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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贪狼独坐     明朝小公爷txt下载     明朝小公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七章 众正盈朝辩经筵,莫藏爪牙同痴虎

    金銮殿上弘治皇帝的手不住的有些颤抖,他冷冷的看着台阶下的刘大夏等人脸色铁青。

    “……即是张仑狂妄悖理引发此潮,他自当敢于面于经筵之议受臣等一辩!”

    刘大夏站在朝堂上大义凌然,丝毫不回避弘治皇帝的目光。

    而在他身后则是站出十余朝臣,包括了兵部尚书马文升、左都御史戴珊……及一众六科给事中。

    “臣等,泣请陛下许张仑经筵对论!!”

    弘治皇帝抬眼望去,却见张仑的爷爷张懋低垂着眉眼一言不发如木雕泥塑一般。

    三位内阁大学士看着刘大夏他们几个,则是脸色不停的在变幻。

    便是在弘治皇帝想要开口的时候,张懋缓缓的站出来长揖躬身道:“禀陛下……”

    “既是我孙儿引发此议,为何不召他来殿前一询?!”

    却见张懋缓缓起身,依旧低垂着眉眼道:“我孙儿早已经在宫门外等候了。”

    弘治皇帝恍然,难怪懋公如此冷静淡定啊!

    原来是张仑早就已经有了应对法子了,而且知会了自己的爷爷。

    否则的话以懋公的脾气,刘大夏他们这么干他早跟他们打起来了。

    “宣!”弘治皇帝脸色渐缓,挥了挥衣袖。

    阶下的马文升等人业已看出弘治皇帝对于他们已经是极度不满了,但既然都已经开了头。

    他们只能是硬着头皮撑下去,或者一举击溃于那痴虎儿。

    又或者他们被击溃不得不退出朝堂,从此一蹶不振。

    “那孩子……才十四岁啊!”刘健那老迈的声音在这金銮殿里响起。

    却见这位老臣越众而出,怒气勃发的对着马文升等人瞠目而视暴喝了一句:“无耻!!”

    刘大夏闻言亦不由得脸色潮红了一下,却咬着牙不说话。

    一群国朝重臣,最高者二品尚书却围攻一个十四岁连官身都没有的孩子……

    这说出去被骂一句无耻都是轻的了,即便是胜了估计仕林也不会传颂他们几分好话。

    未几,便有小宦官来报张仑带到。

    弘治皇帝点了点头,萧敬这才躬身向前大声谒赞。

    张仑则是随着内臣引领趋步上殿大声报名,随后五拜三叩大礼参见皇帝。

    没辙啊,这特么封建礼教时代。

    偏生张仑现在得罪的最狠的那批人又是言官,哪怕他不趋步上殿都可视为大不敬。

    张小公爷要混到“入朝不趋,剑履上殿,谒赞不名”,那打底都还得二三十年。

    现在他要上殿那就必须照着礼教的这套东西走,少一步人家都可以参他个大不敬之罪。

    “痴虎儿先起来罢!”弘治皇帝微微颔首,目光扫向了马文升等人。

    待得张仑起身后才道:“右都御史刘大夏自请与你经筵一辩,懋公却言你有打算……”

    马文升等人听得弘治皇帝的话差点儿嘴都气歪了,皇帝啊!不带你这么拉偏架的啊!

    说到老刘就叫“刘大夏”,提到张懋你就叫“懋公”、那张仑你还叫小名“痴虎儿”!

    一下子就把远近亲疏给摆出来了,这尼玛偏架拉的也太明显了吧?!

    这就跟刘大夏与这痴虎儿互殴的,你上来就遮住痴虎儿嘴里喊着别打。

    自己却几个黑脚踹往老刘身上……

    太恶劣了!太特么恶劣了!!

    “陛下,您是不知道啊!前几日刘大人就已经杀往我的庄子闹了。”

    张仑撇了撇嘴,叹气道:“经筵此辩,他不辩一番是不罢休的了。”

    “也罢,虽然举子才年满十四却也舍命陪君子,便跟刘大人走一番罢!”

    这一番话明褒暗讽相当于臭骂了刘大夏他们一顿,差点儿把刘大夏他们几个气的要撸袖子开打。

    然而马文升、熊绣等人衡量了一下这爷孙俩的武力值,很明智的拉住了刘大夏。

    开玩笑啊,你扑上去是去那不是打人得算是挨打啊!

    张仑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白了,刘大夏这个老不休前几天就到我庄子闹事儿了。

    我本不欲搭理他,结果今天又到朝堂上来闹了。

    咱才十四岁啊,官身都没有就是个举子。

    他刘大夏六十多岁、宦海浮沉数十年,也好意思对后辈如此下手?!

    真真是不当人子!

    “只要要辩并非不可,举子却有几个条件在。”

    弘治皇帝见张仑一脸肃然,也跟着严肃了起来:“你且说。”

    “其一、此辩之事关乎大明帝国国本,因此定向开放不得全面开放!”

    却见张仑一脸肃然,作揖沉声道:“陛下、三大学士,六部、六科、都察院……只许首官并副职可往。”

    “此番开经筵举子自有展示,还请陛下移驾举子庄外举行!内外部署禁卫,十里内不得有人!”

    弘治皇帝见张仑说的如此严重,不由得将目光瞟向了刘大夏等人。

    马文升和刘大夏有些愕然,同时突然升起丝丝的不祥。

    “经筵过程、所讲之事,若无陛下、三大学士首肯不得外泄半分!”

    张仑肃然的看着弘治皇帝,沉声道:“此番经筵,举子还需些许时日准备工作。”

    “并春闱将开,举子便请春闱之后再开经筵。”

    见张仑说完了,弘治皇帝才望向了刘大夏等人。

    那眼里的意思就很明白了,你们提出要经筵跟人家辩一番。

    现在人家同意了,就是有些许要求。

    所以……老刘啊,你们怎么看?!

    马文升已经觉着不对了,想要拒绝但还未开口就自己停住了。

    望向弘治皇帝的眼神,马文升读出了不一样的意味。

    你们不能挑事儿又这么收场了吧?!

    这是弘治皇帝最为直接的意思,既然挑事儿就得准备好揍人或者挨打。

    是驴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大家伙儿就知道了。

    “老臣无异议,不过些许小事尔!无论谁与相护、有何诡计皆是无用,只需经筵他敢来便是!”

    刘大夏也知道自己此时是骑虎难下了,本同属楚地的李东阳默然不语。

    其余一起举事者自然是盼他应下,干脆光棍的顶撞皇帝一句拉倒。

    弘治皇帝听得刘大夏这略显狂逆的话,顿时生出些许怒气。

    “陛下容禀,会试后则殿试,再有赐官……”

    李东阳见皇帝要发作赶紧先站出来,作揖道:“臣以为,定为三月廿二日为佳!”

    弘治皇帝缓缓的扫过马文升、刘大夏、熊绣……等一众诸臣,终究是轻轻的说了一个字:“善!”

    “既事已定,举子先行告退……”张仑见状便要辞下大殿,然而却被弘治皇帝喊住了。

    却见弘治皇帝居然从龙椅上站起来,朗声道:“痴虎儿尚未有字罢?!”

    张仑闻言不由得一愣,卧槽!皇帝世叔你这是啥意思?!要给我赐字?!

    “老臣厚颜请陛下赐字!”小张懵逼,老张可不糊涂啊!

    当下就笑眯眯的站出来了,皇帝的意思还不够明白的么?!

    在这金銮殿里、当着诸位大臣的面儿就要给痴虎儿赐字,这意思就是这是朕看好的孩子!

    别以为你们在经筵上欺负了他就能怎样,朕就是要保他!

    这份恩宠、这等表示,直接把马文升等人气的肺都要炸开了去。

    卧槽尼玛!陛下这都不是拉偏架了,那直接是杵张家子身边明摆着说我就是护着他了。

    这特么还讲不讲道理了?这特么还有没有天理了!

    “汉之班孟坚《封燕然山铭》有‘鹰扬之校,螭虎之士’之言。”

    弘治皇帝不等他们站出来反对,便直接道:“唐时杜工部《壮游》亦曰‘翠华拥英岳,螭虎啖豺狼’!”

    “三国晋时张茂先《博物志》逸篇又言‘螭虎形似龙,性好文采,故立于碑文上’!”

    言至于此,弘治皇帝背着手轻轻一叹。

    “你大父唤你做‘痴虎儿’,乃取宋王钟美之‘莫藏牙爪同痴虎’愿你藏之爪牙痴虎一世之意……”

    却见弘治皇帝猛然转身,目光灼灼的望着那殿中朝臣们。

    一字一句的沉声道:“朕既是在,便不愿意你做那藏爪与牙之痴虎!”

    “你张家世代忠良是与国同休之国公位,还需藏甚爪牙?!”

    “汉之蔡中郎《独断》曰‘天子玺以玉螭虎纽’,你与国同休自当一展爪牙拱卫大宝!”

    弘治皇帝说着,顿了顿猛然沉喝:“痴虎儿,你字便是‘螭虎’罢!”

    马文升等人听得弘治皇帝一席话直接脸都白了,人家这哪儿是杵张家子身边站位啊!

    人家直接是把张家子划拉到自己身后护起来了,他们就算是经筵赢了都是没卵用。

    此时一众朝臣们与那数十年后的骂神之神欧阳大大顿时神交一番,都是面对着英国公张家满心卧槽尼玛。

    听听弘治皇帝这话,先夸张家子螭虎之士、能啖豺狼。

    接着又夸他立于碑文上,那是好文采。

    让他莫藏爪牙该露锋芒,还说天子玺螭虎为纽,他当为大宝拱卫。

    那话里话外还不够明白的么?!

    弘治皇帝这就差直接说这张家子他要死保,甭管对错输赢就是保!

    这特么还比个鸡毛啊!

    经筵是讲给谁听的?!那是讲给皇帝听的啊,希望皇帝能采纳自己的意见、学得儒家学问。

    结果人家现在直接把要跟你辩的人拉到身后不止,还明着说这是文武双全、与国同休的重臣!

    他啥锋芒毕露朕都喜欢、朕都支持!

    都特么这么表态了,那他们的经筵相辩还有意义么?!

    一时间,马文升、刘大夏等人却是丧气无比。

    生出了“不如归去”的念头……

第一百六十八章 满朝文武缺教育,看我痴虎展真理

    “张螭虎谢陛下赐字!”张仑躬身退后一步,掸了掸衣冠对着皇帝行了个五拜三叩大礼。

    然后才起身轻声道:“刘大人不必担心螭虎仗帝宠为祸,若此辩我败则自封《时报》再不发一言。”

    “君子一言!!”刘大夏闻言不由得猛的一瞪眼,豁然站出。

    弘治皇帝也是疑惑的看着张小公爷,臭小子!你就这么有把握?!

    “金銮殿上,陛下御前。国朝重臣都看着,小子想悔也难罢?!”

    刘大夏听得张仑这话不由得脸皮一红,张仑却笑着低声道:“若是老大人马失前蹄呢……”

    “自当请辞归老,不复再论朝堂!”

    反正败了老刘觉着这朝堂自己肯定是呆不下去的了,那不如光棍点儿自己滚蛋拉倒。

    但张仑却笑着摇了摇头,轻声道:“小子与您一辩,并非是为废言逐人……”

    这话说的老刘不由得脸色一红,尼玛!臭小子你这是打脸呢!

    自己跟这痴虎儿辩,可不就是为了废其言论、逐他离开么!

    “所以,即便是小子叨天之幸老大人亦不可归老……”

    却见张仑微笑的看着他,轻声道:“相信陛下倒是对老大人另有任用,国朝还需老大人出力啊!”

    废话,输了你个老家伙就想跑路?!

    你想多了,你这样的苦力老壮丁该做的是放出去砍那些豪族士绅。

    数十年国朝重臣,诺大名声放你回去养望讲学卷土重来?!

    然后再闹的仕林议论纷纷,还可能导致有人挂你名号闹事儿?!

    我可没那么蠢,咱要做的是逼着你去干活儿!

    刘大夏听得这话则是心里在骂,臭小子啊!你够狠啊!

    张仑想干嘛,刘大夏这等宦海浮沉数十年的老狐狸又怎会察觉不到?!

    人家的意思很明白,你输了就想跑路躲清闲?!

    想多了罢,输了你得给陛下、给国朝做那把砍刀!

    放出你去就砍的是那些豪族士绅,不然我辩输你还有何意义?!

    “老臣本就是陛下臣子,为人臣子自当为国朝效力!”

    得~老夫要是真的输了便遂了你的意,让老夫往哪儿砍就往哪儿砍!

    前提是你得辩驳的老夫心服口服!

    张仑笑了,那必然是让你心服口服啊!

    再望向弘治皇帝张仑便有些愕然了,皇帝居然看着张小公爷略显担忧。

    难道王越没有跟他说那火炮之事么?!

    张仑很快的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这么重要的事情王越绝对不敢不说。

    那为何皇帝还会担忧,而且表现的这么明显?

    略一想想张仑就想张嘴骂人了,马勒隔壁的破名教!

    王越肯定是跟弘治皇帝说了,但弘治皇帝肯定对此丝毫不在意。

    在他看来那顶多是一种武器的革新,但绝对不会认识到这种武器的革新后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自汉武帝独尊儒术后,儒家在华夏大地上独占鳌头发展了上千年之久。

    到了宋代发展到了高峰,科举取士全部是要考儒家经典。

    这逼得天下所有意图出仕的读书人,不管愿意不愿意都必须去学习、理解儒家的典籍。

    以至于哪怕是张仑这样的后来人,都不知不觉的会受到儒教的影响。

    大量的词汇、成语、礼仪习俗……都有儒教有着割裂不掉的关系。

    在没有受过清末民初丧权辱国下,那种悲愤自恨,发奋追赶。

    只有千年儒家惯性思维模式下,成长起来的弘治皇帝……

    他无法理解到一种武器革新的背后,所带来的剧烈改变这似乎是理所当然的。

    马勒隔壁,这破大明朝堂上上下下都特么缺教育!

