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一章 朝堂唱和定经筵,黑心大佬签合约
数日后的早朝,萧敬刚刚唱完礼下面的方志方信之便急吼吼的站出来了!
“臣方信之启奏陛下!关于帝国鸿儒之经筵辩讲,为我帝国开国未有之盛事……”
除了礼部尚书张升张启昭略微留心,其他诸部都是一脸“您说话,咱听着呢”的表情。
方信之叨逼叨逼的说了一大通,意思就是:
陛下啊!这玩意儿是盛事、大事儿,来的人又多恐怕这京师塞不下咧!
再说了,这么多人同场辩论章程得有吧?!场地得有吧?!
全堆在皇宫里,对皇宫安全也不利嘛!
唔……大家都点头,是这个理儿啊!
“……新贡院处,臣多番前往深感所用甚为想得!然,贡院若是用于经筵辩讲仍稍显不足……”
这点大家也是同意的,新贡院的话住宿的屋子是不少。
但都是临时给举子们、游学到京师的士子们住的,这些大儒总不能去那边挤罢?!
再说了,现在新贡院不是还得开科么?!
那些大儒陆陆续续的到了京师,挤进去也不够住啊!
“是以,臣请敕建‘帝国皇家经筵场’一处专事此番经筵辩!”
方信之躬身拜下,大声道:“此经筵场当以新贡院同设!”
“除此次经筵辩讲外,再有大儒至京师可前往讲授所学、京师及游学士子可往听讲……”
那大殿里的群臣一听顿时觉着:哟~!这倒是不错啊!
这群臣不少其实也是跟着大儒们学过的,算起来跟脚都跟各家学派有关系。
自己老师的学派影响力大了,那岂非自己的同窗亦将增多?!
自己在朝堂上说话,则更有分量啊!
唔……信之公果然老成谋国啊!
“诸位卿家都议一议吧!”
弘治皇帝稳如老狗……呸!是稳如泰山!
安坐在御座上,笑吟吟的望着殿内群臣朗声道。
“禀陛下,户部去岁入银总计三千二百四十五万七千一百两有奇……”
钟这个时候作为户部尚书必然是要站出来的,毕竟这营造得关他户部的事儿嘛!
他户部得掏钱啊,不掏钱咋修?!
却见老家伙躬身道:“粮收四千一百三十二万一千二百石有奇,田亩增幅已远超先帝时!”
若是张小公爷在此必然感慨,自己这一番扑腾总算是没有白费。
历史上弘治十五年田赋正额为:一千六百七十九万九千三百四十一石。
钞关税、商税、渔课……等,拢计九百四十三万两。
役与土贡各式,折色算下约一百六十八万七千两银。
四舍五入再扣除火耗,算下来的银子亦不过是一千三百多万两。
而现在,这个数字足足疯涨了一大截!
“陛下亦勤俭节勉,若是修造经筵场倒亦可支应一二……但是!”
好吧,凡是就怕这“但是”二字。
便见得钟躬身道:“户部存银粮秣,多需应付天下诸多事宜总需有存粮才是……”
这话朝臣们倒是认同的,大明地盘不小。
这导致的是各地的灾祸每年也都多多少少时有发生,那时节就得国朝赈抚了。
钱从那儿来?!还不得从户部来么?!
丰年屯粮,荒年救命啊!
“这样吧!内阁、户部议一下尽快给朕上个章程……”
如此处置倒也是四平八稳,大家也都没啥意见。
接下来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科道官全滚蛋去挖路了之后整个朝廷清净了许多。
不然,那帮狗犊子三天两头就得在朝廷撕逼找找存在感。
要么就是封驳回内阁、诸部尚书的文书,然后扯一水儿堂而皇之又没啥卵用的大道理。
没了他们后整个朝堂上群臣基本有事儿说事儿,有意见提意见。
居然前后不到半个时辰,就把早朝的事儿处理完毕了。
然而回家没一会儿的群臣们,很快就发现了些许情况。
这早朝才提出的,第二天早朝的时候这章程就已经出来甚至通过了!
由户部、内库,及诸家勋贵组成的“帝国国勋簪缨货殖会”负责出资修造经筵辩场。
皇家军械营造局营造司承建,工部督建验收。
经筵辩则是交由庠序教谕部负责主办,礼部督办。
林林总总的一大堆,这分明就不是一夜之间能搞出来的啊!
这下朝臣们心里都清楚了,估摸陛下、内阁甚至庠序教谕部、户部……等等早有规划。
只是朝堂上提出来,做个流程人家顺理成章的就办了。
走的是正经的流程,朝臣们也无话可说啊!
举子们现在更是没心情关注这事儿,特么就要开科了啊!
谁特么有心思管国朝如何啊,现在劳资们要考功名啊!
多年寒窗苦读为的是啥,还不就是为了金榜题名封侯拜相么?!
那经筵辩论,可与咱有一个铜子儿的关系么?!
大家这会儿都在新贡院里发奋呢,尤其看着其他举子们都在发奋读书。
这特么谁还有心思往外跑啊,想名落孙山等下科再来?!
“哈哈哈……恭喜!恭喜!”
户部尚书郑纪那是满面红光,代表着勋贵家的张鹤龄不敢拿大赶紧躬身作礼。
“同喜!同喜!”
倒是刑部侍郎洪钟洪宣之抚须皱眉,轻叹:“人手不足啊……”
“如此多处营造,恐需人手甚多!若皆是请工,恐银钱支应过大……”
老洪这也算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当年老家伙就吃过这个亏。
弘治十一年,他擢右副都御史、巡抚顺天,负责整饬蓟州边备。
当时他查探地势建议修渠,弘治皇帝也同意了。
结果开工不顺,山崩压死役工数百。
随即御史弋福、给事中马予聪、给事中屈伸……等诸言官群起弹劾,差点儿就被搞死了。
好在弘治皇帝知道这事儿确实怪不得老家伙,给他停俸三月算是惩戒。
而他的建议也就此搁置,言官们再大胜一筹弹冠相庆。
至于京师防务是否因此被剥了一层,他们可完全不在乎。
“唔……两峰公所言甚是有理,却不知有何良策否?!”
老郑那也是三朝元老了,怎能不知这家伙提出这个必然有所应对。
“刑部下‘督捕缉事部’成立有些许时日,却未立寸功、人手不足啊……”
老洪那也是老宦海了,当下闻弦知雅意:“唔……京师周边无碍,可通州、晋西之地贼寇甚多!”
严打!必须严打!不严打,尼玛免费劳工哪里来?!
张鹤龄这会儿赶紧站出来,叹气拱手轻声道。
“老大人慧眼如炬啊,想我家下人常往来行走亦多受劫掠!”
这话说的,让老洪的眼皮子直抽搐!
直娘贼!这特么是说我刑部缉贼不力罢?!
再说了,你张家外戚不说能打敢杀的家丁百余人,便是那牌子一挂谁敢为难?!
“我等身为国朝重臣,怎能对此置之不理耶?!”
老**正言辞,尔等贼寇与其留着祸害百姓不若全给开山修屋子去!
唔……以后这筑路、开山运石,这帮人也用得上嘛!
还可以随便用、可劲儿用,用死了不用负责的那种。
“嘿嘿嘿……咱家亦是听闻,通州、晋西不少豪强败类与贼人牵涉颇多呢!”
这此代表内库的是戴义的另一个学生,甚至在明史中都不怎么冒头的王献。
王献,字不详、号梧冈。
仅有杂记记载其为戴义之徒,号称与戴义学琴。
然而只有宫内的少部分人才会知晓,他乃是戴义选出继承宫内“击技内监”首领的人选。
戴义的徒弟只有二人,一则为萧敬。
弓马娴熟、文采斐然,伺立于两代帝王身侧颇受倚重。
另一人则是王献王梧冈,声名不显却是宫内最为重要的一道防线。
“甚至据闻,还有白莲妖人牵涉其中!!”
王献的这话一说出来,老郑、老洪二人不由得寒毛都竖起来了!
开玩笑啊,这白莲妖人是大明开国以来一直严厉打击的!
这句话从王献的嘴里说出来,就相当于是要大开杀戒了!
“两位大人可以放心,咱家没打算胡乱抓捕。”
王献笑眯眯的望着他们,轻叹道:“实不相瞒,此番火筛袭边、前次张小公爷晋阳遇袭击……”
“都有这些白莲妖人的首尾,此事陛下早已知晓!所以才有厂卫重组,侦缉此事。”
“为的就是不枉不纵,将那些与妖人勾连之贼寇一网打尽!”
听说弘治皇帝早知道这事儿了,老郑、老洪俩不由得松了口气。
随即老洪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梧冈公所言极是!些许妖人必须惩处!!”
哇哈哈哈……苦力有了!且尔娘之!合该我刑部要发达啊!
“双峰公此言在理,还有梧冈公所言些许当地豪强亦须拿之!”
老郑那也是两眼放光,直娘贼啊!
查了他们,老夫这户部不是又可以多增田亩抄没么?!
查!必须查!必须严查!
老郑心里一顿发狠,对着洪钟点了点头:双峰公,可莫要手软了!
廷纲公且宽心,老夫这儿也需人手呢!
洪钟坚定的点了点头,随后二人望向了王献。
咱家就是来与二位大人言道此事的,若是介时朝堂、仕林中有人相阻……
敲踏吗!那就是我户部、刑部的死敌!!
张鹤龄呼出一口气,便宜的劳动力终于有了啊!
用死都无所谓的啊!多多益善!!
第五百六十二章 京师飘雪新年至,通州冰寒刺骨来(上)
弘治十五年终于羞答答的拉开了面纱,各地的举子们大部分都汇聚在了京师。
有了新贡院之后,开科提前抵达京师的士子就更多了。
只是不同于以往,自弘治十二年唐伯虎科举舞弊案后再也没有人敢于在京师乱窜了。
礼部开始对举子们进行督查管理,考前若是出没青楼酒肆放浪形骸。
又或者是入京师往来官宦勋贵高门者,都会被认为“德行有亏”。
说不准没开科就得被勒令停考、遣回原籍,让地方学官督查其言行。
严重者说不准得夺回功名,令其重考。
于是所有人都老老实实的在新贡院里面温习功课,准备考试。
要到新年了,礼部、庠序教谕部组织着所有人到潮白河坊市游玩了一圈。
现在潮白河坊市的夜市,可比京城里好多了。
京城里有宵禁,但潮白河坊市却几乎营业至天明。
满街的灯火彻夜通明,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巡街的衙役带着人维护秩序,醉汉会被丢到一边儿去。
还有各勋贵家家将跟着,若是哪家勋贵的崽子闹将起来了他们就过去。
其他人可不敢还手,由他们拎着送到各家的铺子里着他们家掌柜的看着。
城狐社鼠自不必说了,现在他们可都靠着这坊市吃饭的。
没人比他们更上心这里的事儿,坊市里有着他们弹压根本就没人敢闹腾。
于是,潮白河坊市虽是没有宵禁却出奇的安全。
举子们亦是难得的放松,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成群结队的游玩着……
张小公爷现在很气闷,狗皇帝这是使唤他上瘾了啊!
这都要过年了,也不让他安生!
明明调查局能做的事情,凭啥要他来办啊!
这次的行动规格倒是挺高的,刑部侍郎洪钟亲自带队。
新设刑令司律部、督捕缉事部随行,皇家调查局局座张诚亲自领队。
确实这得需要一个能够让他们几方都满意,镇得住阵脚又有些许经验的人随行。
可……特么为啥是小爷啊!
张小公爷愤愤不平,我虽然不能算是个孩子了。
可我才从漠北为帝国打仗回来好伐,封赏才刚刚下来好伐!
玉螭虎童鞋很森气,可森气也没招啊!
皇帝下令你能不来么?!
只能回去揍他那熊孩子一顿,出出气。
来,还是得来的……
通州,地处大运河畔。
距离京师甚至比潮白河更近,然而张小公爷却没有选择这里。
反而是选择了更远的潮白河作为试验点,打通运河建造码头。
这是为何?!
原因其实很简单,就是因为通州在大运河边上、又距离京师非常的近。
于是导致的是从很早开始,这里便鱼龙混杂、盘根错节。
虽然地段是极好的,但若是要在此建设码头的话耗费的是比潮白河更大的时间和精力。
于是,张小公爷宁愿放弃这里转至潮白河建设码头。
白纸一张更容易建设,否则仅仅是处理这里的关系和格式杂鱼就足够耗神的了。
而通州也因为距离京师极近,所以自然也是厂卫重点监控的区域。
上次抓捕为何张诚直接下手就拿准了要害,将通州大部分的城狐社鼠一扫而空?!
