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落马一战可敢否
两人错马而过,商徵羽身上再度出现了一道伤口,虽然商徵羽瞬间拉起缰绳试图甩开身位,但这独角魑魅此次却不想再如之前那般放过他!
胯下战马四蹄飞奔,独角魑魅手中长枪绽开一朵枪花,数道虚影之中,那唯一的杀招直捣商徵羽中宫!商徵羽不敢怠慢,侧身避过的同时手中重剑在身前横扫。荡开枪尖之后手腕翻转,重剑顺势至上而下向独角魑魅头颅劈来,动作之行云流水哪怕是势境高手的独角魑魅也不能等闲视之!
不过此刻他身负的卓绝骑术再度显现了威力。并未见这独角魑魅上半身有所动作,但胯下战马当即偏头而走。独角魑魅上身瞬间在马背上躺倒,钢枪抖动出数记枪花,虽然只是略微阻挡了一番重剑下落的趋势,但却让他借着这点空隙再次全身而退!
独角魑魅嘴角咧开一道弧线,森冷的杀意从眼中迸发,长枪拖在身后被战马四蹄扬起的沙尘掩盖。就算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若不仔细观看根本瞧不出其中端倪,更何况商徵羽!
独角魑魅已然将商徵羽当成了初入战场的雏儿,势境高手又如何,这战场上像这样的高手死得还少吗?!
商徵羽果然并没有看出这些门道,哪里肯善罢甘休,立时拍马追赶,两人一前一后从穆铮身边掠过,连穆铮都没能及时反应过来。
穆铮当即看出了其中不妥,那被独角魑魅隐在身后沙尘中的长枪如同一条静候的毒蛇,已然露出了腥臭的毒牙!
“不好,商兄快回来!”穆铮还想提醒,但终究是慢了一步!
商徵羽在追赶中已然进入了长枪的攻击范围而不自知,独角魑魅哪会放过如此良机,内劲瞬间贯入手臂经脉,猛然间至下而上划出一道圆弧,如银月流光,在沙尘中绽开了一片鲜红血花!
一声哀鸣,战马整个在冲刺中瞬间瘫倒,在地面擦出了一条血腥之路!染红了一大片脚下的土地!连带着上面的商徵羽也重重砸在了地面之上,生死不明!
这种时候是最要命的,就算商徵羽侥幸未死,也绝难躲过独角魑魅拍马冲刺而来的绝杀一击!
狂风呼啸,却吹不撒那战场中的烟尘,穆铮看不清商徵羽此刻的情况,但他绝不能作势独角魑魅奸计得逞!
穆铮横拉缰绳,后脚跟猛地跺向马腹,同时伴随着急促而勤快的抖动。胯下战马当即会意,嘶鸣着向独角魑魅所在的方向冲去,粗重的喘息中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
此刻就看是谁先快一
步!
穆铮突闻身后风声大作,却是那被他重伤的虍虏大将不顾自身伤势,竟率先向他发起攻击!起意不言而喻!
钢枪来势极快,虽然其中蕴含的劲道由于虍虏大将的受伤而对穆铮并无致命威胁,但却正巧拦在了穆铮想要营救商徵羽的路上!
更有甚者,两个早已在旁虎视眈眈的虍虏骑兵终于找到了机会,他们贺礼向穆铮杀来,彻底将穆铮与商徵羽二人隔开,让他们再难相顾!
“给我滚!”
穆铮回身猛扫,只听一道高亢的金属交击之声暴起,那虍虏大将手中的钢枪竟然在穆铮一击之下被直接扫飞了出去!那两名虍虏骑兵惊骇莫名,甚至在穆铮杀近他们身前时才将将反应过来!
没有了虍虏大将的支持,这两人在穆铮手下仅仅一个回合便被果断斩杀。一人直接被钢枪挑落马下,另一人咽喉也被枪尖射出的枪芒洞穿了一个碗口大小的血窟窿,顿时间血如泉涌!生机瞬间丧尽!
但即使穆铮已然做到了自己所能达到极限,也还是慢了一步!
独角魑魅已然逼近了商徵羽的所在,眼中的狞笑之色再无掩饰!钢枪挺刺间,一缕螺旋状的罡风在他枪尖凝聚,如同一团火药,蕴藏着爆炸性的杀伤!
生与死的距离,不过弹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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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轰然巨响,烟尘漫天!
就像一个巨大的山石从高空砸落,扩散的气浪如同一堵坚实的墙壁将周围的众人向外推散,无论是虍虏将士还是大魏军将士,无一例外!
独角魑魅的眼神骤然间凝固,他立时夹紧马腹,把拽缰绳向上猛地一提!伴随着粗重的嘶鸣,胯下战马在他的指令下骤然间腾空跃起,前腿收紧至胸下,两只粗壮有力的后腿蹬得笔直!借着之前前冲的势头,就要从烟尘上方一跃而过!
那精铁铁打造的枪尖之上,分明没有半分血色!
正此时,一道寒芒挟神鬼辟易之势,于扬起的沙尘深处至下而上瞬间洞射而出,那冷冽的枪尖之上带着急速的螺旋内劲,就是钢铁打造的坚盾也一样能顷刻间将之洞穿!
在独角魑魅的战马从头顶飞跃的瞬间,只听噗嗤一声巨响,如同鼓胀的皮球突然被刀剑捅破一般,那洞射而出的枪尖精准的扎进了战马滚圆的马腹之内!
战马向前飞跃的巨力让锋利的枪刃在下方瞬间就将马腹整
个剖开,无数鲜血与内脏就此散落下来,铺散了一大片!
那战马一声哀鸣后砸向了地面,而它背上的独角魑魅也因战马突然被袭而跌落在地。他在地上连续翻滚卸去身上的力道,刚想起身,突闻耳畔一道寒风袭来!
不敢怠慢,独角魑魅足底在地上借力,整个人瞬间于空中翻转起来,回身举枪横拦,当即扫开了袭来的长枪!但枪身传来的内劲也让他好一阵难受,脸色瞬间泛白,但总算是化解了此次危机!
站在独角魑魅面前的,是一个浑身被鲜血浸透的身影,单薄的皮甲上不断地向下滴落着鲜红的血水,缠绕在他脖子上的染血马肠还冒着丝丝温热之气在,再加上他身后那战马的尸体和散落一地的内脏,不用想也知道他究竟是谁!
在商徵羽被独角魑魅阴招打落下马的瞬间,他的脑中就知道要遭,果不其然,巨大的冲击让他整个人瞬间头昏脑涨,就算是体内真气自发运转压制翻腾的气血,也让他好一阵难受。
也就是此时,强烈的危机感从他身旁袭来,不用转身商徵羽便知晓这定是那独角魑魅紧随而来的杀招!原本手中的重剑早已在坠马时跌落到不知何处,情急之下商徵羽随手在身侧一捞,竟真的被他抓住了一根武器!
这是一根残破的长枪,木杆早已被折断只剩下枪尖,但如此也就够了!
这一切动作都在沙尘掩护之下,竟没有被独角魑魅发觉!
当独角魑魅以排山倒海之势冲杀而来时,商徵羽双掌在地面猛地一拍,整个人瞬间弹开让着必杀一击直接落空!独角魑魅顿时知道自己要遭,当即拍马飞身跃起!在他想来只要避过此次商徵羽的反击,自己就可重新将优势掌握在手中!
不过商徵羽如何会给他这个机会!
枪刃势如破竹将马腹剖开,可坠落的内脏却当头灌了商徵羽一身一脸,若不是有这一阻,恐怕商徵羽早就在独角魑魅落马之际将之结果!
不过终究是我赢了!
商徵羽心中窃喜,从身上将那还带着温热的马肠随手丢开,发酵的草料混杂着浓重的血腥味让他极为不适,不过他沾满鲜血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配着他此刻满身血腥的形象,更有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喊杀声依旧震耳欲聋,双方的战斗还在继续!
第三百零八章 城门楼惊变(一)
“死吧!”
一道蕴含着真气的怒吼在战场中炸响,穆铮在错马间将手中钢枪送进了那虍虏大将的心窝!将他直接钉死在地上!
主将胜负既分,双方交战的形势骤然间逆转,原本还在勉力支撑的虍虏一方人马顿时做鸟兽散,而穆铮率领的大魏军将士顿时掩杀而上,一时间竟让整个虍虏战线在局部有了些许崩盘的预兆!
空出手来的穆铮本想回身支援商徵羽,但再回头之际却见一个浑身染血的身影跨上不知从何处抓住的战马就向他奔了过来,身后躺倒着一具没了生气的尸体,胸膛被一杆断枪扎了个前后通透!
“你继续拼杀,我去帮其他人!”
商徵羽只留下了这句话就策马向另一个方向奔去,那里是另一个虍虏高手出没的方向!
望着商徵羽离去的背影,穆铮突然对此战充满了信心!
“杀!杀光这群狗~娘养的虍虏蛮子!”
高涨的士气换来的是再度攀升的战意,在大魏军挟胜而来的压迫下,虍虏一方在这个局部的战场中节节败退,不得已只能派出更多的军队过来抵御穆铮的攻势。
越来越多的部队被穆铮所率领这只大魏军轻骑兵部队牵制在此,而此刻整个战局也在悄然间发生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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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咚!咚!咚!
琅孚的城门楼上,如雷般的战鼓还在一如既往坚定不移的虎吼着!
卫瑾已然脱掉了全身铠甲,只留下素色里衬和一副贴身软甲。汗水浸透全身,里衬紧紧贴在他的前胸后背。脸颊由于沸腾的气血而异常红润,如抽拉风箱般的粗重喘息让人感觉到了他身体中的疲惫。握着鼓槌的双手因为过度透支体力而已经开始微微颤抖,但无论多麽疲惫,他手中擂响战鼓的节奏却始终如一!
此刻城门楼上除了卫瑾和侯府的亲兵,就连穆云天老将军都已经被郑屏翳派了出去。
经过一轮又一轮的博弈,胜利的天平终于开始向大魏军一方倾斜,尽管在一开始虍虏高手的突袭下大魏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一份份捷报却不断地振奋这大魏军将士的士气!
更别说这一声声直入人心的战鼓!
听闻是九皇子殿下亲自擂鼓助战,大魏军顿时爆发出了比以往还要强悍的战力,特别是跟随着卫瑾支援而来的那三万镇北军,人人似乎都憋着一口气,不要命的在战场中搏杀!
此刻唯一让郑屏翳有些担心的就是那几个势境高手所在的区域。
情报已经显示得很清楚,在虍虏一方有三个意境高手,其中一人是个魁梧的老者,其修为之深厚就算是段逸飞和凌飞仙联手也只能与他维持个不胜不败的局面。不过好在有两人做牵制,此人也不能再对大魏军有什么威胁。
第二位意境高手与雷千刑斗得旗鼓相当,但一着不慎已然被雷将军击伤,退回了虍虏大军后方!此刻雷将军正率领着众将士向虍虏一方发起反击,已然主导了他们所在的局部战场。
最让郑屏翳担心的是第三位意境高手所在的区域。此人凭借这自身的强悍修为,在大魏军战阵中数次杀进杀出,已经有数名将领被此人击杀,几乎导致了那一侧战局的崩盘!若不是大魏军将士悍不畏死的用人命去阻挡,郑屏翳也再度派兵支援,恐怕那一角战场早已崩坏!
不过送的来说,现在的局势对大魏军不坏!
郑屏翳听着身后传来的隆隆战鼓声,心中感慨万千。此刻他手中的筹码已然尽数被他抛出,而狼王和虎王手中的筹码也同样如此,剩下的就是比拼双方战意的时候了。
郑屏翳回身接过卫瑾手中的鼓槌,突然有种惺惺相惜之感在他们之间迸发。在两个男人相视一笑中,隆隆的战鼓声就没有半刻停顿。这是大魏军的主魂!只要这记鼓声还在,就能不断激励大魏军众将士的战意,让他们奋勇杀敌!
…………
就在此时,城门楼下方一名身穿大魏军战甲的小将快步爬上了城门楼。战甲残破不堪,头盔早已不知去向,头发散乱着,被粘稠的血痂结成一块块的披在身上。他脸上也被鲜血浸染看不出原本模样,只能模糊认出是个约莫二十余岁的小将。
他腰间有一道伤口,浸透了殷红的血迹。伤口撕裂的疼痛让他每攀爬一步脸上都会不由自主的抽搐,但他就是一路小跑的奔到了城门楼上。
两杆钢枪交叉挡在这名小将的身前将他拦下,其中一名侯府亲兵从头到脚审视了此人一番,皱眉道:“出示通行令牌,否则不得入内!”
“各位大哥,我有重大军情要即刻向侯爷和殿下禀报,绝不能耽误啊!”
这小将满脸焦急,说完就要上前,却再一次被两位侯府亲兵拦下!
“通行令牌!”
虽然小将这身装束和身上的伤势明显就是刚刚从前线退下来的大魏军兄弟,两名侯府亲卫已然在内心有些倾向于相信他的身份,但军令如山,任何人不得逾越!
他们交叉拦在城门楼入口处的
钢枪依旧冷冽,小将满心的焦急却不得其法而入,情急几近要哭出来。他突然仿若想起了什么,眼前骤然迸发出精光,激动到颤抖的手探进自己的战甲内里掏出一块令牌,慌忙间甚至几次差点都将这令牌掉落。
可侯府亲卫在看到这面令牌时眼神中却闪现出一丝不忍。
这是一面普通得在普通不过的偏将腰牌,虽然能证明其身份,但却不够资格踏上城门楼。
钢枪冷冽,依旧横在小将的身前,他眼中的希望转瞬间变为绝望,证明他身份的腰牌从指缝间颓然落下,一如这小将此刻的内心,如同坠落深渊……
“不,兄弟们还等着我带着援兵去救他们,我不能被当在这里,我不能被当在这里!”
满心绝望额小将脸上凛色一闪而过,竟猛地向两位侯府亲兵扑了过去!按理说他此刻重伤在身又精疲力竭,就算是一名偏将有哪里会是两位身强体壮的亲兵的对手!
但就是这样一个几近灯枯油尽的人,却在最后时刻爆发出了让他难以置信的磅礴气势!他甩手震开了想要上来拦住他的侯府亲兵,从二人直接猛然冲了过去,在城门楼上向着正中央一路狂奔而去。
殿下和侯爷就在那里,他们一定能够发兵救援将军!
迎向小将的是三四个瞬间扑上来的身影,全是侯府亲兵!他们将这小将死死的摁在地上,将让他动弹不得!小将奋力的挣扎,染血的脸庞在地上擦出一道道血痕,却终是挣脱不开。他的眼神凝望远处,那里有一面架起的朱漆大鼓,侯爷就在那里,就差一步!
“什么人擅闯城门楼,带上来!”
一道听起来冷酷但内里却饱含关切的话语闪过小将的耳畔,让他内心再度迸发出无尽的希望!他认得这个声音,这是九皇子殿下!
