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能让所有女生都激动的东西
小林琳的声音里透着激动。
张天阳不敢怠慢，赶紧奔了两步，凑到栏杆前。
“你看那边！”
一只小手捏住了他的衣袖，另一只小手遥遥指着下方。
下一秒，似乎是感觉这样不礼貌，她很快又把手收了回来，下意识的眨眨眼。
张天阳轻轻的拍了拍她毛绒绒的脑袋，顺着她的目光往下望，瞬间明白了小林琳这么激动的原因。
“怪不得呢，女生看到这些，都会激动吧……”
正嘉的顶层不是完整的，而是中间环形的镂空结构。
下面一层也是这样。
但是再下面一层，中间就多出了一块半圆的地区，像是一个凸出的平台一样。
平台中央还有个专门建立的凸起的舞台，下面有桌椅，旁边还有一个小池子，里面有好些喷泉。
平常这个地方，是给各种企业做宣传活动的，或者是逢年过节的时候表演点节目，乐呵乐呵。
旁边的喷泉又叫音乐喷泉，每天固定时间都会随着音乐声起伏，往常也都是小孩子们爱看的。
而现在，所有这一块区域，都重新摆放了铺着大红色桌布的桌椅，周围满满当当的坐着西装革履的人们。
那个专门提供演出的小台子上，同样站着两个身着西装的男人。
张天阳盯着他们的胸牌，发现一个写着“司仪”，一个写着“新郎”。
红色的地毯从舞台中央铺出来，铺成了一条小道，在一桌桌宾客中穿过。
地毯尽头，新娘身着银白色的婚纱，挽着另一个头发苍白的西装男人的手，出现在众人眼前。
“哇呜～”
气氛瞬间燥热了起来。
不止下方那些桌子上坐着的宾客们，就连周围刚刚还不明真相的各个楼层的围观群众都开始大呼小叫起来。
“啊，是婚礼啊！”
“那边在结婚啊！”
“竟然在这里结婚！好有钱！”
“哇！排场好大！新娘好不好看，快看看，太远了我看不清……”
诸如此类的喊叫在四面八方响起，张天阳注意到，不少人都掏出了手机，自发的录制着。
就在此时，“当，当当当！”
伴奏响彻了整个广场。
“是婚礼进行曲啊！”
与此同时，随着第一声伴奏的开始，小舞台旁边的音乐喷泉也开始喷射了。
五光十色，水花四溅。
原本就热烈的气氛瞬间达到了**。
身着银白色婚纱的新娘，就这样，开始在红毯上前进。
“哇～”
这次的惊叹声里，就主要是妹子们的声音了。
四面八方的女声交汇在一起，反而把这些发出声音的妹子们吓了一跳。
小林琳也被吓了一跳。
捂着红扑扑的小脸，不好意思的缩缩头，却又很快再次探出头去。
“哇～”
小小声的哇，只有张天阳能听的见。
林琳在聚精会神的看着楼下的“公开”婚礼，而张天阳在看着他。
从他的角度看上去，小林琳的侧颜很美，她微微张着嘴，眼睛里带着光。
婚礼啊！
这是女孩子天生就会憧憬的场景啊！
更何况，下面这对新人竟然把婚礼选在了今天，把地点选在了这里。
钱不钱的倒还是其次了，这分明是在向全世界秀恩爱撒狗粮啊！
“3号厅，检票啦！”
不远处，电影院的工作人员在吆喝着检票。
刚刚还很兴奋的等着电影的小林琳这时候飞快的回头看了一眼检票员的方向，然后又飞速的扭头，继续观看婚礼。
一点也没有挪窝的意思。
旁边栏杆上靠着往下看的还有两对小情侣，那边的男生已经开始催促起女生了，隐约间即将爆发小矛盾。
张天阳倒是不急。
反正开场前还有好几分钟的广告。
再说了，就算放了电影的鸽子又怎么样呢？
哪有小林琳重要。
看着下面的婚礼继续进行，张天阳又开始思考一些有的没的得东西。
“小东西想吃好吃的的时候就是这样双眼放光的，现在这样，她也想要这样的婚礼吗？”
“下面一共八桌，每桌10到11个人，在这里请一桌子菜，得不少钱吧？”
眼神在角落处一大叠已经准备好的凉菜上一扫而过。
“光凉菜都是酱牛肉，肺片，海带，正菜上齐了一桌估计得几千？”
“也对，能在这里结婚，光场地费就够贵的了。”
“小林琳以后的婚礼也这样办的话，我能拿的下来不？”
“还是得好好治病救人赚点钱啊……”
脑海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终于，小林琳恋恋不舍的拉着张天阳往电影放映厅走了。
楼下，结婚的一对小男女已经交换了戒指，拥抱亲吻在了一起。
很快，流水席摆上桌，新郎新娘开始一桌桌的敬酒……
……
电影的情节很刺激人心。
但是因为刚刚婚礼的冲击，很多女孩并不在状态。
男孩们倒是大部分看的津津有味。
张天阳两人选的座位在电影院的偏后方，前面这些小情侣的动态几乎可以收尽眼底。
张天阳于是扭头去看旁边的小林琳。
屏幕上的微光照在她的脸上，忽明忽暗。
她很认真的装作在看屏幕的样子，可余光里，那个臭男人竟然一直在看自己。
看着看着，小林琳的脸就红了。
张天阳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哼哧哼哧的笑了起来。
“臭老张！”
林琳装不下去了，挥手打了张天阳一下，落在身上却是轻飘飘的。
“认真看电影！”
“遵命～小可爱～”
不知道是不是屏幕的颜色问题，小林琳的脸显得更红了。
……
一个半小时后，电影结束。
小林琳拉着张天阳，飞快的从影厅里往外窜。
张天阳被动的往前挤，有些疑惑。
“走那么快干什么？”
“诶呀，别问那么多！这个电影真讨厌，一点无聊的情节都没有！”
林琳的小脸红彤彤的，刚出影厅门口，左右辨别了方向，就拉着张天阳往一个方向走。
走到一半，张天阳突然反应了过来。
这是在找厕所！
小林琳看电影之前喝了两大杯饮料，电影又没有尿点，现在估计得憋坏了。
转过两个弯，影院的厕所出现在两人眼前。
“好多人……”
女厕所前排起了长长的队列，看起来上个厕所说不定得等半个小时！
“走，去下面一层！”
小林琳当机立断，带着张天阳就往扶梯的方向跑。
张天阳赶紧跟上，百忙当中回头又看了眼。
女厕所门前的人是真的多，大部分穿着休闲服装，估计都是电影刚结束出来放水的。
少部分衣着正式，似乎是楼下婚礼的宾客。
男厕所门前也有好多人。
张天阳一睹之间，发现了好几个身着西装的男人。
他没有多想。
第285章 恐怖的颜色
似乎这个点上厕所的人格外的多。
张天阳紧跟着自家小林琳的步伐，直奔下一层。
“怎么还是这么多人！”
小林琳一马当先拐进通往厕所的走廊，下一秒又拐了出来。
“走，再去下一层！”
张天阳只来得急探头看一眼，就被小林琳又拽着往下走了。
惊鸿一睹之间，总觉得这一层等在男厕所外面的西装男人们更多了一些。
再往下一层，厕所门前依旧排着队。
依旧有好些身着西装的男人。
张天阳眉头微皱。
有点不对劲。
等会。
众所周知，女厕所门前排长队是常态。
可是为什么，那么多男厕所门前也有人排队？
没等他想清楚，已经又来到了下一层。
不论男女，厕所门前都排着长队。
而且可以明显感觉到，最上面两层，穿着便装的人更多一些。
应该是这个广场里正常逛街的人群，以及从影院里出来的，刚憋了一个半小时的那群人。
而这两层，穿正装的人们明显多了起来。
似乎都是来参加婚礼的那群人？
怎么回事，集体拉肚子了？
食物中毒吗？
再下一层，女厕所门前等候的队伍终于有了锐减的趋势。
小林琳犹豫了两秒，跟张天阳打了个招呼，过去排队了。
“我上一层楼看看。”
张天阳扫了一眼男厕所门前零零散散的几个便装居多的人，跟林琳只会一声，竟然扭头又往楼上走去。
他本身没有喝多少水，毕竟自己那份的饮料给小林琳抢了。
所以放水的**不算强烈。
但是他得搞清楚，那些参加婚礼的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虽然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本来跟自己不相干的事情，去了解了解说不定还要反蹭一身骚。
但是看到明显不对劲的地方，张天阳还是想去看看。
凭借着一个医生的本能。
每层楼的厕所几乎都在同一个位置，张天阳没去找扶梯，直接拐进了逃生通道。
推开上一层厚实的门，门外，果然是排队等待上厕所的人群。
带着审视的眼光去看，张天阳很快就发现，这些排队的人脸上，都挂着些许不自然的神色。
传说中的“痛苦面容”，不过是有的重有的轻。
但他拿不准这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兴许是因为憋尿憋久了，也可能是因为腹中绞痛，往夸张了猜，说不定这些人已经都是休克状态了呢？
但也说不准。
因为不光是那些衣着光鲜的人，穿便服排着队的人脸上也常有这种神色。
想了想，张天阳突然想给自己一巴掌。
这特么的不是废话吗！
像自己这种的，需求不算太着急的人，看到这么老长的队第一个反应就是掉头就走。
反正不急，憋回家再释放也无不可啊。
但这些人偏偏还要继续排队。
那肯定是尿急或者那啥急或者另有隐情啊！
临近卫生间，周围的灯光颜色偏橘黄，显得有些昏暗，视线不太好。
张天阳随意扫了一圈，已经认定这里排队的所有人都有“问题”。
区别只是在于他们的“问题”是生理性的，还是病理性的。
他脚步一错，直接越过排队的人群，往男厕所的方向走去。
两个身着西装的男人却刚好从里面拐了出来。
张天阳下意识的停了一下，颇有些失礼，但他的目光盯在两人身上移不动了。
看电影之前，他远远的在楼上往下看过这些参加婚礼的宾客们。
一个个西装革履，发丝也打理得一丝不苟。
就算是那些在男厕所外面等候的人，他们脸上或多或少表现着“难受”，但自然很在意自己的外表。
毕竟，结婚的那一对看起来很有钱，来吃喜酒的这些人估计也非富即贵。
可从男厕所里拐出来的这两个，满脸的水渍，头发都被打湿了不少，一缕缕的散在脸边。
两人的西装外套的扣子已经被扯开了，里面的领带也被扯到了底下。
衬衫顶上的两颗扣子也被松开，领口处有明显的湿润，想来是洗脸的时候溅上去的水渍。
若不是张天阳已经先入为主觉得这一批人恐怕都有问题，说不得他也会把两人看做是有一腿。
“呼——”
其中一个男人深呼了一口气，眉头明显皱了一下，随手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来。
“这不给抽烟吧？”
另一个男人看上去脸色有些苍白，隐约透着青色，说话有气无力的。
第一个男人根本没理他，动作有些粗暴的点上烟，深吸了一口，然后突然猛烈的开始咳嗽。
“咳咳，咳咳，咳”
咳了好一会，眼角似乎都咳出了泪花，男人随手把烟往地上一丢，踩灭。
显然不是因为惦记着这里不能抽烟。
刚抽的半口烟像是变了质一样，让他胸口一阵闷，他下意识的开始深吸气，深呼气。
就算如此，他依旧一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双眼闭得有些用力，眉头大皱，唇色灰暗，隐约有些发紫。
张天阳心中咯噔一声。
“呼吸困难”
这四个字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刚走上前两步，身后的女厕所那边，又是一阵骚动。
张天阳听力甚佳，很快从那些女人小声的抱怨里找到了真相。
女卫生间里，有人吐了。
而从男生们这边的反馈里，他很快又得知了另一件事。
不久之前，男卫生间里，也有人吐了。
“恶心呕吐”
又是四个字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张天阳眼神迅速的再次扫视面前的人群，只觉得怎么看怎么别扭。
这些人都要上厕所，好些还捂着肚子。
“腹痛腹泻”
肯定跑不掉。
群体性的“呼吸困难”，“恶心呕吐”，“腹痛腹泻”……
一股子不妙的感觉在心头萦绕。
他再次向着两个浑身狼狈的西装男人走进了一步，想要给他们做一个体格检查。
“啊！”
隐约的尖叫声从楼下传来。
楼下！
林琳在楼下！
张天阳整颗心一颤，以双倍的速度扭头就往来时的逃生通道跑。
两大步迈出去，手已经搭在通道入口大门的把手上了。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林琳的电话。
“老张！”
林琳一开口，张天阳瞬间冷静了下来。
话筒对面的声音里没有惊慌，林琳应该是安全的。
“下面出了什么事？”
对面的背景音倒是有些吵杂。
基本都是女人的声音，有不同年龄的女人在惊呼，“怎么会这样！”，“眼花了吗？”，“我的天！”
林琳的声音很快也传了过来。
“我刚出来，看到一个妈妈带着小男孩进来上厕所。那个男孩的szq，是蓝色的！”
她的语速很快，张天阳瞬间就明白了事情经过。
尖叫声是那个带着孩子的妈妈发出来的，她被小男孩变成蓝色的那玩意吓到了！