原因就在于,厂卫多年来一直没有放松过对这里的盯梢。
然而,毕竟通州内形成的势力太过庞杂深邃。
即便是张诚等人也不敢说,自己一次就能够将通州的祸害扫荡一空。
能够打掉一部分、让他们收敛一阵子,这就已经是很不错的成绩了。
说要彻底铲除,怎么可能彻底铲除的了?!
十年之内不死灰复燃,那都是上次的打击力度够大了。
“公子……”
妙安对于出来拿人有些兴奋,这事儿她没玩过啊!
老听说书人多有说六扇门高手,千里缉拿飞天大盗、采花贼。
听得是妙安心驰神往,恨不得自己也去拿个贼去。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这特么哪个绿林好汉活腻歪了,要跑到梨花枪杨家嫡传小姑奶奶手上找死啊?!
更别说这小姑奶奶,身后还杵着人呢!
三丰老神仙、岳武穆一脉相承大枪嫡传,南杀倭寇北战鞑靼南文北武双解元玉螭虎!
更别说那玉螭虎身后蹲着一溜大佬,虎头老国公自不必说了。
那鞑靼猛将在他手上走不过一合,在九边那杀的是人头滚滚血海滔滔啊!
你琢磨他孙子?!这跟捻虎须有啥区别啊?!
还有那弘治皇帝,直接开口御封“螭虎”了、喊他都喊小名儿“痴虎儿”。
你要动当今陛下的“痴虎儿”?!是不是想体会一下一家人刑场上整整齐齐?!
于是,别说上前来找事儿了。
三十里外嗅着他们的味儿,那这票人哪个不赶紧撒丫子跑路啊!
这尼玛,动不动抄家灭族家富贵的啊!
惹不起!惹不起!
“让他们过来吧……”
张小公爷其实很无奈,翻着那双丹凤桃花气嘟嘟的。
张诚、洪钟走过来,看着这位粉雕玉琢一袭狐裘下俊俏的面儿冻的红扑扑的小公爷就忍不住想笑。
这位气鼓鼓的张小公爷,是被弘治皇帝临时从家里给拎出来的。
谁都没通知,直接杀到了草庐一道口谕当场就任命他为临时总督办。
通州城已经再次封锁了,远远的可以看到身着抹去了光色铠甲的汉子在街道上肃穆而立。
而城外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围绕着层层的黑甲国防军……
皇宫里,刘健正在口述而一个小太监正在奋笔疾书。
“晋西通州,多有贼匪,城狐社鼠,三五成群、数十结会,强索银粮,乘间窃抢!……”
“……自示之后,如前项匪类,或包窝恶匪,或刁诈欺压,恃强行凶……”
“准该地保,捆绑到案,按例枷责,以凭从重究办!……”
“倘有贪贿容留,为贼眼线,一经查出,或被告发,一并严惩!决不宽贷!!……”
下雪了,天空中零零散散的雪花悄然飘落。
张小公爷眯着眼睛,望着近乎一片漆黑的通州城轻声道。
“开始罢!”
第五百六十三章 京师飘雪新年至,通州冰寒刺骨来(下)
一声令下,无数的身影开始“隆隆隆……”的杀出自己的隐身之处。
调查局现在砸门已经砸出心得来了,在张小公爷的建议下铸造司、锻造司给他们更新了装备。
其中一项,就是开门用的锤子。
原型就是张小公爷那时代的“破门锤”,实心钢锭整体铸造的前端和钢芯。
外层包裹实木,上有“u”型手把两只。
一人可使,便是三寸厚门、一寸门闩抬手之下亦必然轰破!
“咔咔咔……”折叠架梯延伸八尺,单人背负、可折叠收起亦可张开。
架于墙上可做翻墙,梯一侧覆盖铁板、踩踏梯板上有两板中间凿空可以手持。
将梯子入门的时候立住,可覆盖住一个人侧身站立的范围暂时可做竖盾而用。
“轰隆~!吱呀~隆……”
一扇扇的大门被破门锤直接砸开,竖盾手开路入内、弩手、长枪手紧随其后!
刀盾手护住左右两翼,一支支小队杀入了宅中!
飞天神猿袁峰袁誊费那肥硕的身躯用着柯尔特的速度,轰隆隆的从堂屋里杀出来!
却见他手上拎着一柄九环钢刀,面目狰狞凶神恶煞。
在他的身后则是跟着三十余号弟兄,皆属这绿林道上能打敢杀之辈。
“入娘贼!谁家不开眼的敢捞祖爷爷的门儿!且吃你祖爷爷一刀!!”
袁峰袁誊费那是有狂傲本钱的,家中三代定居通州。
祖上据说曾为张士诚部将,后来一瞅张士诚和他弟弟张士信那德行立马知道这人靠不住。
二话不说趁着押送粮秣往大都的时候,直接假死遁走跑通州隐姓埋名就定居下来了。
数代经营之下袁家在这通州城里根深蒂固,甚至永乐时还帮着守过京师。
然而,破门而入的那些黑甲军卒们一句话就让袁誊费怂了。
“调查局办事!弃械投降不死!!”
我……尼玛!调查局这票黑皮狗咋摸过来了啊!
袁誊费一个哆嗦,手上的刀差点儿就“咣当~”砸地上了。
他身后那些个原本面目狰狞杀气腾腾的汉子,一瞬间全都惊恐万状。
整个通州城谁特么不知道这群调查局的王八犊子,到底是个啥玩意儿啊!
“你们不是前段时间刚扫过吗?!又来?!”
胖袁这是真的想哭啊,这前段儿调查局才把通州给扫了一遍。
那一趟他胖袁金兰结义的十三个兄弟,号称“通州十三太保”的直接折进去了九个。
原本战战兢兢的肥袁第二天赶紧跑路到了晋西北,后来使人打听情况。
听说没事儿了,不甘心的他回来探路一番。
发现真没事儿了,这才战战兢兢的回来了。
这会儿他也发现另外的三位结义兄弟也回来了,也是没折进去的。
四人一合计,干脆再次义结金兰号“通州四保义”大家继续发财。
毕竟三代的累积可全在通州呢,若是说丢就丢谁能舍得啊!
“杀出去!!”
胖袁一咬牙手中的九环大刀“哗啦啦~”的作响,低吼一声红着眼珠子便扑了出去!
在他身后的那些也是亡命之徒,都是上次侥幸跑掉的那批人。
说白了,这些人还是舍不得这京师繁华、通州运河上的好处。
冒险在这里又呆了几个月,于是生生的陷落了。
“冥顽不灵者死!!”
一声咆哮响起,但随即被另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打断了。
“直娘贼!打死了你去干活儿啊!活捉!活捉!!”
却听得那个声音厉声怒喝:“扔了刀剑,都能活!顽抗不服者……打半死再抓!!”
胖袁听得这话不由得瞬间气势大涨,娘西匹!爷要死拼,你们要活捉那还能冲不出去?!
但是,很快的他就后悔了。
我真傻,真的……
“嗡嗡嗡……”的弓弦声响起,胖袁瞬间懵逼:卧槽!说好的活捉呢?!
尼玛!弓箭飞过来还能活捉么?!
便听得“啪啪啪……”的声音响起,这些弩箭的箭头居然全都是圆头的!
砸在身上倒是不会击穿,可如此强劲的锤下来打身上他疼啊!
当下便闷哼着翻倒了七八号人,却见那些个竖盾手们“隆隆隆……”的上前。
刀子倒是都收起来了,抽出来的是细钢鞭子!
“哇呀~!”肥袁嚎叫一声,便扑上去一刀横斩!
然而随即便被那竖盾直接“咣当~”一下挡住,身侧猛然传来一阵罡风。
肥袁甚至来不及反应便“啪~!”的被抽了一鞭子,那刺骨的疼痛让他“嗷~”的叫出声来。
而后跟着“噼里啪啦~”的钢鞭子,就跟着一并抽了下来。
抽的是肥袁嗷嗷鬼叫,手上的大刀早被打飞出去了。
肥袁都如此了,他那些个手下们更凄惨。
长枪没了枪头,但有钢棍头啊!
一捅过来“啪~!”的就是一下,没肠穿肚烂可也疼的满地打滚嗷嗷叫唤。
“降了!某降了!莫打了!莫打了!”
然而……晚了,劈头盖脸的钢鞭显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我真傻,真的……
肥袁欲哭无泪,终于边上他的手下福至心灵高声嚷嚷:“我有秘情可告!”
“兵爷爷莫打了!小的有秘情可告!!”
果然,喊了这一嗓子后他没再挨打。
而是被拖起来,拎到了一边儿去。
有了榜样自然开始有人效仿了,第一个便是肥袁。
“爷爷莫打了!小的有白莲妖人的名录!小的有名录啊!!”
这话喊出来,果然他身上的钢鞭没再抽下来。
随即几个汉子不知哪里摸出来的铁索,直接套他身上“哗啦~”一下锁起拖着就走。
尽管拖的跟死狗似的,但好歹不挨打了啊!
肥袁泪流满面,咱好歹是通州一号人物啊!给点儿面子成不?!
但很快的,他就觉着这面子人家不给他也正常。
通州卫所的千户大人,直接被抽的满脸是血也跟他一样被拖出来的。
还有上次漏网的仨难兄难弟,现在全一溜拖死狗似的在街上拖着。
得~人没挑理儿,全都跟死狗一般拖着。
还有几个更惨的,肥袁一瞅有俩还认识。
白莲那票人在通州分舵的话事人,如今打断了腿在地上拖着。
另一个生死不知,脑袋被打破了腥血干涸粘连在头发上……
肥袁第一次感觉到:今夜通州的寒风,是如此刺骨……
第五百六十四章 一网擒得副总使,亲自刑讯挖其根(上)
“调查局办事!弃械投降可活!!”
张小公爷打了个哈欠,这场面比起他跟鞑靼人的大战来说实在是太小了。
虽然在旁人看来,这已经是非常的壮观了!
站在城头上,可以看到无数的火龙在城内涌动。
怒吼的咆哮声、大门被轰然砸的倒地的声音。
还有呐喊声、惨叫声,瞬间响彻了整座通州城。
还好有上一次的经验,通州城的百姓们这次非常明智的选择了在家不出门。
听着外面一直暴喝“调查局办事”,傻子也知道万一出去被人当同伙那就不好玩了。
有些热闹可以看,有些热闹是要了狗命的不能看啊!
毕竟,狗命比较重要点儿不是?!
在城门楼子上,张小公爷其实很想打盹儿。
但他还得盯着下面的行动,调查局之前截获的消息显示这里有一批白莲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聚集在这里,而且情况似乎非常的微妙。
这导致的是调查局不得不选择提前动手,和刑部一起行动。
否则的话,这次抓捕不会以调查局为主。
看了看城外,这次的抓捕还算是顺利。
没有人能够窜出城外,甚至为了防止他们有地道逃出去外层还布置有军伍把守。
天色渐渐亮了,张小公爷打着哈欠很无奈的开始下楼。
通州城正在被大索,一员虬髯豹眼汉子督促着一群衣着与调查局不一样的汉子们四处查探。
却见那虬髯豹眼的高瘦汉子,身着类似原锦衣卫的袍子。
只是那袍子双肩绣鹰、下摆双盘豹,内罩钢板护住要害的皮甲,腰间则是独角獬豸兽首钢带。
钢带上挎着倭刀样式的砍刀、系着打上铭文铁尺,并挂有百宝囊、钢丝缠麻绳扣索。
那些他所指挥相同衣袍的汉子们,近乎都是如此装束。
却见这些汉子们脸色肃然四下散开,破门声不时响起!
更有呼喝打斗,和惨叫声发出。
“老谢,辛苦了!”从城门楼子上下来的张小公爷,对着这汉子微笑着打招呼。
却见这一脸肃容的汉子听得张小公爷的声音,飞快的转过身来激动的要拜下。
却被张小公爷快步上前拖住:“你现在好歹也是督捕辑事部的司事,拜我作甚?!”
这汉子闻言才止住,然后对着张小公爷躬身行了一个抱拳礼。
“玉田不敢言苦,此皆为分内之事。”
这汉子,赫然便是已经改头换面的谢玉田。
便见他有些激动的对着张小公爷垂首道:“此番名单上六十余白莲妖人无一漏网,尽数成擒!”
“还有供出的三十余人正在抓捕中,其中甚至有一人为白莲副总使……”
张小公爷听得这话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敛去,肃然的对着边上的张诚点了点头。
张诚的脸色亦非常的难看,调查局的消息只有白莲妖人在此。
却没有探查到,居然有一个副总使在这里!
这是极为严重的失误,也是极为致命的问题!
“咱家亲自去审问!”