在四五个侯府亲兵的押解中,小将终于来到那面朱漆大鼓之下,离自己仅有数步之遥的地方,身披战甲的侯爷正在聚精会神的擂响战鼓,而身侧同样满身大汗的卫瑾已然将目光扫向了自己。
一切的莽撞都有了结果!就是这种表面冷酷却暗含关切的目光,自己绝不会看错,这就是九皇子殿下!
只听咚的一声,小将如同推山倒海般的对卫瑾双膝跪下,膝盖撞地的声响沉闷如雷。他眼中藏匿许久的热泪终于洒落,在染血的脸颊上冲出两道清晰的泪痕,激动得颤抖的口~唇就要发声。
但还未等他开口,一道冷冽中夹杂着愤怒与杀意的吼声瞬间在城门楼上抢先炸开,如同一道飓风席卷整个城门楼!
“小心!有刺客!”
第三百零九章 城门楼惊变(二)
“小心,有刺客!”
警告地怒吼瞬间席卷整个城门楼,特别是卫瑾和郑屏翳,这声音仿若有种魔力,在炸响的一刻就生生贯入他们耳中!
所有人下意识都将注意力锁定在这莽撞的小将身上,身边驻守的那些靖平侯府以及王王府亲卫第一时间围拢上来,一批人严正以待的冲到卫瑾和郑屏翳身前将他们与那小将隔开,另一批人火速与之前的四名侯府亲卫再度将小将死死摁住!
可怜着小将还未开口就被周围扑将上来的亲卫堵住了口鼻,他越是奋力挣扎,越是让人怀疑他的身份!
郑屏翳与卫瑾被诸多亲卫护在身后,两人眼中均闪现出疑惑,他们四下寻找,却怎么都找不到刚才发声警告之人。
此刻事发突然,战鼓也骤然间停歇,郑屏翳瞬间感到大魏军士气的一丝松动。他三两步跨出重新握紧鼓槌,就要再行擂鼓。
一个身穿侯府亲卫战甲的小队长冲到她的面前,垂首抱拳拦在他前方,语气恳切:“侯爷,此事交给末将既可,无需侯爷亲力亲为。”说完就上前一步伸出双手,就要接过郑屏翳手中的鼓槌。
正此时,郑屏翳突然感觉自己被一股冷冽的杀意所笼罩,仿若突然置身与严冬之中,甚至手脚都像是被冻僵那样不听使唤!这让他想起了自己刚刚就任云州少帅时,在怀康之役中遭受虍虏高手全力刺杀,就是如此这般!
在郑屏翳眼中好像时间被放缓了无数,自己就像是被人用妖法定在原地,无法动弹分毫,只能看见对方缓缓伸向自己的双手。在这小队长头盔抬起的瞬间,郑屏翳看到了一张自己极度陌生的脸。
满是恨意的眼神,咬牙切齿的神情,颧骨高耸,脸颊上的青筋由于真气的鼓荡而如同蚯蚓般蠕动不已。最重要的是,一道剑痕斜斜劈过此人的侧脸,将他的眉毛斩成两截!
这个面貌让郑屏翳骤然想起一人,一个商徵羽对他千叮万嘱也要小心提防的刺客清风抚月阁小八,薛无念!
“去死吧!”
伴随着心中的怒吼,薛无念双掌闪电般轰出,所有的愤恨都凝结在这一击之内,此刻郑屏翳近在咫尺,凭借他连势境都没有的修为定然躲不过这记必杀,定会当场毙命!
果然,薛无念骤然爆发的势境修为当场让郑屏翳被定在原地。常言道势境之下皆蝼蚁,一对一之间,没有那个凡俗境高手能抵挡的了势境高手的全力一击,更别说此次还是偷袭!
双掌毫无花俏的印上了郑屏翳的胸膛,看似坚固的护胸坚甲在瞬间就如蛛网般断裂崩碎,内里的内甲也在薛无念掌心吐出内劲的瞬间就宣告损毁,磅礴的掌劲在薛无念的倾力而为下如决堤的洪水般向郑屏翳倾泻而去,别说是郑屏翳这凡
俗之身,就算是段逸飞这等意境高手,也绝无法在这样的攻势下全身而退!
薛无念轰出的内劲瞬间透体而过,护胸坚甲崩碎的同时身后的背甲也顿告崩裂。郑屏翳只感觉到一股沛莫能御的巨力拍向自己,就像是迎面撞上了狂奔而来的战马一样,胸中仿若燃起火焰,滚烫的热血就要夺口而出!
自己还是大意了,若是有雷将军在,这薛无念绝对不会选择在此地动手。
郑屏翳深深的凝望着前方不远处矗立的朱漆大鼓,脑中闪现过无数场景。
仓卢失手,定远城破,定威败退……
一次次的撤军,好不容易能在琅孚站稳脚跟,正准备与敌人决一死战的时候,自己却先行倒下了。
可惜,看不到最后胜利的时刻。
希望,后来者可以率领大魏军,替自己完成未尽的心愿。
…………
郑屏翳脑中最后的画面,是在十八岁那年夜晚。
张灯结彩的沈府大门外,沈青霭徐徐从袖中抽出绣着鸳鸯戏水图的锦帕,郑重的放进自己的手心。
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
青霭,屏翳终是没有机会再见你一面。
若是有来生,屏翳必不负你!
……
……
……
“阿弥陀佛。”
就当郑屏翳都以为自己已经步入黄泉鬼门的时候,一声佛号于静谧之中突然在周遭响起,缥缈虚无不知其来处,回荡在郑屏翳与薛无念耳边,如同一声声动人心魄的挽魂之音。
但就是这一声佛号,不仅镇住了郑屏翳沸腾的气血,更是以不知何种匪夷所思的手段护住了郑屏翳的心脉,让薛无念数度冲击心脉的内劲都无功而返。
“我不信!”
薛无念在短暂的不敢置信之后,心中的不甘与愤恨如火山般喷发,他不再掩饰自己的修为和手段,排山倒海般的杀意瞬间充斥着整片城门楼。
也就在这时那些原本擒拿小将的侯府和王府亲兵才发现自己身边这个毫不起眼的小队长才是真正的杀手,但此刻已然来不及阻止!
从薛无念第一次接近郑屏翳道后来第二次出手,一切都是在瞬间发生!卫瑾离郑屏翳最近,他甚至已经扑上来准备将郑屏翳推开,但因为浑身虚脱,虚浮的双脚竟没能蹬出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郑屏翳在这含恨一击下整个人被崩飞了出去,划出一道弧线向远处坠落!
铠甲崩碎,战袍撕裂,郑屏翳生死不
知!
………………
汹涌的内劲在体内肆虐,但此刻的郑屏翳脸上却没有半点痛楚。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深处在风暴中心,明明周围的能量只需要一个简单的触碰就能让自己粉身碎骨,却总有一股不知名的气息将他包裹着,让周围的一切与他隔绝。
这是……谁?
一个枯槁的手掌轻巧的搭在了郑屏翳的肩上,稳稳将他接下。同时掌心暗自度出一道真气,瞬间平复了郑屏翳体内的气血,并将经脉中那股属于薛无念的狂暴内劲消弭于无形。
在这股真气扫过体内的瞬间,甚至隐隐让郑屏翳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仿若整个人轻松了不少,连之前的疲惫在这场洗礼下也尽数消失。
“阿弥陀佛,施主你果然还是来了。”
智闻大师依旧还是那副枯瘦的模样,眼中闪现着睿智的光辉,他双掌合十,身形一晃已护在郑屏翳身前,双目凝视薛无念,口诵佛号悲悯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施主此刻回头尚且不晚。”
虽然仅仅是阻了一阻,但周围的亲兵已然迅速完成了对薛无念的包围。他们知晓薛无念修为超凡脱俗,故而已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每个人都带着决绝的姿态,誓死也要保卫侯爷的安全!
另一队人马将郑屏翳和卫瑾围在中间,全神贯注的盯着场内的变化,生怕还有其他变故。
透过重重的亲兵战阵已然挡住了郑屏翳的身影,薛无念脸上闪过一丝狠厉,眉宇间的煞气比之前甚至又浓厚的许多!
此刻薛无念被团团包围,亲卫们结成战阵向他逼来。恨恨的望了一眼郑屏翳的方向,薛无念知道自己今日是再没有机会了结这个情敌,随即便改了主意!
两记烟雷从薛无念袖口滑落,瞬间爆出的烟尘遮蔽的众人的视线,一时间向薛无念逼近的亲卫们都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就这一步之差却让薛无念有了那么一丝逃脱的空间!
一道身影从暗灰色的浓厚烟尘中闪出,直奔城墙而去!亲卫下意识的举枪捅向袭来的黑影,却连一片衣角都没沾到!
薛无念右腿在地面猛地一踏,整个人瞬间越过城墙飞了出去!回身的瞬间薛无念终于看见了被亲卫们重重护卫着的郑屏翳,而郑屏翳也同样望向薛无念。
“郑屏翳,总有一日你定会死于我手!”
带着极度的愤怒与不甘,薛无念整个人坠下城墙,如大雁一般借风势滑翔而走,须臾间便不见了踪影。
……
第三百一十章 最后的希望
城门楼上的惊变只是转瞬,但却深深的影响了当前的战局!
原本如雷般激烈的战鼓声突然戛然而止,不知多少将士将注意力暗中瞥向了那处只能由少数人出没的城门楼。就算正在于敌人忘我拼杀的大魏军将士也在战鼓停歇的瞬间感觉到一丝失落,虽然他们不知何故,但却总觉得内心少了些什么,让他们再提不起那种一往无前的斗志。
乘此良机,虍虏大军火速调整了战略,再一次将大魏军打压了回去,更是打散了东侧的两只大魏军骑兵部队,正逐步完成对整片大魏军的包围!
郑屏翳来不及看那薛无念逃去了何方,果断命人重新擂起战鼓,同时拉着卫瑾站到了城墙边上,让所有大魏军都能看到他们的身影!
战鼓重燃,将帅仍在!
那短暂缺失的大魏军军魂有再度回归,虽然战局还是对大魏军不利,但总算短暂止住了颓势!但这就像是走钢丝一般,一旦全局的某个点被虍虏一方攻破,那就将导致大魏军整体的大溃败!
郑屏翳脸上依旧信心十足,但这终是做给手下人看得,随着战斗的持续,那原本被大魏军将士们刻意忽视的隐患终将暴露道表面,那就是兵力和个人战力上的差距!
这场仗大魏军只有速胜这一条路可走,拖不起啊!
……
“多谢大师救命之恩。”
郑屏翳深吸一口气排除杂念,待战局企稳之后,回身向智闻大师抱拳遥遥拜下,虽不知智闻大师是何人,但无论是郑屏翳、卫瑾还是周围的亲兵都并未从他身上察觉出半点敌意。
郑屏翳二度再拜,恭敬道:“敢问大师名讳。”
“不敢当,老衲智闻,只是一游历的僧人,当不得什么大师的称谓。”
智闻站在原地并未走动,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垂下的白色长眉游散在两颊外侧,雪白长须垂在胸前,一身残破的袈裟披在身上。棱角分明的枯瘦面容让人感觉好似随时都会被风挂倒。
但郑屏翳和卫瑾可绝不会小觑眼前这个智闻大师,特别是郑屏翳,他可是亲身体会过智闻大师身上的种种异乎寻常的手段,对他充满信心。
刚何况,这或许是大魏军最后一线希望了!
郑屏翳在周围亲兵惊异的眼神中快步走到智闻大师身前,左右整理一番衣冠,对着智闻大师以晚辈礼恭敬拜下,言辞恳切道:“屏翳斗胆,恳请大师出手替我大魏抵御那虍虏强人,保住我琅孚全城百姓!”
说罢郑屏翳久久不
曾起身,让智闻大师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卫瑾此刻也反应过来,智闻大师能轻易击退那薛无念,必定是难得一见的高手,此刻战局之所以胶着,就是因为虍虏一方在意境高手这个方面完全碾压了大魏军,若是智闻大师能出手抵御其中一人,那战局便可骤然间逆转!
大魏军已然拖不起了!
“这……”
智闻大师之所以出手护住郑屏翳而不是将薛无念擒下自然就是有他自己的考量。上天有好生之德,打打杀杀已然违背了佛主之意,若不是此间因果太大,又牵扯到全城百姓安危,智闻大师是断不会因此出手的。
正当智闻大师心中犹豫不决的时候,下方一个传令官一步一喘的跑了上来,他单膝跪地,却差点整个人都倒了下去。他狠吸一口气,带着哭腔颤抖的禀报道:“回禀……殿下,侯爷!西面防线成陌何将军死战不退,当场……当场被一名虍虏高手击杀,以身……殉国!”
成陌何就是原先定远城的守将,因为援助仓卢不利,再加上定远丢失,被夺去了将军之位。暂且留在军中是为了让他有将功补过的机会。
他本人也是憋了一股气,今日第一时间请战出击,而且是驻守最为艰难的西面!那里正是最后一个虍虏意境高手活动的区域,恐怕成陌何将军就是死在此人手中!
“此刻我军在西面已然抵挡不住,求……求侯爷发兵去救!”
如同一道雷霆在众人脑中炸响,坚守了如此之久,最害怕的事情,还是来了。
这传令官泣不成声,他哪里不知道现在侯爷身边早已将所有部队都排了出去,哪里还能发兵援救!但越是如此他心中才越发不甘,都已经坚持到这个份上了,怎能甘心!
“智闻大师,请您出手!”
郑屏翳真的别无他法,抛开所有转身就对智闻大师拜了下去,声泪俱下。靖平侯下拜,他的侯府亲卫自然没有不会落后,数百人齐齐对着智闻大师单膝跪地,齐声求到:“请智闻大师出手!”
卫瑾也是三步走上前,随手将乱发拂于耳后,亲身对智闻大师躬身行礼,眼中闪现泪花,哽咽中之断断续续的吐出了五个字:“请救救百姓……”
“哎……”
智闻大师紧闭双目,眉目间带着无尽的悲悯,仿若骤然间又苍老了数岁。他抬眼扫过战场,直勾勾盯着前方战场中央那以一敌二却完全不落下风的山岳长者,口中轻叹一句道:“那两位施主也坚持不了多久,老衲去替下他们二人罢。”
看着那两道在狂风中苦苦支撑身影,
智闻大师心头没来由骤然一疼,就像是心中有某些东西正在离自己逐步远去。
这是一道灵觉,佛法修炼道高深处才会偶尔出现的灵觉。智闻大师知晓,一切都是冥冥中的旨意。
话音刚落智闻大师消失在原地,只在行进的路上留下道道残影,没到残影都保留着之前智闻大师走过的形象,随后在片刻之间消散于空气之中。众目睽睽之下竟无一人看清智闻大师是如何离开,当他们反应过来时,原地留下的智闻大师虚影已然消散,而远处也留下了数道虚影,就像在虚空凝成了一座浮桥,从城墙的这头直接临空跨越到战场的深处。
那里正是段逸飞与凌飞仙阻击山岳长者的所在!
“我们去帮忙。”
城门楼旁的城墙某处,带着金属面罩的短发人影直接从城墙上越入下方的战场中,身后还跟着一个蒙面的少女,两人抢下各一匹虍虏战马就奔向段逸飞的所在。正是最后留守在琅孚的子弃与完颜婧!
