开的话，要不然咱们换一个双台的胃镜室？”
这是误以为自己看到人多了一个不开心啊！
张天阳摇摇头，“没有的事。咱们现在开始吗？病人到了吗？”
“病人一共四个，两个在急诊抢救室，两个在感染楼icu。之前不知道张师弟你有什么要求，所以暂时没有通知。”
邱明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手机。
“不过很快的，十分钟第一个病人就能送上来。那么，咱们先做哪一个？”
张天阳思考了两秒钟，瞬间作出了决定。
“先做状态更不好的那个吧，对了，影像学资料有吗，我想再看看。”
虽然对自己有信心，但是临床上谨慎点比较好。
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情。
————————————
（等我十分钟！）
胃镜室里的两个男医生，相貌特征都有些典型。一个高高瘦瘦，肤色偏黑，脸色严肃，感觉有些不苟言笑。
另一个稍微矮一些，身材浑圆，白花花的胳膊挤满了袖口，甚至勒出了痕迹，笑得眯眯眼，一看就像是好相处的样子。
更关键的是，他不油腻。
相比之下，邱明就显得有些平平无奇了。
“这位就是张老师吧？”
邱明还没来得及开口给双方互相介绍，胖胖的主治医生就已经笑眯眯的主动开了口。
“张老师，我们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你给盼来了啊！”
胖胖的主治医生伸出了自己白嫩的手，“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龙浩荡，人称老龙是也。”
张天阳眉头微挑。
瞧这名字取的，多应景。
可不就是身材浩荡吗？
他瞬间就对胖胖的龙浩荡有了深刻的印象。
而龙浩荡却依旧吹着彩虹屁。
“我常年驻扎消化一区，这次来想跟着张老师学技术~”
诶呀，这一口一个老师的，还怪不好意思。
张天阳也笑着伸出手。
“张天阳，今年大五，全院轮转实习生，龙老师好。这里都是前辈，就别折杀我了。”
胖胖的龙主治笑得眼睛都陷进了肉缝里，“嘿嘿，临床上达者为先，张老师谦虚了。”
瞧瞧这话说的！
多好听！
张天阳一阵不好意思。
“龙老师您才是谦虚了，在临床上我还有很多东西要跟您学习的。”
毕竟，他还没轮过消化内科，万一到时候遇上事了，得要人家帮忙呢？
谦虚是个良好的品德。
旁边，高瘦冷清的严肃医生一直等到胖胖的龙主治跟张天阳的商业互吹结束之后，才缓缓走上前，伸出手。
“唐温文，消化一区，你好。”
第398章 人体润滑剂の阅片
一胖一瘦两个主治师兄似乎受到了惊吓？
胖胖的龙主治脸上的表情比较丰富，所以张天阳可以明显的看出来他吸了一口冷气。
瘦瘦的唐主治依旧面无表情，但嘴角似乎有些许的抽搐。
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张天阳眨眨眼，满脸的无辜。
心虚是不会心虚的。
先让重症过来，确实是在跟死神抢人啊！
抢多几个人，成功率不就上去了吗？
我的思路没毛病！
“你这样想也对。”
龙主治扭动着丰满的身躯，围着张天阳看来看去，眼看张天阳真的满脸真诚，渐渐来了兴致。
他虽然八面玲珑，一口话术能让人心花怒放，但心里对不同的人还是有个基本的判断的。
这么有自信的人，一般只有两种情况。
一种是，对自己没有清晰的认知。
这种人从来都觉得老子天下第一，永远不缺乏蜜汁自信。
另一种是，优秀成了习惯。
这种人并不觉得自己的思路有什么问题，因为在他们的世界里，所有的事情都能成功，本来就是一种常态。
那么，张天阳是哪一种呢？
这样想着，龙主治脸上的笑容更加亲切了。
唐主治像是被噎到了一样，半天没有回话，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
“张医生真厉害！”
小徐护士可没两个主治医师想的那么多。
她双手交叉在胸前，星星眼，时不时还会挥舞着拳头，各种彩虹屁叽里呱啦的往外冒。
“张医生好会为病人着想啊，这样好棒！”
“其实就应该这样啊，不过其他医生都没有张医生这么艺高人胆大。”
“张医生你这么厉害，一定有很多女......”
“咳咳！”
胖胖的龙主治及时阻止了小徐护士乱七八糟的攻势，“姑娘，咱们可以开始准备物品了。”
“哦......”