等等！
张天阳捏着电话猛然转身。
视线第三次横扫。
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是它！”
第286章 严重的群体**件！
无数线索瞬间汇集到了一起。
张天阳再去看面前这些再厕所外面排队的人，终于明白过来到底哪里不对了！
他原来以为是这里的光线不好。
现在却反应了过来。
这些人，脸上都浮现着一股子“青色”！
“你等一会！”
张天阳冲着手机说了一句，转身大步向着刚刚那两个稍显狼狈的男人走去。
两步冲到了他们面前，张天阳把手机顺手往其中一人手里一塞，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酒精棉片，当着两人的面展示了一下。
“这是酒精棉片！我是医生！现在我给你做一个体格检查！”
张天阳的语气很强势，动作也很快，飞速拆包，捏着棉片迅速消毒了双手，然后直接探了过去。
兴许是被张天阳镇住了，或许只是单纯的因为缺氧而反应比较慢，刚刚抽了烟的男人竟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下一刻，张天阳的双手就已经按在了他的脸上，两个拇指按在下眼睑，稍微向下用力，整个下眼睑就呈现了出来。
隐约感觉粘膜的颜色偏暗，泛蓝，颜色不对。
张天阳扭头冲着旁边还愣着的另一个男人开口。
“打个光！”
“啊，啊？”
那男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张天阳迅速补充一句。
“光线不好，用手机电筒，打光！”
被叫到的男人浑身一震，下意识的相信了张天阳的身份，有些手忙脚乱的去开手电筒。
或许是张天阳的语气很让人信服，或许是他脸上的表情太过于严肃，被他两只手按在眼睑上的男人竟然也没有挣扎。
卫生间门口等候排队的人早就被一股无形的焦躁的气氛所笼罩，也都下意识的看了过来。
“快！光！”
刺眼的手电筒终于开了，光线照在张天阳的手上，也照亮了被按住的男人的眼睑。
“啊！”
“怎么是蓝色的！”
周围挨得近的看得清的人都下意识的发出了一声惊呼。
张天阳看的更加真切。
眼睑处的粘膜正常来说应该是粉色的，熬夜、哭过，或者发炎的时候，毛细血管充血，也有可能变得更红一点，带点网状的红色细丝。
但是现在，男人的眼睑处，原本应该呈现粉色的粘膜现在却变成了蓝灰色。
不仅如此，连他的唇色也是暗红中透着蓝紫色。
脸上的皮肤颜色看起来也很不正常，不是那种健康的肉黄，而是一种偏向棕色的颜色。
周围灯光昏暗，手电筒下却很清晰，看着一时间竟然有些惊悚的感觉。
“这特么的！”
随着手电筒光线的照射，周围人下意识的后退，还有人爆了声粗口。
莫名的，一股凉意顺着众人后背蔓延。
不怪他们害怕。
实在是这个哥们看起来不仅像是中毒了，这中的毒还特么像是尸毒啊！
张天阳心里一沉，放开男人的眼睑。
“张嘴！”
男人显然有些慌了，周围那群人的反应给了他很不好的感觉。
这一张嘴，口腔粘膜果然也是灰蓝色的，隐约还有些发黑。
张天阳迅速捏起他的一只手，指甲的浅粉色现在也变成了灰蓝。
“我，我这是怎么了……”
男人的声音带着颤，但张天阳直接吼了一句，“闭嘴！”
话音落下，他已经挪移到另一个男人面前，直接拿了他开着手电筒的手机，掰开他的眼睑。
虽然没有刚刚那个男人那么严重，但是也是灰色的！
然后是口腔粘膜，甲床……
再下一秒，他脚步一错，窜到了旁边排队的人群当中。
好巧不巧，刚好就是刚刚脱口而出脏话的男人。
“你干什么，我……”
男人有些慌张的想要开口怒骂，可张天阳速度很快。
他只觉得眼睑下面有人一按，灯光在眼前一闪，然后被迫张了下嘴，手指也被捏了起来。
“你！卧槽！我的指甲怎么也蓝了！”
手电筒灯光下，他的指甲像是沾染了灰蓝色的颜料。
男人的怒骂瞬间转变成了惊恐。
可没等他借着光仔细去看，张天阳已经又一个转身，抓住了另一个身着西装的男人。
不过半分钟时间，卫生间门口所有的西装男人都被他看了一遍，他甚至还抓了两个便装的做对比。
结果让他心里一沉。
迅速把开着手电筒的手机塞回他的主人手机，把他自己的手机拿回来，放在耳边。
“喂。”
对面林琳还在等着，马上脆生生的回应。
“在！”
“我简单做了一圈体格检查。”
张天阳眉头紧皱，语气严肃。
“所有穿西装的人，都有不同程度的皮肤粘膜变色，呈现蓝灰，蓝褐色。而便装的人都是正常的粉色！”
“胸闷，气促，呼吸困难，恶心，呕吐，胃肠道反应，烦躁不安。”
症状和特征都很明显了，电话两边的二人脑海里同时冒出了一个词——
“亚硝酸盐中毒！”
张天阳心情沉重，语速飞快，“初步判断这是一个群体性的亚硝酸盐中毒事件，怀疑跟今天结婚那家的饮食有关系！”
林琳听着张天阳的结论，只觉得浑身发冷。
亚硝酸盐中毒，群体性的！
今天来参加婚礼吃喜酒的人，少说也有六七十！
里面还有好些年纪大的，还有小孩……
此时此刻，两人都意识到了，这件事情很严重！
“别慌。”
张天阳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你现在，去每个楼层的卫生间门前，通知吃过喜酒的人进行自我催吐，让他们吐完多喝水，然后马上用任何方式去最近的医院！”
“我负责联系婚礼负责人，确定所有中毒人员情况，医院方面由我联系。”
“不要慌，咱们分头行动，电话联系！”
迅速交代完分工，挂掉电话，抬头，张天阳发现周围一圈人都在盯着自己。
一双双眼神里，有惊恐，有担忧，甚至还有一丝丝期盼。
在所有人都发现自己不舒服，不正常了的时候，面前这个自称医生的人，就是他们的希望！
张天阳深吸一口气。
“你们都听到了。”
“所有吃了喜酒的人，现在马上扣喉咙催吐！把你们今天吃的东西全部吐出来！然后给我喝水！”
“立刻马上找车打的地铁怎么样都好，去最近的医院！”
“这是要命的病！全部人马上行动起来！”
“祝你们好运！”
话音落下，张天阳已经如同离铉的箭，瞬间窜出了老远，向着婚礼举行的地方奔去。
身后，不少陷入恐慌的西装男和精致女扑了个空。
惊慌的神色在她们脸上浮现。
但张天阳已经管不了了。
能够自行来上厕所，说明他们还没有那么严重。
群体性亚硝酸盐中毒，最先顶不住的，是老人和孩子们！
他必须，也只能，挑最重的救！
第287章 事情，大发了
卫生间门口，一群人陷入了恐慌。
没有吃过喜酒，单纯只是想上厕所的那几个便装游客脸上犹豫了几个呼吸，果断从队伍里退了出来，转身就走。
没听到刚刚那个医生都说了吗？这是个群体性的事情！
他们生怕再跟这些人待在一起，自己也会被卷进去。
别的不说，这群人粘膜都变蓝了，谁知道是不是真的中毒，万一会传染呢！
这些便装的人一退走，卫生间门口顿时空旷了不少，但恐惧感更加蔓延。
不少人盯着自己变蓝的指甲，还有身边人变蓝的唇，一时间情绪崩溃。
“真的中毒了！”
“好可怕！”
“怎么办啊！”
“刚刚那个不是医生吗，为什么不管我们……”
小声的抱怨四起，隐约间甚至有了哭声。
“别哭！都这时候了哭个jb哭！”
之前抽烟的那个男人反而成了这里头最冷静的那一个。
“人医生都说了，咱们全中毒了！他就一个人怎么管！”
“不是都教了你们了吗！自己催吐！然后灌水！去医院！”
“你们再说多两句，中毒更深了！”
大吼一声，男人直接往男厕所里跑。
还没跑进门口，手指就已经捅在了喉咙里，一通乱搅。
瞬间，咽反射带来了恶心感。
男人不惊反喜，手指捅得更深，然后在将将够到便池的瞬间，“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生怕吐的不够彻底，他对自己也是够很，恶心劲刚刚下去，马上又开始催吐。
另一个男人紧随他其后，二话不说，冲到另一个便池前，也开始催吐。
那触目惊心的蓝色粘膜，还是用他的手机电筒照出来的！
有人做了榜样，一群人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纷纷跟着照做起来。
一时间，“呕”声一片。
也有那心思活络的，先拿手机叫了一波滴滴，这才冲进卫生间。
没听到刚刚那个医生说吗，群体性的食物中毒！
这么多人，医疗资源万一不够用，早去一步，生还的可能性就大一分！
当然也有那分不清主次有些缺心眼的，带着疑惑去搜了“亚硝酸盐中毒”，这才一脸惊恐的跟着开始自我催吐。
……
张天阳飞速的向着婚礼地点前进。
一路上，他单手操作手机，首先搜索了周边最近的医院。
这里是羊城最繁华的商业街，东方医院那边已经算是郊区了，两者差了一个小时的车程。
送这群人去东方医院显然是不现实的，只能哪近去哪。
很快，星星点点的蓝色小点在周围浮现，张天阳大眼一扫，发现大多是一些私立的小诊所，各种牙科美容整形之类的。
这些地方，瞬间被他pass。
好在，很快他看到了靠谱的东西。
距离这里几站路，算成车程15-25分钟的地方，是冲山大学第一附属医院。
很靠谱的三甲医院。
就它了！
念头流转之间，张天阳已经三步并做两步，绕过前方悠闲逛街的人群，婚礼现场已然展现在了眼前。
一个半小时前，这里声势浩大，引人注目，大宴宾客。
一个半小时后，这里杯叠倾倒，人流皆散，凄惨凄切。
四下里每桌满是狼藉，眼神扫过，张天阳的目光在每桌都有的那几盘“卤味”上停留片刻。
然后又看到了好些口味偏咸的菜色。
眼睛一眯，罪魁祸首也许找到了！
亚硝酸盐多存在于腌制的咸菜、肉类、不洁井水和变质**蔬菜等地方。
虽然说亚硝酸盐摄入0.2～0.5克即可引起中毒。
但是一般人根本不会缺心眼到猛吃这些东西吃到中毒。
更何况，这次是百十号人一起发生的，时间在一个半小时之内的，急性中毒事件！
十有**就是这些卤味还有这一堆偏咸的菜色的锅！
鬼知道用来腌制卤味的硝酸盐有没有被当成食盐放进这些菜里！
四周零散的坐着的客人们一如张天阳所料，大多是老人，或是年轻点的孩子。
身体较好，反应较迟的那波年轻人现在才在卫生间门口排队。
而老人和孩子这波更早中招，更早出现反应的，已经在婚礼进行一半的时候去过卫生间一回，现在又回来了。
即便如此，他们看起来状态也比那些年轻人差了许多。
好些老年人的面色已经可以看出明显的一层蓝色，甚至都不用去翻他们的眼睑，就知道那里肯定是一片蓝。
小孩子们在他们怀里蔫蔫的，有的还在打盹，不知道是不是已经陷入了休克状态。
新娘子还穿着婚纱，脸上遍布茫然，还有一丝害怕，正在属于娘家的那桌上坐着。
她一边照顾旁边不舒服的老爹，一边不知道跟谁打着电话。
新郎脸上没有茫然，更多的是暴躁和怒意，正在跟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对峙。
张天阳几步绕到了两人跟前，稍微听了两耳朵，眼神在西装革履的男人胸前的牌子上一扫，心里瞬间明了。
这个男人是这次婚礼餐饮的负责人。
很显然，新郎已经意识到，食物出了问题了，但或许还不知道具体是什么问题，到底严不严重。
而且，不知道是因为忙着敬酒还是什么别的，新郎和新娘似乎没怎么动筷子，现在看上去面色很健康。
这是今天那么多坏消息中唯一的好消息了。
至少还剩俩可以管事的！
根本不管两人目前对峙到了什么阶段，张天阳直接强行的插了进去。
“打扰一下！”
他直接半个身子横在了两人中间。
“我是医生！”
直接抛出了自己的身份，张天阳语速极快。
“你们已经意识到了，这是群体性的食物中毒，我刚刚给一部分人做了体格检查，基本可以判断，是亚硝酸盐中毒。”
顿了顿，他表情严肃的补充了一句，“可以致死的病！”
瞬间，两个男人的脸色就变了。
新郎脸上的怒意更胜，而负责人脸上则明显带了一丝恐惧和明显的推诿。
“你不要乱说，你……”
“我是医生！”
张天阳撇了他一眼，语气有些发冲，“我对我自己说的话负责！亚硝酸盐中毒是可以致死的疾病！”
“再嘴硬一句，这么多条人命你担得起吗！”
负责人的脸色一变再变，张天阳没给他再反应的机会，直接开始发号施令。
他伸手一指负责人。
“你，让所有今天负责餐饮的厨师原地待命，一个都不能放跑，现在立刻马上报警，所有的食物保存好，警察局和医院各留一份。
不要想着隐瞒，如果是故意下毒，找不到凶手背锅的肯定是你！
现在再打个电话，把正嘉负责维护秩序的负责人叫过来！”
语速极快的交代完，张天阳又一指新郎。
“你，现在马上把所有参加婚礼的客人信息告诉我，包括总人数，多少老人，多少小孩，我需要马上跟医院通气，这么多病人，必须马上准备！”
“还有你！”
