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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贪狼独坐     明朝小公爷txt下载     明朝小公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三章 有客循声至,又作桃花歌

    “吧嗒~吧嗒~”苏州的那片桃花林外,阵阵马蹄踏地声由远至近飘然传来。

    却见官道上有一老一少打马而来,马蹄踢踏之下尘土扬起。

    至桃花林前那简陋的木门旁,这老少两人才勒住马头跨身下马。

    这木门边上竟是无一支篱笆,只有这空寥寥的木门立在林前。

    那门上还笔墨写着“温书备考,请勿打扰”。

    “哟~!这麒麟儿似乎有点儿意思啊!”

    却见那老者背着手哈哈一笑,点着上面的字道:“啧啧……这借口他用过多次了罢?!”

    “老师啊,本来陛下命我们早日前来的。可您非要游扬州……”

    却见那年轻人愁眉苦脸的,唉声叹气道:“据说那厂卫都已被放回了,咱们才到这儿……”

    “哼~老夫已至‘从心所欲不逾矩’之龄,又是非在册之逝人还忌讳甚?!”

    这老者看着年纪在七十上下,宽面阔额隆鼻细目。

    身材却极为高大,看着至少一米七五以上双臂垂下竟几近膝处。

    老人穿着一身此时常见的道袍,站在这木门前却有武者之姿,不怒自威之势。

    在老者身后的那青年观之年约三十许,蓄着须髯面阔鼻隆剑眉虎目。

    青年身材穿着一身淡色儒袍,腰悬宝剑双手虎口处露出些许老茧。

    不时虎目中闪过些许精光,一闪而逝又复平静。

    却见这老者竟是绕过此门往桃林中走去,青年将马拴在外头赶紧跟上。

    “老师,不是有门吗……”

    那老者回头瞪了青年一眼:“那他也没有立篱笆啊!”

    “……”青年无语,只能是叹气跟着老师往里走。

    桃林中自有铺设着鹅卵石的石径小道,顺着小道依稀可见隐于桃林中的宅邸草庐。

    一老一少前后而行,脚下步伐却是不快。

    “嘈嘈~!!”突然,有琵琶声传出。

    一老一少互相对视一眼停住了脚步,随后那琵琶声再次传来。

    却听得大弦嘈嘈如急雨,急切如雨打芭蕉。猛的又复如金戈铁马之啷呛!

    二人听得眉头皱起,此弦意中蕴含杀伐煞气。其奏者,必是武中强手。

    却见老者使了个眼色便径自循声穿林走去,那青年手按宝剑缓步跟上。

    他们脚步放轻,警惕于四周默默的向着那音发处行去。

    渐渐的,他们已是可见那桃林中隐处的草庐了。

    二人远远驻足无声望去,却见那草庐门前是一处开辟的校场。

    草庐左侧有着一只草庐亭,亭内摆着一张大金丝楠根雕孤翁钓雪茶台。

    茶台上则放置着他们未见过的白瓷儿茶具,边上有铁炉、铁壶咕嘟水汽。

    而茶台后面的湘竹贵妃椅上则是半躺着一位看起来年纪在十四五岁,面庞俊俏生着一双丹凤桃花惹人眼的少年。

    这少年穿着一身淡蓝色绣腊梅晴雪儒衫,手中握着一卷书。

    琵琶声是从少年身侧传来的。

    那抱着琵琶的少女看起来似有十六七,眨巴着一双调皮杏眼,面容俏丽。

    双手运指如飞,声声啷呛由指尖琴弦传来。

    然而最引人注意的,却是她顶起琵琶的胸前巨大山峰……

    “妙安姐姐,你家公子读着濂溪先生《太极图说》你却给弹金戈铁马的《楚汉》……”

    却见得那少年那漂亮的丹凤桃花里满是无奈,放下了手中的书本唉声叹气的对着那弹奏琵琶的婢女道。

    “还弹的杀气腾腾,可让少爷我怎么看书啊……”

    话音刚落,便见那婢女丝毫不害怕的停下了琵琶笑嘻嘻的道:“嘻嘻~公子自己心思不定,何以怪妙安?!”

    “好罢~好罢~妙安姐姐总归是对的。”

    那少年似乎极为宠溺这婢女,笑着将书卷放在了贵妃椅上径自坐了起来。

    婢女则是将琵琶放到了一边飞快的给这少年倒茶:“公子,你可好久没有作诗了呢!”

    “你这非要在我看书的时候弹《楚汉》,就是要哄我作诗啊!”

    那公子似乎很无奈,眨巴着那双漂亮的丹凤桃花开始转移话题:“怎的不见足利姐姐?!”

    “她呀~昨日与婢子比试输了一招,今晨一早便寻婢子说要再比。”

    却见那婢女殷勤的给这少年剥开水果、递上蜜饯。

    水汪汪的杏眼全是笑意:“婢子说不比了,要伺候公子读书。”

    “邀了许久婢子都不比,她就气哼哼的让小周管家带她采买去了。”

    桃林中的青年看着自己老师,意思是咱们要出去么?!

    那老者也有些许犹豫,刚才自己俩人没打招呼这有点儿偷听人家墙角的意思啊!

    算了,再等会儿。

    “公子,您可真的好久没作诗了!”

    俏丽的婢女很坚定,尽管那俊美小公子试图转移话题却还是被她拉回来了。

    这话说的那白衣俊美小公子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婢女见状笑嘻嘻的接口:“知道~知道~!”

    “公子又要说,作诗有何用啊!半个永乐通宝都换不来,公子我早得享大名不需些许酸诗证明……”

    那漂亮公子无奈的翻着白眼,似乎察知自己不作诗这婢女必再耍赖。

    于是无奈的抚着自己的额头站起来,叹气道:“好罢~好罢~若是不作,姐姐看来是不罢休的了。”

    “嘻嘻……妙安就知道公子最好了呢!”

    却见那漂亮公子笑吟吟的轻弹了一下这婢女的额头,然后在这婢女气嘟嘟模样下起身行出。

    沉吟了一会儿,缓缓站起行至草亭柱旁将一把悬于柱上的倭刀“啷呛~”抽出。

    叮~!主角光环,抄能力发动!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卖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那公子一个雏燕投林跃出草亭,手中倭刀寒光乍现!

    带着些许丹田气京韵唱腔的吟诵声,朗朗传来。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富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

    却见那白衣公子双脚怦然跺地,哗啦一下竟是整个人飞旋腾空而起!

    那掌中寒光在飘逸的儒衫下乍做一团雪亮刀团舞,一时间竟有“一剑光寒十九州”之感。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寒光乍收,那白衣公子已是笑吟吟的归到了草亭边上将那倭刀归入刀鞘。

第一百二十四章 百世轮回宿慧在,遍阅尘世千余载

    伯虎啊!恩师都给你准备了桃花坞,结果你现在都没做出《桃花庵歌》来。

    唔……为师就勉为其难帮你作了罢,这可不能怪恩师哈!

    若是唐伯虎能知前后事估计得说,恩师您这是不讲理啊!

    我那是上一回彻底革除功名人生没指望了,绝望之下才作的《桃花庵歌》。

    再说了,此诗写于弘治十八年啊!现在才弘治十三年……

    “少爷,您自己可就是英国公府小公爷呢!何须‘鞠躬车马前’?!”

    却见那婢女笑嘻嘻的拆那俊美公子的台:“若说‘五陵豪杰’您好像才是哟!”

    所谓“五陵豪杰墓”,乃是指汉代:长、安、阳、茂、平,五座皇陵及周边外戚豪族墓。

    用在这里则是泛指豪门,而张小公爷自己可不就是豪门么。

    “妙安姐姐,你家公子可是莲如上师都承认的‘大威德明王’当世呢!”

    那生着撩人的丹凤桃花眼少年翻了个漂亮的白眼,气哼哼的道。

    “生怀宿慧有千百世轮回阅人间百态无数,岂有身份之限?!”

    那桃花树后的老少二人对视了一眼,眼神传递意思一致:呸~!臭表脸!

    却见那漂亮少年见自家婢女撇嘴,便再次笑嘻嘻的道。

    “姐姐可是忘了我作的‘滚滚长江东逝水’,亦是沧桑阅尽之曲么。”

    这话一说连那桃花树后的老少都沉默了,那滚滚长江东逝水可不就是沧桑之曲么。

    “婢子自然是信公子的哩,只是公子若是再作一首婢子就更信了呢!”

    那俏丽的婢女站起来竟是身材高佻,却见她眨巴着杏眼殷勤的凑到那漂亮少年公子身边递上倭刀。

    一脸的碧眼波斯猫儿,在求主子拥怀抱揉之态。

    “好好好……就作这么一首,再就不作了。”

    那公子似乎被缠的颇是无奈,满眼宠溺的捏了捏高佻婢女柔柔的面庞笑着接过倭刀再入校场中。

    却见他儒衫风卷起,掌中持倭刀。

    立于校场身若松柏,垂首沉吟。

    片刻后,这生着丹凤桃花的少年公子才蓦然抬首望向了自家那高佻俏丽婢女。

    眼中露出了些许狡黠调笑之意。

    “美人不是母胎生,应是桃花树长成。已恨桃花容易落,落花比汝尚多情。

    静时修止动修观,历历情人挂目前……”

    那少年公子掌中刀乘势而起,如那鱼龙光转舞。

    只是口中轻吟句直让那高佻杏眼的俏丽婢女,一下子“噌~”的脸就红到了耳根。

    看着白皙肌肤上嫣红一片,瞧着真是美艳欲滴。

    那婢女虽是低声啐了一口,却水汪汪的盯着那公子满是倾慕。

    “……与卿再世相逢日,玉树临风一少年。

    ……绝顶聪明矜世智,叹他于此总茫茫。”

    那桃花林中老少彼此互视一眼,皆是不敢置信。

    此何止大才,简直特么神才!他敢说自己身怀宿慧千百世轮回,阅尽世间百态……

    或许真非虚言。

    当然,若他俩知道这是主角光环抄能力的话大概就不这么想了。

    “……自叹神通空具足,不能调伏枕边人。

    欲倚绿窗伴卿卿,颇悔今生误道行。有心持钵丛林去,又负美人一片情。”

    听得这句话那叫妙安的婢女嘴角气的嘟起,妙安什么时候不调伏了?!公子瞎说!

    还要出家?!呸~!哪个庵堂敢收公子,妙安把他庵堂带那方丈、寺僧都全拆了!

    “静坐修观法眼开,祈求三宝降灵台……

    ……争奈相思无拘检,意马心猿到卿卿。”

    却见那公子舞起掌中剑器猛的瞬间前踏数步“啪啪啪~”的三脚蹬在桃树上,整个人翻转腾跃。

    那掌中剑器闪出一团剑花,竟有着花团锦簇之感。

    “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却见那少年吟诵完毕已是汗水津津,那高佻婢女匆匆上前帮他擦拭汗珠。

    又接过他手中倭刀,嘴里嘟囔着道:“少爷可不能出家,少爷若是出家妙安就把那庵堂给拆了!”

    嗯……不仅那庵堂,哪个方丈敢收人妙安也把他拆了!

    那桃花树后的老少两人似乎长长的吁出一口气,却见那老者的鼻子抽动了一下。

    似乎嗅到了什么古怪特别的味道,那青年似乎也嗅到了。

    随后两人便有一种被无数毒蛇冷冷盯住了的感觉,那噬骨般的彻寒让他们汗毛乍立!

    “树后的两位最好莫要乱动,我家姬武将们脾气可不好啊!”

    这二人循声望去,却见那少年笑吟吟的看向他们的位置朗声道:“在扶桑,她们可是被叫做‘鬼武姬’的呢!”

    在扶桑文化里面“鬼”这词汇,可不是什么贬义。

    这更多的是一种敬畏的称赞。

    比如扶桑战国时武田氏的两位最猛的家臣,一位是武田五名臣之一、扶桑战国猛将原虎胤。

    另一位则是四十余年的征战中,未负一伤最终为掩护家主撤离自杀式冲锋殿后战死的马场信房。

    这两位都被扶桑呼之为“鬼美浓、夜叉美浓”。

    能被冠以“鬼”、“夜叉”这类名号的,那基本都是“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狠犊子。

    这类狠犊子扶桑人就把他们的绰号加一个“鬼”字,以示敬畏赞扬。

    却见那位公子笑吟吟的缓步回到亭子里,坐在了湘竹贵妃椅上轻声道:“慢慢的走出来……”

    “千万可不要有什么引起误会的动作哦……”

    那少年笑吟吟的继续道:“她们所持乃是佛朗机火绳勾枪,快若奔雷闪电转瞬即抵。”

    “两位即便是身着重甲,亦是一击而穿!”

    那一老一少倒是没有多言,摊开了双手老实的缓步走出了桃林。

    老者一边走着一边叹气,陛下还说这痴虎儿很好说话……

    这特么是好说话的样子么!

    却见那少年公子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三个人,一位身着儒衫眉眼低垂腰悬倭刀的老者。

    另外两个则是穿着白色上衣、朱红色下摆的端庄秀丽女子。

    这两个女子手上持着一种两人都没有看过的武器。

    那是一条前有寒光流闪的镰刀,后坠拳头大小铁球的链连武器。

    老者看着那武器若有所思,他也是武中高手自是看出这武器的用处。

    前之镰刀可斩、可刮、可劈,锁链可拿人亦可使镰刀转出伤人。

    后面的铁球则是用之击打甲胄,其效用如同链枷破甲。

第一百二十五章 死而复生至桃林,野史传闻顿得解

    “可是温州陈钓翁?!”张仑还没有开口询问,便见得那道袍老者居然若有所思的对着身侧的陈州同开口了。

    陈州同听得有人唤他,疑惑的抬首望去。

    那老者笑吟吟的看着陈州同,然而陈州同却悄然的对着张仑摆了摆手。

    随后拱手轻声道:“在下陈州同,敢问……”

    “你与陕西坝桥王师学拳时,可曾听他提过一位师兄么?!”