至此,清风抚月楼精锐尽出,不胜不归!
====分割线又来了=====
当!
山岳长者与段逸飞硬拼了一记,但被崩飞的确实段逸飞,山岳长者只是略略退了三步便站稳了身形,高下立判!
“两个小娃娃,说吧,你们想怎么个死法!”
山岳长者用并不熟练的中原语对段逸飞和凌飞仙威逼道,嘴角扯出一记危险的弧度,有些花白的眉毛斜斜挑起,只听一声大吼,整个原地骤然跃起,挟雷霆万钧之势对着还未站稳的段逸飞当头劈砍而下!
此时的山岳长者用的是一柄几近一人高的巨大双刃战斧,本就厚重的斧身再加上他足以生死虎豹的蛮力,就算是玄冰圣女功铸成的冰墙也只能在这一击下应声而碎!
偶然,段逸飞和凌飞仙两人合力凝结的冰墙仅仅刚与斧刃接触就顿告溃败,骇人的裂隙将数丈高的巨大冰墙一崩到底!迸射的冰棱辐散至周围数十丈的区域,如同下起了一场利刃之雨,而被笼罩在雨中的就是几近灯枯油尽的段逸飞和凌飞仙!
周围的地面到处都是尸体,有身穿毛皮大氅的虍虏人,也有身穿鳞片铁甲的大魏军将士。但无论是哪一方的尸体此刻都没有一具是上下完整的。更有甚者连半个身子都不知到了何处,只剩下表面血肉模糊的残躯。
以三人为中心,方圆二十丈的区域没有人敢进来,无论是和虍虏一方还是大魏一方,俨然成了战场中的禁区!
第三百一十一章 相濡以沫
徒手撕裂一匹陷入狂乱而冲向自己的烈马,连带着马上的大魏军将令也一斧劈成两半,洒落一地内脏。山岳长者一步步向段逸飞和凌飞仙逼近,带着狂暴的杀意,有若地狱走出来的修罗魔神!
段逸飞已然没有了原本固有的那种俊逸的神态,冰蓝色的长发完全转变为湛蓝,丝丝冰霜在发丝间凝结,那是玄冰圣女功运转到极致的表象。绣着龙腾九霄图的蓝色长袍也在不断的交战中破碎,从左肩向右后腰被撕开了一道一指宽窄的伤口,将胸口上腾飞入云的神龙拦腰斩断!殷红的血迹浸染了段逸飞的前胸,如同一座囚笼,将那神龙束缚于内,不得挣脱!
这是段逸飞为保护凌飞仙独自接下了山岳长者一击而落下的伤势。这还仅仅是被战斧劈砍而出的罡风所伤,若是与上月长者直接硬撼,段逸飞能否站在这里都还是两说!
相比于段逸飞,凌飞仙虽然稍好一些,但那如谪仙般纤美姿态此刻也早已荡然无存。清灵出尘的碧色纱裙早在第一次交手时就在山岳长者毫无花俏的战斧劈砍下崩碎,广袖也在随后的战斗中被罡风撕裂开来,露出两只粉藕一般的玉臂。好在身上的衣物还算是完整,不过就算如此山岳长者也出言调戏了无数次,若不是他中原语并不熟练,恐怕还会说出更难听的话来!
这也是段逸飞为何频频与山岳长者对攻的原因,敢对凌飞仙出言不逊,就算是修为在意境巅峰的山岳长者又如何!
“杀!”
段逸飞罕见的暴出一声厉喝率先出手,与凌飞仙再度形成左右夹击之势!段逸飞的宝剑吾谁与归和凌飞仙的宝剑惊鸿在空中齐齐挽出数朵剑花,两人身后庞大的冰川真意迅速凝结并连成一片,两道锋利的剑芒就蕴藏在这冰川真意之中向山岳长者袭杀而上,沿途在地面割裂出两道粗大的剑痕,就算是寻常意境高手也不敢硬撼其锋!
但山岳长者从来都不是寻常高手!
双手横握双刃战斧的山岳长者双眼如虎目圆瞪,内劲鼓胀下在周身掀起无尽盘旋的罡风,浑身肌肉隆起,比普通人大腿还粗上几分的胳膊上,一道道青筋如虬龙般游走不定,内劲已然运转到极致!身体微微前倾有如一张绷紧的弓弦,仅仅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整个人爆发出一股无与伦比的气势,生生将段逸飞和凌飞仙两人给打压了下去!
燃烧得再剧烈的篝火,也永远比不上无休无止喷涌的火山!
两道如长龙一般的剑芒瞬间破开山岳长者凝聚在最
外层的罡气,但速度也骤然间被迫放缓,段逸飞和凌飞仙感觉自己就像是突然冲进了泥浆中一般,根本放不开手脚!
山岳长者发出第二声爆喝,单脚向前踏出,在落地的刹那,一股圆形的气浪向外辐散!在与气浪接触的瞬间,段逸飞和凌飞仙的剑芒竟然开始微微颤抖两人心中暗自心惊。
就在此时,山岳长者身后突然涌出滔天巨浪!混黄的洪水裹挟的无尽的砂砾和山石从天儿降,分成两股洪流分别袭想两人,任何一股都匹敌普通的意境高手所能施展的全力一击!
这是属于意境巅峰高手的手段,代表了这个阶段人力的极限!
该死,挡不住!
段逸飞和凌飞仙瞬间就做出了判断,两人只能被迫由攻击转为防守姿态,吾谁与归和惊鸿两把宝剑的剑光交相辉映,在空中结成一道壮阔的冰川!
但也仅仅就是如此了!在洪流的冲击下,冰川真意只坚持了片刻便顿告崩碎!
两人功力被破,凌飞仙第一个被内劲反噬,两颊不正常的泛红,嘴角留下一条血线,鲜红的血滴落在她前襟之上,如一朵朵绽开的血色玫瑰!
段逸飞稍微多坚持了两个呼吸,但却是张口喷出了一大片腥红,胸前那原本结上一层冰痂、好不容易稳住的伤势也在这一击之下二度被撕裂,整个人面色一白,若不是凌飞仙赶忙从后方将段逸飞接起,恐怕他连站都站不住了。
“段师兄……”
凌飞仙面色惨然,她怎能不晓得其中的缘由。从交战开始,两人就发现自己局对不是这山岳长者的对手。段逸飞为保护凌飞仙,就将两人所受的攻击中的大部分劲道都引至自己体内,凭借着高人一等的修为硬生生撑了许久!
可现在就算是段逸飞也已经到达了极限,就算此刻的两人已然比数月前在万州闵华对战皇甫炼时已经进步了许多,但皇甫炼又怎能和山岳长者相比!
与势境高手不同,若说普通势境高手能和势境巅峰高手斗个旗鼓相当,这并不让人意外,就像楚临虚和白芙蕖,他们就是如此。但在进入意境之后,这种差距就会被无限制的扩大,特别是意境巅峰!
由于无限接近那凡人不敢捉摸的道境,就算同为意境巅峰高手相互之间的也有实力差距。越是接近道境,修为则越是不可以常理判之。这山岳长者虽还未触摸到道境那道门槛,但与段逸飞和凌飞仙这等刚刚迈入意境数年的“小家伙”相比,说是能随手
镇压也绝不夸张!
能坚持到此刻,除了二人的高昂战意和绝不服输的意志之外,很大程度上还要归功于玄冰圣女功!正是两人真气的相互交融才让他们能坚持如此之久,但现在也已经是极限了。
逆乱的气血在段逸飞经脉中沸腾,在他皮肤上鼓起一个又一个的肿包,原本俊美的脸庞已然在这股反噬中变形,若不是凌飞仙当机立断一直将自己的内劲输送到段逸飞体内助他一臂之力,恐怕段逸飞在刚才就就已经被沛莫能御的力量撑得爆体而亡!
但就算强行稳住伤势又能怎样,山岳长者已然提着巨斧一步步向两人走来,而凌飞仙维护住段逸飞的伤势只能一动不动在原地运功,生死早已不再自己手中。
“飞仙,你走……”
段逸飞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却让他有喷出了一大口鲜血。玄冰圣女功本就是女子的功法,之所以段逸飞能修炼凭借的就是他身上所具有的雪岚圣体罢了。此刻功力反噬,功法与身体的不契合在此刻被放大到极致,根本是救无可救了。
“不,师兄,要死,飞仙也要陪你一起!”
凌飞仙万年不变的寒霜般面庞也在这一刻彻底融化,两道热泪混杂着脸上的血水向下流淌,她紧咬着下唇,贝齿在唇上留下一道带着血红的牙印。
刚开始进入神霄正天门时,凌飞仙还是一个从懵懂无知的少女。由于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农户家中,又身负绝无仅有的雪岚圣体,这让她暗地里受到了门中不少人的欺凌。
一次她因为修炼出了岔子,唯一算是疼爱她的师傅也首次板起脸对她厉声责骂,凌飞仙伤心欲绝,一时想不开竟然想去后山寻死。
正当她满心绝望地从后山悬崖上跳下的时候,一只细小柔弱的手臂从后面死死抓住了她的手腕。那是一个满头白色长发的男子,眼中闪烁着凌飞仙从未见过的关切。
“抓紧,我拉你上来。”
这是段逸飞与凌飞仙说的第一句话。
那一夜,凌飞仙是与段逸飞一起过的。这时她才知晓,原来后山还住着一个和她一样身负雪岚圣体、孤苦无依的人。也就从此刻起,两人各自成了对方在神霄正天门中唯一的朋友。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二章 相思容易寄君难
半点菩提相思豆,念君容易寄君难。
(这才是千极原本想要的完整版的题目,可惜纵横对题目字数有限制,万恶的系统!)
在交谈中凌飞仙知道了段逸飞为何与其他人都不一样。
段逸飞没有父母在旁,也没有师傅愿意教他,宗门更不允许他下山。每隔半月段逸飞都要忍受一次雪岚圣体与身体不契合而导致的极寒反噬。每到此时段逸飞雪白的长发和身上都会凝结出一层细密的冰霜将他包裹,整个人就仿若变成了一座冰雕,散发着无尽的寒气。
每到此时,凌飞仙都会到后山来陪这段逸飞,同行的还有一只对段逸飞关照有加的古稀陌长老。
看着不远处那个在酷寒中蜷缩着颤抖的身影,凌飞仙总会有种想要啜泣冲动,她总是飞也似的跑道段逸飞身边,不顾刻骨的森寒,像如今这样以手掌抵在段逸飞后心,将她微薄的内力输送到段逸飞体内助他度过那一次次劫难。
他们的感情,就是这一次又一次在生死间相濡以沫的依恋。
可这一次,终究对度不过去了。
凌飞仙望着远处向她们步步逼近的山岳长者,再看向就算身受重伤也要挡在自己前方的段逸飞,凌飞仙心中已然有了定计。
“段师兄,十七年前你救了我,如今轮到飞仙了。”
凌飞仙深吸一口气,将体内过半数的玄冰圣女功都度给了段逸飞让他借以压下体内伤势。随后紧握着惊鸿宝剑在身侧斜斜点地,就这般挡在了段逸飞身前!
战场的腥风扬起凌飞仙拂乱的秀发,破碎的衣角猎猎起舞,凌飞仙犹如一柄宝剑般在段逸飞前方挺立,散发出无尽的森寒。她鬓角原本黑亮的秀发开始微微出现一丝幽蓝淡染,随后从发根开始,满头黑亮的长发都变成了与段逸飞一样的深邃湛蓝,那是玄冰圣女功在雪岚圣体的加持提升到极致的表象!
为了段逸飞,凌飞仙要放手一搏了!
“嘿嘿,负隅顽抗罢了。”
山岳长者在离凌飞仙数丈处站定,身后洪流奔涌,一股排山倒海的气势向凌飞仙和段逸飞所在之处毫无花俏的压来!这是要用绝对的实力直接将两人碾压!
凌飞仙从袖中摸出一根簪子。
那是段逸飞在武会上凝成的一根碎花冰簪,记得当两人还在神霄正天门后山中修炼时,段逸飞曾玩笑说过:“若是有朝一日他能将玄冰圣女功修炼到虚空凝物的程度,第一件事就是要给凌飞仙做一根碎花冰簪。
凌飞仙望着手中的碎花冰簪,单手将散落的发髻挽起并将碎花冰簪插于其中。
这最后一战,飞仙不要留下遗憾。
师傅说过,这一招她希望自己永远也没有机会用到。但事与愿违,天命难猜!
挺剑,出手!
凌飞仙一反常态率先动手,手中惊鸿宝剑挽出三朵剑花,就像开在虚空中的三朵雪莲,绚烂夺目。
空气中飞扬的血腥顿时被这股寒气压了下气。没有大气磅礴的起手式,一切都只是简单的凝聚在惊鸿宝剑之中,伴随着三朵绽开的雪莲,与静谧间隐藏着淡淡的冷冽。
“这就是你们中原所谓的玄冰圣女功?倒是有些门道。”
山岳长者并未有像之前那样直接冲杀上来,而是面色凝重的一步步向凌飞仙逼近。不同于之前那种真意的瞬间释放,这种将一切凝练在细微之处的手段让山岳长者这样的意境巅峰高手都感到了一丝威胁。
但这还不足以让山岳长者如此小心,真正的缘由是山岳长者灵光一闪,突然从这股凝聚的力量中品味到一丝独特的前所未见得绝妙气韵,那是一种独特的气息,万分玄妙,越是修为高深之人,越容易将心神陷入其中。
是了,这是道境的味道!
山岳长者身为意境巅峰高手,突破到道境自然是他此身最深处的执念,甚至还在自身对天可汗的忠心之上!山岳长者在这一刻内心对道境的渴求急剧膨胀,瞬间压过其他所有!
在此刻的山岳长者眼中只剩下了那在虚空处绽放的三朵雪莲,以及被雪莲护卫在其中、仿若花蕊般娇嫩的手握惊鸿的凌飞仙。
“没错,道境,这是道境的手段!把他给我!”
山岳长者疯了一般的向凌飞仙冲了过来,他甚至全然放弃了防御,用身体直接迎向凌飞仙这一记杀招!他想要直接且无死角的全面体会这种感觉,说不定就能让自己突破那一层窗户纸,进而找到那遥不可及的通往道境的通路!
三朵雪莲猝然绽放,飘飞的花瓣在空中凝结出细碎的冰棱将山岳长者整个人笼罩,而深藏在花蕊中央的凌飞仙此刻就如同深陷冥想中一般,外界的一切都难以动摇她的内心。
依照师傅赐予的口诀,凌飞仙暗自提起内劲,一股难以言说的韵律从她丹田深处涌出。这股韵律随着经脉行走到四肢百骸,与她的身体交相辉映,那是她具有的雪岚圣体在与玄冰圣女功产生了深层的共鸣!只是此刻的玄冰圣女功与往日修炼的都有所不同,气息更加的缥缈难寻。此刻玄冰圣女功不再是单纯的极寒,而是在极寒的深处孕育着一丝火热!
