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学院双废
(); 对于眼前这位长得跟娘们似的极为俊秀的年轻人,夏枯草心中一直感到有几分莫名其妙。
他们的相遇之初,就是在一处颇有几分诡意(不是错别字)的场景,现在的夏枯草自然早已得知早在他与那两位教廷骑士起冲突前,对方便已注意到了自己,但他却很妙的毫不在意对方暗中的窥视乃至在稍后冲突中的袖手旁观。
更妙的是,再之后的他几乎不假思索的便接受了对方的帮助——就像对方同样不假思索的在坦诚了一切后依然仿佛自然而然的便伸出了援手。
之后的第二天,他们又在那间会客厅中见了一面,夏枯草也因此得知对方的身份——蓝血贵族、白氏破门而出的庶出子弟,也许是这一身份仿佛印证了夏枯草打见对方第一眼起便意识到对方必然身怀秘密的感觉,所以夏枯草在那天的表现并不显得十分惊讶,除此之外更有几分若有所悟——也许对方天生便该是他的朋友?
这句话里的逻辑其实很有些问题,但夏枯草其实也只需要一个借口,因为成为朋友本便没有道理,就像这几天里的他与海金沙,也是这么自然而然的就成为了朋友。
有意思的是,白石英对夏枯草好像也是这般模样,作为破门而出仿佛生活在故事中的蓝血贵族,白石英自然会将任何事都看的有些淡——哪怕是庶出,无法拥有继承权,作为蓝血贵族的白氏依然能为他安排一个极为良好的出路,更不用提白二少爷的身份能给他带来多大的物质享受,但他偏偏就不屑一顾的选择了破门而出,所以白石英不但是一个将任何事都看的有些淡的家伙,同时也必然是一个很有想法很有意思的家伙。
于是一个很有想法很有意思的家伙遇上了一个在他看来同样很有意思的封印师,偏偏这个很有意思的封印师还干下了好大的大事,那么哪怕不是为了心中的那些目的,他也会选择与那位封印师接触一下,认识一下,然后便水到渠成的成为了朋友。
所以在白矾死后,成为家族中唯一适龄入学封印师学院的他这次并没有拒绝所有蓝血贵族的传统——年轻一代中排行第二的直系子弟必须入读封印师学院,云淡风轻的入了学,而且完全无视那位院长划下的区域与海金沙的蹙眉,执着的与夏枯草保持着联系。
“把这堆破东西放下。”白石英很是不满的指指仍在喋喋不休的夏枯草怀中紧抱着的纸张——那是在书馆禁区里做的笔记,很有些不满的想到这家伙只不过入学十几天便变得有些无趣起来,整日的出入书馆又有什么意思?
“难道跟着你去找女人就很有意思?”夏枯草很有些没好气的将纸张放在书桌上,回身极为直接的说道:“我承认前几天没按捺住心下的好奇跟你去了那种地方,只是我觉得这事真没什么意思,当晚就直接跑了,留您老一个人在那风流快活可真是对不起,不过在这一点,您老和我真没什么共同语言。”
“今儿个不去那,我们去别的地方。”白石英也不反驳,只是笑眯眯的道。
“哪儿?”
“就在学院,不过得拐上两个弯,我们作为新生,理应去看看我们那些可爱的同学们。”白石英义正言辞的答道。
夏枯草狐疑的看了对方一眼,心想新生入学早在几天前就已开始,也没见你来约我,忽然他想起对方说的拐上两个弯,联系上对方这些天给自己留的印象,不由脸色大变。
“女学生?”
“对。”白石英依然一脸笑眯眯的模样,说道:“今儿个来了几位姿色上乘的货色,我见犹怜,本公子舍不得一人独享,特来邀请你这位本公子在学院内的好友共同前往,你可不要不识趣!”说到最后,白石英很是张牙舞爪。
“白公公……啊不,白公子。”夏枯草头疼,“封印师学院的学生……要不就是来头很大,要不就是天赋极高悟性了得,个个都是法典国未来的花朵,而且这儿可是吉芬王立封印师学院!是学院!不是您带我去的那种地方,您能不霍霍他们么?”
“看你说的。”白石英恼怒的看了他一眼,“你要不去,我自己去!”
“别!别!我去,我去!”
夏枯草在这些天里已对这位友人很是了解,也非常遗憾的意识到对方的面容实在有几分杀伤力,自己那些花朵一般天真纯洁的女同学只怕抵挡不住他的魅力,那么哪怕不为了那些花朵仅为了杜副院长不在事后把白石英活剐了,他也必须得去看着他。
“哎,对了,白公公,你真打算搬过来?你到底有没有院长的批准?”
“不许你叫我白公公,”白石英严厉的看了他一眼,“虽然我不知道这个称呼有什么问题,但每次你这么叫我时眼里都会有几分古怪,至于院长的批准……”白石英摊了摊手,理所当然的说道:“自然没有。”
“……”
……
……
“看看,不错吧!”白石英一脸得意洋洋的跨在墙头,指着墙里面隐隐绰绰的那些青春靓丽的身影,如指点着江山一般激昂,浑没在意身旁的夏枯草连头都快嵌到墙里去了。
“白公子……您轻点。”
“虚伪!”白石英一脸不屑的瞟了一眼身旁的友人,讥讽道:“不想看爬墙的动作还这么麻利,我说你能不能珍惜一下这么一处宛如天成的偷窥圣地?”
夏枯草恼怒的抬起头,但还是注意压低了声音,说道:“爬墙不麻利你倒是说说该怎么爬!我就是一街头小混混,爬墙是必备技能,自然麻利,这和虚伪有什么关系!”
“呦,正主出来了。”白石英正准备反唇相讥,却注意到那抹身影的出现,赶忙冲着墙内一点,同时口中招呼道:“看那!”。
虽然不愿,不过夏枯草还是下意识的顺着对方的手指看了过去,一眼之下便有些疑惑,呢喃道:“看着有些眼熟啊……?”
“苏合香,你见过。”
“噢……”看得久了,夏枯草眼前的这抹身影便与那晚的女骑士重合了起来,他有些凝重的点点头,说道:“想起来了。”
“屁话,你才认识几个女人。”一旁的白石英伸出手指,一一例数,满脸的恨铁不成钢,“一个教廷圣女,可惜你说过你连话都没和人说过,一个就是她,”白石英指了指墙内的身影,嘲讽道:“这位你倒是说过话,可惜说了几句便差点动了手。”
只要是男人——虽然只有十五岁,面对这一嘲笑便不能忍,所以夏枯草很是恼怒的低声斥道:“我又不是你!”
随即他憋了很久才有些慢吞吞的反驳道:“何况那晚之前,我也是认识过不少女人的,其中不少还很喜欢我,说我这人……”
“很是可爱很是诚恳?”白石英面无表情的打断友人的话语,随即玩味的看了一眼对方的圆脸,美滋滋的摸了一下自个的,叹息道:“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啊……”
“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为什么教廷骑士会出现在封印师学院?她还是学生?教廷和学院的关系应该不太好吧?”夏枯草直接放弃了与对方就女人这一话题进行辩论——完全没有胜机的事夏枯草一般不干。
“学院、教廷”白石英伸出自己的两只手,随即互握在了一起,说道:“对这种庞然大物而言,完全的对立是不可能的,这种小范围的合作与交流才是常事,不过苏合香是战争修女,并不是教廷骑士,派她作为这一届的新生的确有些古怪,我觉得与你身上的破事应该有些关系。”
“不过你不用看我,这得你自己查,我就是来看看我可爱的女同学们的,可没空理你这破事。”白石英转过头,继续以欣赏的目光仔细瞅着墙里的苏合香——夏枯草都不用去看苏合香的脸,就凭白石英的表情,他就知道这个名叫苏合香的少女长得绝对难看不了。
“白公子,你绝对是为女人而生的。”
任何事做到了极致,便都是极为了不起的事,比如石决明……也比如白石英,所以他看着他,便很有些赞叹。
“废话,哪个男人不是‘为’女人生的。”白石英一语双关,却是头都没回,继续道:“如果说不是,那么必然是为了更多的女人而生,不过小爷我自然不会是那么平凡的人。”
他回过头,神情极为严肃:“小爷我,是为美人而生的!”
“……”
……
“两件事。”正看得美时,白石英忽以极为严肃的语调吐出了三字。
夏枯草并不意外——他身边的这位友人虽说每次来找自己都会用些不着调的理由,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在这些活动中说些着调的正题。
就像成绩过于优秀的小学生,因为课堂间的无聊,总喜欢在悠闲欢乐的气氛中说出一些正经的话来逗弄另一位脸有些圆圆便显得极为可爱的同学,次数多了,夏枯草便不再如最初那般反应不过来。
所以他转过头看着白石英。
“第一、你和我那位大哥的血誓复仇基本该知道、能知道的都知道了,和你长相厮守的那位海家二少被降级为一年级生的事也已流传开,虽然院长给你们划分了区域,但想来这些天你也认识到在学生中隐藏着一股暗流,那些称呼你们为‘学院双废’的人绝不会满足于恶心一下你们,所以……你要小心。”
“第二、”白石英有些意味深长的问道:“血誓复仇的赌注……那位古山龙……需不需要我查一下?”
第三十二章 拔刺
(); 这是白石英第一次正式与夏枯草谈起那场血誓复仇。
因而闻言的夏枯草一时之间,只能沉默。
因为这件事的起因是他杀死了白矾,而白矾……却是对方的亲弟。
这一事实是深埋于两人心中最深的一根刺——哪怕早在那间会客厅中夏枯草便已干净利落地表明过自己的态度,而白石英也极为洒脱的接受了对方的态度更用随后的直接离去隐隐表明自己不想参与此事。
但白矾毕竟是他的血亲,这便牵扯到了血浓于水的世间真理,那么那根刺便无法简单的因为这两人的态度就此消失,而是由表及里,渐渐地掩埋于彼此心间。
所以相逢于学院的他们——尤其是夏枯草,从来都是小心谨慎的与对方展开交谈,绝口不提任何可能提及那场血誓复仇的话题——这显然很累,倒是白石英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当难免扯到时,便会以云淡风轻的态度用‘那件破事’四字加以代替。
只是他们彼此都很清楚,无论是有意无意还是敢提不敢提,只要一日他们没能彻底掀过此事,那么随着他们之间友情的越发浓郁,那根刺背后的意味也将越发复杂,所以如果不想将这份友情维持的极为辛苦,他们便迟早要对彼此做个交代。
——而且最好要快,就像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一旦尘埃落定分出了胜负成败,这根原本就意味复杂的刺便会变得更为复杂。
所以当骑在墙上的白石英在这完全谈不上严肃的地方忽然看似随意的抛出话头后,夏枯草便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于是他开口——
“关于那场血誓复仇……”他斟酌着自己的语句,缓缓说道:“我希望你不要牵扯太深。”
他看着对方的眼,似乎想通过这种方式将自己的想法毫不打折地传达给对方,所以他紧接着便举起了手示意对方不要打扰自己,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是破门而出的贵族子弟,只是即使是破门而出,你依然是贵族,而这几天我与海师兄整日混在一起,自然知道了一些你们贵族之间的规矩。”
“所以我很清楚被家族漠视与被家族敌视……会有多大的区别。”说到这,夏枯草深深的吸了口气,继而极为认真的说道:“我不希望你帮我。”
“与此相比,”他继续道:“我宁愿你与我敌对。”
他的话仍未说完——
“其实我一直不理解,海师兄为什么不喜欢你。”他有些感慨地说道:“因为按理而言,你们两位在此之前,不应该有过交集。”
“他不喜欢我,”白石英忽地在此时插口说道:“是因为他认为我忽然接受家族的要求入读封印师学院,是想对你不利。”
“嗯……其实你不说我也猜到了——虽然只是在刚才才想通。”夏枯草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转而起了几分感慨,说道:“论起形势判断,你们这些蓝血贵族的确比我这小平民敏感了许多。”
“不过他毕竟不了解你,也不明白我们之间这有些莫名其妙的关系。”话锋一转,夏枯草很有些调皮的冲着对方眨眨眼,说道:“所以我的理解是,你入学封印师学院的原因,反而是想以此堵住家族伸出的暗手,亲自看护我的背后。”
白石英摊了摊手,笑眯眯地道:“不要说的那么煽情,我只是希望这场血誓复仇能进行的公平一些,毕竟……白矾因为贵族的某些品质被你所杀,但白矾……不能代表白家。”
“我明白,但做到这一步就足够了。”夏枯草同样摊了摊手,笑眯眯地道:“其余的事,我会处理。”
“既然你这么有信心。”白石英懒洋洋地耸了耸肩,说道:“那我就不管了,不过——还是有几点要告诉你——别急着拒绝,我是有条件的。”
“好。”夏枯草回答的毫不犹豫。
“第一,我并不能完全堵死家族伸入学院的暗手,近来学院无论新生还是高年级生都有一股针对你与那位海二少的暗流,如我先前所说,搞臭你们远不会是他们的目的,所以你要小心——我想我那位大哥也不想在擂台上打赢一个本便重伤的人,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即使是我那位大哥,如果你当面问他,他也会要你小心。”
“第二,那个苏合香。”白石英笑眯眯地道:“她毕竟是教廷的人,所以与我那位大哥同流那个啥,是不可能的,不过我想你我都知道,这位小姑娘是真有些小,所以她很可能被利用,所以我的建议是如果你与她起了冲突,记得不要做得太绝——毕竟这位小姑娘长得也算明媚可人。”
“第三……小心白常山。”白石英一脸玩味的看着猛然抬起头的夏枯草,嘲笑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说服白常山给你提供情报的,但要识破这点并不难——毕竟以你的认知,古山龙绝对是无辜的受害者,所以哪怕再为难,你也不会拒绝我方才的提议,联系到我家唯一在明的那位白常山,你与他之间的关系便并不难猜。”
“不过白常山……”白石英的双眼微微地眯了起来,配着他那张女性化的脸便显得极为可爱,“作为我家其实不怎么远的旁系子弟,他的能力与野心都比你想的高一些,现在的你……不要指望能完全控制住他。”
夏枯草闻言有些惭愧的点点头,随后轻声问道:“条件?”