    听得这老人笑吟吟的话陈州同竟是猛然一震,随后站出来躬身长揖拜下:“可是……威宁伯乎?!”

    那椅子上的张仑听得这个称呼猛然瞳孔一下子缩了起来,死死的盯着这老人。

    “是老夫。”那老者呼出一口气,肃容颔首。

    张仑却看着这老少二人,一摆手三十姬武将们“哗哗哗~”的从桃林中走出。

    手中的火绳勾枪直指老少二人,张仑则是冷声道。

    “莫不是欺我不知道王襄敏公去岁初已逝于九边么?!陛下还遣二甲进士王伯安往督造其墓!”

    陈州同听得此言也是一愣,随后缓缓退了一步低头对着张仑道:“威宁伯为我师兄事,所知者甚少。”

    却见那青年缓缓开口:“在下便是王伯安,去岁二甲进士第七观政工部。”

    “后名奉旨出治葬威宁伯修墓,实则师从威宁伯习武知兵。”

    张仑依旧不言语,脸色虽是稍缓却没有要放松的样子。

    “你这痴虎儿……”那老者一脸苦笑,随即伸手入怀。

    见边上那些个姬武将们目光一凝,赶紧说:“莫急!莫急,老夫取陛下与痴虎儿信件而已。”

    张仑面色不变的点了点头,其实心头已经信了七八分。

    既是读过《明史》甚至对于部分野史都有曾涉猎的,从前很多关于这位阳明公的疑惑在这一刻顿解!

    史载“是秋,奉命督造威宁伯墓,驭役夫以什伍法,休食以时,暇则驱演‘八阵图’。”

    还“事毕,自言此卒若戍边可以一当十。”

    当时张仑就觉得真特么扯鸡儿淡!拿明朝的民工练兵,还能练的以一当十?!

    你当劳资不知道明朝普通人家里什么状况么?!

    修墓民工那基本都是出徭役的,家里情况大约就是一天吃两顿。

    要辛苦劳作不说还要给你抓来操演军阵,还能操演出来练成精兵?!

    别说劳作以后操演成精兵了,曾有官员操练卫所兵丁连续半月专事操演就直接废了。

    为啥?!饮食营养跟不上啊!一天两顿基本都是糙米还没有肉吃,怎么跟得上?!

    换现在就是让你一天吃糙米无肉两顿,然后每天跟pla似的操练。

    那你不仅得垮可能还得死啊,根本就不可能练的起来。

    谁都得讲个能量守恒不是,你消耗了多少就得吃进去多少补充上。

    补不上身体就会亏空、气血就会崩坏,本事没练出来人先挂逼了。

    哪怕是后世的健身讲究科学摄入的,也得大量的肉类、牛奶、鸡蛋……等等补充不是么。

    从师兄陈州同手里接过信来,张仑拉开上面的火漆封拿出信来看。

    果然是弘治皇帝的笔迹,说的是钱能的事情。

    心中再次叹气,王阳明历史上的很多看起来传奇的谜题瞬间得到了解释。

    比如他如何逃脱刘瑾的追杀,一路行至贵州龙场最终悟道。

    明显这家伙身手就不差,刘瑾派去的人在他手里就是送肉强。

    再比如他心灰意冷制造投水而死的假象,这个他是怎么想到的?!

    按说这个时代的士大夫跑去玩假死而遁的,那几乎是不可能的选项。

    他为啥几乎考虑都不考虑,遇到追杀心灰意冷就这么干了?

    因为这货有一个之前就假死过的老师!

    至于王越为啥会选择假死……因为这本身就是个不拘礼法的家伙啊!

    史载他“既为礼法之士所疾,自负豪杰,蓦然自如。”

    那会儿兵部尚书被罢,他觉着应该给他但朝廷没给。

    这哥们就一气之下要辞职,皇帝不许。

    后来新任的兵部尚书余子俊觉着不好意思,认为朝廷确实亏待王越了。

    于是自己上书给皇帝说这事儿,朝廷才给他封了兵部尚书。

    老家伙没事儿还跟文官眼里的权阉汪直玩的贼好,俩出双入对还曾一起出塞杀敌。

    王越吃喝饮食还讲究的要死,哪怕被贬斥的时候吃喝都“供奉拟王者”。

    所以整个文官集团完全看他不顺眼,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他倒霉被贬的时候,尽管觉着过重却没有一个人为他讲话。

    御史们没事儿就找他茬儿,各种在朝堂上参他。

    而太监李广的事情更是一票科道官,跟打了鸡血似的撕咬他。

    这样的老家伙被气着了,又知道辞职不掉干脆假死跑路那是真能做的出来的。

    而他“死”的时候,已是七十三高龄了。

    若是王阳明曾师从这家伙,这些事情瞬间便得以解释。

    再比如相传他征伐宁王时,于军营中练气夜啸军营。

    甚至关于他的记载中,多次提到他练气的情况。

    结合刚才王越威宁伯跟陈州同的对话,很显然王阳明修习的也是内家拳!

    也就是说,这些记载……很可能都是真的!

    张仑感慨,史载还说他梦到王越授剑于他、对谈兵法……

    特么人家俩就凑一块儿呢,直接言传身教还梦个屁的梦啊!

    抬手让樱子这些个姬武将们捻了火绳,撤下枪械。

    张仑肃容站起来走到这老家伙面前,摆开袖子双手掸衫一个长揖到底。

    “不知是威宁伯当面,竟是失礼至此!万望老大人莫于小子计较。”

    不管别人如何看,张仑是觉着王越值他这一礼的。

    三次出塞、两次远袭鞑靼,身经十余战收复河套多次击退鞑靼喜边。

    就这份功绩而言,张仑觉得自己礼敬这位老大人理所当然。

    至于阳明圣人嘛……现在不还没成圣人么,等你成圣了再说。

    “若论师门辈份,痴虎儿你可得喊老夫一声师伯啊……”

    老家伙显然也很喜欢张仑,笑眯眯的背着手对张仑道:“这伯安可算是你师兄弟……”

    这下边上的陈州同就尴尬了,却见他无奈的站出来作揖道。

    “好叫师兄知道,我是代师收徒。玉公子实为州同师弟……”

    卧槽尼玛,那这小子年纪小小可不就成了我师弟了么?!

    王越这先是目瞪口呆然后无比愤怒,回头都盯着陈州同嘴皮子直哆嗦。

    陈州同自己也是无奈,您那会儿都“死”了,我也联络不到您啊。

    又琢磨着走些许门路去考武举,这不就只能低头了么。

第一百二十六章 桃林展火器,老将请一见

    更郁闷的其实是现在还不到三十的阳明圣人,看着才十来岁的娃子变成自己师叔了。

    那感受……

    “莫不如以年纪论长幼罢……”可怜的阳明圣人还是有点儿接受不了,一个十多岁的娃子变成自己师叔。

    张仑闻言则是笑吟吟的道:“那扶桑本愿寺莲如上师言道我怀有宿慧,千百世轮回实为大威德明王当世……”

    “还是各论各的吧!”王越算算似乎怎样都不划算,便想要和稀泥。

    然而咱小公爷这种坏包会让他如意么,却见张小公爷一脸肃容:“礼不可废,即是拜师当遵师礼。”

    “王师兄在上,师弟给您见礼了!”

    这话一说出口,顿时还没成圣人的王阳明更加无语了。

    都扯到师礼上来了,还那说个鸡毛啊!

    以后他怎么着也是得要收弟子的,自己若是不遵师礼岂不是教弟子对他不遵师礼么?!

    “伯安见过小师叔……”即便是万般不愿,王守仁还是给张仑见礼了。

    卧槽尼玛啊!大明二百余年仅有仨因军工封爵的文人,自己面前就站了俩。

    一个是自己师兄,一个是自己师侄。老的前后砍人数十年,杀的人头滚滚声势震天!

    小的尽管砍人没赶上老的,但自成一派创立心学影响直至数百年。堪为圣人也!

    顿时张小公爷有种尿不湿满水,那面儿piu~piu~piu~的涨……

    本想一抬手习惯性的让小周管家给看赏,但抬手才发现小周管家陪着足利姐姐采买去了。

    好在妙安也熟知自家公子的习惯,笑嘻嘻的转身至亭内小杂物箱。

    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俩红珊瑚的雕件,一块儿是镶金红珊瑚福寿满堂牌子。

    另一块儿则是马上封侯牌子,两块的寓意可都非常不错。

    这种礼自然是不能假以人手的,张仑亲自拿着双手递出去。

    王越、王守仁倒是很不好意思了,连声道这怎么使得。

    张仑则是哈哈一笑摆手道,不过是些许见面薄礼不算贵重便是个师门情谊罢了。

    嘴上说着不要但真塞俩人手里的时候,没一个拒绝的。

    师徒俩很真性情的小小推脱了一下,就拿到了手里。

    毕竟这红珊瑚哪怕是放后世去那价格也了不得,在生产力、捕捞能力不如后世的现在就更值钱了。

    “师弟,你刚才说你这火枪是来自于佛朗机?!”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红珊瑚雕件儿收下来王越觉着这师弟叫着也挺顺嘴的。

    张仑哈哈一笑,抬手让人唤过来家仆。

    让他们寻来一只只的酒坛子便置于校场,五十步外。

    作为殿下的侍大将,樱子对于能够在殿下的师长面前表演射击非常的自豪。

    用扶桑话呼喝了一下,三十名姬武将很快的在王越凝重的神情中摆开了阵势。

    却见她们分列三排,每排十人前者瞄准后者准备。

    “砰砰砰……”第一轮枪声响过,那五十步外的坛子“哗啦啦~”应声炸裂!

    后面挂着的木板子“咔嚓~咔嚓~”的被钉上了铅弹丸。

    却见开枪的姬武将马上后退,在她们身后的第二排姬武将随即接替上来。

    “砰砰砰……”第二轮射击,跟第一轮的间隔仅仅是数秒。

    第一排的姬武将已经顺着阵势的缝隙退到最后一排,开始重新装填。

    “砰砰砰……”三排换射的火力,让王越目露精光!

    作为沙场宿将他自然是一眼看出来,这种交替射击的恐怖之处。

    连续不断的火力打击,再有一定的精度即便是冲到面前来还能说剩下几人?!

    便是此时却听得樱子再次用扶桑话呼喝了一声,那些个姬武将们“啪~!”的一甩。

    那枪管下方居然是横出一条尖刺来,顿时这火枪便可做茅枪之用。

    “杀~!”却见这些个姬武将们杀气腾腾的娇喝一声,居然是让这桃林一时煞气满布……

    这种三段击其实并不新鲜,宋朝时候弓弩射手就有三段击出现了。

    后来到了明朝沐英在对付象兵的时候,对早期的火门枪进行了三段击改进。

    但因为射速和装填问题,他们也远远没有达到张仑这样的连续性。

    “其实,我是认为这还是初步的改进……”

    张仑看着王越脸色凝重,微笑着轻声道:“她们只是我的护卫,数量不足……”

    “若是有百人,每次射击三十人分作三排,最低者单膝跪射、二者躬身瞄射,三者站立……”

    王越猛然瞳孔一缩,如果是这等覆盖火力再配合上射速……

    甚至都不需要什么精度,只需要接连不断的火力覆盖哪怕是骑兵冲至前来又能余几人?!

    扶桑后来的信长公与武田家长之战,信长以火枪队三段击几乎摧毁了武田家引以为傲的骑兵赤备队。

    “此外,我还得到了佛朗机人两种火炮。”

    张仑不介意让王越更惊讶一些,却见他笑着道:“一曰蛇炮,五百步外可中塔楼!”

    “另有后膛装速射炮,或者也叫鹰炮。”

    张仑看着王越,一字一句的道:“三百步外能中牌楼,三弹指可发三炮!”

    最后这一句话直接让王越的脸色猛然数变,他可不是那些没有上过战阵的那些朝堂煞笔文青。

    什么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弹尼玛的灰飞烟灭啊!

    上阵就得砍人,不是你把他砍死了就是他把你剁巴了。

    平日勤习武熟技,身穿重铠战马奔驰呐喊冲阵手起刀落下腥血乱飞。

    “可否请之一观?!”王越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竟是双手掸了掸袖子躬身作揖。

    张仑哪儿敢受他这一礼,赶紧躬身将他搀起:“怎敢受威宁伯如此大礼,即便是威宁伯不说小子亦有此意!”

    “此炮我初见之时便震撼无比,包括了这火绳勾枪!因着它们,整个战场的态势终将发生剧烈的改变。”

    却见张仑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看着王越一字一句的道:“帝国此时,对此却依旧懵懂……”

    “朝堂内外一无所知,若是有敌以此攻伐……”

    王越猛然瞳孔缩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廉颇托孤,天下谁主

    “廉颇老矣……吾,老矣……”只是五天时间,王越却像是突然老了数十岁。

    甚至整个人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了下去……

    张仑对此颇有些自责,两天前他们在原陈家的那处码头亲眼看了炮击。

    为了让场面看起来更加震撼、更加有异域之感。

    然而这次演示的场面实在是太震撼了!

    二十门蛇炮齐射,三十门佛朗机再速射!

    陈家曾经留在码头上的那栋联络屋子,瞬间被炮火撕裂成碎片……

    整个山坳满目疮痍,炮弹所落之处石碎树裂……

    “伯安,我思量再三决定让你随你小师叔学习……”

    看起来已经极为衰弱的王越,无力的对着身边的王守仁便道。

    王守仁闻言猛然眼珠子瞪大,便是要开口说什么。

    然而王越却是一摆手,叹气道:“我所能教你者,已然作废……”

    “火绳勾枪、火炮一出,个人之勇武、战阵之变幻、军兵之排阵……全数皆改!无一可用!”