涉及到白莲妖人的问题,谢玉田他们便不能插手了。
这也是他为什么在这里将这件事情提出来的原因,督捕辑事部现在只是缉拿抓捕盗匪。
甚至攻打山寨都比较困难,更别说涉及到这种曾经造反的狠犊子了。
张小公爷没有反对,只是让谢玉田将张诚领去。
然后自己便向着通州城内的县衙行去,身后的姬武将们早已分布开。
将整条街道布控,警惕的看着四周的情况。
不过叫张小公爷意外的是,张诚不过是用了半个时辰便过来了。
过来的张诚脸色阴沉的可怕,但走进来看了眼张小公爷却不说话。
“这么快?!”
张小公爷有些意外,毕竟当年阿文、乌鸦他们几个大致给他说过怎么做刑讯。
这种基本不用上一两天,很难拿到真东西。
“桀桀桀……咱家下手,就没有拿不到的!”
张诚冷声道,说着他双目扫过了妙安、足利鹤等人。
张小公爷一撇嘴:“她们都靠得住,您说便是了。”
“两位小姐姐勿怪,此事干系重大咱家不得不防!”
妙安原本气鼓鼓的,但张诚这么一说她却也不好说什么了。
足利鹤倒是笑吟吟的轻声道:“诚公身受皇命、负帝国安危,谨慎些亦是理所当然!”
这话说的张诚很舒坦,尤其配着足利鹤那诚恳不似作伪的表情。
“诚公,那白莲妖人招了什么让您如此谨慎?!”
张小公爷的一句话,又让张诚的脸色难看了下来。
“那妖人确为白莲副总使,此番来通州乃是奉命潜伏据闻白莲妖人将有大动作!”
大动作?!起事?!
张小公爷有些疑惑,好像历史上没记载这段时间有什么大规模的起事啊?!
难道是自己穿越后改变了历史,于是引发了大规模的历史变动?!
一念至此,张小公爷自己坐不住了。
“我亲自去审问一番罢!”
若是从前,张小公爷未必有胆子亲自审问。
然而现在他已经和上辈子完全不一样了,多次从沙场上走下来他已经变得心硬如铁!
“公子……”
妙安似乎不希望自家公子去做刑讯这等事情,张诚亦是面露难色。
“伯爷,您是贵人。这等腌事儿,您还是……”
张小公爷其实也不想这么干啊,可特么这是没办法。
如果他没有亲自从那位副总使嘴里挖出供词的话,他不可能会放心。
“莫劝了,这一趟我必须亲自去!”
说完便望向了张诚,张诚亦知这位小公爷别看笑眯眯的好说话。
若是真决定了什么事儿,忤逆他可没好处。
于是只能是无奈的拱手,然后领着小公爷等人便出了这衙门。
这会儿,那瑟瑟发抖的县令才欲哭无泪的从衙门里被放出来。
而张小公爷则是随着张诚一并,在通州城里左拐右拐了一圈来到了一间客栈。
“调查局在这通州的‘桩子’,旁人不太清楚这地儿。”
张小公爷点了点头,随后抬腿便随着张诚一并进去。
姬武将将整个客栈布控起来,留下了妙安、足利鹤二女。
客栈里的调查局桩子们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没啥表示。
都认得这位小公爷呢,知道这位可是陛下亲厚的勋贵家子惹不起啊。
“咔咔咔~”的暗门打开来,张诚先行下去。
小公爷随后便跟着下了这暗室,踏入暗室便嗅到了浓厚的血腥味儿。
看着被挂在木桩子上那赤条条的汉子,张小公爷不由得叹气。
“不专业啊!不战术啊!!”
张小公爷痛心疾首,你们好歹是皇家调查局啊!
前身可是凶名赫赫的东厂锦衣卫啊,怎么能如此草率的就行刑判定他的身份?!
而且这动刑居然还是老一套,就鞭子、烙铁、夹棍……这类。
看得张小公爷是痛心疾首,木有进步啊!
大明洪武、永乐帝的时候,杀人的法子很多、刑罚很多。
可刑讯方面却没啥进步,而且严重刑讯的话很多是伤及肢体的。
“呃……”倒是张诚有些意外,他以为张小公爷即便是能接受也会有些许不适应。
对此玉螭虎是表示,自己在战场上肠穿肚烂都见过了。
这里的话……还算是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罢!
“把他松下来,绑在板子上……”
张小公爷轻叹了一声,今儿就得教教你们什么叫手段。
调查局啊,还是太嫩了。
几个调查局的刑讯手转头望向张诚,张诚也很想知道张小公爷有什么手段。
“滴壶、厚棉布两块,可以盖住脸的。”
张小公爷继续吩咐道:“再提一桶水来。”
水刑,根据记载最早出现在欧罗巴中世纪的宗教裁判所。
《汉谟拉比法典》上的“泳刑”及华夏古代的“浸猪笼”,也算是一种惩戒。
但这并非是直接的用刑,甚至宗教裁判所里面都是用于惩戒的方式。
但将这种方式发扬光大并多次使用的,则是公司。
因为这种刑讯手段简易、高效,且能多次重复使用。
被披露的最高纪录,是公司的职员对某人执行了高达近两百次的水刑。
很快的,这哆嗦的汉子便被捆绑在了案板上。
“我说了!我什么都说了!你们想做什么?!你们想做什么!!”
那人发出了惊恐的嚎叫,但被抽打了多次的身躯血肉模糊一片。
在这点上调查局还是掌握了分寸的,只是看着严重实际上都是皮肉伤。
滴壶、两块厚棉布很快的被送来了,同时被提来的还有一桶水。
“绑住他的嘴。”
张小公爷皱了皱眉,话一出口马上就有人做了。
棉布覆盖上去,先用瓢打起一瓢水“哗~”的泼上了棉布。
那原本看起来惨兮兮的汉子,整个身子开始不住的扭曲。
“呼啦~”默数了十五秒,张小公爷便把棉布掀开了。
这汉子经历了这水洗一遭,居然那脸上的血迹都少了很多。
至少勉强能够看出模样来,他瞪大了眼珠子呼哧呼哧贪婪的喘着粗气。
张诚还以为小公爷要开始问话了,却不想小公爷再次将棉布盖了上去!
“哗啦~”又是一瓢水淋上,这具身躯抖动的更厉害了!
第五百六十五章 一网擒得副总使,亲自刑讯挖其根(下)
张诚目瞪口呆,这神马操作?!
完全没有审问,直接就用刑!而且是重复的用刑!
但张诚也在瞬间看出小公爷这手刑法的残酷性,这是相当于用溺水的方式在行刑。
只是这个手法极为新鲜,看起来似乎很有效。
“解开他的嘴,把他的头固定住。”
张小公爷也是第一次做水刑,所以琢磨了一下准备改进自己的手法。
第三次拿开了棉布后,那案板上的汉子“呼哧~呼哧~”的大口的喘着粗气。
眼珠子赤红,仿佛是被人丢到了岸上濒死的鲶鱼。
“我招了!我全招了!我是白莲……”
不等他说完,张小公爷直接把棉布再次盖上“哗啦~”的泼洒了一瓢水。
默数十五秒掀开,惊恐的汉子试图再说话。
然而依旧是不等他说话,直接将棉布盖上“哗啦~”再泼洒了一瓢水。
张诚等人目瞪口呆,这……这尼玛是审问?!怎么感觉就是行刑啊?!
完全没有要问话的意思,直接就是行刑、行刑、再行刑。
“要听到实话,那就必须得让他崩溃!精神崩溃了,你不必问都能得到你想要的。”
这是当时阿文和乌鸦告诉小公爷的,说这话的时候阿文难得的认真。
“甚至从一个崩溃的人嘴里,你能够得到比你想象的要更多的东西。”
“所以……刑讯的第一要务,就是让你的刑讯对象崩溃!只要他崩溃了,你什么情报都能得到。”
而乌鸦告诉小公爷的是……
“如何让他崩溃?!”
当时的乌鸦笑的有些诡异,轻飘飘的道:“不断的行刑,不需要停!重复的、不断的行刑!”
“直到他无数次说的事实,都是大致相近的便是了。”
“这个过程,或许得两天、或许得三天。”
所以,张小公爷琢磨着再让人覆盖上了棉布“哗啦~”又是一瓢水。
便见得这汉子浑身不住的抽搐手脚即便是绑着,亦“咔啦~咔啦~”的将整块案板摇的乱响。
“扑扑扑……”的放屁声不住的传来,张小公爷倒是吓了一跳。
他完全忽略了这个时代没人经历过水刑这点,甚至很多人是没有经历过水刑的反刑罚训练。
阿文、乌鸦他们面对的是什么人?!
是至少经受过一定反刑讯训练的人渣,所以自然是需要一定的时间进行刑讯的。
然而水刑对于完全没有经受过这类训练的人来说,只需要几次就会崩溃了。
张小公爷完全是高估了大明时代的人,对水刑的承受能力。
(不建议不信邪的小伙伴自行尝试,此法容易造成永久性伤害)
“我招了!我是弥勒十住菩萨、白莲副总使……”
数十次掀开棉布后,有气无力的汉子挣扎着在棉布盖下来之前说出了这么一段话。
张诚猛的眼珠子瞪的极大,双拳微微发颤的捏了起来!
然而,张小公爷面无表情的继续将棉布覆盖上去“哗啦~”淋上了一瓢水。
这是他想要的,却又是他没想到的。
张小公爷心中的怒火正在升腾而起,那股怒火甚至让他不住的微微发颤!
南北朝时北魏佛教盛行,然亦因帝王崇佛于是推崇某僧**却同时不许其他僧侣入寺。
两相对比之下,便有沙门僧侣公然做反!
这其中,最盛者曰“法庆之乱”。
北魏延昌四年六月,冀州沙门法庆、惠晖在渤海李归伯的支持下率乡人起兵于武邑阜城。
法庆以归伯为十住菩萨、平魔军司、定汉王,号大乘、自为“新佛”,创“大乘”。
其人一反五戒戒杀的原则,力倡“杀人作乱”!
谓教众曰“杀一人者为一住菩萨,杀十人者为十住菩萨”!
这,就是张小公爷当年在知道晋阳那些弥勒教众、知道现在这人是弥勒十住菩萨时的愤怒来由!
这是一群,以杀人为功的孽障!
是一群“合狂药令人服之,父子兄弟不相识,唯以杀害为事”的畜蠹!
法庆甚至开启了他所谓“遍地菩萨”之大计,尽管最后此人与其门徒尽数伏诛。
然而其留下的余孽,却依旧飘荡在人间祸害存遗迄今!
对于推行这种模式的孽障畜蠹,张小公爷心里直浮现出一个字:杀!
“我说!我什么都说!……”
然而张小公爷还是没有给他机会,因为他还清醒。
清醒,就不可能是实话。
“哗啦~”又是一瓢水,默念十秒然后将棉布拿起。
“总使化名张寅已入晋阳为指挥使,副总使邵进禄、李铖将在秦地起兵相应!……”
不等他说完,张小公爷再次沉默的将棉布盖上“哗啦~”淋下一瓢水。
这次,他默念了二十秒才掀开了棉布。
“李福达现在叫张寅,在晋阳做指挥使!他叔叔李铖和邵进禄要起乱!”
这汉子似乎真的崩溃了,掀开了棉布便开始哇哇大喊。
“李福达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一家都住晋西徐沟张家,与武定侯郭家有关系……”
“他老家晋西代州崞县更有一标人马,说有秦地、晋西有很多人支持他们!”
张诚目瞪口呆的看着这汉子疯了一样把这些话嚷出来,在他身边的那些汉子们更是被吓住了!
这显然不是小事儿啊,居然牵涉到了国朝勋贵!
甚至听这口气,恐怕秦地、晋西两地不知道多少人、多少家族牵连了进去。
再回溯那弥勒李福达居然化名张寅,混得晋阳指挥使!
一瞬间张诚浑身冰凉不寒而栗,难怪这副总使会突然出现在了通州城里!
若是秦地起兵,国朝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
再由晋阳起兵大闹一番,国朝必然注意力被极大的分散出去。
这个时候,若是突然再有人从通州秘密潜入京师起事……
“啪~哗啦~!”张小公爷面无表情的再给他盖上了棉布,泼洒上一瓢水。
默念了二十秒,才“哗啦~”一下子掀开。
“李福达让我先来准备,他会来京师!还有弥勒和白莲的人都来!”
这汉子是真的被逼疯了,掀开后不管不顾的嚎叫着:“江南有人给我们送铠甲兵刃!!”
第五百六十六章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这场审讯足足持续到了傍晚才结束,张小公爷中途没有任何的休息。
没有吃任何的东西,张诚等人则是心尖儿发颤根本就什么也吃不下。
那汉子已经从开始的挣扎变成了痉挛,从口沫横飞、鼻涕横流变成了口鼻出血。
大小便完全失禁沾满了案板,即便是冬季暗室也变得奇臭无比。
拿到的口供让张诚整个人都在颤栗,嘴皮子哆嗦着几乎要摔在地上。
豫南、冀北、鲁东……皆有人联系他们,但只是观望并表示合适的时候会起事支援。
晋西、秦地已然被他们所占据,当年王良秘往鞑靼联系于鞑靼小王子试图内外夹击,趁机举事。
然而其尚未成功,便被发现不得不仓促起事。
事败后王良等人被直接斩首,而当时年幼的李福达则是被充军山丹。
随后转至山海卫充军,这简直就是一招奇臭无比的烂棋!