    看着朝堂上下张仑顿时觉得除了自己大父和弘治世叔可以括弧除外,其余都是一群群的煞笔。

    满满一朝堂的煞笔,没一个不是的。

    张仑很清楚后来佛朗机炮传入后,朝堂上这些个大佬们开始还有兴趣仿制了一些。

    后来就连改进都不知道要去做了,以至于刚刚赶上欧罗巴的脚步又自动放慢。

    文艺复兴使得欧罗巴思想大解放,而大明哪怕被这些个儒家子弟们彻底玩废了还是没有太多进步。

    没事儿,很快的……本小公爷就会用真理来告诉你们大明之外的世界是怎样的。

    张仑微笑的对着弘治皇帝点了点头,随后行礼躬身退去。

    大明的真理都是朝堂上大家斗嘴打架吹牛逼,而世界的真理……

    从来都只在大炮射程之内!

    让他们品尝我张痴虎胯下金翅大鹏鸟的打脸,总好过将来被欧罗巴白皮按地上摩擦。

    从大内出来在一众姬武将们的护送之下,张仑缓缓的离开了京城。

    沿途上大姑娘、小媳妇们叽叽喳喳的借故从队伍身边经过,不住的偷瞧这传说中的玉公子。

    都说这玉公子乃是嫡仙风仪,如晋时卫叔宝一般的璧人。

    远远一看果是如此啊,那羊脂白玉般光荧奕奕之肌肤似乎比自己都还好几分。

    那双欲诉还休,颇是惹人的丹凤桃花哪怕不望向你亦让人觉着勾魂夺魄。

    只是那些个扶桑武铠婢女当真是讨厌的紧,自己多看两眼她们就瞪过来了。

    手上还按着腰刀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不就是看两眼么!

    骑在马上的张仑倒是对于这些目光习以为常了,只是低头思考着自己的事情。

    反正自己又不是卫阶那弱鸡,被人看几下就看杀了。

    回到庄子里寻来王越仔细的问了一下,果然弘治皇帝对于火炮、火绳枪是完全不在意。

    王越一脸苦涩的表示自己反应了好几次,可惜的是弘治皇帝只是表示自己会重视。

    然而屁重视都没有,该怎样还是怎样。

    张仑听得王越的话只是冷笑不语,大清在被人按地上强行爆肛之前也自以为是的紧。

    相比之下大明还算是有得救的,至少这些朝臣们当年在知道了佛朗机炮、红夷大炮后还知道仿制。

    并且大量的装备到下面的卫所去,这玩意儿一造就是几十上百门。

    “伯虎,到沙盘那边!我在沙盘上画,你且用工笔画出来!”

    张仑冷笑着喊过来唐伯虎,有个擅于工笔的徒弟真是件大好事儿啊!

    要画什么图形直接把丫逮过来,让他提笔画上便是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井底之蛙将毁国,太后初见杨妙安

    对于自己总是被恩师抓去画画这件事情,唐伯虎从郁闷、抗拒到慢慢习惯用了没多久。

    但这一次他画着画着脸色就变了,在他身边围观的王越、汪直等人脸色也不由得大变。

    出现在画上的是一只被分解成两截有着繁复花纹的巨大火炮,张仑一共画了四副画来描述它。

    第一副是分解图,第二副是合并图。

    最可怕的是第三和第四幅,那画的是这门火炮和张仑手上最大的蛇炮的对比!

    张仑手上的是葡萄牙12磅舰炮,长度也就在一米多点儿。

    而张仑所画的这门巨炮长度,至少是王越认为很强的蛇炮长度的三倍以上!

    “不必估算猜度,我告知你便是:此炮名曰‘达达尼尔巨炮’或‘奥斯曼巨炮’。”

    却见张仑漫不经心的一边画着,一边淡淡的道:“此炮长一丈六尺六寸五分、重三万四千八百三十余斤!”

    “炮筒厚六寸四分、炮口两尺四寸五分。其弹皆用坚硬条石料雕琢,每颗重一千三百六十余斤!”

    王越听着张仑那声音不大的陈述,不由得感觉到了自己的喉咙有些干涸。

    “三里外,可碎条石巨墙!”

    然而张仑似乎一无所觉,只是在沙盘上继续画着。

    “大明景泰四年,奥斯曼帝国七世皇帝征服者法提赫造得此炮七十门。”

    “得炮后率七万余步、两万余骑、战舰三百之大军,强攻传国千年之罗马帝国。”

    “此国我华夏古称‘大秦’或‘拂’,传国千年之久香火从未断绝。”

    “其都城君士坦丁堡,城墙皆用粗大条石垒成高达两丈五尺!”

    “因城坚墙固是以多次被伐,却从未陷落得号‘千年不落之都’。”

    张仑的声音依旧平淡,然而在王越眼前却生出金戈铁马之感!

    “是役,千余年光辉之罗马帝国坚持了一个半月便陷落。末代帝国皇帝君士坦丁十一世战死沙场。”

    王越的脸色渐渐的苍白了起来,他现在知道张仑为什么要画这幅图了。

    却听得张仑淡定的继续道:“此炮铸造者,名曰乌尔班。”

    “他是一名铸造天才,而他其实首先抵达的并非奥斯曼帝国反而是罗马帝国。”

    张仑此时已经画完,丢下了树枝转过身来看着王越、汪直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的钱福。

    声音轻柔的道:“可惜罗马的臣民没打算为此花钱,给他的薪水很低也无甚地位。”

    “所以这位铸炮天才选择了投奔奥斯曼帝国,在征服者那里得到了重用。”

    张仑无所谓的拍了拍手,小周管家躬身将温毛巾奉上。

    擦了擦手放回托盘里,张仑望着几人微微一笑:“然后,他为征服者铸造了此炮、摧毁了罗马。”

    钱福看着那沙盘里面的巨炮,在听着张仑那轻柔的声音不由得浑身颤栗发凉!

    钱与谦可不是普通人,他好歹是考上了状元、曾经在朝堂里面呆过,见过世面的人。

    所以他非常的清楚如果大明出现了这样的人,那么大明会重用这样的人吗?!

    看看现在那些工部的匠户、看看那些卫所的匠户,儒家已经侵蚀占领了整个朝堂。

    虽然是立有工部在朝堂里,可工部内从做主的再到下面执行的哪个不是儒家子弟?!

    他们会铸造么?!四书五经才是正统,其他全部是奇技阴巧!

    “我欲以此告知朝堂的陛下与那些个大人们……”

    张仑背着手向着草庐内走去,只有那声音淡淡的飘来:“继续井底之蛙,下一个被摧毁的……将是大明!”

    清宁宫内,周太后看着眨巴着杏眼娇俏模样咯咯笑着的妙安三两下的拿翻了可怜的陈侗。

    小正德还非常不要碧莲的在边上哈哈大笑,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陈侗很桑心,太子殿下咋能这样对我啊!

    还有,妙安小姐姐啊!您算是我小师姑了!能不能下手别这么狠啊……

    “妙安姑娘真是好生厉害!”周太后由衷的赞叹道,边上的陈惟贞等人更是满眼小星星。

    在她们心里以一当十的陈侍卫居然都不是这小姐姐一合之将,说按地上就给按了。

    整个人笑嘻嘻的,完全不费力气的样子。

    抡起棍子那陈侍卫更惨了,被抽的满场子的跑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而且他跑没几步就被撵上勾倒,然后一棍子压的起不来……

    “妙安谢太后夸赞!”妙安自从跟了张仑之后,几乎完全恢复了这个年纪少女应有的那种娇憨性子。

    或许是从前压抑了太久,此时终于有一个宠溺她、放纵她的公子在。

    妙安变得落落大方甚至还有些小任性在,再经苏州、扶桑之役她完全不怯任何场面了。

    周太后怜爱的将她唤道身边,轻声叹道:“你也才比太子大没几岁吧?练到如此,想必吃了不少苦。”

    “回太后的话,妙安不苦哩!”

    却见妙安笑吟吟的接过陈惟贞递来的手绢,万福道谢这才回太后的话:“妙安自小就喜武,只是没机会罢!”

    “你……不是梨花枪杨家的人吗?!”

    周太后闻言不由得愕然,妙安则是悠悠的叹气。

    然后把自己的情况大致给周太后说了一下,顿时周太后听的是泪眼迷离。

    直道可怜的孩子,陈惟贞等人似乎也心有戚戚。

    皆心道那正头娘子实在太狠心,又恨那妙安老父亲的同僚真无耻。

    “无事哩!若非是有前番苦楚,妙安又怎会遇到我家公子呢!”

    妙安却是笑着安慰老太后和这些个心疼她的宫女们,却见她道了个万福笑眯眯的道。

    “因为前番苦楚,妙安才觉有我家公子真好!”

    却见妙安咯咯的笑着对周太后等人,眨巴着自己那双杏眼道:“公子可宠溺、纵容妙安哩!”

    “妙安想习武呀,公子就肯了。妙安不爱女红,公子也不叫学。喜欢作甚都随妙安意思。”

    却见妙安笑眯眯的道:“公子还早把卖身契还于妙安了,言道妙安可来去随心。”

    陈惟贞等人听得这番话不由得羡慕的眼珠子都在发光,莫说伺候的公子了。

    即便是自家父兄又能有几人,可以如斯宠溺、纵容?!

    周太后更是笑着招手让妙安到自己身边来,托着她的手慈祥的笑着道:“也是个有福的啊!”

第一百七十章 足利妙安入大内,太后皇后叙话间

    却见周太后说着,竟是把手上的一串翡翠珠儿褪下来径直套在了妙安的手上。

    妙安见状顿时瞪大了杏眼,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便要开口道不敢。

    “长者赐,莫相辞!”周太后温润的笑着,拍了拍妙安的手道:“哀家也沾沾你的福气。”

    说着,不等妙安拒绝老太后却讶异的道:“咦?既是练拳,怎的柔荑竟是如此软腻?!”

    妙安先是万福谢了太后赏赐,随即才道:“这是家里老亲兵给公子的方子,做成汤浴可润肤哩!”

    “好像家里周师父也把这汤浴的方子给了陛下,太后可寻来一用。”

    周太后没有说话只是笑眯眯的点了点头,随后望向身边的陈惟贞。

    见陈惟贞隐蔽的回了一个万福,这才笑着对妙安道。

    “来来来……给哀家讲讲你随痴虎儿出海、去扶桑的故事!”

    有些人估计得说“哀家”这个词,皇宫里是不用作自称的。

    但实际上这是得看人、看场合,首先是得要晋太后、先帝逝去这才有资格用“哀家”。

    这是礼教中“夫为妻纲”的体现,用“哀家”是表示丧夫之人,无比哀戚。

    这个词汇的转变,是于《礼记.杂记上》“祭称孝子孝孙,丧称哀子哀孙”接过来的。

    而且这是正式会面中的自谦,如同“朕”这个自称一样是用在一定场合内。

    生活化里面大多用“老身”这类词汇。

    这就跟你出去正式场合,跟人介绍或提及自己,礼仪点儿会说“在下”。

    回到家里,你没事儿肯定不跟你媳妇说“在下”这个词儿的。

    周太后在见妙安,张皇后则是在坤宁宫内接见了代表着扶桑的足利鹤。

    抵达京师后本来足利鹤要先上表请求觐见的,只是那会儿朝堂上下闹的一地鸡毛鸭血。

    鸿胪寺报上去后好半响都没有回应,于是足利鹤只能是侯着等待召见。

    足利鹤本身也无所谓,又不是很赶时间。

    每天在庄子里玩耍习武,再有小周管家带着看看京师繁华却也是不错的。

    京师可不是金陵、应天府,这京师里的老少爷们对英国公府的情况基本是门儿清。

    哪怕是贡生也绝对不会出现马伯颖那样,居然脑抽到去勒索英国公府的情况。

    稳坐小公爷座下第一狗腿王宝座的小周管家,自然是大多数人都认识的。

    能让小周管家躬身领着采买逛街的姑娘,岂是他们惹得起的?!

    今日终于安排上了,上朝觐见完毕皇帝自然是不好直接让足利鹤回去。

    毕竟上次贡生冲击桃花坞事件,这影响实在太恶劣了。

    为了表示亲厚便命内官引领这位扶桑公主殿下,往坤宁宫由张皇后接待。

    看着面前笑脸盈盈的扶桑公主,张皇后也不由得心下赞叹一声:这扶桑公主真是生的好颜色!

    难怪那些个金陵国子监的贡生们竟是不要脸皮的,要去强掳人家。

    足利鹤本来便是有蒙元血统身材高佻丰满,虽未至妙安的那种程度却也比一般女子更广阔。

    偏生她又长着一张东方人所喜欢的银盘面儿樱桃唇,再挂着莹莹如丝的一双碧眼儿。

    无论是何角度看来,这位扶桑的公主殿下都完美的融合了端庄与妩媚。

    “闻公主仰玉公子之才,常住于玉公子草庐内可是真的么?”

    听得张皇后发问,足利鹤微微躬身保持着端庄的笑容轻声道。

    “回娘娘的话,玉公子应邀往扶桑平乱,哪怕在扶桑也是声名赫赫的。”

    足利鹤的话让张皇后又是一阵感慨,看看人家的十四岁!

    再看看自己那俩弟弟,是怎么看怎么嫌弃啊!

    自从自己父亲去世后,这俩狗犊子就跟蹦达出猪栏的荒野大豪猪似的。

    带着一票不知道哪儿搜罗来,不三不四的帮闲四处横冲直撞。

    这也就罢了,还跟周太后家的弟弟闹将起来打的鸡飞狗跳的!

    害的自己在陛下、太后那里,吃足了挂落。

    还被言官们参了一本,弄的自己是很没面子。

    “唉……本宫那两个不成器的弟弟,若是有玉公子半分本事,本宫也就知足了……”

    说到这儿又得说一下,皇后是肯定不能用“哀家”这个词儿的。

    用了不是特么咒皇帝去死么?!