新娘也没有被放过，“配合正嘉的负责人，最好能联系车辆，救护车肯定载不了这么多人，其他的人得自行去医院！”
“快快快，马上行动起来！时间就是人命！”
张天阳直接强势接管了局面，肾上腺素飙升，瞬间进入了应激抢救状态。
而旁边的新郎和负责人，平时都是自视甚高牛逼哄哄的人物，此时竟然下意识的把张天阳当成了主心骨。
一句话不敢多说，两人马上依言行动了起来。
很快，名单就被交到了张天阳手上。
看清楚人数的瞬间，张天阳心里就是一个咯噔。
深吸一口气。
一通电话打到了冲山第一附属医院的120接线员跟前。
随着数据的报出，不论是电话这边捏着宾客名单的张天阳，还是电话对面下意识跳起来的接线员，心中都是猛沉。
“群体性亚硝酸盐中毒事件！”
“总人数，68人！
其中，老人8位，小孩9位！”
两个经验丰富的医务人员都很清楚。
涉及到这么多人的亚硝酸盐中毒事件！
事情，大发了！
第288章 做好战斗准备！
冲山大学第一附属医院，急诊科。
时值正午，白班和负责中午那三小时的小夜班那批人刚刚交换完毕。
医生办公室的大号圆桌前，放的有些凉食物才将将被众人打开。
一时之间，整个办公室里都萦绕着饭香。
白大褂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边吃边聊，忙了一上午，终于可以轻松一点，说说笑笑了。
“诶？怎么感觉少了个人？”
聚在桌子这一头的，是一群正儿八经的在冲山医院工作的急诊科医生。
大多是住院医和主治级别，吃的是医院统一定的午餐。
稍微凄惨一点需要自备午餐的各种实习生规培生们则聚在桌子另一头。
一群急诊医生们说说笑笑，左右看看，感觉少了一个人。
“诶，是小梅啊，她今天咋没来呢？”
说话的是一个看着还挺年轻的男医生，他左右扫视，又伸头看看，有些失望。
“今天的午饭有她最喜欢吃的猪肚呢。”
“怎么着，才半天不见，就想人家了？”
“想就要说出来，实在不敢说，我们帮你说啊！”
“喜欢了就去追啊，你这小子，看着我都挺着急。”
“小梅今天是120班吧？是不是跟车出去了，还没回来？”
“不应该啊，我看小夜班120的那俩人已经过去接班了，小梅该不会出去吃了吧？”
一群人说说笑笑。
有揶揄的，有怂恿的，有恨铁不成钢的，当然也有认真讨论的。
此起彼伏的笑声中，一个看起来有些瘦小的白大褂猛然从办公室大门口窜了进来，一眨眼之间就在众人眼中飞过，消失在了通向主任办公室的走廊尽头。
笑声猛然有了一个停顿。
“嗯？刚刚飞过去那个，好像是小梅？”
“好像是。看着好急，该不会……”
话说了一半，后面的半句被直接吞了下去。
急诊科值班，最不能说的就是“今天好闲”和“该不会……吧”。
只要你敢说，病人就敢让你忙成狗。
原本热烈的气氛猛然间沉寂了下来，好几个白大褂都瞪了刚刚开口说话的医生一眼。
但瞪归瞪，瞪完之后，竟然没有一个人再开口聊天的，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在众人心头蔓延，很快，主任办公室那边有了响动。
一群白大褂们能认出那是小梅和主任的声音，两个人似乎都挺激动的，但是因为距离太远，他们没听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叭叭叭叭”
筷子跟饭盒敲击的声音猛然加快，像是一种默契，所有正式医生都开启了“饕餮”模式。
食不知味，用最快的速度填饱肚子完事。
刚刚惦记着小梅的男医生用最快速度解决了午饭，还不忘走到桌子另一边那群实习生面前，叮嘱他们抓紧时间吃饭。
“估摸着是出事了，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也许需要你们继续坚守岗位，趁现在，抓紧时间吃饭。”
一群刚下临床不久的小白猫们一脸懵逼。
急诊科法定节假日不放假也就算了，竟然还有临时征召这一说？
可眼看着对面正式医生们已经速度极快的解决了午餐，然后默契的散开，该打电话报备的打电话，该上厕所的上厕所。
配合着刚刚那个飞奔而过的身影，和现在从主任办公室里传出的声音，小白猫们下意识的，学着前辈的样子，迅速解决个人问题。
“哐！”
主任办公室的门猛然被打开，用力之大，仿佛是被踹开的一样。
急诊科主任风风火火的奔出来，路上随手抓起挂在门后的白大褂，熟练的往身上一套。
“啪啪啪！”
巴掌声响起，急诊科主任盯着办公室里正在吃饭的白大褂们，表情严肃。
“紧急事件！
立刻召回所有在职急诊医生！休息室里睡觉的都给我叫起来，回家的打电话给我叫回来！
群体性亚硝酸盐中毒事件！
中毒人数保守估计68人！”
小白猫们从来没看到过急诊科主任这么严肃的样子，一时间都震惊了。
正式医生那一堆里，一个白大褂猛地站了起来，“收到！”
他之前整好猛扒了一口饭，就算使劲的嚼了，但还是抑制不住的有几颗饭粒喷了出来。
但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笑话他。
一群白大褂瞬间散开，各司其职。
一部分人去召回已经下班了的急诊医生，一部分人急匆匆的往急诊科诊室赶，去准备抢救的一应物品，还有两个看着年纪偏大的医生，紧随着急诊科主任其后，随时接受调度。
“所有人，都动起来！”
……
与此同时，距离冲山第一附属医院比较近的冲山第三附属医院，以及张天阳的大本营东方医院，两家医院的急诊科，无数人员也全部动员了起来。
无数条指令有条不紊的下达，无数睡梦中的白大褂收到紧急征召，从温暖的床上一跃而起。
根本没有一丝留念。
三家大型三甲医院的急诊科大主任，全都掷地有声。
东方医院急诊科，刚下班的，还没来得及上班的，所有在职医生全部紧急召回，重新披上那一身洁白的战服。
除了正常上班的那批人维持急诊科的正常诊疗秩序，其它所有人，紧急征召，准备支援。
“这是涉及至少68个人的大型公众卫生事件！”
“全市的医疗物资全都要统一调配！”
“带上物资，带上人！”
“兄弟医院需要我们的帮助，人民群众需要我们的帮助！”
“有我们的医生，已经奋战在第一线了！”
“所有人，都他娘的给我做好战斗准备！”
无数白大褂们振奋精神，带着抢救的物资，带着宝贵的亚甲蓝，带着极速分泌的肾上腺素，还有满腔如火的热情，奔赴冲山第一附属医院。
同一时间，不同医院的七八辆救护车灯光开始闪耀。
“奔赴前线！”
“准备战斗！”
无数白大褂在心里呐喊着，毅然跳上医院紧急调配的大巴车。
同心同德，勇往无前。
而张天阳和林琳所在的地方。
已然就是前线！
第289章 病人太多，来不及了
一个半小时前，这里是喧闹的婚礼现场。
一个半小时后，这里横七竖八倒了一片。
有能力自己找车去医院的，已经在张天阳和小林琳的游说下自己求生去了。
现在聚集在广场上的，大多是没有办法照顾自己的老人和小孩，还有一些喜欢吃卤味的男男女女。
指望这些人自己走是不可能的了，他们一看就很严重，搭到了车司机也未必敢让他们上车。
张天阳和林琳一人手里捏了一大把新开封的筷子，一个一个的催吐。
虽然已经中毒了，但是能吐出来一点是一点！
刚刚还牛逼哄哄跟新郎对峙的餐饮负责人此时满头大汗，拎着大号的油漆桶跟在两人后面承接呕吐物。
西装外套已经不知道被他扔到哪里去了，白衬衫的袖子高高挽起，就算商场里有空调吹着，依旧大汗直冒，湿透了整个后背。
整个正嘉的负责人也已经到位了，就在旁边站着，满脸严肃的进行指挥。
“别让周围的那些人拍视频！让他们来帮忙！”
“车调好了没有？运输部门的负责人都在干什么！货车！要后面空间很大的货车！”
“还要我告诉你们去哪里找矿泉水？现在是紧急情况，直接去里面搬！”
现场到处充斥着总负责人的怒吼，所有人似乎都很慌乱，但又因为有一个指挥，并没有真的乱起来。
“张医生！水来了！”
总负责人下意识的大着嗓门，下一个瞬间才反应过来，语气放缓。
好些穿着暗色制服的小哥们把一箱箱的矿泉水摆放在横七竖八的患者身边，然后在总负责人的示意下拆箱拧瓶盖。
总负责人也是发了狠的，这一批矿泉水是直接从电影院旁边的小卖部里扣出来的。
这直接导致了当天下午和晚上所有看电影的人都只能买到饮料买不到矿泉水。
但此时此刻，顾不了那么多了。
“张医生，接下来怎么办。”
总负责人满额头的汗水还挂在脸上，别看他指挥的豪气，其实全都是张天阳的示意。
他只是一个商场的负责人啊！
他懂得各种资源的调配，但是他不懂医啊！
他知道国庆这个档口容易出事。
可是他不知道会出这么严重的集体性食物中毒啊！
该怎么做要怎么做，如果不是张医生顶在这里，他肯定抓瞎！
换句话说，如果不是有人指点，在场的病人说不定得嗝屁一半！
还好有张医生！
“灌水！催吐过的，给他们喝水，慢点喝，不要呛到！”
张天阳头也没抬，顾不得对面是平日里盛气凌人的总负责人了，直接发号施令。
一边吼，手下也没停，筷子在患者舌根处最后压了两下，然后一把将患者摆成了弓字，面朝油漆桶。
下一秒，“哇……”
呕吐物喷薄而出。
很快，就有人接手这个患者，负责清理他的呕吐物，并给他喂水。
“给我吧，您去下一个！”
耳边传来的是没听过的女声，张天阳迅速换位到下一个患者的过程中，瞟了两眼。
第一眼，看到了她还有她身后跟着一起扑上来的几个女生身上的白大褂。
嗯？白大褂？
第二眼，张天阳看清了她们白大褂左前襟上绣着的，“xx美甲”。
是正嘉负一层那群做美甲的！
但不管怎样，能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张天阳敬她们！
手下已经换了一个病人，张天阳熟练的催吐，一边冲着总负责人吼。
“车调了没有？救护车走到哪了？”
“调了调了！”
总负责人大汗淋漓，亦步亦趋的跟着。
“我们能拿出来三辆货车，但剩下的都是带座椅的轿车了。三家医院的救护车已经都在路上了，保守估计十分钟够第一批两台救护车会到。”
“已经按照您的要求要对方多带物资和医务人员了，您看，接下来……”
“疏通下楼的通道！”
张天阳思路清晰，脑中急转。
“给我弄一台运送患者的专用电梯！直达停车场！”
“让你的车在停车场等着，货车内部清理干净！”
“救护车需要专门人开道指引，也让他们停到停车场去！”
“准备人手，简易担架，转移患者！”
“我现在就去！”
总负责人一边擦着汗，一边一溜烟应声跑了，圆润的身材发出了难得的柔韧性。
又成功催吐一个患者的张天阳支起身子，手里的病人已经交给了飞奔而来准备喂水的“伪白大褂”，并没有急着去催吐下一个。
眼神在四周一扫而过。
这里横七竖八一共或坐或躺了20个人。
除了三女一男四个年轻人之外，剩下的全是老人和孩子。
所有宾客里的8个老人9个小孩，除了其中一个小孩的母亲中途就感觉不对劲，已经把孩子送去医院了之外，剩下的竟然全在这里！
六辆救护车，绝对塞不下这么多人！
救护车本身不算很大，按理说，一个病人配一个医生再加一个护士，救护车的空间就已经被占的差不多了。
就算挤一点，一个救护车里塞两个病人，也只能解决12个人。
还有8个病人！
张天阳左右看看，迅速锁定了两个他觉得症状最轻的男女。
“那两个人，先用轿车送去医院！”
20-12-2=6
剩下的六个人，只能往商城准备的货车里塞了！
总负责人其实根本不知道张天阳让他准备货车是为了什么。
他也许觉得，可能是货车空间大，方便运送更多病人。
可只有小林琳隐约猜到了张天阳的疯狂想法。
他要，自制临时救护车！
……
“完了～完了～”
五分钟后，两辆来自冲山医院第一附属医院的救护车率先到达。
在专门人员的指引下，救护车停在停车场内，后门打开，呼呼啦啦冲下来了八个医务人员。
冲山医院很实在，张天阳电话里千叮咛万嘱咐要求多带物资多带医生，就直接把救护车里塞满了医生！
“这里！”
四个最重的病人在张天阳的指挥下，被两个施工小哥用从玩具城里“借”来的玩具担架抬着，送到了医务工作者们面前。
这是突发事件下，总负责人能咬牙找来的“最像样”的“医疗物资”了！
“先把他们四个运回去！”
“两个老人两个小孩，已经催吐喂水了，但是情况不好，这个小男孩应该是休克状态！需要马上扩容补液！”
“物资带了吗？卸下来一半，快！搭把手！”
“氧气袋留一半，穿刺包带了没？监护仪有这么多，留一半，快！”
“快快快！先送他们回去！”
跟队来的冲山第一附属医院带队医生全部都没来得及发表意见，张天阳就已经包圆了指挥。
偏偏这个便装青年的身上有着一股令人信服的气息，还有一股强烈的跟“上级医生”一样一样的气质。
一声声催促中，所有人都没想着反驳，下意识的就执行了张天阳的命令！