李福达在此两地埋下了大量的根基,甚至卫所中不少人都被他所腐蚀成为教众。
但仅仅是两座卫所的部分力量并不足以起事,于是其出逃到了秦地洛川开始累积实力。
期间李福达弟子邵进禄、叔叔李铖抵达洛川,而他则是在观察一阵后作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他将回到老家晋西获取一个合法的身份,然后用聚集的财富名正言顺的拿到一个指挥使的位置!
这听起来极为天方夜谭,他一个反贼逃犯怎么可能办到?!
然而他就是办到了,合法的回到了晋阳走进了当地乡绅张家。
张家早年间丢过一子,找寻多年。
李福达借机认亲,又遍洒金银还不惜磕头尽孝。
更是将自己的三子一女全数接来,张家不疑有他还感激祖宗保佑便将他入籍录谱……
“您不爱出桃林,自是不知的……”
张诚看着口供,苦笑的对着张小公爷轻声道:“这张寅其实厂卫也曾注意到……”
“从前年开始便出没于京师,擅丹道、黄白之术颇有薄名……”
眯着眼睛看了眼绑在案板上的那汉子,张小公爷起身往外走去。
“这些先呈交陛下罢,还好这里距离京师不远……”
张诚亦是心有余悸的点了点头,这事儿……着实是一个巨大的麻烦。
最初调查局仅仅是以为,这是白莲妖人渗透进来了。
但现在这情况……那是白莲妖人与弥勒妖人合流了,而且还勾结了大量的士绅!
囊括了江南地区的商贾、部分仕族,全都牵连进来了。
甚至这些人还给他们提供了甲胄刀剑,这些甲胄刀剑是如何来的?!
只需想想,张诚便觉着不寒而栗!
张小公爷望了眼那几乎要死在案板上的汉子,摆手让那些刑讯人员们出来。
走到了暗室外面,确认里面听不到后才对着这些行刑人员轻声道。
“棉布、滴壶,两屈指一滴不要停。”
这话说的张诚寒毛都起来了,卧槽!没看出来啊,这位小公爷可比自己都狠多了!
“三班倒,给滴壶加水、每半个时辰打开一次棉布让他说话。”
却见张小公爷顿了顿,轻声道:“必须确认,所言属实!”
肃然的点了点头,张诚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丝毫不敢怠慢。
这件事情可以说是调查局、前厂卫们的严重失职了,他现在如何敢怠慢?!
张诚是什么人啊?!这是靠着皇家才能起来的内监。
若是大明天下、皇家出现了什么变故,他的靠山瞬间崩塌。
没有人比他们更殷切的希望,大明江山晚年永固。
尤其是在显忠祠出现后,看着一批批供奉在里面的老祖宗、看着小太监们日夜守候添置香火。
看着新入宫的小太监们,被领去对着三宝太监、马儿太监的塑像行礼。
顿时这些个老太监们潸然泪下。
他们都是没了家、没了是非根的人了,这辈子除了金银享受还能追求啥?!
本来就是为皇家卖个死力气,如今力气卖完了身后香火还能给续上。
这还求啥啊!只求大明江山永固,他们身后香火不绝啊。
妙安看着张小公爷的脸色,便知道他不想说话。
心疼的将狐裘给他披上,然后默默的护着他往外行去。
张诚等人则是觉着,张小公爷这会儿才像是个正常人啊!
毕竟谁动用了这种残酷的手段进行刑讯,心底里完全没有一丝波动那才不是正常人呢。
但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张小公爷并非是因为刑讯而难受。
他更多想到的是那该死的白莲、该死的弥勒,想到了李福达这些人。
张小公爷不喜欢战争,一点儿也不喜欢战争。一点儿也不希望有战争!
他到过战争后的中东,那是处男哥的盘子和生意。
跟阿文他们有些许关系,渠道特殊、利润很高。
他亲眼看到过,战争给一个国家、给这个国家生活的人们带来的是什么。
战争带来的是什么?!是杀戮。
是疯狂、是摧毁一切,是让人变成了野兽。
战前他曾到过那里做生意,战后他亦到过那里做生意。
前后不过是数年之间,曾经的繁华变成了一片的废墟。
刺骨的寒风中,张小公爷曾经在黑市上看着那些年幼的女孩儿如同牲口一样被人牵出来。
一字排开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买家们像是辨识牲口一样掰开她们的牙口谈笑着。
那些废墟中经常可以看到不知名的尸体,看到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双眼无神麻木等死的人们。
张小公爷很清楚,战乱会给一个国家带来的会是什么。
人有野心,张小公爷可以理解。
想要荣华富贵、想要功名利禄,这些都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但……用自己同胞的血和命,去染自己的锦袍……
张小公爷觉得接受不了。从前接受不了,现在也接受不了。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这个世界不该这样,做人……不该是这样。
缓缓的吐出一口气,张小公爷决定不杀他们了。
让他们全都活活累死在采石场或许才是比较好的选择,相信钱能会把这件事情操作好的。
第五百六十七章 冬日暗雷京师动,秘潜出京戴竹楼
京师,皇宫内。
尽管地龙烧的很旺,但弘治皇帝依然感觉自己如坠冰窟。
那种彻骨的冰寒甚至让他尾龙骨都在发凉,张诚在密奏中没有任何的隐瞒。
直接将如何拿住了人、自己如何审讯,张小公爷再审讯的情况全部说了一遍。
虎头老国公穿着一身黑色的军装,那金色的将星在灯火下熠熠生辉。
刘健脸色惨白,双手不住的颤抖。
他完全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严重到了这种地步,两个卫所被渗透、对方已经在秦地聚集数千门徒!
甚至晋阳卫的指挥使,都是人家的总使!!
这些人甚至已经打入了通州,如果不是这一次调查局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同时刑部又需要人手修造经验辩场的话,还不知道这些人会潜伏到什么时候。
亦不知道他们将会在什么时候,发动对京师的袭击!
想到这些,刘健就不寒而栗!
白莲、弥勒合流,各地乡绅豪族与他们暗通款曲……
好在火筛现在已经投靠了大明,否则的话白莲、弥勒再有火筛配合。
只需要想想,刘健便觉着如坠冰窟。
“幸好!幸好调查局察觉此事!”
弘治皇帝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是完全没有想到啊。
国朝养士百五十年,这些混帐行子居然还跟白莲、弥勒勾勾搭搭!
“幸好!幸好痴虎儿细细查探此事,否则……”
否则的话,一旦给他们准备完全再发动。
未必就不能将整个大明,搅的天翻地覆啊!
“陛下,此事干系重大!轻易调集兵马,怕是会打草惊蛇啊……”
威宁伯王越是不能出现在其他人面前的了,但还可以跟刘健他们见上一见。
现在的问题就是这个啊,知道了他们的存在弘治皇帝寝食难安。
可容易轻易动作,又会打草惊蛇。
“陛下,臣建议先行控制些许妖人、用间并入其中!”
虎头老国公沉吟了会儿,沉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他的意思就很简单了,现在张小公爷他们在通州动手那么事情肯定瞒不住。
白莲、弥勒现在都不敢动手,又在近段时间内派人到通州来。
甚至领路的还是一个副总使,说明他们正在准备却还不够充分。
所以,现在是一个关键的时候。
那位副总使已然招供,他现在就回不了头了。
若是如此不如将计就计,以他为饵暂时稳住这些人。
而后在秘密调兵,将他们彻底围住最后一波扫平!
这件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不容易。
首先就是如何保证那被俘的汉子,配合调查局行动?!
其次,派什么人去、怎么切入白莲、弥勒二处?!
要知道,大明多年对他们的扫荡打击让他们变得极为敏感。
若是这么轻易就能够被渗透的话,这两教早就被扫空了。
何至于现在还在继续作乱?!
“此‘水刑’者,果真如此厉害耶?!”
谢迁看着密奏上所言张小公爷所用的水刑,不由得有些不敢置信。
一块棉布、一桶水,就能够把人逼得崩溃什么都说了?!
没人提出还好,谢迁这么一说弘治皇帝亦心底生出一丝的疑惑。
“那……试试?!”
试试就试试!
为了验证张小公爷的刑讯是否如此牛批,谢迁谢阁老决定以身试法亲自来试试。
然后……很快的躺在案板上,被泼了一瓢水的谢阁老就知道厉害了。
在水“哗啦~”一下泼下来后,整个人就跟大马猴似的“刷~!”一下蹦起来。
鼻涕眼泪哗啦啦的喷了满脸,再不敢怀疑这手法取得的证据真假问题了。
开玩笑啊,这玩意儿差点儿“试试就逝世”了。
谢阁老亲身体会后痛彻心扉,后悔自己就不该以身试法。
那痴虎儿到底从哪儿学来的这歪门邪道手艺,看着简单可太尼玛阴毒了。
(另一个时空的俩老阴批不住的打喷嚏,尼玛!谁骂劳资?!)
“此法看似简单,实则……有效!”
看着虎头老国公那要吃人的样子,老谢完全不敢说这法子太尼玛阴毒了。
瞬间改口,求生**非常强烈。
“陛下,臣建议不如让玉螭虎负责此事调配可好?!”
这话倒是很对胃口,弘治皇帝亦是若有所思。
无论再如何解释这次都是张诚失误了,居然没有发现如此严重的问题。
算下来的话,这可是张诚这调查局的失职啊!
然而弘治皇帝毕竟是个宽厚的皇帝,且调查局确实刚刚重组整合。
形成厂卫那样的力量,还需要时间。
厂卫其实也因为弘治皇帝不喜欢太过张扬,这些年收敛了很多。
互相之间又颇有竞争,于是才给白莲、弥勒钻了空子。
从这方面来说,这次整合后张诚算做的不错的了。
白莲的人进入了通州的第一时间,就被他发现了。
“陛下,老臣认为此事当由老成持重者亲自坐镇!”
虎头老国公沉吟了一下,起身行了一个军礼:“老臣建议,以竹楼公为主、痴虎儿可为辅。”
“集调查局、督捕缉事部、国防军一部……等,多方配合承办此事!”
这话倒是在理,毕竟这等关乎帝国命脉的大事儿直接交到张小公爷手上吧……
还是有些草率,不是信不过是必须要加保险。
戴义戴竹楼公这就不必说了,堪称如今的皇家第一忠犬也不为过。
论及能力也是有的,好歹是击技内监首领呢!
而且确实也出去执行过好几次的任务,当年也是干过东厂黑活儿的。
“不如,这事儿让汪公……”
弘治皇帝还是觉着不放心,想要让汪直也出动去督办这件事情。
毕竟当年的西厂厂公啊,汪直是真办了不少事情的。
但远远一直没有说话的汪直却站起来,行了个军礼轻声道。
“老臣谢陛下倚重……”
汪直略有些激动,弘治皇帝还是很看重自己的啊!
“然,老臣现下负责军务则不好再向帝国内务而进……”
说着,汪直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张小公爷将很多权力细分,就是为了让陛下您好掌握帝国全权啊。
如今老臣负责军伍谍报司,这是最合适的职位、也是老臣最擅长最愿意做的职位。
若是越职看似能将此事解决,但对帝国长远来说是不利的。
军伍者只从于军伍、只服从于陛下,政务者之从于行政、只服从帝国利益。
这应该成为铁律,才能够让帝国、让皇家更好的发展。
汪直的一番话让弘治皇帝不住的点头,这也是很早之前张小公爷跟他阐述的道理。
军伍者归于皇家,此为皇家只根基。
皇家只需经营好军伍、握住军伍后勤升迁,只要国防军不垮便能保皇家万年。
行政则有些时候必然与皇家的利益产生冲突,但只要皇家掌握军伍其余不过云淡风轻。
刘健表面上古井无波,心底里则是感慨这汪直不愧是先帝看重的人物。
他这一手看似军伍不涉政务,实际上却是斩断了内阁诸部向军部伸手的可能。
我军部如此危急都不插手内阁诸部之事,内阁诸部又有什么理由来插手我军部内务?!
军部成立其实没几年,还在草创阶段。
这个阶段基本定下的规矩,都将会成为之后整个军部运作的铁律。
“善!”
弘治皇帝亦是在朝堂上与这些诸臣们斗了多年了,脑子一转就知道汪直想表达的是什么。
好容易这军权收回到了皇室的手里,再给文官们插手的机会?!
这完全不可能啊!
痴虎儿说的好,这军伍才是皇家的根本。
好容易从文官们的手里,把这军伍拿到了皇家手中。
再交出去,那岂非是傻子么?!