    所以皇后一般礼仪性场合自称多是“本宫”,而“本宫”词并非皇后特定词。

    而是相对一部分宫廷内皇族王室,达到一定条件都可以使用。

    首先一点无论嫔妃、公主、皇子、太子……要有自己的封号、宫殿,这才能有资格使用“本宫”这个词儿。

    而且是以上见下才可以使用,你对皇帝、太后肯定不能这么用。

    至于帝后、帝妃之间的称呼,有叫封号也有叫“爱妃”的。后妃自称则是“妾身”、“臣妾”等。

    有些时候皇帝会叫后妃的闺名、小名,以示亲昵。

    足利鹤闻言微微一笑,依扶桑礼双手扶于前躬身道:“若是此事,臣女倒是有些见解……”

    若是宫内女官抑或是官宦命妇,在帝后面前是有资格称“臣妾”的。

    这点可以从《明史杨继盛传》的记载中,得到佐证。

    里面有一段是说他妻子知道他被判死刑,于是给皇帝上书的事情。

    “其妻张氏伏阙上书,言:臣夫继盛误闻市井之言,尚狃书生之见,遂发狂论……

    ……倘以罪重,必不可赦,愿即斩臣妾首,以代夫诛。”

    这里就是说她上书给皇帝,说她的“臣夫”丈夫继盛误信谣言又乱说话。

    后面则是说如果这个罪行极大无法赦免,“臣妾”她愿意代替丈夫去挨那一刀。

    足利鹤现在还未嫁人,又是大明番外臣属之女。

    所以她在帝后面前的自称,便是“臣女”。

    “哦?!殿下可说来听听!”张皇后这就有些兴趣了,足利鹤自称“臣女”是谦称。

    张皇后管她叫“公主”或者“殿下”则是敬称了。

    永乐皇帝曾册封足利义满“日本国王”、御赐“日本国王之印”。

    足利义满给大明的回书,也自称“日本国王,臣源义满”。

    足利鹤可是足利家现在的血脉,那枚金印也是握在他们家手里的。

    张皇后敬称她一句“公主殿下”,却也是有例可循。人家好歹是王女呢。

    “臣女随玉公子做学问,见他弟子唐伯虎、徐衡父二人也是在习武的。”

    却见足利鹤笑吟吟矜持的颔首躬身,道:“那唐伯虎已是练的,三五个东厂番子亦拿不住了。”

    “哦?!如此厉害吗!”

    张皇后闻言不由得有些讶异,却见足利鹤继续笑吟吟的道。

    “主要是令行禁止,玉公子对于令行禁止、礼仪行止要求非常严格。”

    “以至于原本散漫的几个弟子,如今都仪态端肃、言行自律。”

    这一番话说出来张皇后不由得心动了,她是常年在宫中没法耳提面命。

    但那毕竟是她两个极少在世的至亲骨肉啊,张皇后无论历史如何诟病她。

    有一点是可以确证肯定的,她是一位极其重视亲情的人。

    当她的父亲去世后,她居然冒着言官的弹劾、大量的反对将自己的母亲接入大内居住。

    从这点可以看出来张皇后此人极为重视亲情,所以她才百般回护自己的两个兄弟。

    也许是她身上的这点打动了从小缺乏亲情的弘治皇帝,所以弘治皇帝生平无有二色。

    “只是,玉公子如此繁忙恐怕是没有时间专门教导啊……”

    足利鹤微微叹气,极为诚恳的轻声道:“娘娘啊,哪怕由您护持他们又能护持多少年?!”

    “玉公子家子弟如今皆被送往庄子,随状元钱公习文、随三丰真人传人陈师傅习武……”

    “您和陛下终究会老去,太子将来必克继大统。到时此情分又能有多少?!”

    足利鹤这一番话说的,让张皇后若有所思。

    “若无武勋立家、诗文传族,恐难长久啊!”

    足利鹤一双湛蓝的眸子诚恳的望着张皇后,轻声道:“玉公子弟子衡父家里,藏书万卷数代耕读。”

    “更曾不惜百金筵请钱状元公为西席,求的便是诗文传族。这才是长久之计呀!”

    说着,却见足利鹤指了指自己轻声道:“便是我扶桑小邦,公卿子弟亦是必学汉家诗文礼仪的。”

    “千缕、千金、千亩良田,若无武勋、文宦护持不过转瞬皆无……”

    “千钟栗、黄金屋、天高白玉堂,若有功勋文名岂非转瞬即来?”

    张皇后恍然不由得点了点头,望向足利鹤的眼神则是愈加温柔亲切了。

    招手让她近前轻握柔荑,眉目含喜的赞叹道:“公主不愧是世家大族家学深厚,一番话说的本宫豁然开朗啊!”

    足利鹤至此只是矜持的笑了笑不复再言,张皇后自有自己打算说多了未必是好事儿。

    张皇后说话间还赶紧招手,让宫女把自己的那块和田白玉镂空浮雕牡丹双凤纹腰佩拿来。

    随后不由分说的塞到了足利鹤手里,足利鹤大惊失色赶紧说怎么使得便要推脱。

    张皇后坚定的塞到了足利鹤的手里,道是公主一番话便值此玉佩了!

    若是公主在京师有闲暇不妨多来与本宫叙话……

第一百七十一章 春闱之困终有解,只需有人去扛雷

    御书房里,张仑看着自己跟前的几个老汉颇感无奈。

    礼部侍郎张升气势昂然显然是击败了边上垂头丧气的刑部尚书白昂,还有户部尚书钟。

    “痴虎儿,你且道来!此事独山公与廷议兄已然答应随我操办!”

    说着,老家伙还恶狠狠的望向此二人道:“是与不是?!”

    “是……”老白和老有气无力的回答道,心里皆飞奔过无数的草泥马。

    马勒隔壁的张柏崖,你个臭表脸的狗东西!

    撸着袖子说我们俩敢不答应配合,你就带着礼部上我们俩家吃住去!

    有你这么干的么?!有你这样的朝臣么?!

    你特么可还是成化五年的状元郎啊,能要点儿碧莲么?!

    张升一瞪眼珠子,用眼神反骂:狗屁的脸面啊!我礼部就差被举子们堵门打人了!

    臭鸡蛋烂菜叶子扔了一头脸,特么出门都不敢穿官袍还讲个屁的脸面啊!

    都闹到这份上要是还不提出应对法子,我老张估计要被仕林活活骂死!

    “主意我能出,但不许说是我出的。”

    张仑眨巴着自己那双漂亮的丹凤桃花,笑嘻嘻的道:“得统一口径,是柏崖逼着陛下答应的。”

    三大学士、两位尚书和一位侍郎听得这话,先是一愣随即心里一顿卧槽!

    结合这痴虎儿一贯的行事风格,他出的招儿无疑是又损又狠的!

    连上次剁了贡生手指的事儿他都敢干,这次却推说要让张柏崖来扛炮。

    可见这枚雷那绝对是不小,顿时大家的眼神就望向了张升。

    张升的脸色也是阴晴不定,很显然这连痴虎儿都不肯扛的雷绝对不小啊!

    但想到自己都到了这份上了,那还怕个鸡毛啊!

    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

    “老夫扛了!痴虎儿你且说便是!”

    但张仑却不先说,而是对着弘治皇帝长揖到底:“陛下,起居注可得注明这事儿!”

    三大学士、两位尚书和张侍郎闻言不由得眼前一黑,这尼玛得多大的雷啊!

    以至于这痴虎儿说出之前,居然是要求起居注要注明不是他说的。

    见张仑如此,张升突然有些后悔了。

    自己这是不是莽撞了啊?!这尼玛看起来有点儿要命啊……

    “萧伴伴,且给柏崖公记上去……”

    弘治皇帝笑眯眯的对着身边的萧敬道,却见萧敬对着身侧的小太监摆了摆手。

    那小太监便飞快运笔,不一会儿便录写完毕点头示意。

    张升黑着脸,对着张仑便道:“好了,老夫这已经把黑锅背上了!你且说罢!”

    见得已经被记录下来了,张仑这才笑嘻嘻的说出了自己的法子。

    其实这个法子并不复杂,也不麻烦。

    就是前后这牵涉的人实在太多,没个大脑袋扛着是完全不行的。

    这修造不是得壮丁么?!不是得大量的人手么?!还得大量的银子么?!

    在这京师里谁手上最多?!

    答案呼之欲出:外戚、豪门,勋贵!

    提出这个情况张仑并不担心张家会被波及,原因简单极了。

    本来张家在京师里就没有留下多少人,顶多是一些老亲兵和少数采买家仆。

    这些人到时候迁到城外庄子去就行了,顺便也让小周管家对他们管教管教。

    待遇提高、知识水平提高,但相应的惩戒也得跟上。

    免得将来给家里惹下什么大祸来。

    而且历史上张家少数被弹劾的几次,从来就没有涉及豪奴悍仆欺人之事。

    以那些御史言官的脾性如果是有类似的事情,肯定捅上去了。

    被弹劾的多数是家里豪遮、九边屯田、军政出错……等等问题。

    张仑所说的法子很简单,这京师里一堆堆的豪奴悍仆哪里会缺人啊!

    刑部要做的就是严厉打击他们的违法犯罪活动,历年积案顺便清空!

    外戚、豪门、勋贵……自然也不能放过,放过了哪儿来的银子?!

    他们家的那些个子弟只要有劣迹的全都逮起来,缴纳了银子也不能放。

    豪奴悍仆到现在还没有被收拾掉的,那基本不是重罪。

    勋贵子弟真弄到打死人的其实也不多,顶多是欺行霸市、打架伤人什么的。

    毕竟连两大外戚争夺田产打起来,都得被言官上告。

    国子监一堆贡生们没事儿还想搞搞震,死死的盯着你菊花……

    所以这随意打杀旁人的事件,勋贵子弟们也不敢闹。

    豪奴悍仆他们这票就全都判“劳动改造”,不过张小公爷提出:我们要以人为本嘛!

    给他们俩选择:去九边修长城,或者在城外修书院。

    这尼玛还用选么?!三大学士、两位尚书撮着牙花心道:好狠啊!

    那些豪门贵戚子弟就简单多了,也有的选择嘛!

    不缴纳银子就去九边修长城,按罪行大小缴纳了银子就“管教改造”。

    全数关押起来,陛下使禁卫每日操练、礼部出人给讲礼仪、刑部讲律法。

    每日课业必须要完成,完不成或者不合格加刑期。

    要春闱前书院修好了,他们就可以释放回家。

    若是春闱前书院没修好的话,那豪奴悍仆尽数往九边修长城去!

    至于豪门贵戚的子弟们嘛,也往九边给鞑靼念一下圣人之学。

    听得张仑的话,连弘治皇帝都不由得艰难的咽下一口口水。

    说好是劳动改造,那么豪奴悍仆自然也得学学律法。

    这边刑部出人嘛,给他们讲讲律法免得以后再犯律条。

    再说咱也不白使唤他们,登记好家里情况按每月三两银子给他们算工钱送到家里。

    刑部订下的罚款全部由户部收纳,然后再行发放到工部营造、结算工钱。

    劳动改造的一日三顿餐餐需有肉,管教改造的除了罚银还要缴纳伙食费、讲学费。

    讲学费给礼部、刑部讲学诸官,伙食费要分摊到劳动改造那边每日的餐费中。

    你都不必劳作了,而人家替你劳作请吃顿饭总应该吧?!

    张升听得这痴虎儿娓娓道来不由得面色发苦,难怪他不肯扛这颗雷。

    这尼玛是一口气把全京师九成以上的豪门勋戚全得罪了啊!

    要是自己致仕能不能活着走出这京师,都还是两说啊……

    “柏崖公莫慌,此事朕来扛罢!”弘治皇帝看着张升脸色发白,不由得苦笑道。

    这事儿非要抓人家张升来扛雷,确实不成。

    老张这一把年纪了,别走出去就被人套麻袋丢护城河里去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弘治皇帝来扛雷,帝国初次执律鞭

    张仑眨巴着那双漂亮的丹凤桃花一脸无辜的样子,反正别指望我去扛雷。

    这枚雷太特么大了,简直能炸死一大片人啊!

    “痴虎儿啊!你说说你这脑袋怎么长的,怎么满脑子都是阴损招儿啊!”

    弘治皇帝哭笑不得的看着台阶下的张仑,叹气道:“你也别为难柏崖公了,此事还是朕来吧!”

    台阶下的张升听得弘治皇帝一番话,不由得感激的赶紧拜下呜呜的哭了几声。

    既然弘治皇帝肯扛雷了,三大学士和两位尚书便松了口气。

    别看老张是个正三品侍郎乃国朝重臣,可若是把全京师泰半的豪门贵戚们全得罪了……

    他也扛不住啊,兔子急了还得咬人呢。

    何况这些个豪门贵戚可都是吃着人肉、人血长起来的,一咬牙真找人把老张做了咋办。

    只有千日做贼哪儿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啊,上次马文升革除京营弊端都差点儿被人给怼了。

    为了他的安全弘治皇帝还专门派出十余大内侍卫随行,算是硬生生把他保下来了。

    一气儿得罪了满京师的豪门贵戚,这事儿可比革除京营弊端严重多了……

    有了弘治皇帝扛雷,三大学士、两大尚书和张升这位侍郎则是开始发挥聪明才智完善张仑的方案。

    比如京兆尹、五城兵马司得出动配合抓捕,刑部需要提前侦缉、准备刑档。

    京师里那些欺行霸市、勒索敲诈、打行碰瓷儿……等等的城狐社鼠无赖子,也该清理一下了。

    干脆趁着这次机会一并给他们收拾了,全数送去劳动改造。

    眼瞅着春闱的时间就快要到了,所以大家要精诚团结、紧密配合!

    弘治皇帝表示:此次京师严厉打击违反犯罪活动,必须要做到严格依法惩办!

    原则就是,有罪必捕、有罪必判!法不阿贵,绳不挠曲!

    从严、从重、从速,严厉惩处各路犯案的、京师百姓意见最大的城狐社鼠、豪奴悍仆、豪门贵戚……等等。

    内阁李东阳、刘健、谢迁三大学士,户部尚书钟、刑部尚书白昂及礼部左侍郎张升同时表示。

    他们将紧密的团结在英明神武的弘治皇帝陛下周围,努力为此次任务鞠躬尽瘁绝不懈怠!

    奋力打赢这场春闱书院修建攻坚战,为帝国选材大业、科举盛事做出应有的贡献。

    弘治皇帝陛下沉重的表示:此次春闱书院修建,时间紧、任务重,各部门需要加强协调不得怠慢!

    同时,弘治皇帝陛下指示《帝国时报》负责人、帝国著名词话家、诗人张仑。

    需要协调好舆论基调,配合这次帝国的重大严厉抓捕惩处行动。

    张仑先生当即表示,《帝国时报》是国朝喉舌、针砭时弊!

    自己将会和《帝国时报》诸位同仁,一如既往的支持国朝、支持神武圣明弘治皇帝陛下!