“血誓复仇,如果你落败身死,我不会救你。不过若你胜,麻烦不要杀我那位大哥。”白石英懒洋洋的道:“不然后果会很严重,严重到我必须出手对付你。”
“好,我保证不杀他。”夏枯草认真的道。
“你看……你的话里又透露了不少信息,下次记得只要沉默就好。至于第二个条件——”
白石英懒洋洋地挥了挥手,翻身跃下墙头,在离去前轻声说道:“如果你赢了,我要和你打一场。”
夏枯草沉默了片刻,领会到对方话语里的意思,很有些期待的笑了起来,随后认真应道——
“好。”
第三十三章 小小少女,如此可爱(上)
(); 独自一人骑坐于墙头的夏枯草,心里很是有几分美滋滋。
不要误会——夏枯草不是白石英,对于墙内那些也许面容姣好却统一身姿单薄的十四五岁少女,他的确没有半分兴趣,之所以美滋滋,也只不过因为他有些欣喜的意识到,横亘于他与白石英之间的那根刺……已经消失。
是的,不用去等那场被安排于血誓复仇后的‘打一场’结束,因为就在刚才,夏枯草与白石英,便已对彼此做出了交代——
他将心头的想法毫无保留的传达给了白石英,而对方则选择回以一场比斗作为对家族最后的交代——就像他的兄长所做的那样,只不过相较于那场意义太过复杂也太过血腥的血誓复仇,他们之间的那场,意义要单纯的多。
至于胜败——如果那场比斗能够进行,自然说明白砡已败,既然连白砡都败了,那么白石英能否取胜便不再重要,因为即使他也败了,他的家族也不可能以此指摘他些什么。
所以夏枯草此时的心情便很有些不错,在继续的美了一阵后,他才总算想起了所谓的‘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便准备翻身下墙。
正在此时——
“热烈欢迎子苓小姐顺利入读封印师学院!”
突如其来的阵阵呼喝声好悬没让心里到底有些紧张的他直接跌落于地,幸好两世以来作为街头小人物的他这翻墙的技术还算过硬,腰部一挺,便生生止住去势,随后双手一抓一拉,重新攀上墙头,随即有些恼怒不满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这……?’
一眼望去,夏枯草就有些傻,心想自己的这些同学使出的求爱手段与过去只在新闻中见过的大学生们原来也没什么不同。
因为他看见了一张硕大的魔法投影,只是这副投影裁剪的太过方正便很有些过去世界中海报的味道,只不过与那些只能简单涂抹两笔的海报不同,魔法投影可以展现的画面向来极为逼真——就如眼前这副投影中自天际洒落的花瓣与徜徉于青草间的蝴蝶,即使只是在远处眺望,夏枯草仿佛都能自画面中闻到那股清香与其中安逸平和的意境。
——如果没有那些不时自投影中响起的热情声响的话……
“这是个败笔。”骑坐在墙头的夏枯草很是有些酸溜溜的评价道。
他的酸溜溜并不是没有理由,作为好歹在书馆看了十余天的书的学院学生,无论他有没有意识到,现在的他都已不再是那位对魔法世界一无所知的街头小人物,所以他很清楚魔法投影毕竟不是海报,他也没看见附近有什么魔法师正在施法维持,那么这一道投影便该是一次性的卷轴出品,而将昂贵的魔力卷轴当作求爱道具使用……想来也只有那些有钱有人、有闲无聊的人才会那么干。
不过眼下的他心情很好,所以面对这一有些恶俗的戏码,他便不想多管闲事,小心翼翼的瞄准了落脚点,便准备继续未完的事业。
随即他便听见了一道有些熟悉的娇喝声传来——
“请安静!”
墙上的夏枯草眉头一皱,认出了这道声音,不由有些迟疑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因为柏子仁的关系,夏枯草对教廷没什么好感,又如白石英所说,发出那声娇喝的苏合香的入学与他只怕也有些关系——虽以那位小姑娘在那晚所表现出的稚嫩,夏枯草很难认为教廷真会派遣她来对自己不利,不过想到知己知彼,他便很有些暗中窥伺一番以摸准对方性情手段的冲动。
‘就如你这家伙所愿,听一会儿墙角吧。’夏枯草有些好笑的想起了那位友人,随即做下决定,当下便顺着墙头向着场间看去。
场间的苏合香的确已站了出来,而且面容极为严肃,她从小就居住在教廷那种极为肃穆安静的地方,又几时经历过尘世间的喧嚣?自是不能忍受。
墙上的夏枯草看着她的表情便不由想起对方在那夜的冷喝,有些好笑的想着这丫头也就这三板斧——还得搭配上天时与装备。
夏枯草的这番调笑并非没有道理,因为作为被白石英认可了外貌的可爱少女,苏合香的面貌十分明媚可人,却愣是在现在摆出极为严肃的神态,便有几分小大人之类的可笑感觉。
只是现在可是白日而不是夜晚,苏合香也没身着那身代表着教廷威严的骑士甲,所以站在她对面的几位年轻人只是随意的瞥了她一眼便不作理会。
苏合香有些气恼的瞪了对方一眼,不过场间唯有她一人面对着身前的几位年轻人与再往后那好大的一副魔法投影,所以她的气势便有些弱,这恼怒的目光在一瞪之后便不知飞去了哪里。
其实苏合香的背后是有着不少隐隐绰绰的身影的——想来就是那些被分配于此的女新生,但她们可没有苏合香的勇气,只是怯怯的站在门边,有些软弱的互相打量着,没有半分上前为其涨声势的想法。
墙上的夏枯草不免有些疑惑的蹙起眉头,心想能够入读学院的学生——哪怕是女学生,多半不是非富即贵便是悟性极佳资质惊人,想来都会骄傲的厉害,哪怕堵在宿舍区门口的这几位年轻人搬出了浩大的声势,显然身份不凡,但难道就没有哪怕一位贵族出身的大小姐恼怒于自己的风头被这位子苓小姐所抢,从而出头阻止一番?
场间的苏合香可没有夏枯草的疑惑,因为她更疑惑于对面的五位男同学不理会自己,所以这位傻傻的姑娘便以为是自己的声音有些小,这些男同学没听见,不由清了清嗓,往前又走了几步,直接站到了对方身前,心想你们即使听不见我的声音也该看到我的人,总不能再无视自己了吧?
想到这,她便有些得意于自己的机灵,赶忙收敛住将要浮现的笑容,继续板着一张脸,肃容说道:“我是圣辉教廷战争修女苏合香,我命令你们,安静。”
墙上的夏枯草冷哼一声,心中对这位明媚可人的少女仅有的那丝好感便随风逝去——他已不再像前几日那般讨厌贵族,但他依然讨厌这种动辄就拿身份背景说事的人,哪怕她还是个没长大的女孩儿,哪怕她搬出背景的目的是想对付一群同样不受他待见的年轻学生。
至于那些堵门年轻人的想法——
不知是苏合香已经站定在他们身前令他们无法漠视,还是对方口中严肃的话语与身份起到了作用,总之那五位年轻人的确在相互看了一眼后便安静下来,随后目光便奔着他们之中站在最前方的那位年轻人身上而去。
打头的年轻人感受到了同伴的目光,微一皱眉,便对眼前的少女升起好大的不悦,心想你既然出现在平民宿舍区便应该只是平民,还战争修女?他心下一哂,心想这个身份又算得了什么?凭什么能与自己对话?
这位年轻人心里前半段的想法倒是能够解答夏枯草先前的疑惑。
因为这处世界阶级的无处不在,哪怕是在学院,哪怕当代学院长与代表王室的副院长并不在意这些无聊的东西,但他们只是当代的院长与副院长,所以他们不能决定远在他们出生前便已传承了许久的传统,所以这所封印师学院不但很合理的以年级与性别建立起宿舍区,也看似很合理的以阶级划分着地域。
而这里,是平民宿舍区。
所以这位年轻人一开口便显得极不客气,直接喝道:“平民?”
苏合香并不认为平民的身份便能成为她不出面的理由,她毕竟是生长在那位小圣女殿下左右的教廷修女,哪怕教廷同样阶级森严,却也不会在小圣女殿下前表现出这一点,所以她只是有些平淡更有些疑惑的轻嗯了一声,便打算继续开口说话。
只是对方并不打算给她这个机会,苏合香的轻‘嗯’刚一出口,那位年轻人便极为不悦的皱起眉头,冷声斥道:“滚!”
这声滚字让墙头的夏枯草心中恶感大增,也把苏合香斥楞了——她又哪里见识过外界不同阶级间极为严酷的现实?
当然,她也从未被人骂过……
所以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了起来,双眼更是浮上了一层水雾,下意识的便想动手——
只是她对面的年轻人也不是傻的,一见眼前的贱民准备动手,他便仿佛看见了蟑螂即将爬上自己尊贵衣裳的小姐儿一般赶忙后退了一步,混杂着不可思议的恼怒斥责便自口中喷薄而出:“我是贵族!你是平民!这是学院!你想动手?”
虽是女性,但作为战争修女,苏合香的身手并不弱于柏子仁,而如果换了夏枯草有着她的身手又与她互换位置,才不会管那位贵族口中的话,直接甩开膀子就会一拳挥出。
只是苏合香毕竟不是夏枯草,教廷将那位小圣女殿下保护的太好,便连带着将她这位与小圣女日夜为伴的战争修女一起保护了起来,所以她不可避免的有些稚嫩,而那声斥责便直接将这份稚嫩……暴露了出来。
她想到了入院之时主教大人对自己的语重心长,想到了身负的任务,便有些犹豫的开始判断该不该出手,一时间便愣在了原地,纠结的不知如何是好,那张明媚可人的脸上更是渐渐浮现出一丝茫然,看着……便有些可爱。
‘到底还是一没长大的丫头。’眼见苏合香尴尬的僵在原地,夏枯草忽地心头一软,便有些不想再看下去,随即对那位年轻人升起了好大的不满——欺负女孩子算什么本事?
但那位年轻人显然很满意于自己的威势,以为自己只是冷喝了一声便让对方意识到了阶级之间的差距,于是他再度哼了一声后便示意身后的同伴重启先前被暂停的魔法投影。
正在此时,一道有些柔弱软糯的声音忽地响起于苏合香身后——
“你们……不要吵大家了。”
第三十四章 小小少女,如此可爱(下)
(); 这一在苏合香听着总觉得透着几分怯懦软弱的话语刚一入耳,她便感到有一只小小的手……轻轻地拉了一下自己的衣角,她只得放下心中的纠结,回过头,便看见一位够呛刚好够得到她胸口的个子小小的小女孩儿,正抬着小脑袋,有些局促不安的看着自己。
而这位小丫头接着的表现的确与她先前发出的声音非常相配。
因为一发现苏合香回过头来注意到了自己,她便有些慌乱地垂下了头,忙不迭的收回自己那双有些灰扑扑的小手,改为紧张地绞在一起,同时声若蚊蚋的道:“这位姐姐,让我和他们说吧?”
她用的竟然还是疑问句……
苏合香看着眼前这位衣衫不整的小小少女,心中怜爱之意大起——虽然从相貌神态气质乃至表现出的性格,这位小丫头都与自家的小圣女殿下毫不相似,但那瘦瘦小小的身躯依然令苏合香想起了那位自小相处便感情极深的玩伴,所以她便有些爱屋及乌。
所以她一把便拉过躲得有些远的小丫头,细心的为其整理起穿着,毫不介意对方浑身灰扑扑黑漆漆的模样——这位小丫头大概是在整理宿舍的时候被外间的响声惊动,急急忙忙间赶了出来,所以身上便有些脏。
直到这位发丝微黄,似是有些营养不良的小丫头被她收拾的稍微像了点样,苏合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微微低下身子,明媚的五官有几分娇憨的展开,看着十分友善亲切,低声问道:“你就是子苓小姐?”
黄毛丫头轻轻的嗯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的往后缩了缩,不希望对方注意到自己那双有些破旧的鞋——封印师学院要求所有学员都必须身着制服,但鞋子与姑娘家使用的发饰之类的物品自是不会做那要求,所以这个黄毛丫头对比了一下苏合香脚上精致耐用一看就不是凡品的靴子,便很有些不好意思。
——但她这么退缩一步并不是出于自卑,而是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存在让这位对自己很有些好的‘姐姐’……被人同样的看不起。
很妙的是,她这往后一缩的模样即使是墙头正渐渐摸过来的夏枯草都以为是出于自卑——以他常年混迹于街头的眼光,自然早已看出这个黄毛丫头的家境恐怕很是糟糕。
但苏合香这位在夏枯草看来有些稚嫩天真的少女却是敏感的捕捉到了这一退的意味,不由便有些心疼。
只是还未等她将这抹心疼展现出来,她对面的那位年轻人却已耗尽了耐心,只是他从来不屑与平民交谈——当然,子苓小姐除外,所以他只得按捺下火气,有些不耐的催促道:“子苓小姐,请跟我们走一趟。”
苏合香秀气的双眉直接便飞了起来,但子苓一把拦住了她——她的小手格外的有力,苏合香意识到对方出乎意料的坚持,便选择了沉默。
墙头已渐渐爬近的夏枯草同样发现了这位小姑娘的坚决,有些意外的挑挑眉,心头便起了几分赞叹——不是所有人都能与这位子苓小姐一样,勇于面对本就该由自己面对的问题。
顺带一提,夏枯草之所以摸过来,是因为这黄毛丫头说话实在太轻太软,墙头趴着的夏枯草虽然视野良好,却很是有些听不清这位作为场间主角存在的小小少女在说些什么,只得冒些风险,偷偷地摸过来——反正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场间,而只要不抬头,他们其实也看不见近在咫尺的夏枯草。
“我是不会跟你去见你那位学长的。”子苓抬起头,与那位年轻人勇敢的对视,她这次发出的声音虽同样细小,语气却极为坚定。
那位年轻人察觉到了这份坚定,所以神色一寒,眉宇间便有了几分躁意。
于是他寒声开口:“子苓小姐,你应该知道就封印师境界而言,你只不过处于虚实之境,绝对进不了封印师学院。是学长想了办法让你入了学,即使你是平民,我想,也该懂得感恩,学长现在只是想见你一面,你好像不应该有立场去拒绝学长的要求。”
墙上的夏枯草撇了撇嘴,心想原来这好大的戏码不是求爱而是诱拐,这些贵族对这样一位柔弱的小丫头都下的去手,真是有些……奇怪?
她的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入得了贵族那些顶在脑门上的眼?
面对这位贵族冷厉的问讯,小丫头的表现却比先前的苏合香好得多,只见她握起小小的拳头,声音依然是那般小,话语中的坚定与反抗意味却是越发浓重。
“我虽然胆子小,但是并不笨。”
这位子苓小姐的发丝有些黄,显然有些营养不良,所以她的那张小脸便真的是有些小,但也因此,她那双圆滚滚的眸子便显得极大极有神,而现在那双看着便有几分憨喜味道的双眼正认真的盯着眼前的年轻人,有些无辜委屈地道:“我知道我实力不够,所以我根本就没想过入学,是你的那位学长硬是安排我进来的。”
她狡黠的一笑,终于露出几分夏枯草熟悉的市井味道,说道:“父亲大人说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而且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我是绝对不会把那东西给你们的。”
随后她抬起头,用着小女孩特有的天真语气说道:“所以我认为,我用不着去见你那位学长。”
“即使你的确受到了学长的帮助,提前一年便能入读封印师学院?”那位年轻人恼怒的冷哼一声,有些无耻的道:“不要忘了,你的学费都是学长代付的!而且……难道你不怕因为境界不足……被学院清退出门?”
