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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千极     酒中踏歌行txt下载     酒中踏歌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九十二章 再遇觉心

    此刻的城门楼上,一片喜气洋洋。周围驻守在此的士兵们一个个开始高声狂呼,好像这样才能宣泄~出他们原本潜藏在内心的苦闷!

    “杀!杀死这帮狗~娘养的!”

    “杀光他们!给咱们的兄弟姐们报仇!”

    “上啊!”

    “殿下威武!侯爷威武!我大魏军威武!”

    ……

    此刻的郑屏翳昂首挺胸的站在城门楼上,双手攀伏着城墙,身边写着“靖平侯”三字的军旗迎风招展,如同一颗劲松。微微耸起的眉角,依旧决绝的颜色,还有那微微眯起、目视远方虍虏大军的双眸,无不说明郑屏翳此刻依旧没有放松。

    他看着虍虏大军消失在天际尽头处之后,终于算是送了一口气。抬起双手,这才发现自己双手手心已经全被汗水湿透。

    他的压力太大了,若是失败他将会承受多大的苛责,这他想都不敢想。不过他还是一意孤行的赌了一把,不仅仅是因为相信自己,更是因为大魏军真的太需要一场像样的大胜来提振颓唐的士气了!

    到现在郑病翳有些不敢相信,他闭上双眼,但浑身却无可抑制的战栗起来。那是因为胜利而兴奋,更是在宣泄自己内心的后怕和恐惧!不仅是他,整个大魏军乃至整个朝廷都承受不起失败的结果!但他终归是抗住了压力,也获得了最理想的结果。

    这才是最重要的!

    一只手拍上了郑屏翳的肩头,一个亲切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语调舒缓但却不容置喙:“屏翳,你无须将所有责任都扛在自己身上,要知道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本王不会打仗,但是压力还是可以扛一扛的。你尽管放手施为,无须顾忌其他!”

    郑屏翳惊愕加你回头,正看见拍着自己肩膀、一脸笑容鼓励着自己的卫瑾,九皇子如此说,当是让自己再无后顾之忧!满心的压力瞬间化为了源源不绝的动力,双拳紧握的郑屏翳当即单膝对卫瑾跪下,高声道:“臣,谨遵王令,并将那虍虏蛮子赶出云州,光复我大魏河山!”

    穆云天老将军也立时跪下。看着这君臣二人如此这般,穆云天突然有种老怀大慰之感,他的眼角不知不觉湿润了,脸上纵横交错的皱纹也在这一刻舒缓了几分。云州在经历着百年来最大的浩劫,而在这场浩劫之中唯一的曙光就在自己的眼前。

    之前的郑屏翳,孤立无援,只能凭着一腔热血奋勇厮

    杀,而卫瑾的出现不仅是带来了援兵,更带来了全天下对云州浩劫的瞩目!眼下二者联手,穆云天相信这就是苍天的旨意,大魏军必定能击败虍虏虎狼,重整河山!

    …………

    除了留下一部分兵马进行战后的清缴行动之外,今日立了大功的将士们都已开始陆续向琅孚返回,

    卫瑾,郑屏翳和穆云天三人亲自站在城门口列仗相迎接,琅孚的百姓们自发走上街头,人人都是满脸笑意,将街道两旁堵得水泄不通。人潮汹涌不少人都攀上了周围的树顶或者是楼房之上,为了只是多看那些归来的勇士们一眼。另外一部分人在琅孚城内走街串巷,高声疾呼着将这个大号的消息其他人,顿时引起了更为宏达的欢呼场面。

    今夜的琅孚必定是个不眠之夜!

    商徵羽在床榻上打坐修养。他体内毕竟刚刚经历过那场几乎要走火入魔的气血逆乱,虽然已经平复,但终究要是多多修养为好。窗外的欢呼声和高声畅笑声让他从入定中苏醒过来,听着那肆意的狂笑和对虍虏人的痛斥喝骂声,甚至夹杂着不少因为大仇得报而痛哭流涕的声响。

    入定被打断,商徵羽也不打算再继续下去了,他换上一身行装,与门外驻守的侯府亲兵打了个招呼便走上街头,感受着无处不在的悲欢离合,突然心中感慨良多。

    “要不然调理完身体,就去找郑屏翳聊聊,看看能帮上什么忙。”商徵羽心中暗自思量着,已做好了打算。

    到处都是欢呼的人群,商徵羽也不知道子弃他们去了何处。反正郑屏翳和卫瑾在一起,有雷千刑在当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更何况还有个暗中保护他们的楚临虚呢。

    商徵羽随意在街上走着,眼角一扫,却正巧看见了一个熟人。

    觉心小和尚也被这喧闹声从入定中惊醒。他抬头看了眼身旁的师父,或许真的是修为不到,自己的师父明显没有被外界的声音所干扰。小和尚回头看了眼空空如也的巷内,小声嘀咕了句:“也不知道那位施主离开后去了哪里,能否能够吃得上一顿饭。”