    这场史称“大明帝国第一次严厉打击惩处各类犯案综合治理行动”,此时缓缓成型。

    次日,英国公府张家老国公开始将一些家仆、家人送到城外庄子去暂住。

    不过本来英国公府家仆们活动就不是很多,以至于根本就没有什么人注意到这点。

    当日下朝后弘治皇帝陛下召见三大学士、户工刑三部尚书、礼部侍郎,及京兆尹、五城兵马司指挥。

    同时京营负责的英国公张懋亦被召见,直至傍晚才匆匆离开。

    有些人嗅到了丝丝不同的味道,但弘治皇帝经常召见各臣属议事倒也没有人怀疑。

    第三日,工部派出营造前往城郊丈量土地似乎筹备营造事宜。

    《帝国时报》最新刊文报道,时报主笔翰林编修江潮江天信亲自从礼部侍郎张柏崖、户部尚书白廷仪处得知。

    国朝已经对春闱之事有了定论,陛下前次召见多位臣工便是商议此事。

    依照陛下的意思是新修造一所贡院,事于会、殿二考。

    此事尚且在规划中还需各部门配合,等到国朝定下自会发布邸报。

    大家一看,哦!原来是这样啊,难怪最近盛传陛下召见五城兵马司、负责京营的英国公。

    估计这是要动用这两方的人马再配合徭役,不然哪儿够人手在春闱前造出贡院啊!

    这事儿也有先例来着,陛下还曾命京营往修造圆通寺。

    后来这事儿被张老国公谏止,这才作罢。

    陛下召见五城兵马司、英国公,大概是想要发京营一并参与修造罢!

    纷纷扰扰中弘治十四年姗姗到来,所有人不由得收束了心思先过这良辰美景。

    所谓“自怜结束小身材,一点芳心不肯灰。时节到来寒焰发,万人头上一声雷。”

    这是英宗天顺元年丁丑科状元、官至南京礼部尚书,大名士黎淳黎朴庵公少年所作。

    以此诗说明了一件事情:大概明朝初期就出现了二脚踢。

    各豪门贵戚、城狐社鼠们没这天时还在街上调戏一下这家小娘子,碰瓷儿一下那家外地客商。

    如今得了这天时越发是乖张了,没事儿还往各大宫观寺庙门前蹲着。

    看哪家的小娘子貌美行过便品评一下,自作才子状上前勾搭一番。

    豪奴悍仆们为了讨好主家少爷公子,卖力的在街面上呼喝赶人。

    时不时的撸起袖子跟那些乜眼看自家少爷公子的,狠狠打上一架以展示自己的忠心。

    每年一到过年的时候最蛋疼的就是五城兵马司,满京师的纨绔膏粱们都蹦达出来晃悠了。

    还有那些平日里还算老实的城狐社鼠们,也趁着这个发财机会到处扑腾。

    京兆尹更是头疼的要炸掉,一天能接到的告案最少也得有三四十宗。

    大姑娘小媳妇哭哭啼啼的指着边上趾高气扬、一身锦袍的豪门贵戚家子弟,哭诉他们猥亵自己。

    几个外地客商老小哇哇哭着来告自己傍身的银子,被几个城狐社鼠无赖子给摸去了。

    还有豪奴悍仆打人的、砸了人摊子的、无赖子碰瓷儿下套儿的……等等不一而足。

    然而这次五城兵马司、京兆尹却极为淡定,仔仔细细的登记了各种信息就表示要调查一番。

    命无赖子、豪门贵戚们先回去,安抚了一下姑娘、客商、小贩……等等人群让他们回去等消息。

    那些个豪门贵戚、悍仆豪奴们则是心里嗤笑,每年都是如此忽悠这些小民。

    京兆尹、五城兵马司顶多是派人到自己家里去斥责一番,最严重也就是言官弹劾一下。

    还能把自己咋地?!但便宜都占了,这票豪门贵戚们也就不计较了,带着自己的豪奴悍仆们扬长而去。

    他们所不知道的是,此时刑部已经开始整理历年京师告案了。

    所有上告的案件几乎都被翻阅出来,大量的五城兵马司、京兆尹衙役们莫名其妙的被派出去摸状况。

    京师两大最隐蔽的暴力机构:东厂、锦衣卫则是联袂行动,全面彻查、提供这些个豪门贵戚犯案证据。

    也是这个时候三大学士、两大尚书和一个侍郎才感慨,难怪历代先皇都那么喜欢这两个机构。

    简直不要太好用了,他们平日里就盯着这些王孙公子、豪门贵戚。

    这个时候要查他们几乎是一查一个准儿,从查实到提供证据前后都不用一天。

    刑部上下全部封闭在里面不许出门,所有人开始分门别类的规划轻重罪行。

    罚银是重点,各种罪行累加刑部的官员们愕然发现最高个人罚款金额居然达到了三千两……

    经过具体统计前后至少可以有五千人投入劳动改造、三百余人投入管教改造。

    工部上报预算,再经户部核算后认为款项差不多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豪门贵戚皆逮捕,城狐社鼠尽锁拿

    大过年的工部、刑部、户部……乃至京兆尹、京营频繁出入大内,一条条的命令飞快的被下达到各部门。

    按照张小公爷的建议这次将会召开公审大会,当众宣读、宣判。

    然后赔付受害者款项,以体现皇恩浩荡、帝国法制威严。

    为此刑部、翰林院多名官员被提调熟律,准备到时候作为公审主判。

    上元小正月,元夕有花灯。

    京师一如往年一般的热热闹闹的,豪门贵戚在各自家中豪奴悍仆的开路下一如往年一般。

    趾高气扬的在花灯场里晃荡着,但好歹前段时间京兆尹多次发帖到家里。

    于是也是遭了些许训斥,终究是不敢太过跋扈。

    在青楼上耍了一气儿,又到花灯的场面上耍了一通酒疯、砸了几个摊子。

    城狐社鼠们则是趁机碰瓷儿、摸钱袋子,打了几个闷棍蹭了几笔钱笑嘻嘻的感叹这元宵节真好。

    夜色渐深花灯撤去,人群也渐渐散开……

    皇宫大内御书房里此时却灯火通明,弘治皇帝坐在龙椅上脸色肃然一言不发。

    御书房内龙椅台阶之下摆着七八个条桌,三大学士、刑户工三部尚书、礼部侍郎张升。

    一并在此匆忙的处理着不断传来的各种消息,一道道命令被发出执行。

    子时三刻,五城兵马司来报九门封闭全城落锁。

    丑时六刻,京兆尹巡司来报各街坊已经清空不复再有行人。

    寅时四刻,刑部、京兆尹、五城兵马司……全数准备完毕。

    寅时五刻,英国公张懋来报,京营已全部集结完毕等待陛下命令随时可以开拔。

    寅时六刻,萧敬、牟斌来报锦衣卫、东厂及大内禁卫全数准备完毕!

    寅时七刻,所有人全部都在御书房内垂手而立等待着皇帝的最终下令。

    端坐在龙椅上的弘治皇帝低垂着眉眼,缓缓的吐出了三个字:“开始吧。”

    “喏!!”

    在寅时的最后一刻,这座元宵结束后就像是昏睡过去的城市突然醒了过来。

    若是此时有无人机从天际往下看,便能够看到整座城市从核心的大内皇城门前、九门之处。

    突然间涌现出无数的火龙,那火光之下的是穿着铠甲手持兵戈杀气腾腾队列成阵的军伍。

    他们沉默的举着火把“咔咔咔……”的,在京师的街道上开始行进。

    一道道黑色的身影,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在前方引路。

    同时不断的有穿着官袍、皂衣的身影汇入这道钢铁洪流,并有衙差呵斥那些想要打开门查看的居民。

    看着那些个衙差的表情、横街而过的官宦甲卫,傻子也知道这事儿自己掺和不得啊!

    麻溜的赶紧关上门落了锁,还不放心的加上了几条梁桩架顶这才回去搂着媳妇孩子瑟瑟发抖。

    “轰隆~!”最先遭殃的是寿宁侯张鹤龄府,五城兵马司的人根本就不跟你废话半句。

    直接用冲城锤一下就撞开了寿宁侯府邸,随后便是无数的身影“隆隆隆……”的踏入府邸中。

    府邸内很快的窜出几个黑影在一片凄厉的哀嚎惨叫声中,打出几个手势开始引路。

    “尔等何人竟敢擅闯我寿宁侯府邸,莫非是要造反么!!”

    寿宁侯张鹤龄那叫一个惨啊,披头散发一袭内袍眼眶发黑。

    昨儿元宵节呢,他刚刚跟兄弟建昌侯张延龄一块儿在青楼里happy~happy~everybody!

    一路折腾到了夜半三更才回家里休息,结果没睡会儿便被炸醒了。

    “拿下!”刑部来的官员一脸肃穆,沉声道:“陛下令,刑部、京兆尹、五城兵马司……联袂执法!”

    “胆敢违抗,依军律处!”

    张鹤龄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便要喊叫。

    可平日里见了他都得躲开的皂衣衙役们,居然狞笑着直接扑上来两条水火棍便将他按下!

    “些许豪奴悍仆尽数按名单锁拿,不许触碰其家财女眷!!”

    呼喝声中无数的人影哗啦啦的开始顺着那些东厂、锦衣卫番子的指引,逐个按倒扣起来。

    张鹤龄脸色惊恐,凄厉的嚎叫着:“我姐姐是皇后!我要见陛下!我要见娘娘!!”

    “啪~!”却见那刑部官员直接给了他一耳光,冷声道:“再行喧哗,掌嘴五十!”

    披头士惊恐怂逼张鹤龄很明智的选择了闭嘴,可怜巴巴的看着那些自己的帮闲被一个个按倒。

    几个自持孔武的还试图反抗一下,随即便被几个兵马司的杀才两脚踹翻噼里啪啦一顿揍。

    没几下就打的喊都喊不出来了,这才被挂上锁链还吃了几记窝心脚才揣着让他起身跟上。

    我特么招谁惹谁了啊!我就吃个花酒回来啊,我真没惹事儿啊!

    张鹤龄都快要哭了,走出门外便见得四周围无数的火把将整个京师照的灯火通明。

    在他那侯府边上的几户豪门贵戚也没落跑,一摞摞的被拽出来大票衣衫不整的公子、侯爷。

    后面则是跟着一大串儿平日里他们的帮闲,那些个平日里昂首挺胸怒马鲜衣的豪奴悍仆们现在凄凄惨惨。

    好些个披头散发顶着个浮肿的猪头,一瘸一拐的挂着锁链跟在队伍里哀哀痛呼。

    原本凄凄惨惨戚戚的老张往前走了一段儿后,顿时心气儿舒坦多了。

    为啥?因为前面那批人更惨,他们好歹算是豪门贵戚所以下手人家都有分寸不能打死打残打重伤。

    可那些个平日里就不咋地的城狐社鼠们就没那么好彩了,上去就先喂他们吃了顿水火棍。

    五城兵马司雪亮的长枪、劲弩抵着他们脑门,没哪个敢吊歪的。

    抱着脑袋蹲地上结结实实的吃了一顿揍,然后才被拎起来锁拿上带走。

    啥城西虎爷、城南周秃爷、飞鹰帮赵三哥哥……等等,一并被打成猪头拎走。

    这些个城狐社鼠们看到了张鹤龄等豪门贵戚,顿时心理也平衡多了。

    看来不是我们这些小人物倒霉啊,这是大家伙儿一起倒霉啊!

    得~那还有啥好说的,这场面咱们认栽了。

    一众豪门贵戚那平日里也不是都白给的,原本懵逼到后来怒气冲冲再被按地上摩擦。

    如果他们还没察觉出来发生什么事情,那他们真的可以去死一死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仁慈圣明弘治帝,义理卫道玉螭虎

    全京师里谁有这么大能耐捏合刑部、京兆尹、五城兵马司、东厂、锦衣卫……等等机构联袂行动?!

    这特么都是能造反的力量了,看着外围还有京营的队伍在蠢蠢欲动。

    很显然,如果这些个豪门贵戚不识相五城兵马司又弹压不住的话。

    这些个京营校尉们就会让他们尝尝啥叫真大明帝国铁拳。

    再往外走张鹤龄顶着个披头士顿时心里头又平衡了许多,因为他看到老对手长宁伯周也跟他一个德行。

    俩京师大野猪互相对视了一眼,忽生同病相怜之感。

    周家哥哥,我小张对不起你啊!早知道有今天,我当年就不跟你抢地了……

    张家弟弟,莫再说了。咱俩都已经这样了往日那点小事儿还计较啥啊!

    唉……我家姐姐、你家姐姐估计都没法捞我俩了……

    随后这二人再次看到了不少熟人,基本都是各国公、侯爷、伯爷……等等豪门贵戚。

    得~大家谁也没挑理儿,人家这是一网打尽谁都没漏下。

    等等……卧槽!英国公府的人呢?!尼玛!劳资咋没看到英国公府的人啊!

    成国公府的也没有看到,然后还有几家平日里家风较好、家教严苛的勋贵果真也没有被波及。

    周和张鹤龄互相看了一眼,心下叹气:果然是我们闹的太过头,陛下生气了。

    “当当当当……”皂衣衙役们鸣锣上街,开始大声呼喝传令。

    “各街坊邻居,昨日乃陛下御令查处京师的浪荡无赖子!与百姓无关!”

    “今日刑部会同京兆尹于午时一刻,在街口召开公审大会!所有街坊都需前往……”

    因为跨度太大、人数太多,又为了避免人群聚集过多造成踩踏、混乱。

    所以当时在制定公审的时候,就是在各街口执行。

    豪门贵戚们和他们家里的奴仆们被分散开去,押送到指定审理街口。

    城狐社鼠们则是被就近街口收押审判,苦主们亦被衙役按图索骥的找来了。

    这是之前登记他们的时候,京兆尹就命衙役给他们安置好随时召唤的缘故。

    接近午时一大群豪门贵戚的家人们,哭哭啼啼的抵达到了各个会场。

    临时搭建的高台上刑部、京兆尹官员肃然官袍面前的案几上,摆着一宗宗的卷宗。

    高台下熙熙攘攘的百姓们被衙役用绳索隔开,分成几个队列方块避免拥挤踩踏。

    还有五城兵马司的人在维持秩序,避免人群激动冲击造成问题。

    “啪~!”午时一刻,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便听得那高台上传出一声惊堂木的巨响。

    所有人顿时噤声抬眼望去,却见那高台上的刑部官员低声喝道:“将寿宁侯张鹤龄、长宁伯周……”

    “游四景、李瓦、赵地……等等人一并给我押上来!!”