一旁忍了好久的苏合香同样冷哼一声,帮腔道:“多此一举,我也不过虚实之境,不也进来了?至于学费……”
她当下便自怀中掏出钱袋,斜着眼看了一眼这位将铜臭之物挂在嘴边的贵族,有些轻蔑的道:“多少钱?”
那位年轻人极为阴沉地横了她一眼,心想你们教廷的人在封印师的修炼道路上向来走的都是神术认知的路子,有着不知多少先人的积累,踏入空明之境后进度更是极快,但想要成为封印师却也极难,要不然你以为你进的了学院?还多此一举?
至于钱……他还真不知道多少钱,他是贵族,又不是平民,为什么要去计较学费需要多少钱?
也就是他将苏合香平民的身份抠的太死,没有意识到其实苏合香对钱也没什么概念——她是平民没错,但她自幼生长在教廷,吃穿自然不用发愁,始终陪伴着小圣女殿下左右更是极少出门,又哪能知道这处学院的学费远不止那个小小的钱袋便能放下?
所以他一时之间便有些楞,不知该怎么处理这事,因为苏合香虽然只是平民,但她毕竟是教廷的人,他可以不尊重苏合香,却无论如何不敢对苏合香如何——甚至连威胁都不能,所以他只能寄希望于自己那阴沉的一眼能吓住对方,让对方不再捣乱。
于是子苓的话语得以继续——
“我知道你们想得到父亲大人留下的东西,逼迫我、小草还有母亲大人把东西交给你们,但我们就是不给你们,你们才假做好意将我送到学院,想获取我的信任,所以我就想,如果我入了学,就是学院学生,就能有许多导师伯伯庇护,你们就威胁不了我。”
墙头上的夏枯草心中一乐,心想那位阳院长好像的确挺喜欢老伯这个称呼,小丫头如果你能和他相处,想必会过得极为愉快。
夏枯草乐,那位年轻人自然便怒,此时他的脸色已很是难看,但随即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便开始浮现一抹玩味的笑容。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谁知,他的笑容刚一浮现,子苓便眼尖的发现了,她有些悲伤却更为决绝的道:“母亲大人、小草还有我都知道你们奈何不了我就会去对付他们,我也知道我阻止不了你们,但是父亲大人说过,人是不能受威胁的。”
“所以即使你们拿母亲大人和小草来威胁我,我也不会答应把东西给你们!”
‘好!’墙上的夏枯草心头大赞,对于这位子苓小姐强大的意志十分赞赏佩服,所以他便决定一旦苏合香护不住这位子苓小姐,他便决定出手管一管闲事。
——反正如果他也扛不住,总也有院内其余导师乃至那几位院长的出头——谁让这小姑娘家家的这么机智天真有趣,别人夏枯草不敢肯定,那位同样有些孩子气的阳院长一定会非常喜欢她。
而有了阳院长的好感,谁又敢去骚扰那位……小草?还有她的母亲大人?
除此之外——
“你是在挑衅教廷?竟敢当面威胁教廷治下的信众?”
苏合香虽然幼稚,但幼稚……有时候也是善良、追求正义与期盼公理的代名词,而每当幼稚被如此指代,便会显得极为可爱。
所以苏合香接着的话便狠狠的刷了夏枯草一大把好感度。
“我是今日之事的见证者。”
苏合香板起了脸,她自然相信身旁这位形似小圣女殿下的子苓小姐,也深为这些贵族所做的事情感到不齿,所以她的脸上极少见的浮现出一抹庄重与愤怒之意。
“我是这处学院内,教廷的代表。”
“所以只要接着这位子苓小姐的母亲与那位……小草?出现一丝的不妥,我便会算在你们头上。”
“记住了!教廷的治下,从不允许黑暗的蔓延!”
第三十五章 挑战
(); 正如先前所言,这位年轻人贵族的身份的确能够使他无视苏合香平民的身份,但贵族的身份所能带来的权利也就到此为止,因为即使是贵族,也不敢轻易无视教廷的威严。
这里的贵族,包括荣耀贵族、也包括蓝血贵族乃至王族,所以……便很自然的同样包括他身后的那位学长。
何况苏合香还扬言能够在这所学院内代表教廷——如此一来她话语中的份量便更为沉重,压得他只得沉默。
场间静了半晌,直到这位至今没通过姓名的年轻人平稳下心情,他才放缓了语气,转而说道:“子苓小姐,学长已是达到实封之境的大封印师,与这样一位大封印师保持友谊,总不是坏事。”
他顿了顿,看了眼身前的两位少女,目光在苏合香身上只停留了一瞬,便重新聚焦于子苓小姐,很是诚恳的表示:“比如有关你虚实境界无法达到平衡,迟迟无法凝虚化实的困扰,对我们的那位学长而言,不过举手之劳。”
墙头的夏枯草闻言心头一动。
“所以子苓小姐,我希望你不要误会学长的好意。”
年轻人继续试图缓解身前两位现在看来极为棘手的少女那满怀的敌意,极为认真严肃地说道:“毕竟你虽入了学,但你的确是虚实境界没错,而且走的不是神术的路子,所以当二十天后学院正式开学,面临分班考试时,你的确会有被清退的风险。”
“而学长,是能将你的境界在短时间内提升到空明的最佳选择。”他极为自信的道:“所以若有时间,你还是跟我去见一次学长吧?”
二十天后的分班考试的确是个问题,而且这个问题,苏合香解决不了。
因为她是教廷的战争修女,原本便不是封印师,虽然教廷的战职者都辅修着封印师境界,不过教廷自有神祗曾于凡尘间行走时所留下的圣典,所以每一位教廷战职者的小世界都只需仿照着那本圣典构建就行,不但省力,而且一旦跨入空明境界便能获取神眷从而破镜极速,只要信仰虔诚悟性过关,便能直入第八境天启,在那之后才会遇上麻烦。
不过也正因如此,教廷中人普遍对封印师的修炼没什么概念,对于所谓虚实境界如何达成平衡从而凝虚化实这一问题的确有些摸不着头脑——当然,这是针对如苏合香这样的基层神职人员而言,中层往上,教廷毕竟是杜仲口中对禁典了解第二深的地方,自然不会对封印师的修炼之路完全一无所知。
话扯得有些远,总之,对这个迫在眉睫的分班考试,子苓与苏合香的确没什么办法,便只能沉默。
‘这就难住了?看来还得我出马。’
于是接着场间的所有人便听到一道清朗的声音自天际响起——宛如神启。
“既然你已入了学,就是学院学生。”
“这里的学院,指的是封印师学院。”
“凝虚化实?虚实难破?”
“封印师学院自然有的是资深导师与高明学长能够解决这一问题,何必专求一人?”
“与学院的师资力量相比,他的那位学长,只不过是个渺小的尘埃。”
言毕,夏枯草便自墙上跳下,友好的冲着子苓小姐点了个头,又冲着苏合香打了个招呼。
他完全无视了那位年轻人,满以为能给对方一个‘下墙威’,却不想那位年轻人还没开口,这边的苏合香却已先给了自己一闷棍。
这位明媚可人的小丫头疑惑的蹙起眉尖,看着这个自墙头跳下并对自己熟稔的‘嗨’了一声的不速之客,有些警惕的问道:“你是谁?我认识你?”
“……卧槽?”
其实倒也怪不得苏合香不认识夏枯草。
毕竟他们只见过一面,而且当时是深夜,就像夏枯草在当时被这张明媚可人的脸震住,场间的那位年轻人却没有一样,苏合香同样没在那夜看清夏枯草的脸。
何况之后的苏合香还没来得及看他几眼便被自家的那位小圣女殿下吸引了全部心神,柏子仁更是很快便将夏枯草打的鼻中流血,所以也许苏合香对那位满面鲜血的夏枯草反而印象深刻,如今夏枯草一张干干净净的脸摆在面前,她却反而有些认不清。
不过夏枯草口中虽是卧槽,心中却是放下了好大的一块石头,因为如果苏合香的入学代表着教廷想要对付自己,事先一定做过功课,绝不至于认不出自己,所以苏合香的表现无疑证明她来学院的目的不是他。
所以夏枯草虽是有些尴尬,心里却是极为轻松,没什么恼怒的感觉。
但那位被喊破了心中计划的年轻人却很是恼怒。
“你是谁?”年轻人有些恼羞成怒的看着夏枯草,随即注意到对方腰际的白色丝带,认出对方与自己一样不过是新生,不由心中忌惮之意大减。
所以他并不打算询问对方的名字,更不准备给他什么反应的时间,极为阴狠的一指墙头,大声喝道:“擅闯女生宿舍,行踪诡秘,还不滚?”
这位年轻人在踏入这处女生宿舍区以来说过两次滚,上一次苏合香的应对虽然很是糟糕,但最终也没让他落得什么好。
且夏枯草可不是苏合香所能相比,他又是海金沙口中对贵族毫无敬畏的怪胎,所以面对此情此景,他只是翻了个好大的白眼,很有些懒洋洋的道:“我是擅闯,你就不是了?至于行踪诡秘——”
他指了指那副好大的魔法投影与一直没说过话,好像只是苦力一般打些下手的那四位男学生,微讽笑道:“我还说你是聚众冲击女生宿舍,意图录制不良视频呢。”
年轻人听不懂什么是视频,但他能够明白对方的意思,所以一是无言。
极为愤怒的他看着身前这张懒洋洋的无赖嘴脸,忽然觉得这张脸有些眼熟,不由上前了几步。
“夏枯草!”
认出人来的年轻人在说出这三个字后赶忙后退了几步,随即意识到不妥,立刻站定——于是踉跄了一下,场间响起了几声嬉笑声。
他脸上一红,随即仿佛试图挽回颜面一般的站直,斜着眼看着夏枯草,极为轻蔑的道:“哼!不过学院双废,将死之人。”
“啊!你是夏枯草!”
还未等夏枯草反唇相讥,那边的苏合香也反应了过来,竟是很有几分忌惮似的扯过正以几分感激目光看着夏枯草的子苓,同样后退了几步。
“是啊,我就是。”夏枯草没好气的应道——算是同时应了他们俩。
随即他玩味的看了一眼那位年轻人,说道:“你也是贵族,所以知道我是夏枯草……以及知道那场血誓复仇从而认为我是将死之人并不奇怪。”
“只是……你是新生,为什么会知道学院双废?”
他嘲弄的看着脸色一变的年轻人,说道:“这个不怎么好听的称号可没在学院传起多久——你看苏合香知道我是夏枯草,但新入学的她绝对不知道什么‘学院双废’。”
“但你却知道……也就是说,你有很大可能……就是在学院里败坏我名声的那群人之一喽?”
“就算是,那又如何?”年轻人眼见瞒不下去,倒也光棍,直接便摊开了说事,心想你又能把我怎样?
其实他的心里还是有些打鼓,因为他认为夏枯草活不过一月,便以为夏枯草也会如此认为,而将死之人总会有些疯狂,何况对方货真价实的杀过贵族——还是蓝血贵族,只怕不忌惮再杀一名小小的荣耀贵族——幸好这里是学院,对方总不敢……乱来吧?
年轻人想到这便有些忐忑,不由十分紧张的看向夏枯草,等待着他的反应。
对此,夏枯草只是很随意的道:“没怎样,只不过……你蓄意毁我名誉,所以我决定向你挑战罢了。”
第三十六章 试探……与目的
(); 年轻人闻言直接长吸了口气,有些呆滞的重复道:“挑……挑战?”
“是的,挑战。”夏枯草笑眯眯的点了点头,随后极为热情的为其介绍道:“用你们贵族的说法,就是决斗,嗯……你懂什么是决斗吧?”
废话!懂!当然懂!简直太懂了!
在心里大声回应着的年轻人脸色铁青,却没什么心思理会对方的调侃,因为他现在满脑子转悠的念头,都是该怎么去拒绝这场在他看来会要人命的决斗的发生。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在他眼里,夏枯草可是一个不但有胆量杀死贵族,更的确有能力去杀死贵族的命不久矣的人,这样的人想来都是抱着杀一个保本,杀两个赚一个念头的疯子,而他虽然不是蓝血贵族,好歹也是次一级的荣耀贵族,自认比夏枯草平民的身份金贵上许多,既然如此,他又如何敢去和这样的一位人物玩命?
可是夏枯草决斗的借口拿捏的极好——为名誉而战大概是这处世界最为普遍的决斗理由,但正因为其普遍,才证明了其有效。
因为无论大小贵族心里怎么想,名誉的确是摆在明面上理应最为重要的东西——甚至重过生命,虽然夏枯草不是贵族,年轻人也不认为他会重视名誉多过重视生命,但既然夏枯草现在是血誓复仇的参与者,就享有了另一位参与者——也就是白砡,那蓝血贵族的身份,那么如果夏枯草真的一口咬定这点并以维护名誉为借口提出决斗,他好像也没什么办法?
不……认真想想……
似乎有一个办法。
他的确不可以直接拒绝对方的决斗要求,因为贵族之所以是贵族,在享受着高人一等的权利的前提下也必须尽到对子民的责任——虽然现在的很多贵族早已忘记了这一点,但与这一点相关的那一品质——担当,却仍是当今贵族相当重视的一点。
正如曾经的那位大贵族所言——贵族可以阴狠、可以狡猾、可以霸道甚至可以残忍,但贵族绝不可以没有担当。
所以一旦他怯战退缩,其余贵族便会耻于与他为伍,而他的家族只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不可能保得住他不被感到耻辱的贵族议会直接革除贵族身份的惩罚。
但正如海金沙所说,贵族间的规矩往往不会限定的太死——因为先古时代那些真正的荣耀贵族并不认为有这个必要,作为贵族,他们理应依靠自己的觉悟而不是所谓的规矩去决定自己的言行。
只是这一高尚的初衷早已在现今贵族日趋堕落的精神指导下变味,便渐渐衍生出了些别的意思。
于是,便有了迂回的方法。
很简单——
夏枯草认为是自己破坏了他的名誉,是传出‘学院双废’这一称号的始作俑者,虽然他的确是,但他可以不认——因为对方没有证据,所以他甚至可以反过来以此控诉夏枯草的污蔑,甚至发起决斗——当然,他不会做到那一步。
这一手法虽是无耻了些,但现在的贵族……不就偏爱这种被人说不出什么道理来的无耻吗?