    薛无念在昨日就已经离开了,那时老和尚和觉心为了抵御腹中饥饿都进入了深层入定,等他们醒来薛无念只在地面上留下了一行字迹,人早已离开。

    咕嘟嘟

    被从入定中惊醒,那股难忍的饥饿感又来了,但此刻已至深夜,哪里还有米粥可以果腹,觉心无法,只能向城内的水渠走去,希望喝两口冷水能让自己的腹中不至于太过饥饿,然后在此期间再

    度入定便可撑到第二天早晨了。

    这是幸亏是郑屏翳高瞻远瞩。他在虍虏大军紧逼定威城的时候就知道定威城绝对守不住,再往后就会直接打到琅孚。所以他提前命琅孚的守军挖出了一条暗渠直通城内,这样哪怕琅孚今后被围困,那也不至于因为断水而引发内乱。

    现在看起来侯爷的举措是多么的英明啊!否则大家就只能天天举着锅碗瓢盆,祈祷上天下上一场大雨了。

    走到水渠边,觉心这才发现原来大半夜借水来抵御腹中饥饿的难民不在少数,他蹲下身子,双手捧起清水洗了一把脸,随后狠狠的喝了几口。不是因为渴了,而是这样才不会感到太过饥饿。

    “小师父,我们又见面啦。”

    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在自己身后响起,觉心回头,却看见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站在自己身后,正是自己白天在粥摊附近说过几句话的叔叔。

    “叔叔,我们又见面啦。”觉心用宽大的袖袍在脸上抹了一把将水珠擦净,却没看见商徵羽在听见这声叔叔之后眼角又忍不住跳了两下。

    真是忍不住想打你。

    商徵羽虽说心里这么想的,但还真不敢动手。能让自己的弟子十四、五岁就进入势境,谁知道这个觉心小师父的背后有着一尊什么样的真佛。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师父呢?”商徵羽蹲下身子,摸了摸觉心的光头,此刻他最感兴趣的依旧还是觉心背后的师父,他在脑中思前想后,却怎么都想不起佛家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一尊人物。

    由于身为道门的昆仑在数千年来长盛不衰,甚至隐隐为天下第一大门派,所以包括大魏朝在内的几个朝代时道门都是当之无愧的中原第一。

    佛教传入中原虽然也已经有了千年的历史,但终究是外来门派,而且一直被昆仑打压,更别想有什么出头之日了。虽然信徒不少,也出了一些名扬天下的人物,但终究比不上道门。而且在近几十年间并没有听说佛门初夏你过什么惊世骇俗的人物,所以商徵羽才有此疑问。

    “师父正在后方巷子里入定,叔叔可是有什么事?”觉心双掌合十,眼神清澈的如同一汪清泉,不参杂半点杂质。

    这让商徵羽立刻又高看了觉心几分。要知道佛门中人并不乏沽名钓誉之辈,以骗取钱财为目的,这也是佛门在大魏朝令人诟病的方面之一。像觉心这般目光清澈心灵纯净的教徒还是极其少见的。

第二百九十三章 智闻禅师(一)

    “在下商徵羽,我想认识一下你师父,可否劳烦小师父引荐一下。”

    商徵羽也双掌合十回礼,再加上语态虔诚,顿时让觉心眼中一亮。真正的佛门信徒本就是以教化众人为根本,商徵羽如此这般,觉心自然心中欢喜。

    “既如此,施主请随我来。”

    觉心便在前引路,两人就这般从街道上穿行而过。此刻虽然时至深夜,但街道两旁还依旧有着不少交头接耳的民众,他们争相欢庆进入的胜利,不少人相互抱头痛哭,以排遣心头压抑了不知多久的苦郁之情。

    商徵羽心中微微一叹,这段时日大魏军一败再败,连连丢掉数座重城,也难怪众人会如此了。

    两人一路向前,绕过欢庆的人去来到那个小巷里,商徵羽终于见到了觉心的师父。

    慈眉善目,这是商徵羽对老和尚的第一印象,而且或许是因为修有逍遥天岚经而让自己六识颇为敏感的原故,商徵羽经感觉到老和尚身旁缠绕着丝丝难以言说的气韵,让人不知不觉放下心中防备,想要与老和尚亲近,无形中就拉进了双方不少距离。

    未等商徵羽上前,老和尚先一步睁开双眼,漆黑双目炯炯有神,看在商徵羽如黑夜中的明灯一般,瞬间吸引了他所有的心神。老和尚枯槁的手掌合十,雪白的长须和眉毛如昆仑道长的浮尘一般,带着出世的静默,又带着入世的慈悲。

    “老衲智闻,见过小施主。”

    智闻的话语瞬间警醒了还在神游中的商徵羽,商徵羽慌忙间也双手合十还礼,语态无比恭敬的说道:“在下商徵羽,见过大师。”

    “老衲只是一苦苦在红尘中挣扎的沙粒罢了。如何敢当大师之名。”

    觉心在旁边看着自己的师傅和商徵羽,用手挠了挠光头,似乎颇为不解。为什么自己总感觉师父看向小叔叔的目光与看向其他人的时候有所不同?