    边上五城兵马司的校尉抱拳应诺,一身甲胄哗啦啦的直接响快步下了高台。

    没一会儿便押着一大溜还穿着内袍的豪门贵戚、被打的凄凄惨惨的豪奴悍仆。

    还有穿着锦衣哀哀惨叫的城狐社鼠们,被押送到了高台上。

    “寿宁侯张鹤龄!弘治十三年三月廿五,在西市街口你因货郎陈导躲你慢了两步率人殴打其至重伤!”

    “弘治十三年五月初五,在东楼街府家酒楼强掳卖唱女子李彤不成殴打其父兄二人至伤!”

    “弘治十四年正月初三,东城花市打砸花摊三家、酒肆一家!……”

    那刑部官员站起来,一道道的罪名从他的嘴里念出来。

    张鹤龄那脸色无比惨白,有些事儿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可人家不仅记得清清楚楚还一道道的给他念出来,张鹤龄顿时觉着自己要糟了。

    “数十罪行,累计重判!本应流徒至九边修造屯田!”

    张鹤龄听得这话不由得一个哆嗦,卧槽尼玛!要被提溜到九边去修长城、屯田在鞑靼马蹄下求活……

    那特么还有活路么,还不如直接斩首就算了。

    “念及你亦属国朝贵戚,是以陛下令:先令你赔偿多次伤人、打砸之损失、罚银两千两!”

    “并送往‘管教改造营’,着京营管理操练、礼部会同刑部每日讲习礼仪律令!”

    “每旬一次考核,若考核不过则不得离开!即使出营若有再犯便送往九边!”

    听得这话张鹤龄松了口气,好歹不是送往九边啊!

    然后下面的家人哭哭啼啼的在衙役的引领下,往户部摆在那边的官员处缴纳银子。

    早在他们被锁拿后,锦衣卫便让他们的家人准备好银子再去围观了。

    “长宁伯周!弘治十年二月初八,你因口角殴打……”

    “弘治十一年三月廿一……”

    周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心里唉声叹气。

    显然人家这是有备而来的,而且还是得到了陛下首肯的。

    情况都已经这样了,自己还挣扎个屁啊!

    要脱难也得是这次审判后让家人赶紧找到自家姐姐,从陛下那里求一道赦罪令。

    其余豪门贵戚原本还琢磨挣扎一下,一看张、周两大外戚都怂了……

    那还有啥好说的,你跟他俩似的姐姐是宫中大佬么?!

    不是的话,那老老实实的缴纳银子、低头认罪便是了。

    “游四景、李瓦、赵地……!你等随周、张鹤龄……多次行凶伤人、打砸闹事……”

    “此本为大罪!念及你等只是从犯,着令罚主家银、往九边修筑烽火堡垒……”

    一众帮闲豪奴悍仆们闻言哇的就哭出来了,往九边那还能有活路么!

    “陛下仁慈,念及你等也是京师人士于是调往修造帝国新建贡院。”

    “按月银五两送往你等家中,免你等家小遭饥苦。”

    “你等由京营督管,每日提供饭食、劳作后需随刑部官学律法以免再犯!”

    那刑部官员满意的看着这些个平日里飞扬跋扈的瘪犊子,如今痛哭流涕。

    “好!!陛下圣明!陛下仁慈啊!!”下面的举子、百姓们掌声、叫好声一大片!

    陛下圣明啊!这些个狗逼犊子早特么该收拾了,每天飞扬跋扈的到处打砸勒索。

    抓他们去劳作教育,学习律法又吃了苦头回来相信会老实了罢!

    陛下仁慈啊!还怕这帮狗东西家小饿着,给他们月银送往家里。

    五两银子一月,这京师里中等人家一月的饭食也就这么多了罢!

    律法人情全部兼顾了,这还有啥好说的。

    那些个豪奴悍仆们则是更没话说了,五两月银家里那不止吃饱还能有剩下了。

    “孙发财、蔡襄、皮皮侠……你等泼皮无赖子多次骚扰百姓、勒索敲诈、斗殴伤人……”

    那刑部官员愤怒的举着自己手里的卷宗,怒目圆瞪对着下面跪着的一票城狐社鼠吼道。

    “叫我说,都该斩首!”

    一众各路京师里的及时雨哥哥、拼命膀爷、刀打魁首……顿时磕头如捣蒜。

    那高台上的木板竟被被磕的“邦邦邦……”一顿乱响,这刑部官员脸色稍缓沉声道。

    “陛下仁慈,着令你等赔偿苦主后一并前往修造书院!照例给家中送去月银,以免遭饥苦!”

    “同时一并向刑部学习律条!若是事后再犯轻则充九边修造,重则抄家斩首!”

    宣判完毕便令五城兵马司将他们尽数押送下去,再由衙役根据名单把苦主请上高台安抚一番。

    然后下面的户部官员,按额度拿出赔偿银子交给他们。

    一众苦主在那高台上哇哇哭成一片,他们真是至死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一天啊!

    一个个脑袋杵在高台上磕的“砰砰砰……”作响,嘴里喊着“青天大老爷啊……!!”

    下面的百姓们也感同身受,一个个抹着眼角叹气。

    原本想要自吹自擂一番的刑部官员抬眼间,却看到了台下那些个豪门贵戚盯着他那阴骘的眼神。

    顿时这官员心里一顿卧槽尼玛,这黑锅劳资不能扛啊!

    装逼一时爽,到会儿说不准真得全家火葬场啊!

    这些吃人肉、喝人血长起来的豪门贵戚哪个是好相与的,到时候趁夜乱刀砍了自己满门咋办!

    当众审判啊,这特么结仇不是一般二般的大啊!

    自己难道还能打死不出宫门、打死不出京师?!

    他们只要探知自己出了京师,路上几百号的豪奴悍仆呼啦啦一顿砍杀末了报个盗匪……

    这特么真全家火葬场都没地儿说理去啊!

    “此事你们不应谢本官,本官只是奉命行事!真正要谢的话,你们当谢陛下!”

    突然间这刑部官员又想到了那张家小公爷,顿时心里一顿腻歪。

    尼玛!劳资也是两榜进士出身,做点儿事情都得瞻前顾后的。

    凭啥你年纪轻轻就享得大名,对此事还是置身事外?!再看那豪门贵戚不信的样子……

    这官员不由得咬牙:瞧我给你上眼药,帮本官扛这一黑锅罢!

    “还有那英国公府的玉公子张小公爷,他在此事中推动颇多啊!几乎是一力将此事促成!”

    却见这名刑部官员一脸坚定的朗声道:“你们啊!要多谢陛下、多谢张小公爷!”

    “陛下不愧为我帝国明君,端的是仁慈圣明啊!”

    便听得下面有举子大声疾呼:“玉公子得‘天下风云麒麟儿’之赞,果真是义理卫道真君子啊!!”

第一百七十五章 拜服道义玉螭虎,皇宫大内风波起

    “诸位,且请一同参拜谢我大明帝国仁慈圣明弘治陛下啊!”

    说着,竟然领着百姓们向着皇宫的方向齐齐跪下行叩拜大礼。

    那些无论是得了好处的还是围观的百姓们得见此景,亦都随之拜下心服口服。

    这些个百姓们平日里哪个没有吃过豪门贵戚的亏?!

    多多少少的都被那些个豪奴悍仆、城狐社鼠们欺压讹诈,很多时候不得不忍气吞声。

    这回陛下圣明不管他们身份地位一并给全都收拾了,还给苦主们赔了银钱。

    甚至还把这些个豪门贵戚们、城狐社鼠按上高台,逐个审判。

    还顾及那些个豪奴悍仆、城狐社鼠们万一不在家里,家人遭饥苦给他们派做工月银子。

    这都不算是圣明、这都不算是仁慈,那得什么算是圣明仁慈啊?!

    有这等圣明仁慈的皇帝在帝国、在京师、在大内,大家觉着自己活着才算是没那么苦楚。

    陛下为自己等人申冤讲理啊,惩罚那些个坏犊子啊!

    这头给陛下磕的那是心甘情愿、全心全意。

    “我们还需拜谢张家小公爷,若无他一力坚持义理卫道这等君子所为,如何能有今日啊!”

    却见几个举子感叹着掸了掸衣冠,对着城外张家庄子的方向深深的长揖到底。

    “天下风云麒麟儿,义理卫道真君子!吾等为京师百姓,谢玉螭虎!”

    一众百姓们顿时恍然,对啊!

    刚才那大官儿可不是说了么,这事儿乃是张家小公爷一力坚持的。

    果然不愧是三大阁老都称赞的“天下风云麒麟儿”,真真是为我等百姓着想考虑啊!

    “谢玉螭虎小公爷!!”

    这就不必要叩拜了,百姓们便学着这些个举子读书人一般掸了掸衣冠长揖拜下。

    拜完了才低声问身边人,为何张家小国公要叫“玉螭虎”啊?!

    便有那边上进过学的读书子笑着解释,小公爷用号“玉公子”做诗词话本。

    你们这会儿听那茶楼里说书人给讲的《白娘子》、《天龙八部》便是玉公子所作。

    小公爷幼名是“痴虎儿”,这是张家老国公取自北宋王钟美公《寄洪与权》里的那句“莫藏牙爪同痴虎”。

    原意是希望小公爷收敛锋芒,痴虎一世安享富贵。

    但咱们陛下圣明啊,一早看出小公爷才华横溢乃国之栋梁。

    于是先命三大内阁学士殿前御考,后又赐字与他曰“螭虎”。

    这螭虎则是不同了,“螭虎之士”那是说小公爷武艺高强能征善战。

    螭虎又常立于碑文上,这是善喜文采。

    帝后制印螭虎亦是印纽,这便是要护持帝国皇权。

    这是咱们弘治陛下说,张小公爷文武双全要护持帝国皇权莫再藏锋芒了。

    所以啊,这张小公爷咱们也可以叫他“玉螭虎”。

    可惜这读书人的媚眼抛给瞎子看了,这些百姓没进过学听他说的云里雾里的半懂不懂。

    但就知道陛下夸了张小公爷文武双全是护持国家的栋梁,咱们可以叫他“玉螭虎”。

    那刑部官员看着一众豪门贵戚不再死盯着他了,这才松了口气。

    好家伙!有些名声他不能要啊,要了估计得赔进去全家性命啊。

    自己还是老老实实的做个安稳官就算了,何必要拿自己的狗命争那个名头啊。

    此时其余的几个街道也审讯完毕,该罚银的罚了银子、该判劳作的判劳作。

    五城兵马司呼啦啦的押送着人往城外去,出城了自然有京营的人接手送往工地。

    热闹看完了京城的百姓们自然是三三两两的凑在一块儿,热烈的讨论着刚才这巨大的热闹。

    衙差们则是呼喝让他们该开铺子的开铺子去,该上工的上工去。

    然后径直巡街,比平日里威风好几分却也小心好几分。

    啥这爷、那爷的,啥公爷、侯爷驸马爷的,可全都逮去工地上吃沙子去了。

    自己这得老老实实的办事儿,莫招惹出啥是非来。

    不然,陛下能处置了豪门贵戚、城狐社鼠。

    要处置自己这个小小的衙役,自然不在话下。

    此时豪门贵戚们也开始发动一切关系,开始向皇宫大内递话、查消息。

    首先便是要将那些被逮去的家人都捞出来,其次便是把推动这次事儿的主谋找出来。

    当日之《帝国时报》亦刊发时评,曰《依法惩办,百姓之福!明君之策!》。

    先是赞扬了这项国策,其次则是细致的分析这次行动对于京师百姓的好处。

    一众举子士人、京师百姓们顿时更信了,必然是玉螭虎推动此次严打。

    否则,怎么六部会同五城兵马司、京营才行动他便知道的如此详尽,甚至分析的丝丝入扣。

    连文章都写好了,直接刊发出来?!

    “皇后,你莫要怪朕如此……”

    弘治皇帝终究是有些忐忑,下朝后便往后宫赶去。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张皇后居然对此没有任何表示,既没有哭闹也没有求情。

    沉默的看着张皇后一脸笑意,弘治皇帝倒是自己绷不住了。

    却见张皇后闻言起身,对着皇帝微微一个福了一个:“陛下何出此言啊!”

    “若是为臣妾两位弟弟之事,陛下大可不必呢……”

    弘治皇帝先赶紧将张皇后搀起,听得她的话不由得诧异:“哦?!却是何故?!”

    张皇后被弘治皇帝搀起来,微微一笑将碧眼狐猫足利鹤前些日子入宫来和她聊的那些说了一遍。

    这话听得弘治皇帝也不由得赞叹,莫小瞧了番邦、亦莫小瞧了他国贵胄啊!

    人家能有这番见识,就已经是比很多国朝贵戚要强出不少了。

    武勋诗文才是传家立族之道,仗之帝后恩宠能荣耀几时?!

    看看那山东孔家传世数千年之久,王朝历代更迭他们家却屹立不倒香火不绝。

    “陛下是担心太后那边有所挂碍罢?”

    却见张皇后微笑着轻声道:“此事陛下终究不好去,妾身便是去走一趟罢!”

    说着便跟弘治皇帝告了一声罪,让女官摆开鸾驾便往清宁宫行去。

    清宁宫内现在的确是一片的愁云惨雾,周太后躺在榻上脸色阴晴不定的有些发白。

    陈惟贞担忧的为她揉着胸口后背,那眼中无比担忧。

    周家的人是放不进大内来的,他们只是托人带了口讯把事情大致给老太后讲了一下。

    听闻自己的弟弟现在居然被锁拿去了,还缴纳了一大笔银子顿时老太后眼前一黑差点儿摔地上。

    好在陈惟贞手疾先扶住老太后随即便展开急救,又灌下了两颗她特制的救命小丸这才算勉强扛过去了。

    陈惟贞便是要让人去喊弘治皇帝,却被老太后抬手止住了。

    “莫要喊了,皇帝如此做想必是已经准备好如何应对哀家了……”

    周太后满嘴苦涩,悠悠的叹气道:“等皇帝自己来,跟哀家解释罢……”

第一百七十六章 宫中两后同怜时,再召足利后宫见

    周太后是什么人啊,在这皇宫大内已是摸爬滚打了数十年岁月……

    最终走上了这个年代女性所能达到,最顶端那王座上的女人。

    尽管是心思郁结满心苦涩,但这并不妨碍她能够冷静的判断出来这次的情况。

    这不是上次张家和周家的那种意外冲突,皇帝是有备而来直接动手!