这就是贵族的智慧,而他也很欣赏这种智慧,更最喜欢看着这些贱民在面对这一智慧时,满面无奈的表情。
想到这,年轻人心头一喜,便准备甩无赖,只是嘴都已张开,却又忽然想起那位学长曾交代过的话……
……
夏枯草笑眯眯的看着身前的这位年轻人脸上的神情变化,他的这番出言挑衅看起来有些轻率,但其实无论结果为何,对他而言都有收获。
他很清楚对方多半不会答应——理由上文已述,而如果对方答应……
正想到这,那位年轻人的脸上忽地浮现出一抹厉色,随即极为凶狠的道:“好,我接受你的决斗要求。”
……
夏枯草闻言不由眯起了眼,神情间很有些凝重——如果对方答应,就说明这些破坏自己名誉的人果然如白石英所想……并不以搞臭自己为最终目的。
而且……明明不想决斗却在最后关头应下决斗要求?
这只能说明他们的确是冲着我而来。
夏枯草的猜测并非毫无道理。
因为他始终搞不明白这群搞臭自己的人想干什么——按理而言,他与白砡定下血誓复仇,便在血誓复仇前有着与对方相等的身份,这一身份足以令夏枯草在这一个月中享受蓝血贵族的权限——比如极高的安全权限,其余势力——哪怕是法典国官方,都不能在血誓复仇前无故伤害自己。
除非是他自己作死。
比如眼下……这场由他主动发起的决斗,便不在血誓复仇的保护范围之内。
至于目的?
与白砡一样,应该也是想通过决斗获取禁典。
夏枯草身怀禁典的消息在贵族圈中应该不是秘密,那么如果同样想得到禁典,那些大人物便只能用这样的方法试图激怒自己,在血誓复仇前,将自己引上另一个决斗台。
如此,便不会被视为破坏血誓复仇,从而得罪那位艾尔贝塔侯爵。
想到这,夏枯草不由感到一阵头疼,他的心中其实一直都藏着四件事,其一自然是摆在明面上的那场在二十天后展开的血誓复仇,其二则是搞明白苏合香及其背后的教廷,所怀有的目的是不是自己,接着便是这股在暗地里涌动的暗流,最后……则是思考如何调整与那位白常山的相处之道。
只是方才才对苏合香身后的教廷放下戒备,却意外的试探出学院里涌动的那股暗流……果然是冲着自己而来——
而且,对方已经非常接近成功了……
……
“喂!”年轻人皱着眉,看着神思不属的夏枯草,虽然现在的他极为紧张,他还是有些疑惑于对方这一有些突然的不在状况。
但他急于敲定决斗的日期——必须赶在那场血誓复仇前,便没有多想,而是理直气壮的道:“我接受你的决斗要求,那么,根据传统,在没有附加条件的前提下,由一方决定时间,另一方决定地点。”
这也是验证夏枯草心中猜想的一刻,所以他没有阻止,只是冷冷的看着对方,脚下却是装作无意一般的向着对方走去。
“决斗由你提出,所以由我选择决定决斗时间还是决斗地点。”
顿了一顿,年轻人看了一眼正向自己缓缓靠近的夏枯草,没有想上太多,只是有些紧张的道:“我选择时间,那么,这场决斗就安排在十天后,地点……”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迫停下,因为他不可思议的看见了一只拳头正在自己眼前不断放大——
随即他便听到了对方的回答——
“现在就打!”
两位封印师的战斗,就此展开。
第三十七章 封印师间的战斗
(); 夏枯草的拳头与他的那句话配合的太过默契,几乎是在话一出口的瞬间,他的拳头便与对方翘挺的鼻子来了次亲密接触。
夏枯草的这一行为不但是在对方未同意的前提下强行定下决斗时间与地点,更是几乎立刻就展开了决斗,很有几分偷袭的味道。
但也正因为这是偷袭,所以毫无防备的那位年轻人直截了当的便中了招,他只能感到脸上一痛,鼻腔一热,便有些液体流了出来。
这还未完——
一拳不够,夏枯草浑没在意自己偷袭的行径,直接跟着就是一脚——
他是混迹于街头长大的小人物,自然没学过战技,所以他的斗殴方式便与所有的街头混混们一样,讲究的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说得再直白点,就是快、狠、准。
所以他的这一脚直接踹的就是对方的裤裆。
可惜——这极具杀伤力的一脚被那位年轻人勉强躲过了。
看着有些不可思议,夏枯草却是没有表现出半分意外——对方毕竟是贵族,虽然只是个小贵族,而且还是夏枯草最为讨厌的那种不怎么看得起平民的贵族,但既然是贵族,出身良好的他们自然有着平民难以想象的资源。
这些资源也许不够将他们的品德塑造的高尚一些,却足够让这些贵族子弟好歹具备一些基础的武技。
就像微光酒馆外一剑便能刺破扒手兄心脏的白矾一样,设身处地的想,如果给夏枯草一柄剑,哪怕扒手兄再没有防备,他也自认不可能一剑便将对方刺的倒地死去,无比干脆。
这无关品德性格,只是单纯的能力问题。
所以他不意外于这位年轻人能够在痛楚之下依然躲过了这一脚,但既然一脚不成,他便准备再来一脚。
然后他就成了倒地葫芦。
那位年轻人在躲过先前那记极为阴毒的一踹后虽然身姿还未站直,却已下意识的拉开了架势,所以面对毫无章法的第二脚,他只是一闪一带,便将夏枯草踢来的力道卸开,就势一推,夏枯草更是一个踉跄,失去平衡,滚倒于地。
“你这是偷袭!”那位年轻人让过了攻击后竟然没有抢攻,任由夏枯草站起,像个被轻薄了的小姑娘一样尖叫了起来,脸色涨得通红,同时赶忙自怀中掏出一张手帕之类的物事擦了擦流下的鼻血,低头看了眼,便显得更为愤怒。
“不服就取消决斗,我可不是贵族。”面对对方的指控,站起身来的夏枯草极为淡定的如此回答了一句。
年轻人不由一呆。
——这便是夏枯草胆敢偷袭的原因之一,因为如果他的猜测正确,对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放过这次决斗的机会——夏枯草毕竟不是傻的,既然明知对方想把自己引上决斗台合法击杀以获得那本禁典,那么自然只会中一次招,如果对方也认可夏枯草不是弱智的现实,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次机会。
而他虽然有着等同于蓝血贵族的权利,但他毕竟不是贵族,言而无信的事便不是做不出来——贵族议会可管不了他,所以只要这位年轻人敢对偷袭发表一丝的质疑,夏枯草便绝不犹豫,当下便会取消决斗——就像他刚才极为蛮横的定下决斗时间地点并发起偷袭一样。
所以那位年轻人微一沉默——其实他也不想打,但他更不敢反抗那位学长的意志,便将手中的那块手帕收好,有些严肃的道:“依斯鲁得岛地方荣耀贵族,马蔺,接受你的决斗。”
话音刚落,他的身边就出现了一本封印之书,而随着这本封印之书的现世,属于他的小世界气息骤然蔓延。
感知到那股气息,夏枯草不由便有些绝望——
这是他即使在众位女同学眼前都不得不不讲风度地展开偷袭的原因之二——因为摆开阵势打,他远不是对方对手。
无论武技还是封印师的手段,他都不是对手。
因为他已经不是在微光酒馆外因愤怒便与体内那本禁典起了共鸣的夏枯草,现在的他,虽然的确已经正式的踏上了封印师的道路,还拥有了虚实且无限接近空明的境界,但虚实之境不过是连通大小世界的起始,只能算为半个封印师。
半个,而不是一个。
所以现在的他论起实力,远没有在微光酒馆外单凭着那股愤怒与心中隐隐的感觉便能动用魔纹卡牌的他来的强。
甚至由于未破虚实,他的小世界根本无法与大世界进行联系,就连召唤自己体内的那本禁典来到场上,都是不行。
所以他只能退,疾退。
场边——
子苓有些担忧的抬头看了眼苏合香,鼓起勇气,有些弱弱的开口问道:“姐姐?你能不能帮他一下?”
她是平民出身,又对马蔺及他背后的那位学长毫无好感,自是不在乎夏枯草先前的手段。
不过苏合香不同,她是教廷出身,素来重视礼仪,所以夏枯草的行径便极不受她待见。
所以苏合香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
只是看着身边的这位子苓小姐那有些失望的眼,她便有些心软,低声解释道:“用不着,马蔺不是他对手。”
“啊?”子苓奇怪的看了眼正在满场逃窜的夏枯草,心想你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苏合香却是想起了那晚那本禁典所散发出的可怕魔力波动与柏子仁随后凄惨的三拳击晕,对比了一下只不过堪堪步入空明之境,勉强能够入学的马蔺,信心满满的点了点头。
子苓眼见身旁的姐姐如此反应,她到底与苏合香不是太熟——连名字都不知道,便不敢多说,只得看了下去。
场间——
夏枯草狼狈的躲避着马蔺借由封印之书展开的小世界气息,心里暗暗叫苦。
他现在的理论知识通过之前十天的恶补倒是十分丰富,从步步紧逼显得从容不迫实质上却是无法加快脚步的马蔺的表现,他也清楚对方不过空明之境,只怕为了控制自己的小世界气息蔓延便已很是困难,自己想来还能躲上好一阵。
只是学院对学生的修业环境纵然再为重视,这里毕竟只是学生宿舍——还是平民的学生宿舍,这处庭园空间便极为有限,容不得他无限的退下去。
而对方是空明之境的封印师,看着好像只比自己高出一境,但这一境,却是天与地的差别。
因为虚实到空明之间的关卡,被称为天关。
之所以被称为天关,倒不是因为过关很难——虽然的确有些难,却绝不至于以天关命名。
天关之所以被称为天关,是因为只有踏过此关步入空明,才能真正的成为封印师,连通起大小世界,用出封印师的战斗手段。
而封印师之间的战斗说穿了其实就是双方小世界的比拼,一旦破开对方的小世界将其拉入自己的世界,便等同于将对方拉入了一处极不适应的场所进行战斗。
因为封印师对世界的认知不尽相同,小世界中衍生的规则便也不同——哪怕这些彼此不同的规则都是由对大世界的认知而来。
所以一旦身陷对方的小世界,便等同于步入对方的主场,如果不能尽快熟悉掌握身边的陌生规则,十分的实力能发挥出三分便已很是不错。
除此之外,即使无法将对方拉入自己的小世界,在高位封印师的战斗中,无论敌手是不是封印师,想要攻击到封印师,那些攻击手段总要被迫进入环绕于封印师周围的小世界气息中。
所以依靠对小世界规则的完全掌握,这些高位封印师随手便能将袭来的与小世界规则有着紧密联系的攻击直接封印,更可在封印后连带着自己的攻击手段一齐释放,返还予对手。
譬如教廷的神术封印师,他们的小世界多半便是圣辉神国的一角,那如果你同样用神术去攻击,这些攻击手段多半在半路就会被直接反制。
不过空明境界的马蔺做不到这点,因为空明之境虽有个明字,取日月相映,大小世界连通之意,不过前面还有个空,他的小世界自然不会真是空,那个空字,指的是他无法将自己小世界中的能量或物体具现化到大世界辅助战斗,除了能在自己的小世界气息所及范围内更为熟悉自在,别的手段却是使不出来。
当然,虚实境界的夏枯草就更使不出了。
马蔺也不蠢,一见在自己的步步紧逼下夏枯草只是一味的闪躲,心中便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你未入空明?只有虚实?”
看,他好歹知道像夏枯草这般年纪的封印师,绝不可能仍停留于朦胧之境。
场边的子苓闻言心中一动,看着夏枯草的眼光便亲切了起来——
随即她便更为担心,看了一旁的苏合香一眼。
入目只见苏合香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因为她忽然想起,即使是那晚……夏枯草也只是动用了魔纹卡牌,只有在柏子仁极为接近对方时,才突然散发出那本禁典内的小世界气息……
场内,狂喜之后,马蔺的目光渐渐便变得杀气腾腾起来。
只是对方毕竟身怀禁典,虽然搞不明白他是怎么在不突破到空明境界便能动用禁典里的魔纹卡牌直接击杀白矾,不过既然有这种可能,他便需要防备。
何况……他也厌倦了这场追逐战。
于是,他直接翻开了敢于对战的底牌。
底牌的确是一张牌——黑色的牌。
下一瞬,夏枯草眼睁睁的看着那张突兀出现于对方指间的魔纹卡牌渐渐虚化,而马蔺的身边,也同步出现了一位身着黑甲,手持巨剑,只有一双闪着红芒的眼睛暴露于外的人形战士。
“黑铁级战争傀儡……”
场边的苏合香深吸口气,喃喃的说道。
第三十八章 战争傀儡(修)
(); 夏枯草眼睁睁的看着身前这具差不多有着两人高,穿着纯黑色泽甲胄的巨型人形傀儡在具现化后的下一刻便一丝不苟的摆出了战斗姿势,注意到对方带着的那面巨大的十字军样式的头盔及其上面所描绘着的鲜红色泽的剑盾标记,不由倒抽了口气。
这是战争傀儡。
夏枯草只感到头皮一阵发麻,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人从头到脚都泼了一盆冰水一样,连心底最后的那丝侥幸仿佛都冒起了凉气。
——因为如果书馆里对战争傀儡的描述无错,那么哪怕只是最低级的黑铁级战争傀儡,都远不是他这种街头混混级的身手便能应付的存在。
即使只是周旋,也不行。
只是还未等他沉重的心头泛起些别的念头,下一瞬,战争傀儡眼中便是一道红芒闪过,它巨大的身形一动,便如蛮牛一般凶狠而不讲道理地碾过以它那高大的身躯看来只怕是微不足道的距离,不知踏碎了多少压路石与路边的花花草草乃至学院特意铺设于路边用于浇水养花的输水管道,伴随着一路烟尘制造着一地狼藉……现身于夏枯草身前。
凭心而论,黑铁级的战争傀儡移动速度并不算快——这毕竟是应用于战场的攻坚利器而不是用来逃跑的坐骑,但它那股一往无前挡者披靡的气势却是极为惊人,仅是区区几步,便搅得这处学生宿舍好一阵风云激荡烟雾弥漫,更是让直面这一身影的夏枯草看呆了眼。
……他只能下意识的抬起手……有些软弱的挡住了脸。
这一脆弱的应对自然引来旁观这一切的马蔺发自内心的鄙夷,心想你这是在防御战争傀儡移动中带来的风压?还是仅仅想要挡挡那迷眼的沙土?