御书房不大,但这里的任何一个决定影响的却是整个大明。
是夜,戴义领秘旨率击技内监十五人随行连夜乔装出京。
快马飞驰,不过是数个时辰便直抵达通州。
整个通州城还在被围困之中,码头上所有人都要被盘查、不得与外人接触。
城内的人则是只许从码头上取货,但不得直接接触对方。
守备全都是身着国防军重铠、戴着面甲的汉子,你甚至连他们的脸都看不到。
县衙里,那位可怜的知县大人已经被赶到了后宅去瑟瑟发抖。
都说“三生不幸,知县附郭;三生作恶,附郭省城;恶贯满盈,附郭京城”,自己也附郭京城啊!
怎能如此倒霉?!
前厅里,张小公爷则是和张诚二人在悄然饮茶。
谢玉田不敢放松,依旧在整个通州城里不断的巡查生怕错过某些细节。
“那人还有用,暂时不能死。”
张小公爷轻声道:“诚公,如果确认没有问题还是让医者瞅瞅罢。”
自从张小公爷把那位副总使的嘴巴撬开之后,张诚便不敢再小看这位爷了。
尽管他从前也没有小看,但这一手审讯的本事他自愧不如。
“伯爷放心,那人的口供前后一致应当不虚。咱家已命人诊治了。”
顿了顿,张诚无比诚恳的对着玉螭虎躬身道:“若非伯爷,咱家恐怕将铸下大错啊!”
第五百六十八章 撂撅驴子顺毛摸,闹腾不得张痴虎
张小公爷摆了摆手,叹气道:“此话莫再说了,现在便看陛下如何处置罢!”
此言方说罢,便见得一内官连滚带爬的匆匆进来滚在地上给张诚磕头。
“不是说了么,在局里莫使宫中那套。”
张诚见状不由得有些尴尬,瞪了这内官一眼。
这内官哆嗦了一下,赶紧爬起来给张诚躬身抱拳:“老祖宗……咳咳咳……是竹楼公来了!”
听得这话张诚也赶紧起来了,难怪这内官用起宫里那套东西来了。
原来是戴义戴竹楼来了,他可是宫里的老祖宗啊!
算下来资历比萧敬都老,隐身于宫内多年外界几乎全无知晓。
但在宫内几乎有点儿资历的内官们,可都知道戴竹楼是什么人物啊!
那可是萧敬公公的老祖宗呢,他们这票崽子跟人家比那都不是个儿。
“快快请来……不!咱家亲自去迎一下!”
张诚也有些紧张,戴义来了就意味着陛下极为看重此事。
主要是现在不知道陛下是个什么态度,若是追究起来这事儿算是他张诚的失职啊!
“莫忙活这些虚礼,咱家进来了!”
张诚和小公爷刚刚起身准备出去,便听得门外传来了戴义那略显苍老又稍稍尖细的声音。
接着便见得一高瘦修长穿着儒衫,面色蜡黄枯槁长髯眼眉稍稍上翘的儒士三两步踏入了厅中。
很显然老戴义这是化了妆了,并非是以本来面目离开的京师。
“潜德啊!此事陛下并未怪你,莫要担忧。”
果然,一听这声音便知道是戴义本人了。
“陛下说,潜德初整调查局颇为辛苦!事情庞杂,有所疏漏莫加怪罪。”
老戴义显然知道知道张诚在忐忑着什么,当下就喊出他的号宽了他的心。
张诚听得戴义话,眼眶当下就红了。
弘治皇帝是个宽厚的皇帝,无论是对朝臣还是内官。
即便是顶撞于他很多时候亦是一笑置之,张诚听得这话一下就朝着京师的方向拜倒了。
“陛下……潜德惭愧!”
老戴义将张诚扶起,宽慰道:“好了~!陛下知你,莫与担忧!先将此事处理了罢!”
说着,还跟张小公爷打了个招呼。
小公爷倒是没有想到,张诚的号会是“潜德”。
这可说明当年他挂名的司礼监太监覃公昌、贺公能二人,对他有很大的期望啊!
唐时韩文公作《答崔立之书》,曰:“诛奸谀於既死,发潜德之幽光”。
宋欧文忠撰《右班殿直赠右羽林军将军唐君墓志铭》亦言:
“士之为善者,虽潜德隐行,必有时而发。”
潜德者,隐有德于众人天地间。不显,自持。为高士也。
三人寒暄了一会儿,便各自落座。
接着便是老戴义将弘治皇帝及内阁的意思,转述给了小公爷及张诚。
“陛下的意思,是伯爷、潜德与咱家一并负责此事……”
顶着一张俊脸,张小公爷一脸懵逼:????
这特么又关我啥事儿了?!凭啥我又得来负责这事儿啊!
“不是……小子这是军职啊,打仗那是小子负责没错!可这事儿……”
不等小公爷说完,老戴义笑眯眯的便打断了他:“这是木斋公建议的。”
麻卖批的谢迁谢木斋,小爷招你惹你了?!
“陛下亦言,痴虎儿这孩子虽是有本事却是个躲懒的!不使唤他岂非浪费?!”
呸你个狗皇帝!每回都给咱一推破铜烂铁,你也好意思整天使唤人!
张小公爷气呼呼的,如今这天儿最合适的是回去烤羊、炖肉撸串儿罢?!
您这使唤人四处瞎跑,是嘛个意思?!
凭啥我要负责这些破事儿?!帮您审出来那副总使,已经是尽本分了好伐?!
然而,人家到底是狗皇帝么……
“……威宁伯的意思,是使人以此副总使之名切入白莲、弥勒二教内!”
老戴义继续道:“彻查到底,方可一网打尽!”
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竹楼公,此事以谁人可切入?!”
张小公爷撇着嘴,一摊手道:“白莲、弥勒二者妖人,传承有千年矣……”
“若是能如此轻易便打入其中,怕是早已灰飞烟灭了。”
“且,便是打入其中就一定能摸清底细?!若要收拾此二者,恐怕得有详尽之计、多方协力……”
说着,张小公爷顿了顿认真的道:“即便如此,也不敢说绝对能横扫一空啊!”
老戴义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心道难怪木斋公提出让张小公爷介入此事。
这份思虑见识就已经远超于不少人了,不让他加入反而是浪费人才呢!
想到临出皇宫前,弘治皇帝拉着他面授机宜老戴义就想笑。
“痴虎儿这孩子系大才,只是性情懒散不喜做事。”
弘治皇帝当时是这么给老戴义说的:“但若是托付于他,软语相告、诚恳言之。他倒是会尽心力的。”
“这痴虎儿啊,便是个顺毛驴子!若是惹恼了,要撅蹄子的。”
所以啊,这对痴虎儿得顺毛摸。
“依伯爷之见,此事当如何操作方才合适?!”
戴义很诚恳的望着张小公爷,居然是起身对着他作了个长揖:“咱家与伯爷,也是患难之交了……”
张小公爷哪儿敢受老戴义这礼啊,赶紧给老头儿扶起来。
心里一顿麻卖批,肯定是狗皇帝教他的!
老戴从前哪儿有这些花花肠子啊,虽然老戴是内官但还是很讲究风骨的。
拉不下脸来给自己一个孩子娃行礼的,他会如此必然是有人让他这么干的。
能让老戴义这么干的,掰着手指头都能数的着是谁。
“仅仅是副总使这边,是完全不够的……”
张小公爷沉吟了会儿,这件事情牵涉的区域太广、人数太多、地域太大了!
秦地、晋阳卫,甚至朝中勋贵!
“此事……恐怕还需用一用火筛!”
张小公爷心里叹气,都到这份上了他还能说啥?!
沉吟了会儿,轻声道:“与白莲、弥勒接触的人,还需遴选!”
要接触这类人,必然最好的是绿林出身的、有点儿名气的。
而且还是要没有暴露在外界视野的!
第五百八十九章 名利从来危中取,富贵唯有险中求(上)
许悦礼兄弟俩正在军校里整训呢,白日里得操练、弓马、火枪刀盾。
不时还得跟其他同僚对抗一番,打的是噼里啪啦。
晚上了还得挑灯夜战,他们的教材囊括了《武经七书》、《新编皇明帝国忠烈列传》。
同时辅以《弘治大字典》、《弘治大辞典》,并陈州同、熊烈山及戴义三人编撰的《刀盾录》。
从粤北来的兄弟俩第一次体会到了北方的冬天,开始还傻不拉叽的看着下雪傻笑。
没两天就冻的跟狗犊子似的,差点儿没冻死。
好在国防军一早就下发了冬装,宿舍里又有蜂窝煤地龙这才算是熬过来了。
本来训练的好好的二人,莫名其妙的就接到了熊烈山的命令匆匆赶到了通州。
而且是连夜赶来的,尽管不知道为什么但军令如山说让他们来还是立即赶来了。
“报告!帝国皇家军官学校学员许悦礼前来报到!!”
门外很快的传来了一个声音,随即便是许悦礼兄弟锤头笠的声音。
“外面雪大,进来罢!”
说话间,他们兄弟二人便被领进了府衙大厅内。
老戴义和张诚二人赫然在座,站起来对着这兄弟啧啧有声的绕圈观察着。
这兄弟二人被看的有些发毛,这神马情况?!
“西江之下有江鬼,西山之上有山魈。”
老戴义眯着眼睛,啧啧有声:“江鬼顺兴锤头笠,山魈云浮许悦礼。”
这话说的兄弟俩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毕竟这做盗匪都是从前的事儿了。
我们兄弟俩现在是堂堂国防军尉官呢,从军校出来打底能混个少尉。
“你俩啊!莫生气,这次的任务你们兄弟俩做下来是算功勋的!”
见得兄弟俩气鼓鼓的,张小公爷不由得笑着道:“此为戴竹楼公,为陛下负责机要。”
卧槽!听得张小公爷如此介绍,这兄弟俩顿时不敢怠慢。
肃然的对着老戴义行了一个军礼:“先生好!”
“这位乃现任皇家调查局张潜德公,负责帝国侦缉查处。”
调查局!这兄弟俩汗毛顿时都竖起来了!
这尼玛,调查局谁不知道啊?!
他们那是厂卫结合体啊,据说权限比曾经的厂卫还大!
号称是“上查国蠹奸佞,下缉不法盗匪”,虽然兄弟俩在军校里亦是闻其大名的。
“先生好!”
看着这兄弟俩还是挺讲礼貌的,老戴义和张诚倒是很满意。
这二人的情况他们已经看过卷宗了,若是论起从前的绿林身份来他们是足够的。
“我亦不瞒你们,此次的任务极为严酷!”
张小公爷站起来,对着他们兄弟二人肃容道:“对方穷凶恶极,稍有疏忽则身首异处!”
“你兄弟二人需考虑清楚,签署绝命书方可知晓此事!”
许悦礼兄弟二人互相看了眼,心底里倒吸一口凉气。
居然还要签署“绝命书”,这说明此事当真不简单了。
“伯爷,能否容我二人商议一番再做决定?!”
许悦礼毕竟稍稍年长,沉吟了会儿对着张小公爷轻声道。
点了点头,命人带他们下去休息。
张小公爷和老戴义三人再次落座,却见老戴义笑着道:“却是个沉稳的!”
的确,他们在得知自己二人的身份后没有激动的手舞足蹈。
也没有因为听到风险,就表现出惊惧。
甚至他们都没有立即答应,而是要商议一下。
这就是沉稳的表现,从头到尾这兄弟俩都被眼毒的老戴义和张诚观察着。
“那副总使的情况已经摸清了,老父在堂儿女一双、还有两房小妾。”
张小公爷听得这话不由得一笑:“倒是个天伦之家啊!”
接着张诚细细说来,他们并未惊动那家人。
而是在周边进行了布控,他们不清楚那位张寅是否在副总使家附近也安插了人。
所以,现在最好的方式是不打草惊蛇。
几人说这话,外面很快的便有人来报许悦礼二人求见。
这二人被带进来,便见得许悦礼肃容行礼对着张小公爷三人垂首肃立。
“名利危中取,富贵险中求!某亦不与三位贵人说虚话,若是此事成……”
张小公爷望着他,微笑着一字一句的道。
“你可以选择回到国防军内任职,少校!亦可至调查局任职,职务相当!”
这是连跨数级啊!
许悦礼缓缓的抬起头,吐出了一口气:“我兄弟二人……愿往!”
有他们的这句话就好办多了,张小公爷哈哈一笑。
随即老戴义便站起来,命人将绝命书送来。
这既然是叫“绝命书”,就自然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基本上来说这就是给宫内的死士用的,相当于是遗嘱+受益人。
自己的遗言填上,死了谁继承。
然后留作案底,若是没死自然无用。
真倒霉挂逼了,至少这份玩意儿能给家里人留个念想。
签署完毕了绝命书,老戴义便让张诚将情况给他二人娓娓道来。
听得这事儿居然是关联到了白莲、弥勒,他二人倒是也不意外。
大明是咋起来的?!大家嘴上不说,心里也清楚。
韩山童、郭子兴他们,与大明的洪武太祖是个啥关系、咋起家的谁能不知道啊?!