    皇帝既然是动手了,自然是想好了如何应对自己。

    这个时候如果妄自生事不仅全无好处,说不得还得让皇帝记下周家一笔。

    自己终究已经七十有余了,还能护持周家多少年岁?!

    皇帝如今是春秋鼎盛正当壮年,自己若是触了他的霉头让他记恨于周家。

    在自己的身后直接行之清算,那才是真正的泼天大祸啊!

    自己的弟弟是个什么脾性周太后怎能不知?!

    这些年仗着自己在大内的恩宠,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哪怕皇帝不清算于他,只需失了帝宠就有无数的人想要取他性命了。

    那刘大夏说的其实也并非是全无道理,这满朝贵戚的确有不少渣滓。

    只消看这次的行动有多少豪门贵戚连带着他们的豪奴悍仆,一并被查实清理就知道了。

    当然,文官那边其实也好不到哪儿去。

    比如现任的兵部尚书马文升之子马,就曾“主使殴人至死,罪当绞”。

    弘治皇帝念及老头儿可怜,下旨宽宥才没处死。

    便是此时有宫女来报,说张皇后在外求见。

    周太后眉头一皱,心道她来这儿做什么。

    对于张皇后本来周太后是比较无感的,直至上次张鹤龄跟自己的弟弟周为争地打起来。

    张皇后慌忙来请罪,周太后这才第一次对张皇后有了些许印象。

    当然,这并非是什么好印象。

    人家都来了那无论如何都是要见上一见的,让陈惟贞将自己扶起来收拾了一番。

    然后才着女官将张皇后领进来见礼。

    张皇后到底能被挑出来做皇后,礼仪这方面是训练的很到位的。

    老老实实的给周太后行了大礼,周太后也很会做人在她刚刚施礼时便然后她免礼起来。

    “皇后今儿怎么有空到老身这里来了?!”

    周太后这是输人不输阵,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一如往常般笑眯眯的道。

    完全看不出来,就在刚才老太后还气急差点儿人都没了。

    张皇后也是久居深宫的人,自然知道在这位皇家老太君面前最好实话实说别玩啥小心思。

    土木堡前人家就是贵妃了。几十年风风雨雨、历经数代帝王可谓饱经风霜。

    历土木堡英宗被废、代宗薄待、夺门之变……一路走到今天,啥阴谋诡计、啥血腥厮杀没见过?!

    在这位历经三朝、数次更迭的皇家老太君面前玩心眼,那才是最蠢的。

    “回老太君的话,妾身此来却是为今早京师里的事儿……”

    老太君这个词儿,是对四世同堂老太太的一种敬称。

    此称呼源自于唐宋时期“太君夫人”的封号,比如唐代韩愈的《祭左司李员外太夫人文》说:

    “……谨以清酌庶羞之奠,敬祭于某县太君……”

    宋代欧阳修的《泷冈阡表》则是写“……初封福昌县太君,进封乐安、安康、彭城三郡太君。”

    至于后来近代史上汉奸们管鬼子叫“太君”,这可能是日语“たいじん(tai-jin)”的发音。

    虽说张皇后算下来是周太皇太后的孙媳妇,但女方随孩子一起称呼老人也是一种亲昵的习惯。

    这点在后世的一部分农村还可以遇到,一些老派的女性会在称呼老人的时候随孩子的叫法。

    孩子的爷爷她们不一定叫公爹,会跟孩子一样叫“爷爷”。

    “妾身那两个不成器的弟弟,也被逮捕并押送出去了。”

    周太后闻言不由得一愣,随后同病相怜的看着张皇后叹气道:“唉……都是些不成器的!”

    张皇后则是微微道了个万福,轻声道:“若是以往,妾身一定会与陛下哭闹……”

    “然而这次,妾身却觉着此事未必是坏事儿……”

    周太后听张皇后这么一说,不由得心头动了一下:“皇后可有什么消息?且道来与老身听听。”

    张皇后其实刚收到消息的时候也是慌神了,但她毕竟年轻渠道也多。

    没三两下的就让女官从小太监那边打听到了消息,原来没有重判劳作或者是去九边。

    只是把他们这些个豪门贵戚都送去管教督学,一方面由京营负责每日操练。

    另一方面则是有礼、刑二部负责教授礼仪刑律,考核学识。

    听到是这个情况张皇后顿时放心了,不是处以大刑流徒什么的就都好说。

    然后再想到了那日足利鹤的话,张皇后顿时觉着这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如果自己这次还去捞他们那不仅不是什么好事儿,说不准以后他们还得惹下更大的祸端。

    当下张皇后便把自己所知和那日足利鹤跟她说的话,全都给周太后说了一遍。

    听得这周太后心里淤积的那股子气,这才缓缓散开来。

    便如这张皇后所说,如果只是罚些许银子、逮去管教督学却是好事儿。

    自己就是因为身在深宫没法管教他们,才让他们在外面飞扬跋扈惹下如此多事端。

    那扶桑公主却是好见识,恩宠能耐得几世?!

    即便是现在自己求得陛下给他们赐下田亩、金银、绫罗绸缎,却又能如何?!

    自己百年身后他们没了依仗,情分薄了陛下乃至太子又会照拂他们多少?!

    皇家之人哪怕是五服内说亲也没有多亲,更何况周家还是外戚。

    “既然这扶桑公主是个有主意的人,皇后何不召其来宫中叙话一番呢?!”

    周太后突然心中一动,轻声道:“还有那痴虎儿身畔的侍女妙安,想必也有些主意。”

    张皇后听得这话不由得眼前一亮,着啊!自己拿不准主意,怎么不知道请教一下那位扶桑公主啊!

    若是其他外臣张皇后倒是不好召见,可扶桑公主这是使臣又是公主自然无碍。

    后宫之主召见命妇、公主,这个完全就在她的职权范围内啊!

    也是展现自己亲和、亲近的表现,皇后对命妇、臣女、公主……等等这召见这是恩宠的象征嘛!

第一百七十七章 虎头太师张懋公,恩宠荣华皆有故

    小公爷是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多了个“义理卫道真君子”的名号。

    他现在在水雾缭绕中感慨的看着自己大父那雄壮紧实,视觉冲击和爆炸力十足的背阔肌。

    然后卖力的在自家大父背上敲、锤、拍、打……,在他身后的老周管家则是可怜巴巴的看着。

    小公爷要表现孝心抢了自己的活儿,老周能说啥。

    “哈哈哈哈……痴虎儿,你且过去让周家小子给你捏罢!大父这里交给老周。”

    老张说话中气十足声若洪钟擂鼓,自带着金戈铁马之气息。

    看了看可怜巴巴在作揖的老周,张仑笑着应了一声便到隔壁的按摩床上躺下来。

    小周管家赶紧上前开始帮自家小公爷用着陈师傅教授的手法,按压放松。

    看着京师里面的豪门贵戚子弟顺利被逮捕、审判,押送到了城外后老张把事情交给副手回来了。

    这药方老张从前也是知道的,只是它适合于孩童而非老人。

    这点老张一眼就看出来了,所以也没法自己用便让老亲兵拿给张仑。

    但经过熟悉药理的陈州同那么一改后,这副壮筋骨的药方老张也能用上了。

    下了职回来,老张便来到了庄子里看孙儿。

    顺便好好泡个澡舒坦一下,毕竟这可是忙活了一整夜呢。

    而第一次跟大父一起泡澡的张仑,在老张褪下甲胄内衣围着大毛毡子进来的时候就瞪大了眼珠!

    那真的是目瞪口呆,满心皆是卧槽!

    自家大父这身材简直不要太爆炸!

    这一身的壮硕肌肉群、这流畅美感肌肉线条、这炸裂而力量感十足凹凸有致的块儿……

    哪怕是比之巨石强森在《速度与激情》中展现那种壮硕身材,亦完全不遑多让!

    张仑忽然想到自己曾经看过的一篇报道,描述的是成都一位六十余的老人那一身健硕的肌肉……

    然而,即便是那位老人跟自己大父的这身肌肉还是没法比。

    “臭小子!总瞅着大父做什么!”凶暴如虎的老张瞧着孙子傻不楞登的看着自己,不由得笑了。

    笑骂着还给了孙儿后脑勺,抽了个小巴掌。

    张仑被这一巴掌给抽醒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孙儿未想到大父年逾六十,还是如此壮硕……”

    那身形如熊罴一般的老张得意的哈哈一笑,还显摆了一下自己的健子肉这才躺进了那水池里。

    老周管家领着小周此时也走进来了,躬身笑着对张仑解释道。

    小公爷您是不知道的,当年咱们老公爷九岁继爵弱冠便随宪宗游猎于西苑了。

    成化九年宪宗校场检阅咱公爷三射连中,宪宗大悦!先授金带,后赐掌中军都督府。

    还进掌五军营,国公爷上表请辞都不允许。

    咱老张家是武勋世家,公爷自小习武十六岁时到现在,咱府里那八十斤的试功石从来都是一拿而起。

    家里的三石硬弓亦能张满,披挂上甲三十斤长刀亦能舞半个时辰有余。

    “小公爷,您以为宪宗只是因为老公爷骑射好便授了中军都督、掌五军营么?!”

    张仑听得这话,顿时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了。

    后世大清借以修史的名义可是毁掉了不少大明的相关典籍,这导致的是很多事情根本说不清楚。

    “天顺二年,老夫年方十七!乞往土木堡祭祀老祖,帝许……”

    张懋似乎陷入了回忆,声音有些飘渺:“祭前,鞑靼骑兵百余杀来……”

    “吾未退,率三百人队当先前冲阵!吾阵斩八人!是役斩首十三级,余者四散!”

    这话一出口张仑不由得嘶嘶的吸着凉气,卧槽尼玛!

    那鞑靼骑兵,可不是扶桑那些山公骑狗的骑兵啊。

    那当年是能够把大明最精锐部队,围困在土木堡、多次袭扰边疆的帝国大患。

    十七岁能阵斩了八个,这绝对是大神级的勇武!

    王越那老家伙宁海子一役以两万多兵力,斩鞑靼四百三十七级,这都混到了一个威宁伯诰券。

    自家大父三百人队直接冲百余鞑靼骑兵,还阵斩了八个、斩首十三级其余四散……

    “土木堡是英宗陛下心里一根刺,所以此事被按下无表。”

    却见老周管家一边给自家老爷搓背按摩,一边叹息道。

    想想也是,老张十七岁率三百人对上百余鞑靼骑兵,自己能阵斩了八个、再斩首十三级其余逃散。

    那率领足足二十万大军,却被也先五六万人打的丢盔卸甲自己还被俘了的英宗……

    岂不是显得非常无能么?!得了这个消息,他能高兴么?!

    “哈哈哈……不赏便不赏,老夫已经贵为国公赏什么还不是一样。”

    虎头国公自己倒是看得开,摆手道:“就是英宗陛下不肯让老夫再出京师,此事颇烦。”

    “所以这是老爷您在宪宗朝,多次私往去九边的理由么?!”

    老周管家唉声叹气的道:“那会儿府里提心吊胆的,您可知么?”

    “成化三年到九年,您跑了不下二十次九边呐……”

    听得老周管家的话,老国公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却听得他嘿嘿的笑着解释道:“嗨!当时年少持有勇力,又有老祖之事在前所以才常去……”

    “大父,那您当年到底斩下了多少首级啊……”

    张仑趴在按摩床上心里吐出了一口气,顿时对于虎头大父的这段历史非常感兴趣。

    心说难怪家里能在九边屯田,九边上那些连文臣都说他们“骄兵悍将”怎么能容外人屯田?

    难怪家里老亲兵多出九边,没有根由把人派去九边说不准就做了炮灰没法回来了。

    难怪数朝帝王,许大父掌京营、祭祀、赐宴……等事宜长达数十年。

    却听得虎头国公那沉闷的声音颇有些无所谓的响起:“没算,大父又不需军功。”

    “估摸着亲手阵斩的,四五百级总该有。”

    这话叫张仑差点儿一脑袋杵地上去了,卧槽!自家大父这是阵斩了四五百级鞑靼骑兵的大牛啊!

    一个人斩下的首级总数,都能赶上王越那老家伙封伯爵的军功数量了!

    难怪宪宗不许大父辞军职,让大父掌京营、守备京师。

    自家大父这等大牛级的好手,放着不用或者放去外面才是傻子罢!

    本身就是忠良之后,又有如此好的身手不放在京师保护自己安全那岂不是白痴么。

    估计此事弘治皇帝也是知道的,否则他如何会让大父继续执掌京营、守备京师至今?!

    张仑也算是明白了为何历史上宪宗、孝宗两任帝王,对自己大父评价颇高。

    虽然后来的王世贞对自己大父的评价,却与那两位帝王相左。

    那家伙对于自己这位大父的评价只是显贵,却说“生平无他艺能”。

    而宪宗却说虎头国公“总京营而戎功练达”、“蚤精韬略”,“戎功”配之京营可理解为极大的军功。

    “练达”则是指阅历丰富,但掌京营的老国公依照记载就没有出过京师打仗啊!

    哪儿来的大军功阅历丰富?!

    蚤大意指跳蚤,意味着很小。这里的“蚤精韬略”,指哪怕非常微小的韬略细节都能精通到。

    这玩意儿宪宗怎么肯定,都没有出过京师作战的大父“蚤精韬略”?!

    但这一切刚才就完全得到了解释,甚至英宗在驾崩前的天顺七年十二月突然给了自家大父一道诰封。

    这件事也能够解释的通了,若不是大父真的有本事。

    英宗怎么会在驾崩前,专门给一个二十二岁的毛头小伙子下诰封?!