意犹未尽的小徐护士脸上带着一丝丝不甘，赶在胖胖的龙主治的眼神变得不善之前，又追了一句。
“张医生加油！”
然后才逃跑一样的埋着快速的碎步跑去备物。
现在的小护士都这么主动的吗？
感觉略微有些激动和浮夸啊？
我家的小林琳就不会这样，她只会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默默的站到身边。
张天阳在原地愣了一会，轻轻的松了口气，向胖胖的龙主治投去感激的眼神。
“哈哈哈！咱么看片吧看片吧！”
龙主治也默契的没有挑明，打着哈哈招呼了张天阳和高冷的唐主治一起走到已经亮了一会的阅片灯旁，仔细观看病人的影像学资料。
在看着黑白胶片的一瞬间，张天阳的眼睛里就只剩下了他们。
他眉头轻轻皱起，双手抱胸，仔细思考，偶尔还会抬手在空中虚划着什么。
龙主治和唐主治安静的等着，相互对视了一眼，同时读出了对方的意思——
这应该就是在“建模”了吧？
食管胃底静脉曲张破裂出血，且上了三腔二囊管的病人，现在里面铁定是一片血泊。
胃镜进去之后，只能看到一片血红。
就算张天阳的眼力好，可以观察到血流方向，但也看不到被层层红色遮住的胃壁。
所以必须借助影像学资料，来帮助自己在脑海里构筑出一个三维立体的胃部。
然后再考虑其他因素导致的胃壁变形。
最终，凭借这些证据，逆推，确定出血点。
其实这项工作昨天晚上收到病人资料之后他就在做了，现在不过是再做最后的验证。
不知道看了多久，张天阳浑身一阵，从那种物我两忘的状态中退了出来。
然后，猛然间感受到了来自右侧的目光——
是高冷的唐主治正在看着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的眼光似乎柔和了不少。
是错觉吗？
缓了缓神，张天阳开始进入状态。
“咱们一起建模？”
他没忘记自己过来的初衷。
只有自己掌握的技术，能救的病人始终是有限的。
想办法让更多的人掌握这个技术，才能达到获益最大化。
“建建建！”龙主治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个红外线示教笔，“张老师，请开讲~”
“装备这么齐全？”
张天阳再次震惊了。
“好吧，那咱们开始。”
红外线笔在黑白的胶片上游移，“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是胃窦，胃大弯，胃小弯，还有幽门的位置，食管胃底静脉曲张破裂出血的话，大致会在这一片。”
“从片子上看的话，我感觉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几个点，有可能是破裂的血管所在的位置，你们看看？”
张天阳控制着红点稳稳的停在他指出的地方，龙主治和唐主治依言凑上去，仔细盯着看。
“诶！好像确实这几个点密度不一样！”
看了半天，龙主治突然惊喜的瞪大了眼，“张老师眼力真好！”
唐主治没有开口，但看表情，也应该是认同的。
“好，那我们分析一下，这里的血管破裂出血之后，血流方向大致会呈现一种什么情况。对了，那个流体力学......”
“自学过。”
这次，胖胖的龙主治还没开口，高冷的唐主治就率先给出了答案。
“那好，咱们继续。”
张天阳继续挥舞着红点，“这个病人的这几个地方，长得跟正常人有一点点差异，咱们建模的时候需要考虑一下，然后......”
针对几个可能出血点的血流分析渐渐明了，唐主治的脸上终于有了明显的表情。
张天阳看得分明，那个表情叫做“恍然大悟”。
“张老师，这个地方是不是也需要注意一下？”
唐主治跟上了张天阳的节奏，仔细思索之后，往往还能给出一些自己的见解。
一时间，两人聊的火热。
一直显得很热情的龙主治这时候倒是不怎么说话了，保持着憨憨的笑容，
张天阳一开始还会照顾一下他的进度，问了几个问题发现对方虽然不至于一问三不知，但也差不多之后，突然就悟了。
邱明，龙浩荡，唐温文。
表面上看上去消化内科是派了三个人来学习“胃镜下无视野食管胃底静脉曲张破裂出血血管套扎术”的。
实际上，真正过来学习的，应该只有邱明和唐温文。
这个面善的胖胖的龙主治，怕不是被派来活跃气氛，顺便当人体润滑剂的哦！
不过，确实目前为止气氛都很欢快就是了。
“滴滴”
胃镜室的感应门打开。
忍受了许久煎熬的龙主治瞬间得到了解脱，他挥舞着白嫩的胖手。
“邱明，快来！他们已经聊到胃镜放下去视野里看到的血流方向了！”
然而，下一秒，激动挥舞的胖手停留在半空中。
龙主治脸上一直挂着的亲切的笑容突然消失不见，整个脸都拉了下来。
“你来干什么？！”
——————————
呜呜呜~
第399章 来者不善，不善也得滚出去
（等我十分钟！）胖胖的龙主治的脸变得太快。
就像是看到了仇人一样。
谁来了？
张天阳疑惑的回头——
看到了施施然从门外踱步进来的身影。
来人中等身材，但啤酒肚挺得明显，看面相估摸着有三四十岁的样子，顶着骚包的油头至于脸......