大明立国迄今,就从未放松过对他们的清剿。
然而剿来剿去也没能根除,几乎每几年总有这类人冒头试图取而代之。
都脑子一热觉着他朱重八能坐得龙椅,咱凭啥坐不得?!也得坐一坐嘛!
当然啦,基本这么想的多数都挂逼了。
“……如今便是如此,你兄弟二人需随那副总使接洽事宜引那总使等人上钩!”
张诚肃然的望着许悦礼兄弟二人,沉声道。
“此事干系重大,且白莲、弥勒二邪秉性如何想必你们也知晓。风险……是颇大的!”
许悦礼行了一个军礼,垂首道:“若是此事,我兄弟二人倒也能拿捏一二。”
“那副总使却得与我兄弟二人相合,粤北的根底也需有人打扫……”
老戴义听得许悦礼的话不住的点头,果然考虑的周全。
粤北他兄弟二人的根底是得打扫一番,否则那白莲、弥勒妖人稍稍一查便露馅了。
“此事咱家立即安排,你二人先与那副总使相见一番!”
第五百七十章 名利从来危中取,富贵唯有险中求(中)
当这位副总使被送来的时候,看到张小公爷就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他实在是被折腾狠了,一度他只求速死。
然而刑讯他的两人一番话,让他连自杀都不敢做。
“你家里老父还在堂,两房小妾、儿女双全啊!莫非你打算让他们给你陪葬?!”
得~!死这回都不敢轻易死了。
翻来覆去的把自己认为有用的全都竹筒倒豆的说完,重复了自己都不知道几遍。
他才被卸下案板、带出了密室,然后有医者来给他诊治。
许悦礼兄弟二人则是把自己的想法,向着张小公爷等人娓娓道来。
说起来亦不复杂,如果这副总使身边的人全数杀光的话肯定会引起怀疑。
留下二三个比较看重家人的心腹,再将他们家里的情况摸清楚、控制起来。
不愁他们不低头。
至于其他人么,杀了太浪费。
张小公爷琢磨了一下,决定让他们都去夷州开荒去。
夷州现在土著过多了,适当的将大明这边的人迁徙过去填充一下也是应该。
最主要的是,现在钱能和水师对于夷州的控制力非常强。
这些人过去了,掀不起什么大浪来。
而且这还能极大的隔绝了白莲、弥勒的人,对他们的查探。
剩下的事情,则是需要老戴义他们的配合了。
首先就是对外放风,这次主要的是打击通州城里的那些城狐社鼠们。
其他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而许悦礼兄弟二人,则是在粤北大扫荡时期的漏网之鱼。
潜逃到了通州避人耳目,散去些许家财安顿下来的。
毕竟此时交通不便,南北之间相距甚远。
哪怕是后世满街的监控、警务亭,想要把罪犯拿住都不是次次能做到的。
如此这般准备了一番后,许悦礼兄弟与那副总使粉墨登场。
调查局一封卷宗也送到了他的手里,连他家里后院茅房边上槐树下埋着的三十两金子都写的明明白白。
这位副总使直接怂了,得~!您厉害……
通州之围完全解除,此役捉拿通州四大寇及城狐社鼠共计八千余人。
当众审判、抄没家产,判决完毕立即送往工地。
然后还附带府衙公报,查没的铺子宅院将尽数扑买……
一切做的是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的挂碍,户部、刑部、督捕缉事部……等尽数出动。
从通州到京师的百姓们还没明白发生了啥,那些各路绿林哥哥、坐地虎们便尽数到工地上挖沙子去了。
许悦礼兄弟二人的身份,除了是逃犯之外还是这码头上挑夫的头子。
几个被放出来的城狐社鼠,成为了他们的背书人。
证明他们从一年前就来到了通州,秘密的将这码头上大部分的挑夫活儿给吃了下来。
副总使和几个心腹手下核对完口供,已经对答到近乎他们自己认为是真的时候。
张小公爷才让他们留下白莲的暗记,以供白莲的人找来。
“老爷,外间有人求见。说跟您烧过一炉香,一并偈过堂的。”
留下暗记的第三天,便有人寻来了。
许悦礼听得这话不由得眉头一皱,这似乎不是白莲的切口啊?!
倒像是弥勒的切口,这二者几乎都是发源于江南地带。
一度曾流窜到粤北,混迹绿林的许悦礼兄弟自然也是知道的。
此二者虽然相似却是完全不同,很多非其中人很容易将其搞混了。
一炉香、一并堂,这是弥勒这边的切口。
这票人与白莲是完全不同,白莲出于净土好歹还是有些戒律的。
弥勒这边可是杀人为功的“十住菩萨”,要“遍地菩萨”的。
许悦礼刚想说让人先进来,那边上的副总使却轻声道。
“且问他,烧了几柱香、培了几铲土。”
一听这副总使的话,许悦礼就知道这事儿不简单了。
管家亦是专门寻来的,见状不由得望向了许悦礼。
见他点了点头,才复述了一遍这副总使的话。
确认没有问题,这便往外行去。
没一会儿回来便拜下:“外间人说,那年拜的是菩萨。跟家里三兄弟一起。”
“您若是不记得,那就是认错人了。”
这副总使听得这话,似乎才松了口气。
“且与他说,地方对了庵堂错了。但到底是烧了香,若有心喝茶便来坐坐。”
未几,便见得管家将一名汉子领了进来。
这名汉子穿着一身袄子,带着狗皮帽酒槽鼻子冻的有些发红。
虽然佝偻着身形,但许悦礼兄弟还是一眼看出这汉子不一般。
双脚踏地进退有势,显然是个练家子且十分警惕。
副总使看了眼管家,随后咳嗽着走到了茶盘前开始摆开了杯子。
几个杯子全被挪开扣上,只有一只在茶盘里、一只在茶盘外。
倒上了茶水也不说话,就定睛望着来人。
来人缓步上前,双手及腰竖起拇指微微做躬。
而后将茶盘外的茶杯放回茶盘内,这才举起轻声说了一个字:“请!”
副总使站起来,中指和无名指弯曲而回。
仅是用食指、尾指和拇指,单手将茶杯拿起将茶一饮而尽!
“见过副总使!!”
这来人将茶饮尽,这才后退两步双拳在腰躬身坐礼。
而这副总使则是放下茶杯,回上了一礼叹气道。
“这两位兄弟亦不是外人,此番若非他们相救恐怕你就见不着我了。”
来人这才感激的对着许悦礼兄弟俩躬身作揖:“两位兄弟义薄云天,我教必有厚报!”
许悦礼二人连道不敢,双方这才陆续落座。
“总使大人命我来寻您,通州这边大索数日我亦不敢暴露行踪……”
一番暗语的切口下来,许悦礼兄弟算是听明白了。
随即亦是背后全是白毛汗,这肯定是他们专属的切口。
用上的不止是一个教派的,还有些许南北绿林不同的切口。
若是这副总使没有投靠过来,或是有啥心思瞬间就能给暴露了。
而暗室里面蹲着,看他们几人言语动作的老戴义等人更是叹气。
还好是搞定了这副总使,否则若要使人切入这白莲、弥勒之内获取内情恐怕不易啊!
第五百七十一章 名利从来危中取,富贵唯有险中求(下)
“唉……此番亦是时运不济,非针对我教乃是为袁誊费这票人的……”
这副总使一方面本身唱念作打便水平不低,再有这几日培训更加的拿捏得当。
当下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说了一遍。
首先呢,他来到通州本也就是为了沟通通州豪强打下根基。
然后再慢慢的渗入京师,所以这期间免不得要与这通州豪强接触。
结果,谁特么想到京师的大佬们脑子一抽就开始新一轮的严打啊!
这导致的就是跟袁誊费接触了多的他们,也在打击之列。
“时也~运也,徒呼奈何啊!”
来人听得副总使的话不由得面色一紧,垂首低声道:“副总使大人可曾……”
“放心,还未与他们说起本教之事。”
便见得这副总使咳嗽了两声,苦笑着道:“我只与他们见面一次,还未及言说……”
来人听得这话吐出了口气,却见的副总使叹气道。
“他们以为我是晋西所来之大寇,所以将我也供出来了……”
副总使说着,叹气道:“躲在码头水中足足两日,才敢起来……”
“所以现在落下了这个毛病,若非是许兄相救恐怕我早已……”
顿了顿,不等来人张口副总使继续苦笑着道。
“教中兄弟,只有孝义等几人侥幸逃出。其余……都没了消息,恐已遇害……”
来人听得这话不由得点头,轻声道:“属下抵达通州数日,亦是发现各处未曾针对神教。”
“倒是对各路豪杰盘查甚严,几处‘舵子’都被剿了!”
说着,副总使抬手带着来人便到后院儿去探望另外几人。
暗室里,张诚眯着眼睛嘿嘿的笑着。
“这是探路的子儿,估计那位总使应该已经到了通州了!”
老戴义微微一笑,却没有说话。
倒是张小公爷有些发愣:“他……敢来?!”
“如此大事,若是探查必然派出主事之人!”
张诚那微微眯起的双眸中,流露出丝丝的寒光:“然而,来人显然低于这副总使……”
也就是说,这来人是探路来的。
是真正来负责此事的问路石,如果这人查探出情况或者失手了。
那么背后的正主儿二话不说马上得跑,决计不会暴露自己。
而若是此人探查后发现并没有任何问题,那么正主儿自然会现身与这副总使交接。
“且看看罢……”
老戴义嘿嘿一笑,踱步走到了密室的另一处顺着缝隙向外望去。
这个位置极为隐蔽,从外间是绝对看不到的。
工匠们极为刁钻的选择了这个位置,可以前后左右的看到各处的情况。
来人与那几个早已经被打通了关节的心腹们聊了一会儿,安抚他们静养便撤了出来。
许悦礼兄弟二人则是在他们进去探望时,便推说安排酒宴离开了。
留下他们自己人叙话。
“你且回去,与总使言道此间事情难以继续还请允我安排一番带这些弟兄回去。”
副总使咳嗽着,唉声叹气的道:“这回……折损了不少兄弟,我亦有错!便请总使责罚。”
说着,他回头望了眼后院叹气道。
“二位许兄于我有救命之恩,还请回去与总使大人言说一番……”
这意思是让来人回去后,备下一份厚礼答谢。
毕竟这是救命之恩啊,礼物薄了自是不好的。
而且其他人若是来通州还得过此二人的关系,趁着这个机会结交一番并无坏处。
如此这般吩咐完,许悦礼也命人来请说酒席备妥请他们入席且先吃酒。
来人倒是没有拒绝,上了酒桌吃喝一番便请先行离去。
说自己已经出来数日了,家里等着消息不能耽搁。
还跟许悦礼要了一匹马,许悦礼则是为了展现自己的能量给他弄了路引。
待得这汉子离去后,许悦礼撤下这桌酒席再换上了一桌。
张小公爷与老戴义等人则是踱步出了密室,那副总使躬身相迎。
他的几个心腹,亦是垂首而立。
“你……叫什么?!”
这是张诚第一次问这副总使的名字,这副总使不敢拿大赶紧躬身恭敬的道。
“回大人的话,小的大号文杰。绿林里浑号‘夜枭飞爪’。”
笑眯眯的望着这浑号“夜枭飞爪”的文杰,张诚轻声道:“唔……却是个可造之才!”
“国朝从来不白使唤人,此番若是成事你们几人便将家小迁来京师……”
却见张诚笑眯眯的道:“顺天府那边,咱家给你们打招呼拿个三五十亩的国朝田亩再置办所宅子。”
“家中子女也到了读书的年纪了罢?!介时,便到顺天府府学里好好读学问罢!”
前面田亩宅院的话一出口,顿时这文杰几人就有些激动了。
开玩笑呢,这京师的田地宅院与他们老家的能一样么?!
再一说子女到顺天府府学里就读,这几人顿时热泪盈眶!
得,啥也别说了!咱这条命就算是卖出去了!
“你们几个到时候也莫要闲晃了,愿意在我调查局任职便留下……”
“若是不愿意,往‘督捕缉事部’走亦是可以的,一个司事的位置跑不了你们的。”
张诚望着这激动的不住给他磕头的几人,笑着道:“到时候给家里高堂请个诰封,并非不可。”
卧槽!卧槽!卧勒个大槽!!
这尼玛要挣来了,那真真是光宗耀祖啊!
那还有啥说的?!几人赤红着眼珠子,就差要断指明志了!