    那会儿大父才二十二岁,既没有军功又不掌握兵权这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如果说大父做了什么让英宗觉得很牛逼的,但却又不好宣诸于口的事情这就解释得通了。

    到了孝宗这会儿,给大父的评价是“韬略精通”。

    这比之他父亲的评价实际上是往下降了一层,这大概是源自于大父在成化后再没出京作战。

    但最终张懋去世后给的谥号是“恭靖”,这个谥号可是比“文正”、“忠武”这类顶级谥号更罕见的谥号!

    在讲究于礼教、寓意的大明朝,给予谥号是极为谨慎的。

    上一个拿到这个谥号的,是靖难名臣、一人力守北平、多次监国、明仁宗亲撰祭文的姚广孝。

    姚广孝这个谥号寓意颇深,成祖能多次让他监国自己放心出去征伐、仁宗肯亲自写祭文。

    如此信重肯定不是不愿意给他一个文臣至高的“文正”谥号,那么“恭靖”这个谥号就颇为值得玩味了。

    张仑也不由得感叹,若是大父做下这些事情那么给予这个特殊的谥号也就说的通了。

    而王世贞生于嘉靖五年,大父历史上记载去世的时间是正德十年。

    也就是说大父都say goodbye整十一年了,小王才刚刚生出来。

    等他作《州山人四部稿续稿》去评价虎头国公的时候,老国公那骨头都能拿出来当棒槌使了。

    一个跟虎头国公连接触的机会都没有,在人家身后数十年却去评价人家“生平无他艺能”。

    其实从这点也可以看得出来,大明时文人对于武勋的蔑视和鄙夷。

    他甚至都懒的了解为何跟英国公接触的较多的两朝帝王,会评价英国公韬略好。

    就很直白的下论断说虎头国公“生平无他艺能”。

    反而是大书特书英国公家的荣宠、豪遮、显贵……

    比如“为太师,俱加阶特进,俱勋左柱国,俱再知经筵事,俱再监修国史”啦~

    比如“为太师者二十五年,握兵柄者四十年……十主恩荣,宴郊祀宗庙,多遣代行”啦~

    比如“富侈为东第冠,后庭数百人,皆曳罗绮”啦~

    最后还要说一句“懋遵何德,而贵富寿考令终显融至此也”。

    这句话啥意思呢?就是王世贞很愤愤不平啊,你张懋有啥能耐得如此大富贵荣华恩宠?!

    潜台词便是,凭啥我小王就没有!

    这语气是不是一如后世那些在网络世界里面,敲着键盘骂天骂地骂空气的某些大侠?!

    你何德何能,这么有钱、这么有名、地位这么高……

    凭啥我没有!

    老国公毕竟是年纪大了又忙乎了一晚上,按着、按着就在按摩床上睡着了。

    张仑悄然起身披上了袍子,老周管家早已经细心的给自家老爷盖上了毯子。

    并小心的和小周管家一并将老国公缓缓的推着按摩床出浴室,毕竟这里水汽太重。

    换上了一身干爽的衣裳出门来,侍大将宫御前樱子小跑过来小声告诉自家殿下。

    刚刚太子殿下带着两个内官匆匆来此,然后唤走了公主殿下和妙安姐姐。

    说是后宫的贵人要召见她们。

第一百七十八章 足利妙计平纷乱,不敌妙安小娇憨

    妙安眨巴着杏眼,和庄雍容的足利鹤一起看着笑吟吟和她们叙话的老太后、皇后。

    老太后则是看着二女心下感叹,痴虎儿果真是好福气。

    这二女哪怕是站在一起亦是各有千秋,颇有争奇斗艳之感。

    妙安俏皮娇憨如精灵一般让人见之则喜,端的是无比可人。

    而这足利鹤则是端庄妩媚风仪卓越,颇有大家之气。

    “哀家也不和你们套什么虚言了,此次寻你们二人来是想让你们给出出主意。”

    老太后略有些疲惫的在支开了小正德后,对着二女微笑着轻叹道。

    “哀家与皇后家里那个几个不争气闹下的事情,你们大概也知晓了罢!”

    妙安和足利鹤当然是知道的,这件事情张仑又没瞒着她们。

    只是妙安对这类事情本身就不是很关心,对她来说这事儿还不抵晚上少爷踢被子重要。

    足利鹤倒是略有关心,但也仅限于略有。

    但对于她来说此事重要性还没有昨儿晚饭夫君多吃了几块羊肉,得让厨娘今天多做点儿这事儿要紧。

    “恩出于上,帝宠为尊。”

    先开口的是足利鹤,却见她嫣然一笑微微躬身轻声道:“臣女的建议,是最好循陛下的意思走。”

    “哦?!公主殿下还请道来!”

    周太后听得这话再结合了之前张皇后所说的,顿时略有所悟。

    “太后、娘娘之恩宠皆出于帝王家,帝宠犹在则万事无忧。帝宠若失,则万事皆休。”

    足利鹤那银盘面儿上尽显贵气,柔声细语的言道:“所以当务之急,是需固帝宠。”

    周太后听得这话不由得双眼放光心里鼓掌,着啊!

    只要皇帝的恩宠犹在那要什么,还不是皇帝一句话的事儿?!

    “殿下此言甚是有理!”张皇后亦是目光灼灼,不住的点头:“且问当此事当如何操作?!”

    足利鹤微微一笑,轻声道:“陛下此时急需涉事豪门贵戚支持,而太后、娘娘则是此事的重中之重!”

    “所以……若说建议则是两点,一则便是请太后与娘娘下两道懿旨:

    其一、往家中斥其不遵律法、有负皇恩。令其立即退还所占官田、屯田不得有误。

    其二、往管教营地去,同样是斥责,并命其好生读书悔改。”

    “若出得管教后再犯,则奏请陛下夺爵贬往九边!”

    顿了顿,足利微微躬身继续道:“再则,太后与娘娘当往陛下处当众请罪。”

    “并请陛下命户部前往,丈量两家归还之田亩……”

    刚开始老太后和张皇后还有些疑惑,这不是让家里吃亏了么。

    但随即结合了刚才足利鹤所说的“帝宠”顿时明白了,这是纳投名状以退为进啊!

    陛下需要涉事豪门贵戚的支持,自己两家毫不犹豫的率先割肉给陛下垫台阶。

    这人情得多大啊?!这面儿得多大啊!

    此事之后那就是陛下欠下了两家的人情了,难道皇帝还会不补偿?!

    一个是自己皇祖母,一个是自己皇后。

    她们都在割自家的肉来支持自己啊,皇帝感动之余能让两家人吃亏?!

    天子富有天下,只要帝宠犹在什么好处还不是就一句话的事儿?!

    “公主一番话堪如拨云见日,老身与皇后欠你一个人情啊!”

    周太后沉吟了会儿,才缓缓的抬起头看着足利鹤庄重的道:“公主以后需多来宫里走动一番。”

    “太后与娘娘不嫌弃臣女化外野人,臣女自是愿意的。”

    周太后这个时候看到了眨巴着杏眼若有所思的妙安,顿时笑了:“妙安小福宝,你可是有甚建议么?!”

    这是那日妙安入大内来演武,后来又与太后聊扶桑故事。

    老太后一高兴夸她真真是有福气的宝贝,边上的陈惟贞见状便笑着说不若妙安妹妹便叫个福宝吧!

    妙安倒是也觉着这名儿有福气,当时也就笑着应下了。

    “回太后的话,妙安不是有建议。只是想起少爷的一句话。”

    老太后本来就是那玉螭虎的铁杆粉丝,一听是自己喜欢的那痴虎儿的话顿时来兴趣了。

    “你家少爷乃是大才,所言一定极有道理!且说来老身听听。”

    足利鹤心里叹气,妙安这死丫头就是长的比自己讨喜多了。

    看看老太后初见自己的时候自称都是“哀家”,直至自己给她出了主意才换做“老身”。

    到了妙安这里,人家直接就自称“老身”了。

    可别小看了这一点儿称谓的变化,实际上这折射出的是远近亲疏。

    “哀家”这是在礼仪场面见足利鹤呢,而“老身”人家这是在跟妙安拉家常。

    对两人的称呼也能够看出区别来,叫妙安是“妙安小福宝”。

    到了足利鹤这里就是“公主殿下”、“殿下”了。

    “少爷说,人啊!忙则无祸患,闲便生是非!”

    妙安努力装出自家俊俏公子说这话时候的神态:“脱得农事不劳,则不知疾苦。久便成害也!”

    老太后听得妙安的话不由得低头沉吟了起来,这次即便是有足利妙计度过了。

    那下次呢?以后呢?

    张皇后也觉着这番话颇为发人深省,自己还在能救一时。

    可谁敢保证每次都能过关?!谁又敢保证,以后他们就不会再犯?!

    “除了征战时,公子每日在庄上都会换粗布打理一会儿庄田、花果林子。”

    却见妙安眨巴着自己的杏眼,声若翠鹂:“家里的子弟们,除了读书习武也是需做农事的哩!”

    “莫说他们了,本宫也需随虎哥儿一起劳作农事的。”

    却听得这个时候宫女来报,说小正德跑回来了。

    呼哧呼哧的跑回来的小正德刚好听到妙安说张小公爷做农活儿,随即马上接口道。

    “农事不劳作还真是不知饭食来之疾苦,陆放翁言‘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真是没错的。”

    便是此时,那门外伺候的刘瑾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飞快的低下了头去。

    周太后在上首中间的罗汉床坐着,自然是一眼就看到了门外的刘瑾。

    “那是伺候太子的内官罢?你想说什么,可说来哀家听听。”

    刘瑾得了允许才躬身进来,大礼拜下报上名字才恭敬的道:“内臣是想说,小公爷所制农事于太子确有大用!”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两宫计定联袂见,割出血肉做台阶

    “哦?!你且起来,说与哀家听听。”

    听得刘瑾说确有大用,周太后顿时感兴趣了。

    却见刘瑾恭敬的起身,低声道:“回太后的话,小公爷在带殿下务农之前殿下是从不关心东宫用度的。”

    “务农后,殿下居然问起宫里用度来了……”

    却见刘瑾躬身轻声道:“还让内官列出名录,削减了许多报于内库……”

    小正德之前的确是从来都不关心宫里用度是多少的,也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但真正的跟着张小公爷在地里劳作了几天,和那些庄子里的老农们聊上一会儿后。

    他回到宫里就突然想知道,自己的东宫里用度到底是多少。

    不看不知道,看了才猛然吓一跳。

    东宫的用度虽然弘治皇帝已经削减了不少,但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儿子。

    所以在很多制式方面他并没有降低,也不会那么细心的去关注每一项用度。

    小正德就不一样了,他可以逐条逐条的对照自己东宫里面的用度。

    火烛除了自己的寝宫一些必须的地方、书房还有内官的住所之外,没必要都不点了。

    饭菜日常自己不在宫里就没有必要备着,只需准备其他宫里内官的饭菜便是了。

    糕点多数自己不怎么吃,就撤下不必准备了……

    林林总总的一大堆删减了之后,小正德愕然发现自己居然每天可以省下来几百两银子。

    想到庄子里那老农说自己家还不错,一年能挣下二十多两银子。

    老农当时还很骄傲的,言道其他人家一年能挣下三五两就不错了。

    而他自己一天就得多消耗好几百两,这相当于他们数十个家庭一年省下来的钱……

    东宫的用度被太子自己削减的事情,很快的被三大学士和弘治皇帝知道了。

    也是因此他们越发认为,把太子交给痴虎儿管教是正确的决定!

    而太后和皇后听得此事则是若有所思,互相看了一眼,太后微不可觉的点了点头……

    当妙安和足利鹤回到了庄子里的时候,京师便传出了消息。

    首先是午朝的时候周太皇太后和张皇后,一同前来御前求见。

    顿时朝臣们心里咯噔一下,他们可都清楚这两位宫内贵人的至亲都被逮进去了啊!

    弘治皇帝却脸色不变的亲自去将太皇太后迎进大殿。

    这是个讲究礼制的时代,无论是皇后还是太皇太后按说是不应该出现在议事的大殿的。

    但太皇太后出现了,那么无论如何皇帝都必须要亲自去将她迎进来。

    这是仁孝,礼制中仁孝是最为讲究的。

    皇帝见了太皇太后那是得先行礼的,然后太皇太后才会回礼或免礼。

    那朝臣甚至朝中多数勋贵们都以为,这老太后和皇后是联合过来闹的。

    然而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老太后居然和皇后一起下拜请罪!

    这操作顿时闪瞎了一众朝臣、勋贵外戚们的眼睛,就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中。

    弘治皇帝飞快将二人拉起,自己又慷慨激昂的言之乃为国家社稷不得徇私,向二人请罪了一番。

    太后及皇后娘娘对于自己一时不查,以至于家人无状对国朝成的损失感到万分的惭愧。

    并告知皇帝自己二人已经下了懿旨,一方面斥责各自家族并责令他们退还所占官、屯二田。

    另一方面则是往管教营地,斥责自家亲属命他们读书学礼不得懈怠。

    并请陛下派诸部配合丈量家中原属官、屯二田的田亩,归还国库、卫所。

    这一下满朝文武顿时满心卧槽,多脸懵逼!

    神马操作这是?!

    豪门贵戚们直接若丧考妣,卧槽尼玛!他们两家都把占的官田、屯田吐出来了。

    那不是意味着我们也得吐么?!

    否则的话人家两大外戚都为国分忧、为陛下分忧了,你们还占着官、屯二田……

    这是要跟陛下表示一下,我们脖子很硬您砍一刀试试?!

    万一陛下表示,试试就试试……

    于是,大家非常醒目的在老太后和皇后表示要清偿自家所占官田后纷纷站出来。

    拍着胸脯表示自己将会和帝国、和陛下站在一起,请户部来家里一并丈量。

    一边说着一边那心像是被人戳了一针管,拼命的抽血一般……

    英国公则是表示,自家虽然没有占什么官田、屯田。

    但历年皇家赐下的不少,便请户部丈量一下由老夫开始赐予的官田有多少。

    英国公府按照市价再溢价一成跟户部买断吧,家里人丁多那田就不好还了。

    众人这才想起来那英国公府的小公爷可是个挣钱的好手,旁的不说就说那《帝国时报》罢!

    十文一份,每日这顺天府一地至少得五万份起。

    发往应天府的数量估计是只多不少,现在连那些其他州府的书商亦专门订购《帝国时报》送回。

    算下来一日发行至少十五万份,每份即便是成本五文那利润也得五文。

    那就得七十五万文,哪怕是按千文一贯算这一日进账可不得七百五十贯啊!