    听得王越的话张仑猛的肃然起敬,起身躬身想说些什么。

    但却被王越整个人按下去:“伯安!莫以你小师叔年纪为碍,如今大明可有比他更知枪炮者么!”

    被按下去的张仑满心卧槽,老王头儿这看着年纪大、还憔悴。

    可一掌之力竟是把自己生生给按在了椅子上,想起都起不来。

    “还不磕头么!!”王越似乎见王守仁还在犹豫,一声怒喝猛然炸响。

    那按着张仑的手也跟着重了好几分,竟是按的张仑呲牙裂嘴的。

    王守仁知道这是自己的这位老师在给自己创造机会,这位小公爷如今可不是说拜就能拜的。

    陛下对其以叔侄相称,由此可见皇家亲厚。

    年不过十四却得享风云麒麟儿之大名,更多有诗作流传于世。

    再有这如此战功、熟知这堪称是决胜利器之枪炮,国朝大用则成必然。

    王越此时已经是个“死”人了,即便是再熬他又能熬几年?!

    王守仁还需在朝堂上行走多年的啊,尽管他父亲是成化十七年状元。

    可现在仅是翰林修撰、詹事府右春坊右谕德而已。

    “恩师在上,还请受王守仁一拜!”

    相通了关节王守仁却也不扭捏,直接一番大礼叩拜在地。

    张仑此时被按在椅子上无奈的受下了这礼,苦笑着对王越道:“师兄,你这是……”

    然而,却见王越从边上拿过一个檀木盒子放在了桌子上。

    缓缓的摩挲了一下,叹气打开来。

    却见里面是一把大约小臂长短,镶嵌着红珊瑚、玛瑙、绿松石……等等满是异域风情的小弯刀。

    “成化十六年,延绥镇守太监张选报,鞑靼亦思马因将犯边。宪宗命我提督军务,前往讨亦思马因……”

    王越那苍老浑浊的眼中,似乎升起了些许雾气。

    沙哑的声音中是沉沉的暮气:“其时天降大雪,吾等将士昼伏夜行二十七日至猫儿庄连夜奔袭至威宁海……”

    “至次日黎明时敌仍未觉,吾持刀跃起一马当先率军掩杀!大胜!!”

    却见王越竟然猛然“啪~!”的一掌击在木盒上,那檀木盒竟然“咔嚓~”一声裂开。

    然而他却恍若未觉,双目赤红似乎又回到了那个金戈铁马之时。

    “是役,吾等斩首四百三十七级,获旗纛十二面,马、驼、牛、羊共六千余……”

    一瞬间王越像是被人在身体内注射了兴奋剂一般,整个人面目狰红哈哈一笑。

    “盔甲、弓箭、皮袄……等一万余件,达延汗巴图孟克中得我箭落下此刀仅以身逃!”

    却见王越转过身来,从盒子里拿出那把弯刀递给了张仑。

    “此刀,便是我得自巴图孟克!本献于宪宗陛下,陛下却言乃我大功之酬。”

    张仑目瞪口呆的看着这把不大的弯刀,想不到这把刀的来历竟然这么传奇。

    却见王越郑重的将张仑的手拉过来,将这把弯刀放在了他的手里。

    “它,是你的了!”

    张仑看着手上的这把弯刀,竟是有着些许惶恐。

    而王越则是眯着眼睛背着手,轻声道:“你以为这是好事么?!错了!”

    “我且告诉你吧,你与伯安若行武事或难得善终……”

    张仑听得这话眉头缓缓的竖了起来,而王越则是一笑:“不信?!你以为这天下是谁的天下?!”

    “你以为宪宗、当今陛下,就不曾想过这些朝臣的问题么?!”

    王越哈哈一笑,笑的甚是悲凉:“你以为我为何假死而遁?!那朝堂上已经没我容身之处了!”

    “我若不走,必是身死族灭一途!”

    张仑听得此言猛然瞳孔一缩,瞬间他想到了好几个人!

    胡宗宪,尽管他中得进士累官出身平复倭寇之乱忠心为国二十五年……

    尽管他战战兢兢的讨好那些言官,可那些人还是活生生的把他整死了……

    甚至整的他丢官都不止,还要在两年后抄家御史“意外”的发现了一封胡宗宪拟定的“圣旨”。

    一代人杰竟是被生生逼的留下“宝剑埋冤狱,忠魂绕白云”,自杀身亡。

    三入辽东、知兵善战,湖广武乡试、文乡试双解元的熊廷弼……

    接连遭到冯三元、魏应嘉、张修德……直接弹劾到他卸职!

    结果没了熊廷弼的九边直接被打烂,熹宗只得再次启用了熊廷弼。

    广宁惨败,乃是兵部尚书张鹤鸣因人废言死顶着熊廷弼一切决定。

    同时错信了东林党重要成员、内阁首辅叶向高弟子废柴王化贞,以至于大败。

    结果刑部尚书王纪、左都御史邹元标、大理寺卿周应秋等,将熊廷弼判处死刑!

    一代英杰被斩传首九边,一群御史趁势而上攀附撕咬祸及其家……

    东夏知县王尔玉向熊廷弼的儿子勒索貂裘、珍玩,逼得长子熊兆自杀……

    熊兆的母亲喊冤,尔玉就扒掉她两个丫环的衣裳,打了她们四十板……

    “这大明,看着是陛下的、是与士大夫共治的……”

    王越看着张仑,一字一句的道:“实际上,文官之势更大!陛下……很多时候也不得不让。”

    “陛下能管到哪里?!或许京城,或许朝臣……”

    看张仑定定的看着他一言不发,王越微笑着道:“这大明……真正的主人,是那些宗族、乡绅……”

    “是根植在大明身上的文官朝臣们,陛下杀不光他们、还需靠他们治国那便终究是要妥协的……”

    王越淡淡的道:“他们就是看准了这点,才敢放肆!”

第一百二十八章 桃花坞里顿彻悟,丹凤桃花带机锋

    妙安很奇怪,自从数日前那位王师祖和公子整整聊了两天后公子就已经保持沉默足足三天了。

    这让妙安很害怕,在战阵上杀人手都不抖的她居然心里升起丝丝恐惧。

    足利鹤当天就发现了张仑的不对劲儿,甚至唐伯虎、徐经都围了过来担忧的看着张仑。

    只有王越摆手让他们该干嘛就干嘛去,别打搅张仑。

    “他是在悟,这是关碍!若是过得此关,学问勇猛精进、心境坚若磐石!此后方可无坚不摧!”

    张仑是听到了王越的话的,对此他的表示是:不知道说啥了,我给您翻个白眼吧!

    思考小爷是在思考没错,可什么鸟学问勇猛精进就扯犊子了。

    至于心境坚若磐石……小爷上辈子若是怂一点儿,能挣诺大家业么!

    张仑的确是在思考,但他思考的不是啥狗逼学问。

    他是在一点点的回忆军团里那票老人渣们教会他的东西,现在能不能用上。

    是的,张仑上辈子也蹲过一个军团。

    只是吧,这个军团不是海因里希家的那种正规骑士团……

    在见识了军团里其他老人渣们之前,张仑觉着处男哥已经是人渣中的战斗机、狗犊子里的重型轰炸机了。

    直至见识了军团里面的其他老狗逼犊子们,他才知道自己还是太年轻、太幼稚了……

    可以说张仑身上半数的本事都是跟这些个臭不要碧莲、有着丰富文化内涵、学识渊博……

    还武力值超群的非一般型人渣们,学的。

    别看王越嘴上说着不要打搅张仑,但这老家伙自己却几乎寸步不离的跟着张仑。

    那模样看着像是怕张仑想不开给自己一发,又或者是魔怔直接傻掉了。

    而且在王越的角度看来,张仑似乎真的有向这个方向发展……

    因为张仑让妙安准备了炭笔,然后不断的在木板上写写画画一堆他看不懂的符号。

    写完画完皱着眉头又擦掉,没一会儿又开始写写画画。

    有些符号他让唐伯虎抄下来,但第二天看了一遍又全部烧掉……

    这特么不是魔怔了,那还能是啥!

    王越觉着自己是不是要跑路了,因为张仑的那三十几个姬武将看起来面色不善。

    妙安、足利鹤这俩母老虎盯着他的眼神,让他有点儿慌。

    “师兄,还劳烦你为我给陛下带一封信。”九月底,就在乡试即将开考之前张仑似乎终于恢复了。

    这段时间他消瘦了很多,妙安、足利鹤、王越……他们都知道。

    张仑在这些日子里几乎没有怎么休息,他整个人似乎沉浸在一种奇异的状态里面。

    是思考、是感悟,又像是在做着什么规划。

    看着张仑似乎真的恢复了,王越这才松了口气。

    要是真把英国公家唯一的嫡孙、陛下和内阁都看好的风云麒麟儿给逼疯了。

    老王估计他一大家子都得赔命……

    想到此老王泪流满面啊,卧槽尼玛!我容易么我!

    这段时间那走是不敢走了,边上那俩母老虎带着三十几条雌豹子吃人似的看着我。

    王伯安那个狗逼崽子,居然在这个时候借口熟悉火枪躲的远远的……

    玛德!早知道这狗崽子这么靠不住,就不该收他为徒!

    张仑现在消瘦了一些,但整个人的精神却开起来更足。

    见王越郑重的点了点头,张仑这才继续道:“乡试考完,我就回京。”

    “我是来不及见陛下了,还请师兄带我问好。”

    却见张仑顿了顿,一字一句的道:“一定要自仔仔细细的、一点都不要遗漏的……”

    “告诉陛下,你对火炮、火枪的观察!”

    王越见张仑说的郑重,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即便你不说,我也必须要将这些告知陛下!”

    笑吟吟的把王越送走了,看着担忧的妙安、足利鹤小公爷哈哈一挥手直道没事儿。

    草泥马!不就是一群几百年前的大明土鳖么?!算个鸡儿!

    咱张小公爷那也不是白给的,能怯了你们这帮土鳖?!

    看过亚当斯密的《国富论》、安托万的《政治经济学》、门格尔的《国民经济学原理》……么?!

    听说过卡尔的《资本论》、庞勒的《乌合之众》、马克斯的《支配社会学》……么?!

    了解过《战争论》、《海权论》、《总体战》、《超限战》……这等著作么?!

    呸~!还跟我小公爷斗,看小爷不嫩死你们这票老土鳖!

    咳咳咳……呸!那是上辈子的事儿,这辈子咱没看过!

    张仑点了点头,唔……这辈子是没看过!不能冤枉我。

    这么想着那双漂亮的丹凤桃花顿时莹莹泽光,映的他神采飞扬。

    那边上的妙安、足利鹤,尽管是无比熟悉却一时之间被这光韵所眩。

    他的这双眼乃是桃花眼丹凤相辅成,上佐外双下补卧蚕。

    后世之男星与之略微相似的,大约是严宽。

    他的乃是半丹凤桃花,即“桃花呈半稍带韵,丹目略赤凤尾收”。

    所以他的作品中,可表现出些许撩人。肃容时严而不威。

    “丹凤”之意并非是“单凤”、单眼皮小眼睛,丹乃指“瞳若丹赤,目蕴慧光”。

    这说的是眼神,就是眼神非常的明亮照人、神韵悠长,智慧充足。

    凤,则是说眼角飞扬“形似凤尾,不怒自威”。

    男演员中陈道明的凤尾大约是最明显的,许多剧照稍微注意就能看到他眼角扬起的凤尾。

    只是其瞳丹赤未至如明珠般,却是可惜了些。

    曾国藩说男子若生丹凤眼,则必为高官显贵不是没有原因的。

    若一人肃容见你时双眼如电、目光如炬,眉角扬起不怒自威……

    即便是不害怕,也有被其洞悉之局促感。

    桃花眼者,则是主撩人。

    若是全的桃花眼,后世著名者大约是张国荣。

    他的桃花则是有稍许不明显的凤尾,几近于现在张仑的这双丹凤桃花中的桃花。

    在他的多部作品,如《胭脂扣》中所表现的“虽怒时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便是桃花之特征。

    张仑这双相较起更加的勾人,因为他的桃花除了撩人之外,其丹目神韵更深。

    配以眼角弯起的凤尾,那直达“无情尚带三分意,有意更含七分情”之境矣。

    是以当张仑神采飞扬的对着妙安和足利鹤两人笑时,即便是熟悉他的二女一时间竟也是愣住了。

    “咳咳咳……两位姐姐,我饿了……”

    看她俩半天回不过神来,傻呵呵的看着自己。张仑只能是无奈的轻咳了一下。

    听得张仑的话语这二女才从神游天外飞回,妙安慌张的脸都红了。

    跑出去直唤小周管家赶紧弄些许吃的来,公子饿了!

    足利鹤转身慌乱的喊了一句扶桑话,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急急转身到门前还“咣当~”一下差点儿就摔了,好在门外的服部千姬手疾的扶住了她。

    莫名其妙的目送足利公主殿下慌张离去,转身的千姬却正好对上了张仑那双透着无奈的丹凤桃花。

    “咣当~”这下子她也愣住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胖瘦二怪桃林前,欲剥面皮马伯颖

    张仑无奈的摸了摸鼻子,好在这个时候王守仁走了进来算是稍微解围了。

    走进来的王守仁一样是刚开始莫名其妙,但随即也楞了一下。

    好在他回过神来比较快,不然被男人这么盯着,发毛的张仑就得抽刀砍人了。

    “此次应天府乡试,家父为主考……”看着张仑要剁了自己的表情,王守仁赶紧说事儿。

    张仑一听只是挑了挑眉,背着手道:“无妨,放榜后再拜实庵先生。”

    放榜前张仑自己是肯定不去拜访谁的,现在曹凤来访他都只是稍微招待一下。

    只需稍微透露一下自己要准备乡试这件事情,曹凤便闻弦知雅意。

    回过神便着人对外放话,麒麟儿要准备乡试旁人莫与打搅。

    “三门蛇炮、十门佛朗机全部由你率队与我家亲兵押送!”