很快，四个患者被抬上去，两个医生两个护士跳进救护车，“完了～完了～”的再次呼啸离开。
剩下的四个医生眼睁睁的看着张天阳指挥着商场的人打开三辆货车的大门，把刚刚卸下来的部分物资往上放。
“临时简易救护车，病人太多，来不及了！”
一时间，所有人眼皮子直跳。
第290章 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你要拿货车充当临时救护车？？？”
一直跟着张天阳把所有病人送下来的商场总负责人差点跳了起来，本来就布满汗水的脸瞬间涨红。
要不是张天阳之前有条不紊的指挥和操作已经给了他一种对方有点“靠谱”的感觉，现在他能直接跳过去揪住对方的领子！
事情确实发生了，他确实也想将功补过，可他没想把自己搭进去啊！
“我还以为你要货车，是要把所有病人尽快运走，可你，你……”
就算他不懂医，他也看的清楚明白，如果这货车是拿来“运输”的，那么那些人就不算太严重。
可是如果，在那个张医生已经联系了那么多家医院，即将要来六辆救护车的情况下，还要拿货车来当救护车。
那说明，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的多的多！
一口老血似乎堵在了胸口，总负责人欲哭无泪。
刚刚的救护车来的时候他难道没有好奇的去看一眼吗？
那救护车里病床，医生，各种滴滴作响的仪器，一套一套的工具，间接着专门机器的供氧，那多么专业！
可货车里有什么？
货车都是他准备的，他当然知道。
这里面什么都没有！
最多最多，能有一股子烂菜叶子味！
一双手如同筛糠一样颤抖着，一边指向张天阳，一边指向空空如也的货车车厢。
“你这是，要坑我啊！”
张天阳撇了他一眼，直接越过他，指挥着一群穿着建筑制服的小哥们去搬早早的就堆在一旁的东西。
电梯刚刚上行不久，下一波病人还在赶来的路上。
为了保证病人能够尽快到达医院，他必须抓紧每分每秒，赶在人来之前，把“救护车”给造出来！
需要搬动和摆放的东西以及位置张天阳早就抽空画了个简易图给那群小哥。
很快，众目睽睽之下，简陋的救护车迅速成型。
从负一层超市“借”来的折叠床被展开，配上一条空调被，充当了“病床”。
一个支架床头书桌，三个折叠小板凳，组成了医生们的操作台和座位。
晾衣架外加强力胶布组成了输液架。
三只强力手电筒和新拆的五号电池组成了车厢内的光源，同样被强力胶布固定在了车厢两侧的墙壁上。
这样可以保证，在货车行驶的途中，医生们有足够的光线进行一系列的操作。
总负责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下们东奔西跑，一双眼睛瞪得像是铜铃，指着张天阳的手指却更加颤抖了。
但他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之前留下的四个医生虽然也都眉头紧锁，面色严肃，可竟然没有丝毫生气的意思。
而且，后面的三人都没有擅自开口，而是看着领队。
展现出了很好的纪律性。
带队的副主任医师盯着张天阳。
“你就是最先给120打电话报告的医生？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吗？”
张天阳也眉头紧皱，语速飞快，“对，我是东方医院的，是我们最先发现了中毒的情况。”
“出问题的应该是今天一场婚礼的食物，参加婚礼的在册宾客68人，均出现不同程度亚硝酸盐中毒情况。”
“能自己走的我们都已经通知过了，估计都在路上了。剩下共计20人，中毒情况严重，已无行动能力，其中老人8名儿童8名，怀疑休克者超过7名，六辆救护车，装不下！”
一连串恐怖的数据报出来，四个白大褂顿时猛吸了一口冷气。
这特么的！
20个重病人！
“叮！”
正正好，电梯门打开，第二批被运下来的四个病人出现在白大褂们面前。
平常能够挤得下十几个人的电梯里，现在虽然只有八个人，但依旧挤的满满的。
因为所有四个病号连站都站不稳了！
那四个送他们下来的小哥，几乎是在用自己的背部去承接他们！
“快，帮忙搭把手！”
众人只觉得面前有个人影一闪，张天阳已经一马当先的去了上去，帮着架起一个病人，直接往货车里送。
四个白大褂的速度也不难，同样飞过去，赶紧着搭把手。
在看到这四个病人的一瞬间，所有心里还有疑惑的白大褂就把那句“不能等救护车第二次来的时候再走吗”给咽了下去。
因为，病人的病情已经很危险了！
不仅需要紧急处理，还需要完善的护理。
他们，必须去医院！
早一分钟到医院，就多一分保命的希望！
而这里距离最近的医院，哪怕是一路闯红灯，也要至少十五分钟，一来一回，再送过去，最少最少四十五分钟就过去了。
而这四十五分钟，对于病人来说，就是生与死的距离。
真等到那时候，就什么都晚了！
“唉！唉！唉！”
总负责人重重的叹着气，脸色几度变化，一咬牙，一跺脚，“拼了！”
圆滚滚的身材里竟然也有一把子力气，帮着把四个患者两老两小分别安置在了两个大货车的车厢内。
病人在病床上就位，充当操作台的床头折叠桌上被摆满了刚刚从救护车上卸下来的各种仪器物资，两个强力手电筒一开，再把盐水往固定在床边的晾衣架上一挂。
弥漫着淡淡的菜叶子味道的货车车厢，竟然还真的有了几分救护车的样子！
甚至，还有种该有的东西竟然都有了的感觉！
四个白大褂下意识的纷纷看了张天阳一眼。
此时此刻，他们心里对张天阳徒然升起了敬意。
来之前，他们根本没有预想到重病人竟然有这么多，情况竟然这么严峻。
虽然现在他们依旧不曾见过楼上横七竖八呕吐物遍布的“盛况”，但看着眼前的四个重病人，他们能够感受到张天阳所承受的压力。
20个重病人。
不是医生的人或许不懂，但身为医生，足够判断。
这只要一个弄不好，就是20条人命啊！
人力有限，物力极度匮乏。
该不该站出来？敢不敢站出来？
先救哪个，后救哪个，放弃哪个，抓住哪个？
异地相处，自己能不能做到张天阳的程度？
不。
是他们四个人加起来，能不能做到张天阳的程度？！
扪心自问。
做不到！
因为张天阳义无反顾的站了出来。
而且他选择的，是全都救！
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面前这三辆自制简易的救护车，就是最好的证明！
领队的医生已经年过四十，鬓角有了白发，说话懂了圆滑。
可此时此刻，少年时的热血和激情全都回来了。
他用力的拍在张天阳的肩膀上，声音带颤，“东方医院的医生，你好样的！”
可下一秒，张天阳一巴掌拍掉了他的手，眉头紧皱。
“别整那些有的没的。”
手一伸，指向三辆“简易救护车”。
“这里两辆车装了四个病人，上面还有十几个没下来的，咱们只有六个人，怎么分？”
第291章 后生可畏，未来可期
医生不够用！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四个来自冲山医的医生对张天阳身上的压力又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一时间，夹杂着无数情绪的眼神乱飞。
张天阳按着太阳穴拧着眉，又开始发号施令了。
“每辆车需要一个可以建立浅静脉通道的护士，病人需要马上补液扩容。
还需要有一个可以建立深静脉通道的医生，确保病人一到医院就能够顺利开展治疗。”
“这辆车，你们谁上？”
张天阳不知不觉再次掌控了主导权，但没人跳出来反对。
四个医生对视一眼，冲山医的领队直接点了两元大将。
被点到的两个医生毫不犹豫的跳进同一个货车车厢，感受了一下环境，然后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准备出发！”
张天阳大手一挥，司机师傅立即就位，也有那跑得快的穿着建筑服的小哥，手脚麻利的帮忙把货车车厢的后门插了起来。
货车缓缓启动，往停车场外开去，张天阳已经又跳到了第二辆货车旁边。
“这辆呢？怎么说？”
仅剩的两个白大褂对视一眼，有些无奈。
只剩三个人了，病人还在源源不断的运送下来，真的很难办啊！
可很快，他们就遇到了很难办的事情。
已经开动的货车竟然在开出十几米之后，缓缓停了下来。
司机师傅很快从前面跳下来，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回事？”
总负责人率先察觉到不好，赶紧飞奔了过去，圆滚滚的身材身手意外的矫健。
“车坏了。”
“车坏了？！”
司机师傅满脸的委屈，总负责人满头的大汗，在场的医生们脸上难看的喜爱。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问题！”
总负责人急得要命，拼命得道歉，张天阳直接打断了他。
“剩下两个货车能用吗？”
“我让司机师傅试试！”
很快，确认好了，盛夏两辆货车是完好的。
张天阳又是灵魂发问，“调新的货车要多久？”
总负责人都快要哭出来了，“最快最快，可能得十五分钟……”
“抬病人吧！”
张天阳瞬间做了决定。
“一辆货车里塞三个病人！快！来不及了！”
又一趟电梯到了。
第三批病人们已经来了！
四个冲山医的医生黑着脸，眼睁睁的看着两辆货车车厢里分别塞上了三个病人。
刚刚上车的那两个医生重新跳上了新的车厢，再次启程。
从两个病人变成了三个病人，两个人的压力徒然增大。
但想想看，张天阳一个人面对20个重病人都硬生生咬牙挺到现在了，所有事情还安排的井井有条，他们又有什么理由抱怨？
唯努力尔！
小林琳也跟着第三波病人下来了，看了张天阳一眼，然后就被塞上了满怀的医疗物资。
两人视线交流了一瞬，林琳轻轻点头，然后转身直接跳上了第二辆货车。
到现在为止，20位重病人已经解决了近半。
两个最轻的，坐的是商场这边派出的轿车，估计再有十分钟就能到医院。
已经离开的两辆救护车载走了4个病人，两辆货车改装救护车又能解决6个。
还剩下八个病人。
张天阳瞬间已经做好了决定。
迅速的掏出一叠折叠起来的纸张，把它们往冲山医领队的怀里一塞。
“楼上还有八个病人，还有四辆救护车在路上，剩下的交给你了！”
话音落下，他已经转身，同样跳上了第二辆装了三个病人的货车。
“出发吧！”
货车司机就位，手脚麻利的小哥帮着关上货车最后的大门。
张天阳在车厢里，冲山医的领队在车厢外，两人遥遥对望。
没有人说打气的话。
也没有人询问对方能不能吼得住。
都是同行，两人自然都知道，同样身为医生的对方一定会拼尽全力。
那么，就只能选择相信！
车厢门关闭，货车开始发动，冲山医的领队收回了视线，落在张天阳刚刚塞给他的一叠纸上。
下一刻，眼皮子猛跳。
a4纸上，记录的是所有宾客的信息。
20个重病人的信息都被张天阳专门圈了出来。
旁边，还记录着一些小字，简单却明了的解释病人情况。
比如，“已催吐”，“休克？”，“高血压病史”等等。
还有另一些小字标注着病人去向的分配。
比如，“救护车1”，“自制2”，“救护车3”……
已经运走的病人，这些小字后面甚至还打上了勾！
他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在妥善安排了所有人所有事之后，还抽空把这些事情都做完的？
他的脑子，是计算机吗？？？
冲山医领队猛然抬头，望向张天阳离开的方向。
看似，张天阳现在手上只剩下了三个重病人，而他手上有八个，似乎是他比较难过一点。
但事实上，所有事情张天阳都已经安排好了，四辆即将到来的救护车，还有后续的医务人员，保障八个病人根本不是问题。
而张天阳那边，却恰恰相反。
他需要保障三个病人安全到达医院，还要给他们做紧急处理和救治。
而他有的，不过是一辆自己“改装拼凑”出来的简陋“救护车”，一些刚刚从另一辆救护车上卸下来的有效物资，还有他这个人而已！
愣了一秒，冲山医领队突然双腿“哐”的一声靠拢，瞬间立正，笔直的敬了一个军礼。
“主任，您……”
旁边的医生被吓了一跳。
他知道自家的主任以前当过兵。
但他满打满算，只见过他敬了三次礼。
第一次，是主任褪下军装的时候，第二次，是兄弟医院的杨教授被刺那晚，第三次，就是现在。
“主任……”
“进行快速交接吧！”
冲山医领队却根本没有解释的意思，手里捏着那叠a4纸的指节有些泛白，直接找上了总负责人。
而当真切的开始交接之后，他又有了更惊愕的体会。
冲山医领队发现，张天阳不仅安排好了所有病人，管好了医生能管的事情，同时连“保留食物样本”、“控制嫌疑人”等等不该医生管的事情，他竟然也都想到了！
他毫不吝啬的在心里给予了张天阳更多的赞美。