谁特么跟老子的荣华富贵……呸!是跟大明江山为敌,那就是劳资的死敌!
“看来,文杰那小子是真的没失风……”
通州码头外的停泊在运河的船上,一文士似乎有些感慨的放下了酒杯。
这儒生模样生的甚符合大明此时的审美观,剑眉星目长髯飘飘。
“本座,当去见他一见!”
方才在许悦礼府中那来人赫然在侧,垂首而立:“总使大人不可,风险太大!”
“如今我等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通州之事极为要紧更加疏忽不得!”
这文士说着,低下头轻声道:“名利从来危中取,富贵唯有险中求!”
第五百七十二章 心有千结李福达,撒金布银进通州(上)
李福达,家中数代都是白莲的人。
传承到他这代地位已经变得颇高,因为原本比他们家更高的基本都灰飞烟灭了。
大明对白莲、弥勒的打击,还是颇有成效的。
但太过宽厚的处置,也让他们不断的死灰复燃。
比如李福达,当年他就跟王良是一起的。
王良被捕获后直接抄家斩首了,而李福达只是被充边为军。
这让李福达顺利的继承了王良的遗产,继续他的造反大业。
为了让自己的造反大业更加的顺利,李福达还不断的加强学习、充实自己。
不仅是谦虚上进,努力的学习了“黄白术障眼法”还学习了些许道家丹术。
更是学习了些许岐黄之术,还精通了易容、雷音、经韵……等等。
作为家传职业的造反家,李福达童鞋不仅传承了白莲的千年造反传统。
更是努力的、全身心的投入到了造反大业中,他不仅加强自身学习还广收弟子、发展门徒。
在造反如此危险的岗位上,创造了令人惊叹的业绩。
不过是次日而已,李福达便换上了一身仆人的装束佝偻着身子跟在昨日来人的身后。
与几个汉子一并向着文杰的住处行去,沿途中李福达虽然将身子压低佝偻却极为警惕的看着四周。
确认这四周确实没有“鹰爪孙”的味儿,这才呼出一口气。
即便是到了此时,他依旧是没有放松。
扁担里的长剑随时可以抽出,内衬里是他高价寻来的钢环内甲。
为何李福达,一定要给自己搞一个卫所指挥使的身份?!
这内甲便是其中最大的原因之一,任何战事中着甲和无甲的伤亡是不可比的。
被充边为军的李福达更加清楚,着甲和不着甲的区别到底有多大。
于是,才逃出之后他便千方百计的开始为自己搞铠甲。
但一般人是不可能拥有铠甲的,哪怕是私下里拥有也不敢穿出来啊!
铠甲的穿戴又极为麻烦,不是遇到事儿你说穿戴就能穿戴上的。
且大明对于私铸铠甲这事儿抓的极严,便是当地豪族很多家里顶多二三十副铠甲。
还得是数代人累积下来的,抠搜偷摸存下的。
能够名正言顺拥有铠甲的只有一种人:武将。
于是,李福达变成了张寅。
然后花费了大量的时间、精力和银子,奔赴京城走通了郭勋的门路、赔上一个女儿做小妾。
这才混到了现在指挥使的位置,能够名正言顺的弄到铠甲。
门房倒是还认识他,见他居然又来了不由得有些诧异。
但还是急忙进去禀报,没一会儿便将他们领了进去。
进得门来,李福达虽是低着头却心里对这堂屋的格局暗赞了一番!
关于那许悦礼兄弟二人的情况,他粗略打听了一下。
“西山山魈许悦礼,西江江鬼锤头笠”,这兄弟二人在粤北确实是威名赫赫。
但在那位小公爷进行了“严厉打击车匪路霸、山贼流寇”行动之后,便双双失去了讯息。
码头上的力工们也说了,几个月前就有人开始统一收取银子、分派活儿。
其实那是“四保义”的手笔,但现在四保义全没了。
被认为是这兄弟俩在背后拨弄,也属可以接受的范畴。
有些事情模模糊糊,给予人猜测的空间,那么像是李福达这样的聪明人会自行把他脑补完全。
比如现在就是,在他的脑海中这兄弟俩的轨迹开始清晰了起来。
粤北被张小公爷抄了底儿呆不下去了,这兄弟二人带着多年积蓄隐姓埋名来到通州。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一手他李福达也玩过。
谁能想到堂堂白莲总使,居然会是朝堂钦命的晋阳卫指挥使?!
但这兄弟俩更谨慎,到了之后并没有张扬而是默默的住了下来。
直至第一次通州十三太保被扫了个底朝天,这兄弟二人才悍然出手接过了那十三太保的空隙。
而从他们兄弟二人居然敢悍然出手,又在此番浪潮中巍然不动。
且敢收容文杰这样的白莲人士,又能开出路引来。
说明他们肯定在京师活动过,而且背后站着极为有力的强援。
一念至此,佝偻着身子的李福达顿时心头火热!
若是他兄弟二人能助力于己,岂非大业可期耶?!
但他又顺势想到了霸州张茂,顿时心情便低落了几分。
霸州张茂那边若是肯帮自己一把,恐怕这天下未必就不能换了日月啊!
可恨那张茂鼠目寸光,仅仅是盯着自己霸州一地。
又与那太监张忠勾连,自己使人试探了几次都被他打哈哈敷衍过去了。
临清白瑛那老东西亦是个人物,只是他对我白莲似乎很看不上……
带着一肚子心思,他们在门房的引领下很快的进入了宅子。
许家兄弟与文杰几人早已笑吟吟的在厅堂侯着,这兄弟二人极为有眼色。
命人上茶后,便说声安排酒席自行退去。
“不是让你速回通知总使此间事宜,让人安排我等撤回么?!怎么……”
待得这兄弟二人离开,李福达这才缓缓的直起了身子。
文杰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赶紧滚下椅子拜下恭声道:“文杰见过总使!!”
“此番来通州,事竟未成、损失甚重!文杰不敢隐瞒,请总使责罚!”
李福达笑吟吟的将文杰搀扶起来,轻叹道。
“此番磨难,非战之罪。天时不利,何以责你耶?!”
拽了一番文,这才轻言安抚道:“通州之事还需你多费心,莫要因此气馁。”
文杰则是低着头,轻声道。
“总使大人明鉴,非我不肯为神教献身。此番磨难下,事情恐难有结果……”
李福达心里嘿嘿一笑,这文杰分明是叫通州这一番打击给吓破胆子了。
想要撂挑子,换人来做。
可现在李福达哪儿抽得出人手啊?!
再说了,派来其他人与这许家兄弟关系又差了一层如何拉拢?!
“这样罢!我再支你六千两银子,教中卫使你且挑二十人相助!”
李福达沉吟了会儿,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这许家二兄弟,需多加笼络才好!”
第五百七十三章 心有千结李福达,撒金布银进通州(下)
“总使,此事恐怕不易啊……”
却见文杰苦笑着道:“他兄弟二人虽未曾细说,但属下已猜到他二人必是已通京师……”
“且他们如今又占据通州如此财源,岂肯甘愿为我神教所用?!”
文杰说着,躬身抱拳轻声道:“若是用强,怕是逼得他二人与我反目啊……”
这是文杰心里话啊,妈卖批在人家的地盘上拿人家把柄逼反人家?!
您拿咱狗命,这是不当一回事儿啊!
“本座的意思并非逼迫于他们,而是笼络。”
李福达似乎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教中事物,莫与透露太多。”
“如今京师戒备森严,安插人手极为不易。这二人与我神教当有大用!”
说着,李福达顿了顿招手让副总使过来附耳道:“你且如此这般……”
便见得他说上了好一会儿,这才撤开。
文杰似乎有些激动的拱手抱拳,躬身道:“属下知道!”
密室里,听不着他们附耳说了什么的张小公爷不由得有些好笑。
这番做派,看来这李福达果然是警惕之人啊!
却见他一边说着,那眼珠子却不住的四下张望。
从进门开始,他便掂着脚跟步履有度。
随时准备的拔腿狂奔,抑或是翻墙跃出。
这番附耳而言则是不住的观察四周围有没有什么变化,若是有人躲避窥视。
说不得就可能会不由自主的动一下,只要动作就可能被发现。
可惜,他不知道张诚、老戴义这等老狐狸自然不会犯下如此错误。
这密室哪怕是从外间要探查出来,都极为困难。
收音的位置都做的极为巧妙,却又能清晰的听到对方在说什么。
这狗东西,倒是个谨慎的家伙。
便是此时,有一名穿着小贩装束模样的人进入了密室内。
进来后便行礼,对着张诚躬身道。
“报告!贼寇来处已然查出,根据码头回报贼人昨日及今日是归于一艘商船……”
江南,钱塘伍家的。
张小公爷微微一笑,这算是又暴露出来一批人么?!
亦是这个时候,管家来知会他们宴席准备妥当请他们入席。
李福达却没有恢复身份跟许悦礼他们吃饭,而是被以下人的身份安排到了厨房去吃。
“果然是个角儿啊……”
张诚眯着眼睛,看着佝偻着身形的李福达借由下人的身份在乱窜。
不断试图从下人们的嘴里,挖出一些边角料来。
还好调查局早调用的都是原厂卫中的老手,这批人都是以多年潜伏的身份入职此处。
甚至好几个在侍郎家里都呆过,担任的位置也是他们现在的角色。
可谓是本色出演,让李福达摸不着一点儿的漏洞。
“确实是个人物……”
老戴义的脸色也很凝重,这李福达即便是到了这一步依旧极为小心。
若是想要从许悦礼兄弟俩嘴里挖出什么,这显然是极为困难的事情。
于是李福达选择的是从下人入手,过来就谈收成、谈家里的地。
随后又说起自家在修的宅院,逐渐由过度到了自己现在是老爷家里长工。
为了让孙子到私塾里上学,现下给老爷搬抬做事。
这又顺理成章的开始问起这些下人们的情况,老爷待大家如何……
然后说一句大家都是服侍老爷不容易,便请大家吃几角酒、加几个菜。
这些看似点点滴滴的东西不起眼,实际上却可以勾勒出许家兄弟的真实情况。
下人是最好的突破口,他们没有那么多的防备之心。
而从他们口中得知的情况,再分析一番就能够大致猜到许家兄弟的真实情况了。
比如说,如果这次不是这些人都是调查局安插下来而是临时找的。
李福达这么一问,瞬间就全都露底了!
根本就不可能藏得住,一问是几天前才到这家的、这家屋子打理起来没几天。
顿时什么都露馅儿了!
张小公爷那双漂亮的眼眸则是不住的闪烁着,这李福达能够在历史上留下姓名果然非常人也。
历史上他是直至嘉靖朝,才被人掀了老底查实身份。
然而这人却生生的从满门抄斩中脱身而出,甚至铁证加身都被嘉靖矢口否认。
虽然这其中牵涉到了大礼议的斗争,但也同时说明这家伙钻营本事、活命能耐着实不小。
直至嘉靖四十五年川人蔡伯贯叛乱事败被捕,供出乃李福达之孙李同的徒弟。
他的身份才被彻彻底底的坐实了,其孙李同论罪则斩。
看着那身形佝偻起来,身似淳朴老农一般的李福达。
张小公爷微微叹气,这人啊……不可貌相也!
看李福达耐着性子与这些下人吃完饭,还乐呵呵的喝了几角酒。
又观察了院子好一阵子,知晓他此时并未真正的生疑。
毕竟,如此多疑、准备充分的一个人。
若是对此生疑肯定毫不犹豫的飞快出逃,甚至拔腿狂奔不可能还滞留此处到处观察了。
看着李福达饭后随那来人告辞而去,并外间探查的人手回报他已经回到了船上。
小公爷等人这才离开了暗室,到重新整备了酒席的饭厅里坐下来。
“李福达,可曾生疑?!”
文杰的脸色苍白,垂首而立轻声答道:“应是不曾。”
“小人随他多年,对他脾性极为清楚。若是他曾生疑,必抛下其余人径自逃离。”
顿了顿,文杰恭声将附耳所言交代了:“其附耳所言,乃是告诉小的……”
“若是能得通州,遍洒十万两亦在所不惜!让小的放开手脚来做。”
张小公爷嘿嘿一笑,历史上李福达可不就做过这样的事儿么?!
邵进禄、惠庆等人听命于他,起兵洛川。
而他本尊呢?!却在认为事不可为的时候,带上金银细软二三心腹。
借口回乡召集人马做援兵,一溜烟走了。
邵进禄等人至死也没有等到他的援兵,李福达则是早已化名张寅再次安顿下来逍遥快活。
借着大明官军的手,他将所有知道他底细的人几乎都剿杀干净。
若非是后来曾经的乡邻在大街上将他认出,后来又有孙子授徒叛乱揭密。
恐怕,他这“李福达”的身份将会彻底的消失不为人知……
“火筛那边动起来,不放点儿大饵恐怕这李福达是不会上钩的了。”
老戴义“桀桀桀……”的笑着:“正好,咱家也瞅瞅这火筛到底有没有心思!”