    张仑对于乡试却并不在意,只是对着王守仁吩咐道:“此事才是关键。”

    王守仁肃然的点了点头,张仑继续道:“火药……全数带上,沿途必须小心押送。”

    “恩师且放心,伯安必定亲自盯着决计不出错!”

    张仑和王守仁是分开走的,一起走的话目标太大了。

    尤其是张仑现在声名鹊起引人注目,在这苏州还有陈家的老码头遮掩。

    回到京城如何遮掩?!

    所以张仑先把张龙派回去,先行联络布置了一番。

    王守仁和一部分老亲兵们坐四百料战座船,走海路到津门上岸。

    先行回去的张龙自然是会带人迎接,遮掩好那些火炮送回庄子。

    张仑自己则是带着妙安、足利鹤,服部家儿女、姬武将……等一行人,在考完后顺运河离开。

    王守仁连连点头,随后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恩师,门外有南京国子监贡生刘钊、马荣求见……”

    “不是说了我要温书么?!”张仑一皱眉,显然这两人来历不简单。

    果然,王守仁低着头轻声道:“刘钊刘叔舟族叔任南京御史,马荣马伯颖伯父在京师任给事中……”

    在门外的小周管家听得王守仁的话,不由得躬身道:“小公爷,咱还是见上一见罢……”

    御史这帮人谓之清流,其实做的逼事儿跟特么亦屎似的。

    硬生生把唐伯虎的事情闹成大案的,就是他们这票人。

    后来逼死去职戚继光俞大猷、折腾的李成梁养寇自重的,一样是他们。

    张仑听得是御史的人不由得满脸厌恶:“不见!”

    “小公爷,咱们还是见见吧……”小周管家一脸苦像,叹气道:“他们未必能怎样……”

    “只是朝上肯定得为难老公爷,出外虚传咱英国公府的名声也不是好事儿……”

    张仑皱着眉头,摆手道:“让他们进来吧。”

    如果是他们那些御史叔叔找自己的茬儿,张仑根本就不尿他们这一壶。

    只是牵涉到自家爷爷张仑想想也就算了,见一见拉倒。

    桃花坞外简陋门前,两个穿着蓝绸儒衫看起来年纪在三十上下的男子窃窃私语。

    他们牵着两头青驴不是瞄向这桃花坞内。

    “伯颖兄,你说这麒麟儿可会见我们一见么?!”

    边上那脸上长着个痦子,身材矮墩胖球留着三撇老鼠须眼珠子亦跟鼠类似的滴溜溜的转着。

    而在他边上那瘦子略高他一些,但长着一张长马脸还配着三角眼、倒八字眉。

    却见这瘦子冷哼道:“屁的天下风云麒麟儿!三大学士给英国公呵卵子罢了!”

    “那些个诗词话本也不知道找了谁代笔捉刀,居然是混得个大名士。”

    那瘦子的眼中透着丝丝的憎嫉,嘴里的话越发刻薄:“这苏州府曹鸣岐、唐伯虎尽都是呵卵子的。”

    “叔舟!你叔父在南京为御史,我大伯乃给事中!量他也不敢不见!”

    便是此时小周管家已领人前来,对着门外的这两位儒生道:“我家小公爷有请……”

    说着,便躬身在前引这二人往林内去。

    那胖子见状眉头一抽抽的,不由得给马伯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那马伯颖自得的笑了笑,低声道什么天下风云麒麟儿!一会儿他若是俯身做小则罢了。

    若是敢还半分颜色,你便依我眼色行事……

    刘叔舟惊恐的拉住了马伯颖,低声道可不敢闹啊!

    听说这麒麟儿在海上、在扶桑,杀的人头滚滚……

    那马伯颖则是鄙夷的嗤笑了一声,狗屁的人头滚滚!

    若带着英国公府的老亲兵,就扶桑撮尔小国,猪都能杀的人头滚滚。

    这世间总有些些许人,他们自己本事没有却见不得别人有本事。

    其人的主要特征就是“恨人有,怨己无”。

    你若不及他,他便瞧不起你。

    出言讥讽嘲弄,颇有我比你高一筹人上人之优越感。

    可你若是比他更强他便恨你了,而且是恨到骨子里、恨比天高那种。

    凭啥你有我没有?!

    你肯定是借了外力、你肯定是用了龌龊手段、你不过是运气好……

    总之你肯定没本事、肯定没我有本事!

    然后骂天骂地骂爹妈祖宗,怎么不给自己好运气、好命数、好家世!

    不然,我这等大才必是“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啊!

    如今这马伯颖便是深深恨着张仑,尤其是那日张仑在江上吟诵“滚滚长江东逝水”时候。

    马伯颖这小透明就在人群中,看着那僧道交口称赞麒麟儿宿慧英才必是仙佛现世。

    看着那秦淮河上无数他连人家茶围都没资格打的名妓们,目眩神迷的看着那珠玉少年。

    顿时马伯颖那心头之恨澎湃汹涌,恨的他业火蹭蹭直冒。

    本来这恨一段儿也就算了,马伯颖自傲的可是秀才身份。

    你一介勋贵子弟不知道从哪儿寻人捉刀写的诗词,再有三大学士、唐伯虎等不要脸的呵卵子。

    所以才有这大名,我这秀才虽然是走了大伯门路荫补的。

    可咱到底是读过圣贤书,进过学的贡生么!

    马伯颖对这麒麟儿心里嫉恨却不会认,只道他是勋贵气运好罢了。

    偏生树欲静而风不止啊,这麒麟儿的消息却不断的传来。

    先是考了三试案首,又是阵斩倭寇扬威扶桑。据说还有扶桑公主、数十漂亮武婢陪侍……

    这甚至都被传成话本,整个应天传唱了。

    顿时这马伯颖嫉火烧的更盛了,这应天府士子们都是瞎子、呵卵子的!

    只是十四岁的孩童罢了,竟是被神吹的天下无双。

    我马伯颖乃是“众人皆醉我独醒”,今日我便来剥了这麒麟儿的面皮。

    他若俯身做小献上那扶桑公主、婢女于我,今日则罢了。

    马伯颖得意的笑了笑,那三角眼和倒八字眉一抽抽的看起来阴骘无比。

    若是不然,我先剥了他面皮回去再请大伯参他一本让他生死两难!

第一百三十章 侍女尽奉上,黄金须百两

    马伯颖是不敢寻那些应天府士子们的麻烦的,但这他认为只是被呵卵子出来的十四岁黄口小儿……

    呵呵,若不让你原形毕露怎显得我马伯颖手段乎?!

    到时候再让这黄口小儿给自己呵一呵卵子,那天下大名士自己也能享得罢!

    说不准还能声名上达天听,才学直传大内。

    到时候那六部内阁之位,谁又说不能坐上一坐?!

    大伯总说我志大才疏不堪为用,今日我便行此杀招取那声名压他一头。

    让他总小看我!哼~取个贡生,还须被他训话半日。

    一脸傲然的马伯颖与眼珠子滴溜溜转悠的刘叔舟一并,往那桃林深处走去。

    远远的已可见那隐没于桃林中的草庐,再走近便是见得一个个身材修长面容姣好的姬武将们走动巡视。

    看着那些个穿着南蛮铠的姬武将,马伯颖不由得双眼放光!

    卧槽尼玛!这些狗勋贵子弟果然好享受,这些小娘子哪个都不比秦淮上的姑娘们差啊!

    一念至此马伯颖心头更坚定了几分,必要压的那狗屁麒麟儿给自己做小。

    这些个小娘子随着他真真是亏费了,她们该给我马贡生研墨铺纸红袖添香才是啊!

    到草庐前一路走来竟是见了不下二十姬武将,一个二个皆是如花美眷上好颜色。

    马伯颖心头更加火热了,恨不得赶紧高声呵斥那麒麟儿尽显自己英才本色。

    让那些个小娘子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大才!

    再想到这些个小娘子媚眼如丝,于书房榻上伏于他身,娇俏伺奉……

    马伯颖顿时那脸上充血,觉着自己便是要魂飞九天。

    “周书曰‘农不出则乏其食,工不出则乏其事,商不出则三宝绝,虞不出则财匮少。’”

    “财匮少而山泽不辟矣。此四者,民所衣食之原也。原大则饶,原小则鲜……”

    “上则富国,下则富家。贫富之道,莫之夺予,而巧者有馀,拙者不足……”

    张仑翻阅着手里的《货殖列传》,心里感叹徐经这狗崽子总算特么有点儿卵用了。

    他家中的藏书那不是一本两本,真真是破万卷之多。

    分门别类都藏的妥妥当当,不时还刊印增本填补或赠人。

    便是此时,张仑听得小周管家的声音传来:“少爷,客人到了……”

    张仑本读书正入味,身侧妙安小姐姐泡茶、足利小姐姐剥果,那正happy着。

    听得小周管家的话不由得眉头微皱,叹气放下了手里的书本坐起望去。

    却见那草庐庭前站着两个穿着儒衫的一胖一瘦,胖的那个一副老鼠眼滴溜溜的盯着妙安、足利姐姐乱转。

    那眼中的光芒带着的意味,让张仑眉头皱的更深。

    至于瘦的那个,留着奸贼一般的老鼠须看着就让人生厌。

    偏偏又长着一双三角眼、倒八字眉,其人简直可以不须装扮便上台演绎奸贼之角了。

    “你便是那自称作出了‘滚滚长江东逝水’的张家子么?!”

    还没等张仑发话呢,那站在下面的马伯颖已经迫不及待的站出来背着手一脸傲然的看着张仑。

    马伯颖恨啊,那何止是后来某人的七大恨!简直可以写出一百大恨啊!

    这黄口小儿身边那侍女身段之姣好几乎让马伯颖狠狠的咽下了口口水。

    还有那生着碧眼儿的扶桑公主,身段虽未及侍女夸张却也不遑多让!

    如此二女在他身边竟是巧目倩兮~美目盼兮的为他泡茶剥果,马伯颖那嫉火几乎要烧穿了心肝。

    再看那金丝楠的根雕茶台、他都没见过的汝窑的全套精瓷儿茶具……

    还有张仑身上那套云锦苏绣大工兰竹图,这一桩桩、一件件如何能不让本来就嫉火中烧的马伯颖眼热?!

    张仑听得这马伯颖的话不由得一愣,随即望向了小周管家。

    这货莫不是傻子么?!

    然而边上的妙安眉头却一下子竖了起来,这哪儿来的癞皮狗!居然跑公子面前吠叫来了!

    足利鹤也脸色阴沉,冷冷的看着那马伯颖一言不发。

    边上的姬武将们缓缓的围了上来,手已然是按在了刀柄上。

    主忧臣辱,主辱臣死!这在扶桑,辱及自家主上可是要剖腹的!

    服部家二女早已经默默的站在了亭子两侧,低着头等待着张仑的吩咐。

    “你自称能做诗词,那便现在做上一首与我听听!”

    见张仑不语,马伯颖越发肯定这张家子是寻人捉刀代笔的了!

    呵呵,果然不出我所料!且看我马伯颖剥你脸皮,看你跪是不跪!

    张仑则是眉头一皱,这脑残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你特么谁啊,跑来叫我作诗我就得做?!

    “哼~!不过是寻人捉刀,便敢说是自己所作!还有那苏州曹鸣岐、唐伯虎,恐怕也是呵你卵子的罢?!”

    马伯颖看着众女围来,顿感自己责任深重啊!

    再看她们的眼神,马伯颖觉着她们定是觉着自己所言有理、满心崇敬!

    见张仑还是不语,马伯颖就越发张狂了。

    “这些小娘子恐是受你诳骗胁迫而来的罢?!”

    马伯颖越想越觉着自己身处正义,竟是做一副大义凌然状:“奸贼小儿,今日你最好与我交代清楚!”

    “否则,吾拼之一己之力亦要为国朝除佞!”

    那小胖子似乎也被鼓噪了起来,一下子蹦达出来大声道:“对对对……!伯颖兄所言极是!”

    “张家小儿,你若是将这些小娘子全数交予我二人再奉上黄金百两、拜我二人为兄……”

    那小胖子盯着妙安,脸上露出了极为猥亵的笑:“此事,倒也不是不能揭过……”

    马伯颖则是负手昂然望天做自傲状,鼻孔冷哼一声不予言语。

    小周管家此时已经是惊恐万分,卧槽尼玛!哪儿来的傻逼,你们要特么找死别害我啊!

    张仑原本只是用看傻逼奥林匹克冠军的眼神,望着这俩白痴。

    但当他们提到要要人要钱的时候……

    瞬间整个桃林的空气,似乎一下子低沉了下来。

    张仑心里凉笑,呵呵……这大明朝最流行的贡生勒索手段,居然使到我身上来了!

    大明朝的贡生们对于敲诈勒索,那可是得心应手。

    吴文木的《儒林外史》里面刻画的严监生,诈王小二、诈黄梦统,又诈船家……那手法顺溜的不行。

    不要以为他们只是对老百姓这么干,胆大的贡生一点儿背景都没有也敢勒索官员甚至勋贵外戚。

    万历年间就有国子监贡生生光,就曾自信满满的去勒索当时宠妃郑贵妃弟弟郑国泰。

    他故意在在一个武将的送礼拜帖上,写了好多悖逆之言。

    然后表示不给钱就告发。

    一个无权无势的贡生,还是在京师就敢去勒索当朝宠妃的弟弟!