张天阳看了又看，总觉得有些面熟。
“怎么，我也是消化科的，怎么就不能来了？”
油头医生挑着眉，语调上扬，声音有些刺耳。
“怎么着，胃镜室是你家开的啊？”
张天阳有些茫然的看向身边的两个主治师兄。
这是咋回事？
怎么一来就有些剑拔弩张的感觉？
胖胖的龙主治脸上再没有一点点刚刚那样亲切的感觉，明明笑起来像是弥勒佛一样，现在板起脸，竟然也有几分威武。
他的声音也变了，不再带着笑意，甚至比高冷的唐主治还要冷。
“曹主任让你来的？”
“呦呵，这话说的。”
油头医生笑得夸张，“什么叫曹主任让我来的？”
“我身为消化科的一员，哪里去不得？”
曹主任？
张天阳突然反应了过来。
怪不得觉得这个油头医生看上去很眼熟呢。
特么的，这眉眼，可不就是之前见过一次的曹主任的年轻版本吗？
这个油头医生，怕不止是曹主任的嫡系，还是曹主任的亲戚吧！
同时，张天阳也明白为啥对方一来就开嘲讽了。
消化内科大主任和曹主任一直都不对付，两人的矛盾源于对权利的争夺。
最近自己项目的事情算是一个激化点，两边有种撕破脸皮的感觉。
也难怪对方挑这个时间点赶来嘲讽了。
张天阳眉头轻皱，正在思索，没想到油头医生的矛头很快就转到了他的身上。
“说我之前，先看看你们自己吧！”
油头医生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自己鬓角散落的几根头发，轻蔑的眼神在张天阳身上一扫而过。
“这是实习生吧？消化内科实习生不准进胃镜室，这好像是规定吧？
怎么着，身为主任，带头不遵守规则？”
“过分了啊！”
胖胖的龙主治脸色阴沉，“你不可能不知道，这位是张老师。”
消化内科确实不准实习生进出胃镜室。
偶尔送个单子进来，很快也会被赶出去。
因为嫌弃实习生懂得太少，毛手毛脚。
只有二轮轮转的八年制，或者研究生，规培生以上的小医生，才有进来的资格。
张天阳能站在这里，就表示他不可能是普通的实习生。
更何况，对方是专门找准了今天的时间点过来嘲讽的，肯定进来的第一时间就确定了张天阳的身份。
明知故犯。
“哦？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张老师啊~”
油头医生拉长了音调，语气和眼神莫名，“诶呀，这也太年轻啦，要是没人告诉我，我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实习生混进来了呢！”
说谁不长眼呢！
这话一出，连张天阳的脸色都变得不好看了起来。
明知道对方是来找茬的，但这嘴巴也太臭了吧！
“咣当！”
旁边备物的小徐护士不干了，手里的东西敲得咣咣响，一双眉头皱成了山峰。
“呦，你也知道不长眼这个词啊？”
胖胖的龙主治紧随其后，当场就怒怼了回去，“明知道不欢迎，还挑这时候进来找骂，我还以为某些人的眼睛瞎了呢！”
高冷的唐主任嘴皮子不利索，但这并不妨碍他表态。
脚步一伸，整个人就挡在了张天阳面前。
“有事，冲我来。”
卧槽！有点帅！
张天阳虎躯一震，紧皱的眉头因为小护士和两个师兄的力挺稍稍舒展。
虽然两派积怨甚久。
但这次他们是在为自己出气。
那么。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
然后放下手里捏着的红外线灯，顺手从手术衣的裤子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咔嚓！咔嚓！咔嚓！”
几张连拍，把正在拨弄头发的油头医生清晰的拍了下来。
因为特意在对方的脸部对焦，所以照片的重点显得尤其突出。
“你干什么？！”
油头医生本能的感觉到了不对，想上前去夺张天阳的手机。
但高冷的唐主治如同冰山一般挡在张天阳身前，阻止了对方片刻。
下一秒，胖胖的龙主治一个肉弹冲击，成功的将对方逼退。
“我靠，你们！”
油头医生吨位不够，差点被撞得摔在墙角，一时间有些气急败坏，指着两个主治师兄就开始破口大骂。
“我要！我要跟医院领导反映！你们公然违规！”
张天阳的声音适时的在两人身后响起。
“在此之前，先管好你自己吧！”
——————————————
（等我十分钟！）
胖胖的龙主治的脸变得太快。就像是看到了仇人一样。
谁来了？
张天阳疑惑的回头——
看到了施施然从门外踱步进来的身影。
来人中等身材，但啤酒肚挺得明显，看面相估摸着有三四十岁的样子，顶着骚包的油头至于脸......
张天阳看了又看，总觉得有些面熟。
“怎么，我也是消化科的，怎么就不能来了？”
油头医生挑着眉，语调上扬，声音有些刺耳。
“怎么着，胃镜室是你家开的啊？”
张天阳有些茫然的看向身边的两个主治师兄。
这是咋回事？
怎么一来就有些剑拔弩张的感觉？
胖胖的龙主治脸上再没有一点点刚刚那样亲切的感觉，明明笑起来像是弥勒佛一样，现在板起脸，竟然也有几分威武。
他的声音也变了，不再带着笑意，甚至比高冷的唐主治还要冷。
“曹主任让你来的？”
胖胖的龙主治的脸变得太快。就像是看到了仇人一样。
谁来了？
张天阳疑惑的回头——
看到了施施然从门外踱步进来的身影。
来人中等身材，但啤酒肚挺得明显，看面相估摸着有三四十岁的样子，顶着骚包的油头至于脸......
张天阳看了又看，总觉得有些面熟。
“怎么，我也是消化科的，怎么就不能来了？”
油头医生挑着眉，语调上扬，声音有些刺耳。
“怎么着，胃镜室是你家开的啊？”
张天阳有些茫然的看向身边的两个主治师兄。
这是咋回事？
怎么一来就有些剑拔弩张的感觉？
胖胖的龙主治脸上再没有一点点刚刚那样亲切的感觉，明明笑起来像是弥勒佛一样，现在板起脸，竟然也有几分威武。
他的声音也变了，不再带着笑意，甚至比高冷的唐主治还要冷。
“曹主任让你来的？”
第400章 再快一秒你就抓到我了（可以宰了！四百章了！）
“怎么这个表情？”
油头医生再次本能的感受到了不对。
直觉告诉他，问题出在照片上。
可是，可是......