“后生可畏！”
“未来可期！”
而同一时间，已经驶到了地面上的两辆货车车厢内，又是不一样的情形了。
第292章 没有观众的表演
两辆“自制简易救护车”一前一后驶出停车场。
两位司机牢记着出发前来自总负责人的叮嘱，车开的四平八稳。
现在不比以前，以前车厢里都是些抗摔的蔬菜，随他开车开的狂野也不怕。
现在，后面是三个半死不活的病人，还有两个随时可能正在做操作的医生。
一个急刹车，一针说不定就能酿成大祸。
所以，司机师傅连广播也不敢听了，全神贯注，小心翼翼。
沉闷的气氛多多少少蔓延到了车厢内，两位来自冲山医的白大褂隐隐感觉到了压力。
倒不是因为环境的问题。
有一说一，这辆简易救护车，说实话环境还真不错。
车厢跟驾驶位其实是有小窗户相联通的，空气有对流，外面的光也照的进来。
再加上两个强力手电筒，车厢亮度比得上正常室内。
空间稍微有些拥挤，可这是因为整个车厢里塞了三个病人，严格来说，正儿八经的救护车比这还要拥挤。
其他的，各种仪器耗材都是从自家救护车上卸下来的，要啥有啥。
操作台虽然是低配版的，但也有。
两个白大褂越看，就越是感触。
能在短短的时间里，从无到有，生生“造”出这样的救护车，那个张医生，真的是太厉害了。
环境没有问题，压力主要来源于三个病人。
亚硝酸盐可作用于血管平滑肌使血管扩张、血压下降，发生休克甚至死亡。
而这辆车上，两个小孩，一个老人，三个人都在休克的边缘徘徊着。
需要马上建立静脉通道，立刻补液扩容，时刻监控患者生命体征，准备随时抢救。
互相沉默着各自给病人上好了监护，有些艰难的建立上浅静脉通道之后，两个白大褂的脸上忧色凝结不散。
“应该还剩下十几个病人，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
“后面还有四辆救护车，留在正嘉的那些病人应该没事，我担心的，是另一辆货车上的三个病人……”
“那辆车谁跟的？咱们主任吗？我记得那辆车上老人多点，血管不好打啊。”
“我也觉得，但是如果是主任跟着，应该问题不大。”
“那正嘉那边怎么办？还是那个张医生在管？”
“张医生看着很年轻啊，难为他了……”
……
另一边，被不少人惦记和担心的小货车，已经开出了近半的距离。
车厢内，三个病人的监护仪此起彼伏的发出规律的声响。
旁人听着心烦意乱的提示音，听在张天阳和林琳的耳里，却觉得莫名的心安。
监护仪规律的提示音，是医生们耳边最悦耳的歌曲了。
三张折叠床并在一起，横着塞满了车厢，仅仅只留下一小条缝隙。
林琳可以穿过去，张天阳过不去。
所以三个病人，三条浅静脉通道，两个建立在足背，那都是小林琳一针见血打的。
还有一个在手背，那是被堵在车厢里面患者头侧的张天阳戳的。
三支晾衣架直戳车顶，上面挂着生理盐水，清澈的液滴按照患者年龄的差别以不同的速度滴下。
所有另一辆货车上的两个医生担心的事情，在这边早就云淡风轻的解决了。
但，还没完。
张天阳在一堆耗材里翻动片刻，拎出来三大袋中心静脉穿刺套装。
又是一弯腰，注射器，无菌手套，利多卡因等等小物件也被整理了出来。
林琳看了一眼张天阳拎出来的东西，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
“你要在这里，给他们穿深静脉？”
“嗯。”
简单的交流过后，并没有质疑，林琳直接选择了相信张天阳的决定，自动自觉的帮着整理物品，暴露患者肩部，摆好体位。
倒是张天阳，主动解释了一句。
“这些重病人，怎么样都需要上深静脉的，万一需要抢救，这些通道能救他们一命。”
“嗯，我跟教务处的老师报备过了，他让我想上就上。”
林琳冲张天阳点头，“我知道的。我来帮你。”
于是，狭小而晃荡的车厢里，穿刺包开封。
林琳的手脚比很多医生们都要麻利很多。
按理说，她身为护士，应该是不可能有机会上手深静脉置管这种操作的。
可实际执行起来，她竟然勉强能够跟上张天阳的动作。
拆耗材，递手套，备物，并在适当的时候把东西拍到张天阳手上。
一直以来，因为过于“熟练”和“快速”从来都没有享受过“被配合”，一直都是“一骑绝尘”的张天阳，竟然难得的感受到了一丝丝如鱼得水的爽快感。
有些惊讶的眼神落在小林琳身上。
林琳冲他挑了挑眉，回了一个眼神。
张天阳竟然秒懂。
林琳是在说，“我厉害吧？”
厉害，当然厉害。
而且，练了很久很久吧？
完美的配合之下，张天阳的速度再上一个台阶。
按理说，老人和小孩的深静脉都很难穿。
一个因为太瘪，一个因为太闹。
但在绝对的技术面前，所有这些包括颠簸的车厢也不过就是一点点小困难而已。
只是稍微花了一点点时间，就轻松克服。
“司机师傅，大概还有多久到医院？”
“刚刚堵了一小会车，快了快了，再有三分钟，顶多五分钟！”
医院遥遥在望的时候，车厢里的三个病人的深静脉通道已经就位。
当初张天阳还在肾内科的时候，跟梁师姐合作过一次颈内静脉置管。
当时梁师姐看着他的眼神很复杂，脸色很精彩。
可现在，三倍的工作，更快的速度，却没有人惊讶，没有人赞叹。
因为这里没有观众。
而对两个当事人来说，这不过是“日常”而已。
医疗废物用黄色垃圾袋装在一起，堆在角落。
规律的监护仪依旧此起彼伏的作响。
张天阳大眼一扫，心下安定。
病人的情况很平稳。
到现在为止，他能做的都做好了，只等着“救护车到站”，患者可以去医院里进行进一步的治疗和处理。
坐在小板凳上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的时候，那股子神经紧绷的刺激感渐渐褪去。
疲劳如同潮水一般蔓延，几个呼吸间就把张天阳淹没。
疲惫，困顿，肌肉酸痛，额头的血管在跳跃，炸裂般的疼痛在脑海里爆开。
“咕噜噜……”
第293章 东方医院张天阳
伴随着炸裂的疼痛和突然的眩晕感一起袭来的，是古怪的声音。
“咕噜噜，咕噜噜……”
张天阳拧着眉，叹息一声，按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他饿了。
时间刚刚好是饭点，他跟小林琳本来也是打算看完电影出来吃东西的。
结果没想到遇到了这种事。
早知道，进电影院之前就应该再买多一份小吃，垫垫肚子的！
买多一点也无所谓，吃不下就喂给小林琳。
六七十个中招的患者，二十个失去移动能力的重症患者，无数人员和资源的规划与调配，高度集中的注意力和超常分泌的肾上腺素。
最严峻的时刻过去之后，一直撑着他的那股子劲头散去，他才发现。
站出来，是有代价的啊！
“咕噜噜，咕噜噜……”
肠鸣音在叫嚣，张天阳闭着眼皱着眉，捂着肚子努力转移注意力。
“哈。”
旁边的林琳似乎不小心笑出声了。
张天阳听力极佳，但他一动不动，仿佛根本没听到。
“丢脸啊……”
一阵翻找东西的声音过后，小林琳塞了什么东西过来。
张天阳以为应该是一小袋葡萄糖溶液之类的东西，结果睁眼一看，发现是一小包奥利奥饼干，还有一条巧克力。
“赶紧吃点，等会到医院又要忙起来了。”
眼看张天阳有些发愣，林琳直接捏起了两个包装袋，一撕。
小小的，但诱人的奥利奥饼干暴露在空气中。
“我刚刚用酒精凝胶搓过手的哈。”
纤细的手指捏起小饼干，林琳犹豫了一瞬间，然后把饼干快速的塞进了张天阳嘴里。
“快吃！快吃掉！”
林琳的声音突然就变得近乎于气急败坏，张天阳有些奇怪，嚼了两口之后才突然反应了过来。
小林琳竟然把第一口零食给自己了？
这个小吃货，什么都好，就是喜欢在吃东西这件事情上纠结。
第一口一定要是她的。
如果张天阳不小心吃了第一口，她虽然不会发作，但是会闷闷不乐很久。
而现在，她竟然亲手把第一口饼干给自己了？
张天阳突然笑了起来，看着满脸气急败坏的小林琳，只觉得这个女人越看越可爱。
“看什么看，快吃！”
下意识的伸出小舌头抿了抿嘴唇，林琳又捏起一块奥利奥，一脸视死如归的快速把它塞进张天阳的嘴里。
“哈哈哈！”
张天阳已经抑制不住自己的笑容了。
不管气呼呼的林琳，他手指一捏，撕开了巧克力的包装袋，然后直接把散着奶香的巧克力递到了林琳嘴边。
东西都到嘴边了，这哪忍得住啊！
林琳本能的就是嗷呜一口。
“唔，好吃！”
满嘴的甜味在味蕾处炸开，刚刚忙完能够吃到甜甜的东西真的好棒。
小林琳的双眼眯起，弯曲成了好看的弧度，整个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然后，她就僵住了。
“不对！”
“你给我干什么，这是给你吃的给你吃的啊。”
“诶呀，你自己吃就好了，我看电影之前吃了好多的，啊呜……”
“不是，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我就这两包吃的，吃完就没有了！你……啊呜……”
张天阳乐此不疲的逗着面前这个小吃货，笑得开心。
刚刚积攒的那些压力和疲惫，似乎也都消了不少。
“别再给我了，再给我我就全吃了！啊呜……”
“哈哈哈哈！”
……
冲山第一附属医院，急诊科侧门外，两个保安小哥正满脸恍惚的望着远方。
他们俩所站的地方，是一个左右倾斜度都很大的梯型斜坡，坡顶跟医院急诊大厅的地面基本平齐。
这个侧门以往是救护车的专用通道。
空载的救护车平常就停在这里，一旦120接到任务，医生们就会抱着医疗箱飞奔而来，直接跳进车内。
接了病人之后，救护车同样会驶上高坡，里头的平车可以直接卸下，病人转运速度极快。
既节省搬来搬去的体力，又能跟死神争分夺秒。
这两个保安小哥在这里当值也有两三年了，自负什么悲欢离合乌七八糟的事情都见过。
可用货车当救护车，还倒腾得有模有样的，也就今天独一份。
前一辆货车已然消失在车流当中，保安小哥这才回神。
“啧啧啧，不知道是哪个医生想的，竟然还能这样！今天的事到底是多严重啊，竟然把他们逼成这样了……”
“害，你是不知道这帮医生到底多么多才多艺，以前哥哥我见得多了，总觉得他们弃医从啥都行。”
“那你以前见过这样的救护车吗？”
“还真没见过……”
正聊着，眼尖一点的保安小哥突然指了指远处。
“诶，你看那个货车，是不是刚刚走的那一个？”
“有点像，不对，这是第二辆！快！去叫医生！”
两个保安小哥瞬间进入工作状态，一个跳起来就往急诊科里跑，另一个拿起了贴着荧光纸的棍子准备指挥货车司机停靠。
很快，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和平车“哐哐哐”的轰鸣，五六个人冲了出来。
或许是人手不够，这里头只有两个穿白大褂的。
剩下的几个衣服杂乱，有保安服，护工服，还有志愿者服。
“哐！”
货车大门从外面打开，众人协力，七手八脚的把病人转移出来。
刚才那辆货车来的时候这些人已经惊讶过一次了，这次倒是显得比较淡定。
但当病人转移到平车上，一个白大褂随手掀开他肩膀处松散的衣物之后，明显愣了一下。
怎么有辣么大一块纱布在这个位置包起来了？
嗯？看这个形状，是颈内静脉置管？
他下意识的开口询问，“这个是规律透析的病人？”
这是正常白大褂的第一反应。
毕竟，正常来说，也只有肾内科需要规律透析，但还没有做好动静脉造瘘手术的病人，才会带着颈内静脉置管满世界到处跑啊！
但很快，另一个白大褂也下意识的翻开了第二个病人的肩部衣物。
“这个怎么也有颈内静脉置管？”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第一个白大褂双眼猛然瞪大，迅速窜到第三个患者旁边，掀开他肩膀处遮盖的衣物。
“这个也有！”
下一秒，两个白大褂的目光定定的落在了刚刚从货车车厢里跳下来的张天阳。
一个不太可能却又很可能的猜测突然浮现在脑海里。
两个白大褂脱口而出。
“你在车里给他们做的颈内静脉置管？你是哪个医院的……”
门诊大楼的玻璃锃亮，午后炽热的阳光在上面反射，刚好把张天阳笼罩在其中。
显得他好像会发光一样。
沐足在暖阳里的张天阳不留痕迹的收回揉捏了两下酸痛的腿的手。
然后，微笑。
“你好，东方医院，张天阳。”
第294章 这不巧了吗？
很多时候，无心插柳柳成荫。
此时此刻，张天阳刚刚经历过极度的疲惫，虽然被小林琳拉回来了一点，但反应依旧有些迟钝。
所以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竟然装了个圆润的**。
两个白大褂依旧被阳光里的张天阳震慑着。
在他们眼中，张天阳仿佛就是仙侠小说里的得道高人。
浑然天成的先刺了你一剑，把你戳得血呼啦差的怀疑人生。
然后再云淡风轻的拱拱手，“谦虚”的报出自己的名号。