    而且做的如此直接,显然就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也肯定得手过。

    由此可见当时这些贡生们胆大妄为到什么程度。

    他们敢如此最大的依仗,就是所谓的“清议”。

    简单说就是他造你的谣、到处黑你,再通过自己的同窗、师友传播形成舆论压力。

    更有甚者直接写帖子贴到国子监内形成非议,甚至著书传播着抹黑你。

    然后就是御史言官再跟进弹劾你,最终使你罢官夺爵甚至论罪下狱。

    若此时在桃花坞的是老国公张懋,这二人别说勒索拜访都不敢来。

    可此时在桃花坞的却是他们认为被呵卵子吹大名出来的张仑,这二人就觉着自己可以勒索一下了。

    而且他二人可不是无权无势,背靠着京师给事中、南京御史,他们底气可非常足的。

    这二者可都是有风闻奏事、弹劾不法之权的,给事中这个就更厉害了。

    别看给事中不过是七品而已,但有封驳奏章之权啊!

    即便是当朝二品尚书、阁老见之,都需要给几分薄面。

    哪怕是勒索不到以他们的贡生身份、御史家背景,也自信张仑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张仑叹了口气,这两位看来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而且肯定得手过好多次,否则的话怎么有胆子来勒索他堂堂英国公家小公爷?!

    想想确实也是,自己不是金陵本地的勋贵、年纪又小。

    这看起来简直就是最好的勒索对象,他们又有如此身份背景。

    所以杀来这桃花坞自信满满的勒索于他,也就不出奇了。

    同时张小公爷心里也在冷笑,大概是欺我年幼罢?!又以为自己贡生身份和御史背景在。

    即便是勒索成功了,事后英国公府也不好找他们后帐!所以才如此嚣张。

    “若是……我不给呢?”张仑缓缓的站了起来,抬手阻止了姬武将、服部家二女的动作。

    桃林外,张家的那些个老亲兵们已经缓缓围来。

    唐伯虎、徐经二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张仑身侧的草庐。

    王守仁悠悠的叹了口气,他们作死能不能选一个比较好的方式?比如,跳河?

    “张家小儿,你莫要自误!你买通唐伯虎、曹鸣岐为你做伐之事已经被我等查实!”

    马伯颖此时也感觉到不对了,但他觉着自己还能诈这小儿一诈。

    却见他咬着牙狠狠的道:“莫要忘了,我二人可是国子监贡生!”

第一百三十一章 左脸煞笔马伯颖,右脸青年刘叔舟

    马伯颖,不要慌!他只是虚张声势:“还有你纵匪行凶,滥杀百姓、屠戮扶桑……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死罪!”

    “我念你年纪尚幼,又是读书种子给你个机会!”

    张仑叹气,这马伯颖二人果然是御史家生出来的狗杂碎。

    颠倒是非黑白真是得心应手,张嘴就来。

    看得张仑又不言语了,马伯颖顿时胆气再生!果然叫我吓住了,看我怎么拿捏你!

    却见马伯颖冷哼一声道:“君子有通财之谊,亦有通家之好……”

    “所以,你那婢女只需匀出二人于我等,再奉上五十金敬我二人为兄便可脱此大难!”

    唔……我大人大量已经退了一步了,你可得识相!

    那小胖子再次冒了出来,指着妙安道:“她必须在其中!”

    “还有那扶桑公主,可请往我府上与我一叙。”马伯颖略有些不满的瞪了小胖子刘叔舟一眼。

    尼玛个刘叔舟,眼神儿倒是挺好啊!那婢女的恩物……果真诱人的紧。

    我要那扶桑公主却也是不差,到时候顶多换上一换……

    “如若不然,我二人回得应天府便将此事昭告天下!”

    马伯颖傲然一笑:“我大伯可是给事中,到时候朝堂上参你一本……”

    “我叔父亦是南京御史,你可莫要自误!”刘叔舟这个时候也凑上来,张牙舞爪的大声呵斥。

    张仑此时居然被这傻逼奥林匹克冠军二人组气笑了。

    “哈哈哈哈……”却见他笑着先从妙安那里想拿过绣春刀,但又放了回去。

    用这刀斩他们二人实在是辱没了这刀,于是走下亭来左右环顾:“柴刀呢?!”

    柴刀?!要柴刀作甚?!马伯颖、刘叔舟有些发愣,莫非要劈柴给我二人负荆请罪?!

    已经是吓的汗如雨下的小周管家飞快的冲到柴房里,拎着柴刀光速奔至张仑面前。

    “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奉上。

    张仑看着小周管家战战兢兢的样子,叹气道:“此事也不怪你,以后我说不见就是不见……”

    “莫要什么猪狗废物都往家里送,没来由污了家里的地儿……”

    小周管家战战兢兢,脑袋“砰砰砰……”磕的直响。

    马伯颖和刘叔舟二人这下总算是感觉不对了,然马伯颖依旧硬着颈项。

    “张家小儿,你想做什么!我可是有功名在身,我伯父……啊!!”

    张仑话都懒得废一句,直接矮身猛然一个前窜!

    却听得“咔嚓~咔嚓~”两声,马伯颖口中的伯父变成了惨叫。

    他双腿膝盖处已是变成扭曲状,整个人“咔嚓~”一下跪倒在地……

    “你全家祖宗都来了,也是枉然……”

    那刘叔舟总算是想起来,这张痴虎、天下风云麒麟儿可是在海上、在扶桑,杀的人头滚滚的啊!

    自己是吃了什么猪油蒙了心,居然想要来寻他晦气、占他便宜!

    “饶……饶命……啊!!”

    “咔嚓~咔嚓~!”张仑是用着柴刀的刀背,直接将这二人的膝盖尽数砸断。

    那马伯颖凄厉的嚎叫着,嘴里还不忘了嘟囔:“我伯父……我伯父……”

    “刚才可是这只爪子,指着要我妙安姐姐?!”

    张仑踩住了那刘叔舟的右手,直接从关节处“咔嚓~!”一脚下去。

    竟是一脚将这手臂踩成扭曲状,那刘叔舟已是惨叫都嚎不出来了。

    在见小周管家点头称是后,张仑眯着漂亮的丹凤桃花“刷~!”的一刀直接斩下他四只手指。

    看了一眼,再“咄~!”的一下斩下了拇指。

    “你的五十两金子,收好。”

    说着,走到了还嘟囔看着他斩下刘叔舟手指满眼惊恐的马伯颖面前。

    马伯颖那疯狂的求生**顿时涨满,竟是挣扎着要往前爬……

    “这只爪子指着我足利姐姐是吧?!”

    照例淡淡的问了一句,“咔嚓~!”一声抬脚就踩下去便踏断了那只手。

    “咔咔咔……”的剁下了五根手指,才将柴刀扔到了一边。

    小周管家早已经识相的拿来温毛巾,放在托盘里躬身递上。

    “那五十两金子,都塞他们怀里。”张仑擦了擦手,淡淡的道。

    “不是想听我作诗么?!伯虎、衡父,取来纸笔。”

    姬武将们赶紧哗啦啦的抬出书桌,唐伯虎则是熟练的铺设了纸张。

    徐经更是三两下研磨了好了墨汁,沾饱了狼毫躬身递上。

    在王守仁目瞪口呆之下,张仑沉吟了一声随即笔走龙蛇一首《西江月》顿显。

    “无故寻仇觅恨,有时似傻如狂。獐头鼠目厌妄庸,腹内尽数草莽。

    潦倒不通世务,愚顽怕读文章。行为偏僻性乖张,还道世人诽谤。

    富贵不知乐业,贫穷难耐凄凉。可怜辜负好韶光,于国于家无望。

    天下无能第一,古今不肖无双。寄言纨绔与膏粱,莫效此儿形状。”

    将那狼毫扔在呻吟着的马伯颖脸上,淡淡的道:“平仄不太对,也就这么着吧!”

    说完看了眼那递上唉声呻吟的马伯颖和刘叔舟,一挑那丹凤桃花冷哼道。

    “用上我钤印,此二獠先丢门外。让曹知府过来收拾一下。”

    好在张仑身边的基本都是跟他一路杀倭寇、杀扶桑杀出来的,对此倒也无甚惊讶。

    只是新来的王守仁眉头跳了几下,卧槽!这少年恩师剁手指真特么利索!

    还有那打断膝关节、踩踏断手的路数,怎么看怎么像是积年老匪……

    唔……肥龙等老匪徒,还有家里的老亲兵们教的好。

    张仑由此又想到了大明这些个狗逼文人,卧槽尼玛的本事不大屁事儿不少。

    其中最烦的就是索要婢女、妾室这种陋习。

    还有打秋风,尼玛!没钱自己挣去啊,打秋风算个啥鸡儿玩意儿!

    “伯虎、伯安、衡父!你们仨给我听好了,不许学那些酸腐措大跟人要什么侍婢女妾!”

    张仑猛的一回头,那双漂亮的丹凤桃花竟是竖起。

    顿时平日里没有立起来的师尊威严,要知道张仑是很少这么严肃跟他们说话的。

    “还有,没钱的跟我拿!不许去做打秋风那等腌事儿!”

    看着张仑竖起的丹凤桃花,三人竟是心头颤然赶紧恭敬的长揖应是。

    他们是真的感到这少年恩师生气了,非常的生气!

    “夫子也说了,‘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寻富求财人之常情。”

    见得三个弟子恭敬应是,张仑的脸色稍缓:“既是拜我为师,自有计然之策教授。”

    “我之门生若学我策还不得食,那干脆打死埋了做花肥算了!”

    王守仁、唐伯虎、徐经三人,顿时脸色略略发白。

    卧槽!恩师,不是吧?!这就要打死了?!

    “对了,那二獠脸上给我留下点儿记号!”

    往着草庐走的张仑突然停下来,转身冷然道:“刺四个字罢!左脸傻逼,右脸青年!”

    “……”仨劣徒觉着要是自己叽歪一下,说不准恩师就得刺自己脸上了。

    所以赶紧躬身,小心翼翼的应道:“是……”

第一百三十二章 痴虎初发威,看我舆论战

    回到了草庐里的张仑还是念头不通达、满身不爽利,再想到了那俩煞笔青年的御史叔伯。

    卧槽尼玛!劳资先让你们体会一下啥叫舆论战!

    老虎不发威,都特么当劳资是hellokitty啊!

    若是马伯颖和刘叔舟他俩的叔伯知道张仑怎么想的,估计当场得跪了大喊冤枉。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我们这真比窦娥都冤啊,我们真的啥也不知道啊!

    “伯虎、伯安、衡父,过来!”

    张仑微微眯起了那双漂亮的丹凤桃花,唐伯虎等三人进来一看就知道。

    自家恩师这是又要写话本了,只是不知道这次要写个什么故事。

    “……纳栗入监的,有几般便宜:好读书,好科举,好中,结末来又有个小小前程结果……”

    刚开始张仑口述唐伯虎誊录时还有些莫名其妙,但随着马荣马伯颖的全名被写进去。

    然后刘钊刘叔舟也被写进去,这二人俱是獐头鼠目贼眉鼠眼……

    唐伯虎顿时一股寒意升起,卧槽尼玛!恩师可是大名士啊,他的话本可以说传遍全大明啊!

    这二人被真名写进去,还写了他们叔伯都是御史荫补进贡生的……

    连他们叔伯都得跟着出名了罢?!

    张仑所写的乃是明末冯梦龙那篇著名的《杜十娘怒沉百宝箱》。

    这篇《杜十娘》哪怕是到了后世,都影响力极大。

    文中李甲那无敌大渣男形象,一度占据明清渣男排行榜首位。

    《杜十娘》不仅被认为是“三言”中成就最高的作品,更是在三十年代、五十年代两度被拍成电影。

    大约是后来导演们觉着这渣男拍了有损男人形象,于是没有再重拍。

    张仑既然是要把马、刘二人都写进去,自然是不可能给他们啥好形象、好名声的。

    马伯颖必须是獐头鼠目的人渣,开始热烈追求似乎真心。

    而杜十娘终究心软被他打动没有去计较他面貌丑陋,然而赎身随他却被他反手卖出……

    李甲被马伯颖替代了,剩下的自然是替代了孙富的刘叔舟。

    至于他二人最终结局,必须是受杜十娘索命而死。

    那边上的王守仁、徐经听得这少年恩师娓娓道来,顿时尾龙骨都寒起!

    他们可无比清楚的知道这样的话本,对于那些个在青楼里的名妓们杀伤力有多大。

    只需看现在妙安、足利鹤两人咬牙切齿的要出去剁了那二人,便知道这杀伤力有多大了。

    且在大明朝这个时代里,名妓还有一个作用就是传播。

    那些声名鹊起的名妓其影响力不亚于后世的明星,往来皆名士高官。

    若在她们那里坏了名声,再被她们把曲儿唱出去传遍大明……

    只需要想想王守仁他们就不寒而栗,而且这不止是马、刘二人而已。

    连着他们背后的叔伯全都得一并躺枪,吃那么一把飞来的武器……

    一万多字的《杜十娘怒沉百宝箱》很快写完了,但张仑不打算叫这个名字。

    沉吟了会儿,抬手题字“夜梦金陵:负情侬传之杜十娘”。

    张仑呼出一口气,觉着还是不通达。

    让徐经过来替换了唐伯虎,继续再写一篇。

    “夜梦金陵:负情侬传之红粉换追风”。

    徐经一看这名字顿时心里一句:卧槽!

    恩师这是要把读书人喜赠婢女妾室这个事儿,直接剥了脸皮啊!