难道拍的太帅也是一种错吗？
张天阳嘴角勾着微笑，轻轻掂量着手里的手机。
“想知道为什么？”
这话里戏谑的语气和高高在上的语气跟油头医生刚才的样子如出一辙。
也让油头医生瞬间眉头大皱。
“你说。”
“呵！”
张天阳轻飘飘的看向油头医生，脸色徒然变冷，嘴唇轻启——
“滚出去！”
“我凑！”
张天阳瞬间的变脸让油头医生瞬间炸了。
“凭啥啊！”
他像是一只炸了毛的丑猫，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脸上带着气急败坏的神色。
“你这个小实习生，挺狂啊！
你凭什么让老子滚？嗯？”
对比油头医生的气急败坏，张天阳显得气定神闲，他扬了扬手机。
“就凭我手里这个照片！”
“这照片咋了？”
一股又一股的不安再次从心底蔓延出来，但油头医生梗着脖子，唾沫横飞。
“老子的照片一点问题都没有！
难道就因为我很帅？
哦！我懂了！
你是想用这张帅炸了的照片威胁我？如果我继续呆在这里你就不发给我？”
感觉自己似乎找到了真理的油头医生猖狂的笑。
“老子告诉你，没门！
像老子这么天生丽质，帅气逼人，随便一张照片都是艺术品！
就凭一张照片就想威胁我？
呵呵！”
我去！
这个油头医生心里都在想些啥啊！
他真的是正常人吗？
张天阳心里疯狂吐槽，表面依旧淡定，语气慢条斯理。
“看来你还是没有意识到。”
他抬手，指了指周围。
“这里是手术室，要求无菌环境。
无菌原则是所有医生最基本的准则！
而你，就这样走进来，不戴口罩，唾沫横飞，不戴帽子，还用手拨弄头发。”
无菌原则！
满脸猖狂的油头医生表情突然凝滞。
艹！
把这件事给忘了！
张天阳满意的看着油头医生巨变的面部表情，很是欣慰。
剧情终于有点正常了。
他按照自己原本的思路，继续谆谆善诱。
“想想看，这张照片如果传了出去，一不小心上了报纸......”
卧槽卧槽卧槽！
油头医生心中疯狂尖叫，脸上像是瞬间打翻了五颜六色的颜料。
他已经想到了张天阳形容的那个画面了！
万一这张照片真的上了报纸，但凡有一个懂行的来质疑，他瞬间就能火！
而且是被铺天盖地黑的那种火！
但求生欲依旧让他嘴硬，拒绝接受事实。
“那，那又怎么样！
今天是......对！今天是周六，是周末！周末胃镜室本来就不启用！
在不启用的胃镜室里稍微违反一下无菌原则，是没问题的！
反正今晚和明天早上，阿姨们还会再消两次毒！”
“可是，解释真的有用吗？”
早就对油头医生看不惯的小徐护士帮着张天阳打了个助攻。
“我记得以前好像就有这么一件事哦~
好像是隔壁医院的，整个科室放假前的最后一天，做完了最后一台手术，所有人都很开心，所以一起拍了个合影。
为了拍到笑容，当时有几个医生和护士就摘了帽子和口罩。
最后这张照片大家发了朋友圈，再然后，不知道被谁的好友传了出去......”
小徐护士非常有讲故事的天赋，语气高低起伏，引人入胜。
然后偏偏断在了最关键的时候。
油头医生急的脸都红了，“后来呢！你说啊！”
“后来~”
小徐护士拉长了声音，盯着油头医生意味深长。
“后来真的就上了报纸咯，好多人围攻，纠结他们在手术室里不戴口罩帽子。”
事关自己的前途命运，油头医生赶紧追问，“他们没有解释吗？”
“解释了啊！可是网上的杠精才不管你是不是最后一台手术做完了嘞，反正就咬死了手术室里违反无菌原则这件事。
最后直接波及到了医院的名誉。
所以，所有照片里的人扣工资扣奖金，警告处分。职务最高的两个，还有无辜的手术室负责任，全都降级了！”
卧槽！
这么严重！
油头医生瞬间心慌慌。
他好不容易凭借关系爬到了现在的位置，万一真以为这事被撸下去了，天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升上来！
而且，说不定还会连累曹主任......
这边油头医生手足冰凉，那边小徐护士继续憋着笑推波助澜。
“而且，这还是在没有人推波助澜的情况下发生的哦~全都是往上那帮杠精自发的行为。
但是医生你现在好像得罪人了呢~”
妈的！
对啊！
老子得罪人了！
油头医生瞬间抬头，盯着张天阳，眼睛马上就红了。
草他妈的实习生，他手里还拿着自己的证据！
一时间，油头医生恶从心中起，怒向胆边生，冲着张天阳就扑了过去——
“小兔崽子！手机给我！”
但张天阳的身法岂是油头医生摸得到衣角的？
他轻描淡写的几个挪移，完美的避开了油头医生的攻击，还有闲心嘲讽几句。
“太慢了。”
“再快一秒你就抓到我了。”
“诶呀，再加把劲！”
“加油，你可以的！”
两个人一个死命追，追不上，一个看似随意的躲，偏偏每次都躲得开。
龙主治和唐主治全程旁观，震惊得目瞪口呆。
“老唐，张老师这轻功，你看如何？”
一直一本正经的唐主治依旧一本正经的冷着脸，轻轻点头。
“是凌波微步。”
“噗！”
小徐护士本来还差点要吓得尖叫出来，但看出张天阳没有丝毫危险之后，就瞬间进入了看戏状态。
顺便还把自己代入了张天阳的粉丝啦啦队的角色。
“张医生，加油！张医生，加油！”
要不是顾忌着无菌原则，她甚至想举起手里的胃镜，当做荧光棒一样挥舞。
三分钟后，油头医生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呼——呼——”