虽然凌飞仙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直觉告诉她这是一种足以击败山岳长者的力量!
花蕊中的惊鸿宝剑在凌飞仙的御使下猝然射出!这不是玄冰圣女功的行功法决,更不是任何一门凌飞仙修炼过的神霄正天门绝世剑招。但这就是那股奇特韵律在运行到某一个点时的自发反映,说不清道不明。若真的要形容,那就是:
天人合一!道法自然!
剑光毫无花俏的与山岳长者铁铸一般的身躯迎面撞上,极寒的内劲瞬间
封冻,山岳长者还保持着前冲的姿态,但身上已经结了一层厚实的冰霜将他包裹在内,就连脸上的狂喜和眼中不断迸发的**光彩都是如此栩栩如生。
凝固,瞬间的凝固,让人根本就无法抵御的瞬杀!
噗!
凌飞仙脸色骤然间惨白,鲜血夺口而出,琼鼻下方也留下两道血水,顺着削减的下颌一滴滴跌落,眼角更是留下两行血泪,双目血红,布满血丝的眼珠向外凸出着,几近要夺眶而出!
与此相对的是原本细滑如婴儿皮肤般的粉藕玉臂仿佛被吞噬了生气一般,刹那间竟枯槁了许多!纤细的手指也变得好似枯枝,再也没了半分美感。这是凌飞仙在使用了远超她此刻境界的招数后引起的圣体反噬!
雪岚圣体虽然号称天下第一女圣体,但也不会是予取予求,有付出自然必须会有相应的代价,凌飞仙在使用此招之后未被立即反噬致死,就已经算是福缘深厚了!
但这并不代表着已然脱离了险境!
凌飞仙赶忙盘坐下来,闭上双目极力运功平复气血,双眼的胀痛让她一阵阵后怕,她毫不怀疑如果再不采取措施,恐怕自己的双眼就将不保。人都是爱美的,跟别说此刻段逸飞就在自己身后。
世间没有哪个女子愿意在自己爱人的面前露出丑陋的模样,凌飞仙亦是如此。但她原始努力运功,却愈发觉得自己的无力。本就已将半数内劲度入段逸飞体内,之后又强行透支圣体,此刻她的经脉早已枯萎,要不然怎会出现这般枯槁的模样。
自己终是要死段师兄面前了。
凌飞仙脸上惨然一笑,但内心却半点都不后悔,若没有段师兄,当年在神霄正天门后山凌飞仙就已经死了。
当段师兄被迫离开神霄正天门的时候,当自己接过神霄正天门圣女的头衔俯瞰同辈的时候,过去那个怯懦乖巧的凌飞仙就已经死了,将过去所有的情感封印,这个凌飞仙只为求证天道而活。
苍天有情,让自己能与段师兄在茫茫人海中重逢。
苍天亦是无情,让这重逢顷刻间化作了阴阳两隔的绝恋。
眼角的两行血泪已然凝固,而凌飞仙也缓缓的闭上了双眼。静谧而没有半点执着,就像了却红尘残念的仙子,等待最后的羽化。
或是飞升仙境。
或是堕入深渊。
自己终是要与他再度分别了。
相思哽咽雪轻寒,对月始觉水呢喃。
半点菩提相思豆,念君容易寄君难。
段师兄,飞仙要走了。
段师兄,珍重。
第三百一十三章 菩萨低眉,金刚怒目
两只粗糙的手掌搭上了凌飞仙的双肩,凌飞仙纯白纱裙的衣袖已然齐根爆碎,她丝嫩的肌肤当即感受到了此刻那掌心传来的粗糙触觉。但这粗糙中却带着一股熟悉的温情,如同娓娓道来般将丝丝缕缕的内劲度如凌飞仙的身体,替她滋润着干涸的经脉。
段逸飞睁着血红的双目,但内心却是洒脱与满足。
我怎能看你就这般死在我面前!
“段师兄,不要!再不压制你体内的伤势你会死的!”凌飞仙无法回头,她被段逸飞倔强的双手死死的摁在原地不得动惮,但带着啜泣的语调已然说明了一切。
尽管依旧狂躁的圣体反噬依旧让段逸飞苦不堪言,但他的双手却没有丝毫动摇。段逸飞竭力压制着体内翻涌的气血,将其中的狂暴尽数隔绝,然后将玄冰圣女功内劲从掌心温柔地度入到凌飞仙体内,就像一双坚实的臂膀将一切狂风骤雨挡在外面,而留给凌飞仙的只有无尽的体贴与爱恋。
“不行,段师兄不要!”
凌飞仙泣不成声,然而却没有改变的能力,只能感受着原本应该被段逸飞用来救命的真气被重新度入自己体内,每度入一丝,凌飞仙心里都要被深深刺痛一次。
正此刻,异变突生!
两道圣洁的光辉突然从两人身上涌现出来,而原本的冰川真意此刻却毫无征兆在虚空浮现,一股玄冰圣女功特有的极寒之气充斥着周围,仿若刮起了一阵极地风暴将两人包裹,周围三十丈之内竟无一人可以近身!
那些想要靠近的大魏军将士和虍虏士兵都被这一下突然爆发的寒流瞬间笼罩,不少人瞬间冻僵,不得已只能重新向后退去。此刻能在这场风暴中存留下来的,除了已经被凌飞仙瞬杀的山岳长者,就只剩下段逸飞和凌飞仙。
以玄冰圣女功为媒介,段逸飞和凌飞仙身上同属于雪岚圣体的独特气息此刻竟突然引起了相互间的共鸣。玄冰圣女功内劲能相互交融,没想到雪岚圣体竟然也同样如此!
段逸飞和凌飞仙相互度出真气,如同在两人间搭起了一座桥梁。从段逸飞左掌心度出的玄冰圣女功真气在凌飞仙体内行使一大周天后,又会从右掌心重新流入段逸飞体内,再度行使一大周天。就这般循环往复之下,竟然形成了一个异体双生的循环大周天!
在这奇特的大循环中,凌飞仙体内干涸的经脉竟然逆势重新迸发出生机,枯槁的双手也渐渐恢复了原本的模样。而段逸飞躁动的气血也在这一刻被两人合力压下,平复的气血有加快了玄冰圣女功行使的速度,短时间内竟然就让两人恢复了三成左右,虽然依旧虚弱,但在这片刀山剑林的战场中已然有了足够的自保之力了!
“段师兄!”
凌飞仙惊喜的感受着身体上肉眼可见的变化,感受着涌出的蓬勃生机,瞬间喜极而泣。经过刚才在生死之间的徘徊,她已然对自己的内心有了明悟。
是了,这就是她的执念,超越生死!
“或许,连苍天都不忍收下我们。”
就算孤高冷傲如段逸飞,此刻都情不自禁的面露喜色。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当真是天不绝二人!
咔咔咔!!!
突兀的崩裂声瞬间击碎了两人内心刚刚涌出的喜悦,如同一只大手残忍的将本就在风中摇曳的火烛无情的掐灭。随着崩裂声越来越急,一声仰天长啸的怒吼终是无可避免的迸发,如同死神的催命符,再度将两人推到了生死的悬崖边上!
“啊啊啊啊这就是道境的感觉吗!太弱了,太弱了!完全不够!”
原本在凌飞仙舍命一击下被瞬杀的山岳长者,此刻却再度生龙活虎的出现在二人面前,或许这就是命,注定两人要一起命丧于此。
两人虽然恢复了些许气力,但决然不可能是山岳长者的对手,而且看此刻的情况,山岳长者显然在凌飞仙绝命一击之下并没有受到什么损伤,甚至他放开周身防御,就是为了切身体会这一招总蕴含的那股稀薄道极点的道的气息!
原来两人所为的舍命一击,在这种绝世强者眼中竟有若一个笑话。
山岳长者仰天暴怒,双脚连连跺向地面,以山岳长者为中心爆发的震荡急速扩散,周围交战的双方都感觉仿若经历了一场小型地震一般,竟站立不稳!那些骑兵更是手忙脚乱,被惊吓的马匹四散奔逃,一时间竟有些控制不住!
发泄一阵之后,山岳长者再度将目光锁定到正在疗伤的二人身上,他一步步走来,完全无视周围的风暴给他带来的极寒之力,浑身气血仿若沸腾,裸露的皮肤变得血红,瞬间就让靠近的极寒之力蒸发消散。
段逸飞已经打定主意,等山岳长者再往前三步,自己就倾尽全力挥剑射出出最后一击,哪怕当场惨死,也要为凌飞仙争取一分逃生的希望!
“你这女娃很有意思,跟我回北域,我饶你不死!”
山岳长者在两人身前丈许处站定,双手在胸前交叉横抱,以凌然的姿态俯瞰着盘坐在地的凌飞仙,仿佛是代表上天在赐予恩德!
离段逸飞的攻杀距离,仅剩一步!
凌飞仙沉默不语,而段逸飞也面露冷笑,他已将所有能调动的内劲收入丹田之中,只待山岳长者跨出那一步
,就是玉石俱焚!
“既然如此不识时务,那就别怪我亲自动手了!”
山岳长者显然没有多少耐心,右脚抬起的瞬间,磅礴的洪流真意迸发而出,瞬间就锁在两人的肩膀之上,竟让段逸飞一时间挣脱不开!
“哼,想拼命,也要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本!”
此刻段逸飞和凌飞仙的实力就勉强比势境高手强上半筹,甚至比不上势境巅峰高手。山岳长者仅仅是爆发的真意就能死死将二人摁住,别说反击,此刻就连生死都已不在他们手中!
“跟我回去,祝我跨入道境你就是大功一件!”
山岳长者已然跨国了段逸飞那最后的底线,但段逸飞却依旧丝毫动弹不得,他身后深邃的湛蓝色长发飘散,真气鼓荡不休,可就是连手指都动不了哪怕一下!
凌飞仙也是如此,两人心有灵犀,都想在这一刻为对方争取一线生机,可惜实力的差距有若云泥,只能看着山岳长者抓向凌飞仙的手越逼越近,但两人却毫无办法!
近了,凌飞仙的额头甚至都已经感受到了山岳长者指尖上流转的无可抵挡的内劲,这内劲在触碰她的瞬间就会封闭自己周身大穴,到时就只能任人宰割!
不!不!
段逸飞心中的暴怒如火山喷发,他瞬间冲破了山岳长者的真意禁锢,双手捏起剑指,双剑合璧,直扑山岳长者而去!
嗯?这股气息!
山岳长者脸色骤然一凛,来不及触碰凌飞仙,足底内劲爆炸般吐出,掀起无尽气浪,整个人如惊弓之鸟瞬间向后飞退,竟让段逸飞这舍命一击扑了个空!
段逸飞张口换气,气息中带着浓重的血腥,那是他强行挣脱真意禁锢再加上舍命一击而导致的内伤复发!此刻他不敢有半点放松,虽然不知山岳长者为何突然暴退,但肯定不会是因为自己这外强中干的杀招!
危机远未解除!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好在还来得及!”
一声佛号从段逸飞和凌飞仙身后传出,垂着两道雪白长眉,身形枯槁,从来都挂着一副慈悲面庞的智闻大师此刻却一脸怒意,一步步越过段逸飞,在二人身前双手合十站定。
极寒风暴已然在两人断开圣体共鸣的那一颗逐渐消散,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如一幅画卷,让智闻大师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庄严与肃杀的光辉。
菩萨低眉,金刚怒目!
“施主何必为难小辈,若是切磋,老衲奉陪,若是降妖伏魔,老衲亦责无旁代!”
第三百一十四章 佛陀心,修罗场
一路行来,智闻大师于空中俯瞰看到了如地狱一般的修罗血杀场!
那一张张狰狞的面孔,那柄柄崩裂的刀剑,那一节节被撕裂的残躯,无意不深深的刺激着智闻大师的心灵。
……
一个虍虏骑兵踏马而行,朝着不远处孤零零的两个手上的大魏军步兵冲了过去,眼中闪现着嗜血的凶光,扬起的嘴角饱含~着从虐杀中提炼出来的快~感!
战马狠踏而过,一名大魏军步兵心中一横,紧握早已折断枪头的光杆就这般直~挺~挺的捅了上去!可生铁打造的战马护胸尤其是这残破的武器所能刺穿!
连惨叫都未发出,这大魏军步兵当即就被撞得四分五裂,肢体撕裂的血水迸溅到身后另一名早已残废、瘫坐在地的大魏军步兵脸上,那温热的血水让他瞬间发狂,但还未等他将身体撑起,那狠辣的虍虏骑兵就从他身上狠踏而过,铁蹄一脚踹在此人的头上,碎骨混着红白之物散落在地,而那早已不知断了多少根骨头的残躯也颓然倒地。
……
另一侧,数名虍虏骑兵手握长枪,正在于大魏骑兵缠斗,这大魏骑兵颇为悍勇,身上已然被留下了十余记伤口,但仍是死战不退!他的脸上有着深邃的皱纹,鬓角已有灰白之色,显然已是个军中老卒!
他面露决绝之色,在腰间又中一枪的同时,也将手中的长枪送入了他右侧一名虍虏骑兵的心窝!
但其他虍虏骑兵又岂是看客,在这瞬间足足三四柄长枪捅~进了大魏军老卒的胸腹,其中一人更是在刺中之际手腕猛地旋绞抽拉,当即拽出了一长串破碎的内脏!
大魏军老卒惨叫一声,旋即坠下马来,当场被踩踏成肉泥,不复人形。
……
一座座步兵战阵被虍虏骑兵冲破,一支支骑兵部队被打散绞杀,智闻大师所见之处,是虍虏人无情的收割着大魏军将士的性命,虽然大魏军也有反击,但却均是疲~软无力!
从清晨打到傍晚,每个人都已是精疲力竭,但虍虏大军在人数上的优势此刻已然愈发明显。他们还有余力,而大魏军已然只能收缩成阵负隅顽抗。但在这不断的绞杀中,灭亡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智闻大师并非圣人,此刻的他同样在内心深处憋着一团熊熊烈火!当他看见三四个虍虏骑兵残忍的对一个不足十五六岁的大魏军少年挥动屠刀的时候,他终于爆发了!
从天而降的智闻大师一掌横扫,掌风瞬间将周围所用冲上来的虍虏骑兵尽数掀翻!但智闻大师心有慈悲未下杀手,却让这些虍虏人愈发张狂!他们不仅没有后退,反而越来越多
的人叫嚣着围杀上来!一时间就连智闻大师这样的高手都有些施展不开!
要知道智闻大师并不想杀人,所以处处留手,只是尽力护住身后的少年。而那虍虏士兵却不是如此,他们招招狠辣,目露凶光,哪里管来人是不是和尚,只一味的想要乱刀将智闻大师分尸!
此消彼长之下,智闻大师终是失手。等他回头,看到的却是已然被乱刀剁碎的少年,那一节节嵌入少年残躯的明晃晃刀刃就如同插入的是自己的身体一样,让智闻大师内心顿时涌~出无尽的悲苦!
染血的袈裟在他身侧飘飞,不知是何人所赐,但此刻少年的身死却仿佛出动了智闻大师内心最深处的枷锁,让他心中尘封已久的某个记忆被骤然打开!