    “那马伯颖他大伯叫什么?!”张仑皱着眉头问了一句,这《红粉换追风》的事儿也是出自冯梦龙。

    但他书里写的是苏东坡,这事儿主要是没影儿的事儿。

    至少没有看到充实的证据,既然是要让御史体会一下啥叫舆论战。

    那张仑不介意把他的名字给按上去,让他好好的做一个逼死妾室的渣男。

    “马平马孟敏!”不等徐经回话,小周管家马上就说出来了。

    卧槽尼玛个马孟敏啊!你个老狗逼!家里养出的是啥狗逼玩意儿,特么作死也不带这么作的啊!

    差点儿把我小周都给害死了,劳资还替你遮掩!

    “刘叔舟他族叔呢?!”张仑再次问道,王守仁等几个顿时心里飞奔过十万匹草泥马。

    恩师这真真是够狠啊,不仅要嫩死那俩崽子连他们背后的叔伯一并要打死。

    王守仁等人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凭借着张仑现在的身份和影响力。

    如果他把这四人都写的不堪入目,故事又丝丝入扣。

    那可想而知会流毒多广,基本这四人可以被判处死刑了。

    “刘京刘子仲!”小周管家一个磕巴都没打,直接把那南京御史也给卖了。

    这个时候张仑的故事也出来了。

    “宋有给事中马孟敏者,遇谪将往黄州。临行,同僚御史刘子仲者往之饯公……”

    当然,这个故事依旧是要改编一下的。

    比如那春娘本亦是官宦人家小姐,虽家道中落却自持其身。

    因相貌才学出众其时官宦商贾多来求娶,她却只慕那马孟敏人品高洁才学出众。

    不计较他年事已高、相貌丑陋甘愿委身为妾,怎知当这马孟敏被贬谪时竟为马匹将她赠出……

    “为人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

    今日始知人贱畜,此生苟活怨谁嗔。”

    张仑吟诵出这首诗的时候,边上活动手腕的唐伯虎不由得颤了一下。

    那妙安双目几乎要喷出火来,银牙贝齿咬的是“咯咯~”作响。

    “语毕,愤然下阶竟触于槐上脑浆迸裂而死。公见之略惜,逐命人寻薄席葬。复与刘子仲饮……”

    “子仲赧然乃以追风、赋诗一首相赠。相约孟敏还时往录事巷再聚……”

    张仑这话刚说完,便听得“咔嚓~!”一声!

    却是妙安胸膛起伏目有寒光,手上生生的将一块檀木拧下来了!

    张仑愕然随即上前先看了妙安的手。

    “姐姐手可有伤着?!”手被张仑拿着紧张的左右瞧着,妙安顿时怒容尽散。

    心头暖意顿起,笑着的道:“公子勿急,妙安无事!”

    “只是这马孟敏、刘子仲在何处?!妙安要斩了他们!”

    说这话的时候,妙安眼中的寒光看着唐伯虎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王守仁觉着自己这辈子都不要去得罪恩师……

    卧槽尼玛!可算是见识了,真见识了!

    那些啥狗逼御史跟恩师这比起来,那简直就个屁啊!

第一百三十三章 宦海御史刘子仲,面目狰狞始扬刀

    恩师这话本写出来让人看着就想要砍死他,可想而知这对于民间的威力有多大。

    这民间之论肯定得传至朝堂,即便是没有实质杀伤也会造成极坏的印象。

    基本被恩师收拾这么一波,他们就可以宣布致仕了。

    自己不滚蛋迟早那也得被人挤兑跑了,回家自己啃老米饭。

    也是此刻王守仁觉着,那些个御史们估计干不过自家恩师。

    来多少那都是一票票的送肉强,给自己恩师增加声望、技能点和经验……

    “不必妙安姐姐动手,且看你家公子如何用笔诛心!”

    张仑哈哈一笑,意气风发的一摆手:“不过是些许措大,不须姐姐脏手。我仅一笔诛之!”

    那必须能诛之!张小公爷撇撇嘴,一群老土鳖们可知道沃尔特的《舆论》么?!

    看过阿莱特的《法国巨变前夕的舆论与谣言》、堵了门的《利益与公共舆论》么?!

    跟劳资玩舆论战?!大明老土鳖们的技术可跟咱差了那不是一个时代的档次。

    那是差了整整数百年的档次,劳资一甩鸟儿三米开外就能抽爆你们满嘴牙!

    跟我斗?!见过小臂儿那么粗的大鹏金翅鸟么!抽不死你!

    “衡父,将此间之事全数录入,附上我的那首《西江月》刊发出去!”

    张仑沉吟了会儿,道:“名字嘛……就叫《夜梦金陵列传二则》!”

    这个时候门外的小周管家苦着脸来了,这回是真没法挡。

    来的是苏州知府曹凤曹鸣岐,老曹得了消息赶紧带着医者、衙役飞奔而来。

    好在小周管家觉着这俩死在这桃花坞晦气,让老亲兵们给他们止了血。

    可即便是这样,看到这二人的惨状老曹还是两眼一黑差点儿就晕过去了。

    国朝这多少年没见血了,苏州这多少年平稳无事了。

    张小公爷您是大名士、是风云麒麟儿不假,您牛逼咱认。

    可您能不能别走哪儿都一路砍啊,这会儿还没有速效救心丸我老曹扛不住啊!

    “衡父,这回别用什么雕版了!直接活字,首印先五万、再印十万!”

    张仑一摆手,道:“我要的,是尽快发遍全大明!对了,印出来先发京师再发应天!”

    “衡父明白!”

    回过头随意写了一封信,交由小周管家让他马上送往京城交给张忠武如此这般……

    小周管家狠狠的点了点头,随后转身寻马便走。

    那曹鸣岐唉声叹气的见到张仑,又是道出老三样:何至于此、三思啊、不该啊。

    毕竟这到底是御史的根底,又是有功名在身的贡生……

    看着他忧心忡忡的样子,张仑笑嘻嘻的说知府且莫慌,几日后便见分晓。

    “贼子猖獗!竟是如此辱没名教子弟!!”

    刘京刘子仲看着自己的族侄被送回来的时候,那双手都在哆嗦着。

    呼哧呼哧的气喘如牛,眼珠子里满是暴戾。

    这卧室的地面上全都是砸碎了的茶碗,刘叔舟这小胖子躺在床上哀哀哭泣。

    “叔父,您一定要为叔舟做主啊!”

    刘叔舟看着自己那被剁去了手指的手掌,低下的眼睛中飘过丝丝怨毒。

    “我与伯颖兄好心访他,只是说了句通家之好他便勃然而起羞辱我二人……”

    却见刘叔舟凄惨哀怨,声音都带着颤抖:“我二人言说都是名教子弟读书种子,且叔父乃为清流……”

    “然,那张家子蛮横辱骂!若是辱骂侄儿便罢了,可辱及叔父侄儿便无法忍了!这才起了争执……”

    其实,刘京刘子仲怎么可能一点儿也不知道自家侄儿到底是个什么尿性?!

    可读书人么,若不严于律人宽以待己那能叫读书人么?!

    必须要双标!

    你们去青楼那叫荒废时光、不思进取,我去逛青楼那必须是风流雅致一桩韵事。

    你们用度稍高那叫奢靡稻粮、不知疾苦,我用度豪遮那叫名士雅致。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嘛!

    一如后世某大名人开着4.0大排量豪车,呼朋唤友肃容登台,号召环保。

    其一边制造远高于普通人的污染,一边声竭力嘶的呼吁大家要环保。

    与这大明朝的读书人,是一样样的。

    “叔舟,你且好生歇息。此事叔父定要上奏陛下,求一个公道!”

    作为宦海中打滚了好些年的刘子仲自然也是知道这种事情要怎么操作,要怎么发动。

    回头便一脸阴狠的着管家寻来几个南京国子监的贡生,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番。

    那贡生拍着胸脯昂然应诺,随后拎着个包袱从后门离开。

    收拾了一番衣冠趁夜拜访了好几位御史同僚,回到家中直接一片花团锦簇慷慨激昂的奏章便写就。

    那奏章中历数这张家子数大罪状,除了马伯颖曾扣下的帽子。

    还给质疑了方志方信之的营私舞弊,并言之苏州知府曹凤曹鸣岐的包庇之举。

    写的那叫一个丝丝入扣,甚至刘子仲自己看了都觉着要信了。

    这张家子那不仅心思狠毒飞扬跋扈,勾结倭寇海盗杀人放火、滥杀无辜……更是行走海外包藏祸心!

    第二日请上几位同僚吃酒,刘子仲拍案而起怒斥张家子多宗罪状。

    言道吾等名教子弟、陛下耳目,必须将此恶獠佞贼行径上达天听为国除奸。

    那国子监贡生们现下已是得知此事,百十人便要往那桃花坞寻张家子晦气。

    此刻正是吾等为读书人张目之时啊!

    一众同僚高声应和,都说子仲英豪不畏权贵!吾等怎能不共襄盛举乎!

    刘子仲顺势拿出奏章,与众御史一观。

    也是此时那楼下浩浩荡荡竟是行过百余国子监贡生,高声呼喝要往那桃花坞除奸。

    一众御史心下明了,刘子仲这是已经做好后手了啊!

    纷纷再吃了一盏酒,随后拱手告辞言道待得吾等除去这奸贼后再行相聚。

    回到家里随即便让小妾研墨铺纸,眉头一跳跳的!

    卧槽,这可是千古扬名的大好机会啊!

    想那英国公乃是勋贵第一,若是将他扳倒了吾等那岂非是清流翘楚么?!

    再想想那仕林声望、想想那扳倒了数朝重臣的威势!

    那六部尚书之位,甚至那阁老之职自己都并非不能问鼎一番罢?!

    一念至此御史们心头炙热如炭熊熊烧起,三两下的便将那文章做出来。

    随后看上一遍觉得没有问题,着人来换上官袍封好奏章即刻发出!

    这种事情是争早不争迟啊,越早是越好。

    稍微延迟些许那就变成陪衬的了,只有最早发出去、最早抵达才是翘楚魁首。

第一百三十四章 肯卖力气老钱通,发达而来周一帆

    “小公爷,查清了!那为首的是周扬周一帆,他组了个秦淮诗社与那刘子仲本就过从甚密……”

    张仑安坐在桃花坞自己的小亭子里,手上端着李唐时辩机所著的《大唐西域记》品读着。

    边上赫然是方志方信之、曹凤曹鸣岐二人在下棋,苏州府千户唐泽却是在旁观。

    张仑一边看着一边叹气。

    辩机这和尚虽然跟李唐的高阳搞搞震,但人家本事还是有的。

    不能因人废言嘛!再说了,他这后来也不是被李二腰斩了么?!

    当然,这哥们纯粹就是找死型的。

    你丫一介出家人六根不净要搞搞震,这也就算了。

    好弄不弄还去撸公主,还是嫁了国朝重臣家的公主。

    你不死谁死啊?!这就是典型的作死。

    你以为自己叫变鸡,那杆长枪能跟变形金刚似的变身么?

    即便是能变身,难道就可以瞎搞不用死?!

    鸟大如老前辈,那还不得被始皇帝给斩了么?!

    站在张仑面前恭恭敬敬的,却是从京师回来的钱能。

    老钱如果说从前只是畏惧于张仑的家世、帝宠和凶狠,现在就是真心愿意给他办事了。

    为何啊?!便是因着张仑这处事方式。

    得了王越的信儿老钱从京师紧赶慢赶的,前日便来到了桃花坞。

    张仑其时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不等他拜下认错便先将他拉进了草庐里。

    先摒退了左右,仅留下嫣然与唐伯虎两个当事人。

    然后说,钱公啊!我也知道你是奉命办事,非出于本意怪不得你。

    但毕竟嫣然姑娘受了惊吓,又患了伤。这道歉一句总是应该的吧?!

    让一介南京镇守太监给个民女道歉,钱能觉着心里不太是个滋味儿。

    但还是给躬身道歉了,好好的给这嫣然姑娘作揖赔了不是。

    道歉完钱能觉着这事儿算是揭过了,然而张仑却说我家弟子也得给你道个歉。

    伯虎当时亦是着急了,未曾听钱公言语还伤人。更是扣下了个东厂力士。

    这事儿于情于理都该跟你道个歉,说着那唐伯虎竟是真的躬身长揖到底给老钱致歉了。

    老钱当时心里就卧槽了,这读书人除了那些求上位不要脸的何曾有几个看得起他们的?!

    宦官内臣被他们诟病攻击,甚至喊打喊杀也不是一时半会儿了。

    唐伯虎这等名满应天的大名士,他若真不给自己道歉老钱还确实没办法。

    要老钱赶趟儿弄他,万一这读书人闹将起来他老钱也扛不住啊!

    晕乎乎的接受了唐解元的道歉,还没缓过神来便见那小公爷的漂亮侍女妙安端着一个盘子上来了。

    揭开上面的红绸便见里面金银子,还有一盒子珍珠、一块红珊瑚牌子。

    在老钱目瞪口呆之下,张仑给他深深的一揖说这事儿我也有责任。

    当日着急去扶桑也没有交代清楚,伯虎又不敢擅自做主才引发这桩事情。

    说到底我也有责任,我给你老钱赔不是了。

    这五十两金子、珍珠和红珊瑚牌子,是给你老钱赔礼的。

    那五十两银子你便拿回去安抚一下下面的兄弟,莫要让人心生怨怼。

    这番话一说、这做派一来,老钱那白净脸儿刷刷刷就涨红了!

    卧槽尼玛!张小公爷这事儿做的,那叫一个敞亮啊!

    咱家给嫣然姑娘道歉这算是失了身份的话,那唐解元和小公爷给咱道歉又算啥?!

    还给赔金子、银子、珍珠红珊瑚!