汗水不要钱一般从他的额头、鬓角流出来，流进了他的眼睛里，酸酸的，疼疼的。
张天阳也跟着停了下来，气死人不偿命的嘲讽。
“不抢了？你体力不太行啊，得锻炼。”
“你！你！呼——”
油头医生吹胡子瞪眼，却无可奈何。
别看油头医生一副要死要死的样子，跟他周旋了半天的张天阳却像是没事人一样。
脸不红，心不跳。
甚至连呼吸都没有变急促一分。
眼看油头医生都要难受得蹲下去了，张天阳突然走近。
他慢条斯理的在手机上操作，下一秒，相册已经打开的手机被塞进了油头医生的手里。
“其实你想要，就直接礼貌点要嘛。我是那种不肯给你看手机的人吗？”
“啊？这？你，你就这样给我了？
为啥啊！”
第401章 都他妈赖曹主任！
幸福来得太突然，油头医生有点不敢相信。
自己苦苦追了这么久，搞得这么狼狈，都没拿到手的手机，这个小实习生就这么轻易的给自己了？
他脑子瓦特了吧！
既然你自己把证据送了回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油头医生瞬间一改之前要死要死的样子，眼睛里迸发出强烈的光芒，嘴角开始勾起猖狂的笑容。
他的手速度飞快，赶紧点开了相册右下方的三个点，指尖快速的向“删除”键移去——
“对了。”
张天阳凑了上来，笑容诚恳。
“其实我刚刚本来想告诉你的。”
张天阳拍下的照片不止一张，油头医生飞速的删除，翻动，删除，又翻动。
听到张天阳诡异的语气，他下意识问了句：“告诉我什么？”
“告诉你，这些照片——”
张天阳拉长声音，笑容愈发的诚恳。
“我已经发给别人了呀~”
瞬间，油头医生正在删照片的手僵在原地。
“对了，你刚刚好像还主动让我当着你的面，又给邱明师兄发了一份。”
张天阳继续笑着补刀。
“这样，就有至少两个备份了哦~”
油头医生：！！！
对啊！这杀千刀的实习生，刚刚当着自己的面把证据发给邱明了啊！
油头医生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在颤栗着。
他捏着手机的左手指节嘎吱作响，右手手指伸出，颤抖着指向张天阳。
“你......你......我！我......”
一时间，他竟然都不知道应该骂谁！
“诶呀。”
张天阳轻笑着，一点点掰开油头医生有些僵硬的手指，把自己的手机拿了回来。
“这么客气干什么呢~”
“我！”
油头医生任由着张天阳拿走手机，脸上愤怒，震惊，绝望，恐惧，无数情绪闪过。
最终全都化为了颓然。
他低下头，认输。
“说吧，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
张天阳慢条斯理的擦拭着自己的手机，眼睛眯起，一道凶光突然闪过。
“我想要你——滚出去！”
前半句话还如沐春风，下半句直接就变成了凌冽的寒冬。
对于张天阳来说，他很少这样跟人说话。
对于油头医生来说，很少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
可......
他偏偏真不能反抗！
好......不甘心啊！
龙主治和唐主治全程旁观到现在，终于忍不住也插了一脚。
性格欢脱的龙主治扭动着自己浑圆的身子，绕着脸色铁青的油头医生逛了一圈，眼带笑意，嘴里却假情假意的责怪着张天阳。
“张老师，有的人没有礼貌，咱们可不能这样啊！”
“哦？”
张天阳挑挑眉。
龙主治于是笑呵呵的凑到了油头医生面前。
“我来替张老师说吧！
嗯，请您，从这里，圆润的离开呢亲！”
“你！”
油头医生感觉一口老血堵在了胸口，他死死的盯着满脸笑眯眯的龙主治看了一会，又盯着张天阳恶狠狠的看了一会。
“你们，欺人太甚！”
“我！我拿你们没办法，但是！曹主任会收拾你们的！一定会！”
气急败坏的吼完，油头医生再也没办法在胃镜室里继续待下去了。
他冲到了胃镜室门口，然后猛然间听到了旁边不远处，唐主任冷清的声音。
“用最狠的语气，说最怂的话。”
“我！”
油头医生一个踉跄，临到头，还是狼狈的逃了出去。
“呼——呼——呼——”
他一口气冲出了三楼，躲在楼梯间猛烈的喘息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感觉胸腔里的怒意熊熊燃烧。
然后某一刻，他突然冷静了下来。
“等会，让我捋一捋前因后果。”
“我这么狼狈，是因为那个姓张的小兔崽子摆了我一道。”
“那个臭小子，老子迟早要收拾他！”
“但是，其实今天之前，我根本不认识那个姓张的！”
“是老舅让我过来找茬的！”
“他还跟我说，什么都不用管，闹就行了。”
“结果现在我有这么大一个把柄被人家抓住了！”
油头医生徒劳的挥舞着拳头，眼睛瞪得溜圆。
“要是老舅不让我来闹事，我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我不出现在这里，就不会认识那个姓张的。”
“我不认识那个姓张的，就不会被拍照片。”
“不被拍照片，我就会好好的！”
“那么......”
油头医生的眼睛里迸射出了强烈的光芒。
“都他妈赖曹主任！”
......