智闻大师仰天长啸,声震寰宇!掀起的无尽罡风瞬间就将周围的虍虏战士迸飞出去,将周围数十丈的战场转瞬清空!
他终于能看清了那个少年,一副清秀的面容,眉宇间还保留着天真与稚气,枯瘦的脸颊被一柄钢刀斜斜破开,露出内里的森森白骨。整个身躯已经支离破碎,再无半点生机。
智闻大师眼角湿~润,他脱下肩上袈裟轻柔的披在少年的身上,脸上的慈悲就算是心如铁石的凶人也能即可动容
但可惜,此刻智闻大师面对的是一群毫无感情、从地狱走出来的修罗恶鬼!
周围被掀飞的虍虏战士并未有因为智闻大师的爆发而又半点退却,他们的内心已然被杀戮所充斥,现在他们都只是一个个杀戮机器,只会残忍的收割生命,没有感情,没有知觉,无尽的煞气充斥着战场,如同一只大手在身后推动着他们的杀意,催促着他们成为一个个人世间的修罗!
“阿弥陀佛,老衲智闻,要破戒了。”
双手合十,口诵佛号。智闻大师低眉垂首,对周围向他冲杀上来的无数虍虏战士仿若不觉。但他此刻身上的气息沉渊若海,不可揣摩,若是有势境高手在此,定能看出智闻大师身上气息的异样,这种气息之后,酝酿的是足以平山断海般的威势!
智闻大师一步踏出,向战场深处走去,而随着他一步踏下,周围冲上来的虍虏战士无论是步兵还是骑兵都被一股磅礴的气浪裹挟着向后崩飞,无一人例外!
智闻大师所过之处,无人能进到他十丈之内,就像在战场中央硬生生开辟出了一条通路!智闻大师只是漠然向前,将一切前方的阻碍都崩解击碎!
或许将那个名为山岳长者的虍虏高手彻底压下,就能结束这一场修罗浩劫了吧。
无间地狱的鬼王,老衲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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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呼啸,黄沙滚滚。
血染的衣袍于风中猎猎不休,在智闻的掌心之上散发着灵性的光辉,那是随便瞥过一眼都能让人沉迷其中的玄妙法印。
智闻并不理会不远处将双刃战斧横卧于胸前、严正以待的山岳长者,而是率先回过头来,望向正盘坐在浑身散发着极寒之力的段逸飞和凌飞仙。
凌飞仙一只没有说话,但此刻她的脸色十分不妙,苍白得没有半点血色,原本才恢复生机的经脉在段逸飞解开圣体共鸣之后又骤然枯萎,整个人竟顿时陷入了一种无知无觉的假死状态!此刻段逸飞正重新盘坐下来斩开疗伤,但久久不能进入之前的圣体共鸣状态。看这愈发枯萎的凌飞仙,心急如焚!
将山岳长者逼退之后,智闻心头那股仿若要被人割肉挖心一般的灵觉骤然间削弱到了极点,虽然还有些许残留,但却已然无伤大雅。
灵觉的源头,就是这两个施主吗。
智闻大师看着凌飞仙的状况,顿时展开援手。右手平平前推,手掌向外捏施无畏印,左手指向地面,捏降魔印。两道印决交相辉映,一缕灵动的气韵从智闻大师身上飘出,缠绕在段逸飞与凌飞仙侧,如同蚕丝一般将他们两人包裹在内,点点灵光浸~润其身,一点点修复着他们二人的伤势,竟让两人重新进入了那种水乳~交融的共鸣状态!
这手段当真是出神入化,几近神道。段逸飞露出了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而远处的山岳长者身为意境巅峰高手,则更加明白这手段代表着何种惊世骇俗的伟力!
斧身一震,山岳长者脚下掀起一层薄薄的烟尘,不似之前那种排山倒海的气势,而是更为细腻的真气运用之法。
“贼秃你到底是何人,为何要坏我好事!”
“阿弥陀佛,老衲智闻。我佛慈悲,不愿见此地生灵涂炭,阁下杀心过重,不得已老衲只能出手了。”
“废话,要战便战!”
山岳长者丝毫不惧。手中战斧横扫,没有掀起半点风尘,但斧刃之上却凌然凝聚了一股凶煞之气,威力比之前倍增!隆~起的铁铸肌肉此刻反而收缩了下去,但皮肤表面却开始闪现一种类似金属的油量光泽,淡淡的威压感向智闻大师笼罩而来,就像是一只开闸的猛兽,已经做好了搏杀的一切准备!
这显然才是山岳长者最为巅峰的状态,之前与段逸飞和凌飞仙交战的那些手段与此刻的山岳长者比起来简直就逊色不止一筹,若是之前山岳长者就用这样的状态与段逸飞和凌飞仙交战,恐怕二人连十个回合也坚持不下来!
第三百一十五章 一剑平山,一剑断岳
“北域的苍岩狂战体,没想到现在竟然还有人会修炼这种损人寿命的霸道招式。”
智闻大师眼中异色一闪而过,就像平静的湖泊中掉入了一颗石子,虽荡漾出点点波澜,但也仅此而已了。
苍岩狂战体,是曾经一个号称北域第一战狂的高手在晚年凝结毕生修炼之精华创造的武功。比起内功心法,这苍岩狂战体更偏向于外家手段,参考了诸多以防御著称于世的武林绝学,诸如金钟罩、铁布衫、横练十三太保等等,能将修炼者打造出一副真正意义上的钢筋铁骨!
但这苍岩狂战体的修炼手法过于霸道,有伤天和,而且修炼之后都会将修炼者潜意识中的负面情绪或多或少的引发出来,嗜杀好战,甚至有时连理智都会丧失,被敌人借此击败。所以修炼之人基本上都难以修炼到北域第一狂战那个级数,而且极少有善终。
就算是此刻的山岳长者与北域第一狂战最鼎盛的时期也还是有段差距,他也一样会出现嗜杀好战头脑不清醒的状况,所以他额外修炼了一门清心度厄的内功心法帮他更好的掌控自己的苍岩狂战体。
此刻虽然山岳长者激发了苍岩狂战体,饭还是保留着相当的思考能力,足以应对任何场面!
撤下手印的智闻大师回身凝望,整个人的气势也在这一刻骤然变化。苍老枯槁的面容开始缓缓的饱满起来,两颊翻出一抹红光,而深邃如沟壑般的皱纹也在这一刻被抹平,就连花白的长眉和胡须也不再干枯,变得柔韧而有生气。
一股如同枯木逢春的奇异气息缠绕在智闻大师周围,不断修复着他苍老的体魄,就像开启封印一般,竟在几个呼吸间就让一个耄耋老人变为了一个丰神如玉的中年男子!
给人的观感,智闻大师此刻竟隐隐如一柄宝剑傲~然~挺~立与天地之间!俯瞰苍生!
这是怎样的一种霸绝天下的气概,竟连段逸飞与凌飞仙都不由自主的从之前的深层入定中被惊醒,看着眼前如同新生般的智闻大师,心中如同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可是所有修剑之人梦寐以求的状态,也是段逸飞这一生修炼的最终目标!以身为剑,以身养剑,以身铸剑,以至诚之心日日拂拭,才能铸就如此通明的剑心!
若说智闻大师不是绝世剑客,那段逸飞第一个不信!
“你!你竟然……”
这般惊骇的变化,连山岳长者都是头一次见,他身上的气势更盛,但眼中的凝重却愈发深沉。
智闻大师是他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能应对的对手!而且内心一直有一道声音在提
醒着山岳长者:
自己敌不过眼前之人!
山岳长者纵横北域数十年,就算是天语长者也仅仅是压了自己一头,凭借着苍岩狂战体自己也绝不是没有还手之力!
山岳长者仰天爆出一声巨吼,强行将心头杂念驱逐,再不管其他抢先出手!要破开那种压在自己心中的无力感,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将眼前的强敌彻底粉碎!
身侧罡风呼啸,如同给山岳长者披上了一层表面满是锋利的刀刃的战衣!罡风将他整个人包裹在内,好似一颗流星狠狠的砸向智闻大师所在之处,这是要先声夺人!
“前辈请接剑!”
除了替段逸飞打造吾谁与归的商徵羽外,段逸飞从来都不让其他人触碰自己的宝剑。在段逸飞的眼里,剑是一个剑修无上的骄傲所在,就连对死在自己剑下之人他都有着严格的限制。若是他看不上的武者,他甚至都不会动用吾谁与归,对段逸飞来说这些人不配!
而此刻,段逸飞毫不犹豫的就将自己的吾谁与归抛向了智闻大师,除了心中那股对于站立在剑道绝巅的前辈发自内心的崇敬之外,段逸飞心中还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这种感觉是智闻大师在返老还童的一刻才忽然出现,那是一种直觉,冥冥中让段逸飞抛出了手中的宝剑!
智闻大师口诵一声佛号,回手潇洒接剑,但在入手的一瞬间,整个人突然猛地一震!
宝剑入手剑柄之处细腻~滑~润,而剑身与剑刃呈现淡淡的亮银色,浑然天成,如一道流光凝结其上,在夕阳余晖照射下如静谧的湖面,于宁静安详的外表下蕴藏着足以开山断岳的锋芒。
这种触感,这种造型,除了液态的西域秘银还有何种材质可铸造!
智闻大师虽然只是因为此剑而愣神了一瞬,但高手过招,这一瞬之间就足以发生千百种变化!山岳长者哪会放过如此良机,长身跃起,浑身真气提至巅峰,身后洪流真意汹涌澎湃,期间夹杂着无尽山洪碎石,竟成山崩之态!手中双刃战斧至上而下劈斩而来!这是想要一战而尽全功!
就算是段逸飞和凌飞仙全盛姿态联手抵抗,也绝难在此击之下全身而退!这就是意境巅峰强者的真正实力!之前与段逸飞和凌飞仙的战斗,对山岳长者不过是心血来找,玩乐一番罢了!
“大师小心!”
凌飞仙瞬间被场中的变化所惊醒,骇然间本能开口,惊鸿宝剑就要洞射而出,在最后一刻却被段逸飞生生阻住!
“别急,看!”
正如段逸飞所言,智闻大师只是短暂的失神之后就顷刻间转醒,看他清澈透亮的眼神,显然是已驱逐出心头杂念!
他举剑望天,直对着从天而降的山岳长者,未见他手中有任何举动,就连宝剑吾谁与归都只是静静的躺在智闻大师双手之间,但数朵剑花就这般毫无预兆的在他身前竞相绽放开来!不知是何缘由!
没有磅礴的气势,没有几近凝实的真意,但这绽开的剑花却无人胆敢小觑,尤其是身处其中的山岳长者!
山岳长者在花绽放的那一刻后脊梁骨骤然间冒出一阵寒意,从他后腰处直冲天灵。这是苍岩狂战体自发反馈的警兆,说明这看似随意的几剑之中带着难以想象的滔天伟力,就连意境巅峰的苍岩狂战体也在告诫山岳长者不可硬拼!
但山岳长者就是不信邪!
若是天语长者想要击破苍岩狂战体,那也得几番布局,利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将苍岩狂战体一点点磨灭。他就不信,此人能如此轻易的抬手就轰碎这三十载刀山剑林中闯出来的苍岩狂战体!
山岳长者强行压下心中警兆,手中双刃战斧力劈而下。他并没有被苍岩狂战体的副作用冲昏头脑,试图先行用战斧试探,若是不抵也能借机抽身离去,当不会有什么巨大危险。
战斧与剑光接触,出人意料的没有出现任何变化,战斧直接从剑光中穿行而过,就像劈中了一道幻影。
正是此刻,山岳长者心头警兆骤然大增!
他慌忙间错身,甚至来不及收回战斧上的力道,急急躲开了袭来的剑光!
两道薄如蝉翼的细小剑痕在他腰间绽开,点点腥红就这般渗了出来。山岳长者引以为傲的苍岩狂战体,在这几道剑光的面前就如同菜板上的豆腐一般,竟没有丝毫的抵抗力!
山岳长者倒吸了一口凉气,在他苍岩狂战体修炼大成之后还是第一次经历如此匪夷所思的场景,若是真让这剑光切入自己体内,他根本不敢想会有如何可怕的结局。
但不应干呀,自己的苍岩狂战体几乎刀枪不入,这件光如此分锋利为何战斧却没事?就在这时山岳长者突感手中一轻,那精铁打造的巨大双刃战斧就在自己手中断成了三节,哪怕自己依然将苍岩狂战体雄厚的内劲注入其内,也依旧被剑光毫无滞涩的破开。切割出平滑如镜完全想象不出这竟是人力所为!
第三百一十六章 险恶心,狠毒计
“孽障,还不退去!”
一记雷霆般的呼喝在天地间轰然炸响,智闻禅师用上了佛门狮子吼的手段,更是手捏佛印,以至于禅音冲霄而起,在百里之内震荡不休,就连此刻城门楼上观战的卫瑾和郑屏翳等人也清晰可闻!
……
“这……就是智闻大师的手段……”商徵羽借机拍马冲出了数名虍虏小将的包围,回头望向智闻大师的方向,心中暗暗心惊。
……
“智闻大师真乃奇人也,当真是天要佑我大魏,佑我云州!”
卫瑾此刻激情澎湃,他已然被这道禅音内所蕴含的盖世真气引动了体内气血,涨红的脸色已然说明了一切。他恨不得此刻拍马疾行,亲身带兵冲入虍虏大军之中杀个三进三出!
“果真如商徵羽所言,若能说动智闻大师,琅孚无忧矣。”
郑屏翳虽然同样被这道禅音引动了体内气血,但却很好的将其压下,除了他身上又不错的功力外,他对自身的把控之力也是绝强,否则如何能被云州百姓称为云州复兴之希望!
……
楚临虚和白芙蕖所在的区域已经在两人斩杀了数名虍虏战将之后稳定了下来,那原本支援来此的势境高手也被他们联手击杀。
东面的战线此刻局势一片大好。
借着禅音迸发的瞬间,楚临虚闪电般连连出手,瞬杀眼前三人,均是一剑枭首,脸色淡然地他在口中默念:“第四十七个。”
不远处,白芙蕖聆听着这记大道禅音,心头竟隐隐有了一番触动,但当她回身看楚临虚又借此瞬杀三人之后,脸上突然展现出一股女子特有的倔强中带着不服输的娇媚神情:“小五子,姐姐我一定会追上你的!”
小五子!
楚临虚的眉角不由自主的跳了跳,双眼继续扫视着自己眼前的猎物。
自己怎么能让一个女子超越!
……
段逸飞和凌飞仙此刻已经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内心的激动了。他们的双手紧握在了一起,看着前方仅仅交手一个回合就分出胜负的两人,看着那个提剑驻立在他们身前的枯瘦背影,心中突然有种庆幸。
若不是智闻大师在,或许两人就真的要上演一场生离死别了。
“段师兄,我们欠智闻大师一条命。”
凌飞仙的语调从未有过的娇柔,经过了之前在生死之间的明悟,在段逸飞面前她终是彻底放下了身为神霄正天门圣女的矜持,这一刻的凌飞仙又回到
了十七年前,回到了两人最初相见的那一刻。
段逸飞什么也没说,只是紧握着凌飞仙的柔荑,认真的点了点头。
……
啊啊啊啊啊!我不信!我不信!!