    老太监钱能或许不懂“尊严、尊重”这两个词汇。

    但这不妨碍他看得出来,张仑这是当他于平等待之。

    你错了要认,不管是对谁。我错了也给你认,不管你身份如何。

    太监本就是去势之人,很多时候容易走上极端。

    尤其是对于别人的眼神、态度和行为,他们特别敏感。

    老太监身边不是直接看不起他的,就是表面上阿谀奉承实则还是看不起他的。

    猛然窜出来个截然不同的张仑,老钱这心里顿时就感觉不一样了。

    得~!咱家啥也不说了,只要张小公爷不是谋反咱啥事儿都必然撑着他!

    “钱公辛苦了,回头我让妙安姐姐给您送些许缠头给下面的弟兄……”

    张仑放下了书本,笑吟吟的站起来。

    走到了钱能身边轻声道:“您这会儿,只是那些缠头没啥意思了……”

    说着,便把夷州那边有金矿、紫檀、珍珠……等等些事儿给再说了一遍。

    最后言道,钱公啊!回头我考完了回京,便与陛下商量此事。

    到时候跟户部谈妥了,便举荐你作为陛下内库的代表过去挖矿。

    让兄弟们留点儿神,这些个贡生们别打死、打残。

    回头夷州要挖矿的话都需人手,若是压迫土著容易闹事。

    但这些贡生到会儿全部打成罪囚,举家押往夷州给帮忙开矿的话……

    钱能一听顿时心中一片卧槽,直道小公爷高明啊!

    说完赶紧拱手多谢小公爷提携指点,然后匆匆下去吩咐番子们万万不可打死打残了。

    我老钱将来还得靠这些个贡生们给我挖矿呢!

    到时候数月半年给陛下送一趟金子、檀木、珍珠……想想老钱都觉着自己要发达。

    周扬周一帆也觉着自己要发达了!

    看着浩浩荡荡百余儒生奔向那桃花坞,顿时周一帆有着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大丈夫生当如是之感!

    国朝百三十年如此声势恐怕空前罢!

    思及自己便是此事的推动人,顿时那鸡血是biu~biu~biu~的打。

    想到自己身后站的那可是南京御史,回头自己先砸了这麒麟儿、唐伯虎的桃花坞。

    那声名……

    “诸君!国朝养士百三十年,为国除奸便在今日!”

    周一帆眼珠子都红了,昂首而立振臂一呼:“天下士子、万民,皆看着我等!”

    “今日,我们必为国朝除那奸佞!”

    “拔除奸佞!!”一群儒生们振臂高呼,顺便摸了摸周一帆派下的银子。

    一人五两啊,这算下可不少了。

    据说还能结好南京御史刘子仲大人,到时候再由他举荐为官岂非快哉!

    吾等名教子弟、读书种子,上百人浩浩荡荡还需怕他英国公府么!

    虽是路长但行走间却也很快的抵达了桃花坞前,看着这桃花坞一众儒生们顿时嫉火中烧!

第一百三十五章 拔除奸佞桃花坞,冲击公主众恶徒

    卧槽尼玛的权贵啊,住的这桃林竟是如斯之大!

    想我一介读书人居然还需为五两银子奔波至此,他年纪不过十四便如此豪遮!

    一念至此,贡生们顿时打砸心思更重。

    听说那麒麟儿身边侍女很是漂亮,还有从扶桑踏海而来的……

    若是借此机会捞上一把……

    嘿嘿嘿……

    周一帆此时更是愤怒了,竟是越众而出冲到那门前“哗啦~!”一脚便踹翻了木门。

    “张家小儿!国朝奸佞!吾等名教子弟已至,还不快快授首!!”

    说着便是一马当先往那桃林里冲,其余贡生见状叫嚷着也便向那桃林内冲去。

    中间更是有人吼道:“吾等先去那贼子草庐处,将其擒下打杀则罢!”

    “好!!”一票儒生轰然应诺,哗啦啦的便朝着那草庐方向行去。

    跑上了一会儿他们开始觉着不对劲儿了,怎么着张家子竟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便是这个时候桃林中现出几个婀娜女子的身影,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且擒住她们问问!”

    说话间几个靠近她们的儒生已然是扑上前去,一把拿住了这几个女子。

    那几个被拿住的女子惊恐万状,高声尖叫了起来。

    也是这个时候周一帆心头渐渐的升起些许不安,这剧本有些不太对啊!

    “何方狂徒干犯扶桑公主驻地!还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猥亵女子!当真无耻!”

    却听得一声暴喝在这桃林中炸响,猛然间原本鸟儿不鸣的桃林一下子冲出来数百番子。

    为首一人目光冰冷一声暴喝:“全部给我拿下!!”

    一众贡生们顿时惊恐万状,那周一帆立即越众而出怒目圆瞪:“尔敢!吾等乃国子监生!……”

    “抓起来!!”却是此时,那些个番子们让开一条道路。

    便见得方志方信之、曹凤曹鸣岐二人阴沉着脸,缓步踏出。

    “身着儒衫、读的是圣贤书,却围攻扶桑公主驻地!还强掳人家侍女!你们真读的是好圣贤书啊!”

    一众儒生不由得目瞪口呆,什么?!这里是扶桑公主的驻地?!

    也是这个时候,曹鸣岐对着这些个儒生们猛的一声咆哮:“谁给你们胆子冲击来访公主驻地?!”

    “谁给你们胆子强掳来访公主侍女?!这便是我大明朝的读书人吗?!这便是我名教子弟吗!”

    方信之眯着眼睛按下长髯厉声怒喝:“全部锁拿!待本官秉明圣上,便将他们全部开革!”

    一众儒生一下子全傻了,然而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如狼似虎的番子们早已经抖着锁链扑了上去。

    那周一帆惊恐大叫:“奸贼!你们这是与那张家子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诸君,我们有刘子仲大人不必害怕!打出去!”

    儒生们闻言顿时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竟是要跟那些个番子们打作一团。

    便是这个时候,却见一群不知哪里来的武装婢女们手持拐子“啪啪啪……”的一顿打。

    她们穿着这些儒生从未见过的铠甲,手上拿的是衙役常用的拿人包铜皮拐子。

    一棍敲下便是躺下一人,三两下的这些个本来就身体孱弱的儒生们便被砸趴了满地。

    “方大人、曹大人,没想到这国子监已然是堕落至此!”

    却见钱能感慨的站了出来,叹气道:“若非咱家带着番子前来,任由他们冲击伤了扶桑公主……”

    “咱们可都吃罪不起啊!”

    方志方信之冷冷的看着那些个被锁拿的贡生们,飘然道:“还劳烦公公好好审问。”

    “方才有听言此事牵涉南京御史刘子仲,若真是如此必究其责!”

    刘子仲此时在家眼皮子直跳,整个人走来走去坐立不安。

    那周一帆已经领人前去好些时候了,怎么还没有消息传回?!

    自己派去观察此事的家人迄今也未曾回来,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州府平静如斯,南京亦平静如斯。

    平静的让刘子仲感觉非常的不对劲儿,似乎有一双隐没在天上的眼睛。

    无悲无喜,嘲弄的看着他使手段……

    “咣当~!”猛然间,老管家神色惊恐的整个人撞了进这厅堂里。

    本就心情燥郁的刘子仲刚要开骂,便听得那老管家凄厉的哀嚎了一声。

    “老爷,出事儿了!出大事儿了!!”

    说着,竟是从地上一个轱辘爬起来将一部书递给了刘子仲。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遇大事需有静气!”

    刘子仲教训了一顿,劈手夺过书来一瞧。

    便见封皮上写着《夜梦金陵列传二则》,作者玉公子。

    左右一个话本,能有什么大事儿?!

    刘子仲冷笑,自家这管家看来得换换了。

    倒是这张家子,居然还有闲心写话本……

    然而翻开了这话本往里看,先看着的是《负情侬传之杜十娘》。

    只需匆匆一遍刘子仲脸色“刷~”的就白了,猛然一把揪住那管家厉声喝道。

    “这书哪儿来的?!”

    “城里的书坊都在卖,小的因侄少爷的事情便对张家子多有留意……”

    老管家嘴皮子都在哆嗦:“赶去时已然售罄,高价从一丫鬟手里买过一本……”

    刘子仲听得此言不由得一时脚软,蹬蹬蹬的倒退了几步“跨~”的坐在了椅子上。

    “老爷!老爷!后面那一篇,还有后记才是最要紧的啊!”

    两眼呆滞的刘子仲听得管家的话,哆嗦着翻开了这话本。

    很快的翻过了前面那则《负情侬传之杜十娘》,扫到了《负情侬传之红粉换追风》。

    再一看那名字,再扫过那故事顿时感觉胸口像是被人狠狠的砸了一锤。

    猛的眼前一黑……

    “老爷~!!”那管家看着自家老爷瞪大了眼睛,一下子从椅子上“咣当”要摔下来。

    赶紧扑上前将他扶住。

    刘子仲缓过神来,顿感如坠冰窟……

    匆匆翻到了后面再看,刘子仲顿时感觉自己全身血液都凝固了……

    “快……快去将这些话本全部购回!无论多少银子,全部购回!!”

    老管家听得自家老爷凄厉的嚎叫,一脸凄苦:“怕是来不及了……”

    “我与那书商打听过,南京这是最后一批。前批三万本已是发往北地京师……”

    刘子仲听得这话猛的瞳孔瞬缩成针,那喉头一甜竟是“噗~!”的一口腥血喷出……

    “快!命人追回老夫的奏章!快!!”

    便是此时刘子仲听到了“……”的脚步声,随后便是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响起。

    “刘大人不必忙活了,咱家早已命那奏报快马加急赶往京师……”

    刘子仲抬眼望去,却见老钱能的手拢在袖子里笑眯眯的道:“此时……恐怕已入河南境内了。”

    “钱能!你这权阉怎敢到我府上撒野?!谁给你的胆子?!滚出去!”

    钱能听得刘子仲直呼其名,还口称“权阉”猛然脸色就变了!

    果然还是张小公爷好啊,看看这些个文官御史……他们哪个给过我老钱正眼?!

    “我来此,是好好看着刘大人的……”钱能脸色阴冷,声线尖细。

    “等着陛下的圣旨到,好查抄了你这刘府!”

第一百三十六章 杠精天团马孟敏,噬人猛虎张懋公

    今日早朝,马孟敏早早的便洗漱完毕换上了官袍一脸肃容。

    那张家子竟是蛮横霸道,当真不为人子!

    我名教子弟岂是任人羞辱的?!想到自家侄儿的遭遇,马孟敏便气的直哆嗦。

    收到了家信的当夜便将奏章拟好,但马孟敏也是老宦海了。

    先是联络了相好的同僚约定一并参那英国公一本,却是不敢煽动士子。

    这是京师啊,首善之地。

    若是在这里煽动士子作乱,陛下震怒东厂、锦衣卫尽出什么都瞒不住。

    所以,马孟敏只是联络了同僚四五人一并参那英国公一本。

    坐上轿子微微颤颤的来到了宫门,马孟敏斗志昂扬!

    开玩笑,咱是谁啊?!这大明朝撕逼杠精第一男子天团!

    上至皇帝阁老国公,下至提学县令衙役,远至九边东南各地卫所千户百户小旗……

    我们无所不撕,我们无所不杠!

    我们的原则就是:

    有事撕,无事生事来撕!

    有事杠,无事生事也杠!

    骗诏狱、骗廷杖,我们是撕逼杠精第一男子天团!

    我们便是这华夏族群千百年撕逼杠精滴开山怪!

    我们单独撕、我们组团撕,我们疯起来自己都撕……

    “你便是那给事中马孟敏?!”一个沉闷如雷的男低音打断了马孟敏的思绪。

    但此时天色甚暗,他看不清来人是谁只觉身形有些高大。

    掸了掸自己的双袖,马孟敏自傲昂首:“正是老夫!你……”

    还没等马孟敏反应过来,便眼见一个砂锅大的拳头直奔面门!

    马孟敏惊恐欲躲,然而他出门却没有带闪现……

    “砰~!”的一拳正中脸颊,一下便将这马孟敏“哗啦~”砸倒在地。

    那倒在地上的马孟敏“哇~”的一声,却是从口中吐出几颗合着血的断牙来。

    “卧槽尼玛的马孟敏!谁给你胆子竟是欺到我英国公府头上来了?!”

    也是此时一声惊雷般的虎啸在这宫门前炸响,宫卫们赶紧打灯照来。

    却见那灯火下英国公张懋须发皆张状若疯虎,那蒲扇似的熊掌一把竟是拎鸡仔儿似的拎起。

    “啪啪啪……”的便是横扫七八记耳光,那马孟敏的家人跟死了爹似的嚎叫便要扑上来。

    可英国公家的那都是上过战阵的老亲兵,哪个是好相与的?!

    当下便将他们堵住,狞笑着抡起刀鞘噼里啪啦的一顿抽。

    “小的们!给劳资把他们狗腿都打断!”那英国公拎着马孟敏就如手中无物一般。

    可怜的马给事中,就在他熊掌上飘来荡去被晃悠着……

    那张国公猛回虎首,双目烈烈煞气弥漫直直是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却见这老国公回首“啪~!”的一掌又是抽在马孟敏脸上,厉声暴喝!

    “卧槽尼玛!是我老张拎不动刀了,还是你们这些狗逼崽子飘了?!”

    “居然欺负到我孙儿头上了!劳资今儿不叫你亮个彩儿,我还能配叫英国公么!给劳资打!”

    几个宫内侍卫看着马孟敏他们被抽的跟狗犊子似的,本想来劝。

    但对上老张那眼神后,他们很明智的选择看不见……

    “英国公!你……”一个御史便要逞强上前,没走两步便觉着一阵劲风袭来!