    商徵羽越看这智闻大师越觉得他深不可测,这就是一种直觉,凭空而起没有半分缘由。在商徵羽此生所见之人中也仅有数位能与之相比。

    冥域之主、冥皇白苍天。

    清风抚月阁阁主范阳阿。

    天下四剑之一、天剑东方缺。

    还有天下四剑之首,仁剑颜真道。

    这个结论让商徵羽自己都大吃一惊,他慌忙甩了甩脑袋,再度凝望智闻大师,可这一次之前的那中奇异感觉却再也没有出现,自己面前就是个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人老和尚,仅此而已。

    但越是如此,商徵羽越不敢怠慢!

    “缘,当真是妙不可言。”

    没来由的,智闻突然言说了这一句,让商徵羽一时间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四下看看,这巷子深处颇为安静,除了横七竖八躺着熟睡的难民,倒是再没有其他人了。

    “大师可是在与我说话?”商徵羽恭敬问道,得到的回答是智闻大师的慈笑。

    “这世间,因果最难寻觅,老衲有幸能见到施主,真是苍天待老衲不薄啊。”

    这下商徵羽真是越发糊涂了,他十分肯定自己绝对不认识智闻,但智闻如此说话,却让他有种理所应当的感觉。

    “大师所言,小的不明白。”面对这种高人,还是直白点好。商徵羽心道。

    智闻略略一笑,也不言语。

    咕嘟嘟

    正此尴尬之际,一旁的觉心突然肚中再度叫了起来,看着商徵羽将目光转向自己,觉心赶忙低头,脸上好不尴尬。

    商徵羽灵机一动,恭敬道:“倒是在下考虑不周了,两位师父应该还未吃过斋饭吧,若是不弃,可随我回住处用些斋饭,也算是在下与二位师父解一场善缘。”

    “这……”智闻有心想要拒绝,但看了眼自己的徒儿,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之色,但依旧有些犹豫。

    “小师父年纪尚幼,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在下一番好意还请大师不要拒绝。”

    智闻听此话也叹了口气,自己这徒儿毕竟年级尚小,他的修为也无法让他长时间辟谷。智闻慈爱的抚摸着徒儿的脑袋:“那……好吧。”

    “请二位师父随我来。”

    商徵羽不敢怠慢,当即带着智闻师徒二人向自己所在的院落行去。

    ====饥饿的分割线====

    “唔……”

    觉心果然是饿了,商徵羽特意命人加大了饭量结果还是差点没有让觉心吃饱。智闻大师只是稍稍吃了几口便停下了碗筷,闭目开始颂念佛经。

    “大师怎么吃这么少。”商徵羽转头望向觉心,询问之意明显。

    “阿弥陀佛,师父这是想多留些饭菜,好去分给外面的那些施主。”

    觉心此话顿时让商徵羽对智闻大师又多了几分崇敬,但他也知晓现在城里的情况,且不说现在琅孚驻扎的十万大魏军,就是那涌进城中的几十万百姓,每日所需的粮食就是一个天文数字。虽然他相信郑屏翳早就为此做了筹备,但能坚持多久谁也不知道。

    商徵羽索性转移话题,说到了自己身上。

    “大师为何说有幸见到商某,此中可有何玄机,还望大师相告。”

    智闻口中佛经略停,睁开双目看着商徵羽。商徵羽只感觉自己好像正面对着无边的苍穹,一眼看不到边际。心中感到一阵安宁与祥和,就像小时候在母亲的怀抱中一般。

    梦境一晃而逝,等商徵羽醒来,智闻大师依旧还看着自己,但身上已经没有了那种奇异的感觉。

    “一生一世一砂砾,一花一叶一菩提,人生在世便有因果,智闻往日的因,便结出了今日的果。”智闻大师语罢,对商徵羽双手合十道:“敢问施主,你可是修炼过昆仑的《逍遥天岚经》。”

    商徵羽心中大骇然,除了楼中的几个兄弟和其他亲近之人外,没人知晓他修炼过逍遥天岚经,这个智闻大师又是如何晓得?商徵羽有心不答,但看着智闻大师凝视的双眸,突然心中有种明悟,好似如果自己不承认此事,就会错过一个莫大的机缘。

    “大师所言不差。”商徵羽直截了当应下。

    让商徵羽有些意外,不仅智闻大师没有什么惊讶,那坐在一旁的觉心也没有半点表情,仿佛一切理当如此。

    “商施主不必奇怪,老衲与昆仑的玄空子有些渊源,所以认得出这《逍遥天岚经》的气韵,不过施主身上的真气稍稍有些奇怪,似乎不止修炼了一种功法。”