但正是夏枯草的这一应对让他彻底放下了心,确认到对方的确已是山穷水尽黔驴技穷,不由心下一动。
随着这一动,战争傀儡便没有发起攻击。
它只是静静的看着沾染了一身沙土便显得极为狼狈的夏枯草,而夏枯草的耳中,也同步传来马蔺那隐有笑意的声音。
“要攻击了哦~来,往左滚。”
言毕,战争傀儡一剑劈下。
夏枯草几乎是下意识的便听从了马蔺的指挥,就地一个翻滚,极为勉强的闪过了对方的下劈。
“斜挑,再滚。”
战争傀儡果然如马蔺所说一般一见下劈不成便抬剑斜挑,夏枯草无奈,只得继续向左翻滚,好不狼狈。
两次攻击不成,战争傀儡却没什么愤怒的情绪——这原本便是由马蔺自导,由它与夏枯草演的一场戏,于是它眼中的红芒便显得极为平静,只是继续遵从着主人的意志将巨剑于空中转为平移,用足全力,提前一步下劈于夏枯草左侧地面之上挡住后者的去路。
学院建造新生宿舍所使用的物资自然都是极为优质的材料,而且还做过加固,普通的碰撞完全不能在这些坚硬的石板路面上留下些许痕迹,但战争傀儡先前只是行走便已不知踩碎了多少石板,如今这全力一剑劈下,这些石板自然与脆弱的豆腐没什么不同,只听‘轰’的一声,巨剑便深深嵌入破碎石板下的露出的黑色土地,而石屑四溅之下,更是在夏枯草脸上留下不少血痕。
这些血痕,便是这战争傀儡全力的一剑唯一对夏枯草造成的伤势。
只是这没有完——
接着的战争傀儡干脆并未拔剑,而只是看似毫不容情的抬起一脚,踏向仿佛吓呆了又仿佛在等待着导演指示的夏枯草的头颅。
但马蔺没有说话——
间不容发之际,战争傀儡宽大的脚掌忽地凝住,包裹在其脚掌外围的上好铁靴几乎是擦着夏枯草的脸庞停住。
画面定格。场间为之一静,场外则是接连响起了好几声压抑的惊呼——
“啊!”子苓小姐便是其中之一,她已顾不得什么亲疏远近,一把抓住身旁的苏合香,有几分哀求的说道:“姐姐!救救他吧!”
“这是决斗,我……不能出手。”
苏合香没有惊叫,虽然她的脸色同样难看,而听到身边这位小丫头的要求,她更是显得很是为难,随即仿佛有些不忍看到夏枯草的脑袋会像个西瓜一样被踩爆的模样,转过了头,抚摸了一下子苓小姐的小脑袋,将她的头也拨了过来,叹了口气,小声说道:“教廷教义有言,神圣的决斗不容被打扰。”
“姐姐。”子苓沉默了一瞬,忽地倔强的摇了摇头,格外用力的将自己的小脑袋从苏合香温暖的掌中挪出,极为认真的说道:“我是平民,也没有学过圣辉教廷的教义。”
她仰起脸,那张消瘦的脸上仿佛闪烁着什么光辉,因而后续的言语便被她阐述的一字一顿,显得极有力量。
“这场决斗,绝不神圣。”
“因为它,不公平。”
她低下了头,有些低沉的小声说道:“而且我觉得……夏哥哥是好人,而母亲大人和小草以及常来我们街区教导我的牧师伯伯都说过——好人,应该活下去。
“所以我想,姐姐你对教廷的教义理解的可能还不够深哩!”
苏合香闻言先是有几分好笑——自己这个自小就在教廷内长大,几乎拿着教典作为启蒙读物的战争修女竟被一平民丫头如此评价?
但随即她便有些沉默,她看着对方认真的眸子,坚定的眼神,忽然意识到如果自己不出手,眼前这个傻傻小小的单纯却又聪慧坚定的丫头只怕才不会管自己也才是虚实境界,直接便会冲上场去营救她那位夏哥哥,不由心情好生复杂。
‘如果是圣女殿下,只怕也会这么做……’
苏合香随即便想起了那位与自己情同姐妹,同样善良可爱,让教廷内所有神职人员都打自心底里疼爱认同的小圣女殿下,忽然对自己坚守教义的做法产生了一丝怀疑。
“好……”
苏合香忽地微微一笑,将那位小丫头拉近,认真的说道:“最后关头,我会出手。”
苏合香看了眼场间,眼中闪过一抹极为浓重的嫌恶,轻轻地道:“至于现在……还用不着。”
“谢谢姐姐!”子苓小姐灿烂的笑容由此绽放,随后用力的点了点头。
第三十九章 反击的序曲
(); 场间——
虚踩着夏枯草脸颊脑袋的那只铁靴并没有蓄势踏下,而是在那微微的一顿后……缓缓的前后摩擦了起来——
蹭着夏枯草的脸……摩擦……
这无疑是极大的侮辱。
夏枯草却是神色一黯,连愤怒的心思都生不出来……
“放心,不踩,只是踢。”马蔺那极力压抑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夏枯草却是不想理会了……
场边的苏合香闭上了眼,心想这果然不是什么神圣的决斗,只是她的心里还有最后几分对夏枯草的期望,所以她并没有出手。
于是夏枯草就像个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被踢飞,直接跨过了五米多的距离才告落地,更是凄惨的在地上滚了两滚。
看着虽惨,但既然夏枯草没被直接踢死,甚至连骨头都没断上一根,便说明战争傀儡留了手,马蔺仍想玩。
但夏枯草却不想玩了,所以他干脆放弃所有抵抗,宁愿以死来保全自己的尊严。
马蔺看懂了对方的意思,有些索然无味的摇了摇头,看着很有些惋惜,随即便无言的笑了笑,清了清嗓,缓缓说道:“介绍一下,这是黑铁级的战争傀儡,是我的家族得知我能够入学封印师学院,特意为我准备的礼物,黑市价大概在200枚金币左右,并不算贵——虽然平民如你,大概一辈子都买不起。”
马蔺看了眼缓缓站起身的夏枯草,看似随意实则得意的道:“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就叫黑铁,希望你记住,你没有败给我,因为你连那个资格都没有,仅是败给了由我操纵的傀儡。”
夏枯草闻言沉默,有些虚弱的佝偻起身子,微微地咳嗽了两声,借此将某个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物事隐藏于马蔺看不到的死角,并最终藏入怀中。
他谦卑的低下了头,却只是为了掩饰眼中闪过的狠意。
马蔺骄傲的看了一眼垂首不语的夏枯草,并不意外于对方的沉默,很满意于对方的垂首,他并不清楚夏枯草身上发生了什么以致实力大降,他也不想关心,因为只要场间存在着这尊战争傀儡,那么哪怕夏枯草能发挥出在微光酒馆外的实力,他也有信心在那抹冰霜之息捕捉到自己前操纵黑铁将其制服——最不济,他也能控制黑铁庞大的身躯掩护自己,挡一挡那冰冷到极点的冰霜之鸣。
所以他认为他已经获得了实质上的胜利,所以他认为他有资格像玩弄猎物的狮子一般戏耍一番夏枯草。
——既然对方愿以死亡保全平民那根本不存在的尊严,自己就应该连带着那份虚幻的尊严一起抹去!
马蔺如是想到。
他自然不会承认,他之所以如此做……最主要的原因却是想要借此一雪之前畏战怯敌的耻辱。
当然,他更不会忘记那些因被偷袭而流下,属于尊贵荣耀贵族的血。
所以他随即有些突兀的停下话语——
而随着他的心念,那具战争傀儡直起身,左手持剑,踏前数步,反手便是一掌——
只是战争傀儡是杀人的兵器,它擅长用剑,却并不擅长沦为贵族手中雪耻的工具,用掌掴去教训人。
而且它虽然身躯很是高大,臂展也比常人长上许多,但这一长度毕竟及不上原先的巨剑,所以掌掴带来的风压虽然极为猛烈的向着夏枯草延伸过去,但后者只是向旁一侧一滚便闪了过去,甚至还有余力在落地时脚底用力一蹬,便向着反方向跃去,借势拉开了更远的距离。
落地之后的夏枯草顺势又往后退了几步,警觉的瞪视着这具战争傀儡,心里却在不断计算着——
场间的他、马蔺与战争傀儡已构成了三角形,这便意味着他与马蔺之间的直接距离……已没有了这具战争傀儡的阻挡。
只是这一距离还不够近。
所以他开口——
“你之前说的那些话的潜台词,我能听得懂。”
夏枯草活动着双手,随后微微抬手触碰了一下脸上的伤口,感到几分疼痛,不由蹙起了眉,不过他的嘴角却是嚼起一抹挑衅的笑容,微讽道:“不外乎是什么贵族平民间的差距,赶快敬畏讨饶最好再配些涕泪横流的戏码,从而剥夺我最后的尊严来满足贵族如你那扭曲的满足感。”
“只是……”他叹了口气,嘲笑道:“你就不觉得这些戏码……很是老套?还是说……你这自诩为法典国精英人士的贵族,其实早已被潮流抛弃,只得沉湎于过去的戏码中寻求安慰?”
夏枯草看了一眼被说中心事便显得有些脸色难看的马蔺,正容说道:“我刚才很怕,也真的不想再抵抗了。”
他指了指那具静立不动,却依然极富压迫感的战争傀儡。
“因为它很强,所以抵抗没有意义,所以……我怕它直接碾死我。”
“但我现在不怕了。”
夏枯草眯起眼,继续说道:“因为它只是死物,虽然它的操纵者是你,但它毕竟不是你,所以我怕它畏它不想抵抗它却不代表你可以征服我。”
“因为你只是一个就在刚才还很怕与我决斗玩命的废物,一个看着挺美的绣花枕头,其实只是满肚子稻草的草包。”
说到这,夏枯草有几分快意的笑了起来,原先指着战争傀儡的手指毫无敬意的开始指点起脸色铁青的马蔺,从容说道:“更有意思的是,因为这件死物,方才还一脸紧张的你似乎正渐渐骄傲起来。”
他的目光中忽然充满怜悯,讥讽道:“一个价值200枚金币的最低等级的战争傀儡,就能让你骄傲?”
“那么我可不可以认为,你的骄傲……就只值200枚金币?”
“好笑的是,难道是这200枚金币,难道平民掏不出,你这个贵族就能掏的出了?”
“还不是你背后的家族给你买的,装什么土豪!”夏枯草不屑的啐了一口,又往后挪了数步拉开与正蠢蠢欲动的战争傀儡之间的距离,也借此在不经意间缩短了他与马蔺之间的直线距离,口中却是不停——
“可是被你们传为学院双废的我与海师兄,他是免试入学,我则是被院长特招。所以……我们都没交学费。”
“而据我所知,”夏枯草笑得一脸阳光,说道:“学院一年的学费……远不止200枚金币,那么你在我面前,又或者在院长面前,又有什么资格骄傲?”
“你给我闭嘴!”