    这御史悚然一惊便是要撤身退后,然而完全来不及了……

    “砰~!”的一脚,这御史竟是被老张这一窝心脚直接踹的飞出数尺。

    稀里哗啦翻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那官袍玉冠哗啦散落一地,摔的是七晕八素才停住。

    却见这御史挣扎着起身,没坐起来却“哇~”的一口血竟是喷出……

    “滚!!”

    唔……英国公府家的老亲兵们擅长的窝心脚,算是找到出处了。

    几个本想上前的御史、给事中见状,立马转身回位。

    眼观鼻、口观心,一如老僧入定。

    唔……一会儿上朝老夫要参你一本!必须参你!

    现在嘛……唔……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吾等读书人、名教子弟不与你这莽夫计较……

    却见老张一把将这马孟敏“哗啦~”的摔地上,那含着杀气的一双虎目横扫过众臣。

    当下竟是无人敢与之对视,大家持续装瞎、装楞,装死中。

    老张冷笑一声,回头则是连着几脚“嗵嗵嗵……”的抽在马孟敏的肚子上。

    踹的这马孟敏唧唧哼哼的,居然连惨叫都叫不出来……

    他的那些个家人家丁们更惨,这帮人给马孟敏欺压一下百姓还行。

    可对上英国公家的老亲兵们,顿时就不够看了……

    这票老亲兵一个二个那都是受了老张家数代好处的,又都是战阵杀伐下来的老杀才。

    哪个下手都黑的要命,别看只是刀鞘却硬生生抽断了他们的筋骨……

    卧槽尼玛啊!狗屁的给事中,居然敢给我们英国公府找事儿?!

    打不死你们这群狗逼崽子!

    “懋公~懋公~!莫要再打了,再打这马孟敏可真叫你给打死了。”

    李东阳听到这事儿顿时心里一顿卧槽,匆匆赶来时老张早揍了好一会儿了。

    却见李东阳苦笑着拱手道:“懋公啊!真打死了他,对痴虎儿怕是有些挂碍啊……”

    “哼~!”老张原本虎目扫去,要待再打。

    听得李东阳的话这才收手,挥手让自家崽子们停下来。

    这才对着李东阳低声喝道:“西涯,我今儿给你个面子!他最好祈祷我孙儿无事归来。”

    “否则……”后面的话这噬人张老虎没说,但谁都清楚他要表达的是什么。

    平日里这对谁都笑眯眯、乐呵呵的张国公,今天才算是露出了他真正的本性。

    英国公张家可是数代杀伐起家的将门,骨子里带的就是那噬人猛虎的性子。

    这性子平日里都收着,但你别真让他把这性子耍出来。

    不然……那地上躺着一片马孟敏和他的家人,就是下场。

    背着手这张老虎目不斜视的领着自家的老亲兵们,向着宫门另一头走去。

    宛如那山林中那噬人的吊睛白额虎,喷薄丝丝煞气率着一众恶狼崽子行走过自己的领地。

    沿途上无数臣工及其家人,居然都无声的躲开了一条路。

    好似走慢了两步、稍微靠近一点儿,自己便将连命也丢了一样……

第一百三十七章 痴虎有错朕回护,尔等诬告须负责

    弘治皇帝端坐在龙椅上绷着脸一言不发,他不敢说话也不敢放松。

    他怕自己放松或者说话,就会忍不住要笑出来。

    阶下的那马孟敏此时的脑袋就跟猪头似的,牙齿还飞了好几颗。

    跪在金銮殿上哇哇哭的像是月子里的娃,那样子太滑稽了。

    倒是他手上的奏章,已经递上来了。

    几个义愤填胸的御史、给事中也站出来声援,一时间这朝堂上对英国公张懋喊打喊杀。

    听着奏报看了眼奏章,弘治皇帝就笑不出来了。

    奏章上先是弹劾张仑在苏州肆意杀伤贡生士子,那苏州府三试恐有不公。

    又弹劾他纵匪行凶、滥杀百姓,屠戮太祖不征之国扶桑……

    再言他心思狠毒飞扬跋扈,勾结倭寇海盗杀人抢劫、强掳民女……更是行走海外包藏祸心!

    不得不说,马孟敏自傲自己是撕逼杠精第一男子天团不是没有原因的。

    一桩桩、一件件,哪件拿出来都是大罪啊!

    弹劾的不是一两桩,要一件件的去查实得多久?!

    只需坐实了一件,张仑即便不死也得脱层皮。

    而且三四名御史、给事中都站出来给出大同小异的奏章,明显就是已经勾连了。

    “懋公,这马孟敏弹劾之事……你有何看法?”

    弘治皇帝皱着眉头,心说这痴虎儿不至于到打杀士子的地步吧?!

    这奏章里肯定是偏颇了,再结合那些个御史、给事中们的一贯尿性。

    弘治皇帝很快的有了论断,估计是他们不知道怎的招惹了那痴虎儿。

    那小子本身就是个臭脾性,当日三大学士都敢讽刺。

    在那苏州杀的是人头滚滚血流漂杵,更是远征扶桑抵定乱局。

    没见那前几日抵达了扶桑使节团恭恭敬敬的给奉上国书、朝贡,口称求朕赐印么?!

    那几株红珊瑚树可是从前没献出来过的,可见是真的服气了。

    这痴虎儿虽然年纪小、脾气臭,做事却是个有章法的啊!

    说了去海外给朕挣脸面,这果然给挣来了。

    比这些个只特么会在朝堂上唧唧歪歪的御史、给事中们强多了。

    所以他们这小小给事中的家人去招惹痴虎儿,可不是要找死么。

    津春若知道弘治皇帝这么说,那得泪流满面啊!

    陛下啊!您可得好好管管那小殿下吧,莫要再放他出去了。

    我们那扶桑给他祸害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啊,三五十家大名现在只剩下二十来家了。

    剩下的不是嗝屁死逑,就是在给他挖矿……

    三大探题、二十三家大名,谁听了这位殿下的名号不哆嗦一下啊!

    “陛下,辩解的话就算了。”

    张懋稳稳的站出来,作了个长揖道:“老臣便说说自己想说的吧,还请陛下恕罪。”

    弘治皇帝看着张懋的表情心里不由得一个咯噔,但还是抬手道。

    “懋公旦说无妨!”

    呱噪的御史们也安静了下来,阁老和六部也打算听听英国公说些啥。

    “老臣家,从太祖爷起便为我大明征战、侍奉皇家……”

    张懋声音低沉,听着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并非是在卖弄祖上功勋。

    “我祖河间王,两败李景隆、历城救成祖回身冲阵!不知成祖已撤出,战至力竭身死……”

    “成祖曾夸曰:玉,才备智勇,论靖难功当第一!”

    却见一御史站出来冷哼道:“即便是有些许功绩,也不是你折辱名教……”

    他话还没有说完,便对上了张懋那冷冷横来的眼神。

    顿时纳纳不敢言窘迫的想退回去,弘治皇帝这个时候一摆袖子:“懋公还请说!”

    “我父定兴王,四平安南、历仕四朝,尽心为国不曾相负!英宗朝时年逾七十,力战身死土木堡……”

    “成祖曰:辅,审几出谋,克明克断。率先将士,奋勇不顾身。”

    “仁宗曾言:辅,武臣也,而知礼过六卿。”

    “宣宗亦说:辅,武臣也,达大义。”

    却见张懋深深呼出一口气,沉声道:“老臣得天幸,侍奉于先帝、陛下。”

    “这么些年来,老臣不敢言功只求未有大过……”

    说着却见张懋后退两步,掸袍正冠推山倒柱呼啦的一袭拜下。

    “若这朝堂已然容不下我张家,还请陛下许老臣致仕、收老臣爵位!只求让老臣全身而退……”

    弘治皇帝闻言不由得“呼啦~!”一下站起来,竟是瞬间这金銮殿上气压都低了几分。

    那些个大殿上的群臣们亦都瞳孔一缩,好些个弹劾的御史、给事中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卧槽尼玛!玩这么大?!哪怕是他们做梦都不敢想,自己能够把张懋弹劾掉。

    张懋是谁啊?!便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是两代为皇家命都丢出去了。

    真真是战阵上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功勋啊!

    为何他张懋九岁就能继承英国公爵位,宪宗恩宠至游猎都要带着他?!

    为何他张懋能掌这京营数十年,两任帝王都荣宠不衰半分?!

    那都是张家的两代祖宗们拿着命为朱家江山拼出来的,皇家不信重他信重谁?!

    “懋公何出此言!莫非以为朕乃昏君么!有何事不能与朕说的?!快快起来!”

    张懋缓缓起身,垂首轻叹道:“老臣不说,是怕陛下为难……”

    “你且说便是!”

    弘治皇帝似乎从张懋的话中,感觉到了一丝不对。

    望着那些个御史们的眼神带上了丝丝不同的味道,把一介皇家忠直老臣逼迫到这份上了。

    你们这帮子老狗逼到底是做了什么!

    “我那孙儿张仑,陛下也是知道的……”

    张懋声音低沉,带着些许暮气:“虽是脾气不好,但总算争气能继续为陛下效命。”

    “下了苏州斩下些许倭寇,老臣不以其获功勋为喜。乃以孙能继续为陛下、为大明效力为喜……”

    弘治皇帝听着这话心里头舒坦啊,看看!你们都看看!这才是忠直老臣啊!

    其他人说这话弘治皇帝未必信,可卖命三代、英国公张家说这话的意味就不一样了。

    人家三代忠心辅助老朱家多任皇帝,哪一任不是没口子的夸赞?!

    不论文武才干,仅忠义而言老张家就狠压满朝文武一头了。

    阔且张家缺那点儿倭寇脑袋功勋么?!人家缺那点儿银子么?!

    张家世袭罔替英国公啊,这特么啥概念?!

    就是痴虎儿这孩子哪怕每天在家里吃了睡、睡了吃,抠脚抠鼻抓自己鸟儿玩……

    那他也是荣华富贵一辈子,完全不必出海冒险卖命的。

    再说了,人家痴虎儿那不就是出海为朕挣回来脸面了么!

    前后送来的银子、红珊瑚、珍珠、玳瑁……那大把大把的好玩意儿啊!

    那扶桑国哗啦啦来了三十几号使节团,恭恭敬敬叩送朝贡还押来几个倭寇首领。

    痴虎儿那孩子还送回来一支水师,国帑都没费一分,朕就得了一支海战过的水师啊!

    尼玛!你们这群狗逼可曾给朕拿过一个永乐通宝么?!

    一个二个还都盯着朕的内库,卧槽尼玛!当真不为人子!

    “然,两御史家人便可到我孙儿面前,以弹劾老臣为要挟索要黄金百两!”

    “还索要我孙儿侍女,言称若是不给便要在仕林中坏我孙儿名声、在朝廷上弹劾老臣……”

    这话一出口,便听得“噗通~”一声。

    竟然一名给事中一屁股就跌坐在了地上,以张懋的身份如果所言有虚他岂敢当众说出来?!

    再结合言官们本身就捕风捉影、无事生非的性子,他很快猜出是啥情况了。

    很简单,马孟敏没给大家说实话!

    “更是胁迫要让那与我孙儿相交的扶桑公主,随他回府侍寝……”

    弘治皇帝听得这话猛然瞪大了眼睛,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这件事情了。

    如果这事儿是其他人来说,弘治皇帝绝对会嗤之以鼻。

    怎么可能啊!谁会这么脑残跑去做下这等事情?!

    然而,这是张懋说的……

    “胡说八道!!”马孟敏真的不敢再听下去了,他现在已经是慌了。

    虽然他觉着自家那志大才疏、眼高于顶的狗逼侄儿,乃是个生着人样儿的人中黄……

    但他不至于会脑残至斯吧?!

    可回头想想这玩意儿谁说的准啊,看张懋言之凿凿未必就是空穴来风……

    “是是非非很快就会有消息了,马给事中还有诸位御史暂且侯着吧……”

    张懋低垂着眼眉,似乎懒得辩解:“陛下,试问御史家人都敢以老臣为伐向我孙儿勒索要挟……”

    “老臣……可还敢在这朝堂上呆下去么……”

    弘治皇帝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背着手双目如电声音低沉:“懋公稍安毋躁,朕这便命人彻查此事!”

    “痴虎儿也是朕看着长大的,他的百日、足月朕也是去了的!”

    却见弘治皇帝看似对着张懋说,眼神却扫向了金銮殿里的百官。

    “朕倒要看看哪些贼子敢猖獗至斯,若是查实严处不饶!”

    这大殿上的一众臣工们顿时心里一顿卧槽,被弘治皇帝扫过的不由得心生凉意。

    在这金銮殿上、众臣面前喊那麒麟儿的小名,又言道他足月、百日自己都去道贺了的。

    陛下这明显是要拉偏架啊,那意思张痴虎是朕看着长大的,朕是他长辈。

    潜台词就是,有啥朕也护着他。

    可如果查无实据,或者如张懋所言。

    那就可别怪朕的杀威棒往下抽了!

    几个内阁大学士则是暗自叹息,这般明显的回护哪怕是扳倒了张痴虎你们能落好?!

    一堆人看着那些个如坠冰窟的御史、给事中们,满眼同情。

    “陛下!不好了!太皇太后晕倒了!!”

    突然间,一个小太监凄凄惶惶的跑到了大殿前尖叫了起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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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7425/ 第一时间欣赏明朝小公爷最新章节! 作者:贪狼独坐所写的《明朝小公爷》为转载作品,明朝小公爷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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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小公爷介绍:
好容易白板熬到高级神装的大号,就这么没了被丢到明朝白板重练张仑很森气。好扑腾的性子,让他闲不住终究把大明扑腾成了一个他自己也不知道会驶向何方的世界……读者群:274774047明朝小公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朝小公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朝小公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