    “大师慧眼如炬,在下修炼的《逍遥天岚经》是残篇,自身还修习了一门高深内功名叫《将军令》。”

    “阿弥陀佛,原来如此。”

    智闻眉目间一片笑意,似乎颇有感慨,思肘片刻后说道:“商施主果然是有大气运之人,若是其他人修炼两种内功,轻则一事无成,重则相互排斥走火入魔,而这《逍遥天岚经》却是所有内功中的一门异数。”

    “作为道门中的无上功法之一,《逍遥天岚经》将中庸之道发挥到了极致,不会影响功法同修,更会在修炼到某一高深处时与其他功法融合在一起,形成一中独特的气韵。我观商施主现在就应该是如此吧。”

    “大师果然慧眼如炬。”

    商徵羽心悦诚服,看来这智闻大师是真的对《逍遥天岚经》相当熟悉,否则不可能有如此深入的了解。但又有一个疑问涌上商徵羽心头:智闻大师莫非与创出《逍遥天岚经》的玄空子前辈有旧?

    这个念头一处,商徵羽顿时对智闻大师肃然起敬。

    ……

第二百九十四章 智闻禅师(二)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玄空子前辈曾被武榜评为江湖十大高手之一,智闻大师能对玄空子如此熟悉,恐怕本身也同样是这个级数的高手,否则两人哪会有如此交集!

    自己果然遇见了一尊真佛!

    接下来,智闻大师给商徵羽讲了许多关于《逍遥天岚经》的注意事项,皆是一些商徵羽过去从未注意过的地方,有的问题甚至已经困扰了商徵羽多年,经智闻大师点拨,商徵羽茅塞顿开。

    商徵羽有心旁敲侧击想要探听一些智闻大师的来历,但智闻大师三缄其口,显然不愿深谈。

    商徵羽前后气息和状态的变化自然被智闻看在眼里,他吐气轻叹,口诵一声佛号道:“今日老衲从商施主身上得了莫大的好处,故而与施主多说了许多言语,但再说下去恐怕会结下因果,还请商施主恕老衲不敢再妄言其他。”

    “是小的唐突大师了。”虽说商徵羽看得出来智闻大师是个脾气相当和善之人,但既然大师已经如此说,自己也不好太过执着。

    智闻大师闻言,双手合十道:“今日之言,权当是回报商施主对于老衲和诸多难民们的施舍之恩,希望能对商施主有所帮助。今日所言还请商施主替老衲保密,智闻如今只是一在尘世中漂泊的沙粒,不愿再卷入红尘是非中。”

    “在下定会替大师保密。”

    之后,智闻大师显然有了些倦意,商徵羽也不好在询问其他,恭恭敬敬的将智闻大师请进了早已命人收拾出来的净室。

    等商徵羽回到客厅,看见在座位上低声诵念经文的觉心,心思一动。

    觉心看着重新坐回座位上,满含笑意、脸上写满了好奇的商徵羽,放下手中拨动的一串紫檀佛珠,语调平平说道:“商施主此番厚此,觉心感激不尽。“

    “这里你师父不再,你也别施主施主的叫了,我听着怪别扭的。”

    “可是这是规矩……”

    “我说了,别叫了。”商徵羽摆出一副很大度 的样子,浑不在意。但心里却是另一番打算。

    智闻大师不愿多说,但这小觉心看样子异常憨厚,从他这里套出点消息总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额,若是施主想要知晓师傅的根底,恐怕觉心要让施主失望了。师父从不提起自己的过去,所以觉心也不知晓。”

    商徵羽还在那想着如何委婉的套话时,觉心早已将将商徵羽的心思看透。他将手中那串紫檀佛珠小心翼翼的在手中盘好,随后悉心收进袖口中

    ,这才将目光望向商徵羽,眼中清澈无比。

    “额……”

    心中念头被觉心看破,商徵羽也觉得有点尴尬,他讪笑这挠着自己的后脑勺。出家人不打诳语,更何况是智闻这样的得道高僧教出来的徒弟。商徵羽顿时绝了再继续打探智闻底细的念头,旋即问起了其他方面。

    比如智闻大师刚刚屡次提及的一个词:因果。

    “对于这点,倒是没有什么不可说的。”觉心思肘着,面露神往之色。“我佛门心法修炼到极高深处,便会自然而然的牵扯到因果。更何况我师父修炼的心法本就与因果有莫大的关联。”

    在与觉心的闲聊中,商徵羽这才了解到,原来智闻大师口中所言从自己身上获得了莫大的好处,不仅仅是指今夜这餐饭,而是那种因果之间的感悟。

    或许是修为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境界,从觉心的口中商徵羽得知,智闻大师应当是在见到自己第一面时就已经看见了某些缠绕在自己身上的因果线,所以才会在当时脱口而出那句:

    “缘,当真是妙不可言。”

    商徵羽修炼《逍遥天岚经》,算得上是半个道门子弟,还是头一次与佛门高僧论道。越是深入商徵羽越是对佛门的种种禅机心生向往。这传承了千年的佛门,果然自有其过人之处。

    “我们?我和师父是从西北面一路游历过来,没想到却碰到这虍虏人南下,只能进入琅孚城内暂且躲避。对了,施主既然在城中颇有门路,不知可否帮小僧一个忙。”觉心显然是想到了什么,起身对商徵羽双手合十拜下:“在进入琅孚之前,师父曾救过一名少侠,他受伤颇重,却在醒来后的当天不知去向。”

    商徵羽闻言心中好奇,莫非是哪里行来的江湖游侠?想要投入琅孚所在的大魏军中为国效力?

    要知道现在云州大劫的消息已经传遍天下,也有不少热血青年不远千里前来投奔郑屏翳,或许此人就是其中的一员。

    “若真想你所说,那此人身受重伤,倒是急需药石救治。”听着觉心的描述商徵羽便知道这人伤的有多重,索性也是举手之劳,商徵羽便笑问道:“此人可有什么特征相貌?”

    “这个……那位施主约莫二十四五岁,并未有什么出奇的特征……对了,他的眉间好似有一道伤口,将他的眉毛切断了,就在这。”

    说着,觉心在自己脸上比划着,顿时让商徵羽一惊!

    因为这个伤口让商徵羽想到了一个人!

    “小师父可知此人姓甚名谁!”

    商徵羽身上突然凛然的气势吓得觉心一惊,看商徵羽的样子此人显然是大有来历!觉心不敢怠慢,但支支吾吾了半天,那个名字就在嘴边,却愣是说不出来。

    “他是否说过自己叫暗影,或者薛无念。”商徵羽此刻的脸色已然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对,就是这个名字!”

    觉心的话让商徵羽的脸色再度阴沉了下来,觉心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连连告罪。

    “觉心你没有错,相反,我帮了我大忙了。”

    商徵羽现在心思急转,对当即离去,随后便将其他人统统叫了过来。

    段逸飞,凌飞仙,白芙蕖,楚临虚,子弃,完颜婧。

    等觉心看到这房间中满满当当的势境高手,更是在其中有两个气息深沉、根本看不出境界的莫名男女时,就算觉心再迟钝此刻也知道自己和师父救下的那个人肯定是有大问题。

    觉心虽然不与人动武,但师父也教导过他关于武林中境界的划分,能让自己都看不出深浅,这二位施主的修为恐怕已经迈入那个极为高深的境界了!需要这么多高手齐齐出动,这事情如何会简单!

    “阿弥陀佛。”

    随着一声佛号,智闻大师从后方的房间中走了出来,他目光扫过全场,只是在段逸飞月凌飞仙身上略略停了一下。特别是段逸飞,让智闻大师有种熟悉的感觉,却又不知从何所起。只是智闻大师这番看起来不经意的动作,却让段逸飞和凌飞仙对着莫名的前辈肃然起敬!

    二人比起商徵羽他们来说,对于智闻大师身上的气韵要有更为真切的体会。对于凌飞仙来说,智闻大师身上的这种气韵她只在一个人身上看到过,那就是神霄正天门如今的掌门,叶正楠!

    商徵羽见几人如临大敌的模样,顿时了然,当即将智闻大师和觉心介绍给了段逸飞几人认识。听闻凌飞仙和白芙蕖是神霄正天门的高徒,凌飞仙更是新一代的圣女,智闻大师眼中泛起了点点波澜,但也仅仅是少许罢了。

    面对智闻大师,就算是段逸飞也要收起原本的那副倨傲,他上前一步,双手抱拳行礼道:“听闻大师在进城时救下了一人,可否告知在下几人详细情况,必有重谢。”

    “之前你和觉心说的我也都听到啦。”智闻看了一眼商徵羽,再偏头看了一眼站在身侧的觉心,平平道:“那位施主确是叫薛无念,但几位可否告知老衲详情,否则老衲只能选择闭口不言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狼王归来

    等到商徵羽将几人与薛无念的关系解释清楚,并且将薛无念来此的目的告知了智闻大师之后,只听智闻大师微微一叹,沉声道:“没想到此间竟然如此复杂,哎,这又是一桩天大的因果啊。”

    说罢,脸上闪现出复杂之色。连师父都如此,更别说觉心了,他更是不知道眼下该如何是好。从小他便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道理,但从未想过救人与杀人,竟然还有对错之分,如果真的让薛无念杀掉了郑屏翳,那就是变相害了琅孚乃至整个云洲的百姓,这救人莫非还救错了……

    一时间场面有些沉闷。

    既然此事已然从智闻大师口中得到确认,那就权当小八已经混进了琅孚便是了。楚临虚在商徵羽的调度下先行赶去郑屏翳身边以防不测,而其他人则需准备对琅孚内城进行再一轮的暗中巡查。