油头医生要气炸了。
胃镜室里的气氛却有些其乐融融。
胖胖的龙主治笑得眼睛都陷在了肉缝里，要不是张天阳眼力国人，说不定都看不见了。
高冷的唐主治整个人看上去也柔和了很多。
张天阳则不由得对唐主治刮目相看。
别看这个唐师兄，看上去冷冷清清的，也不喜欢说话。
但在硬核知识方面，确实是杠杠的。
而且就凭他刚刚那两句冷冷清清却极为扎心的话——
此人的吐槽功力已达登峰造极之境！
“张医生，你好厉害啊！”
小徐护士是最开心的一个了，冒着星星眼，对张天阳盯了又盯。
龙主治自己在那傻乐了半天，突然冲张天阳竖起了大拇指。
“张老师牛逼！”
“其实也还好。”
张天阳一点也不见刚刚咄咄逼人的样子，一脸的无辜和人畜无害。
“只是不能平白被人欺负嘛！对了，龙师兄，那些照片你要不要一份？”
“要要要！”
胖胖的龙主治忙不迭的点头，自动自觉的递上了自己的微信，脸上笑出了一朵花。
“诶呀，这个把柄可帮了大忙的啊！超级有用！张老师牛逼！”
张天阳笑笑，摆手，“其实真没啥，而且我感觉，刚刚那个人的思路，好像有那么一点......清奇？”
“确实。”
胖胖的龙主治深以为然的点头，“那家伙就是个傻逼！”
“你也看出来了吧？他是凭着曹主任的关系升上来的，其实啥都不会，而且情商特别低，走到哪得罪到哪。”
“而且你知道吗？他有一种特殊的天赋，就是说话特别的气人！”
“哪怕其实本来很正常的意思，他一说，你就很想打他。
这人就是曹主任派过来故意恶心人的！”
人聊起八卦的时候，总是格外的激动。
张天阳默默听着，把那句“其实我觉得他智商可能也有点问题”咽了下去。
人家已经很难了，就不要拆穿了吧！
“滴滴！”
感应门突然打开。
满脸急色的邱明师兄匆匆奔了进来，语速极快。
“我刚刚听说，曹主任那边派了人过来捣乱，咱们......”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愣住。
“你们怎么这个表情”
——————
（今天按时更新啦~快夸我！）
第402章 长大后，我就成了你
邱明回来得很急。
他是接到病人之后半路得到消息的。
过来的路上还等了半天的电梯，差点把整个人等崩溃。
“你们怎么都这么无所谓的样子？”
邱明瞪大了眼看向龙主治和唐主治。
“我听说要来的人是那个谁，就，贼贱的那个......你们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啊！”
邱明额头的汗水噗粗噗粗的冒，整个人急得快要原地升天了。
张天阳没有什么反应很正常，因为他根本不认识消化内科里的多少人。
但是老龙和老唐，为什么也这么淡定？
而且，这是什么表情？
“你们说句话啊！”
冷冷的唐主治默默的别过去了脸，向着张天阳询问。
“这里污染了，要转移吗？”
“转移吧，如果有的话。”
张天阳对此表示赞同。
刚刚的追逐战虽然是他战略中的一环，但毕竟在胃镜室里跑来跑去的，这里肯定不能用了。
不过，其实从油头医生不戴帽子不戴口罩进来那一刻开始，这里就已经“脏”了。
要是不把他怼走，后面指不定还要出什么幺蛾子。
“那我去换件衣服好了。”
张天阳打了个招呼，径直向更衣室走去。
唐主治也向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准备安排新的房间。
被集体忽略了的邱明在风中一阵萧瑟。
胖胖的龙主治眯眯眼，一边交代小徐护士也去换个衣服，一边悄悄把邱明扯到了一边。
“你来晚啦，人家已经来过了。”
邱明登时就急了，“然后呢？他是不是为难张师弟了？”
胖胖的龙主治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你这么关心张老师啊？”
“这不是废话吗！”
邱明瞪了他一眼，“曹主任指定是专门来为难张师弟的，唉，我还是没拦住......张师弟现在......”
龙主治决定不再逗邱明开心了。
“你家张师弟把人家怼走啦！”
“对啊！张师弟要是被他怼走......诶？你说什么？”
邱明惯性的担忧，然后才突然意识到了不对。
“张师弟把他解决了吗？？？张师弟他，他这么厉害的吗？”
“你刚刚一直都没看微信吧？”
胖胖的龙主治推揉着邱明一起去换衣服。
“走走走，咱们也换衣服去，一边换一边说。张老师这次算是给咱们抓了对方的大把柄了。”
......
张天阳换完衣服出来的时候，隔壁胃镜室已经启用。
高冷的唐主治已经跟急诊那边跟床过来帮忙的小医生们一起，帮着患者过了床。
小徐护士已经手脚麻利的换了一套新的衣服，然后在自己的位置上重新开始做物品准备。
“老师，这样就可以了吗？”
跟床过来的小医生们似乎并不熟悉流程，显得有些无所适从，尝试着询问高冷的唐主治。
但唐主治直接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了张天阳。
“张老师，来看看？”
任何一台手术里，最后作出确认的都应该是主刀。
换成胃镜，就是主镜。
张天阳点头，很自然的上前确认了患者身份，还有体位。
“可以了。”
“好的。”
唐主治应了一声，这才吩咐小医生们。
“你们可以先走了，把外面那个平车放好。”
小医生们瞪着好奇的眼神，临走前还对着两个人偷偷看了又看。
胃镜室的门缓缓关闭，跟着出来，想要找找邱明师兄的张天阳一不小心听到了小医生们压低了声音迫不及待的讨论。
“那个老师好年轻哦......”
“你说的是哪个？”
“就是被叫老师的那个啊......我还以为他跟咱们一样是实习的呢。”
“这么说起来，另一个老师对他好尊敬哦，他是大佬吗？”
“但是没有印象啊？”
“可能是请的外院的大佬，刚刚送进去的病人，都上三腔二囊管了，咱们医院也救不回来啊！”
“对啊对啊，都上三腔二囊管了，这胃镜......”
“咱们走快点吧，万一失败了，家属会不会......”
“卧槽，赶紧溜赶紧溜！”
小医生们迈着凌乱的步伐，慌不择路的跑了。
张天阳顿了顿，笑着摇头。
害怕出事，不想担责任。
可能是每个啥都不懂的懵懂小医生的本能吧？
自己以前是不是也是这样呢？
仿佛陷入了短暂的回忆，张天阳在原地顿了顿，但很快又回过了神来。
不管以前怎样，现在的自己，确实得承担不少责任了。
以后，需要承担的会更多。
就像是以前，他刚下临床到时候，碰到了那个红衣女人。
那时候，也是刘教授响当当的拍着胸口，替他出头，担责任。
胡乱的想着，张天阳的心里突然冒出了一句话——
长大后，我就成了你。
......