第五百七十四章 老少狐狸初定计,打上门来成国公
摒退了文杰几人,张小公爷他们才开始狼吞虎咽的吃起东西来。
三两下的吃的酒足饭饱,泡上了茶这才开始叙话。
“便趁此时机,将晋阳等诸卫所的兵权尽数收回为好……”
张小公爷低着头,轻声道。
老戴义的筷子闻言不由得停驻了一下,缓缓的抬起头望着张小公爷竖起了大拇指。
“不愧为陛下所赞‘玉螭虎’,这一层咱家怎么就没想到啊!”
边上的张诚亦是砸吧着嘴,嘿嘿的笑着道:“此着……甚妙!”
这俩都是人精了,张小公爷一说他们瞬间就明白张小公爷的意思是什么了。
火筛叩关,九边诸卫所表现的极为差劲儿。
尤其是宁夏卫,居然还跟火筛勾结在一起了。
这显然是不能容忍的,所以现在好几个卫所已经被军部直接接手。
所有的军卒都在重新整训,未通过考核者直接会被剔除出军伍。
同时还以民籍,并派原本的屯田与他们耕作。
每年只需按照国朝的三十税一缴纳便可,倒是松快了不少。
可国防军的待遇好啊,从前在卫所那得被小旗、总旗、百户千户欺压。
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现在不一样了啊!
现在相当于那是竞争上岗,而且哪怕是列卒也能混到几斗米粮。
也因为这个政策,于是大量原本的隐户也出来登记了。
毕竟没有户籍在这个时代是寸步难行啊,很多时候都是些许行商去跟他们买东西。
全都是把价格压的极低,甚至可能半数产出只能是换些许盐巴而已。
哪怕是这样,他们很多时候也只能是忍了。
他们没法进城的,地方有时候需要政绩他们还得被当作“匪徒”给直接剿灭了。
虽然确实他们有时候,也会兼职匪徒。
现在能有民籍而且不追究他们逃卒的问题,这就让他们很欣喜了。
还能分配田亩,这就更惊喜了。
当然,他们因为曾经是逃卒所以回到军伍的资格就被剥夺了。
甚至子女入庠的资格,也在内阁的坚持下一并剥夺。
可以入社学,但三代内不得考科举。
晋阳卫当时的表现也极为不堪,张寅其实就是借着上次张小公爷的事件才上位的。
因为上次鞑靼叩关时,晋阳卫那拙劣的表现导致晋阳卫指挥使被撤职。
而这次晋阳卫的表现也是一言难尽,借此机会军部当然可以撤掉晋阳卫。
当然,指挥使、千户百户这些不会被撤职。
比如宁夏卫和另外些许的被国防军接替的边关卫所,他们原本的千户、百户就被调往京师。
目前帝国皇家军官学校内就学,如果无法顺利毕业的话就只能是被派去担任闲职。
而且子嗣是无法继承的,相当于彻底断了军伍的路子。
合格的,会被派往粤北、黔州等地填充进当地的国防军队伍中打散充任基层校尉。
张小公爷提出的这一条,就是拆了已经被李福达渗透的晋阳卫。
晋阳卫被渗透了多少?!没有人知道。
要调查清楚,实在是太难了。
不如使此一招,到时候国防军控制了其军伍。
将校等又全数被送往京师,而且是在京师外的帝**官学院。
有京营、国防军压制着,又没有其他的根基。
李福达就算是渗透了晋阳卫,又能闹腾起什么来?!
到时候调查局再逐一筛查,李福达等人那就藏都藏不住了。
“此事倒是不宜太着急,需等合适的时机……”
三人喝着茶,三言两语便将这件事定了个大概。
除了这文杰之外,李福达能够在京师活动出一个指挥使的身份那肯定也是有路子的。
至少郭勋就是他暴露出来的一条线,顺着这条线可以查到很多。
文杰既然是留在了通州,自然唱念做打的戏也得做足。
国防军调集兵马秘密前往暴露的几处,也需要时间。
“军部可以对外说是奔袭演武,以测军伍战力如何。”
张小公爷嘿嘿一笑,他想到的是后世的演习。
“这批武举子们,也都算是勉强可用了。填充入国防军中,正好做一次奔袭演武!”
老戴义闻言不由得眼前一亮,接口道。
“此提法倒是新鲜,也正好给火筛借口发作!”
张诚嘿嘿的不住点头,可不是这个理儿么!
火筛无缘无故的在归顺之后,又再次发作是何道理?!
但如果帝国搞什么奔袭演武,让他感受到了威胁这就不一样了。
值得大明去奔袭演武的还能有谁啊,说来说去其实不就是鞑靼么?!
这样被剑指一番,火筛发作便有了缘由。
“顺势也把几个卫所所在掐住,不管是李福达还是火筛……”
张诚嘿嘿嘿的笑着,声音有些尖细:“便是他们硬着头皮做反,也无法靠近京师!”
俩老狐狸、一小狐狸就这么嘿嘿的笑着,低声将这事儿给定计了下来。
其后,老戴义匆匆回京协调各部事宜。
张诚坐镇通州,指挥调查局继续清扫并让文杰活动的风声放出去。
顺便还得看看是不是有其他白莲、弥勒的人,还在通州活动。
张小公爷则是没事儿人一般的,回到了自己的桃林中等待着下一步的讯息。
现在李福达到底对京师渗透的有多深,没人知道。
无论是老戴义、是张诚,还是小公爷都决定按兵不动。
至少表面上得看起来跟没事儿人似的,否则以李福达多疑的性格。
一旦发现可能泄露了,绝对会举家遁走。
到时候想要满天下的再寻他踪迹,可就难了。
“痴虎儿啊!你说这眼瞅你也忙的差不多了,咱这学堂的事儿你打算怎么弄啊?!”
回到了桃林里,还没躲两天成国公就杀奔来了。
进了桃林二话不说,按着张小公爷便急吼吼的道。
“老夫的孙儿眼瞅可就是要出阁读书的了,其他诸家虽没言语可都看着你呢!”
张小公爷瞪大了眼睛,这才想起来!
那会儿潮白河坊市的时候,可是答应了这些勋贵们要建一所学堂的啊!
卧槽!这事儿自己当时搞完了,跑粤北、奔黔州。
回来没歇会儿又去九边,结果前后折腾的自己都给忘逑了!
第五百七十五章 桃林草庐拔地起,放血神刀巧出鞘
张小公爷忘了,勋贵们可没忘啊!
尤其是在李东阳李阁老的儿子,那位多次科举不第的李兆先居然高中解元后心头就更加火热了!
这尼玛妥妥活招牌啊,就身边的活招牌啊!
成国公其实也很着急,但每次想找人传话或者亲自上门。
张小公爷就出门了,上回是着急着搞潮白河坊市。
这是大事儿,关系着诸家勋贵们的银子啊!打搅不得。
好容易潮白河坊市弄完了,陈神义又冒出来作死了。
送陈神义去死了之后,黔州米鲁之乱又爆发了。
内阁一杆子把漂亮小公爷给支到粤北去了,粤北他带着诸家勋贵扑腾。
大家现在全挣着银子了,又平叛打完、收了土司们的权。
再开始修驿道,忙活了半天终于回京了。
这才琢磨上门去给这小子提个醒,鞑靼又叩关了。
鞑靼那边现下平定完毕,回到京师马上就出经筵辩的事儿。
成国公一瞅,这不成啊!
继续等的话谁知道会等到猴年马月去啊,赶紧上门去吧!
“啊……啊!这就操办!这就操办!”
张小公爷满脸通红,颇为赧然的后退两步躬身长揖到底。
“却是让诸位长辈们久候了,是痴虎儿不对!此时待虎儿筹备一番……”
听得张小公爷这话,成国公算是松了口气。
好歹这有个准信儿了啊,比之前啥信儿都没有要强罢?!
“虎儿其实早已经做了规划,学堂之事会尽快动工!”
张小公爷诚恳的望着成国公,认真的道:“此科之后,便可入学了!”
唔……时间也给了、承诺也给了,于是这反而变得是成国公不好意思了。
本欲留老头儿在草庐吃饭,但老头儿还得回军部去。
张小公爷知道这是那位李福达的事情,耽搁不得也就没有勉强。
“妙安姐姐、鹤姐姐,我的那份‘学堂规划’放哪儿去了?!”
送走了老头儿,回到了草庐的张小公爷便对着操场上演武打闹成一团的二女高声叫道。
妙安的身高此时已经突破了一米七,虽然还是比张小公爷略矮点儿。
但却已经比这个时代很多男性的身高都高多了,足利鹤亦是相似。
甚至足利鹤的身高还要略高一些些,这让足利鹤看起来身材更为修长。
“嗳?!婢子好像放秘箱里了,便给您找找!”
妙安身形似乎一下子诡异的扭曲,咯咯笑着跳出战圈:“碧眼狐猫儿!不打咯~!”
显然,足利鹤这次又吃亏了。
“你啊……本殿不与你计较便是了!”
对于妙安这经常性脑子会少根弦的,足利鹤也是很无奈。
那双碧眼倒是极为艳羡的望着妙安的身材,轻叹了一口气。
妙安小姐姐现在的身材颇似后世漫画《海贼王》中的女帝,绝对是超s型的。
因为经常练大枪扭动腰胯,这使得妙安的腰胯极为夸张。
便是穿着宽大的仕女袍,也遮掩不住。
足利鹤小姐姐虽然没有妙安那么夸张但也不遑多让,她更像是《赤红之瞳》中的艾斯德斯。
身材比例修长至有些夸张,由于现在不必装着从前冰冷的假面。
足利鹤笑的更多了,这让她看起来更为明艳动人。
这两个妖精!张小公爷心里不住的叹气,我……尼玛练个屁的童子功啊!
想到自己那童子功虽然进展神速,却好像距离大成还有甚远。
可怜的玉螭虎就很心碎,特别这俩妖精每晚都搂着自己睡……
他经常自己随手写的文书,基本都是妙安小姐姐分门别类收好的。
甚至有时候犯懒,直接口述让妙安小姐姐给誊抄下来便是。
“公子!寻着了!”
妙安那双杏眼眨巴着,吹弹可破的肌肤上是满满的胶原蛋白。
休息饮食的规律、舒畅的身心,还有大量的锻炼让妙安小姐姐看起来更加的光彩照人。
可惜小公爷是在嘴边的肉却吃不得,满心气苦。
翻开那支卷宗看了一会儿,张小公爷沉吟着提起笔补充了一些新想法。
当时因为忙着潮白河坊市的事情,于是对于学堂只是进行了大致的规划。
学堂的名字张小公爷是懒的起了,直接就叫“桃林草庐”。
其内则按照年龄、学业进展,划分为:蒙学、下庠、成均,及草庐院。
蒙学,即启蒙之学。
出自于《周易蒙》,其曰:
蒙,亨。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蒙卦亨通,是通顺地行进在时序和中道上。
下庠,则是类同于后世的小学。
《礼记王制》有载:“有虞氏养国老於上庠,养庶老於下庠。”
汉郑司农公注曰:“下庠……小学也,在国中王宫之东。”
成均,这个则类似于高等学府。
《周礼春官大司乐》:“掌成均之法,以治建国之学政,而合国之子弟焉。”
唐杨盈川公《崇文馆宴集诗序》曰:“齿於成均,所以明其长幼;通於博望,所以昭其宾客。”
最后的草庐院则简单了,直白的说就是张小公爷的嫡传弟子。
学习的是他亲自教授的草庐学问,那肯定不是谁都能收的。
咱小公爷好歹是从后世过来的,自然不可能遵循这个时代的教育模式啊!
必须得按照咱们“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教育方针,来执行教育嘛!
当然,这也得结合我华夏根基、适应大明所需来进行。
比如“琴修德,棋开智,书练体,画蕴美,农知劳”,这个得添加进去。
为了方便管理,张小公爷决定全部采取寄宿制。
执行的是军伍式管理,进来就得先军训一番!
敲里吗!当年劳资被训的半生半死,这回可算是能报仇雪恨了!
唔……调熊烈山过来好像略过分了,那把陈侗给弄过来做个教官。
再把这次立下功勋,准备就读帝国皇家军事学院的肥龙他们一并带上!
蒙学便跑个半里地就好,下庠咋地都得跑个四五里地儿罢?!
到了成均,卧槽尼玛!不着甲跑个十来里地儿,可不是便宜你们了么?!
“妙安姐姐,且帮我唤瑾山过来!”
张小公爷满意的看了一遍自己重新拟定的章程,哈哈一笑心道这学费肯定不能便宜了!
勋贵们可都是壕啊!现在又跟着自己挣了辣么多,必须宰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