    在商徵羽的劝慰下,智闻大师和觉心才好不容易才缓了过来,但智闻大师显然还是没有彻底释怀,就连手中拨动的佛珠都略略有几分急促。

    似乎是下了决定,智闻大师突然抬头对商徵羽说道:“此事皆因我师徒二人而起,老衲身为师父,责无旁贷。还请商施主放心,老衲从今日起当常伴靖平侯大人左右,定不会让任何人伤到那位大人。”

    还未等商徵羽几人反应过来,智闻大师便忽的从众人眼中消失了去。众目睽睽之下,甚至段逸飞和凌飞仙这两个意境高手为没能看清智闻大师的动作。凌飞仙一双美眸惊异连连,樱唇微启。段逸飞脸上也闪现出一丝意动,但被他很好的收敛于心,脸上充满了崇敬,没错,是崇敬!因为哪怕是孤高如段逸飞,智闻大师也是高山仰止般的存在,无可比拟!

    “呼虽然被小八机缘巧合下混进琅孚,但有大师在,那郑屏翳倒是无需再让人担心了。”商徵羽讪笑一阵,望向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的觉心,手中当即打了个响指:“觉心小师父,劳烦您带我们去你们所在的那个巷子看看吧,说不定会留下些线索。”

    “好……好。”

    觉心在师傅走后显然没了主见,不过他心中也自有一番判断,商徵羽等人不是坏人,听他们的也是没错。

    ====分割线困了====

    此刻,黄金大帐之内。

    狼王阴沉的连都要滴出水来。在他面前,那个前几天还在统领狼王大军、趾高气昂的与虎王一道围困琅孚城的主将浑身发抖的跪

    在哪里。他自己剥去了衣衫,光着膀子命令手下用荆棘藤将他丝丝绑住。

    荆棘藤上的倒刺锋利在他的前胸和后背上刮出一道道的血痕,而且倒刺深深扎进了肉里。随着这名主将浑身的颤抖,锋利的倒刺不断将撕扯着他的伤口,新鲜的裂口不时流下鲜血,将这名主将整个染成了一个血人。

    但就算是如此,狼王脸上也没有半点缓和的趋势,他坐在那张硕大的虎皮座椅上,稍稍偏斜身子,左手握拳顶在太阳穴处,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曾经的爱将。

    嗒,嗒。

    狼王的右手有节奏的敲击在虎皮座椅的扶手上,不疾不徐,但每敲击一声,那主将的魁梧的身躯都会整个颤抖一下,随之再度拉开一个不小的伤口。

    不知过了多久,狼王涣散的目光终于重新聚集,他抬眼瞧着这名主将,脸上眉头一皱,挥手道:“拖出去,我再不想看到他。”

    “狼王大人,饶命饶命啊!”

    呜呜呜

    没等这名主将再说出什么求饶的话来,狼王亲卫军统领上前用碎布一把堵住了此人的嘴巴,随即两名亲卫将其拖了出去,这名统领亲自操刀,手起刀落间,惨叫声戛然而止。

    耶律合丰和完颜信还有一众将领就分列盘坐在狼王的左右下方,那个神秘的双角罗刹高手却不知去向。

    看着与自己共同征战多年的老友就这般被狼王斩首,再想到完颜禄达在攻打缟素军先锋大营时被人在战场上一箭射杀,耶律合丰心中突然有种悲凉之意。但这种情绪仅仅持续了短短一瞬,因为狼王已经重新将目光扫向了下方。

    “此刻我军军心涣散本不宜参战,但琅孚又必须在短时间内拿下。完颜信,如果是你,你会如何做?”

    狼王将目光扫向了另一边的完颜信,或许正是因为完颜信的身份让他更能了解中原人的作战思路,上次暗度陈仓偷袭逼迫南宫家的策略就是完颜信提出来的,虽然坐着呢过没能达到预期,而且代价大了些,但效果却也算是达到了。

    现在琅孚的大魏军与东面的缟素军已经被虎狼大军牵扯到了云州东西两端,首位不能呼应,只要接下来自己与虎王合力,在缟素军援兵支援琅孚之前将琅孚拿下,那云州之势就再无可更改。

    完颜信沉思,银色的面具遮掩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露出了一双眼睛闪烁不定,显然在权衡某种的得失。

    狼王的目光始终不理完颜信,这让耶律合丰等一干将领心中有些吃味。但他们又别无他法,完颜信提出来的计策,无论是偷袭缟素军还是利用时间差强攻琅孚,在战略上都没有任何问题,之所以现在陷入这个田地都是因为自己这边办事不利,在这点上狼王绝对看得比谁都清楚,否则断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询问完颜信,更是将对他的重视程度提到了对其他所有将领之上。

    要知道完颜信刚刚来到狼王身边的时候,除了顶着一个龙王的名头之外,可从没有任何人正眼敲过他。

    完颜信沉思许久,正准备说话,却听门外亲卫统领高声通传道:“恭迎虎王大人!”

