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太后很森气,后果很严重
“嗡嗡嗡……”一下子这大殿上的群臣都炸开了,卧槽!太皇太后晕倒了!
弘治皇帝更是脸色猛然一白,低吼一声:“摆驾!!”
说着摆驾,但他却直接匆匆下了龙椅提着撩起龙袍便的往前跑。
后面的萧敬则是沉默的亦步亦随,既不擅越也不落后始终保持着一步之距。
弘治皇帝没有吩咐散朝,这满朝文武他也不敢走啊。
但这会儿谁又敢去问皇帝要不要散朝啊?!
太皇太后跟弘治皇帝的关系,满朝文武都很清楚。
陛下与宪宗并不亲厚,当年在宫内全是太皇太后亲手抚养。
其时万贵妃势大,臣工多忧弘治安危。
于是弘治当时的安危,几乎是太皇太后一力回护下来的。
宪宗侍太皇太后至孝,史载“五日一朝,燕享必亲”。
而弘治陛下乃是太皇太后亲手带大的,自然是更加的孝顺自己皇祖母了。
别看老太后年纪大了在深宫中一言不发,如同木雕泥塑的菩萨。
那是因为人家老太后格守妇道不愿干政,若是谁惹老太后不高兴了……
臣工们绝对相信弘治皇帝会亲手把那人的皮给剥了,给老太后出气!
“皇祖母,您可真把孙儿吓着了……”
弘治皇帝看着面前脸色红润半躺在榻上歇息的周太后,心有戚戚。
“皇帝啊,本来知道你在上朝不欲打搅你的。”
老太后刚才确实晕倒了,但在伺候下也很快恢复了过来:“我这小雀儿担心还是着人把你喊来了……”
那宫令陈惟贞红着脸盈盈拜下:“臣妾惶恐,惊扰陛下了。”
“无妨,此陈宫令尽心本职!朕怎会怪罪。”弘治皇帝温言安慰着。
宫令一职乃女官之首,论品级人家直接官衔是一品、掌凤印大宝的。
至于人家自称臣妾……那因为人家有资格这么自称啊!
陈惟贞的“臣妾”乃是“内臣、妾身”之意。
这点可以看史载一段,永乐年入宫的女官王司彩的事迹。
说是王司彩被选入宫擢为女官时,“时年尚少,权妃方见宠幸,特推同辇之爱”。
就是让她和自己一起坐一辆辇,而这辇是帝后才能坐的啊!
权妃这里的意思,是要抬举王司彩做嫔妃。
但王司彩“固辞曰‘臣妾嫠妇也,安敢充下陈哉!’”
意思就是,内臣妾身是寡妇,哪里敢充当皇家姬侍。
下陈乃出自《战国策齐策四》的“美人充下陈”,意思是皇帝的姬侍。
这事儿永乐帝知道了,却“上重之,亦从其志”。
就是永乐帝非常敬重她,所以尊重王司彩的选择。
司彩不过是二十四司下正六品而已,人家陈惟贞现在可是正一品掌印宫令。
莫说自称“臣妾”,那就是自称为“臣”都是合理的。
即便是萧敬现在贵为司礼监秉笔太监,可论品级他也才从二品。
若是正式见礼的话,按规矩他还得先给陈惟贞行礼才行。
“皇祖母因何生气啊?!”
弘治皇帝这个时候则是转首低声对着老太后问道,老太后不可能无缘无故晕倒的。
却见老太后很是气愤的甩开袖子竟是从榻上坐起来:“小雀儿,拿给陛下看看!”
说话间气的脸色又潮红了几分,怒哼一声:“他们欺痴虎儿太甚,哀家都看不过眼了!”
陈惟贞赶紧下拜告罪,拿出一本书双手捧给皇帝言道自己出宫为太后寻玉公子新作。
谁知拿回到宫里太后观之,竟是气急晕厥。
弘治皇帝闻言不由得脸色一肃,他可是知道自家皇祖母虽然没有见过张仑。
但却是张仑在这皇宫大内是天字第一号铁粉,一度因为张仑没有作新话本闷闷不乐。
也为了拿到一副张仑亲手所书的“滚滚长江东逝水”,第一次开口让皇帝办事。
弘治皇帝也知道自家皇祖母的心思,看皇祖母闷闷不乐的。
为了哄皇祖母开心,还专门拣选了些张仑与自己的来往书信给皇祖母看。
见得老太后如此生气,弘治皇帝赶紧把这《夜梦金陵列传二则》拿过打开来看。
这一看前面的还不要紧,那就是两则故事。
要命的后面那首《西江月》,并将两则故事的缘由一并道出时……
连弘治皇帝都差点儿气炸了!
卧槽尼玛!还真如懋公所说啊,这票御史言官还真是玩弹劾玩到以为自己开无敌了啊!
“萧伴伴……”弘治皇帝当然不是那种偏听偏信的人,一声低沉的呼唤。
萧敬已经知道皇帝现在是怒极的状态,躬身应是:“内臣在。”
“东厂最近关于痴虎儿的情况汇总全部拿来,再着牟斌带着他侦知的情况一并入宫!”
萧敬呼出一口气,皇帝关注痴虎儿他怎么能不关注?!
这件事情闹的这么大,东厂当时就已经注意到了。
甚至还飞快的通过周边人群、下人和邻居供述,窥得事情全貌。
汇总之后连跑数日快马,专门从苏州送来。
萧敬还在等待其他渠道消息核实,所以未及呈上。
“内臣遵旨!”
那在金銮殿上的众臣们此时也不敢离开,只是低声在讨论着什么。
随后便听得萧敬让人着东厂正在做些什么,同时锦衣卫牟斌奉诏入宫。
众臣开始有些惶恐了,显然发生了什么他们无法控制的事情。
太医没有入宫说明太后无碍,但东厂和锦衣卫入宫了……
“砰~!”清宁宫里,弘治皇帝胸膛起伏如潮一掌便是拍在了边上的檀木矮几上。
陈惟贞则是为太后极为有节奏的揉着胸口后背,她为何被擢升为一品宫令、女官之首?!
乃是因为她有着一手急救之法,此法曾多次救下老太后性命。
又懂得食疗进补、将养健体之策,所以才被擢为女官一品掌印宫令专事太后一人。
“太后莫气坏了身子,都是小雀儿不好!不该拿这话本给您……”
看得老太后气的脸色潮红,陈惟贞急得眼泪吧嗒吧嗒的断线珍珠一般掉落。
老太后待她是极好的,甚至可以说恩宠程度都要赶上女儿了。
即便是贵为一品宫令却又有几个,可以说想出宫就出宫来去时间不限的?!
太后却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温言劝慰:“不怪我家小雀儿,哀家自己气不过罢了……”
“皇祖母还请宽心,此事朕定还痴虎儿一个公道!”
弘治皇帝说到这里,那几乎是咬牙切齿啊!
第一百三十九章 妇女之友张痴虎,雌虎炸刺也可怖
“陛下有旨!工科给事中马平、监察御史陈杰、兵科给事中高晨鸣……”
金銮殿上的臣工们仅仅是议论了一会儿,便见得萧敬、牟斌二人已然行出。
萧敬平静而冷厉的扫视了一眼这些台阶下的大臣们,望向言官的眼神则是充满了同情。
一口气念出了十七八个言官的名字,看着他们脸色苍白冷声道:“立即革职下狱,清查朋党!”
“哄~~!”萧敬的最后这句话说出来,这台阶下的一众大臣们顿时炸开了。
一群群的言官御史、给事中们暴怒跳起,便是要上前去拿那萧敬。
然而牟斌却怒目圆瞪猛然一声暴喝:“够了!!诸位如果再闹,只会让事情更糟!”
“陛下现在正在气头上,什么话都不好说。他们仅仅是先下狱清查,无事自是不会冤枉!”
那些个御史言官欲要再闹,萧敬却猛然竖眉怒喝:“尔等可是要逼着陛下举刀么!”
李东阳、刘健、谢迁三人组赶紧拉住左右都御史、各科给事中,言道稍安毋躁。
这才拱手肃然对着萧敬沉声道:“萧公公,到底发生了何事还请告知!”
老李他们三个也算是在这朝中颇有威望的,他们三人出面安抚言官们算是暂时平静下来了。
“唉……诸位大人下朝后回去便知,咱家只能说某些大人实在龌龊!”
萧敬看着这满朝文武,无奈的叹气道:“这次……你们是真把陛下气着了!”
这下朝上的言官文武大臣都不吱声了,弘治陛下一向以脾气好著称。
即便是当面顶撞他很多时候也就是哈哈一笑,不以为意。
真把这位陛下给气着了,那得是做下了多大的恶事啊!
再想想刚才朝堂上英国公张懋所言,那马孟敏家人果真去痴虎儿处索要金子侍女?!
卧槽尼玛!要这是真的……
所有人一瞬间从心口凉到了菊门,这特么找屎的煞笔啊!
此时一众大汉将军鱼贯而入,哗啦啦的将那些给御史、给事中的官袍全扒了。
铁镣直接锁拿上身,映着他们苍白的脸色尽数押了下去。
这朝中大臣们各怀心思也都沉默下朝了,既然萧敬都如此说了肯定不是小事儿。
果然,他们刚刚回到家中就知道发生啥事儿了。
家里原本对朝政基本不予过问的老妻,竟是破天荒的来问自己马孟敏、刘子仲为何人。
从不看话本的朝臣们莫名其妙的回答了以后,便见得自家老妻顿发雌威!
破口大骂,还说如果自己给那俩畜生撑腰她们就不活了。
一众朝臣顿时莫名其妙,直至老妻们拿着《夜梦金陵列传二则》出来……
那些个在家里的朝臣们才恍然,随后翻看一圈就叹气了。
马孟敏啊!刘子仲啊!你们二人可真真是要找死呢……
这些个京官们哪个不是人精?!
看着自家老妻的表现,就知道大约这京师的达官女眷皆是如此罢?!
再有那青楼中的名妓传唱一番,马、刘二人还能全身而退?!
然而朝臣们第二天才发现,自己等人还是太小瞧人家的手段了。
第二天一早还没等朝臣们就昨日之事发表意见,鸿胪寺卿先跳出来说扶桑使臣求觐。
弘治皇帝倒是很疑惑,那鸿胪寺卿更蛋疼啊!
扶桑人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竟是手提倭刀跪在鸿胪寺前言道不予觐见便自杀明志。
卧槽尼玛!搞这么大,鸿胪寺卿哪里扛得住啊?!
于是赶紧答应,可答应了人家不走啊!
就蹲门口,说今日不见便以死明志。
鸿胪寺卿很想哭,我特么招谁惹谁了……
《明史.职官志三》有载:外吏朝觐,诸蕃入贡,与夫百官使臣之复命、谢思,若见若辞者,并鸿胪引奏。
就是说这鸿胪寺便是管辖朝觐、纳贡的,人家不找他找谁啊。
弘治皇帝和朝臣一听顿时咯噔,哎哟~这扶桑人很刚啊!
于是说那就见见吧,鸿胪寺卿赶紧出去把人引进来。
穿着一身华贵武士服的老津春带着张忠武进来就行了五拜三叩大礼,这才起身作揖进言。
大明朝跟后来的大清虽然礼制不一样,但君臣叩拜礼还是在的。
区别只是大明用的是《周礼》九拜的“五拜三叩”,这是行大礼。
平日面君也是需要四拜、五拜之礼的,皇帝可以免你礼。
但你不行礼这就是大不敬了,要治罪的。
这点《明会典》卷44有提:稽首顿首五拜,乃臣下见君上之礼。
先拜手稽首四拜,後一拜叩头成礼。
而后来大清采用的三跪九叩,则是大明朝皇帝祭天用的大礼。
大概皇太极同志觉着这原本祭天的大礼,可以到处用于是弄的泛滥开来。
要说人家老津春那也是演练了好几遍了,当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皇帝放归。
说上朝的回赐也不要了,只求能回扶桑。
弘治皇帝和满朝文武:??喵喵喵??
老津春随即说着,我扶桑公主殿下久慕玉公子才学,于是来上国便暂住苏州桃花坞早晚请教学问。
结果那日来二员秀才自称为南京国子监贡生,开口便索要黄金百两。
随即不仅索要公主侍女,还要挟公主随他回府……
老津春这话一说,顿时满朝文武顿时脸色涨红,那心里奔腾过十万匹草泥马!
卧槽啊!这特么是丢人丢到国外去了啊!
这老津春也是足利家老臣来着,唱念做打那叫一个演技一流啊!
当下眼泪刷刷刷就下来了,给弘治皇帝大礼叩头。
说,玉公子将他们打将出去那二人还说家中长辈为御史言官。
言之若是不肯便要策动发兵,伐我扶桑……
言官们听得这话顿时脸色惨白,卧槽尼玛!
马、刘二人他们家,是用人中黄养大那俩蠢货的么?!
老津春继续鼻涕眼泪一起喷,说玉公子安慰公主说绝无此事。
还请来苏州知府曹鸣岐、提学御史方信之,与南京守备钱公公陪同做保安慰。
怎知便是当天百余南京国子监贡生竟是直冲桃花坞,还掳了公主请的两位当地侍女……
老津春这话一出口,顿时满朝文武脑袋都想要塞裤裆里了。
这叫什么事儿啊!百余国子监贡生冲击人家公主殿下驻地,还掳了女人!
卧槽尼玛啊!特么狗逼贡生是不是没见过女人啊!
还带特么组团去的啊!
老津春赶紧说,公主由此受了惊吓。
扶桑小国不敢言上国之过,现在只求上朝不加治罪放我等归去……
这话说的,那朝堂上的文官差点儿要一脑袋杵地上去了。
他们自诩、自傲的是啥啊?!礼仪之邦啊!
礼仪之邦读着圣贤书的国子监贡生们,居然百人组团冲去人家公主驻地还强掳侍女……
弘治皇帝刚刚安抚好这老津春,就差拍着胸脯说有朕在无人能为难尔等了。
这才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老津春给哄下去,还没等弘治皇帝发火。
南京的奏章到了,先是一票十来号御史、给事中们弹劾张仑的奏章。
其次便是愤怒的苏州知府曹鸣岐、提学御史方信之的奏章,最后是南京镇守太监钱能的密奏。
帝怒,是日下旨彻查!
御史、给事中查实者尽数革职、抄家、举家流徒,子孙三代不得入庠。
贡生冲击一事彻查,煽动者尽数革除功名终身不录、流徒。子孙三代不得入庠。
从者亦革除功名终身不录、流徒。
此时整个仕林都炸开了,一堆堆的官宦、商贾家小姐们读者《夜梦金陵列传二则之红粉换追风》。
顿时哭的不能自己,觉着玉公子近乎写透了自己的心。
那马孟敏怎的如此无耻狠心,那刘子仲怎的如此卑鄙下流!
青楼里的名妓们也在哭,哭的是杜十娘也哭的是自己。
有心从良招情郎,怎知真心换得伤!
那马伯颖简直真真是个人中渣滓,那刘叔舟端是的厚颜无耻!
再看玉公子在后面的那首《西江月》,便觉着这世间男子皆不如。
那秦淮河上、西湖船边皆哭声一片,一声声嘤嘤啼唱把老马小马、老刘小刘的名声传遍大江南北。
国子监的贡生现在出门都不敢穿着儒衫,甚至大门都不敢走。
各青楼的妈妈们原本见了他们,都笑脸相迎。
如今冷脸相待不说,还啐他们一口让他们赶紧走莫要污了她的雅楼。
御史、给事中们更惨,他们倒是不会被拒之门外。
可那些名妓们被迫坐下来,看着他们的眼神那跟看人中黄一般……
这谁受得了啊!
回到家中老妻冷脸相待,妾室嘤嘤哭泣说老爷不会将我送人罢?!
顿时这些个御史、给事中们觉着自己这日子没法过了,马勒隔壁的刘子仲啊!
马勒隔壁的马孟敏啊!你们俩狗逼玩意儿搞尼玛的搞啊!