“东方医院，张天阳”
这几个字在他们俩耳朵里，听起来就跟“蜀山，剑圣”一个意思。
“不送病人进去吗？”
还是张天阳皱着眉，打破了平静。
“里面病人太多了，放不下了吗？但是这三个都是重病人，其它病人先放一放，也要优先抢救。”
“啊！对！走走走，推进去！”
时间也就过去了十秒钟不到，两个白大褂瞬间反应了过来，暂时性放弃脑补，照顾着一群帮手推动平车。
“哐哐哐”
平车一路火花带闪电，被一群人簇拥着进去了。
两个白大褂一个在前面开路，一个赘在后面。
拐弯之前，赘在后面那个白大褂还扭头往张天阳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才消失在拐角。
离得太远，张天阳也没看清他的眼神。
“哐”
货车大门的把手被司机师傅搬动，引起张天阳的注意之后，这个刚刚开车开的如履薄冰的汉子终于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张医生，这里头还有你们的个人物品不？我要把车开走咯！”
安全的把三个病人送到了医院，司机师傅现在的心态及其放松，哼着小曲叼着烟。
还不忘给张天阳递上一根。
可惜张天阳不抽。
“那我先回去了啊！”
司机师傅癫癫的开着货车走了，不知道回去会不会跟别的同事聊天扯皮的时候说起今天的事情。
毕竟这是个大事件，注定会上新闻那种。
“我送病人到医院”，四舍五入一下约等于“我也救了人”。
司机师傅离开了。
医院侧门口一时有些尴尬。
张天阳和林琳都没有穿制服，冲山医他们也是第一次来，不认路。
现在冲进去，怕不是会被冲山医的小伙伴们当成喜欢上手的病人家属哦……
好在，门口的两个保安很有眼力见的凑了上来。
“你们是东方医院的医生吧？你们医院的大部队已经来了，我带你们去？”
跟着保安拐了三个弯，推开一扇门，熟悉的感觉终于回来了。
这是个大号的病房，大小大概跟东方医院急诊科的抢救室差不多，里面参差不齐的摆着十三张病床。
病人们的分别其实是有点泾渭分明的。
四床带着“滴滴”作响的监护仪的，显然是重症患者。
病人们很安静，不动也不叫。
但穿着白服的医生和护士们大多在这个区域转悠。
剩下的9床就显得有些喧嚣了，病人们普遍比较年轻，基本上都在病床上动来动去。
有抱着氧气管大口呼吸的，也有拍着病床哼哼难受的。
但正因为他们都比较“活泼”，在医生们的眼里，反而觉得没什么大问题。
能扯着嗓子大叫的人一定屁事都没有，默默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的人可能已经快gg了。
这个道理适用于任何地方。
来往的医生护士们有好些张天阳认识的，就算是不认识，也觉得眼熟。
看起来，这个房间就是分给东方医院的“专场”了。
“诶，张师弟？”
张天阳刚刚出现在门口不过五秒钟，竟然有人把他认了出来。
来人正是当初他在急诊科轮转的时候，老是把他借到急诊内科去的主治师兄。
“你怎么来了？”
主治师兄的额头上一如既往的布满了汗水，但他双手带着手套，没空去擦，整个人显得有些惊讶。
“张师弟你不是不在急诊科了吗？怎么也被征召过来了？”
“嗯，今天放假，我跟我女朋友去正嘉看电影，然后碰上了。”
稍微解释了一句，张天阳已经绕到旁边的治疗车旁，套上了一副手套，顺便还给小林琳也拿了一双。
一扭头，看到了主治师兄瞪大的眼睛。
“张师弟你这也太……”
太黑了吧！
同时，这一瞬间，主治师兄也猛然想起了半小时前，急诊科主任给大家做动员的时候说的那句话。
“有我们的医生，已经奋战在前线了！”
感情这是“真、前线”啊！
“师兄，这边我们能帮上什么忙？”
还有病人等着，没时间感叹那么多细节，主治师兄快速的跟张天阳介绍了情况。
东方医院一共来了六个医生，这是急诊科主任直接把刚下班的那批人一锅端了的结果。
两个医生跟着救护车走，这里暂时还有四个白大褂，一起来的还有六个护士。
“总计68个病人，其中20个重症。一共给我们分了13个病人，其中四个重症九个轻一点的。”
亚硝酸盐中毒也分轻重缓急，程度不同，对应的治疗也不同。
轻症病例无需特殊处理，多休息、大量饮水后一般就可以自行恢复。
中毒程度重的患者，需要及时送医院，张天阳估计今天在场的68个宾客，必须来医院的能占90%。
他们统一需要用1：5000高锰酸钾液洗胃，导泻并灌肠。
还要用1%亚甲蓝按1～2毫克/公斤体重剂量稀释，并置于200毫升5%葡萄糖液中静脉滴注。
“灌肠这些我们忙的过来，亚甲蓝是几个医院的急诊科主任协商调派的，问题也不大。”
“就是这些重症病人，深静脉通道建立不起来。”
主治医生的脸上有着深深的愁容。
“你知道我们急诊科医生不太会这些的，冲山医已经调了神经内科的医生来救场了，但速度很慢，咱们这边的四个重症还没轮到。”
“现在他们的生命体征看起来还挺平稳，但也说不好，万一出点事情，没有深静脉通道会很麻烦……”
主治医生是真的在发愁这件事情，但张天阳和林琳听着听着，脸色渐渐变得古怪起来。
“怎么？”
主治医生眉头紧皱，“张师弟，你想说什么？”
“emmmmmmm”
张天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你看，这不是巧了吗？”
“颈内静脉置管，我会啊！”
第295章 走，砸场子去！
“这你也会？张师弟你不是还是实习……”
话说到一半，硬生生的被急诊内科主治师兄咽了回去。
这种感觉，有些似曾相识？
恍惚间，他想起了当初在急诊内科诊室里，被张天阳支配的恐惧。
想啥呢！这可是张师弟啊！
这可是一分钟看一个病人，让他一个堂堂主治硬生生沦为工具人的选手啊！
重症病人还在病床上躺着呢，事不宜迟，张天阳直接大手一挥。
“这里的四个重症交给我了！”
左右看了看，又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便装，张天阳叫住了一个看起来没有特别忙的小护士。
“不好意思，可以帮我们拿两套隔离衣吗？我们没带白大褂。”
小护士下意识的看向张天阳身边的急诊主治师兄，得到认可后才匆忙跑开。
很快，张天阳和林琳都穿上了隔离衣，各种物品也都准备就绪。
张天阳扫了一眼，发现急诊内科师兄帮他准备了五套中心静脉穿刺的套装，不由得眉头一皱。
“师兄，你来跟我打配合，让护士小姐姐再去多整几套工具来。”
有一个瞬间，急诊内科师兄有些发愣。
“这里不是有五套了吗，只有四个病人啊……诶，等会！”
又是一个瞬间，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向张天阳。
张天阳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的已经在一堆耗材里挑选东西放到治疗车上了。
于是，他果断扭头，抓住刚刚帮忙找耗材的小护士，仔细吩咐了几句。
再扭头的时候，张天阳已经扯开一床患者的衣物，准备定位穿刺点了。
他赶紧振奋精神，跟小护士林琳一起帮着做物品准备。
张天阳已经再次进入了状态，只是眉头皱的有些紧。
急诊内科师兄看起来有一丢丢油腻，用起来也没有小林琳顺手。
有时候他一伸手，小林琳瞬间就把他想要的东西拍过来了。
但有时候他一伸手，急诊内科师兄得缓两秒钟才能意识到他想要什么。
现在明明是三个人协作，但整体速度愣是比救护车上只有他跟林琳两个人的时候要慢上了一大截。
八分钟后，三通管终于被固定好，张天阳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不行啊，配合度不够。
扭头看了看旁边的三床重症病人，张天阳索性把手套一摘。
“清理和包扎交给你了。”
“好。”
急诊内科师兄手一抖，装作若无其事的应了声好，然后赶紧沾了盐水清理患者皮肤上的血迹，紧着包扎。
又来了。
那种感觉又来了！
那种被张.大佬.手速逆天.天阳支配的感觉又来了！
急诊内科师兄心里复杂的很，又激动又郁闷。
激动的是又见张天阳出山，郁闷的是这次自己似乎连“工具人”都没资格做了。
张天阳的嫌弃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急诊内科师兄自己心里难道没点数吗？
我特么就是跟不上啊！
我的思维还是正常的播放速度，可是张天阳这个逼开了32倍速啊！
这上哪说理去？
那边，张天阳和林琳又已经开始了另一位患者的操作。
急诊内科师兄瞟了一眼，加快自己的速度，三两下包扎好，那边却飞快的已经准备进行穿刺了。
痛定思痛，急诊内科师兄没有立刻上去加入，而是左右看看，叫住了另一位同事。
颈内静脉置管这个操作，正常情况下也是需要多人协助的。
中心静脉穿刺包里工具并不齐全。
当主操作者带上无菌手套开包之后，还需要有人在外面拆开注射器、无菌洞巾等物凌空扔进来。
还有诸多液体，那些诸如麻醉用的利多卡因，抗凝用的肝素，消毒用的安尔碘，都是需要有人从旁辅助给药的。
然后，这些东西就位之后，主操作者还要用注射器承装利多卡因，用肝素充满三通管……
光是准备工作，有时候就需要耗去七八分钟。
再加上，颈内静脉穿刺本身难度和危险性不小，总体做下来，平均需要15-30分钟的时间。
遇到特别难穿刺的，可能会一做做一个小时。
能在十分钟内完成操作，对于急诊内科师兄来说已经是超级惊喜了，但对于张天阳来说显然不是极限。
他不想拖累张天阳的速度，那就只有在分工协作上下功夫了！
又是七八分钟之后，张天阳在小林琳的协助下清理包扎完毕。
褪下手套，走到新病人床头，双手扶上对方脖颈，很快就定好了穿刺位点。
“再开一套穿刺包！”
随口一喊，张天阳扭头，愣了一瞬。
小林琳已经戴好了无菌手套，无辜的眨眨眼。
而旁边，穿刺包早已摊开，急诊内科师兄刚好把需要的肝素打进穿刺包里专门的小格子里，然后快速捏起利多卡因，准备扭开。
另一边，一个面生的师兄已经准备好了安尔碘和棉签，刷刷刷的在张天阳刚刚定位好的部分开始消毒。
再一扭头，小林琳已经抽满了一管子利多卡因，迅速排气，然后开始处理三通管了。
旁边，一副7.5的无菌手套也被急诊内科师兄递了过来。
一股子前所未有的舒爽感觉涌上心头，张天阳抑制不住脸上的笑意，但手下一点也不慢，接过无菌手套，迅速拆封，戴好。
一伸手，自有小林琳递来了无菌洞巾。
铺好单子，装满利多卡因的注射器也被拍到了手上。
而旁边，两个白大褂已经迅速转移阵地，去准备下一床的穿刺物品了。
深吸一口气，张天阳全神贯注，开始麻醉。
在三个人一起辅助的情况下，张天阳终于可以心无杂念的只管单纯的操作了！
很快，第三个病人的颈内静脉置管完成，急诊内科师兄很上道的主动承担了清理和包扎的工作。
褪下手套，一转身，一整套全新的穿刺套装又已经准备好了。
万万想不到，自己也有“被施展”大投喂术的一天！
虽然是三个人一起投喂，但是，不要在意那么多细节，爽就完事了！
张天阳心里暗爽。
殊不知连轴转着将将能跟上他的节奏的两个急诊科白大褂，心里也很激动。
眼睁睁看着平日里需要老长时间才能完成的操作，在自己的“参与”下三两下就完成了。
张师弟牛逼，自己能参与张师弟的操作，跟得上节奏，四舍五入等于我也很牛逼啊！
他们忙碌着，却快乐着，一股子隐隐的冲动也渐渐涌上心头。
很快，这间房子里的四个重症病人的颈内静脉置管就宣告完成。
被急诊内科师兄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小护士抱着一堆中心静脉穿刺包回来了，还带来了最新的消息。
“所有病人都到了，一共22个重症，外面18个重症里暂时有6个建立静脉通通道。”
还有12个病人嗷嗷待哺。
四人对视一眼，瞬间达成一致。
“走，砸场……帮忙去！”
第296章 悄悄的，打枪的不要
两个白大褂，一个张天阳，一个小林琳，外加一个提着两大袋子各种物资的小护士。
五个人浩浩荡荡走出了这间病房，昂首挺胸的向着兄弟医院的专场进发。
好吧，昂首挺胸的只有冲在最前的两个白大褂而已。
虽然有些浮夸，可是他们俩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要知道，一共22个重症病人，目前只有十个病人等到了颈内静脉置管。
而这十个里头，有四个是他们做的！
超过了三家医院平均分的3.33个！
相当于，三家医院如果现在在打擂台的话，他们已经领先了！
而且，随着时间推移，以张师弟和他们配合的速度，这个差距还会进一步拉大！