嚣狂的怒吼掩盖了周围的一切,山岳长者疯狂的挥手粉碎者周遭所有目光所及的一切,而且就连同为虍虏的同胞也没有放过!
要知道这里可是虍虏大军占据极大优势的战场,周围还是虍虏战士最多,山岳长者的一番杀戮顿时如同一碰冷水浇到了虍虏人的头顶,让他们在恐惧中竞相远离山岳长者左右,更是无心恋战,一时间大魏军竟然借此机会稳住了颓势,并重新建立起了坚固的防线。
山岳长者之所以陷入癫狂,一是他强行催谷苍岩狂战体的副作用,二是他数十年建立起来的不败信念在智闻大师这随意的一剑之下土崩瓦解。二者冲击之下这才让山岳长者陷入此刻的状态。
发泄一通后的山岳长者重新将目光锁定在智闻大师身上,虽然理智已经被狂怒所埋葬,但潜意识里一只有两个声音在不停警醒着他。
快!离开这里!这个人不能力敌!
不!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以后苍岩狂战体必将进入崭新的境界,那时苍穹之下,唯我独尊!
啊啊
山岳长者怒目圆瞪,丢开手中断开的战斧就向智闻大师冲了上来,双眼通红,左右手展开环抱,成雄鹰扑食之态!这是北域人摔跤时最常用的姿态,代表了他们对力量的极度推崇!
若是寻常武者,这种手段或许还有用,但对于智闻大师来说他甚至都不愿再对此出剑。
随后点出两记剑指,只见迸射而出的剑气如两道匹练,灵动飘逸的缠绕上了山岳长者的四肢,短暂的停留之后,突然再山岳长者身上连续不断的爆出十数朵血花!虽然每一朵都开在身体额无关紧要之处,但这毫无疑问是在告诉山岳长者,他的苍茫狂战体在智闻大师面前毫无作用!
怒极攻心的山岳长者口中暴吐一口鲜血,但他不亏是成名已久的强者,借这身体上传来的剧痛,竟将自己的意识从那股杀戮的**中硬生生重新找了回来!
智闻大师之所以没有下杀手而是以禅音震荡山岳长者心神让其退散,其实就是心中还有一丝佛门慈悲。
段逸飞自然知晓这些,但也没有立场对此说些什么。只是他心中有些可惜,此刻若是再想杀掉山岳长者,只要他不一心寻思,恐怕是难如登天了。
“好厉害的贼秃,你到底是何人!有如此修为,不可能默默无闻!”
苍岩狂战体的内劲流转全身,瞬间将伤口止血收缩。此刻山岳长者并未收到重创,起码还保有九成的战力。他深吸一口气将从心头涌起的杂念压下,屏气凝神的盯着智闻大师。他并没有选择退却,而是决定再战!
他心中看得如明镜一般,这个智闻大师功力比他高强许多,但却又一个致命的弱点:他不忍对自己下杀手!
这种思想若是放在山岳长者身上,那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山岳长者身后的早已堆满了累累白骨,他是生生用任命筑起了一条强者之路!但这个念头若是放在智闻身上却是无比的契合。否则刚才明明有机会将自己了解,又怎会数次都手下留情?!
山岳长者带着狞笑的样子让智闻心中闪过一丝不妙,但只来得及微微皱了皱眉。因为山岳长者已经向他扑了过来!
“既然老贼秃不想下杀手,那我山岳便占便宜了!”
苍岩狂战体再度被山岳长者催谷至极限,如同攻城战锤般的铁拳上缠绕着道道汹涌的罡风,洪流真意涌动,如同在他身上披上了一件战袍,这个人如同一头蛮熊般直挺挺向着智闻大师撞来,毫无花俏,就是在赌智闻不愿杀他!
“不好!智闻大师要遭!”
段逸飞心中咯噔一下!凌飞仙行走江湖时日尚浅,看不出山岳长者内心所想,但段逸飞可不是初入江湖的雏儿,从山岳长者迈出第一步起,他就察觉出了山岳长者的打算,竟是要抓住智闻大师不愿杀生的清规戒律,以自身做一场豪赌逼他退让!
智闻大师时刻也明白了山岳长者的打算,他双目为凛,挥手间再度射出数道剑气,当即命中山岳长者!
但山岳长者却不惧反笑,脚下动作更是快了几分,因为这几道剑气虽然对他有所损伤,但却精准的避过了致命要害,更加证明山岳长者心中的判断!而且苍岩狂战体并非在对方剑气之下一无是处,那对于伤口惊人的恢复能力让山岳长者在手上之后顷刻间就再度恢复战力,几乎没有收到任何影响!
“老贼秃,受死!”
双拳合并,一记再简单不过的冲拳在山岳长者推山填海般的气势中爆发出了惊人的威势!就如同以一头狂奔的公牛,山岳长者对着智闻大师就撞了过去!期间竟没有半点迟疑!
智闻大师刚想躲避,心绪却骤然一凝,脚下再也抬不起半步!
若是自己躲开,那身后疗伤的段逸飞和凌飞仙岂不是糟了!
原来这山岳长者不仅在算计自己,更是在算计身后的段逸飞和凌飞仙!
第三百一十七章 血色哀伤
“该死,这蛮子是冲着我们来的!”
正在疗伤的段逸飞立时想通了此种关节,但眼下凌飞仙刚刚略有好转,若是突然停下,不知又会有何种反噬!段逸飞不敢冒险!
但此刻二人盘坐于此,却恰恰成为了山岳长者对付智闻大师的筹码,若是没有自己二人,智闻大师或还可躲避缠斗,但此刻却只有硬拼一途!
这种感觉让段逸飞如此的难受,他修炼二十余载,以绝强的修为傲视同辈,何时成为过别人的负担!
“无妨!”
智闻大师的禅音在段逸飞和凌飞仙耳畔响起,如同晨钟暮鼓,将二人顿时从之前的狂躁心绪中带了出来。凌飞仙额头上顿时冒出一层细密冷汗,这山岳长者果然防不胜防,刚才看似是在叫嚣,但实际上却是在悄无声息中引动了两人内心的波动。否则就算他们修为不敌,也绝不会如此简单的中招!
山岳长者脸上的狞笑再度扩大,因为他察觉到自己的手段起作用了,因为智闻大师已然分心他顾!
智闻大师举剑横档,与山岳长者的双拳结结实实的来了一场大碰撞!虽然智闻大师功力明显要高出山岳长者一截,但苍岩狂战体最擅长的就是正面冲撞,而智闻大师顾忌身后的段逸飞与凌飞仙,显然没有能尽全力。此消彼长之下,虽然智闻大师顺利将山岳长者迫退,但自己也首次退了三步!
脸色微变,智闻大师显然已经预料到山岳长者接下来的动作,但他却毫无办法。
“哈哈哈,果然如此!”
被崩飞的山岳长者嘴角还挂着一条血线,显然是受了内伤,但他却骤然大喜,因为他的宝押中了!
“再来!”
巅峰状态的苍岩狂战体给山岳长者带来了无穷无尽的力量,他直接撇开了那种繁琐的招式变化,更是断然撤去了自己余留的护体罡气,将全身内劲都凝结在自己一双铁拳之上!
就算是智闻大师也不好硬撼其锋,只能采取四两拨千斤的办法维持不败。吾谁与归在他的手中连续不断的绽开无数剑花,招招均是妙到巅毫!
若是以往,任何一击若是切中实处都足以让山岳长者重创,但此刻却在智闻大师的有意无意中只斩向了山岳长者无关紧要之处,虽然山岳长者此刻看似浑身是血,伤口无数,但均是皮肉之创,对他这蛮熊一般的体质来说根本就可以直接忽略!
久守必失!智闻大师一时不察,竟被山岳长者一记重拳
砸中腰腹,那如磅礴的拳劲顿时在智闻大师身上炸开!虽然没能成功破去智闻大师的护身罡气,却让智闻大师手上动作骤然间慢了半拍!
机会!
看着眼前原本飘忽的吾谁与归在自己这记重拳下骤然凝滞,山岳长者当即把心一横,将体内逾半内劲都注入右掌之中,如同给右臂穿上了一层厚实的铠甲,顿时坚逾金铁刀剑难伤!
山岳长者纵身扑上,竟用肉掌一把抓住了吾谁与归的剑身!吾谁与归周围缠绕的锋利的剑罡顿时破开了苍岩狂战体铸成的护体罡气,但却没能挣脱,被山岳长者一把握紧!
潺潺流水般的血红顺着剑身就流淌下来,但山岳长者却不以为意,反而哈哈大笑,神态之嚣狂就像已然赢下了这场胜利!而反观智闻大师却是面色阴沉。武器被制,几番都未能挣脱,此刻又被对方借机近身,战斗已然落入了敌人的掌控之中,大事不妙!
段逸飞和凌飞仙心下一沉,有心想要上前协助,但凌飞仙正是经脉复苏的关键时刻,若是动武不知又会有何种变化,这才是段逸飞迟迟未动的根本原因。
原本被段逸飞轻柔握在掌心的柔荑骤然一紧,凌飞仙如远山般的秀眉轻颤,随后又舒缓开来。凌飞仙已然在心中做了决定,主动断开了两人之间的圣体共鸣,手中惊鸿宝剑发出清灵的剑啸,已然明了主人的决心。
段逸飞轻笑,既如此,那便一齐出手!
一把湛蓝的冰棱长剑在段逸飞手中凝聚,两人双剑合璧向山岳长者发起突袭,两柄利剑交叠共鸣,玄冰圣女功特有的极寒之力顿时席卷全场,形成一道极寒风暴将智闻大师和山岳长者裹挟了进去!
在精妙的控制下,极寒之力全数集中到了山岳长者身上,智闻大师甚至都并未有多余的感觉,只看见漫天冰棱飞舞,却没感受到半份严寒!
此刻正是山岳长者与智闻大师相斗的关键时刻,两人都是单手互搏,山岳长者主攻,铁拳疯狂的向智闻大师砸去,没有花俏,没有变化,就是蛮力的劈砸!而智闻大师则高明得多,拨、拿、点、印……各路掌法信手拈来,掌影在身前来回翻飞,像是一只花丛中的蝴蝶,在翩翩起舞之间将一切攻势挡下!
此刻就看出两人战斗风格的差异了,山岳长者招招都是全力施为,倾尽全力不做保留,而智闻大师就是谋定而后动,每招之间必有后手。几番交手下来,高下立判!
虽说山岳长者拳出如雨,但智闻大师守得固若金汤,没给他半点可乘之机,反而是山岳长者频频被智闻大师掌风劈中,若不是智闻
大师心有顾虑未下重手,他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
智闻大师不动手,不代表段逸飞和凌飞仙不动!
极寒风暴一起,剑意就已临身!山岳长者只感觉身后一阵劲风袭来,带着刺骨的寒冰直刺脑髓!但此刻他好不容易将智闻大师擒住,哪肯心甘情愿放手!
山岳长者当机立断,内劲齐聚后脑,竟在身后剑锋临身之前突然率先后仰,后脑与剑锋当即撞到一块,极寒之力顿时绽开!
苍岩狂战体不亏被称为北域第一战体,就算段逸飞已经将可以调动的全身内劲齐齐凝聚在剑锋之上,也还是不能破开这护身罡气,手中湛蓝的冰棱长剑在一道清脆的断裂声顿告崩碎,化作片片碎冰爆炸四散,剑锋上凝聚的极寒之力也未能侵入山岳长者体内,只在皮肤上凝结出一片薄薄的冰霜,顷刻间便被山岳长者滂湃的气血瞬间蒸干!
毕竟段逸飞才刚刚恢复了五成左右的功力,若不是山岳长者是仓促反击,恐怕这一下就能要了段逸飞半条命!
段逸飞无功而返,却给身后的凌飞仙创造了契机!惊鸿宝剑从天而降,如一道华光直刺山岳长者制住吾谁与归的右臂!
这才是段逸飞与凌飞仙最终的目标!
护身罡气在剑锋临身的那一刻猝然爆发,就算是将部分内劲转嫁到后脑,山岳长者右臂上的护体罡气也是没有减弱半分!凌飞仙的剑招在护体罡气的反震下一触即溃!更是险些将惊鸿从凌飞仙的手中震飞出去!
凌飞仙被反震之力逼退,反震导致的气血失衡再度将她体内的暗伤引动,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段逸飞赶忙重新紧握她的左右,玄冰圣女功忙不迭度入凌飞仙体内替她疗伤,同时向后飞退!
与此同时,智闻大师翻掌拍出,其上的力道前所未有的雄厚,这是要掩护二人安然撤离!
但山岳长者显然是被段逸飞和凌飞仙的举动惹起了真火,在他眼中段逸飞和凌飞仙这两个小辈就是随手都能捏死的小人物,若不是凌飞仙让她体味到了那种虚无的道境之韵,他才不会将二人留到此刻!
“哼,来了还想走!”
山岳长者丝毫不顾智闻大师拍向自己的掌劲,后脚跟向后一撩,一颗灌满内劲的尖利碎石当即向凌飞仙心坎处射去,其劲道比瞬发的弩箭还伶凌厉百倍!
凌飞仙想避,但已然来不及了!
一朵血花在空中绽放,如此哀婉,又如此凄凉。
第三百一十八章 那一抹淡蓝
碎石从脚下崩出山岳长者便再不管其他,在他眼里结果已然注定!更重要的是智闻大师饱含愤怒的一掌已然印上了他的胸膛!
掌劲入体,排山倒海般击破了他的护体罡气,其中的那股冷冽之意前所未有,看来智闻大师是真的怒了!
但那又怎样!
山岳长者暴吐一口鲜血,脸上的狞色半点不该,用自己的一口老血换一个前途无量的年轻生命,怎么看他都是赚了!
不过他心中还是有些惋惜,劲道入体,护体罡气顿告崩散,就连原本凝聚在右臂之上的内劲也不例外。山岳长者不敢托大,当即松开了吾谁与归。
智闻大师也没有穷追猛打,足下生风向段逸飞和凌飞先所在之处落去,原地只留下一道幻影。
一个人影倒在血泊当中,不是凌飞仙,而是段逸飞!
就在刚才那颗注满内劲的尖利随时即将洞穿凌飞仙心脉之际,一柄剑身断裂的冰棱剑柄被从凌飞仙身侧甩了过来,那是段逸飞手中的断剑!与此同时,段逸飞整个人扑将上去,将凌飞仙整个人死死抱入怀中,同时腰身急转,不顾凌飞仙的反抗,强行以自己的身躯挡在那颗碎石前方!
果不其然,哪怕是注满了段逸飞的内劲,剑柄还在碎石的呼啸中被撞得粉碎,但也终是稍稍让他变了一点方向,并未有直接将两人洞穿,而是在段逸飞将凌飞仙扑倒的瞬间,命中了段逸飞的后腰!