与之相较的是大明冉冉升起的中老年妇女之友、广大女青少年偶像玉公子张痴虎阁下。
据传有富商使千金,欲纳秦淮河琴箫大家柳影怜柳大家。
而柳大家却嗤之以鼻不假颜色,言称若是玉公子愿纳,奴家宁予千金委身为妾。
此言一出则秦淮诸大家皆言姐姐可说出奴奴们心坎儿话了,这世间男子可有如玉公子般的么?!
放眼望去诸子皆属马刘之辈尔,无玉公子之才,却满是马刘二人之无耻。
无数士子们几近吐血,卧槽尼玛!你们要夸他,也不必踩我们啊!
在外面被讥讽也就罢了,回到家里还要被自己老娘抓来耳提面命。
你看看人家玉公子,这才十四岁啊!已被赞天下风云麒麟儿,还写得一手好诗词、好话本!
文能考得三案首,武能提兵斩倭寇!
现如今来金陵备考乡试,却不似你这浪荡子整日流连秦淮河。
反而是住进了鸡鸣寺谢绝来访专心读书,偶与主持德大师论及佛经诗文。
哎呀~!你真真是要气死娘亲么?!你若能有那玉公子半分,娘亲也不必操心了……
那日娘亲特地到鸡鸣寺为你考学进香,远远看了那玉公子一眼。
可当真是琳琅如玉佳公子啊,那俊美的如同唐长老一般不说,为人还知礼亲切。
看着娘亲瞧他还知道作揖行礼,再瞧瞧你!考得个秀才就觉着自己大才满满了……
可你瞧瞧人家玉公子的两个弟子,一个可是唐解元、一个也是考上了举人的徐衡父。
你哪个比得过人家的?!莫说和玉公子比了,便是和他弟子比你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哎呀~你说娘亲怎么当年就生下你这么个……
前后一顿呱噪直把那些个士子、举子们臊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有心打上门去,想想那马刘二人的下场却又不敢。
说要跟人比文吧,你确定这跟会较跟他比武死的更好看么?!
这应天府的士子们悲愤莫名,实际上顺天府的也好不到哪儿去。
张仑他家可就是在京师啊,第一个话本《幽都夜梦》可不就是在京师写的么?!
于是这顺天府的士子们遭遇跟应天府差不多,偏生马伯颖他大伯马孟敏可不就是在京师么?!
所以这京师的御史、给事中们被诟病的更惨了……
那首《西江月》传出后,诸勋贵们家的正头娘子们顿时坐不住了。
本来平日里看着还算是顺眼的小崽子们,现在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一个二个被拎回来逮住就揍,逼着看书、习武。
你们可瞧瞧人家英国公家小公爷,那才学、那本领、那名声……
再瞧瞧你们自个儿,长得跟人家那唐长老般俊美一比便是獐头鼠目,这也便罢了。
论文三棒子都打不出个屁来,论武没了家里的家将、亲兵来条狗都能追你十条街。
名声这就更不用说了,这满京师可有一个夸你的么?!
最被殃及池鱼的大约是寿宁侯、建昌侯,本来这兄弟俩在京城里玩的挺happy的。
自从管束他们的老爷子、张皇后的贡生爹地张峦张来瞻告别这个世界后。
这兄弟俩就跟终于飞奔出猪栏的野猪一般,在京师的土地上横冲直撞尽情的撒欢。
然而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横空出世的玉公子话本张皇后也有看。
看完之后顿感自家那俩弟弟怎么那么不成器啊!
前后五六次召他们入宫,入宫就是以长姐如母的身份对他们一顿教训。
二张被骂的战战兢兢夹着腚眼儿不敢吭气,心说都姓张咋区别那么大啊……
第一百四十章 招兵买马办大事,鹤滩先生钱与谦
一众士子、举子们悲愤莫名,既不敢打上门去也不敢闹去比文。
于是大家暗搓搓的凑一块儿没事儿就拿玉公子的话本、诗词出来比划,一边比划一边批评。
但这事儿终究会露馅的,比如现在文徵明就把这事儿告诉了张仑。
“哈哈哈哈……”张仑听得这事儿仅是哈哈一笑,摆手不管。
张仑此时身边的几人除了自己弟子唐伯虎、徐经之外,还有文徵明、祝允明二人。
此外还有一个坐在最上首年纪与祝允明相当,较瘦长髯着淡青色布儒袍者笑吟而坐。
这长髯者可是个大牛人啊!
钱福钱与谦,七岁即能文少中秀才,后连登会元、状元。
距离连中三元仅差解元一格而已,只是脾气不好喝酒必说人以致招人非议。
那首著名的“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便是其所作。
而今坐在张仑面前的都算是这吴中俊秀,虽然祝允明、文徵明考进士考的蛋碎都未进。
但其文采文才还是有的,只是不擅于科举八股罢了。
“今日我请诸位前来,乃是有一事相商。”
张仑的话刚出口,钱福便微笑着道:“麒麟儿欲让老夫做事,不需薪俸只需作一赋即可!”
“哦?!”张仑奇怪的望着钱福:“鹤滩先生还不知我要做什么呢……”
钱福哈哈一笑,摆手道:“此番金陵至京师之巨变,暗涌中弄潮儿者便是麒麟儿罢?!”
“随手拨弄之下数十御史、给事中革职查办,百余贡生功名尽失!端的是好手段啊!”
听得钱福这话张仑却是笑吟吟的脸色不变,倒是文徵明、祝允明二人脸色微变。
却见得张仑无所谓的摆手道:“国朝养士,当养国士非养装正卖勇、讪上卖直者。”
“国朝开启言官,乃为君王耳目、纠错拾遗。”
张仑并没有回避钱福,敞开来很直接的道:“而今此政多已成害,自是当改!”
“国子监之策本是为国储才,多加风评。现如今却成祸患跟脚,动辄冲官闹衙缔结朋党……”
说着,张仑在文徵明、祝允明等人略微惊恐的目光下冷哼:“不拍几掌让他们醒醒……”
“难道还任由他们闹腾么?!”
这番话说出来顿时这小院中的空气都低了几分,只有那钱福依旧笑吟吟的看着张仑。
极为满意的轻叹道:“老夫当年亦有此想,只是看那满朝堂诸公……呵呵!”
说着,钱福居然是发出了声声冷笑。
“所以,我此番就不入朝堂!”张仑哈哈一笑摆手道:“进去了作甚?!”
钱福对于张仑的这番话似乎极为满意,笑着道:“看来,麒麟儿已是有了腹稿。”
“只看先生愿不愿随我一并共襄盛举!”
张仑的话叫钱福哈哈一笑,却见他摆开袖子后退一步掸了掸双袖作揖拱手。
“老夫还是那句话,但请麒麟儿作赋一首!”
人家都行了如此大礼了,张仑自然是不会少了这礼节。
退开一步作了个长揖回礼,朗声道:“敢不从命!”
随即起身缓行三步,昂首用着那少年人脆声昂然诵曰:
“九州生气恃风雷,
万马齐喑究可哀!
我劝天公重抖擞,
不拘一格降人才!”
张仑这一吟诵完毕,首先激动的便是钱福。
却见他双目蕴光细细咀嚼着这一字一句,好一会儿了才长吐一口浊气。
“好!!”钱福目光灼灼的望着张仑,一字一句的道:“可有名字?!”
张仑笑嘻嘻的摊开手,道:“您逼着我作的,哪儿来的及想名字?!便叫‘庚申杂诗’好了。”
“……”钱福一头黑线,这么好的诗、如此寓意深远居然就叫这么随意的名字?!
张仑其实很想说,我特么也没辙啊!
龚易简他也没有给这首诗叫什么特别的名字啊,他就管这首诗叫“己亥杂诗”。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
但这首诗确实寓意深远,这和当时龚易简所处的时代有着很大的关系。
那是清末之时国破山河碎,考中进士的他屡揭露时弊,触动时忌最终被排挤的辞官南归。
“好一个‘万马齐喑究可哀’!好一个‘不拘一格降人才’!!”
钱福一摆袖子气哼哼的看着张仑道:“此好文可佐酒,老夫也就不与你计较这诗名了!”
呸~!你个臭不要脸的,这是我写的!
张仑愤愤不平,虽然这是动用了抄能力。
“徵明、希哲,你二人也不必寻思科举之事了。”
张仑还未及反应便见得钱福对着文徵明、祝允明二人道:“八股不过小事尔!”
却见钱福对这二人笑道:“麒麟儿四大弟子,皆入进士。”
“并有我、伯虎提点,考得个进士岂非手到擒来么?!”
看着钱福居然已经在帮自己拉人了,张仑顿感欣慰啊!
老家伙虽然脾气很臭屁,可做事还是很地道滴!
听得钱福的话,很明显文徵明、祝允明已经动心了。
张仑随即再加了一把火:“考得进士还须放官,二兄若是尽心帮我,自当厚报!”
这话就很击中人心了,这考上了举人、进士可不还得等放官么?!
若是有张仑这么一说,放官可比待官容易多了啊!
“敢不效力!!”
张仑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便想喊小周管家置办酒席来。
却想起自己可是在寺庙里不由得叹气,好在钱福笑吟吟的道是无妨。
好诗文可佐酒亦可佐茶,麒麟儿这里好茶不少还请见一番罢!
都说到这话了,张仑自然还得再作一首诗。
想到了那门外一众士子、举子们唧唧歪歪,张仑一撇嘴让唐伯虎研磨好墨。
徐经则是熟练的铺开纸张,张仑走到桌前沉吟一会儿笔走龙蛇。
“只眼须凭自主张,纷纷艺苑漫雌黄。
矮人看戏何曾见,都是随人说短长。”
写完哈哈一笑,放下笔让唐伯虎贴到那大门外。
钱福倒是看着这首诗颇觉有意思,于是问道:“此诗呢?!莫再与我说没名字。”
“啊~!那就叫《论诗》好了!”张仑随意的摆了摆手。
这随意的模样又把钱福气的一头黑线,这小子满腹经纶不假却是个随意性子。
张仑一脸无辜:我真的很冤枉!这首诗,人家赵瓯北就叫《论诗》啊!
“不知麒麟儿招募我等,却是要做什么?!”
看得这俩要吵嘴了,祝允明赶紧站出来转移话题。
却见那张仑和钱福闻言,居然相视一笑无声的道出了两人的默契。
“骂六部!”钱福笑吟吟看着张仑,却是对着祝允明道。
祝允明听得这话不由得脸色“刷~!”的就白了,文徵明也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骂阁老!”张仑撇了撇嘴,格局太小啊!亲!只是骂六部算个卵子。
文徵明眼皮子直跳,心下琢磨自己是不是要退出跑路。
“骂朝堂!”钱福眉头一挑,很是不服气。
卧槽尼玛!劳资当年在京师,那逮谁不骂?!咱还能怕了不成?!
而祝允明、文徵明两人闻言竟是“噗通~”一声,吓的是坐在了地上。
妈妈……我要回家,我要找我妈!外面太危险,我要回家……
文徵明真的很想哭,卧槽!你们二位牛逼,我们认了。
你们一位是大状元、一位是天下风云麒麟儿大名士,你们怎么骂都没事儿。
我们俩掺和进去,这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么?!
“骂士子、骂举子,骂尽天下读书人!”
张仑哈哈一笑,挑起那双漂亮的丹凤桃花:“回去我就先骂这天下士子读书人!”
祝允明觉着自己现在是强撑着没晕过去,但啥时候他晕过去自己都不知道。
文徵明则是那双手抖的像是得了帕金森似的,嘴皮子都哆嗦着发白。
他现在很后悔,自己干嘛作死要跑来参加这个狗屁聚会啊!
卧槽尼玛!这下哪怕他走出去了,人家也觉着他跟张仑是一伙的了。
想到张仑即将开始骂全天下的士子、再骂六部、骂阁老……一路骂到整个朝堂。
文徵明就觉着自己浑身冰凉,这估计是要死透了……
“哈哈哈……好!回头你我各撰一文,看看谁骂的更好!”
钱福其实也不由得对张仑在心里竖起个大拇指,果真不愧是天下风云麒麟儿啊!
开口就是要骂遍天下读书人,这份豪气、这份胆气!
再看看那俩哆嗦的跟鹌鹑似的傻鸟,钱福不由得叹了口气:“你们怕甚?!天塌下来我们撑着!”
撑你奶奶个腿儿啊!祝允明其实很想哭,你俩一个是李西崖死保的、一个是英国公府小公爷。
那自然啥卵事儿木有,我俩有啥背景去扛啊!
老文还好些,他爹好歹当过南京太仆寺丞。我有啥啊!
文徵明对上了祝允明的目光,不由得怒目而视:狗屁!
你大父累官至山西布政司右参政,别以为我不知道!
“不知麒麟儿打算如何刊发?便如这次话本一般么?!”
钱福已经是懒的理会这二人,对着张仑问道。
张仑微微一笑:“国朝有邸抄,又曰邸报。”
“吾欲做报!大明帝国时弊,皆于针砭报之!便叫它……《帝国时报》罢!”
第一百四十一章 她们都强我是渣?必学绝技小公爷
张仑捧着自己的那张鹅蛋面儿,眨巴着自己的丹凤桃花看着妙安跟足利鹤叮叮当当打成一片。
然后对着身边的陈州同“唉……”的叹了一口气。
陈州同眼皮子抽了几下,却能养住静气不吱声。
张仑一挑眉发现陈州同不说话,于是转过身对着再:“唉……”
“师弟想说什么,直说便是。”陈州同心下叹气,虽说自己这师弟杀伐果决智慧充盈。
可到底还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心思到底藏不住。
张仑捧着脸继续看着妙安大战足利鹤,悠悠的叹气道。
“我打不过妙安姐姐……”
陈州同认同的点了点头:“嗯。”
“我打不过足利姐姐……”
陈州同再次认同的点了点头:“嗯。”
张仑森气了,坐起来道:“别总是‘嗯’啊,师兄你得给我想办法!”
陈州同看着校场上妙安娇声喝呵,足利鹤怒目圆瞪。
两人手中的长枪翻滚如蛟龙“啪啪啪……”打的是难解难分,轻声对着身边的张仑道。
“你弟子徐衡父,作诗可比李太白否?!”
张仑一翻白眼,您开玩笑?!拉了伯虎并肩子上估计都没辙。
“你弟子徐衡父,作诗可比杜工部否?!”
张仑一头黑线,无奈的瘪嘴道:“师兄是说,她们的天赋我拍马难及?!”
“师弟你俗务太多,每日最快也要辰时一刻才起来……”
陈州同平静的看着张仑,轻声道:“妙安姑娘、足利公主都是卯时三刻就到校场了。”
“你每日练刀、练拳各三刻、练枪半个时辰,她们刀法、枪术、拳脚、排打、试功石……”
看着张仑,陈州同叹气道:“每样短则三刻、长则半个时辰,往复练之。”
“……”意思是说,她俩比我天赋高还比我更努力呗!
“莫说师弟你,再过几年我也不是她们对手。”
陈州同看着校场上的二女,叹气道。
张仑心下郁闷实际上陈州同何尝不郁闷?!
得天下英才而教之,这自然是令人高兴的事情。
可这英才教着、教着,让你觉着自己跟废柴一般那就比较难受了。
刚刚傲然的跟她说,当年此招我用了半个月融会贯通!
你师祖夸我惊才绝艳,乃是战阵种子、必是悍将杀才。
话音没落,人家半个时辰就掌握了……
这尼玛就很打击人了……
梨花枪杨家的人很早之前就到了,张仑也是那个时候才发现自己这位师兄在绿林中人脉之广。
杨家的那位来了给妙安姐姐教了三天就走了,言道自己本事不足得回去请族长。
张仑入住鸡鸣寺的时候,杨家的老族长来了。
五十多岁一老头儿,看着妙安演练了一遍就说可以教秘传。
但妙安需要改姓杨,不然不能教。
妙安倒是无所谓点头应下,那位大房把她第一次发卖后本就改姓了。
张仑比较吃惊的,是老头儿居然随身把杨妙真的灵位和族谱都带来了。
现场就把妙安恭恭敬敬的录入了族谱,名字也叫妙安,只是姓氏改成杨。
教至月初便言道自己已经无法可教了,让妙安得空回去祭祖然后就走了。
妙安姐姐有了新本事,足利鹤就不高兴了。
她拉不下脸去找陈州同说话,但她能缠着张仑给她找师傅啊!