    所有将领都慌忙起身,包括一旁的完颜信。狼王原本就阴沉的脸在听闻虎王的到来后都变得有些绿了,若不是虎王一意孤行,自己的爱将怎会违反自己离去前下达的围而不攻的命令,导致狼王大军损失如此惨重!

    表面上看起来,虎王和狼王是一团和气,但其实暗地里两人明争暗斗了多年,从狼王猎虎取皮坐于身下就能看出一丝端倪,而虎王对此则是猎杀了一头比猛虎更为强悍的黑熊作为自己的回应。

    狼王一只在处心积虑的要超越虎王,而虎王又何尝不是时刻提防着狼王。这次与大魏军交战,虎王没有来得及救援狼王大军,除了被郑屏翳提前调遣大军将其缠住之外,未必没有想要借此削弱狼王大军的用心。

    否则仅仅是不到万余人马,又怎能拖住虎王数万大军让他动弹不得!

    狼王脸上阴霾一片,但在刹那间却如同拨云见日般露出了亲和的笑容,因为虎王已经走进了黄金大帐!

    “狼王,你可来了,若没有你这琅孚我可拿不下来!”

    虎王大步流星的走到狼王身边,也不见外,直接坐到了狼王给他准备好的桌椅上。他今日穿着一件貂皮大衣,一整张灰色熊皮制作的披风套在身后,看那蓬松的质感和油亮的光泽,现在是虎王的心爱之物。

    狼王斟酌片刻,言道:“虎王,你也知道我大军刚早新败,正在修整……”言语之间,休战之意明显。

    狼王从不意气用事。

    “狼王你这是何意,我等了你许久,就是等待如今这个机会,要知道只要你我合力,攻城略地就如同探囊取物一般。那个叫郑……郑什么来着……”虎王一时想不起来,询问的目光望向身后的亲卫军统领。

    ……

第二百九十六章 山岳长者

    “他叫郑屏翳,是新晋的云州少帅。”狼王心中暗暗鄙视了虎王一眼,但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妥帖的笑容。。

    “对!郑屏翳!那小子被你一路从仓卢追杀到这琅孚,兵败如山倒,此刻不过是侥幸得了几次胜利罢了,只要我们大军压上,再稍稍放出几块底牌,他还不是只有一个城破人亡的下场!”

    虎王说的豪迈大气,听得周围有些将领纷纷点头。他们都是跟随着狼王一路将郑屏翳从被到南碾过来的,自然从心里就瞧不起这个手下败将。

    但狼王所想却与自己的将领有所不同。虽然郑屏翳屡战屡败,但自己始终都没有找到与他决战的机会,甚至自己与作为郑屏翳主力的复云军交战的场次都寥寥可数,可见郑屏翳是在有意避战保存实力。

    能对局势有着如此精准的把控,郑屏翳此人绝不是虎王口中那般任人揉捏的小角色!

    而且,虎王你当初就是靠着这番话说动我的主将让他配合你出击然后导致战败的吧!

    狼王表面上表现的有些意动。但心里却已经打定主意不理会虎王的建议。

    自己此次回归,这才让低沉的狼王大军士气重新开始恢复,但这终究需要时间。一旦仓促出击,胜了还好说,若是败了那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狼王大军就会一蹶不振,到时候自己又拿什么资本去与虎王争夺占领整个云州之后的资源分配!

    保存实力,这才是狼王此刻最核心的考虑!

    谁都是自私的,尤其是狼!

    “狼王,龙王大人让你们到这来可不是为了游玩,而是为了我虍虏让你的将来,你这般推诿,难免会让龙王大人心中有些别的想法吧。”

    一个厚重如山岳般的声音在黄金大帐中突然炸响,虎王还好,但狼王却为之悚然,他双目直视黄金大帐的入口,只见一个魁梧的身影从外面走进,整个人壮硕得如同一头棕熊,就连一向以蛮力著称的虎王,在他面前也收敛了自己的气势,如同一只温顺的小猫咪。

    “山岳长者。”

    狼王和虎王同时起身,以虍虏的晚辈礼节对此人徐徐拜下,双目中的崇敬之情满溢。只是在低头让来人看不见自己表情的瞬间,狼王才微微露出一丝狠厉,但转瞬即逝。

    在虍虏人心中,龙王就是高高在上的天可汗大人,而虎王和狼王都是龙王麾下替他征战沙场的左右大将。但正如狼王的麾下有耶律合丰和完颜禄达这等亲如手

    足的战将一样,历代的龙王手下也一样有自己精心培植的亲信羽翼,其中最杰出之人会被送出尊号,称为三大长者。

    天语、山岳、磐石。

    他们摒弃了自己原本的姓名,终生只为历代的龙王大人服务。

    三人都是意境强者中的佼佼者,特别是天语长者,传闻已经摸到了更进一步的那个境界,而且日夜守护在龙王身边,寸步不离。

    山岳和磐石两位长者也日常守护在龙王身边,但同样也有着自己的任务。对于山岳长者来说,他的任务就是替龙王手下的虎王和狼王挑选合适的接班人。

    在上一代虎王和狼王老区之前,将自己的子嗣都送到了山岳长者门下,经过了毫无人性的优胜劣汰之后,年轻时的虎王和狼王才从自己的一干兄弟中脱颖而出,成就了现在的王位。所以严格说起来,山岳长者算得上是他们二人的师傅,当得起这一拜。