段逸飞凝结在后背的冰甲在碎石的庞然巨力下猝然崩碎,但也总算是稍稍阻挡了碎石的冲击,碎石建立的棱角并未能顺利击穿段逸飞的躯体,而是在他背部划出了一道触目惊醒、狰狞可怖的巨大伤口!
“师兄!撑住啊师兄!”
凌飞仙此刻整个哭成了泪人,她瘫坐在地怀抱着段逸飞,将身上所有神霄正天门的丹药都一股脑的倒了出来,大部分进入了段逸飞的口中,而小部分则被她捏成粉末,洒在段逸飞的伤口之上。
由于苍岩狂战体的内劲过于霸道,丹药的效果微乎其微,完全没有平常那种立竿见影的效果。凌飞仙此时的状态也不能立时将段逸飞的伤口冰封,勉力之下也只能结成了薄薄一片碎冰,根本无法让伤口愈合!
她只能用一双白嫩的素手用最原始的方法摁压在伤口上,血水浸染到她的手臂和衣袖,甚至凌飞仙的半个身子都被血水染红,段逸飞却仍然没有好转!
“让我来!”
智闻大师转瞬即到,他一掌拍在段逸飞伤口之上,内里的血水顿
时再次涌出,但同时苍岩狂战体的内劲也被逼了出来,随后丹药的效果立刻显现,几个呼吸就将流血基本止住。
在这期间山岳长者几次都想发起攻击,但总被智闻大师一记剑指逼退!此刻的剑指不必之前,而是招招攻向要害,招式老辣,让山岳长者数次都是无功而返!
智闻大师一手对敌,一手直接死开了段逸飞的背部上衣,将整片伤口袒露出来。虽然早有预料,但此刻真的看道这片伤口还是让智闻大师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更别说是凌飞仙了,若不是此刻身在战场,再加上她竭力控住自己的心神,恐怕在看到的一瞬间就会直接晕厥过去!
段逸飞的伤口深可见骨,碎石从段逸飞背腰右下侧紧划到左上肩部,将皮肉彻底撕裂开来,整块背部竟然都皆有留下一寸好肉!若不是段逸飞是意境强者,体内的玄冰圣女功立时自发运转护住其心脉,恐怕早已死了!
但此时也不绝能有半点耽误,必须立即进行治疗!
连连射出三记剑指再度将山岳长者逼退,智闻大师慎之又慎的将一缕真气打入段逸飞体内,郑重对凌飞仙说道:“我先行护住他心脉,你火速返回城内,或还可救他!”
“是……,谢大师!”
凌飞仙就一直没有停止哭泣,顾不得向智闻大师行礼道谢,当即抱起段逸飞就准备向琅孚城的方向飞奔!
憋了许久的山岳长者怎会让他们轻松离开,一记冲拳劈头盖脸的朝着凌飞仙砸了下去,但智闻大师早已先一步拦在山岳长者身前,脚下一记马步站定,一记推碑手当即与山岳长者的铁拳冲撞到了一起!
两人拳掌相击间,暴虐的飓风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那些还在周围交战的虍虏士兵和大魏军士兵一个个都如同迎面撞上了奔行的战车,整个人都被崩飞了出去,周围原本就空旷无人的战场区域骤然间又被扩大了一圈!
飓风咆哮般的过凌飞仙身侧,只听刺啦一声,她怀中的段逸飞原本就破碎的上衣此刻直接被飓风撕碎!还好凌飞仙当机立断将剩余不多的真气调动在身体周围,形成一圈环绕的罡风抵消不少冲击!
在飓风转弱的瞬间,凌飞仙脚下内劲猝然爆发,整个人飞也似的向着琅孚城的方向疾驰而去,竟比狂奔的战马还要迅捷数倍!
山岳长者还想阻拦,但智闻大师手中长剑一挥,吾谁与归顿时爆出无边的璀璨光华,在空中凝成无数金光利刃,笼罩了所有山岳长者前进的方向!
不得已,山岳长者只能不断后撤,这金光利刃给他带来的是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这是足以让他致残甚至致死的力量!
在越过智闻大师的瞬间,凌飞仙感激的忘了智闻大师一眼,同时略略欠身以表达自己的谢意。
垂下的秀发被奔行的狂风吹起,露出了怀中被她紧紧抱着的段逸飞。昏迷的段逸飞右手在行进中滑落,露出了右肋第三肋间处一道蓝色的胎记。
智闻大师如同五雷轰顶一般呆立当场,他眼中已然没有了其他,只剩下了那块冰蓝色的细小胎记!
……
“少皇,你看,我们的儿子多可爱!”
一个挽着高髻的宫装美妇一脸慈爱的看着怀中刚刚出生的孩儿,也不顾身体的虚弱,纤长的玉手小心的从婴儿额头一路抚摸下来,酥柔的触感让怀中的婴儿不由得发出一声声奶声奶气的不满。
一个身穿长袍背负长剑的剑客小心翼翼的蹲在床头,他相貌平平,但身上却带着一股凌然正气,更是在周身环绕着道道玄阳剑韵,整个人就如同一柄利剑,一看就是一位绝代剑侠!
剑客一手轻轻抵在宫装美妇的腰间,一丝一缕的纯正玄阳之气缓缓度入宫装美妇的经脉之中,让她一点点的恢复气力。另一只手在婴儿前后上下来来回回,明明是想要上前亲近,却生怕惹恼了宫装美妇怀中的婴儿。明明满心欢喜,却总要装成一副淡然的样子,看得宫装美妇好一阵娇笑。
“鸢儿,你此刻虚弱,别总是动来动去,安心躺好。”剑客对宫装美妇有些不满,眉头微微蹙起。但字里行间的语调却充满着对宫装美妇的关切。
宫装美妇停下手中的动作,将怀中的男婴往剑客所在的床边稍稍推了推,凝实这剑客如星海般深邃的双眸有些虚弱的笑道:“这可是你的孩儿,就不想抱抱?”
剑客刚要接手,却在刚刚触碰到了男婴的瞬间,男婴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吓得剑客赶忙缩了回去,就像受到惊吓的刺猬,哪还有半点绝代剑客的风范!
宫装美妇立时嗔怪的白了剑客一眼,心疼的将婴儿抱入怀中小心安抚,随着宫装美妇的几下逗弄,这婴儿竟然就这般露出了点点似有若无的笑容。
”你看,儿子还是更我亲近。”宫装美妇小心将男婴的小手放好,却间一点淡蓝隐在男婴的左肋骨下方。
剑客什么都没说,而是怔怔的看着那道淡蓝色的胎记,仿若要将他深深的可在自己的脑海中。
那是一道胎记。
淡蓝色的胎记!
第三百一十九章 悲悯不再,凶煞已来
“段逸飞……段逸飞……”
智闻大师仿佛魔怔了一般,口中不断喃喃着段逸飞的名字,原本充满智慧的深邃瞳孔现在却空洞一片,完全忽略了自己此刻还身陷战场之中,还在面对着一个意境巅峰高手山岳长者!
机会!
山岳长者虽不明白智闻大师为何突然如此,但对他来说这绝对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
随手抄起地上的一柄钢刀,山岳长者如猛虎出闸朝着山岳长者飞扑而来,雄厚的内劲贯入刀身,发出噼啪噼啪的声响,就好像这钢刀已然经受不住苍岩狂战体内劲的冲刷,快要爆裂开来!
原本普通得钢刀此刻已然变了一副模样,内劲贯注到极致,一道肉眼可见的金色刀罡在锋刃上吞吐不定,就像毒蛇的蛇信,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之前汇聚在山岳长者身后漫天汹涌的洪流已然不见了踪影,如潮水般全尽数向刀罡内汇聚!冷冽的金色刀罡在洪流真意的加持下愈发凝实,向外辐散着无尽的金色光芒!
耀眼的金光甚至刺痛了智闻大师的双眼,强行将他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过来!
但此刻为时已晚,人刀合一的山岳长者已然斩向 智闻大师眉心!凝聚山岳长者毕生功力的刀罡斧劈而下,还未临身,就已将智闻大师原本的护身罡气斩开,更是在其眉心处印上了一道一指长短的凹陷刀痕!
千钧一发,瞬息生死!
手刃强敌的笑意已经浮上了山岳长者的嘴角,但就在下一刹那,这笑意却骤然间凝固在他的脸上!
没有血溅八方,没有身首异处,甚至连半点沙尘都未惊起。被刀罡从思绪中惊醒的智闻大师只是随意将手中的吾谁与归横在额前,刀剑相击,只传出叮的一声,就再也没有了其他动静。
足以开山断流的刀罡在与剑刃交击的瞬间,就如同阳光下的薄薄冰雪一般顿时化为无形。这就像是一块巨石被人投入平静的湖面,原本以为会瞬间渐起滔天巨浪,却在最后连一点涟漪都没有留下。
冷冽的刀锋此刻里智闻大师的额头仅仅只有不到三指的距离,但却稳稳的被架在空中不得寸进。智闻大师手中的吾谁与归就如同平静的湖面,没有丝毫波动,而山岳长者手中的钢刀却因为被连续的加压而疯狂的震颤,并且不断发出咔咔的声响!
山岳长者脸上的表情从喜悦道惊愕,再从惊愕道惊惧!怎会如此!
未等山岳长者再行变招,他心头突
然警兆大增!来不及撤去手上的劲道,整个人飞速向后暴退,仿若智闻大师是什么后水猛兽一般!
“想走?!”
原本慈眉善目的智闻大师此刻突然变了颜色,眼中的杀意如潮水般席卷全场!手中吾谁与归迸射出耀眼寒芒,瞬息间就将那挡在身前的钢刀直接崩碎!
破碎的刀刃在空中留下道道残影向四周飞溅,一道明晃晃的剑光在山岳长者眼前闪现,瞬息来去,看似蜻蜓点水一般。山岳长者心中还在因为自己的先知先觉而侥幸的时候,只觉左臂一沉,随后剧烈的疼痛喷涌而出,将他整个人淹没!
“啊啊!”
愤怒中夹杂的惊恐的惨叫骤然间笼罩整个战场!山岳长者确实与智闻大师拉开了距离,但却不是全身而退!一条血淋淋的壮硕胳膊落在了地上,其上还镶嵌着数片破碎的刀刃,不是山岳长者的左臂还会是何人!
“你……你……”
山岳长者心中惊惧交加,但数十年称霸北域的骄傲还是让他下意识的打算色厉内荏一番,但抬头间却看见了智闻大师那深邃如同星空般的双目,里面的杀意如渊如海,让他后半句硬生生的被堵在喉间怎么都吐不出去!
脑中的惊愕只是一瞬,随后就被狂涌而出的恐惧所淹没!山岳长者此刻再也没了半份战意,甚至连上前捡起掉落在地的断臂的勇气都没有,如同被惊吓过度的兔子,只顾着哇啦啦怪叫转身向虍虏大军的深处跑去!
随着命令的下达,不知多少虍虏骑兵开始向智闻大师涌来,山岳长者趁机果断向大军后方奔去,那狼狈不堪的样子,像极了草原上在雄鹰利爪下拔足狂奔的鼠兔!
“给我死来!”
智闻大师一改之前被动防守的模样,整个人如一柄出鞘的利剑,直指山岳长者而去!
那些围拢上来的虍虏骑兵可不知道他们身后的山岳长者那狼狈奔逃的模样,每个人都已经被杀戮的快感所充斥,无数双血红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向冲来的智闻大师,甚至嘴角都露出了嗜血的笑意!
只有少数还存有一丝理智的人心中感觉到有些异样,也仅此而已。
因为智闻大师的剑已经到了!
一剑横扫,落下的却是整整二十多个人头和断裂的残躯!随后这些人一个个身躯爆碎,温热的血水夹杂了柔软的内脏溅射在身后的虍虏骑兵身上,瞬间让他们如坠冰窟!
“结阵!结……”
将领还未说完,第二剑已然到了!
这不是横扫,而是一道绚烂的光华,将智闻大师前方的所有虍虏骑兵都包裹在内!
看似像阳光般温暖,但临身之际却如严冬般酷寒!
又是数十个虍虏骑兵连人带马被剑光搅碎,他们甚至都还没看清来者是谁就已经命丧黄泉!破碎的内脏和碎肉继续飞溅,越来越多的虍虏骑兵清醒过来,前方的人马来不及了,但后方的人马却已完成了集结!
足足数百虍虏骑手结成战阵!前方是紧握长枪的突骑兵,后方的手握强弓的骑射手,虽然不知对方有多少人马,但就算是面对千人以上的大魏军战阵他们也丝毫不虚!
因为他们是虍虏的骑兵,整片大地上最强的战士!
一道提剑的身影从身后的金光中冲了出来,刹那间铺天盖地的杀意就将这些结阵的虍虏骑兵笼罩在内,他们一个个仿若被人丢进了冰窟,竟开始不由自主的战栗起来!
就连脚下的战马也发出了阵阵哀鸣,仿佛是看见了自己的死期,不顾一切的想要向外奔逃,就算虍虏骑兵死死拽着缰绳将胯下战马的唇角都勒得撕裂,也还是拦不住这些朝夕相处的伙伴想要奔逃的决心!
冲出包围圈的智闻大师此刻已然变成了血人,原本的那种悲天悯人已然不复存在,此刻他就如同一个从炼狱血海中走出来的盖世杀神,手中长剑一出就必要收割一片性命!他双眼死死的盯着远处那个即将消失在人群中的独臂背影,心中一个声音在不停的催促:
敢世上伤害逸飞的人,都得死!
“死!”
智闻大师磅礴的杀意仿若将空气都凝固了,那些结阵的虍虏骑兵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掐住了喉咙,连呼吸都无比艰难!那些手握强攻的弓骑手一个个颤抖不已,许多人连拉弓都忘了,就这般直勾勾的盯着眼前向自己冲来的身影,仿若在等着最后的死神宣判!
“齐射!”
领兵的将军终归是身经百战之人,虽然在杀意的笼罩下瑟瑟发抖,但还是及时发出了战斗指令!早已将战斗融进骨子里虍虏战士也不亏为百战雄狮,就算双手发抖,也还是本能的射出了手中的弓箭,一时间数百利箭射出,那清脆的弓弦声汇聚成一道震耳欲聋的巨响!随后就是利箭齐齐划破空气的尖啸,如同一片大幕罩向那个染血冲锋的人影!
第三百二十章 胜利,久违了
长风阅尽千山客,落雪无垠一剑空!
遮天蔽日的箭矢飞来,厉啸划过场控,如同一道道索命恶鬼的尖叫,直指智闻大师!
一剑,只有一剑!平山岳、断沧海的一剑!
万道光华凝成一线,宛若一颗光彩夺目的种子,在智闻大师手中的吾谁与归上猝然绽放!就如同阴曹地府的小鬼永远见不得阳光一般,所有箭矢都在这一刻失去了踪影,在光华中被焚成飞灰!
光影只是一瞬,但智闻大师却已借此冲到战阵近前!
人剑合一,剑罡同流!