陈州同对此倒是没有意见,沉吟了会儿修书一封便着人发往温州。
未几日便来了一身形高大的老汉,这老汉身穿儒服却极为彪壮。
陈州同介绍说这是自己的师兄王宗,当年一起在陕西做文案。
自己的本事便是由师兄引荐,随其父所学后师兄代父授艺的。
后来退休就一起回来了,只是他年纪大了喜静不喜动。
老王宗让足利鹤练了一套刀法,沉吟了会儿指点了两下。
看着足利鹤居然能举一反三,三两下已得章法……
亦是一声叹气,对着陈州同说师弟你当年若是有她五分天赋,师兄我也不至于忧心绝学失传。
说的陈州同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这天赋他不是说有就有的啊!
除了悟性,更重要的是身体协调性、身材是否高大,还得天生力量如何。
尤其练枪一途,都说月棍、年刀、一辈子的枪。
这枪除了难练之外,就是对身体硬指标的要求大。
要练好的话,身材、身体协调性、力量……等等都是有硬性要求的。
足利鹤本身就有蒙元血统,于是身材哪怕比之普通男子都高出一头。
常年习武还能斩将杀阵的,那身体协调性和力量不言而喻。
老王宗带着足利鹤、陈州同和张仑闭门给三祖师上香磕头。
祖师共计三位:北宋陕西大侠铁臂膊周光祖、南宋抗金名将岳武穆,还有元末明初道教三丰真人。
老王宗跟几人解释明白,他们所学的这套传承自北宋周光祖。
当时是枪法、刀法各一套,本有弓法可惜后来蒙元时期不能练,失传了。
只有传下刀枪、锻体、练力,完善于岳武穆手上传于王家。
后来王家前代得遇三丰真人,并得到指点拜之为师。
三丰真人对王家的大枪、刀法进行了完善,再传一套拳法、一套内丹调补。
最终就形成了他们现在手上所练的这套拳、刀、枪,外带内家养炼的功法。
老王宗交代完了宗派来历,便着手开始给足利鹤教刀枪拳,外带内家养炼。
陈州同是不敢私传的,即便是张仑那也是拜师才传下功法。
张仑也跟着学,然后可怜的张小公爷就被打击了……
老王宗教了十天,就告辞离开。
张仑:喵喵喵??
老王宗见状,说张仑有什么不懂可以问足利鹤。
足利公主殿下现在基本已经融会贯通,剩下就是在战阵里磨砺了。
张仑:这意思,我是渣渣?
老王宗毫不客气的用眼神告诉他:和她比,是。
“师弟若是要超越她二人,也并非是不行。”
看着张仑落寞的样子,陈州同沉吟了会儿才道。
“哦?!师兄还有秘法?!”
张仑眼前一亮,我就说嘛!这些个老家伙都属芝麻的,不榨不出油啊!
陈州同看着张仑那双丹凤桃花尽放光,无奈的道:“王师兄临行前交予,只是此法有些挂碍。”
“怎么说?!”张仑眨巴着眼睛问道。
陈州同沉吟了会儿,道:“你毕竟是英国公家嫡孙,还须成婚生子的……”
“卧槽!难道是要割鸡~割鸡~的自宫神功《葵花宝典》?!”
张仑瞪大了眼睛叫嚷了起来,陈州同一头黑线嘴角抽搐:“这都什么跟什么!”
“什么自宫神功?!没听说过有这等邪门的功法!”
陈州同叹气道:“我说的是三丰祖师传下的童子内炼法,叫‘龙虎还丹金汞真铅诀’”
“本来此法是一套,但下半部丢失了所以只剩上半部。”
看着张仑陈州同轻声道:“此法月余有感,三月小成。”
“短则三年长五年,不至大成而破身则前功尽弃。”
张仑呼出一口气,不是割鸡就好。
不然哪怕练成东方不败咱也是不练的,小爷手上可是有佛朗机炮+火枪队。
啥东方教主来了照样一顿给你轰了,何必要割鸡练神功啊!又毛病!
“那后半部是说啥的?!”张仑好奇的问道。
陈州同倒是也没有藏私,摆手道:“后半部是阴阳调和法,言夫妻之道。”
哦~!房中术啊!张小公爷给了陈州同一个“你懂的”眼神,却被陈州同瞪了一眼。
“那是采自李唐时名士白知退所集《天地阴阳大乐赋》,别想歪了。”
张小公爷嘴上应是心里却撇嘴,呸!那原版我还看过呢,后世发掘出来了。
师兄你这所谓《天地阴阳大乐赋》,中间还少了二字:交欢。
“此法若练,没有后半部那短则三年长则五年不得行夫妻之道。”
陈州同看着张仑,叹气道:“你今年十四了罢?!已是到成婚年纪,怎能练此法?!”
卧槽!我正好不想那么早结婚啊!
本来张小公爷就对大明十四岁结婚开啪这事儿,心里很是诟病。
十四岁,才初二啊!鸟儿还没张开翅膀,你就让它自由飞翔?!
这借口好!张仑心里一喜,但随即想到:尼玛!短则三年长则五年啊!
这下他又有些犹豫了,按照他的规划本来十六岁就可以摘掉妙安、足利鹤小姐姐了……
那只需等两年便罢了,然而现在三年起步、五年打底……
呸~!怎么听着像是蹲苦窑啊!尼玛!劳资又不是处男哥!
“你先想想吧,决定了尽快跟我说!”看着张仑犹豫,陈州同摆了摆手便径自离去。
过几天就要开考了,这段时间钱福一直都在招兵买马准备在张仑考完后同赴京师。
整整思考了三天,张仑终究还是下不定决心。
陈州同见状,找到张仑悠悠的道:“若说此诀的好处……便是年逾耄耋,枪亦不倒!”
卧槽!这么牛逼?!耄耋,就是**十岁。
**十岁都神枪一杆战四方,这尼玛要学!这特么必须学!
张仑瞪大了那双漂亮的丹凤桃花一咬牙:我学!
不就是个《龙虎还丹金汞真铅诀》么!不就是三五年不得破身么?!我忍了!
张小公爷满心悲愤!为了小爷将来年逾八十,铁枪依然在!
十月初,士子会金陵。
国朝取仕恩科开考,朝堂举成化十七年状元、詹事府右春坊右谕德王华主应天府乡试。
提学御史方志方信之为此极为失望,他本以为此次恩科匆忙朝堂当选他主乡试。
未曾想居然半路杀出个王德辉,抢了他这乡试座主之位。
好在那张家痴虎儿小公爷亲自来访,先依师礼给他拜了一拜随后奉上束言之为师礼。
说且让信之公稍待,小子回到京师再行相聚。
方信之也是老宦海了,怎么能不知小公爷所示之雅意?!
人家说的明白了,不管您是不是我座师我都承您这份情。
师礼我给您奉上,回去若有机会必然助你回京任职。
方信之也知道小公爷这是表示承情,若他真去拿老师的架子就是不懂事儿了。
老少狐狸嘻嘻哈哈的一阵商业互吹,主宾欢愉各有所得,这才依依惜别。
唐伯虎和王守仁则是在徐经的带领下,攻读小公爷在船上给他教授的心得。
还带着他们仨来跟方信之这里实习了一番,三人顿感自己这少年恩师果然不愧被夸有宿慧。
那鸡鸣寺住持德大师说恩师乃护国贤德转世,生怀宿慧并有大威德金刚慑邪魔之能。
如今看来还真是不一样啊,看着恩师跟方信之那老宦海嘻嘻哈哈的打着机锋。
若非回去时恩师跟他们掰开揉碎了说,自己也只能听的云里雾里一知半解。
比如恩师说回了京师再与信之公相聚,这意思就是回去我便找机会助信之公回京任职。
信之公说,哎呀~!可惜麒麟儿来去匆忙,杀倭除寇乃老夫不擅,相助甚少却是惭愧啊!
那意思是杀人放火这事儿我真干不了,但其他事儿只要老夫力有所逮处,必竭全力。
张仑走后方信之即刻前往先邀上了钱能随后一并前往拜访主考王华。
原本都以为方信之是主考所以答应了张仑可以提前交卷,现在主考是王华了。
那方信之自然是要负责跟王华沟通好,让张仑提前交卷出来的。
王华原本是坚决不肯的,但方信之连连作揖说这是之前他以为自己主考答应下来的。
钱能也在边上说,若是此事上报想必陛下和内阁学士们也不以为杵罢!
两人一番话让王华不由得叹气,说起来他对自己抢了方信之这主考位置还是有些愧疚。
人家推动这张家痴虎天下麒麟儿在此乡试,为的是啥?!
还不就为了个座师之名么,可他王华一个空降就给抢了。
踌躇了好一会儿终究是答应下来了,方信之这才和钱能欢喜告辞。
十月初八,南京礼部尚书徐琼率礼部诸官、应天府乡试主考、詹事府右春坊右谕德王华于夫子庙祭祀。
十二,士子入贡院点名、入座、落锁。
历史上不曾出现的弘治十三年恩科乡试就此开考,端坐在比监狱好不了多少的号房里。
张仑一边对于自己改变了历史感到些许的兴奋,一边骂着礼部这群狗犊子特么就不知道改进一下考场么!
第一百四十二章 御前直决开武举,忠直老臣殿前议
弘治皇帝看着面前的这一封封的密报,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和眉心无比的疲惫。
御史缔结朋党、贡生冲击扶桑公主驻地的事情才没几天,东厂、锦衣卫调查江南卫所的结果也来了。
毕竟是要清查数十个千户所,这可不是短期内能完成的任务。
即便是现在汇总的也只是大致的情况,这大致的情况已经让弘治皇帝感觉触目惊心了。
“着三大学士、兵部尚书来见……”弘治皇帝的声音中充满了疲惫。
这大明似乎一天比一天更难打理了,从前还觉着游刃有余。
然而一层层揭开却发现实际上是千疮百孔,四处漏风、哪里都是漏洞……
看着密报上揭露的一层层问题,弘治皇帝整个背脊都在发凉!
这是没发生剧变啊,若是生出剧变的话这些卫所能靠得住吗!
“臣……”李、刘、谢三大学士,还有兵部尚书马文升刚到便要行大礼。
却被疲惫的弘治皇帝摆手道:“虚礼就莫要行了,这些……你们且看看罢!”
萧敬沉默的将一份份的密报拿给了台阶下的四位大臣们,随后回到皇帝身边躬身肃立。
台阶下的四位开始还有些莫名其妙,但随着这一份份的密报打开来四人的脸色都变了。
大量的兵员逃离、严重缺额、粮饷不足、从无操练……
卫所百户、千户奴使兵丁为自己干活儿、霸占屯田,将粮饷中饱私囊……
瞒报兵丁暴乱,役使亲兵杀人!逼反卫所小旗、总旗……
一桩桩、一件件,看着四人触目惊心浑身冰凉!
这稍有不慎那将是颠覆国本之祸啊!
“陛下,老臣有罪!”最先跪下来请罪的,是兵部尚书马文升。
弘治皇帝在他话刚出口,还没有跪下之前便疲惫无比的道:“此时有罪如何,无罪又如何?!”
“事已至此,还是先讨论个章程出来为要。”
看着奏报三大学士不由得叹气,章程?能讨论什么章程啊!
这不是一家、两家卫所的问题,这是全大明十余都司、三百余内外卫、六十余千户所共同的问题。
此密报所查不过是江南地区千户所暴露出来的问题,其他地区呢?!
难道就没有了吗?!
派出御史钦差,即便是查处一时、查处一批却又能保证多久?!
而且这些千户、卫所就这么老实让你去查?!
逼急了,拉上人马落草为寇流窜为祸……
那造成的兵灾更甚于此害啊!
“朕之前开设武举,然并不重视……”弘治皇帝声音苦涩,轻声叹道:“看来,是朕之误啊!”
四位大臣们都不敢说话,只是沉默不语。
为何不敢语啊?!成化十四年内阁票拟曰:
“武举重事,未易即行,令兵部移文天下,教养数年,俟有成效,巡按提学等官具奏起送处之。”
直白的说就是搁置了。
弘治六年再开武举却必须先试策二道,这是挑选武将?!
明史上还说弘治十五年南京户部右侍郎郑纪上疏,请武举三年一试,孝宗不从。
实际上呢?!是当时兵部回覆“武举已有举行之典,亦足以激励人心,不必轻易纷更。”
弘治皇帝没有对此表态,就被兵部所驳回了。
所这根本就不是弘治皇帝的问题,完全就是文臣们担心武将分权所以死死的压着武举一事。
弘治皇帝想到了张仑在来信给他说的话,沉吟了一会儿才道。
“拟定个章程,下月便开一次武举恩科!”却见的龙椅上的弘治皇帝沉声道:“此次……提乡试!”
李东阳闻言皱了皱眉,觉得似乎太仓促了。
但再看看那些个密报只能是叹了口气,皇帝这是着急了。
这些密报上的讯息实在是太过触目惊心了,整个江南地区的卫所相当于全部烂透了。
无怪乎仅仅是数十倭寇就能够横行江南肆无忌惮的滥杀无辜,甚至杀戮完毕还敢住一宿。
这对弘治皇帝的刺激那不是一般的大,相当于视大明官兵如无物啊!
马文升还待再说些什么,却被刘健拉了一把摇了摇头。
“臣等遵旨!”弘治皇帝嗯了一声,摆手让他们退去。
待得他们离开后才对着身边的萧敬沉吟了一会儿,道:“寻汪、王二公来见。”
萧敬听得这话不由得眉头一跳,但还是躬身应是随后直直出了大殿。
弘治皇帝在大殿上沉默了一会儿,却径自翻出张仑发来的书信。
打开来再次一点点的看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注意到阶下站着二人。
萧敬则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弘治皇帝身边,依旧肃然而立。
“劳烦二位了……”弘治皇帝对着阶下的二人微微颔首,这二人则是俯身拜下却不说话。
二人一老一中年,中年那位看起来体态微微发胖,面白无须穿着一身富家翁的道袍。
笑眯眯的叫人看不出其底细,只是细细的眉眼中不时闪过的一丝精光说明此人不简单。
“威宁伯此举落了个清闲,可朕却陷入无人可用之地啊……”
看着阶下那位老者,弘治皇帝叹气道:“这朝中诸臣……呵呵……”
“陛下就不必劝说了,若非先帝内臣早已身首异处了。”
那阶下的富家翁悠悠的叹道:“内臣为大明、为皇家已是尽了心力,可内臣风评如何?!”
“威宁伯倒是出来帮您了,可他若不行此死招恐怕也是难得善终罢?!”
那富家翁对着弘治皇帝便作了个长揖:“内臣主西厂,所办之案有几件冤枉?!”
“内臣数出战阵,与威宁伯率军杀敌生死不惧,他们……又说过内臣几句好话?!”
这富家翁模样者,赫然便是宪宗朝声名赫赫的西厂提督、久镇辽东多次杀推鞑靼的大太监汪直!
却见汪直深深的吐出一口气,对着弘治皇帝再作了个长揖。
“若非先帝回护,先将内臣剥离他们视线恐怕现在内臣早已经身首异处了罢?!”
弘治皇帝蓦然不语,只是坐在龙椅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倒是那阶下的威宁伯王越微微一笑,轻声道:“陛下何必烦忧?!”
“那麒麟儿一人,可抵我与汪公数倍!”
弘治皇帝听得这话,不由得瞪大了眼珠子双手按在了案几上:“哦?!痴虎儿还有这等能耐?!”
“哈哈哈……陛下啊!你却小看那麒麟儿了,三大学士说他还需勘磨后才是风云麒麟儿……”
却见威宁伯王越微微一笑,抚着自己的长髯叹道:“然,老臣以为此子已经搅动风云了!”
弘治皇帝也不是政治初哥,叫王越这么一说再仔细琢磨一下这次爆发的御史、贡生事件。
顿时不由得哑然失笑,可不是么!