一想到这里，他们就恨不得把头再仰得高一点。
还好他们并不知道，其实已经放置了颈内静脉置管的那6个病人里，有三个病人也是张天阳做的。
相当于，这十个人，张天阳一个人包圆了七个，剩下两家医院统共只解决了三个。
要不然，说不得他们今天晚上就得因为“颈部过度后屈”住到脊柱骨科去。
张天阳还算淡定。
区区一个临床技能操作而已，又不是起死回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虽然他的眼睛也亮了起来，但那也只是因为很难得可以享受到这种四飞的体验而已。
嗯，确实很爽。
男人应该都喜欢，只是等闲可能hold不住。
一马当先的两个急诊科师兄其实也不熟悉地形，只能一人管左一人管右，一路走来每个门都推开看看。
很快，急诊内科师兄惊喜的招呼了一声。
“这边！”
一边叫，他人已经率先窜了进去，跟里头的医生们进行交涉。
张天阳踏进病房大门的时候扫视了一眼，发现这也是个占地面积不小的大病房。
大眼一扫，病人数量应该跟分给东方医院的差不多。
来来往往的白衣服也不多，白大褂上缀着的医院标签显示的是“冲山三院”。
这也是被冲山第一附属医院请来帮忙救急的！
急诊内科师兄交涉得很顺利，很快就回来向张天阳汇报。
“这边重症患者有五个，也都还在等着冲山一院的神经内科医生腾出手。咱们马上就可以上。”
那还等什么？
张天阳大手一挥，“开始吧！”
“好嘞！”
“得令！”
两个急诊科白大褂欢快的应了一声，就开始从拎着物资的小护士手里倒腾着想要的东西。
林琳悄悄的翻了个白眼，扭头看到张天阳似笑非笑的神色，又无辜的眨眨眼。
冲山三院的急诊科也来了六个医生，这时候在病房里各自散落着，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偶尔往这边看两眼，很快又收回了目光。
虽然他们也在发愁重症患者深静脉通道的问题，但是其它需要做的事情一样很多。
能有人赶紧来帮忙再好不过了。
所以，他们其实心里并没有太大的波澜，有也是稍稍松了口气。
顶多，再好奇一下，为什么来的四个人里有两个没有穿白大褂，而是直接套的隔离衣。
于是，悄无声息中，一场新的深静脉置管开始了。
照例，张天阳定位，急诊内科师兄和林琳备物，另一个师兄消毒，然后直接进入正题。
扑巾，麻醉，穿刺，到位，上导丝，扩通道，置管，回抽，定位，缝一针，固定。
“准备下一个！”
急诊内科师兄不顾满头的汗水，主动接手清理包扎的工作。
另一边，张天阳又开始了新的定位，而备物的人换成了林琳和另一个师兄。
如此，循环往复。
“好了，准备下一个！”
当张天阳第二次叫出准备下一个的时候，病房里四散的白大褂们终于感觉到有些不对了。
“咦？他们刚刚不是还在给旁边那一床做颈内静脉置管吗？我眼花了？”
“我怎么好像听到了两次下一个？已经做完两个了吗？怕不是幻听了吧……”
“怎么可能那么快，这才多久……”
下意识的看看时间，几个医生都觉得有些不敢相信。
这些东方医院的医生具体啥时候进来的他们记不清了，但是肯定没有半个小时。
不对，二十分钟有没有都是个问题。
这就做完两个了？
怎么可能嘛！
自我怀疑了一下，几个医生摇了摇头，继续干自己的活，只是无意识间，会往张天阳那个方向多看两眼。
只有一个身材高瘦的医生，刚好完成了手头的工作。
他看了看下一个病人，病人正在中气十足的大呼小叫。
嗯，很活泼，问题不大。
于是他转身就往张天阳那边靠去，一边移动，一边在心里碎碎念。
“我就去看看什么情况，看完就回来，我就看一眼……咦？”
彼时，东方医院的四人已经基本完成了第三个病人的穿刺物品准备。
身材高瘦的医生从靠近，到停在距离四人大概一米远的地方，总共用时十秒钟左右。
这十秒里，他眼睁睁的看着张天阳定位，小护士和急诊内科师兄备物，另一个师兄消毒，同时张天阳已经穿上了手套，一伸手小护士就把无菌洞巾拍了过去。
短短十秒钟，东方医院的四个人打出了完美的配合，直接完成了平常至少需要两三分钟才能完成的步骤。
“这个配合，有点意思啊！”
高瘦医生本来打算看一眼就走的身子像是钉在了地上，眼光直直的盯着四个人的方向。
扑巾，再次定位，利多卡因就位。
麻醉，穿刺针就位。
穿刺，导丝就位。
……
这一看，高瘦医生的眼神就再也移不开了。
那边，操作还在继续。
扩通路，三通管就位。
三通管放好，导丝抽出，充满肝素的注射器就位。
验通，三通管卡死旋紧，固定器和针线也就位了。
固定，缝针，张天阳收手，“准备下一个！”
这一声仿佛在耳边炸响，高瘦医生瞬间回神。
也就在这一瞬间，急诊内科师兄主动清理包扎，张天阳脱手套换位，另外两人又开始了新病人的物品准备。
高瘦医生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
“这个配合特么的……”
“不，这个操作……”
“不，这些医生……”
他有些语无伦次。
甚至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胸中仿佛憋着千言万语。
可最终，他只憋出了一句话。
“卧槽，牛逼！”
第297章 刀光剑影的纱布，老张外面有猫啦
高瘦医生感觉自己有满腔的情绪想要宣泄。
奈何本人没文化，一句卧槽行天下。
那边，张天阳已经定位完毕，准备开始进行第四个病人的颈内静脉置管了。
高瘦医生脚下挪动，心里不断碎碎念着，“我还有工作我还有工作”，但身子还是不由自主的跟了过去。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的腿有它自己的想法。
其实每一个医生都是“技术宅”。
只不过别人玩机械，医生们玩操作。
看到大神展示的时候，都会忍不住的来看上一眼。
这种情况在外科尤其的明显，每当有主任或者外院来的大拿主刀的时候，都会有一群小白猫自发的去围观。
哪怕学不会，看看也赏心悦目啊！
除了手术之外，一般的小操作除了教学之外，等闲不会引起围观。
高瘦医生自然已经过了那个“被教学颈内静脉置管”的阶段。
但这样完美的配合，行云流水的衔接，还有主操作者云淡风轻的动作。
他真的是没见过啊！
冲山三院的领队是个国字脸的主任，眼看着高瘦医生围观了一会之后还跟着走，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处理完手上的病人，他往高瘦医生的方向走去。
“你怎么回事，你的病人处理完了吗？你……”
“嘘……”
高瘦医生的心神全都在张天阳的手上，根本没有意识到旁边站着的是自家的主任。
下意识的打断了外界的干扰，他再次沉浸在面前四个医生“艺术”一般的操作当中。
“你……”
国字脸主任眉头皱得更紧，下意识的顺着高瘦医生的眼神看去。
“嗯？”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床号。
“刚刚不是说在穿1床吗？怎么到4床来了？跳着穿的？”
然后，质疑的眼光才落在四个白大褂身上。
一秒，两秒，国字脸主任面色不变。
十秒，十五秒，国字脸主任的眉头皱得更紧。
半分钟，国字脸主任的眼神中浮现出了疑惑和怀疑。
两分钟，国字脸主任的表情有些微微的呆滞。
五分钟，国字脸主任和高瘦医生并排站在一起，表情迷醉，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好了，下一个。”
张天阳的声音再次响起，面生的急诊科师兄主动接下了清理包扎的活，剩下三个人迅速转移到最后一个病人床前。
围观的两人被张天阳的声音惊到，这才如梦初醒。
高瘦医生满脸的意犹未尽，一扭头，被吓了一跳。
自家主任直愣愣的站在身边，也是一脸的惊叹和意犹未尽。
卧槽！主任啥时候来的！
高瘦医生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身后却撞上了人。
一扭头，发现身后竟然又多了两个白大褂，还有两个小护士。
没有溜成功，高瘦医生心下一惊，生怕主任怪他不务正业，带着心惊胆战的眼神看着国字脸主任的时候，对方却突然叹息了一声。
“病人情况也都差不多稳定了，机会难得，大家一起看看吧。”
一边说着，主任带头迈步转移，速度极快。
因为，两句话之间，张天阳那边已经完成了定位，开始消毒了！
得到了国字脸主任的首肯，高瘦医生心里一松，赶紧麻溜的跟了上来。
在他身后，很快也呼呼啦啦的聚了一群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在教学呢！
张天阳和林琳心无旁骛。
一个眼里心里只有病人的脖颈和血管的律动，一个眼里心里只有对方的动作和进度。
一旁的急诊内科师兄稍微进入了打酱油模式，只等着接手清理包扎。
他的心神就有些发散了。
他早就发现了周围聚起来的医生们了。
一开始只有一个高高瘦瘦的，后来又来了一个脸方方的，再后来又来了两个护士，现在一数，竟然来了六个。
粗略的一扫，四个白大褂竟然有三个主治，一个主任。
话说他以前可从来只有教学的时候被实习生们围起来的份，何德何能今天竟然可以被一群主治及以上的医生们围观敬仰？
这可把他牛逼大发了！
虽然是占了张师弟的光。
可是自己也很努力的在打配合啊！
头不由得高高扬起，胖而有些油腻的脸上，汗水似乎都反射着七彩的光芒。
“有没有纱布啊？我拆一个啊，你看医生都出汗了……”
他耳朵微动，听到周围似乎有小护士在小声的询问。
一时间，脸不由得昂得更高了。
另一边，来自冲山三院的小护士很有眼力见的带上薄膜手套拆了一包纱布。
看了一眼，里面有五片。
她稍稍用力，挤开排在前面的几个本院医生，凑上前去。
很快，她靠近了张天阳。
离得近了，张天阳额头上冒出的汗水更清晰了。
她甚至看到了张天阳的隔离衣领子，已经被浸湿了一小半，汗液流淌的痕迹从侧脸来看很清晰。
作为主操作者，一定很累吧？
看看自己医院那帮平时牛逼哄哄的医生们，现在看着这个医生跟看到了神仙一样。
他好厉害。
小护士直接挑出了四片纱布，折叠，捏起来手感很厚实。
抬手，靠近。
“唰！”
一道锐利的目光让她打了个寒战。
捏着纱布的手僵在半空中。
她微微偏头，发现那道目光来自跟张天阳打配合的女生。
那女生跟张天阳一样，穿着隔离衣，而透过半透明的隔离衣，可以看到他们俩里面都穿着便装，没有白大褂。
一瞬间，小护士似乎明白了什么。
但她的手依旧有些固执的僵在空中。
于是林琳也就这么盯着她。
恰好，这个瞬间，张天阳已经做好了上一步，自然而然的伸出手来。
“啪！”
林琳把东西重重的拍在他手里，两人手掌接触，发出不大不小的声音。
张天阳有些疑惑的递给林琳一个眼神，对面回给他的是两下俏皮的眨眼。
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张天阳同样眨了两下眼作为回应，然后继续埋头操作。
身后，小护士默默的退了一步。
虽然林琳已经没有再看她了，但是她再也没有了上前的勇气。
左右看看，她直接把叠起来的四块纱布递给旁边看起来比较闲，关键是已经带上手套的面生急诊科师兄，示意他帮着去给张天阳擦汗。
退回去的时候，小护士的眼神扫过微胖微油且满头大汗的急诊内科师兄，犹豫了一小下。
最后还是叹了口气，顺手把最后一片纱布直接塞进了他的手里。
在然后，转身就走。
很快，穿过了自家医院的那群医生，小护士头也不回的去忙自己的活去了。
急诊内科师兄摆了一会造型，这才微微调整他仰着头的幅度，然后抬起手。
掌心里攥着的，果然是一片纱布。
他直接把纱布按在了额头上，来回擦拭。
口罩下，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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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 事了拂身去，深藏功与名（你们要的四千字装x大章）
很快，第五个病人的颈内静脉置管宣告完成。
急诊内科师兄自动自觉的接手收尾工作，张天阳终于松了口气。
冲着面生的急诊师兄点点头，他脱掉手套，想要去接他手里的纱布。
小林琳却先他一步，接了纱布，给他擦拭额头和鬓角的汗水。
小林琳靠近了张天阳，小声询问。
“累不累？”
“还好。”
其实是稍微有些累的。
但是想想看还有没来得及颈内静脉置管的病人们等着，他又觉得自己没那么累了。