邱明换了衣服重新跟胖胖的龙主治一起出来的时候，眼神极其复杂。
盯着张天阳，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止止欲欲，最后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只是默默的用眼神表达了一番“张师弟牛逼！”的呐喊。
毕竟病人已经到位了，所以优先关注手术操作。
这些有的没的，放在后面再讨论。
小徐护士倒是跃跃欲试，关于刚刚的油头医生，她有好多情报想要跟张天阳分享。
但几个医生们脸色都渐渐变得严肃起来，她犹豫了一下，也就没敢在这时候开口。
“准备开始吧。”
张天阳下达了命令。
已经有过经验的邱明和小徐护士自动自觉的站到了自己该站的位置。
冷冷的唐主治帮着传递物品，并占据了最佳观察点，准备一边看屏幕，一边学习张天阳的操作。
胖胖的龙主治占据了另一个最佳观察点，在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了手机，还贴心的插上了早就准备好的充电宝。
“张老师，我可以录像吗？”
龙主治笑眯眯的向张天阳请示，“我负责整个操作过程的记录，但我怕光凭我自己，可能记下来的会有所遗漏。”
“符合条件的病人不太好找，能说服家属的就更少了，每一次成功的操作都是宝贵的资料。”
张天阳没有为难，直接点头同意。
既然是做项目，这些都是必要的。
不过，龙主治如果负责拿手机记录全程的话，能学到的东西可能就不太多了啊......
所以他真的是一个润滑剂加工具人吗？？？
第403章 进，进去了？（大章～）
随着手术的开始，几个医生渐渐沉默了下来。
消化内科的三个医生一边注意张天阳的操作，一边同时观察着屏幕上胃镜的进度。
邱明和小徐护士是已经合作过两次的老人，有了前两次经验打底，目前还算淡定。
但胖胖的龙主治和高冷的唐主治就是第一次亲眼见证张天阳的操作了。
“张老师的操作很熟练啊！”
胖胖的龙主治心里暗暗惊讶，眼神不由自主的在张天阳脸上逡巡。
真的真的好年轻啊......
而且人家真的是实习生啊！
来之前消化科大主任给他透露的信息在脑海里又过了一遍。
“明明就是刚刚下临床没多久，也没轮转过咱们消化科啊......”
他的任务就是做好记录，也没抱着自己能学到多少的希望，思维持续发散。
猛然间，他突然想到一个可能。
“难道......是夺舍！”
......
高冷的唐主治一开始眼神还频频在屏幕上停留，等到后来，就只顾着盯着张天阳的双手了。
盯了一会，他眼神微眯。
好稳。
基本上是手腕在动。
小臂偶尔也会动。
但上臂以上，一直维持在同一个位置。
这样的姿势，不仅需要强大的控制能力，还需要出色的体力。
高冷的唐主治盯了一会，忍不住出神。
张天阳这样的天赋，真的很适合外科啊。
也不知道最后是哪个外科，哪个教授，可以把他收入门下。
……
“好了，小徐准备放气，邱师兄做好准备。”
张天阳冷清的声音把出神的两人唤了回来。
他们这才发现，就在刚刚走神的功夫，三腔二囊管食管部分的气早就不知不觉的被放掉，镜子已经走到了食管的底端。
再往前，就是被撑大了一号的贲门。
一根橡皮管在镜头前面拉长，连接着一个气球一样的东西，死死地卡住了洞口。
一丝丝鲜血缓慢的从口子周围一点点慢慢往外渗。
胖胖的龙主治和高冷的唐主治表情瞬间严肃了起来。
三腔二囊管原本并不长，但用在病人身上的时候，总是会从他们的鼻子里拉扯出来，紧绷着扯到脚边，再用重物吊在输液架上。
拉长的程度，代表了整个三腔二囊管的压力。
然而，就算在这样的压力之下，视野里仍然会有鲜血渗出来。
那么，胃里面的血压……
等会三腔二囊管一松，堵住口子的障碍物一去除，里面的血是不是瞬间就喷的满头满脸都是？
胖胖的龙主治脸上没有了一丝笑容，嘴边的肥肉抖了两抖。
一丝丝虚汗从他额头渗了出来。
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这才猛然想起，他不是操作者。
左右看看，胖胖的龙主治找回了表情管理，悄悄的又往前走了一步。
高冷的唐主治看上去似乎比较镇定。
他只是稍微转动了一下微斜的身子，悄悄藏起了自己微微颤动的指尖。
“小徐护士，等会麻烦你快速放气。”
“邱师兄，管子就交给你了，记得稍微遮一下，别让血喷的到处都是。”
“龙师兄，这里有面罩吗？麻烦给大家安排上。”
任务都布置了下去，张天阳还不忘自己教学的任务，在屏幕上指出了一个点。
“唐师兄，咱们刚才分析的血流情况都还记得吗？
等会我会从这个位置送入胃镜，从这个点开始，进入的深度我会控制在这个点。”
张天阳在胃镜的刻度上轻点示意。
“这样，镜子刚好可以到达咱们刚刚讨论过的e点。如果咱们预料的不错的话，血流情况可能会有三种，师兄还记得吗？”
“记得。”
高冷的唐主治言简意赅，脑海里却在飞速旋转。
很快，勾勒出了刚才张天阳给他构建出的几种建模。
“等会可以尝试辨认一下。”
张天阳顿了顿，深吸一口气。
“好了，咱们准备。”
小徐护士和邱明师兄浑身瞬间绷紧。
张天阳的眼神也锐利了起来。
“3.2.1开始！”
随着张天阳一声令下，两个人瞬间动了起来。