只是他年纪尚幼大家不太可能琢磨到他身上去,而且此事中参与进来好几位重臣。
苏州知府曹鸣岐、提学御史方信之,甚至还有内臣南京守备钱能。
三人互不隶属平日相当于是八杆子都打不着的,你说他们三人一块儿促成此事?!
怎么可能啊!
莫说是弘治皇帝即便是朝中重臣们,又有几人会认为他一介国公家的孩子能指挥这票重臣?!
王越能反应过来很大部分原因,是他曾经长时间的接触过张仑。
弘治皇帝是灯下黑了,得了王越的提醒才恍然大悟!
即便是钱能在密奏中提及了这些事情,弘治皇帝下意识依旧当痴虎儿是个孩子。
那些事儿嘛……估计是痴虎儿闹起,曹鸣岐、方信之他们跟进的罢!
然而此时细细一想,曹鸣岐、方信之他们怎么能指挥扶桑使节上殿跪求啊?!
“此子本事虽大,却毛病不少……”
王越对着弘治皇帝苦笑着道:“首当其冲的就是脾气不好,一旦惹了他那就跟捅了马蜂窝似的……”
唔……比马蜂窝厉害多了,弘治皇帝想想那些现在被革职查办的御史、被关押的贡生们。
估计他们如果知道事情的缘由那宁愿被马蜂蜇一顿,也不肯得罪痴虎儿了。
“其次便是懒……”王越说着,脸就垮下来了:“老臣与他相处些许时日,发现他除了习武练字外……”
王越的脸色变得很古怪:“那极其之……懒!”
“士子求见本是扬名之事,他却挂牌不见。平日里若非要事,书写皆由弟子代笔他口述……”
弘治皇帝听得这话,不由得哑然失笑。
王越则是继续道:“其次……好财货,若欲使其做事必与财货方肯动……”
“……”这下轮到弘治皇帝脸色古怪了,他想到自己舞弊案召张仑来问策的时候。
这小子上来就先问要钱,不给好处直接装死要跑路。
与自己往来信件里面自己一边劝他不要重财货,这小子一边折腾自己的歪理邪说……
“但他取财货颇有章法,即便取之也让人无话可说。”
弘治皇帝点了点头,这点倒是真的。
痴虎儿斩倭寇、杀海盗,甚至最终奔袭扶桑再转回大明。
前后除了借用几艘战舰之外,还真没有耗费国朝一兵一卒、一粮一粟。
反而是前后给自己送来了数万两银子、红珊瑚、玳瑁、珍珠……等等。
算下来自己反而是挣了至少十万两银子,要知道哪怕是千料大船的造价也就五六百两而已。
人家是靠着自家的老亲兵打下来的,后来的水匪、海盗现在可不是做训成水师交给自己了么?!
相当于是借出战船自己就白挣了十万两银子,国朝多了一支有实战经验的水师。
怎么算这都是挣了,痴虎儿挣钱是挣的让你无话可说。
第一百四十三章 老臣论痴虎,为卿寻出路
“这麒麟儿不好名、不好权,唯重者一曰为义、二曰为利!”
却见王越拱手作揖,躬身道:“老臣与他多日相处,细细想来麒麟儿虽重财,则更重于义!”
弘治皇帝听得王越的话默然不语,他开始想到与这痴虎儿接触以来的点滴。
他出行前朕赐了他数千两,回头他卖了话本就拿了三万两送来,说全朕的情谊。
若说他这是讨好朕这皇帝,那他心思细腻的助那些被倭寇掳去的女子们重新生活又怎么说?!
他重于的乃是大义,他心中的大义。
想到东厂、锦衣卫奏报中,他当着苏州知府曹鸣岐之面怒斩勾结倭寇之陈观鱼……
那是何等气魄、何等豪放,当真不愧他天下风云麒麟儿之名。
只诛首恶,却又向曹鸣岐请之轻处从犯。
当杀者虽刑律加身亦斩之,罪不至死者躬身遵律求酌情轻处。
这便是仁,非妇人之仁。乃君子之仁。
钱能是不敢瞒着弘治皇帝,张仑与他的事情是怎么解决的。
弘治皇帝想不到的是张仑居然让钱能给那嫣然姑娘道歉,钱能乃是南京守备太监啊!
然而,他就是这么做了。
弘治皇帝更想不到的是,之后他先让自己的弟子以读书人之身份与钱能致歉。
自己再亲自致歉,还给钱能做了赔礼。甚至不忘了其他东厂番子。
一码归一码,你错了要认账道歉。
我错了也得认账,给你道歉。
此事仅与义理是非对错有关,与身份地位无关。
古往今来明白这份义理的、嘴里说着这份义理的,不知凡几。
然而真正如麒麟儿这么实实在在的去做的,又能有几个?!
“而且,老臣发现此子甚会避嫌……”
王越无奈的拱手道:“他归来便将数千水师交出,未尝便没有这份心思。”
“朕……再看看!”弘治皇帝沉吟了会儿,才道:“不止汪公……”
汪直躬身作揖,叹气道:“陛下,还请放内臣一条生路罢……”
弘治皇帝沉默良久,终究是无奈的一叹着萧敬将二人送出大内。
钱能在自己的宅邸里殷勤的招待着张仑,这位小祖宗现在可是他的财神爷啊!
想想自己即将要到夷州去挖金矿了,连挖矿的人手都准备好了。
那些可都是囚徒,用死了那也是他们倒霉完全不用负责啊!
老太监想想就觉得美!
“钱公,还有几天我就考完了。”张仑坐下来,先是跟钱能寒暄了一会儿才进入正题。
却见他微笑着对着钱能轻声道:“那些姐姐们终究要有个谋生路子……”
“她们这些日子跟着我弟子伯虎,也是学了些许诗文识字的。”
钱能点了点头,等着张仑的下文。
“能否请钱公出面请几位名医教授她们些许医术,将来行医也是个好路子。”
这真是张仑考虑再三的结果,这个时代对于女性来说是非常不友好的。
能谋生的路子、法子可不多,带着她们回北地显然不合适。
她们需要有自己的生活,正好唐伯虎这段时间也没闲着。
给她们教授了些许诗文算是能识文断字,所以张仑决定让她们学医。
到时候开个医馆谋生,有钱能站台再拉上德老和尚给站台想必不会有人找她们麻烦。
唔……让她们专攻妇科病、老人病,只要打出名头来谁不让她们三分?!
人吃五谷杂粮,谁敢保证自己不生病?!
除非脑子抽了,不然没事儿跑去得罪医生那跟找死没区别。
老钱一听心里就给小公爷竖起了大拇指,周到!仁义!没啥说的,这忙我老钱帮了!
这件事情张仑早已经跟家里的那二十几位小姐姐说了,她们其实也没有自己的主意。
张仑这么一说,也就道了万福说但凭小公爷做主。
告身她们都拿上了,全都有了新身份。
可将来去哪儿她们都还是茫茫然的,家里就没有教过她们这个。
张仑是不忍看她们被自己救出来,又不得已沦落风尘的。
所以才想了这个法子,最近她们一边在看医书自己一边也在跟陈州同学。
没辙,去找其他医生张仑也不放心啊!
他也不好出面,否则这得坏了这些小姐姐们的名声。
老钱就不一样了,人家是没了是非根的人。
而且这还是东厂在金陵的大佬啊,你嚼一个舌根试试。
知道东厂的门往哪儿开么?!要不要进去尝尝钱公公给您提供的东厂酷刑大礼包?!
张仑把这件事情丢给唐伯虎跟钱能交接,自己则是继续考试去。
可怜金陵城这些个名医、金陵太医院的太医们,被凶神恶煞的东厂番子给“请”回去了。
东厂金陵负责人钱能钱公公亲自招待他们,告诉他们要教一批姑娘们学医术。
姑娘们医术学好了,全都有赏!
没学好嘛……嘿嘿嘿,知道我钱公公是干嘛么?!
东厂金陵牢狱外加酷刑大礼包,了解一下?!
一票名医、太医直哆嗦,整个金陵城谁特么不知道啊!
当下高喊钱公公且宽心,我们必然尽心教授。
至于这些姑娘是谁、为什么要教她们医术,谁特么敢问啊!
东厂做事需要跟你交代么,要不要脑袋了?!
这乡试三场,每场三天。
张仑哪里呆得住?!每次直接写完交卷就跑了。
王华唉声叹气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是有人诟病说怎么麒麟儿能先走!
对此王华表示,你若是写痴虎儿的话本、诗词,考得三案首我也让你走。
倒不是没有人愤愤不平想要闹上一闹,同窗、督学们赶紧劝住。
你找死啊!不知道那位小祖宗才学无双、武功高强、豪门家世……都牛逼成锤子了。
这些都不说单说他现在四个弟子里,就有两个解元。
那许本谦、江天信两个在翰林院里,唐伯虎和徐衡父又都是考中过举人的。
你去惹他?!哪怕你考上举人乃至进士出身了,这么往死里得罪他们恩师。
他们将来能不跟你死拼?!
还有那秦淮河上、官宦家中,从名妓到悍妻多少是读他话本的?!
偏生他那么俊俏夺人喜欢,你还惹他?!
没看到马、刘二位的下场么,你是要步他们后尘啊?!
何况这麒麟儿才十四岁啊,将来说不准就入内阁了。
你得罪了他,能落好么?!你看谁为这事儿出来闹了?!
人家主考王德辉大人还是成化十七年状元呢,还不是放他走了?!
别犯傻,赶紧考完等放榜就是了。
十月底,乡试结束。
张仑不等放榜,甚至都没有等彻底考完便乘船离开……
第一百四十四章 痴虎抵津门,游子终归家
津门港此时并没有如后世一般的繁华,虽然此地早已开发然而被重视起来是在永乐年间。
这里此时叫做天津卫,还分设了左右两卫视为军机要地。
“隆隆隆……”的马蹄声响起,码头上的人们循声望去。
却见一队百余人膘壮的汉子跨刀打马而来,这些个汉子身材雄壮眼神彪悍。
身着统一的淡青色布衣,一瞅这便是不知哪家将门里的老亲兵。
卫所里的那些哪怕是千户也没有这份威势,这票汉子只需瞅瞅便知。
那绝对战阵上生死多次,走下来的杀才虎狼。
而这天津卫里的那些千户、百户跟他们一比,大约只能算是看门的土狗。
都不需这些个汉子们驱赶,码头上的商贩、搬抬汉子们便自动闪开。
却见这些汉子也不客气,当下就将码头围了起来。
没过多久便见得远远的一艘巨大的千料战船缓缓驶来,码头上的商贩、力工们不由得惊叹!
今儿可真是来了大人物了,这千料大船即便是天津卫也难得一见。
不一会儿顺着海风大船已经缓缓的靠向了港口,便听得“咔咔咔……”的落锚声响起。
船舷随即缓缓的打开了一条口子,一艘艘舢板缓缓驶出居然是抽出大块的木板。
三两下的就连接成了一条栈道,形成一道坡度直接联通了大船和岸边。
一众商贩、力工们顿时目瞪口的,卧槽!还有这等操作?!
边上那傲然而立,躬身静候的张小公爷第一狗腿小周管家乜了他们一眼。
呸~!土鳖,就是有这等操作!
其实这也不是小周管家想出来的,但这不妨碍狗腿王为自己执行得力而骄傲。
船上先下来的是一辆华贵的让人目瞪口的马车,数名壮汉在前头背负皮筋。
中间一人在控制方向、速度,于呼喝声隆隆下船。
“我滴个亲娘咧!这马车怕不是陛下坐的吧……”
饶是某些自诩见多识广的商贩,看着这华贵的马车也不由得当场傻掉。
马车到了岸边后,那船上开始出现了一抹亮丽的赤红色!
却见一个个穿着赤红色哥特式南蛮铠,背着火枪腰胯砍刀端的是杀气腾腾。
再定睛一看她们却全都是小姑娘,年纪不过是刚刚出阁。
但一个个姿容姣好身材修长,只是那俏目蕴含煞气瞧着是威风凛凛。
却见她们由船上下来分列于栈桥,更是在码头上分列两侧肃立而待。
好大的排场!下面的看客们顿时对那船的主人,翘首以盼。
却见那战舰船舷上缓步走出一白皙俊美之少年,笑脸盈盈昂然立于船舷上。
他身着乃是一身月牙儿白绸儒衫,儒衫上有着精致绣工所作之“灼灼粉桃花儿嬉锦鲤”图。
腰间扎着一根素装巴掌大的皮带子,又挎着一柄倭刀。
下面便有力工呆呆的看着这少年,喃喃着道这莫不是庙里的嫡仙佛子罢?!
边上便有进过学的商贩嗤笑,道这位乃是英国公家的小公爷!
在应天府拿下三试案首、作了“滚滚长江东逝水”,得阁老们赞是“天下风云麒麟儿”。
嘴里说着,心里却也在赞叹:玉公子张小公爷生的真是一番好颜色!
那天津卫里说书的还道他如那唐长老再世,可得见真人却觉着……
哪怕唐长老再世,也不及这张小公爷的颜色罢!
尤其那双似诉含情的漂亮丹凤桃花,恐怕谁家女子见了都得目眩神迷哩!
亦有那读书种子考得秀才的远远看着,却不由得生出“珠玉在侧,觉我形秽”之感。
心下叹气,这张家麒麟儿生的如此好颜色!
我身为男子见之都如惊鸿,何况女子乎……
那三国曹魏嵇中散曰“凌厉中原,顾生姿”、“仰落惊鸿,俯引渊鱼”所言者……
恐怕便是如这玉公子一般罢!
都在看着张小公爷却把他身后的那两位身姿卓越的俏丽女子,给彻底忽略了。
妙安和足利鹤倒是也习惯了,反正只要跟着痴虎儿出来肯定他最受关注。
若是自己出去,或二女一同出去则是能吸睛无数。
所以她们不爱拉着痴虎儿陪她们出门,每每出来皆觉如自家美玉被人窥视一般。
张小公爷自己也习惯了,难道还得下阶去刺瞎了他们不许看么?
更不能如卫叔宝一样,被人看死了罢!
我也想低调啊,可这等硬件摆在这里……
真的是实力他不允许啊……
本想骑马的,但一看四周的情况……
张仑果断的选择了乘车,等出了天津卫再骑马罢!
马车已经被套上了白色的高头大马,妙安先上了马车把马车的板子全都升起来遮住。
这让码头上传出阵阵叹息,如此风姿少年却是再难看到了。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才注意到,船上一箱箱的运下来沉重的箱子。
一看便知这些绝对装着财物,这些箱子被运上了马车。
然后队伍才隆隆打着马缓缓的离开了这码头。
出了天津卫,张仑随即和妙安、足利鹤一起改骑马。
这马车则是留给跟着一起来的钱福去坐,随后一行人速度加快。
原本需要一日的路程,仅仅是跑了半日便抵。
老张下朝后边直奔家里庄子,他知道自家孙儿不爱回国公府。
回来基本都在庄子里住下的,所以下朝直接来这庄子里等着孙子归来。
风尘仆仆归来的张仑远远的,就看到了自家大父那立在庄门前略显孤寂的身影。
此时的老张已没了宫门前暴捶御史之锋芒,金銮殿上挥斥方遒的气势。
已是年近六十的老张现在就是个须发皆白,盼着孙儿平安归来的老丈。
他双手拢在袖子里掂着脚,抬首不住的张望着大路眼中没有丝毫锋芒却尽是期盼。
远远的看到孙儿的身影打马过来了,老人竟是转身拿着衣袖擦了擦眼角。
又飞快的转过头来,咧嘴笑着怕孙儿瞧着。
“大父!!”远远的张仑看着自家大父那身影,不由得鼻头一酸。
马还距离着十来米张仑便勒住了马头直接滚下马来,飞奔过去。
小周管家都给他说了,为了他受委屈、被御史家人欺负的事情后。
大半辈子在朝堂上几乎对谁都笑呵呵的老国公,竟是带着家里老亲兵们……
生生在宫门前打惨了几个御史。
硬顶着御史言官的弹劾,不惜以弃爵直顶陛下。
冲上前来一把抱住了自家大父,张仑明显的感觉到老张颤了一下。
“回来就好,平安回来就好……”老张昂头,竟已是泪流满面……
第一百四十五章 家中规矩需有变,痴虎御前再献宝
许庭光、江潮也赶紧过来见礼,后面跟上来的钱福、唐伯虎、徐经、文徵明……等等一大票人又互相见礼。
张仑这会儿也缓过劲儿来了,老张更是乐的见牙不见眼的。
小周管家回来都给他说了,这些可都是大名士啊!