一道放大了无数倍的金光巨剑化做一条腾飞的巨龙从虍虏骑兵战阵的中央蛮狠的劈斩而过,将数百人的战阵整整齐齐的一分为二!而在战阵核心处,留下了道深达数尺的巨大剑痕!无边的沙尘被罡风裹挟着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去,将周围战场全数笼罩在内!
一时间沙尘漫天,战阵乱成一团,谁也不知道敌人身在何处!智闻大师刹那间就冲进了沙尘之中,只见金光漫天飞舞,无数金色长龙发出道道如雷鸣般的怒吼!
那是磅礴的剑气挤压空气而发出的阵阵音爆之声!
虍虏战士一个个肝胆俱裂,也不知战阵前方的同伴们死伤多少,因为到处都是临死前凄绝的惨叫!好在将领当机立断领兵后撤,等他们撤出那沙尘笼罩的区域,打眼一看竟然已经少了超过百人!
一个身影缓步从烟尘中行出,手中细长而又独特的宝剑虽然沾满鲜血,但一道道金色的剑气还是止不住的从剑锋之上喷涌而出,看似温暖,但其中凝滞的杀机让人看一眼都遍体生寒!
这就是智闻大师修炼大成的玄阳剑韵!
智闻大师衣袍染血,神情萧索。丝毫不理会眼前那些已然丧胆的虍虏骑兵,而是将目光头向更远处。
那里是山岳长者消失的方向!
苍劲的北风呼啸而过,将智闻大师身后的烟尘逐渐吹散,终于让人看清了智闻大师身后的场景。
上百具残缺不全的尸体铺散在地上,有虍虏骑兵,也有他们胯下的战马,几乎所有人在死前都将双眼瞪得滚~圆,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可名状的恐惧。而活着的人此刻也只是苟延残喘,连挪动身躯的能力都没有,只能在战场上哀嚎等死。
智闻大师身上环绕着道道金光,仿若世外高人,而他身后却是一片尸山血海,这二者对比造成的视觉冲击是如此强烈,一时间让所有虍虏战士都忘记了战斗但立当场。
此刻智闻大师一路追杀山岳长者,已经进入虍虏大军深处,虽然被虍虏人包围,但却无一人敢上前开启战端。甚至有的虍虏战士都已在心里暗暗祈求上苍,让这杀神走吧,自己还不想死!
短暂的停歇让智闻大师突然一阵恍惚,他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最后将目光锁在了吾谁与归之上。
他伸出两指,如同慈父望着爱儿一般的从剑身之上细细抹过,用指腹感受着吾谁与归上传来的细腻~滑~润的触感,心头百感交集。
是了,自己还要回去见逸飞,现在不是在此耽搁的时候。
智闻大师转身望向琅孚城的方向,整个人仿若愣住了一般,半晌都没有动弹。而那些包围此地的虍虏骑兵一个个也不敢上前,就这样为成一圈与智闻大师对峙着,谁也不敢率先打破场中的平静。
而在这一刻,智闻大师的身影却慢慢淡了,随后慢慢消失在众人眼前。
这只是一道残影驻留在此,真正的智闻大师早已离开。
一时间周围所有虍虏战士都松了一口气,士气也顿时跌落到了谷底,一个个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再难有形成半点战力。
这是生生被智闻大师杀得胆寒了,谁能想到一个之前还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和尚,却骤然间变成了人人恐惧的杀神!
呜!呜!呜!
三道沉闷的长号从虍虏大军后方传来,由远及近。所有虍虏人都停下了战斗,转而有序的开始向后收缩。这是虍虏大军的撤退讯号,今日的战斗终于结束了!
====分割线差点没喘过气====
“终于……我们胜了!”
城门楼上,卫瑾和郑屏翳看着缓缓退去的敌军,激动得相拥在一起,激荡的心绪划做无比粗重的喘息,此刻一切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卫瑾满心的激动无处发泄,竟将王爷的尊贵弃之不顾,一拳打在了郑屏翳的肩头,哈哈大笑道:“我们胜了,屏翳,我们胜了!这次是真的胜了!”
琅孚的城墙之上,此刻变成了欢呼的海洋!所有大魏军将士都争先恐后的拥抱在一起,他们相互诉说着,鼓励着,涕泪横流,百感交集!
他们都是跟随着郑屏翳一路征战过来的老兵,深知其中的不易,甚至他们中的一些人正是跟随郑屏翳血战定远城、最后在定远城城门楼的立柱上一同立下血誓的精英!
虍虏大军南下的压力就像一块巨石悬在他们的头顶,无时无刻都让他们感到无比的压抑。但此刻终
于是迎来了曙光,因为在殿下和侯爷的带领下,大魏军终于拼出了一场久违的正面战场的胜利!
郑屏翳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从仓卢失手道现在退守云州的最后一道防线,期间无论郑屏翳如何殚精竭虑绞尽脑汁也无法从狼王手中拿下哪怕一场胜利。无数次的失败几乎让他都要为之崩溃他无数次的自我怀疑,是否是自己的能力不够,是否是自己真的能替大魏朝守住云州!
直到在琅孚城下,郑屏翳用自己苦心钻研出来的步兵战阵击溃了虎王大军的先锋部队,这才让他的心中对自己有所肯定,原来自己的努力还是有成效的,云州还没有绝望!
但这终究只是小规模的局部胜利,难以左右整个战争!要知道这是虎王和狼王纠集了近二十万人的大规模南下侵略,目的明显不是仅仅为了劫掠一番,而是要把整个云州从大魏朝的领土中割裂出去!几次小小的千人级别的会战的胜利也只不过是个甜头罢了,最重要的还是正面战场的交锋!
之前无数次的正面战场的溃败已然让大魏军伤痕累累,琅孚已是云州最后的防线,若是这次大会战再被虍虏击败,那大魏军的士气就将彻底崩溃,自己也将成为整个大魏史上最大的罪人!
不过终于,终于是胜了!
哪怕是惨胜!
郑屏翳对卫瑾恭敬行礼,同时主动向后退了一步,站到卫瑾身后一侧,将主位让给卫瑾。此刻大胜,正是树立威望的绝佳良机,虽然卫瑾无意与自己的几位哥哥争夺皇位,但郑屏翳却因此更加看重卫瑾。
四个皇子中,大皇子卫、三皇子卫为了争夺吉州归属而置云州百姓于不顾,七皇子卫率领十万吉州精兵驰援云州,却数月没有半点动静,显然是拥兵自重另有图谋。只有卫瑾不远千里,不顾朝廷和各位兄长对他的猜忌,带着自己苦心经营的三万家军亲自支援琅孚,更是两军胶着之际亲自擂鼓助威!这等忠厚仁爱、以天下为己任的贤良君主怎能不让郑屏翳敬重!
卫瑾身为皇子,从小对王道就是耳濡目染,怎会不明白郑屏翳的心思。但此刻所有琅孚的大魏军将士都在看着自己,他怎能推脱!
卫瑾略略整理一番仪容,龙行虎步走到城墙边,遥望远方,迎风大手一挥道:“鸣金收兵!后续部队火速上前接应,迎接英雄们回家!”
狂风猎猎,王字军旗在卫瑾身旁迎风招展,凝聚着云州的希望,更凝聚着天下人心!
第三百二十一章 王老
清扫战场的过程还在继续,而商徵羽他们几人都已先行回到了驻地。正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满脸焦急。
段逸飞受此前所未有之重创,本来很有可能在路上就会一命呜呼,全靠着智闻大师度入的一口真气吊着性命,这才坚持到了琅孚。但失血过多已然是气若游丝。
此刻商徵羽、子弃、楚临虚三人轮番用内劲替段逸飞推宫行血,但终究是收效甚微,段逸飞经脉中总有一股力量在排斥这他们。好在白芙蕖也将自己身上带着的所有神霄正天门的丹药都拿了出来,每隔半个时辰就往段逸飞嘴里喂上一颗,这才算是将段逸飞的伤情勉强稳住了。
倒要说好转,却是半点都没有!
凌飞仙在见到大家的那一刻,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就晕倒在白芙蕖的怀里,她也已经达到极限,若不是心中还有一丝执念,恐怕早已晕厥。此刻凌飞仙躺在床~上,整个人陷入了深层的晕厥之中,不过好在玄冰圣女功护主,自发在她经脉间修复着体内的暗创,倒是让凌飞仙没有太大危险。
满城的欢呼似乎都与几人无关了,段逸飞的伤情让众人的心头都蒙上了一撑阴影。商徵羽想的更多,若是因为这记重创导致段逸飞功力止步于此甚至有所倒退,以段逸飞这孤高冷傲的性子,如何能接受的了!
一个腰跨长刀的侯府亲卫恭恭敬敬的走到门外,躬身对立面的几人拜下,小声道:“报,几位大人,侯爷来了。”
“不见不见不见!若不是那郑屏翳的好主意,段师兄怎会变成如此样子,凌师妹又如何昏迷不醒!让他滚!”
白芙蕖听闻郑屏翳的名字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郑屏翳让段逸飞和凌飞仙应对那个级数的高手,凭借两人默契的配合以及功法的协同,未必会受如此重伤!
听到郑屏翳来访,商徵羽心中其实是颇为复杂的。说句公道话,郑屏翳在这场战斗中的功劳有目共睹,没人有权利职责他什么,商徵羽在这点上对他敬佩有加。但就私来说,段逸飞也是因为郑屏翳的缘故落得如此田地,他难辞其咎,也无怪乎白芙蕖听着他的名字就大为光火了。
完颜婧自打进了琅孚城之后就不太活泼,这情有可原。子弃和楚临虚也不是善于交际之人,商徵羽走到白芙蕖身边,略略安慰一番,好不容易才让白芙蕖缓了过来,但依旧是冷面寒霜。
“你们在此照顾三哥和凌仙子,我出去应付他。”说罢商徵羽就与那个侯府亲兵一道去了前厅。
前厅内,郑屏翳端坐在中央主座,身后站着一名年过花甲的老者一记一名随从,正焦急的等
待商徵羽的到来。
再次见到郑屏翳,商徵羽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只是略略行礼后边在一旁落座,一句话也不愿多说。
场中的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郑屏翳微微咳嗽一声,身后的随从立刻上前递上一个木制的锦盒,上面雕琢得极其精美,可见其珍贵。同时一名面色消瘦的老者也站了出来,商徵羽这才看见他肩上还斜跨这一个木箱,看样子是军中的老医。
他两步走到商徵羽身前,将锦盒郑重地放在商徵羽旁边,轻叹道:“段兄和凌仙子之事我也始料未及,其责任在我。我也不知道他二人伤情如何,这是一颗百年人参,希望对段兄有用。”
说完,郑屏翳有将身后老者让了出来,郑重的对商徵羽介绍到:“这是王老,一直跟随我从燕京到了云州,医术比之皇宫里的御医也不差多少,特别是对于内伤颇有研究,希望商兄能让王老看一看段兄和凌仙子的病情,或许有所帮助。”
郑屏翳将姿态放的如此之低,倒是让商徵羽一时不好发作,虽然心中对郑屏翳依旧有着写怒气,但终归是段逸飞和凌飞仙的伤情要紧。
“那就劳烦老先生了,还请随我来。”商徵羽恭恭敬敬对王老抱拳拜下,但对郑屏翳却依旧不假辞色。
“若还有什么要求尽可向王老提出,郑某定当竭尽所能。”
郑屏翳也不恼,对商徵羽抱拳后告辞离去。此刻正是战后整顿军务的紧要关头,郑屏翳也不可能在此停留太久。
……
才刚刚走到门口,就听房中一声尖啸,一个雪白的瓷杯从内里射了出来,直取商徵羽身后的王老!
商徵羽赶忙上前一步将其接下,心中了然,随后露出苦笑。若是真让白芙蕖这小妮子砸中,就算是郑屏翳无有大碍,但一番狼狈总是少不了的,看来白芙蕖还算是有理智。
“王老受惊了,里边请。”
一番变化,身后的王老倒是完全没反应过来,不过王老来之前就知晓这些人都是少有的江湖高手,就算脾气有些古怪也不足为奇。
年过半百,什么事没见过。王老不以为意,正色道:“还是先行帮两位病人看看伤情为好。”
说罢王老毫不理会刚才房间中人的敌意,直接走了进去,倒是让商徵羽对着王老又高看了几分。
白芙蕖一见王老,这才知晓自己刚才打错了人,此刻听闻王老师郑屏翳派来诊断的医生,这才有些不情愿的让到一边。若是此刻是郑屏翳前来,她绝对是张口就骂!白芙蕖
身为神霄正天门核心长老之女,从小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一个朝廷的靖平侯又如何,她照样不放在眼里。
见道段逸飞的伤情,往来神色愈发凝重。望闻问切做的及其仔细,特别是切脉,用了足足有一盏茶时间。众人看他闭幕深思的神情也不敢打搅,气氛又变得压抑起来。
“老夫从医四十三载,还从未见过一个人受此重伤还能坚持这么久,真是奇迹也!”王老总算是睁开了紧闭的双眼,长舒一口气。
轻轻将段逸飞的手放好,王老神色比之前刚刚见到段逸飞时要好了少许,他打开随身的木箱,从中取出一个个的布包放在一旁的桌上。
商徵羽抬示意众人稍安勿躁,他上前一步,双手抱拳小心问道:“不知大师有几分把握,若是大师能将我三哥复原如初,我兄弟几人就算是肝脑涂地,也一定要报大师这一份恩情!”
王老轻咳嗽两声,长舒一口气转头对商徵羽说道:“他能坚持到此地,全凭心脉上那一口真气吊着。但这也只能吊着一条命罢了。此刻他体内有众多繁杂的余劲没有祛除,导致本身的阳气被压制,只有将这些繁杂的内劲尽去,老夫再施以针灸之法并辅助药石治疗,或可有痊愈的希望,否则……轻则功力倒退,终生不得寸进,重则成为废人,还要日夜遭受那内劲交煎之苦。”
房间内一阵骚动。但仔细一想却也明白王老不是在危言耸听。虽然智闻大师替段逸飞逼出了部分苍茫狂战体的内劲,但那终究是在战场上,再加上时间紧迫,匆忙间不可能将内劲全数逼出,但此刻这内劲却成了一步步蚕食段逸飞生机的罪魁祸首!
所以智闻大师才用一口气吊住了段逸飞的性命,让凌飞仙火速将他送回琅孚救治!
“大师您说吧,我们该如何做!”
也不管为何王老对这种内劲为何如此熟悉,商徵羽当机立断站了出来,随后是子弃和楚临虚,都是生死兄弟,自然没有推辞的道理。
王老见此却摇摇头:“老夫现在要用针灸之法替他舒筋活血,但老夫只是一介凡夫俗子,无法化解他体内的暗劲,你们速速将那替段逸飞续命之人找来,有他在老夫才有把握施救。”
“老夫知道你们一个个都是天纵奇才,年纪轻轻就有不俗的修为,但恕老夫直言,你们帮不上忙。”
一时间大家都再度从希望中跌落,智闻大师为了掩护凌飞仙逃脱,正与山岳长者死斗,众人又如何能把他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