随着马蔺的怒喝,战争傀儡眼中红芒再闪,脚下一动,拎起巨剑便向着夏枯草扑来——
场外的苏合香与子苓都睁大了眼,因为她们知道,下一次攻击,马蔺绝不会放水。
但夏枯草等的也是这一刻——
第四十章 天真
(); 相较于战争傀儡非人的力量,它的速度便显得平庸了许多,尚处于夏枯草能够勉强接受的范围之内。
所以此刻的他双眼便睁得极大,极力地想要看清那正迅速接近着的人形兵器于奔行之中留下的轨迹,脚下更是不断调整着与其之间的相对位置。
因为夏枯草希望当那一剑斩下,场间便能形成他所希望看到的局面。
于是他便看见了已与自己离得足够近的战争傀儡举起了手中的剑,微不可查的静止了一瞬,全身覆盖着黑甲的人影与那把高举过头的巨剑便形成了一副极富力度与美感的画面——
可惜这幕震撼人心的景象只是持续了短短半息便在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红芒过后轰然破碎,而随着空气的嘶鸣,如门板一般巨大的剑……便当真如门板一般,向他当头扫来——
这是战争傀儡全力的一剑,所以它便将明明无比巨大的剑挥出了疾若雷霆的速度,随剑而起的风压更是迫的身前的夏枯草头上发丝根根直立向后倾倒——
马蔺果然没有留手,而可以预见,只要这一剑命中目标——哪怕只是擦上一点,都足以令夏枯草当场失去行动能力。
‘就知道是这样……’
夏枯草有些兴奋的抿了抿唇,瞪大到了极点的双瞳明亮至极,有些欣慰的想着战争傀儡劈下的这一剑果然如书中所说的那样是以剑身扫来而不是剑锋,不由心中大定,骨节处极为苍白的手便骤然自怀中掏出了那根被隐藏了许久的金属管。
这根金属管,看模样应该是属于这处宿舍庭园内所铺设的浇花管道中的某一段,那些管道在先前战争傀儡出现的起始便被凄惨的踩成数截,其中某段恰好飞到了夏枯草身边,便被他藏了起来。
只是这根金属管虽的确是由上好的钢材打造,但这毕竟只是用来引水浇花的工具而非作为打架斗殴的武器,自是中空的结构而且管壁极薄,圆润的管道某面甚至还特意打出了一些孔洞以使通过其中的水流涌出,想来硬度堪忧,怎么都不可能挡得住战争傀儡全力的一击——也许就连稍稍地阻上一阻,都很难做到。
——除非对方挥来的一剑是以剑身砸来扫来而不是以剑锋劈来砍来。
而事实也果然如此——
战争傀儡毕竟是被应用于战场的人形兵器,对于杀戮效率,自是有其要求,而战阵厮杀也不同于贵族决斗,会有足够的空间以供双方腾转挪移,所以战争傀儡装配的武器一般而言都是具有较大的攻击范围,如是斧、锤、棍、棒等足够沉重也足够长的重兵器。
因为以它的力量,只要被它挥动的武器触碰到,普通人便只有化为肉沫的下场,如此一来,不但能够起到杀敌的作用,那番血肉横飞的景象更是很能打击敌军的气势。
只是眼前的战争傀儡偏偏用的是剑——对于这一点,夏枯草心中其实一直有些隐隐不安,不过事到临头自然容不得他想上太多,只能归咎于贵族偏爱用剑的习俗令马蔺同样将这随身的战争傀儡也配上了这一百兵之君。
只是巨剑虽巨,剑锋也就一指宽,虽然因此杀伤力更为惊人,但那其实是种浪费,所以控制着傀儡行动的马蔺毫不犹豫的让这具傀儡将巨剑当作门板使用,试图封死夏枯草所有的闪躲空间。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夏枯草等的偏是这一扫,而且他也根本没想要躲,而是想要去挡。
当然——不能硬挡。
但不能硬档只是战术需要,并不代表夏枯草的表现便也同样不够强硬。
实际上作为街边的小人物,夏枯草从来就有着小人物特有的那份狠厉,并不像马蔺这般将自己看的太当一回事,所以哪怕对比战争傀儡他渺小的就如一只蚂蚁,他也想要如蚂蚁一般探出小钳,试图在想要踩死它的大象腿上咬上一口。
于是脑海动念之间,夏枯草那执拗的狠厉劲便散发了出来并迅速占据了他的全身,激发出了那股自杀死了白矾之后便隐藏了十余天的血性。
于是已经被狠劲儿和血性控制却依然头脑冷静面目苍白的夏枯草便像个疯子一般向着那柄如同门板现在看来却更像棺材的剑身冲去,狠狠地举起了手中的金属管摆了个微妙的弧度,迎了上去——
“哐——”
金属管在与巨剑剑身相触的那一刹那起便开始变形,只是由于那个微妙的弧度没有立刻折断,而借着这一弧度,夏枯草借力腾身,在极短的时间内一连在剑身上连踹了三脚。
剑身在这学自于那位神秘大叔的卸力法门下竟是有些微不可查的黯淡,只是随后微微一颤便告回复如初,一如方才的霸道绝伦。
而金属管撑到这,便再也承受不住,断成数截,有些份量的金属残片却如蝴蝶一般在夏枯草脸颊手边飞舞,在震裂了他的虎口的同时又在他的脸上再度留下了数道血痕。
只是夏枯草顾不上这些小伤,起码那些不可控的金属碎片没能直接戳入他的脑门或眼里便已足够幸运,所以他自认有着这份好运的自己必将成功。
所以他一咬牙,便借着这股兴奋之意强悍的无视了在那连环三脚后自脚底传至裸关节,再传至膝盖乃至大腿根部的那股足以令人晕厥的痛苦。
子苓捂上了嘴,有些悲伤无助的看着夏枯草的鞋子与腰部以下的裤子渐渐碎成破布,仿佛同样能感受到无数条裂痕正自夏枯草的脚趾头开始出现并随之伸展,将肌肉纤维狠狠地撕裂,甚至将那腿骨也一并断开——
但这些并没有发生——
金属管的抵挡,玄妙的角度姿势与传承自神秘大叔的连环三脚,保全了他的骨头。
而他也达到了想要的目的。
夏枯草的这番动作都是在瞬息之中完成,而且他始终背对着马蔺,所以在后者看来,夏枯草的这一档便只是螳臂当车,所以他极为满意的看着在那一挡后便被这股反震力直接震飞到空中的夏枯草,并没有对战争傀儡做出追击指示。
但他随即便发现有些不对。
因为对方正向他急速飞来——
夏枯草注意到了马蔺徒然僵住的脸,极为畅快,虽然那股反震之力的确将他的全身都震颤的酸麻不堪,更不知震裂了多少毛细血管让他全身如今都浸着血色,口部鼻腔更是不断向外流淌着鲜血,但他依然极为畅快。
因为他的手里还攥着最后一段留存的金属管,虽然有些短,他也已几乎无法感觉到自己的手,但就凭着这股正冲着马蔺而去的飞行轨迹与断裂之后极为锋利的管尖,他便认为他已达成了目的。
所以半空中的他露出了白白的牙齿,快活的笑出声来。
他表现的很好,而马蔺也如他所愿的无从料算,对方僵住后茫然的脸证明了这一点,所以马蔺不应该能够及时闪过。
但随即马蔺便让他意识到自己错了。
‘因为我是马蔺,是依斯鲁得岛地方的荣耀贵族。’
这是马蔺于心头第一句闪过的话语,也是第一句重音不在荣耀贵族,而是在依斯鲁得这一地名之上的话语。
他极为自然且迅速地拔剑在手,有些嘲讽的看着飞袭而至的夏枯草,心里不屑的想到:‘天真。’
第四十一章 我的世界(上)
(); 夏枯草的反击很有些异想天开的味道。
——虽然之后的他的确成功完成了这份异想天开,但以弱胜强、以小博大便有如赌博,自有其风险,一着不慎,便是满盘皆输。
而夏枯草的‘不慎’,就在于他没能料到马蔺的反应会有如此之快。
于是他眼看着便要输了。
因为既然马蔺及时拔出了剑,那么下一步他只要举剑相迎,于空中毫无借力余地的夏枯草便只能成为串在剑上的烤肉,死个干净利落。
幸好夏枯草的确很快,所以马蔺在拔剑之后便只能拥有一次出手的机会,他的确可以选择挺剑相迎,但随后的他便会被成为烤肉的夏枯草撞翻于地。
马蔺不想赢的那么难看。
因为既然反应了过来,便已奠定了胜势,所以他拔剑之后只是手腕一翻,刺剑便如毒蛇一般挑在了夏枯草手中向前举着的金属管上,随后巧劲用出,顺着其攻来之势施加了一个同向的力使之偏转,更仿佛担心夏枯草会摔死一般为其卸走了几分力。
于是夏枯草便狼狈的跌落于地,跌了个狗啃泥的同时,也发出了好大的一声闷响。
场外——
“输了。”苏合香惋惜的摇了摇头,松开了原先紧握着的双拳,有些惊讶的发现自己的手心居然汗津津的,不由自嘲一笑,随后转过头来对着身边的小丫头,说道:“胜负已分,如果接着马蔺还要动手,我会阻止。”
子苓小姐其实并不太能看得懂这场打斗,所以她只是指着正摇摇晃晃站起身来的夏枯草,有些惊喜的回头说道:“夏哥哥站起来了!”
“没用了。”苏合香只得再次摇了摇头,有些遗憾的为其解释道:“他已经离马蔺太近,所以即使不动用那具战争傀儡,只要马蔺使出封印师的手段,放出属于他的小世界气息,夏枯草便会败。”
“除非……”苏合香蹙起秀眉,耸了耸肩,有些异想天开的道:“除非他现在就能立刻破境,才会有几分胜算。”
子苓小姐闻言不由沉默,秀丽的双眉同样微微皱起,随后双手合十,无比可爱的轻声说道:“说不定就破了叻?”
……
“毕竟只是平民,见闻有限,我可以原谅你对依斯鲁得岛没什么概念的无知。”
场间,马蔺有些怜悯的看着勉强站起的夏枯草,耸了耸肩,居高临下的为其解释道:“依斯鲁得岛是法典国著名的剑士之乡,岛上剑术之道极为兴盛,是几乎所有近战战职者都会选择前往历练的地域之一。”
“而我……是当地贵族。”
说到这,他微微一笑,面有得色,“虽然之后的我选择走上封印师的道路,不过幼年间养成的习剑习惯却也从未放下,先前被你无耻偷袭打中了鼻子流了点血,你难道以此便以为我真是你口中的草包?”
“如果真是如此,你未免也太小瞧了我,也小瞧了所有的贵族。”
夏枯草闻言,心情不由变得极为复杂。
杜仲、海金沙……甚至白石英?都曾不止一次的或明言、或暗示的劝诫过自己不要太过轻视所谓贵族,而自己口中虽是诺诺,却因心中对贵族的成见太深乃至轻描淡写的便能杀死白矾从未认真记下。
只是……
他们毕竟是贵族——掌握着平民难以想象资源的特权阶层。这些传承于世的贵族家族无论势力大小,能够传承至今,自然便有独到之处,猪脑肥肠不学无术之辈固然有,但他们中的大部分,的确配得上精英的头衔。
——哪怕他们的行为在自己这一穿越者看来实在卑劣的可以,也无碍于对他们实力的评价……
这一道理真的很简单,可笑自己直到现在……方才真正明白。
——其实这时的夏枯草却是有些过于苛责自己了,因为这世上本来就有许多事看似显而易见,但能不能真心接受却已是另一个问题。
就好比看到这里的各位书友,想必人人在年幼时都曾做过眼保健操,也被告知这一操蛋的‘操’对眼睛十分有益,不过你们中的大部分人一定从未正视过这点,所以现在就有大概50%以上的人正戴着眼镜苦笑着看着这段文字,想到这,作者我就十分开心。
顺带一提,开心归开心……我也是戴眼镜的,大家自己人。
扯远了——
总之,夏枯草苦笑着抬起头,看着身前的马蔺,心想这么一位马前卒式的人物竟然也套着小说中那般魔武双修的主角模板,同时修炼着剑术以及封印师的手段,自己败给他……
依然有些不甘心啊……
确认了心底的念头,体会着那丝不甘的苦涩,夏枯草忽然想起了杜仲曾说过的话——
于是他再度振奋起了精神,开始凝神细思已几不存在的胜机。
因为他还有本钱。
他的伤势并不重——也就是先前手持金属管与巨剑硬撼过一次的那双手可称得上严重,其余伤势便只不过是些皮肉之伤。
哪怕极力策划的反击宣告失败,对他而言也是一种极大的挫折,现在的他更是感觉有些懒洋洋的提不起力气,全身酥麻的厉害。
但他自小便是小人物,自然早已习惯于失败,更懂得失败乃成功它妈的道理,而且正如杜仲所说,打不过就拖,拖上些日子再来打过,总不会一直打不过吧?
关键的是,他,不想认输。
因为他的骄傲与不甘心不允许他向一位他打心底里蔑视为草包的人认输。
再次确定了心下的心意,他不由便眯起了眼——他很清楚自己不是对手,无论是封印师的手段还是别的,战争傀儡的存在更是断绝了最后一丝胜利的可能,但既然胜不了,他便打算如杜仲所说的那般拖。
——毕竟这里是吉芬王立封印师学院,所以这里有许多人不希望自己败,更不希望自己死。
而那些人,有能力救自己。
也许就连老天都感动于他奋战不馁的性格,所以马蔺并没有急切的逼迫他认输或干脆的直接将他杀死,而是微笑着看着夏枯草的脸,体会着胜利的余韵,想象着自己这番决斗的大获全胜不知会换来那位学长怎样的奖励。
而想到了那位学长,他便回过味来今天来此的最初目的,于是看了眼场外的子苓,忽然若有所思了起来。
随后他便压低了声音,有些鬼祟的低声说道:“认输,然后做一件事,可以不死。”
真是想瞌睡便遇见了枕头。
正绞尽脑汁试图拖延时间的夏枯草意外的看了一眼马蔺,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可以不死?你们不是要我体内的禁典么?”
这下轮到马蔺意外了,他认真的再度看了夏枯草一眼,赞道:“猜出来了?不错,平民里你算的上是机灵的。”
如此赞赏了一句,他才解释道:“我们的确是想要你体内的禁典,不过——”
他笑了笑,说道:“禁典是可以传承的,所以你死后禁典不会消失,但也正因为禁典可以传承,所以只要你愿意放弃禁典,便可以不死。”
夏枯草闻言沉默——拖时间嘛。
随后他才故作纠结的问道:“……需要做什么?”
“骗取子苓小姐的信任,然后带着她去见学长。”
夏枯草心中一动——这场突如其来的有几分自作孽味道的打斗险些让他忘了去探寻一番为何对方对子苓这一黄毛丫头异常迫切的原因——而现在机会来了,所以他便装作不在意的问道:“她?真搞不懂,你们一直盯着这平民丫头真是何苦来哉?”
马蔺闻言却是极为警觉的抬起头,厉声斥道:“这不是你能关心的事!”
“好吧,好吧……我答应。”夏枯草只得点点头,想着总得拖过这阵再说。
但随即,马蔺却是笑了起来,有些嘲讽的看着夏枯草,不怀好意的问道:“你该不会以为……我如此简单就会相信了你?”
“我可以认输。”夏枯草极为光棍的回答。
“那并不够。”说完,马蔺神色一动,夏枯草便能感到一阵熟悉的气息渐渐泛起并将自己完全包围——
而对方的狞笑声也恰在此时同步传来——
“在那之前,先尝尝世界破碎的滋味,再来好好考虑我提出的要求——而不是考虑如何拖时间!”
第四十二章 我的世界(下)
(); ‘啧,果然没法简单的混过去。’
夏枯草一边有些自嘲的想着自己终究还是把马蔺……不,应该说是把所有的贵族都看得太轻,一边则极为警惕的感知着周身所环绕着的那股属于对方的小世界气息。
之所以如此警惕,是因为除了方才见识到的剑士身份,马蔺还是位有着空明境界的封印师,而他……此刻正处于对方的气息包裹之中。
空明空明——因为那个‘空’,马蔺无法将自身小世界中的造物具现化于主世界辅助作战,但也因为那个‘明’,对方可以借由封印之书,将他小世界内的气息,蔓延至现实。
而小世界的气息便等同于小世界的规则,马蔺则是它们的创造者,自是对其无比熟悉,所以气息范围之内,便是对方无可争议的主场。
不过客场作战的夏枯草心里倒也不是非常担心这种规则会表现的太过陌生乃至匪夷所思,毕竟所有封印师的最终目标都是在小世界内重现大世界,那么哪怕他与马蔺对世界的认知不尽相同,但起码对诸如‘火是烫的,冰是冷的’之类的基础概念总会有些相通之处。
只是……尽管如此,也不能代表夏枯草便能在极短的时间内熟悉这些规则。
因为模糊化。
举个例子,夏枯草是穿越者,所以他知道地球之上的重力加速度约是9.8m/s^2,但这个世界的其余封印师们恐怕就是连重力本身都未曾认知到,又谈何加速度?
所以他们构建的小世界,便不存有这一设定。
——这并不代表他们的小世界会如宇宙一般始终处于失重状态,因为他们有封印之书,而那本神赐之书有着极强的包容力,能对封印师意识不到的地方加以模糊处理,以此令他们的小世界更为接近真实。
但模糊化处理之所以只是模糊化,便是因为它的模糊而不明晰,所以哪怕有着重力,它们小世界中的重力加速度却会与现实存在偏差,数据化后更是彼此不同,只会遵循着封印师各自的感性认知而定。
具体的表现,则是当一位封印师踏入另一位封印师的小世界时,会因彼此封印之书对重力模糊化处理的不同察觉到这一丝异样,但他们又不知道具体异样何在,自然便不敢放开手脚。
所以当夏枯草一开始感应身周属于对方的法则,便自这片如今看来有些陌生的环境里深深的体会到了许多难以描述的不自在。
于是他顾不了那么多,只想发挥更多的余热,便是一记蓦然回首,看着场外的那个黄毛丫头,大声喊道:“子苓!听着!”
他的语速极快——
“他们下一步的计划是蒙骗你去见那位学长,你以后交朋友可要小心。”
就在子苓小姐一愣之际,又被揭破了心中计划的马蔺却是勃然大怒,当下便下了狠手——
“你……很好!”
他一抬手,夏枯草便感到有些不对,但他根本来不及反应,便陷入了莫名的奇景中。
因为马蔺已演示起了自己的小世界——
场外——
一愣之后的子苓焦急的拉起苏合香的手,指着场间的夏枯草,急声催促:“姐姐,快救夏哥哥!”