那钱福在京师的时候老张也是知道的,堂堂状元郎啊!
当年宪宗皇帝赐宴,那可还是老张代表皇帝去主持的。
孙儿回来的老张自然是早早的吩咐好了,杀猪!宰羊!炖牛肉!
至于私宰耕牛……我老张家是英国公,英国公知道么!
你参老夫去呗!你看陛下责不责老夫?!
看着孙儿身边跟着两个姑娘,小周管家早说了这俩姑娘那身手可不是一般的好。
身手厉害好啊!这说明身体棒,能生养不是!
再看那三十几个扶桑姑娘,一个二个都水灵的很!
我涨张家要人丁兴旺啊,老张早在孙子的信里头知道了足利家要个孩子的问题。
那姓足利可不还是我张家的种么,还得放在我张家教的。
这可算是给我张家海外都开枝散叶了啊,还是去继承将军位置的。
张仑照例是不喝酒的,一顿饭下来许庭光、江潮他们因为唐伯虎回来倒是喝了不少。
但还算是清醒,让小周管家先安排他们睡下。
明儿再把办报纸的事情给他们说了,顺便把这段时间徐经他们的学的给这二人补上。
吃完了饭小周管家安排众人去休息,张仑则是跟老张俩凑到了草庐里。
“金山?!在夷州?!”老张觉着孙儿的想法有点儿异想天开。
张仑却嘿嘿的笑着:“大父,您可别觉着不可能啊!”
“咱大明现在有千料大船二十多艘,一次能运二三千人过去。”
郭那家伙早给张仑透底儿了,因为张仑许诺了他若是开采海军也能分润一二。
“那些勾连倭寇的,我都有名单。再带上那些个贡生、御史……”
张仑嘿嘿的对着自家大父笑着:“这些人到时候再给他们挂个胡萝卜,服苦役满十年可以开无罪告身。”
叫自家孙儿这么一说老张也觉着可行,张仑这才继续说。
大父啊,孙儿这一成好处是给家里挣的。
家里几个叔伯现在几乎都在啃家里的老米饭,这不成啊!
这事儿给他们说,然后说要选一个人带上家里三十老亲兵过夷州做那金山核算。
也不白叫他干,金山上下来家里的份额他可以独拿四成。
剩下六成给家里,这相信他们打破头得想干。
“大父啊,我觉着咱们家里的规矩得立起来。”
张仑琢磨了一下,对着老张便道:“不能都闲着,这次就算是立个规矩。”
“咱们也不强迫,愿意干的让家里的老人给操练上、筹算什么的补上。”
老张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全养在家里也都不合适。
还是我孙儿聪明啊,做个考核机制跟科举似的。
不对,这比科举强多了!
正事儿聊完张仑喊过小周管家,把自己带回来的家伙什都拿过来。
一箱箱的金银直接耀的老张有些目眩,饶是他贵为国公也没见过这么多金银宝贝啊!
那珊瑚树一尺八的,婴儿巴掌大的红珊瑚雕件一看就不是凡品。
一盒盒小拇指肚儿大小的珍珠,还有那玳瑁、大块的水玉……
“大父,咱们不能只盯着大明总得开枝散叶出去。”
却见张仑对着目瞪口呆的老张,轻声道:“我这算是做个小小的尝试,如果顺利的话……”
“国朝宗室藩王人数不断扩大的问题,就能够迎刃而解了!”
既然是当年通读了明史,张仑自然也知道大明的衰亡不是一朝一夕、也不是一击下轰然倒塌的。
一个王朝的毁灭从来都是一点一滴累积起来,而原因又是多方面的。
只是某件事情成为了最终压垮这个王朝的最后一根稻草,成为了那个王朝垮塌的契机。
第二天下朝回来的许庭光、江潮没有回京师的宅子,反而是来了庄子上。
昨天唐伯虎就跟他们说了恩师的新想法,还有很多新学问。
今天则是由徐经跟他们讲解,毕竟当时去扶桑接受这些学问的可是他。
至于张仑自己则是奉诏入宫了,他可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去讲解这些事情。
小周管家现在却是在忙活招募匠人、雕刻活字,钱福他们则是在讨论排版问题。
“学生张仑……”张仑被萧敬领进了御书房,在殿前还没等他拜下呢。
弘治皇帝便笑着摆手:“起来吧,你这疲懒小子!跑出去还知道回来?!”
“小子的家可在京师呢,不回来我还能去哪儿。”
张仑笑嘻嘻的对着皇帝拱手作揖,对弘治皇帝行的是晚辈礼。
弘治皇帝点了点头,这孩子不管怎么说都是个懂礼的孩子。
“哼~!你这痴虎儿,放出去了就到处咬人!”
弘治皇帝气哼哼的点着阶下的张仑,道:“打了扶桑也就罢了,怎么还言官和贡生们闹成那样。”
“世叔怎不说他们来闹我的事儿。”
张仑撇撇嘴,那双丹凤桃花翻了个漂亮的白眼气哼哼的道。
“那马伯颖和刘叔舟,是真的勒索上门了!那些贡生也是真的来堵门了。”
“小子不一棒子抽爆他狗头,难道还留着过年加菜?!”
这俏皮话说的弘治皇帝都没绷住,那脸抽抽一下终究“噗哧~”一声笑出来。
连连用手指点着张仑哭笑不得:“你个小狭促鬼!”
张仑赶紧给萧敬使眼色,让他把那些个箱子都给抬进来。
萧敬无奈的望向了弘治皇帝,见弘治皇帝点了点头这才着令外面的太监把箱子抬进来。
一个个的箱子咔咔咔的被打开,一瞬间甚至萧敬的眼睛都被慌的有些花。
下意识的咽下了一口口水,一口大箱子全是金子,两口大箱子全是银锭。
还有一口大箱子打开来是一株二尺有余的红珊瑚树,梳妆箱大小的宝箱打开全是一粒粒珍珠。
还有大块的玳瑁……
“咳咳咳……”弘治皇帝也是被这些金银珠宝晃的心神一晃,叹道难怪世人都爱它们。
即便是朕富有天下见之尚且心神为之一夺,何况旁人乎?!
“唔……痴虎儿不可沉迷些许阿堵物,需用心治学、多读圣贤书……”
弘治皇帝说着,见张仑张口又要提他那歪理邪说马上转移了话题:“明年的会、殿二试你准备的如何?!”
“没准备。”张仑撇了撇嘴,呸~!狗皇帝!嘴里跟我讲大义,收钱你倒是收的挺利索的!
“嗯?!怎么不考了?!”弘治皇帝有些不敢置信,意外的看着张仑:“你这不是考的挺好嘛!”
张仑闻言不由得愤愤不平的破口大骂:“屁的挺好!侄儿就没打算考啥科举,都方信之那个老东西……”
“咳咳咳……”萧敬咳的跟肺痨鬼似的,弘治皇帝飞快的从呆滞中回过神。
下面的张仑翻了个白眼无奈收声,叹气道:“侄儿是碍于方提学热忱,考学只是自证所学而已并非目的。”
“你不考学,这以后怎么出仕啊?!”
弘治皇帝对着张仑叹气,循循善诱:“你考得进士,朕才好安排……”
“算了,若是可以等大父致仕您把京营都一并收回吧!”
却见张仑翻了个白眼,撇撇嘴道:“侄儿可不耐管这些闲事儿,几个傻徒弟都够我教的了。”
“……”你四个徒弟有两个解元,剩下两个也是进士之才啊!
你跟我说难教?!那你得要啥样的回来教啊!
“世叔啊,咱也闲话少叙直奔主题吧!”
张仑笑嘻嘻的对着弘治皇帝一拱手,道:“侄儿这次,除了送钱还是送钱!”
“哦?!你且说说看!”弘治皇帝两眼放光,他现在必须得承认一件事儿。
这痴虎儿挣钱的本事一点儿也不比他的文采才华差,甚至可能更高……
“世叔且看!”张仑笑嘻嘻的从怀里拿出一个匣子,走到御桌前。
萧敬略微有些紧张,但却被弘治皇帝暗地里用手势止住了动作。
匣子打开,却见里面一粒粒金澄澄的小沙点在闪耀着。
“金沙!!”弘治皇帝呼出一口气,盯着张仑道:“哪儿找到的?!”
张仑把这匣子推给了弘治皇帝,笑嘻嘻的道:“夷州,侄儿剿倭寇的时候过去了。”
“那个倭寇首领想求活,就私下里告知了侄儿哪儿有金沙!”
天然金沙的存在,就意味着那附近绝对有一个金矿!
而且是巨大的金矿,甚至可能有会成块的天然金。
张仑在这件事情上是不可能说实话的,不然弘治皇帝撇开他自己去寻金怎么办。
他必须要保持这个秘密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才好进行下一步谈判。
“夷州啊……”弘治皇帝有些失望,张仑却笑着道:“世叔,您忘了咱们可是有水师啊!”
却见张仑顿了顿,嘴角微微勾起:“而且……那些个御史、贡生,处斩了不是、放了也头疼是吧?!”
“你的意思是……挖矿?!”弘治皇帝沉吟了会儿,叹气道:“六部未必肯啊!”
第一百四十六章 御前陈请收兵权,金山一座钓诸部
张仑笑嘻嘻的眯着漂亮的丹凤桃花,低声道。
“若是咱们分润户部一份呢?!刑部既然出人,也分润一份呢?!”
卧槽!弘治皇帝瞪大了眼珠子,这小子的鬼马脑袋!他怎么想出来的!
“萧伴伴,着三大学士、户部、刑部一同前来议事!”
说着,弘治皇帝顿了顿看着那几个大箱子赶紧道:“快!把这些抬回内库!”
玛德!上次就是被马文升那老东西看到了,非要分润朕的内库!
“陛下且慢!这次侄儿前来,其实还有两项事情是要跟世叔说的。”
待得萧敬知会了小太监去通知人之后,张仑随即看着弘治皇帝左右扫了扫。
弘治皇帝让萧敬摒退左右,然后肃然的看着张仑道:“萧伴伴伺候皇家数代,可信!”
萧敬听得这话差点儿感激的眼泪都出来了,心下却是更肃然。
“军权,陛下必须收回!”张仑看着皇帝一字一句的道:“由水师开始,皇家必须控制军权!”
弘治皇帝闻言不由得一愣随后一脸茫然,却见张仑看着皇帝叹了气。
张仑此时缓缓的对着皇帝行了五拜三叩,沉声道:“陛下,我大明帝国皇家的根基何在?!”
“历代皇权死于政误几何?死于兵灾又几何?!”
这三个问题抛出,却见弘治皇帝先是沉思了一会儿随即脸色猛然一变。
“痴虎儿,你且起来说话!”弘治皇帝缓缓的站起身来,走下御阶竟是亲自将张仑扶起来。
张仑缓缓的从地上起来,后退一步长揖到底:“侄儿家世代受皇家恩典,有些话不吐不快!”
“你且说,朕就在这里听着!”
弘治皇帝深深的呼出一口气,之前他的来信就说过回来有话要跟自己说。
张仑沉默了一会人,然后开始以扶桑为例一桩桩、一件件掰开揉碎了一点点的与弘治皇帝娓娓道来。
听得张仑说那扶桑国主竟然五次退位,都被顶回退都退不得。
又闻那本一通扶桑的将军家被权臣所控,不由得眉头皱起目光闪烁。
“天下读书人何其多也!治国而已,若他们治理不力陛下自可考核再募英才辅佐。”
“然……军权呢?!”
张仑看着皇帝,沉声道:“我大明太祖起家时文臣几何?武将几何?!”
“成祖起家,文臣几何、武将又几何?!”
“前宋政治清明么?!其朋党何其多也!然,国非亡于朋党乃亡于兵祸!”
张仑坦然的看着弘治皇帝,一字一句的道:“前唐呢?!亦是亡于军权旁落!”
“综之可言,军权才是一切的根本!”
看着弘治皇帝沉默不语,脸色阴晴不定。
张仑那双丹凤桃花无比闪亮,毫不退让的继续沉声道:“文臣们无论是真心或是假意,他们都隐瞒了这一点!”
“因为一旦皇家完全掌握了军权,他们就无法威慑、制衡甚至一定程度上控制皇室!”
弘治皇帝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缓缓的转身走到了御案前一手按住。
然后转过身来,望着张仑目光灼灼:“痴虎儿,依你之见皇家当如何收回兵权?!”
“由简入繁,由少入多!”张仑没有避开皇帝的目光,沉声道:“重中之重着,将校任免皆需陛下首肯!”
弘治皇帝点了点头,张仑不等他说话继续道。
“所有将校需亲抵帝都,由陛下亲自考核、封赏!恩泽,需出于陛下、出于皇家!”
张仑的话让弘治皇帝呼吸开始沉重,而张仑则是继续道:“陛下欲开武举,小子以为此为大善!”
“当以此为契机,立新军渐替已朽坏卫所。”
张仑说着,微微一笑对着弘治皇帝道:“前赵宋启殿试取士意斩朋党,呼之天子门生”
“为取者引以为傲,其时暂除朋党祸患……”
张仑向前一步,丹凤桃花慧光闪闪:“若武举进士皆出自陛下、出自皇室恩赏,亦为天子门生呢?!”
弘治皇帝的呼吸不由得沉重了几分,若是如张仑所说那可就再也难有什么将门了!
所有的军中将校皆由武举出,同时军权重要任免由皇室掌握。
那些文臣们想要威胁皇室,都没有丝毫的胜算罢!
武臣?!军中将校任免皆由皇室掌握,全部依武举考核选任。
若是对外作战可能一条心,可若是造反……
大哥!掉脑袋的事儿,不是死忠谁肯冒诛九族的风险跟你干啊。
“再次之,一可控于粮秣兵刃使其便有异心难成害。”
“二则设军督巡查,由陛下直掌不定期巡查于军……”
张仑叹了口气,摇头轻声道:“这些都是后续,此事还需从水师督起。”
“痴虎儿,你的意思是让朕先将水师的军权收归以图后续?!”
弘治皇帝抿着嘴,看着张仑轻声问道。
张仑笑嘻嘻的拱手道:“对!此番侄儿欲以金山为诱,迫朝堂将水师执掌权交予陛下。”
“此金山收益,我张家仅分一成。”
“余者陛下内库三成、户部三成、刑部一成,水师二成。”
弘治皇帝闻言不由得皱眉,沉声道:“何以户部可得三成,刑部只得一成?!”
“户部掌天下钱粮呢,用三成拘着他们,还怕他们不卖死力说服他部给陛下缴械?!”
张仑眨巴着那双漂亮的丹凤桃花,一阵坏笑:“刑部有了那一成,抓人判刑去给咱们挖矿也积极点儿。”
“那兵部呢?!”弘治皇帝见张仑居然把兵部甩开了,有些担忧。
张仑则是撇撇嘴:“兵部敢废话半句,我相信没了三成份额的户部绝对要扣他钱粮!”
弘治皇帝闻言不由得茅塞顿开,这是驱虎吞狼之策啊!
户部管着天下钱粮谁敢呲牙直接扣你钱粮,你不认怂还能咋弄?!
而且这并非是推广到全大明的政策,只是陛下拿一支水师的控制权罢了。
“水师的份额乃归于陛下内库掌,需用当呈报陛下、内库核算后拨付。”
张仑眯着漂亮的丹凤桃花,嘿嘿的笑着道:“控着升贬钱粮兵器,此军还不归于陛下么!”
弘治皇帝很满意:8错~!痴虎儿果真不愧是麒麟儿,朕欣赏你!