有时候就是这样，有人在等着，就能撑着一口气。
要是后面没有盼头了，一口气松了人也就软了。
张天阳感觉自己现在还能石更一会。
“走吧，去下一间病房？”
张天阳开口，用的是询问的语气。
但没有人准备反对。
实际上，他已经是这四个人里公认的领导者了。
急诊内科师兄的目光本来还在那群小护士当中逡巡着，寻找着刚刚递给他纱布的那个小可爱。
“到底是哪个护士妹妹呢？”
那一片纱布的风情，让他一颗春心萌动。
可惜，对方并没有给他丝毫的提示。
听到张天阳的话，急诊内科师兄眼中闪过一丝不舍。
他最后再看了一眼，下一秒，还是咬着牙，毅然决然的转身，自动自觉的往走廊奔去。
儿女私情先放一放。
装……嗯，病人还是第一位的！
……
张天阳带着他的三个小助手已经走了好一会了。
冲山三院的医生们却依旧有些精神恍惚。
他们干一会儿活，就会下意识的抬头，望向张天阳他们离开的方向，愣一会，然后再回神。
过一会，又不由自主的抬头，看向大门……
如此循环往复了几次之后，国字脸主任幽幽的叹了口气。
“唉，罢了罢了，想去看就去看吧。”
一群主治们闻言，先是一愣，然后脸上瞬间露出喜色。
一个个都满脸按捺不住的样子，手上的活不由自主的加快了不少。
没办法啊！不快一点，那边就已经结束了！
去看个操作竟然还要赶着趟，你敢信？
还不是那个张医生的技术太好了！
眼睁睁的看着一群小医生们的反应，国字脸主任再次幽幽的叹了口气。
“去可以，分期去！一次去两个人，只能看五分钟，然后回来换人！”
他要不这么说，这帮小混蛋能全跑过去！
可又能如何呢？对方的技术确实牛逼，跟标准教程开了32倍速一样。
别说这些小兔崽子了，他也想再去看看啊……
……
另一边。
一回生，二回熟，急诊内科师兄轻车熟路的找到了属于冲山一院的两间大病房，游刃有余的交涉着。
然后，得到了一个令他稍微惊讶的消息。
在解决冲山三院那五个病人的颈内静脉置管之前，还有12个病人在排队。
这是他们之前就知道的消息。
而现在，他们解决了五个之后，竟然还有五个在等待！
也就是说，他们做了五个的时间里，冲山三院的医生们只做了两个！
而冲山三院上手的医生，有足足六个！
六个医生分成了两组，每组各完成了一个病人的颈内静脉置管。
就算是按人头来算，东方医院也妥妥的碾压他们！
膨胀！
必须膨胀！
急诊内科师兄再次趾高气扬的高高扬起脑袋，鼻孔几乎要冲到天上。
交涉的时候，原本的“来看看”也指标变成了“那边已经解决了，我们来帮忙！”
张天阳倒是无所谓的，有病人需要他就做。
有人帮他做了当然好，没有就自己上手。
“开始准备物品吧。”
张天阳在目标病人面前站定，探手去摸他的颈部，寻找血管搏动，开始定位。
三个小助手不敢怠慢，也瞬间进入了状态，开始准备物品。
经历了九个病人的磨合，三个助手的熟练度似乎又上升了不少。
张天阳感受了一下，不由得暗自点头。
四飞就是爽。
可惜不常有。
那就抓紧多做几个吧。
稳住心神，他又开始进入心无旁骛，眼里只有病人的状态了。
倒是急诊内科师兄，在备物消毒的时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很快就发现两个熟面孔。
是刚刚那个病房里的两个冲山三院的医生！
那两人溜进来之后，直接站到了张天阳身旁后一点的地方，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
摆明了就是来围观的！
急诊内科师兄顿时在心里笑了起来。
有观众啊！
有观众好啊！
下意识的，他的脸又扬起来了。
然后，眼神微微偏移，往旁边瞟了两眼。
冲山一院给自己人留的病房是最大的，管的病人自然也是最多的。
除了东方医院的四个，冲山三院的五个，剩下的13个重症患者都在这个房间。
所以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们显得格外忙碌。
除了张天阳他们四个占据了一个角落在操作之外，另外两边各有三个医生组成一队，分别在给两个病人置管。
那两队显然都是冲山一院本院神经内科来支援的大佬。
三组人，呈“品”字形散布，隐约间形成了分庭抗礼的趋势。
急诊内科师兄注意观察了一下。
一组已经进行到了尾声，另一组也已经做好了麻醉，进入了穿刺的关键环节。
而张天阳这边，才刚刚开始消毒扑巾。
按理说，这边开始的最慢，结束的也应该最慢。
剩下的两个病人理应另外两组一组一个。
可急诊内科师兄心里却在大声疾呼，“这把稳了！剩下两个病人都是我们的！”
就连围观的两个白大褂都是同样的心态。
曾经沧海难为水。
见识过张天阳的操作，其他人的操作，就都变成了渣渣。
“开始了开始了！”
张天阳终于也完成了麻醉，进入了正式穿刺的步骤。
围观的两个冲山三院的白大褂连同急诊内科师兄都一起激动了起来。
几个人的拳头甚至都不由自主的捏紧。
脚尖踮起，头部微微前伸，双目瞪大，生怕错过哪怕一个瞬间。
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惊艳的操作又来了！
只见张天阳左手两指压在患者的脖颈上，再次定位，微微眯眼，感受着血管的波动。
下一刻，他双眼睁开，精光闪过，右手捏起穿刺针，一边回抽，一边往里进针。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甚至显得有些“冒失”。
与此同时，隔壁组，也在进行着同样的步骤。
来自神经内科的医生全神贯注，如履薄冰，进针缓慢且带着颤抖，眉头下意识的皱起。
而张天阳，面色如常，右手似乎就这么简简单单又顺理成章的往前一送，然后，深度恰到好处。
“见血了！到位了！”
“一针到位，这么容易的吗？”
旁边有压抑的惊呼声响起，那是没控几住寄几的冲山三院的两个医生在自发的充当“托”。
可很快，一阵阵惊讶和附和声渐起。
更多人靠了过来，然后就挪不动脚步了
张天阳确实是这么“轻而易举”的就穿刺成功了。
一伸手，小林琳把准备好了的导丝拍在了他的手上。
最艰难的一步已经过去，后面的不过是按部就班。
急诊内科师兄专门注意了一下。
张天阳穿刺的时候，旁边那组在穿刺。
张天阳放导丝的时候，旁边那组在穿刺。
张天阳扩通道，换三通管的时候，旁边那组依旧在穿刺。
一直到张天阳把管子固定，缝上最后一针，然后把烂摊子扔给自己的时候，旁边那组依旧停留着战战兢兢的穿刺。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尤其是，当有人探着头围观，时不时还小声讨论的时候，就更是如此了。
不过是一个病人的颈内静脉置管过程，除了一开始就在的那两个冲山三院的“托”之外，好些冲山一院的医生们也带着满脸惊讶凑了过来。
然后小小声的，呼朋唤友。
等到张天阳的第二个病人的颈内静脉置管结束，另一边进度稍快，刚刚好完成一位病人的颈内静脉置管的那组三个医生也凑了过来。
他们直接撂挑子了，根本就没想去争那最后一个病人。
开玩笑，有大神出没，一份时间做他们的三份工作，他们还瞎做什么？
他们现在就全心全意的想见识一下张大神的技术。
然后，根本没花多久，他们也变成了浑然天成的“托”。
“摩拜大神！”
“同样的操作，为什么他做起来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为什么我做起来就跟便秘一样，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还得满头汗？”
“要不然说人家是大神呢？”
“但是这也太过分了吧！你们没有操作过，根本不知道，这一步到底有多难！”
“在你手上难，在他手上就是简单啊……”
“嗯，说的也是。”
“他们是谁啊，感觉没见过。”
“那两个白大褂上面写了，东方医院的，主操作那哥们没穿白服，但是一起来的，应该也是东方医院的吧？”
“好厉害啊，主操作是什么职称？助手是两个主治医，他应该是副主任，主任？”
“看起来好年轻啊……”
“年轻怎么了，人家牛逼啊！”
“说不定只有这个操作牛逼呢？”
“吃不到葡萄就不要说葡萄酸，也不见你专门哪个操作牛逼一下？”
“害，我这不是菜嘛……”
稀稀碎碎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
张天阳可以很轻易地听到，但他全神贯注，脑海自动把这些东西忽略了。
急诊内科师兄倒是支着耳朵尽力的听。
虽然大部分是夸张天阳的，但是也有夸他们东方医院的嘛。
夸东方医院，就是夸他，因为他的胸牌上也缀着东方医院的名号。
每到这个时候，他都会下意识的把脸上扬，感觉与有荣焉。
“嗯？怎么又做完了？”
“这是第三个病人了吧？看那边，比他们先开始的，现在才刚刚结束第一个……”
“对比一下，显得更牛逼了啊……”
稀稀碎碎的声音又开始了。
一群白大褂自动自觉的充当着张天阳装逼路上的背景板。
而我们的装逼主角，此刻却没有享受这一切的意思。
回过神来的张天阳只觉得一阵输出以后的疲惫一阵阵上涌。
他脱掉手套，捏住了林琳的手，然后很快感受到了对方的反握。
“怎么了？”
林琳凑过来，小声的发问。
张天阳没有回答，只是有些有气无力的摇摇头，露出无奈的眼神。
林琳瞬间就懂了。
这是又脱力了。
其实想想也很正常。
张天阳一大早出来约会，本来想着午餐大吃一顿，看电影前根本就没吃几楼零食。
然后，饭都没来得及吃，就遇到了这种百年难遇的重大公众事件。
操心这个，操心那个，劳心劳力把什么东西都要安排妥当。
这个忙起来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臭男人，在救护车上的时候就差点脱力了一次，还是她给塞了几块奥利奥，半块巧克力，才回了点血。
现在又一下子做了4+5+3台颈内静脉置管操作。
不累死才怪！
林琳用自己的身体半撑着张天阳的身子，又是埋怨，又是心疼。
“重症病人都已经上了深静脉通道了，剩下的有这边的医生操心，咱们走吧？”
林琳试探着，生怕张天阳那股子“责任感”一上来，说不定能做出“干了这瓶葡萄糖，我还能继续干”的事情来。
好在，张天阳也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虚弱”状态。
“嗯，走吧。”
“我扶你。”
直接把一堆烂摊子扔给了急诊科的两个师兄，林琳帮着张天阳当场脱掉了隔离衣，然后牵着他的手往外走。
“那个，大神请留步！”
旁边有声音横插了一句，林琳下意识的挡在张天阳的身前，眉头猛皱，眼神不善。
“你想干啥！”
你要是想把我家老张留下来继续干活，那我就咬死你！
“咳咳。”
不知道为什么，跳出来的高瘦医生突然打了个寒战，迎着林琳“凶狠”的目光，他缩了缩头。
“那什么，我就是想知道，两位大神，嗯，尤其是这位主操作的大神，叫什么？”
小林琳愣了一下，脸色稍微好看了点。
“我的就不用说了，你要告诉他们吗？”
被询问到的张天阳感觉自己的脑壳有些发晕。
他下意识的，用了最简短的字句。
“东方医院，张天阳。”
下一秒，他捏紧小林琳的手，林琳也很快反应过来，拉着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大号诊室里，一众白大褂们堪堪回神。
“他刚刚说了什么？”
“他刚刚说：东方医院，张天阳。”
“东方医院，张天阳！”
望着张天阳离去的背影，一种白大褂肃然起敬。
事了拂身去。
深藏功与名。
东方医院。
张天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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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你们要的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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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个梦，体内多了七个系统。
一个精品作者开的小马甲，有兴趣的去康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