苏合香不由疑惑,在她眼中,场中的两人不过相对而立,并没有一丝动手的征兆。
子苓看着苏合香茫然的脸,这才想起对方隶属教廷,而且只是辅修着封印师境界的战争修女,便可能对夏枯草陷入的困境无从认知,不由压下心头的急躁,低声却快速的解释道:“封印师之间,是不能以如此直接粗暴的方式演示彼此的小世界的——你们神术封印师除外。”
她顿了一顿,过于认真便显得极为可爱的小脸一绷,继续说道:“尤其是境界高的一方,决不能向境界低的一方展示自己的小世界,因为这根本不是教导,而是最后也是最残酷的封印师相争手段!”
“为什么?”
“因为彼此对世界的认知不同!所以目睹对方的小世界便会查知双方对世界认知的偏差,而这份偏差则会引起目睹者对世界认知的怀疑乃至否定!”
“你的意思是……”苏合香也严肃了起来,顺着思绪往下一想,便觉得很是不妙,喃喃的说道:“因为马蔺境界高,所以夏枯草在目睹对方小世界时,当他发现对方的小世界所蕴含的法则与自己不同,便会下意识的认为是自己对小世界的理解存在偏差?”
“对!”子苓焦急的点了点头,继而说道:“而且夏哥哥只有虚实境界,可见他本身对小世界的认知便极不完整,一旦开始自我怀疑,一两处还好,封印之书尚能包容弥补,但一旦这种怀疑上升至否定自我的地步,便会导致封印师境界的彻底崩溃。”
闻言,苏合香豁然抬首,微微一蹲,便准备跃入场间——
不过正在此时,她却看到了夏枯草微微地摇了摇头,耳中更是传来对方有些说不出味道的话来。
“不要干扰我!”
“……?”
苏合香与子苓的疑惑自是没人能够解答,因为她们只知道夏枯草只是处于虚实境界的封印师,却不知道他有穿越者的身份,所以夏枯草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对自己的小世界产生怀疑——尤其是偏向科学的一面。
所以此时的夏枯草并没有什么危险,他只是不动声色甚至装作疑惑乃至痛苦的看着马蔺给自己展现出的小世界,心下却是好笑不已。
‘哎,这里错了,太阳沉入海里?还真是天圆地方?’
‘啊……又错了,原来如此,这里的人居然是这么理解的……’
‘嗯?五鸣七响九弦……原来这才是他们对力量的归类?嗯……能不能具体点?’
……
马蔺展现小世界的速度极快——这原本就是心绪一动的事,所以只是仅仅过去了数秒,夏枯草便已在对方的小世界里挑出了十几处对世界认知的错谬之处,他自是不会开口一一指出——因为他紧接着便见识到了他一直有所欠缺的偏向魔法这一块的规则,并因而意识到——
这是个机会。
正如子苓与海金沙所言,封印师的教导之道存有禁忌,封印师之间的彼此学习至多只能以提问的方式进行,一方不解提问,另一方解释回答,这一提问不能太过深入,因为一旦如此,便有可能引发对自己认知的疑惑,从而影响到自身的境界。
所以封印师的学习,历来只能依靠自己,多走、多看、多多历练,才能见识世间不同的风景,并归纳为对世界的认知。
但夏枯草只是一年级新生,学院也并未开学,所以他还来不及参与到学院组织的历练活动,只能发挥多看——也就是多看书馆禁区内的藏书以获取对这处世界认知的进步。
只是纸上得来终觉浅,一味的看书便只能培养出书呆子,所以书馆的十天苦读并没有对他起到太大的作用,他仍处于自启封之后便突破而至的虚实境界。
但现在的他却突然意识到,既然他对世界的认知无比坚定,断不可能被尚处于中世纪文明层次的人所干扰,更不可能因此产生怀疑乃至自我否定,那么马蔺对他进行的这番小世界演示,岂不就是他最快最佳以获取对世界认知进步的途径?
——毕竟同样是看,文字终究只能带来想象,总有些虚幻,又怎比得上身陷对方小世界,直接耳闻目睹由对方展示3D电影来的印象深刻?
所以他赶忙阻止了苏合香的出手,因为他已嗅到了胜机。
——正如不久前子苓小姐那句‘说不定就破了叻?’一样,现在的他……也是如此认为。
临阵破境?
对,临阵破境。
‘我——可以做到。’
抱着如此想法的夏枯草就这般一边装着疑惑惶恐恐惧,一边如饥似渴的去芜存菁,吸取着对方有关魔法一块的认知——科学的一面困扰不了他,魔法的一面他则原本就是一片空白,反而不会存有疑惑的想法,照搬就是——他甚至有些遗憾的想着这位马蔺另一个身份是剑士而不是魔法师,想必对方对魔法的认知也不够准确。
就这样……在场间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夏枯草的小世界里,原本只有那几道由禁典自带魔纹卡牌所化的魔法规则渐趋丰满,五鸣七响九弦一一齐全,并最终趋向破入空明的最低平衡点——
……
马蔺忽然觉得有些不妙。
因为随着夏枯草认知到的法则逐渐增加,他不可避免的会将心神深入到自己的小世界中参与构建,所以他脸上伪装而出的痛苦之色……便正在渐渐消失。
不过马蔺自然想不到夏枯草的特殊之处,再加上他本人也是第一次使用如此方法意图毁去对方的境界,所以他还以为只是时候未到,反而越发加快了展示小世界的速度,更是将极为私密的有关自己对世界认知的心得体会毫无保留的展现于夏枯草眼前,希望令他迅速陷入自我否定从而境界破碎。
——直到夏枯草忽地微微一笑,随后一本通体泛紫的书籍映入其眼帘,他才意识到有些事……的确出现了偏差!
他的眼瞳不受控制的骤然一缩,不可思议的看着那本突兀出现的禁典,就像看见了世间最为不可思议的景象,瞬间便将嘴张得如同河马一般大,脑中更是一时间只留下一个念头!
‘不可能!不可能的!’
他此时的内心是崩溃的,因为眼前的这一幕完全超越了他的认知——更是令他隐约闻到了一丝失败的气味。
所以他紧张,继而抓狂!——无比的抓狂!
正在此时,夏枯草有些笑意的声音却是适时地响起——
“多谢你助我破镜。”
夏枯草顽皮一笑,意气风发的道:“那么礼尚往来,也请你……见识一下我的小世界吧!”
言毕,马蔺便能感到有丝陌生的气息泛起,破开了自己环绕于对方身周的小世界气息,更是在那一顿后,如同饿极了的豺狼一般向着自己……狂飙而来!
第四十三章 胜负之分
(); 一旦破入空明,与大世界建立起了联系,夏枯草便不再是半步封印师,而是真正的封印师。
只是……
那又如何?
“可笑!”
确认对方不过临阵破境踏入空明,马蔺虽同样惊异非常,但这一事实虽也出乎预料,却已比他原先的认知不知好上了多少,而他也不认为一个刚不知走了什么运而破入空明的新晋封印师便能奈何的了自己。
于是马蔺心下一定,原本极为低落的心情便如过山车一般再度高高扬起,心中更是徒然升起了一股极为浓烈的羞恼之意,势要给这恼人的平民虫子一个好看!
抱着如此信念,他便运足了功夫,极为熟稔的展开了自己的小世界,向着夏枯草初升的气息气势汹汹的反压了过去。
只是……封印师之间的战斗,说白了就是双方小世界的比拼,直到一方小世界抵挡不住另一方的侵袭,才能顺利的将对方拉入主场,接着便可依据地利将其击败,或如马蔺一般直接展示自己的小世界将对方打落尘埃。
但夏枯草是临阵破境,所以马蔺从未与他真正比拼过,所以他自然无从知晓……对方的小世界,又是一个何等的奇葩的所在!
于是他口中‘可笑’二字刚一出口,便再度极为惊异抓狂的感知到自己的小世界正在对方散发出的气息下节节败退,速度更是匪夷所思的快!
他甚至来不及动一下心念命令一旁呆立不动的战争傀儡上前帮忙,便已完全陷入了夏枯草的世界中。
‘这!不!可!能!’
这下马蔺真的已是彻底崩溃,他傻傻的看着自己的小世界被对方的气息逼迫的七零八落溃不成军,愣是没有做出任何应对,而只是将那张嘴又张得如同河马一般,而在几度的心情大起大落之下,他更是有些恍惚,只是一个劲的嘀咕个不停,不愿接受眼前的事实。
夏枯草也不急,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对方,甚至还有闲心向场外同样目瞪口呆中的二女做了个鬼脸。
也许是夏枯草的姿态太过嚣张,而马蔺毕竟也是能够踏入封印师学院的贵族精英,所以他最后还是强行压下了心头泛起的荒谬感,将召唤战争傀儡的心念于第二时间送出——
小世界的气息并不能阻挡心念的传递——正如之前夏枯草的话语也能传入苏合香的双耳,所以一旁的战争傀儡眼中红芒一现,便迈开了脚步。
不过夏枯草看似悠闲,但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抓到的胜机,自是会将其好好把握,断不会再给马蔺半分机会。
所以这第二时间……便依然有些晚。
“轮到我了!”
夏枯草知道现在拼的就是时间,他只有空明,所以一旦战争傀儡来到自己附近哪怕踏入了他的小世界,他也没有手段挡住对方,所以一看马蔺恢复正常,他便全力的为其展示起自己的小世界。
——而心绪的速度,自然远比本就不快的战争傀儡快上了太多。
他自然不会展示一些宇宙初生的景象——因为对方根本理解不了,超前一步是疯子超前半步才是天才的道理他懂,所以他展示给马蔺的,是他自己小世界中的错误。
他将方才发现的那十几处于对方世界中的认知偏差一一记下,可不是为了无聊的优越感,而正是为了此刻——
所以马蔺愕然的看着对方展现出的小世界极为相似于自己,然后便看见了那十几处错误被夏枯草刻意展示的无比缓慢而精确。
他看着这副画面,心头忽地泛起一个念头——
‘原来……是这样的吗?’
自我怀疑之念一起,他便意识到了不妙,想强忍着不去怀疑,但先前小世界的对拼失败之快早已说明对方的小世界更为接近现实,由不得他不信……便也由不得他不去怀疑。
于是自我怀疑很快上升至自我否定,下一瞬,他便失去了与战争傀儡的联系——
于是后者在冲锋的过程中直接虚化,最后化为一张魔纹卡牌跌落于地,而随着再下一瞬属于马蔺的那本封印之书消失,这张卡牌也同步虚化,令旁观着这一切的夏枯草心中失落不已。
……
“还要打吗?”
夏枯草看着失魂落魄的马蔺,依然有几分警惕。
他不知道马蔺的境界跌落到了哪里,反正只要跌到空明之下,就封印师的角度便不再对自己存有威胁,但只要对方仍然手中持剑,他便不敢掉以轻心。
只是马蔺却好像已没了什么决斗的心,因为他认识到了自己在封印师决斗上的完败,败给了一介平民,而且败的如此荒谬……
所以他骄傲的贵族之心便碎成了满地玻璃,碎的他无比忧伤,碎的他不想再战。
‘还是个玻璃心?’
马蔺的沉默令夏枯草有些意外,他自然无从体会身为贵族的对方心中的想法,因为他习惯于自己只是个小人物,所以他习惯于失败,但马蔺是贵族,他当然败过,却从未败过于平民,所以他无法接受,所以他那颗心……便仿佛真是玻璃做的那般碎成了满地碎片。
“噗!”
马蔺张得大大的嘴里忽地喷出了一口鲜血,身子更是随之一晃,险些便要倒下。
“我败了。”
神气的是,一口鲜血喷出,马蔺虽是神色委顿,思绪却仿佛清晰了不少,甚至以极为复杂却也相对平静的语气承认了自己的失败。
夏枯草闻言心下一定,眼神却是不由自主的瞄上了对方手中的剑。
马蔺只是看了夏枯草一眼便意识到对方的想法,他悄然握紧了手中的剑,随即却是自嘲一笑,极为洒脱的将其丢落于地。
面对夏枯草疑惑的目光,马蔺如此解释——
“这是封印师之间的决斗,只不过你先前未破虚实,我才用上剑士的手段。如今胜负已分,我自然不会不认。”
他嘿然一笑,有些骄傲的道:“即使如此,先前的我,也只是控制着战争傀儡而从未亲身出剑,唯一的一次,也只是为了自保。”
夏枯草听着对方的话,想着自己又是偷袭又是用金属管相刺,心底不由泛起几分羞愧,而对方的这番表现的确挑不出什么问题,哪怕为敌,他也不可避免的对身前的马蔺浮现出几分敬意。
这些贵族……性情暂且不论,但其担当……的确值得敬佩。
不过他最后的确也是依靠着封印师的手段才将马蔺击败,所以他便自问问心无愧,而既然对方在最终的现在获得了他一丝敬意,他便不准备再因之前的侮辱说些什么,所以他极为直接的开口。
“既然如此,我作为胜利者,有权力获得你的财产。”
他看着对方骤然一紧的脸庞,笑了笑,说道:“就把你那张封印着战争傀儡的魔纹卡牌交给我吧。”
马蔺闻言却是微一皱眉。
虽然那具战争傀儡对他而言极为珍贵,而且有着很大的纪念价值,但他败了,对方便可获取他所有的财产,现在对方只要一张魔纹卡牌,他自然没有拒绝的余地。
只是那张卡牌封印着的战争傀儡虽不是小世界的造物而是现实产品,但毕竟已被封为魔纹卡牌,便与他的那本封印之书有了联系,而他如今境界已破,跌落朦胧,自然取不出卡牌交给对方,他并不认为夏枯草没有看见那张卡牌的虚化,所以他不理解对方为何提出这一明显做不到的要求。
“做不到的话。”
夏枯草又是一笑,如他所想般修正了条件,指了一指场外正露出好大笑容的子苓,说道:“就告诉我她身上到底有什么……能吸引你们的注意?”
“……”
第四十四章 苏合香
(); 夏枯草的这番行为,有个名堂,叫做‘以退为进’。
只是他固然选择了‘退’,马蔺却依然没给他半分‘进’的机会。
——他直接极为决绝的拒绝了夏枯草的交换条件,只是一再的承诺会在十天之内将另一具黑铁级战争傀儡奉上,便领着那四位从头至尾毫无存在感的学院学生,离开了这处平民宿舍。
值得一提的是,在马蔺离去前,他与夏枯草之间,还发生了一段插曲——并因而引发了另一件事。
那时正值这位来自依斯鲁得岛的荣耀贵族将走未走之际,他刚转过身,便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下了脚步,随即微微侧过首,有些复杂不甘的声音便传入了夏枯草的耳中。
“拜你所赐,当我重建小世界,我会修正你指出的十六处我对世界认知的错误,所以——”
他顿了一顿,随即斩钉截铁的道——
“那时的我,一定比现在强!”