张仑眨巴着自己漂亮的丹凤桃花:陛下高兴,那赏点儿……
木有!想都别想!朕很穷!弘治皇帝一脸坚毅。
张仑撇撇嘴,呸!狗皇帝,就特么知道口头奖励!那顶半个永乐通宝么!
“第二件事,则更麻烦了……”
张仑看着弘治皇帝,微微皱眉似乎在思考应该怎么说。
弘治皇帝见状回身坐上了龙椅,肃然对着张仑道:“痴虎儿,有何不敢言?!”
“朕赦你无罪,但言无妨!”
张仑脸色复杂,踌躇了良久然而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世叔,侄儿出宫后这段时间或许会发狂言、或许会闹的朝堂大乱。”
却见张仑退后两步,对着弘治皇帝缓缓拜下再行了五百三叩大礼沉声道。
“在此,痴虎儿先向世叔请罪了!”
“并请世叔相信,痴虎儿所作一切都是为大明帝国、为皇家、为陛下!”
见张仑说的如此严重,弘治皇帝不由得着急的站起来。
走下台阶先拉起张仑便问到底是何事,但张仑就是作揖不说。
“罢~罢~罢!朕相信痴虎儿总不至于动摇国本,你且放手去做吧!”
终究弘治皇帝一咬牙,还是认下了这条帐。
唔……我尽量,但估计那不止是动摇得是山崩地裂。
张仑见弘治皇帝答应了,这才笑嘻嘻的道:“陛下可以着大学士和尚书前来了。”
没一会儿户部尚书钟大器、刑部尚书白昂白廷仪,与李、刘、谢三大学士并来。
最近这户部尚书老可是脑门儿都要愁秃了,为啥?!还不是钱给闹的。
为啥老一会儿一个上书,不惜把很多朝臣、外戚都得罪要从盐引、庄田租上挣钱。
又要皇帝砍腾骧四卫、斋醮、内臣、工匠……一票开销,去省钱啊?!
根本原因就一个:缺钱啊!哪儿都缺钱啊!
老白最近也不好过啊,他擅长的是治水。
现在让他去打理刑部那些事情,自然是头大无比。
“臣……”一票大臣们来了,还未及拜下弘治皇帝便叹气摆手道:“虚礼都免了。”
几个老头儿年纪最小的都奔六了,听得这话也就起来了。
还好奇的看了眼边上的麒麟儿,弘治皇帝拿起御桌上的匣子递给了几位。
“你们都看看吧!痴虎儿在夷州发现的。”
几位大臣疑惑的接过匣子,打开一看不由得眼都花了!
“金沙!!”老这位缺钱到几乎要魔怔的老家伙一把抱住匣子,转身就扑向张仑。
好在张仑早有准备,直接闪身躲开:“您要干嘛!”
“在哪儿!金矿在哪儿?!”
卧槽!这老家伙没看出来身手这么好啊!
张仑看着老家伙双目赤红的样子,赶紧道:“夷州啊!”
“我知道是夷州,我是问在夷州哪里!”
老都要疯了,边上的几个老家伙也面面相觑。
大家好歹都是国家重臣啊,你这么在御书房里面撒疯真的好吗?!
“咳咳咳……独山公莫急,痴虎儿来就是说此事的。”
第一百四十七章 穷困老佀舞大义,少年痴虎独不惧
老听得弘治皇帝的话,再由三大学士劝慰了一会儿总算是平静下来了。
可怜的老现在几乎是满朝皆敌啊,谁他都得罪完了。
原因为何?!还不是钱闹的。
弘治十三年四月,火筛七千余人自大青山数道入威远卫。
游击将军王杲及都指挥邓洪率军迎击,中伏而败,九百余人战死。
帝急命平江伯陈锐为靖虏将军,充总兵官,太监金辅监军。
并命户部侍郎许进提督军务,前往御之。
五月,火筛又拥众五万骑入大同左卫,游击将军张俊力战。
陈锐怯,令诸军坚壁自守,火筛遂所向无阻劫掠后扬长而去。
还有弘治二年,黄泛天下震动。
现任刑部尚书老白当年,就是负责去处理此事。
其时发民夫二十万,令节制山东、河南、北直隶三省。
简单说,就是:给钱、给人、给支持!
老白不负众望搞定了这事儿,同时还给朝廷上报了张秋河这个巨大的漏洞。
要求再拨款修缮不然必成大祸,结果朝臣们吵了半天不同意。
这导致后来弘治五年又黄泛,可怜的老白再次治理。
好在这次多了个帮手,老白跟刘大夏俩累的吐血才将此事搞定。
《明经世文编》也提到这事儿,说“若从此议,淮无独受之患,利有十倍于小河月河者”。
就是说当时的人也很后悔怎么就没听老白的,非出事儿才去修缮。
两次黄河的大面积治理、鞑靼不断袭扰九边……
弘治元年,应天及浙江饥、六年山东饥。
七年,保定、真定、河间三府饥……
这些地方哪儿不是花钱?哪个又不是要户部拨付钱粮?!
所以老一听有金子,顿时那眼珠子都要红了。
“孺子!本已世受国恩,安敢再占国财耶?!速速与我交出!”
张仑的方案一提出来,果然老直接炸了。
却见他暴跳如雷面目赤红,那样子像是要吃了张仑似的。
边上的大学士、刑部尚书白昂看着张仑,脸色也很不善。
“我张家受了国恩没错,所以我大父为陛下持役。”
张仑冷冷的看着老,丝毫没有退让的打算:“你亦说,我是孺子小儿……”
“那倭寇尔等国朝重臣怎么不自己去剿?!嗯?!”
要比大声张仑可没怕过谁,要比吵架咱那也是行家里手。
商业谈判咱不知道谈过多少轮了,随便被你提个所谓的“大义”就吓住了……
那我张小公爷还谈个鸡毛,直接缴械认怂就算了。
“我东南剿倭,费了国朝一兵一卒了?!还是费了你户部一粮一粟了?!”
张仑顶着老,比他声音更大、脸更红、脖子更粗的咆哮:“我张家世受国恩就没为国厮杀了?!”
“我为陛下剿了东南沿海数百倭寇,那都是猪么?!你户部此时在哪儿?!”
“收钱你倒是扛着国家大义来了,倭寇肆虐的时候呢?!你在哪儿?!”
张仑指着老的鼻子就破口大骂:“朝堂上下臣工百十,你们哪个去剿了那些倭寇了?!”
“我一介黄口小儿不费国朝兵卒钱粮,剿了倭寇不止还往扶桑根绝其祸!你们可说我一句好话了?!”
老被张仑这么生生顶撞一时竟是失声,只得呐呐无言。
李东阳他们几个也是涨红了面皮,颇为不好意思。
这事儿算下来确实是朝堂诸臣不地道,功勋算给下面的水师却没算给张仑。
老张也懒的争这事儿,我张家现在荣宠比功勋更要紧。
功勋这等事情陛下心里有数就行了,朝臣们给不给都无所谓。
张仑则是梗着脖子继续骂道:“我还给国朝交还了一支数千人海战雄师!”
“使船拖回来数万两杂银、万斤杂铜!忘了?啊?!都喂狗了?!”
唔……扶桑之前缴获不少杂银、杂铜,后来张小公爷懒的炼了。
就让小周管家拖回来丢给苏州知府曹鸣岐,让他报个缴获交上国库。
“金沙为我所获,交予陛下、告知在夷州已是尽责了。”
张仑好整以暇,掸了掸自己的双袖道:“你说国财么,我不挖您自己找去!”
“夷州不大,延绵万里而已。您挖去吧!”
呸~!想坑劳资的金山,老你想都别想!
夷州全境延绵三万六千多平方公里,你一寸寸挖去吧!
你能挖到算我输。
“不当人子!不当人子!”
老气的直哆嗦,但对张仑的话却无力反驳。
是啊,人家又没耗费国朝一兵一卒、一粮一粟,全凭自己打下来的。
发现金沙拿回来交给陛下,告知在夷州这确实算是尽责了。
现场哪个朝臣也没法指责人家痴虎儿不地道,却是老要勒索人家金山显得不地道。
夷州那地儿谁不知道啊,太祖朝的时候倭寇肆虐就陆续撤出了。
后来永乐陛下有三宝太监的舰队,倒是又恢复过。
现在那边可连管辖的官衙都没有派、驻防官兵都没有,实际上相当于自治领。
“痴虎儿啊,你也莫与独山公争执了……”
李东阳这个时候站出来打圆场:“你这分配法子,着实过分……”
“西涯公,我知道你们道我是贪财。然,诸位却不知我此举之意。”
刘健这理学出身的老人则是吹胡子瞪眼冷哼道:“老夫倒要看看你能扯出什么歪理邪说来!”
张仑一翻白眼,啥歪理邪说!小爷说的都是实在话。
“晦庵公既是理学大家,岂不闻‘子贡赎人’、‘子路拯溺’之事乎?!”
听得张仑这么一说,刘健不由得一滞。却是呐呐说不出话来了。
子贡赎人,这说的是战国时候鲁国有条法律。
是说如果本国人在其他国家看到鲁国人沦为奴隶被买卖,那么将人赎回来可以领补偿奖金。
子贡一次就赎人回来了,但拒绝了补偿奖金。
夫子就说,子贡你这事儿做的不对啊!
你当取不取,那其他人取了不是显得品格不如你么?!
你这么干会影响到其他人赎回国人的决定,毕竟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这个钱你拿了不影响你的品格,国家给的、你应得的嘛!
但你不拿就会影响到其他有能力这么做的人,所以你这事儿做岔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国之蠹蛀皆擒获,开荒挖矿送夷州
子路拯溺,则是说夫子另一个学生子路。
他一次救了一个溺水者,对方感谢他就送了他一头牛。
他很高兴就收下了,夫子就说:哎呀!大家以后都会踊跃救落水者了!
毕竟有一个救人得好名声,又受了好处一头牛的事迹在前嘛!
刘健既是理学大家自然是没少通读典籍,所以他清楚张仑所说是有出处的。
这两个故事,是出自《吕氏春秋先识览察微篇》。
“就算是你要一成有理,那内库三成是怎么算的?!”
刘健到底比较忠直,张仑既然真的说出道理他也就不再纠缠了。
“都说陛下富有四海,说到底这夷州难道还不是我大明帝国治下么?!”
“而且这皇宫里人吃马嚼、点灯烧火、饭菜赐宴……啥不得花钱啊,三成不过分。”
张仑翻了个白眼,叹气道:“乡里还知道拿主家的地种田,得给主家送点儿佃租呢!”
这话说的刘健老脸一红,想想还真是这个道理没错……
“那水师呢?!水师凭什么要拿二成?!”
老现在不再挣扎了,他算是看出来了。
这痴虎儿要是死不撒嘴的话,他还真拿人家没办法。
刚才那金沙的成色他也是看到了的,天然金沙都有这成色,那说明附近绝对有个巨大的金山。
“废话!没水师谁给你送人过去挖金山?!谁给你保障这些金子能安全送回来?!”
张仑就差指着老的鼻子骂了:“谁给你看守金山挖掘?!谁给你守备金山安全?!”
“没水师给你看着,那金子你开出来能拿回京师?!”
“你就想着节流、节流、再节流!脑子怎么就不知道想想怎么开源!”
老被张仑一番话顶的是面红耳赤,李东阳想打个圆场都被张仑挑着那丹凤桃花瞪回去了。
“陛下先前问我考学准备的怎么样了,我说我不考了!陛下还惊讶问我怎么不考了?!”
张仑快速走了几步,点着这在场的诸大臣们气哼哼的道:“我考进来天天跟你们吵架,再气死自己?!”
“独山公你也不想想,我这是只为了自己么?!”
“若是发现金银铜矿山者可分一成,那大明得有多少人愿意去找矿山?!”
张仑点着老的鼻子就骂道:“你户部一分钱不用出,就有无数的人愿意给你找矿!”
“矿里不出产你一分钱不用给他们,但只要开一个矿,你户部就有三成矿山收益入国库!”
“这还能缺钱么?!就知道抠搜的,我都不屑说你!”
谢迁情不自禁一拍巴掌,着啊!可不是这个理儿么!
“为啥给刑部一成我也给你顺便解释了,免得你脑子拎不清!”
老悲愤莫名,我老也是成化三年的进士、历两朝久经宦海年逾六十的老人了啊!
你这臭小子就不知道尊点儿老?!逮孙子似的骂,还说我脑子拎不清……
“刑部现在手上一堆人,每年各种刑罚怎么就不知道抓他们去做苦役帮国朝挖矿赎罪?!”
卧槽!我刑部也有一份钱啊,原本事不关己的老白就激动了。
“轻者五年挖矿,重者十年、十五年乃至二十年苦役。赎罪后可得刑部赦,转户部放无罪告身。”
却见张仑挨个点着朝臣继续道:“罚他们苦役,还可按年俸五两给。”
五两?!唔……的确工价便宜,此时农家一年省吃俭用能落下十两左右。
这五两抓人去挖矿做赎罪苦役,不算是过分的事儿。
“按年限每年二两八钱赔于受害或受害者家属,八钱银子火耗。”
“余者服苦役毕一并发放,免得落草成祸。此举岂非各方皆得利?!”
这下老白和李东阳都捏着胡子若有所思,是这个道理啊!
罪囚判刑了,可受害者和家属一分赔偿没有岂非可怜?!
下面的皂吏若能分得银子,恐怕侦缉、抓贼、拿人也更卖力几分罢!
连罪囚服完苦役后的情况都考虑到了,给个无罪告身就是赎罪后重新开始生活。
判五年那也得有十两银子,服完苦役有十两银子自然可以重新谋生。
不至于为了口粮再落草成祸啊!
弘治皇帝更是感叹,那威宁伯说的真是半分都没错,痴虎儿这孩子真是麒麟儿啊!
“这次挖矿的人我都备好了,那些个御史、贡生反正得赎罪尽数挖矿去好了!”
老白闻言不由得一个哆嗦,随即望向了同样目瞪口呆的三大学士。
倒是老一拍大腿,着啊!那得两百来号人呢,挖矿开山虽然少了点儿也勉强能用。
“那些家属也能顺带迁过去,到时候他们安家在夷州国朝就算是彻底控制那里了。”
张仑说着,咧嘴一笑:“有金者,难保不存银、铜二矿!且夷州地热似安南……一年二至三熟!”
“其地未曾常耕作,是以异常肥沃可大量种稻!山林中还产杉、桧、樟、楠……肉豆蔻!”
却见张仑顿了顿,对着老轻声道:“若是经营得当,那便是海上江南!”
老听得张仑这话那气息喘的比牛还厉害,呼哧呼哧的眼珠子都红起来了。
“若是这夷州所产能抵江南,且新开之地全为帝国庄田你还需担心稻粮?!”
张仑此时凑到老身边低声道:“独山公,我这里还有一份跟倭寇勾结的海商、盗匪家名单……”
“估计全拿下来,得有个二三千人!老弱妇孺可耕田,壮年劳力去挖矿!你说……”
卧槽!我还说个鸡毛,谁挡这事儿那就是我老死敌啊!那必须嫩死他!
“那些海商可都是有钱的,就我查抄那陈家搜出来黄金就有万两之多!”
在三大学士若是知道欧罗巴对恶魔的描述,现在就会觉着张仑就像是个引人犯罪的魅魔。
脑门上长着牛角摇晃着自己狡猾的小尾巴,一脸贼笑眨巴着勾人的媚眼……
吧吧的,把一介忠直老臣独山公给拉下水。
“还抄出五六十万两银子,珍玩玉器、珊瑚珠宝、田产地契……拢共下来少说百万两啊!”
老眼珠子都红了,卧槽尼玛!老夫堂堂两榜进士、二品大员、两朝元老、户部尚书……
为了国朝花费、银钱米粮把满朝文武、勋贵外戚全得罪了,那真真是操碎了心!脑袋都要秃了!
你们这票狗逼海商居然这么有钱!!
“我估计,这朝中还有官员跟他们勾连!收了他们钱财好处!”