    再按一贯一两的换,一天可不得七百五十两白花花的银子进账啊!

    一个月下来那就得两万多两银子了呐,一年下来可不得二十多万两银子啊!

    卧槽尼玛!这抢钱都没有来得这么快的啊!

    这还没算他英国公府在夷州金矿的那一成股子、在扶桑的那处银山……

    若玉螭虎张小公爷知道这些个朝堂上的土鳖们愤愤不平,肯定会撇嘴表示:没见识!

    小公爷我这还是基本操作,没开启广告模式呢!

    那才真真叫抢钱的活儿,给个小方块儿一个月没八百两您别谈。

    这还是起步价,最好的位置打底得一千五百两以上。

    至少一旬起订,先付款咱再谈。

    再往后咱们可就不是谈价钱订广告了,直接估衣扑卖!价高者得嘛!

    小公爷我上辈子特么买个xx日报的广告都得丢好几十万啊,卧槽尼玛!这辈子必须挣回来!

    不过,眼下张仑还真是在给小正德、王守仁、唐伯虎……等人教授他的计然之策。

    “《管子轻重戊第八十四》,桓公曰:‘鲁粱之于齐也……齿之有唇也。今吾欲下鲁梁,何行而可?’”

    张仑背着手站在几人面前,开始讲述华夏民族有记载最早的那一场经济战争“齐纨鲁缟”。

第一百八十章 草庐之内教计然,弟子尽需去实习

    “……二十四月,鲁梁之民归齐者十分之六;三年,鲁梁之君请服。”

    张仑转过身,看着面前正襟危坐模样、年纪不一的弟子们沉声道。

    “这便是华夏有史载中,第一场特殊的战争。”

    “这场战争无一兵一卒、一刀一戈,然鲁国却血流成河、饿殍遍地,国民离散!”

    张仑一脸肃然,那双漂亮的丹凤桃花此时竟然竖起丝丝的威严来:“最终,鲁国不得不认输!”

    “因为……再不认输,就要亡国了!”

    “其后同样类似的方法有灭之衡山国的‘衡山之谋’、三年楚国认输的‘以鹿为战’……”

    看着在座的弟子们,张仑轻声道:“而齐国之所以能使此策,则是因为有着雄厚的财富!”

    “这个财富的遗迹我们今天依旧可见,这便是‘官山海’!”

    “《管子海王》载:桓公曰‘然则吾何以为国?’管子对曰‘唯官山海为可耳’。”

    缓缓的吐出一口气,张仑悠悠的道:“‘官山海’一策,给齐国带来的是每年六千万钱的国库收入!”

    “也是因为国库有着丰厚的收入,管子和齐恒公才能对邻国发动不需兵戈的征伐!”

    张仑说着,冷哼了一声道:“管子很伟大,可管子之后除再有越王勾践使‘计然之策’破吴国外……”

    “再无一丝进步,甚至到现在‘官山海’之策接近半废弃状态!千年之下,进步无几分!岂非蠢货?!”

    “本来汉时的桑弘羊制《盐铁论》便是一种尝试,结果被记载成什么狗样子了?!”

    张仑对于历史载事夹私活这事儿真感觉挺隔应人的,你做个会议记录就好好做完了。

    非特么要踩贬人家,似乎人家做的经济政策没效果似的。

    桓宽记载那《盐铁论》里面对桑弘羊一方描述多有“默然不对、或勃然作色、或怃然内惭……”。

    却见张仑顿了顿,那双漂亮的丹凤桃花微微眯起无不嘲讽的道:“把人说的无比不堪,可再看看今日……”

    “算缗、告缗、官山海、均输……还不是陆续延续着桑弘羊之策么?!”

    “那些所谓‘贤良文学’可制一策流传至今?!名字都没流传下来几个。是以,国策多有争,废柴逼话多。”

    “……”恩师,您这算是话糙理不糙么?!顺便,恩师您的骚话也挺多的……

    张仑至此却没有继续讲授,而是挥手先让狗腿之王小周管家捧着账本上来。

    将《帝国时报》发行的这一个多月以来总收入,一点点的跟小正德、王守仁、唐伯虎等人言说。

    张小公爷出手自然是不同凡响,一份五文的利润确实差不多。

    但发行的总量他们却估算错了,尤其此时京师聚集了大量各地来赶考的举子。

    当《帝国时报》风行起来的时候他们就第一时间感觉到,这份《时报》将会极大的影响到帝国国策走向。

    是以很多人买的时候都肯定不止一份,买下后便往自家发去。

    两京十三省,目前京师一日刊行是四万份、金陵五万份。

    而其余十三省书商看到商机早已来订最高者五万份,最低者亦有一万份。

    拢共计下来每日刊行发出数量,实际上已经达到了二十三万份!

    所以……张小公爷实际上每天进账的银子,是一千一百多两!

    为何小正德接触的张家庄子的老农,敢说自己每年挣二十多两银子?!

    因为现在整个张家庄子大部分人,几乎都在帮着做印刷这件事情。

    草庐后面摊开来青砖大瓦一排排的印刷房,数百号人忙忙碌碌的。

    数十余人在不断的飞快排版,数百人则是“哗哗哗……”的飞快印刷。

    “这不过是牛刀小试罢了,接下来我将会给你们真正生动的上一堂计然之课!”

    张仑这个时候笑吟吟的站出来,一挥手小周管家随即退下。

    没一会儿便将张仑的那辆奢华到让唐伯虎当时都目瞪口呆的马车,缓缓的推出来。

    造车这个事情张仑其实早就想做了,只是回到了京师后这一桩桩、一件件折腾的空不下时间来。

    趁着春闱还有点儿时间,张仑准备把这事儿做起来。

    顺便也给自己的学生、刘瑾他们上一课,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本事学好了,钱不过小事尔。

    “你们都上去感受一番,让小周给你们介绍介绍!”

    几人本来就对这辆车子极为好奇,只是平日里小周管家都把这车锁在仓库里面保养。

    很少将车子拖出来,他们又拉不下脸去要求参观一番。

    如今有了这个机会自然是不肯放过的,赶紧凑上前去一边赞叹着一边看着小周管家演示、介绍。

    得知这车居然能够转向,几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珠子啧啧称奇。

    再看那结构顿时觉着此法真为奇思妙想,不仅让马车转向更易而且载重更大!

    “我准备立三家店,一曰‘御驾堂’。主高端私订制,每辆起步一千两银子!”

    这话一出口顿时小正德连带王守仁、唐伯虎,全都目瞪口呆。

    “恩师……这叫‘御驾堂’逾制了……”

    王守仁弱弱的低声道,张仑则是眨巴着那双漂亮的丹凤桃花笑眯眯的道。

    “我准备让陛下和太子都入股,他们俩都有股子的车行店叫‘御驾堂’怎么不成呢?!”

    好吧,恩师您牛逼。

    “次者叫‘簪缨坊’,起步二百两、限量造车。”

    唐伯虎点了点头,这“簪缨”二字是达官贵人的冠饰。

    簪为文饰、缨为武饰,这车坐出去也有面子啊!

    “三者为‘均输房’,制批量日常用车、载重运车,每辆五十两起步罢!”

    五十两?!唐伯虎有些疑惑,目前市面的马车几乎都是六十两起售罢?!

    即便是旧车亦须四十两,才肯出手的。

    恩师怎么会把价钱定的这么低啊?!

    顿了顿,张仑问他们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规划么?!

    这一问几个人顿时傻掉了,这方面知识他们真没有接触过啊!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一众弟子全猪头,集体送去挨顿揍

    “都是猪头!能出一千两买车子的,你觉得他会在乎出两千两、三千两乃至五千两么?!”

    张仑恨铁不成钢的用那荧白修长的手指,点着几个弟子的脑门骂道。

    “出二百两买车子的那都是有一些家资却又不够丰厚,他们需要一定展示身份的车子匹配但对价格有要求!”

    却见张仑顿了顿,继续解释道:“‘御驾堂’的车子是顶级车,受众不广却利润丰厚。”

    “‘簪缨坊’大约是最多人买的,高官、豪商、勋贵、外戚……这些都是咱们的买家!”

    “‘均输房’顾名思义,意在‘均输’为‘齐劳逸而便贡输’!给广大老百姓用的,要让利!”

    张仑说着,气哼哼的道:“百姓愈持车马则均输愈多,均输愈多则商贸愈盛!”

    “商贸盛则国税丰、豪商富、国民富,如此才是流水不腐!利国利民!”

    唔……我的车顺便也能多卖点儿!

    几人恍然大悟不由得躬身拜服,但张仑却张牙舞爪的开始痛骂他们刚才啥都白学了!

    回去每人给做一篇策论,引经据典就不必了。

    但要把自己今日所说的这些写成心得体会,全部用白话文不得之乎者也!最低五百字。

    考虑要全面、文章要细致,包括如果三大车行开起来对其他行业的影响、可能造成的冲击。

    都得给我说清楚,说不清楚的……

    “妙安姐姐!明儿他们策论交上来,没写对的交予你做靶子打半个时辰!”

    那远远正在给自家少爷泡茶的妙安闻言笑眯眯的转过头来,脆生生的应道:“婢子知道哩!”

    小正德等人闻言顿时打了一个寒颤,卧槽!交到妙安手上可还能留下几块好皮肉么?!

    “鹤姐姐,那些写的不到位的全部交给你练手!”

    看着足利鹤瞧过来,张仑当然不会厚此薄彼。

    “一切按夫君的意思就好了,妾身遵夫君的话。”

    “……”落足利公主手里也好不到哪儿去,说不准妙安和足利鹤较劲儿那自己得更惨……

    然而第二天大家把策论交上来的时候,却一个都没跑集体被送去挨揍。

    “伯虎,你告诉我你写的这叫什么。”

    张仑面无表情的把唐伯虎交上来的那篇策论摆在了桌子上:“三大车马行定位之下帝国疏通更加顺畅……”

    “就特么顺畅而已?!你居然用了五百字写顺畅?!”

    唐伯虎都快哭了,你让他写诗词歌赋眼都不眨就能给你写出来。

    但写这种实在策论还得言之有物,又得白话文顿时可怜的唐解元就抓瞎了……

    “妙安姐姐,把伯虎拉去揍半个时辰!别打死了!”

    “嗳!”边上杏眼亮光小豹猫似的四处晃悠的妙安一听张仑的呼唤,顿时脆生生的应了一声。

    点着唐伯虎然后傲然的指向了校场,可怜的唐伯虎脸色发白双腿哆嗦。

    随后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向着校场走去……

    “殿下……”看着小正德交上来那可怜巴巴的三百字,上面还歪歪扭扭无声诉说着主人的无力。

    张仑叹气道:“首先你全篇都在写车子奢华、好卖钱,但这玩意儿有鸡毛用?!”

    “而且……我要求写五百字啊!你才写三百字!!”

    小正德哆嗦了一下,感觉自己这是要遭了!

    果然,张仑面无表情竖着那双漂亮的丹凤桃花冷哼了一声:“妙安姐姐那里挨打三刻钟,鹤姐姐那边三刻钟!”

    “凭啥本宫要挨两轮揍!本宫是太子啊!”

    小正德试图摆出自己太子的威严,边上看着的刘瑾不由得拍着额头!

    完犊子!估计又得被打惨了……

    “对哦!你是太子,鹤姐姐、妙安姐姐对他别打脸哈,然后打足半个时辰!”

    张小公爷觉着太子是得有点儿优待:“外加大字五百个,写不完让陛下来领人!”

    呸~!我特么嘴贱个什么,总忘了虎哥儿根本就不尿我太子身份这一壶啊!

    父皇把我送来就说了,随便他怎么教育完全放手!

    我特么……我……我招谁惹谁了我……

    “虎哥儿!我才虚十岁,凭啥我要跟他们几个写一样的策论啊!”

    小正德显然还想垂死挣扎一下,然后便见得张小公爷眨巴着自己那双漂亮的丹凤桃花微笑的告诉他。

    “因为……你是太子呀!”

    我特么……竟然无言以对……

    耷拉着脑袋的小正德唉声叹气的下去排队挨揍,他算是看清楚了。

    自己越挣扎虎哥儿越高兴,自己越蹦达那就越得挨揍!

    “唔……写到了一些点子上,但还是不够!”张仑现在看的是王圣人的策论,洋洋洒洒八百多字还是不错的。

    果然是圣人种子,尽管没琢磨过还是能触类旁通:“你没有关注到的点有几个。”

    “首先一旦马车开始大量的制造,就意味着工匠需求的剧增。”

    “他们的收入会提高,这些人的生计得到解决同时会带动消费、增加岁入。”

    “其次,车马一旦多了就会迫使国朝不得不拓宽、修缮道路,同时需有专人时时维护!”

    “我并不打算让国朝征发徭役,所以这又增加了百姓生计、收入。”

    张仑放下王圣人的策论,看着他道:“徭役一直都是最蠢的做法,徒耗民力、效率低下还戕害百姓。”

    “所以这方面我自己另有打算,到时候我形成章程再交予你们学习。”

    “道路方面的问题你没有考虑到,路通才能流通加速、才能货财通畅!更利于国朝沟通地方。”

    更重要的是,地方有事国朝大军朝发夕至瞬间扑灭!王守仁眼皮子跳了跳,着啊!

    自己怎么就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一旦道路顺畅再有车马运兵、运粮……

    “你还没有考虑到的是,一旦道路不断被拓宽、延伸那么沿途百姓物产将会更加便利的送往四方!”

    “均输加速、成本降低,同时各地需求会增大!这将极大的带动道路沿途区域的发展!”

    说完,张仑把王圣人的策论放到一边对着那迈着猫步走来走去的足利鹤笑着道:“伯安交给你了!”

    王圣人的脸顿时垮了,他自问算是能打的了。

    可那也得看跟谁比啊,足利公主可是挂着三刀在重围中砍出京都的狠妞儿啊!

    手下那人命少说也得百八十条,小王顿时觉着自己要悲剧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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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小公爷介绍:
好容易白板熬到高级神装的大号,就这么没了被丢到明朝白板重练张仑很森气。好扑腾的性子,让他闲不住终究把大明扑腾成了一个他自己也不知道会驶向何方的世界……读者群:274774047明朝小公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朝小公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朝小公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