夏枯草闻言微微一愣,先是低头思索了数秒,便露出了了然的笑容,随后却是有些玩味的应道:“你其实是想问,我给你指出的那十几处‘错’……是不是真就是‘错’?”
哪怕没法目睹对方的脸色,夏枯草依然能够想象被道破了心声的马蔺脸上此刻会是何等的郁结之色,于是他微微一笑,果断补上一刀——
“你猜?”
……
直到对方的身影彻底消失,夏枯草都站在原地,好一阵感慨。
感慨什么?
自然是感慨对方的无耻。
按理而言,夏枯草获胜,便有权力获得马蔺所有的个人财产,但为了子苓——或者说是为了自己的好奇心,他选择了退,选择只以那具战争傀儡作为自己的战利品,更随即便提出了交换情报的要求,那么在他看来,对方怎么也该生出些许感激之心,好歹透露一些情报。
又或者,对方看出了夏枯草的盘算,也该以贵族固有的冷傲不屑来拒绝这一来自平民的故作怜悯,从而一怒之下便真将所有财产双手奉上,随后随他冷哼一声高昂头颅却心头滴血,夏枯草总也不吃什么亏。
只是马蔺固然的确是一位贵族甚至还表现出了一定的担当,但却真的不傻,所以他不但断然拒绝了夏枯草的所有要求,还一本正经的仿佛认账一般保证奉上另一具战争傀儡便打算了结此事,甚至还在离去前刻意试探了自己一番……
如此行事,自然十分无耻,夏枯草只得自叹不如,暗自腹诽两句,便只能放任对方而去。
之所以如此行事,是因为他的确胜了,便心情很是美好,而他自认自己最后补上的一刀也够马蔺头疼许久,便不想再与对方计较些微末的东西。
——简而言之,就是他高兴,所以你爱走就走,咱还不稀罕拦你。
……
正当夏枯草极为得意,场外的苏合香却像好奇宝宝一般的蹦了过来,支楞起小脑袋,很有些疑惑的向他问道:“你刚才和他说了些什么?怎么那么开心?”
也不知这小姑娘家家的脑袋里都转了些什么念头,只见她忽然极为警惕的拉过跟着她一起走向夏枯草的子苓小姐,板起了那张明明十分明媚可人的脸,故作凶狠的警告道。
“你不会又和他达成什么协议了吧!我可警告你哦,不准乱动子苓的脑筋!”
‘这小丫头!’
夏枯草暗骂一声,心想小爷我倒的确是想动她脑筋来着,可即使如此,那也只是出于好奇,又怎么会和马蔺扯到一起?
——何况即使达成了什么协议,那个‘又’字,又是何解?
想到这,他便极不客气却也极为自然的伸出了手,对着苏合香干净平整的小脑门就是一弹,很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你这小丫头,想的还真多!”
苏合香被这么一弹,当下就有些楞,她捂着渐渐发红的脑门直勾勾的盯着夏枯草,半晌没有做声。
其实夏枯草远比她更楞,他方才的动作完全只是下意识的行为,也许是先前的那场决斗意义太过深刻——是他真正意义上的首胜,也是他由虚实踏入空明的契机,所以此刻的他便有些过于放松,自制力大不如昔,竟是毫不犹豫的就弹了一位女孩儿的脑门。
要知道因为柏子仁的关系与自己身怀的禁典,夏枯草对圣辉教廷本就缺乏好感,哪怕此时对苏合香的戒心已经放下,但对方可是位女性,他又不是白石英,又哪会第二次见面便做出这一有些轻佻的举动?
只是做都做了,看着眼前苏合香傻愣愣的样子,他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对方板着张小脸跳出来多管闲事,却被马蔺一个滚字便逼得珠泪盈盈,更是想到对方随后一脸纠结无措的无助模样乃至决斗最后关头想要对自己的出手相救。
所以他的心便是一软,想着自己才鄙视过马蔺欺负小姑娘不算本事,可自己的这番表现,严格而言,好像也能算到欺负那去?
欺负了一位爱扮大人的明媚小女孩儿?
于是他便又起了几分歉疚,脸上竟是如对方的脑门一般红了起来,所以他又是下意识的一伸手,便摸到了对方的小脑袋,还来回摸了摸——不得不说,双方的身高差,让夏枯草的这一举动极为自然。
“对不起啦。”
夏枯草觉得自己有些晕,脑袋有些钝,所以他竟没能发现自己眼下的行为其实更为不妥,口中却是极有诚意的连声道歉。
“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他的另一只手习惯性的挠了挠脑袋,尴尬之下,他不由用起只有自己才能明白的玩笑话调笑道:“你总不会连你爸爸也没打过你吧?”
苏合香之前还只是楞,但当夏枯草的手在她的小脑袋上来回抚摸时便已进一步变成了呆,不过夏枯草的调笑之语一入耳,她便反应了过来,赶忙一个滑步,挥手打下还在自己头上乱动的手,白皙如玉一般的脖颈瞬间便变得通红,那抹红润更是一路蔓延,没过多久,她的那整张脸便如被蒸过了一般红。
退后一步的她狠狠跺了跺脚,脸红耳赤的娇嗔道:“你做什么!”
“还有父亲大人自然是教训过我的!”
她用小孩子一般的认真口吻严肃的这般说了一句,不过随即便低下了头,也不知是遮掩自己脸上的红霞还是隐藏心头的黯淡,她接着的声音便有些软,有些糯……
“……但之后……很快……我就成孤儿了……”
那边同样刚反应过来的夏枯草起初还有些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随后便是听到了苏合香的话,不由心头更柔软了几分。
是啊……正常人家的小女孩儿,又哪会送到教廷这种严肃刻板的地方呢?
只是这一转念,他的心境便产生了微妙的变化,怜‘香’惜玉之意一起,再往苏合‘香’看去,便感觉对方有些不一样了——
她低着头,所以夏枯草只能看见对方泛着羞色的脖颈,注意到就连她那双小巧剔透的耳朵都仿佛泛起了红光,但兴许是心头的黯淡,苏合香又长又翘的睫毛正微微颤动着,而那每一下细微的颤动,都犹如羽毛,在眼睑下投入美好的弧形,随着呼吸,如蝶羽一般轻轻舞动。
谈不上温暖的初春阳光将拥有一头乌黑秀丽齐腰长发的少女衬托的清丽无双,只能称之为明媚精致的五官与小巧的身形无疑不是夏枯草所见最为美丽的女人,但其紧握的双拳与黯淡追思的神态却令他有些按捺不住的心疼。
所以夏枯草便像所有的男孩儿一样,有些傻傻愣愣的向前伸了伸脑袋,呆呆的问道:“要不?给你打回来?”
随后他又有些笨拙的安慰道:“没事,我也是孤儿,没事,没事。”
笨蛋!这哪是什么有事没事的问题?!
一旁的子苓小姐于心中长吁短叹,不同于苏合香,她可是正儿八经在平民区长大的女孩子,虽因营养不良看着极为幼小,其实论起年纪来也就比眼前的苏合香夏枯草二人小上一岁,而女性特有的敏感与早熟……令她对夏枯草的这一愚笨反应极为无语。
所以她很有些期待的看着苏合香,猜测着对方可能的反应。
苏合香没有如文学作品中的怀春少女那般噗嗤一笑,随即便是有些微羞喜悦的轻声调笑并从此将夏枯草记在心里,而是当真毫不客气的上前一步,屈指一弹,在收获夏枯草哎呀一声痛叫的同时踮起了脚尖,极为严肃的摸了摸对方的头——与那些在小贩摊前抚摸敲打西瓜以判断是否熟透的挑剔大婶简直如出一辙。
但她的确没有生气,因为做完了这一系列动作的她还是很开心的笑了起来,她的笑容就像所有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儿应具有的笑容那般天真无邪,所以捂着脑门苦笑着的夏枯草便好像在她的脸上看到了一道光。
一道清澈非常的亮光。
如此,便是一时心动。
(说两句,一是这章算是我想写了很久的章节,因为描写的是感情,所以我是一遍过的,除了检查错别字外没做什么修改,如有语句不通之处敬请包涵,可在书评区指出,不过我始终认为描写感情戏就该一遍就过才最真挚。)
(二是明天下午两点后裤衩推就结束,而下周除了三江潜力外再无推荐,可见我的成绩……不好,不过我会照常一天两更,时间也是上午十点半与晚间八点半,希望追本书的书友给予支持。)
(PS,所谓支持就是求推荐、收藏与书评啦,尤其是书评,谢谢。)
第四十五章 金屋藏娇?
(); “虽然我们两初见的第一面我就曾夸过你伪装出的懒散模样颇得小爷我三分神髓。”
白石英极为不满的捅了捅友人的腰,示意你丫能不能不要再傻笑了,随即便是无情的张口嘲讽。
“但我真没想到,你连笑起来的那股**劲,也与小爷我那无耻的风采如此相得益彰。”
夏枯草依然回味着方才的光景,但看着身边白石英那张娘们儿一般的脸,他便很有些嫉妒,忍不住骂道:“事儿我都说了,你有什么意见就快放!”
“呦,得意了是吧!”白石英双眼一瞪,心想自己回到宿舍等了半天也不见你回来还以为你终于体会到了墙头偷窥的快感,可惜随后便因过于沉迷而被当场抓了个结实,忙不迭的赶回来救你,你就这态度?
于是他便十分不满,斜着眼看着身旁仍不时发出阵阵傻笑的夏枯草,张口就道:“你以为放屁啊用‘放’,把那个‘放’字给小爷我改成‘提’!”
“……”夏枯草无奈,只得低眉顺眼的轻声说道:“是,白公子,您有什么意见想提?”
“嗯,乖。”白石英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便有些贱贱的道:“可惜你说了,血誓复仇结束前,我不能帮你,所以嘛……你猜?”
夏枯草半晌无语,心想这话最后两个字怎么这么耳熟?
“不过如果你需要地方办事,只管和我说一声,这忙我一定帮。”
“……金屋藏娇?”
白石英闻言双眼一亮,极为兴奋的重复了几句,随后拍了拍夏枯草的肩膀,完全不顾对方的龇牙咧嘴,极为爽利的说道:“这词不错,我征收了。”
他正有些兴奋,一瞥眼却发现夏枯草竟没理会自己,仍是一副呆呆的模样,而白石英与夏枯草毕竟有些天生为友的味道,所以只是这一眼,他便看出了夏枯草在想些什么,不由极为惊骇的说道:“喂!你该不会真在考虑把?我警告你,那可是教廷的人,虽然教廷其实不禁那个,不过金屋……这个藏娇?那肯定是不行滴。”
白石英劝阻的话虽听着仍有几分不正经,内心却的确有些忧心,其中原因除了他所说的那层外,不太好说出口的理由……却是他真的不希望夏枯草与教廷扯上关系。
因为他比谁都清楚,教廷是张不知该如何去形容的网。
——尤其对禁典封印师而言,更是如此。
可惜夏枯草这次没能看出白石英的忧心忡忡,因为受了伤,也因为那一时的心动——虽然他并未认识到这点,但他的心神的确因此分了心,所以他只是极为不客气的横了白石英一眼,便故作淡然的转开了话题,说道:“我只是在想,该如何说服海师兄,让子苓搬到我们那儿去住,她被不知哪位学长盯上,我怕她有危险。”
“然后那位把子苓当作小圣女般照顾疼爱的苏合香多半也会一起搬过来是吧?”白石英接口,接着认真沉吟了半晌,有些无奈的想着小处男的第一次恋爱果然冲动的很没道理,自己以后看来得多关注一下这位友人。
至于苏合香……排除教廷的身份,倒也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些思绪只是在他的脑中转悠,表面上,他的评价早已出口。
“不管从任何方面,这的确是个好主意。”
“……没有任何方面,只有为子苓考虑一个方面!”
“屁!”白石英对此表示不屑。
……
……
“所以师弟你的意思是……”海金沙放下手中抄录的纸张,看着身前下半身破破烂烂的夏枯草,眉间微不可查的一皱,做了个手势,便有一旁伺候的管家出门唤过医师。
随后他才有些冷淡的道:“让那位子……苓小姐?搬到我们这个宿舍区?”
“是的,师兄。”夏枯草有些紧张的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接过海金沙递来的优质茶水,不知滋味的喝了一口。
“你知不知道,这里,”海金沙指了指四周,说道:“等同于院长专门为你我划下的禁区?”
“我知道。”
“那你又知不知道,院长专门划下的这个禁区,其实并不是为了我这个同为禁典封印师的蓝血贵族,而是为了你能够更好的应对那场血誓复仇?”
“……呃……”
没等夏枯草回应,海金沙便直接说了下去——
“既然你都知道,为何还要去管那位子苓小姐的闲事?”
夏枯草咽了口唾沫,虽然现在的他与海金沙的关系比起刚结识时已是好上许多,但也正因为彼此的熟悉,在海金沙了解夏枯草有时有些无赖的作风外,他也同样了解到对方一旦认真起来训斥,那真是有理有据令人信服,而作为挨训的一方,滋味自是极不好受。
‘怪不得白石英那家伙死活都不肯帮我说服师兄……不过他们关系本就不好,只怕即使来帮,那也是帮倒忙。’
夏枯草心中虽是转悠着多余的念头,嘴里却是没停,不一会儿便将心中的想法转达给了海金沙,随后有些紧张的等待起对方的回应。
“我知道你想帮助那位子苓小姐是因为想要得到她的人与传我们是‘学院双废’的人是一伙人,而且他们同样对你身怀的禁典很感兴趣。”
海金沙依然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甚至连看都没看坐在椅子上正接受医师诊治的夏枯草一眼,只是他盯着的那些手稿,自他们对话开始,便再也未曾翻动过。
“但既然他们对你的计划已经失败,你更因那场决斗提升了境界,便可算大占便宜,那么只要你不再招惹他们,只怕短时间内,他们也没办法招惹到你。”
海金沙说着说着便眯起了眼,正如夏枯草在不经意间被白石英影响有时会以小爷自称,海金沙同样被夏枯草影响,开始习惯于在情绪波动时以眯眼隐藏自己的情绪。
“所以我认为,你应该好好应对十数天后的那场决斗,而不是再去管些闲事。”
说到这,海金沙放下了手稿,抬起头来看了夏枯草一眼,蹙着眉,极为不悦的说道:“师弟,你要记得,这个世界讲究很多东西,比如身份地位又比如金钱名誉,但终究,这个世界讲究的,是实力。”
“如果实力不够,你便会死在大礼堂,院长固然重视你,但你在他意料之外的失败只能说明你不值得他的重视,所以你所重视的东西便会成空。”
“相反,如果你有足够的实力,便不用考虑太多的东西。”
“而在师兄看来,你现在管的事,已经多到了舍本逐末的地步。”
夏枯草闻言,不由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