“否则他们何以如斯大胆,竟敢违禁下海甚至勾结倭寇?!我还缴获了四百料、二百料大船啊!”
刘健脸色阴沉的点了点头,的确是这个理儿!只是不清楚到底谁跟他们有勾连。
“所以我建议此事交由东厂、锦衣卫秘密抓捕,按名单全数锁拿!”
谢迁闻言不由得猛然色变,若是锦衣卫、东厂掺和进来那不得牵连无数啊!
他正待站出来反对,张仑却继续道:“但两者只拿人、扣证据、资财,审理判决由刑部会同大理寺进行。”
“只是此事先不予公报,仅透出东厂、锦衣卫抓捕的消息,看看到底有谁跳出来据此攻讦!”
“若是据此攻讦者,即便未与海商倭寇勾结也必是因此得利之人!东厂锦衣卫顺之查去,必有所得!”
三大学士听得张仑叙述完毕不由得心头阵阵寒起,这一环扣着一环的着实狠辣啊!
老则是咧嘴一笑,这事儿好啊!抓的多,这开荒挖矿的人和抄没的家产就多。
这些多起来国库可不就充盈了么,自己这户部尚书才当的有滋有味儿啊!
“可是……若抓捕的人太多,会不会引起朝堂震荡啊……”
刘健还是有些担心,张仑则是笑着道:“去岁科举,明岁又开……”
“录了如此多进士还有何惧?!谁震荡就去挖矿!正好让清白的新晋进士补上!”
“再说了,那些国朝蠹蛀不抄其家产判其苦役以赎罪,难道还得留着他过年?!”
老现在已经沉浸在“夷州良田十万亩,年入岁粮百万石”的畅想中。
再寻思到矿山开辟、抄没的家财,不由得眼珠子赤红恶狠狠的暴喝:“麒麟儿说的是!!”
“此等蠹蛀若不绳之以法,难道还养着祸国殃民么!都抓起来!!”
说着老那吃人似的眼神刀锋一般扫过三大学士,还有可怜兮兮一言未发的老白。
那表情分明是说,你们特么的给老夫反对一个试试!你试试!!
老白很想哭,独山公啊!咱俩一伙的,我也支持抓人!毕竟我刑部也有分润不是!
三大学士倒还是有些犹豫,可陛下那灼灼目光扫下来……
再有这独山公和白廷仪吃人似的目光,三大学士叹气之下只能妥协附议。
“痴虎儿啊!听闻你归来当日,懋公专门携你弟子在城外庄子迎你?!”
正事儿说完了,弘治皇帝便开始调和一下气氛。
不然老那表情模样,看着要吃人似的……
李东阳也是个诙谐之人,顺着弘治皇帝的话头便笑道:“据说懋公可还泪满襟衫啊!”
“哦?!懋公如此英豪之人,也会有儿女之态?!”
刘健倒是有些好奇了,张懋老张在他心里几乎就定格在殴打御史、咆哮朝堂那霸气了。
完全没有想到老张居然会在迎自己孙儿的时候,还有儿女之态。
第一百四十九章 作赋为大父,张家立新规
张仑眼神有些暗淡。似乎也想到了那天老张站在了庄子门前,那暮色下萧索的身影……
“陛下与诸位大人此言,却是让小子有些感慨了……”
缓缓的抬起头,张仑轻声叹道:“便借此作赋一首,答诸陛下及大学士问罢!”
哎哟~!卧槽,这是要作赋啊!
弘治皇帝赶紧招手道:“痴虎儿,且来!且来!给朕写下来!”
说着竟是亲手去研墨去了,张仑直接呆住有点儿不敢上前。
这玩意儿算不算是大不敬啊?!
“陛下,你这……”萧敬先看不过眼了,但还没等他说话就被弘治皇帝瞪回去了。
却见弘治皇帝招手笑道:“痴虎儿,莫怕!且来,太后颇喜你的手书!快快写了朕好送去。”
前段时间张小公爷那话本让太后直接气晕了,最近才慢慢缓过来。
弘治皇帝还琢磨用什么法子哄哄老太后,正好这痴虎儿来了要作赋。
那还不赶紧抓这小壮丁写一幅新赋给太后送去么,这大概是哄老太后最好的礼物了罢!
萧敬也是伺候弘治皇帝多年的老人儿了,稍微琢磨一下就想明白了。
看诸大臣们脸色有些不好看便下得台阶来轻声解释了一番,老李他们几个才恍然大悟。
咱大明那是以仁孝治天下啊,弘治皇帝给小辈研墨乃是为求字哄太后开心。
这就很仁孝了啊!
张仑长揖到底,告了声罪却没有走去龙椅处而是在皇帝对面立住。
恭敬的双手从弘治皇帝手中捧过笔来,低头回想了一下便笔走龙蛇将一幅字写就:
“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
知否兴风狂啸者,回眸时看幼於菟。”
顿了顿,再题字“御前答陛下及诸大学士问玉公子”。
写完恭敬双手将笔交还,轻声笑着道:“怕是有些不工整……”
“无妨!此意甚好!”
却见弘治皇帝啧啧看着拿起吹干,下面几个大臣抓耳挠腮的有心凑上去却又拉不下脸。
说到底他们还不都是读书人么,麒麟儿诺大名声又做出多首诗词名句。
这是难得看到麒麟儿当场做诗词啊,怎么会不想凑上前去看看。
弘治皇帝啧啧的看了一会儿,萧敬轻咳了两声他才回过神来。
“诸卿也来看看吧!难得麒麟儿当场作赋,朕这也是第一次看他提笔写诗啊!”
说着,便摆在了御桌子上。
几个大臣早等得不耐了,哗啦啦一下凑上去看着仔细品咂。
“啧啧啧……‘怜子如何不丈夫’此句,当出于《战国策赵策》触说赵太后篇吧!”
刘健捻须而笑,摇头晃脑的道。
“对曰‘十五岁矣。虽少,愿及未填沟壑而托之’太后曰‘丈夫亦爱怜其少子乎?’”
谢迁亦笑着道:“於菟当出于《左传》,《左传宣公四年》有‘楚人谓如谷,谓虎於菟’之句。”
“此‘知否兴风狂啸者’应取自《易乾文言》‘风从虎’之意……”
李东阳也凑上来,笑着颔首。
而作为此诗现在的作者张仑,则是保持着不失礼貌的微笑躬身作揖。
因为他纯粹就是抄能力啊,这首诗作者是人家周树人大大的!
里面的知识点那也是人家周树人大大的,跟他有个鸡毛的关系。
所以,三大学士如此饱学之士在点评的时候,他只能是保持矜持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好在张小公爷生了一张漂亮的脸蛋,再配合上商务交往中锻炼出来矜持谦虚的表情。
这就让三大学士还有两位六部尚书觉着,人家麒麟儿也不狂妄嘛!
你看看人家现在多矜持,多低调啊!
学士和两个尚书此时便开始寻思,自家亲眷里面有没有待嫁之女。
这麒麟儿今年十四了罢?已是到了成婚的年纪了呢……
“诸位大人,小子每见邸报总欲品评一番。”
张仑继续矜持的笑着,轻声道:“家中弟子亦言此举可为国策辅,是以新创一邸报曰《帝国时报》。”
“《时报》上多出小子于时事看法,也刊些许诗文、话本!届时将定期刊发。”
三大学士、两位尚书都笑着拱手说到时候一定寻来,细品麒麟儿著言。
张仑则是脸上笑着,作揖称谢。
心里却在叹气,希望别把你们都气出个好歹来啊!
唔……这医学得跟上,这必须得跟上。
说不准以后这速效救心丸得是咱们大明朝朝臣的标配,闹不好还能进医保。
拜别皇帝、诸位大臣,在小太监的引领下张仑很快出得大内。
三十五名姬武将穿着一身赤红色的哥特式南蛮铠,这在宫门前却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两名服部家的却是穿着亮丽的巫女服,坐在一旁。
见得张仑出来尽然豁然起身迎了上去,然后由张仑带着、小周管家开路先回国公府。
“这是痴虎儿给你们挣下的,每人一份我都分好了!按家里人口给,莫说老夫偏心。”
英国公府大厅堂里,老国公张懋端坐在椅子上。
身后则是跟着老周管家,下面跪着一地儿子、孙子。
每一子面前都放着一口巨大的箱子,里面放有金银、珍珠、红珊瑚……等等金银珍宝。
那些个跪着子嗣们激动的有些颤抖,国公府也没多少余粮啊!
尤其是嫡长子张锐身故后,老国公怕他们对嫡长孙起什么歪心思就把他们迁出去了。
要说这心里没啥怨怼这肯定是不可能的,但家里老国公才说了算。
他们也只能是忍了。
曾经的怨怼到现在一看完全不算什么了,这么些金银洒下来再大的怨怼也成空。
老张低垂着眉眼沉声道:“痴虎儿给你们寻了个路子,但路子只有一条!”
“谁能走,只看本事不看亲疏!”
说着,老张便把张仑跟自己商讨好的一并说了出来。
卧槽!家里有矿!还特么的是金矿!
要跟陛下、户部、刑部……等等一起开矿,咱们家里有一份分得一成!
卧槽!去帮家里镇守金矿的人可以分到金矿收益的四成!
“去帮家里做事,不是让你们去送死!所以首先一条得自愿。”
老张扫视了一眼这些个面红脖子粗的,哼了一声:“其次,回头跟家里的老人们操练上!”
“策论也得考,好歹能保证过去的人不犯糊涂、被别人弄死了丢咱张家的人!”
第一百五十章 京师风传建新报,忠义无双张痴虎
这几日京师再次哄传开玉公子那首新作《御前答陛下及诸大学士问》。
一句“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使得无数老父亲在书房里黯然蹉叹。
再配着传闻中张老国公庄门前,眺望孙儿归来之身影。
顿时便有那“志冲牛斗,气吐凌云”之盖世豪杰,却心怀慈软的神态跃然纸上。
也同样是这个时候,京师里陆陆续续的聚集了来参加明年春闱的举子。
举子多了自然那些什么诗词酒会就多了,只是去岁唐伯虎之事历历在目。
大家对于去拜访自己的座师、同乡还是比较谨慎,官员们也对举子拜访很谨慎。
毕竟去岁唐伯虎的事儿闹的多大啊,今科可不就是因为这事儿才折腾出来的么?!
读书人多了,自然是非传闻也就多了。
关于那位玉公子的传闻终究是占据了最多的,但没人敢去招惹这位公子。
只是据说那位公子似乎要办一个类似于邸报的读物,每日刊发时评朝政。
若是玉公子自己一个人办便罢了,大家也就嗤笑一下好奇看看。
可据说那弘治三年状元郎钱福钱与谦都被他寻来了,担负此刊主责。
还有其弟子四人、江南名士祝允明、文徵明,再加上玉公子自己!
这阵容就非常之豪华了,要知道仅凭玉公子他门生四人就有两个解元。
那可是实打实考出来的,去岁一案只说其行为不检未曾查出舞弊。
也就是说人家四个弟子可都是能考上进士的大才啊,这一起编纂的刊物能差了?!
随后京师司礼监牌子下面的宝文堂、根底不知的二酉堂、梧桐坊……等等京师内大书坊。
都言之凿凿玉公子将出一刊,称“大明帝国时弊,皆于针砭报之”是以号《帝国时报》。
此时大家都习惯叫“大明”、“皇明”,但直接叫成“大明帝国”这算是张仑首创了。
但大家也觉着听起来很不错,是挺威风的。
各家官宦商贾小姐、夫人,还有那些青楼的名妓们所关心的却是传说玉公子要再开新话本。
这新话本要在那《帝国时报》上发布,具体是何话本还未得知。
一时间坊间沸沸扬扬,无数人翘首以盼到底玉公子这《帝国时报》什么时候发、怎么发。
没有人知道的是,掀起这沸沸扬扬风波的张小公爷如今嘻嘻哈哈的在殴打本朝太子……
可怜的小正德今年才刚出阁读书,满心欢喜的来找自己崇拜的张小公爷学习。
结果到了就被丢上一套护甲,二话不说被噼里啪啦的被收拾的满地找牙。
“嘶嘶……疼!疼!虎哥儿你就不能留点儿手么……”
小正德呲牙裂嘴的,张仑则是笑嘻嘻的帮他冰敷。
莫以为古人夏天和平日就无冰可用,史载周朝时便有储冰之举。
到了唐朝左右炼丹士偶然发现硝石居然会溶于水,并快速降温甚至结冰。
宋元时期这项技术已经非常成熟了,集市上甚至有沙糖绿豆、漉梨浆、木瓜汁……等售卖。
“留手你能学会真本事么?!”其实张仑也真没有下狠手,但还是打的小正德呲牙裂嘴的。
擦了一下左右看无事,张仑“啪~!”的一巴掌拍在伤患处。
疼的小正德哇哇叫着蹦达起来,张仑却揉着他脑袋道:“输了得认账,写大字去!夫子曰……”
“得得得……‘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这我知道!”小正德不耐的摆摆手。
插着腰对着张仑哼哼的道:“虎哥儿,我也是进过学的好伐!”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多写五百个大字。第二、再跟我打一场!”
张仑挑了挑眉,哟嗬~!小崽子会两句就跟小爷蹦达上了?!
小正德眼皮子直抽抽:“虎哥儿,咱能不能打个商量给我第三个选择?!”
“唔……吾从善如流,你可以选择跟妙安姐姐打!”
“……”我特么不如选择跟你打!妙安姐姐那不仅是挨打,还是凄惨的挨打!
“要不……足利鹤姐姐?!”
小正德直接给了张仑一个白眼,站起身来就往草庐走。
他选择去多写五百个大字儿。
神经病啊!选择跟足利姐姐打,那跟妙安姐姐有区别么?!
这俩都是母老虎,也不知道虎哥儿从哪儿找回来的……
那陈侗也是号称大内高手的,第一天来就被这俩姐姐一人一次轮流按地上摩擦。
揍的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差点儿悲愤的要请辞……
有陈侗的悲惨经历,小正德很明智的选择去写大字主要他打不过张仑。
“刘瑾!你过来!”看着刘瑾要跑去伺候小正德,张仑一把就把他喊来了。
刘瑾听得张仑呼唤不由得一个哆嗦,但还是赶紧猫着腰谄媚的笑着跑过来了。
“腰打直了!猫着个腰像什么话!”张仑那双丹凤桃花猛的一竖,刘瑾竟是哆嗦了一下。
随即把腰杆挺的比直,张仑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让你看的书,都看了么?!”
“看……看了……”一说看书,刘瑾顿时气弱了。
张仑皱着眉头伸手“啪~!”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沉声道:“你这是怎么回事儿?!”
刘瑾耷拉着脑袋,好一会儿才道:“小公爷,咱家知道您是为咱家好、叫咱家多读书……”
“可……可咱家就是个没了根的人,还能有啥念想?!您……”
前几天刚来的时候,刘瑾还忐忑这位小公爷会不会不好相与、瞧不起他们这些阉人。
结果来了这位读书种子、天下闻名,三阁老都称赞,斩过倭寇甚至杀往扶桑。
太子爷都崇敬的麒麟儿张小公爷,却没有一丝看不起他们的意思。
自己跟太子谈笑着还不忘了温言跟他们说话,让人给他们备个桌子坐着还有茶水、茶点。
跟着太子来的侍卫、太监,每人都得了小块儿红珊瑚雕件儿、一小袋子珍珠和分量一样的金银。
谁的也不多,谁的也不少。
侍卫们被要求去练武,刘瑾和跟来的老马则是被要求读书。
“胡说八道!!”张仑眉头猛然竖起,那双丹凤桃花蕴着滚滚怒火对着刘瑾低声喝道。
“那些腐儒措大自诩清高看不起你,你也要看不起自己吗?!”
刘瑾吃了这一喝,一下子僵住了。
那心底里腾然升起丝丝的暖流,低着的头眼眶有些发红。
成为宦官到现在,有几个人曾正眼瞧过他?
因着他现在伺候太子无权无势,除了些许小太监连奉承的都没几个。
张仑却是背着手走了两步才转过身来。
“你却不知,唐时内官杨之先生赫赫功勋!”