小徐护士动作熟练，用力粗犷，视线里，堵住口子的球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憋了下来。
但邱明师兄一手挡在患者鼻子前方，另一只手拽紧了管子的另一端。
依旧蓬隆的球囊还兢兢业业的堵在口子对面，但随着气体抽出，压力越来越小，周围渗血的速度也逐渐加快。
也许下一刻，球囊就会支撑不住，被暴力拉扯出来，然后鲜血喷涌。
所有人的精神都紧绷着，紧握着的手心里，全是汗水。
张天阳眯着眼，某一时刻，突然开口。
“就是现在！”
“啵！”
话音刚落，屏幕里带血的气囊就在镜头前一扫而过。
张天阳脸不红心不跳，手腕翻动，飞速把胃镜送了进去。
镜头摇晃着，冲向了预订好的方位。
然后，下一秒，鲜血淹没了整个视野。
除了红色，屏幕上再无其它。
“送，送进去了？”
胖胖的龙师兄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嘴有些干，声音有些嘶哑。
他把手肘靠在旁边的架子上，发抖的镜头才稍稍好转。
胖胖的龙师兄知道自己收集的第一个病例资料目前可能毁了一半。
因为在刚刚最关键的时候，他抖了。
但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张天阳成功了吗？
“送到了指定位置。”
高冷的唐主治眼神在张天阳的手腕上停留了很久，眼里的惊骇差点掩饰不住。
胃镜管是黑色的，上面的长度标是白色的，现在停留在患者嘴边的刻度，不多一毫米，也不少一毫米，就是张天阳之前说的，要送进去的深度。
说从哪个方向入，就从哪个方向入，说进多深，就进多深。
他真的，说到做到！
“注意观察血流情况。”
张天阳眯着眼，盯着屏幕，瞬间判断出了情况，然后右手一摊。
很幸运，正好是之前他跟唐主治一起建模的其中一种。
小徐护士很快就把准备好的操作柄一头送到了张天阳手上。
还没忘握了握拳头。
“张医生加油！”
目前来看，情况尽在掌握。
所以张天阳冲小徐护士礼貌的点头，然后一边装操作柄，一边关注了一下邱明师兄和唐主治。
“看出什么来了吗？”
“我……”
邱明师兄瞪大了双眼，手里还拎着滴血的瘪掉的三腔二囊管，前半个身子却几乎要探到了屏幕跟前。
他仿佛看到了什么。
又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
邱明师兄试图挣扎，他的另一只手在屏幕前虚划。
“是……从这里，到这？再……到这？”
张天阳撇了他一眼，继续送操作柄。
“猜错了。”
“唔……”
邱明师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失望，但很快又变成了“我就知道”。
“是e3？”
高冷的唐主治突然开口，表情显得有些不太自信。
但张天阳却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对，就是e点咱们分析的第三种情况。”
张天阳的眼睛稍微亮了起来，唐主治可以的！
这也证明了，他的计划说不定可行！
邱明师兄一如既往的看不出来流向，是因为他心里没有建模。
就像是面对一道填空题，备选答案可能有几千上万条，想蒙对，太难了！
可如果每次下胃镜前都可以做出精准建模，确定几种最可能的血流情况，那么。
那么即使人眼的捕捉能力不够强，也可以通过能看见的蛛丝马迹，确定血流方向！
就像是把填空题变成了选择题，只有那么三四个选项，那么，利用各种方法，得到正确答案的机会将大大提高。
哪怕是蒙，也会有四分之一的正确率啊！
建模可行！
这个思路可行！
张天阳心里瞬间闪过无数念头，下一刻，又全都沉寂了下来。
没别的原因，只是因为，操作柄装好了。
他捏着操作柄的手持部分，眯着眼，一点点调整角度，然后往里送。
“真的是e3！”
高冷的唐主治眼睛里猛地燃起一团火焰，但随即眉头又皱了起来。
“但是，e3这种情况，套扎难度是最大的！”
他回忆起了手术开始前进行的建模。
e点的三种血流情况中，第三种情况代表的出血点位置刁钻。
就算在正常视野的胃镜下，想要在那个位置做操作尚且需要一定的技巧。
更何况现在是无视野胃镜呢？
唐主治担心的看向屏幕。
上面的血红色浓郁得吓人，操作柄伸出去，只能看到紧挨着镜头的一小段。
再远一点的地方，被厚重的血色遮挡的严严实实。
根本看不到操作端！
这样盲操，真的可以吗？
“张老师。”
高冷的唐主治斟酌这开口，“这样看不到操作端。”
“昂。”
张天阳应了一声。
“咱们要不要往里面送？贴到胃壁然后再操作？这样就可以看到操作端了。”
唐主治感觉自己好像从来没一次性说出这么多话来。
但他确实是急了。
“昂。”
张天阳继续应了一声，手下没停。
“可是如果往前送，咱们没有建模，说不定到时候连e点的定位也失去了。”
唐主治下意识的开始极小范围的左右摇摆。
“但是如果我们不动……张老师，您在听吗？”
“咔！”
一声轻响。
张天阳脸上的表情猛然一松。
然后右手快速的将操作柄回抽。
“啊，唐师兄。”
张天阳眨眨眼，歪头。
“你刚刚说了什么？我没太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