“其以内官之身为唐玄宗先平李多祚、诛韦氏!后平安南、五溪、邕州、春泷,四地叛乱!”
张仑盯着刘瑾,沉声道:“累军功至内常侍、骠骑大将军、虢国公,时年八十有七安逝长安翊善里私第。”
“更遑论本朝成祖麾下猛将之一、七下西洋的三宝先生,我下江南依旧闻其传奇!”
“还有如今陛下令为其建造显忠祠的怀恩先生!及如今身边伺候的梅东先生!”
看刘瑾低着头,张仑叹气轻声道:“刘瑾,吾望你知!他们待你如何,并不能决定你将如何!”
“能决定你将如何的只有你自己!千古颂扬、寂寂无名或是遗臭万年,皆看你如何选!”
刘瑾“噗通~!”的就给跪下了,声音有些哽咽:“小公爷……”
“殿下会渐渐长大,将来必然要克继大统。萧先生年纪亦是大了,伺候陛下都不知道能熬多少年……”
张仑扶起刘瑾,叹气道:“将来殿下身边,可不还得依靠你们么?!”
“我现在教你们便是让你们到时候好给殿下帮手,也是给你们一个青史留名的机会!”
说着张仑拍了拍刘瑾的肩膀,沉声道:“我知道你们都是贫苦出身,没几个银子花销又大……”
这话说的刘瑾就脸红了,他确实好财货。
“但须知,这不该伸手就不要伸手!”
张仑那双丹凤桃花,看着刘瑾严厉的道:“钱财而已,取之不难!”
“计然之策我也会教授你们,甚至到时候做几个行当给殿下和你们练练手”
“多了不敢说,挣个十万八万的零碎花头银子还是没问题的。”
刘瑾听这话腿不由得一哆嗦,差点儿就又给跪了。
我的小公爷啊,十万八万银子的零碎花头……刘瑾泪流满面。
我老刘小半截身子埋土里的人,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啊!
“我之前想过,向陛下建议在宫里给忠于皇家、为帝国皇家做出贡献的内官们立祠表彰!”
看着刘瑾,张仑轻声道:“以后宫里新入的内官都得叩拜诵读、供奉香火,知道效忠天家。”
“可……你们得好好为陛下做事、为殿下做事,为皇家做出贡献来,我才好说话啊!”
刘瑾听得这话不由得心尖儿一颤,这可真是击中作为宦官心底里最软的那块儿了。
没了是非根的人其实最记挂的是啥,还不是自己身后的香火供奉么?!
若是此事办成……
“痴虎儿这是在为朕、为天家、为我皇儿收心啊!”弘治皇帝远远的看着,心头不由得感叹。
这事儿办成了的话,收益最大的是谁?!还不是皇家么?!
为了身后能进那忠显祠,吃香火、受供奉、被祭祀……内官们还不得为皇家卖死力气么!
张家麒麟儿……当真是忠义无双啊!
第一百五十一章 草庐堂内教熊娃,措大骨相骂士子
“萧伴伴,回宫。”弘治皇帝最后再看了一眼张仑,他正嚷着让草庐里的小正德大字必须写的工整。
随后转身在大队人马的护送下,离开了这里。
远远的妙安嘟着嘴颇为不满的看着皇帝,和给了她一个抱歉眼神的萧敬。
服部家的两个巫女差点儿没吓瘫下,姬武将们倒是很激动的目送明国皇帝的离开。
“哗啦啦~~”小正德在浴池里快乐的狗刨着,时不时的哇哈哈的怪笑着。
张仑则是在隔壁不远处浴池里笑骂:“把水溅过来你看我揍不揍你!”
说实话,张仑没有按照历史去看弘治、看正德、看刘瑾……他们。
苏州城外王家院子里看到的尸体、斩杀的倭寇,让他的认知忽然变了一层。
弘治只是一个殚精竭虑想要治理好国家,身体孱弱性格温和的老好人领导。
小正德很多时候只是没有人好好去引导,很聪明但爱瞎折腾的熊孩子。
刘瑾他们说到底只是讨好主子,顺便自己挣钱发财。只是比较不择手段。
除了少部分神经病之外,大部分人形成某些性格都是有原因的。
顺之良性引导,多可成益不至成害。
“虎哥儿,你说现在我能斩倭寇了么?!”
正德哗啦啦的靠在了水池边上,羡慕的看着隔壁浴池里一身肌肤如凝雪般的张仑。
心道若是有个姐姐或者妹妹多好,我肯定把她嫁给虎哥儿!
虎哥儿这生的真漂亮啊,为啥我就没生的这么漂亮。
“总琢磨斩倭寇做什么,我都到扶桑去把这事儿的根底搞定了!”
张仑转过身,翻了个漂亮的白眼:“你莫不是想去斩了你足利姐姐的臣属?回头我就告诉她。”
“别别别……咱好好说话啊!”正德是真叫足利鹤给打怕了,赶紧摆手。
张仑哈哈一笑摆手道:“你啊!好好学本事,回头不是没机会斩几个鞑子!”
“对对对!斩鞑子!”小正德两眼放光,不知道想起什么来又嘿嘿的傻笑着。
看着小正德,张仑不知怎的就想到了几个跟着自己的小兄弟。
有朝气、有冲劲儿,脑子灵醒人不坏。
就是有时候好冲动,有些事情处理的不圆润、好淘气容易招惹是非。
“以后遇事儿,你得多想想再开口。得养养静气。”
张仑看着正德,轻声道:“别整天毛毛躁躁的淘气性子,这样大事谁敢交给你?!”
“静气?!是要像晦庵先生那样么?!”说着,小正德直接学了刘健一个沉脸。
看着这小子那促狭模样,张仑不由得“噗哧~”笑出来:“等着,回头我就告诉晦庵公去!”
“别啊~!虎哥儿,咱不兴告状的哈!”
张仑乜着眼:“那……咱俩打一架?!”
我特么那是挨打吧!!小正德愤愤不平,虎哥儿就知道欺负人。
俩人嘻嘻哈哈的笑闹着泡完澡,刘瑾就进来拉上屏风。
随后两张按摩床被推上来,隔着屏风两人各自躺下。
刘瑾噼里啪啦的开始按照陈州同教授的手法,给小正德按摩松骨。
张仑这边则是杏眼都笑弯了的妙安在负责这件事上妙安很坚持。
嘻嘻……公子现在只能是我的,气死足利鹤那碧眼猫!
但随即妙安就扁嘴了,公子的皮肤怎么能那么好!
白腻温润如初婴一般隐隐还透着微微的荧光,倒是比她的还好上几分……
随后把恋恋不舍的正德丢上马车,让护卫们把他送回宫里。
钱福钱与谦则是迫不及待的拉着张仑去看他们的排版,这报纸说要做容易但操作起来就麻烦了。
怎么排版?!活字排序也需要时间,然后还得审稿、定稿、印刷……
尤其是印刷一块儿,小周管家挖来二十几个匠人多次试验最终定型下来。
这是唯一的一套张仑觉着还满意的框架,套上活字就能用。
“痴虎儿,你真的打算刊发那篇《李公子》?!”钱福捻着自己的长髯,皱着眉头看着张仑。
之前他就说过要写一篇跟张仑比一下,然后都写完了他先胡搅蛮缠的拿过张仑的来看。
看完后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的那篇给撕了,当时看着很兴奋可现在想想……
“不发出去我写来干嘛!”张仑翻了一个漂亮的白眼,唧唧哼哼的道。
张仑这次发挥的抄能力,是直接拿了明末喷王之王、杠精神精陈眉公的那篇《李公子传》。
这篇那骂的不是一般的狠,那是相当、相当滴狠啊!
说是“众进士本措大骨相,骤得此,足高志扬,毕露丑态”,直接把这天下所有进士全都给骂了。
这“措大骨相”骂的贼拉狠了,狠的状元郎钱福都倒吸一口凉气。
措大,这是蔑称。
唐时李匡的《资暇集》说“代称士流为醋大,言其峭醋而冠四人之首”。
同时期的张在《朝野佥载》则曰江陵“号衣冠薮泽,人言琵琶多於饭甑,措大多於鲫鱼”。
宋代的吴曾《能改斋漫录议论》也载“太祖曰‘措大眼孔小’”。
这措大于读书人就一如你骂黑人是黑鬼一样,读书人自己自嘲措大还行。
别人若说那得跳脚骂娘了。
骨相这个骂的就更狠了,出自唐代著名诗僧寒山的《诗》之五八。
其曰“我见百十狗,毛……投之一块骨,相与争。良由为骨少,狗多分不平”。
这前后意思加起来就是:
我不是针对谁,我是说在座诸位都是辣鸡!
一个个都是眼里看不得富贵,朝廷丢块骨头便嗷嗷叫着丑态毕露呲牙裂嘴,攀附撕咬竭力争抢的锉逼土狗!
这何止是骂的狠啊,这简直是骂到士子们的骨子里去了。
妙安满眼心疼的嘀咕自家少爷,公子最近练剑那么勤快干甚?!
有妙安在,谁能伤公子?!手腕都练肿了……
“发出去便是了,我还怕他们咬了我的鸟儿?!”张仑一挑自己那双丹凤桃花。
却见他嘴角勾起一丝坏笑:“他们不来找茬儿,我还得去呢!”
钱福不复再言,靠在了这舒适的躺椅上眯着眼望着天际间浩瀚闪耀的星河……
“要起风了。”
张仑那双漂亮的丹凤桃花也微微的眯起,嘴角勾勒出一丝微笑:“是啊!风雨降至!”
第一百五十二章 宝文堂前叹痴虎,满朝文武皆混蛋
这一日,无数人早早的便到了宝文堂、二酉堂、梧桐坊……等等各大书坊门前侯着。
在这唧唧喳喳等候的人群中既有举子士人,亦有官宦商贾家小姐丫鬟。
有一身浆白儒衫的老道学,亦有随着家人来的垂髫小童唧唧喳喳。
宝文堂大门“隆隆隆……”打开的时候,准备恭候的萧叔至也被这熙熙攘攘的人群给吓了一跳!
定睛再一看,卧槽尼玛!举子啊,一堆堆的的举子啊!一口唾沫吐出去都能砸着七八号举子啊!
这让萧叔至既是欢喜又是担心,欢喜的是这宝文堂里一万份的《帝国时报》肯定能售罄。
担忧的是那《帝国时报》他也是拿来看过一眼的,好歹老萧还是自诩读书人的。
当头一看便是张家麒麟儿玉公子的那篇《李公子传》,还没看完他腿肚子就直打哆嗦。
爷爷!祖宗啊!这些举子、士子们倒是不敢打上你英国公府去,可我这宝文堂人家要给拆了……
我特么找谁哭去啊!
相比起那篇《李公子传》,钱福、唐伯虎他们对时弊的批评算是很温和了。
再翻到玉公子新话本《天龙八部》,只看楔子便知道这是部恢弘巨著!那绝对是要大火的。
在店里踌躇了老半响,老萧终究一咬牙:富贵险中求!
我宝文堂好歹也是司礼监牌子下的书坊,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真把这宝文堂砸了你看看东缉事厂他是不是吃干饭的,我老萧大伯假假那也是历两朝的司礼监太监!
不让我老萧活了,我特么也不让你们好过!
“纷繁间曾情根深种
红尘中慕热血英雄
怀翩翩武功若游龙
藏玲珑功名于心中
……”
看到《天龙八部》楔子里面的这段词时,萧叔至就觉着玉公子这书那妥妥得大火!
“诸位……”萧叔至才唱了个肥喏,那下面的举子们便嚷嚷开了:“先生还是莫做这些虚礼了!”
却见几个举子站出来朗声道:“想必先生已知我等所来何事,便快快将那《帝国时报》拿出来罢!”
“十文一份!”萧叔至决定从善如流,至于你们看完是不是要闹我萧叔至可管不了。
随即一指着侧面洞开的三排小窗,便道:“排队拿钱取报!”
一份十文?!倒也不贵啊!
举人老爷们一瞪眼,下面的士子自然是灰溜溜的自动靠边儿。
可举人老爷们总不好去跟那些带着丫鬟的官宦商贾家小姐们争抢罢?!
于是无奈的又只能被挤到一边,看着那些小姐们上前去先买了报纸走人这才去买。
好容易买到手大家凑一块儿这一看,不由得面皮涨红止不住骂出“卧槽尼玛!”
你玉公子声名赫赫不假、你玉公子才华横溢我们认!
甚至你玉公子在苏州、在海上甚至在扶桑杀的人头滚滚,我们照样认了!
可你特么的现在指着一票读书人的鼻子,骂我们措大骨相这就不能忍了!
一时间南腔北调的怒骂声不绝耳语,有些骂着有辱斯文便想砸了这宝文堂。
但随即被人拦住了,你煞笔啊!这宝文堂是东缉事厂名下的产业,何况这又不是人家写的。
你砸了东厂的产业,那些如狼似虎的番子能饶了你?!
这是要作死啊!
这被拉住的人顿时一个激灵,赶紧作揖谢过那拉着自己的同窗。
随后愤愤不平的说我等读书种子、名教子弟怎能受此等羞辱?!
砸不得宝文堂咱们砸了他英国公府去!
便有那消息灵通的在边上嗤笑,您要作死便自去。
那老国公前些日子便因为御史欲参他家痴虎儿,直接在宫门前便把马给事中直接打的不能自理。
陈御史想上前相劝直接被一脚踹飞三尺吐血半升,现下还在家里躺着呢!
挨打的马给事中现在撤职了,苏州府那冲击扶桑公主驻地的贡生们一并给剥了功名下狱。
陛下还得安抚老国公,不许老国公请辞。
那当场见着的皆言老国公当时那砂锅大的拳头,雨点似的砸在马给事中身上。
打的那叫一个凄惨,牙都被打飞了半口说是必然卧床小一年起不来,直接是被抬出金銮殿的。
你若不怕死的可去试试那老国公的拳头。
英国公家两代为帝国数次开疆、战死沙场,老国公自小便随先帝游猎西苑。
更是掌京营历二十余载,那恩宠……嘿嘿!
恐怕人家直接砍了你,也顶多是罚俸而已。
算了,我们是读书人……便有人想说去找那痴虎儿理论。
但想想玉公子所在的城外草庐还住着扶桑公主,人家可是来访使节啊!
之前苏州府冲击桃花坞那些被剥掉了功名的上百贡生,可是前车之鉴。
大家琢磨了一下,不由得丧气。
好像真搞不动这张家痴虎儿啊,狗咬刺猬无从下嘴……
便是丧气的时候那些个官宦小姐们又气势汹汹的回来了,逮着萧叔至就问。
怎么只得一章?!其余章节呢?!莫不是你藏起来?!
萧叔至大喊冤枉啊,麒麟儿说了每日一报、每报一章。
这可真不关老夫的事儿,诸位小姐可不能怪到老夫头上来啊!
便有那愤愤不平的低声骂道,待我考得此科功名定是要在朝堂上参这痴虎儿一本!
然而这话说出口顿时就尴尬了,此举……岂非是合了那痴虎儿所说的“措大骨相”么?!
一时间顿感丧气无比,同时又有了丝丝明悟。
人家痴虎儿话是说的无比难听,可事实不就是如此么……
民间举子们各怀心思的吵开了去,那朝堂上自然也不可能平静如水。
张仑这一篇的《李公子传》直接是把整个朝堂连阁老带最下层翰林们,都骂的眼冒金星。
三大阁老拿到这《帝国时报》的第一时间差点儿没扶住桌子,回头互相看一眼撩起袍子就往御书房跑。
不跑不行啊,再不跑御史带着给事中、翰林们估计就要打上门来了!
御书房里的弘治陛下在龙椅上掇着自己的太阳穴,脑门儿突突突直跳。
这帝国怎么越来越难打理了,再这么下去朕得被活活气死!
朝堂上蹦达一群混蛋、两京十三省一堆混蛋,各地卫所还蹦达一大票混蛋!
本以为很快可以帮忙分忧的痴虎儿,也尼玛是个小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