    “起来吧,想当年你们在我手下历练的时候,也不过是初出茅庐的小家伙,此刻也都成长成为了我北域的顶梁支柱,不可再如以往对我行礼,来,都起来。”

    这个壮硕如熊的老汉虽然年近八十,但却并不显老态,若不是花白的头发和胡须,根本就看不出他的年纪,甚至与狼王和虎王比起来,山岳长者脸上的皱纹还要更少一些。甚至仔细看去,山岳长者的皮肤还有若婴儿般细嫩,紧致的毛孔一张一弛间带着一种绝妙的韵味,这是他将内功修炼到极高深境界才有的返老还童之相。

    山岳长者伸出双手将二人扶起,狼王亲卫统领很是知趣的亲手搬来了一张椅子,却被狼王拦下。狼王恭敬的将他披着虎皮的座椅端端正正的挪在了正中央,恭敬道:“请长者入座。”

    “哈哈哈。”

    长笑声中,山岳长者豪迈入座。在他坐下之后,虎王和狼王才依次就做,摆足了晚辈姿态。

    “长话短说,我此次来,就是为了琅孚!龙王大人已经下了死令,一定要赶在严冬来临之际彻底占领云州,不得有半刻拖延!”

    说到此,原本还算和蔼的山岳长者当即板起脸,一股威严的气势从他身上骤然迸发,当真是如山岳一般的向虎王和狼王压来,就像龙王的威严,不容旁人置喙!

    虎王面色不变,看样子早已知晓其中原委,而狼王昨日才回到军中,怎会料想今日就山岳长者会突然找上门来,毫无准备之下的他只能开口询问道:“山岳长者是何时到达我军中的?天可汗大人为何突然

    有如此焦急了,要知道现在与当初南征时定下的最后时日可还有足足两个月啊!”

    “今时不同往日啊。”

    说到此,山岳长者从未有过的竟然露出了一丝愁容,他端坐在虎皮上,沉声道:“我前天达到军中,那时你还没有回来,龙王让我送来的信中说,依照大祭祀的推算,那个日子恐怕会提前到来,龙王让我们尽快拿下云州,好腾出时间举族南迁。”

    “|什么,提前了!”

    狼王惊骇的从座位上跳将起来,反观虎王脸色却依旧平淡,显然是早已知晓这个消息。

    虎王见狼王望向自己,只能苦涩笑道:“我也是前天山岳长者来时才知道这个消息,当时的表现也与你如出一辙。此刻是北域虍虏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你我就算有天大的恩怨也只能放一放了。”

    “之前的事,算老哥哥不对。”

    老哥哥,这是当初两人还一起在山岳长者门下修炼时狼王对虎王的称呼,虎王此刻将它提起,可见其中的诚意。

    而且最重要的是,虎王这般说就是将之前算计狼王大军的事情亲口认了,而且有山岳长者在此,哪怕是事后狼王找虎王的麻烦,虎王也只能二话不说的给予相应的赔偿,这种魄力让狼王也从心底涌出了一丝敬佩。

    这下,那就是不得不打了。

    带着银色面具的完颜信一直坐在原地没有说话,他本意是劝狼王休养半个月,在以水磨工夫围困琅孚继而一步步将它蚕食。但此刻听山岳长者的意思,龙王是等不及了。

    既如此,自己也没有必要说些什么自找不痛快。再说,这虍虏人死得多寡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既如此,我们明日便率兵攻城!”狼王心中暗想,虽然士气还未恢复到巅峰,但凭借着兵力的优势,依旧可以一战。

    山岳长者脸上露出慈祥的笑意,就像是当年看着从自己手中一点点成长起来的小虎王与小狼王,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是真挚且纯粹的。他微微颔首道:“届时老夫也会出手。”

    “您也要出手?那便再好不过!我军必能一举破城!”

    虎王面露喜色,而狼王也是微微露出笑意,山岳长者的实力他们可是再清楚不过。如果运用得当,以山岳长者为核心,将其军中的势境高手围拢在他周围,定能在战况胶着之际给予大魏军一个迎头痛击!

    一切,就在明日!

第二百九十七章 打草惊蛇,战前动员

    几天的暗中查访,倒是让商徵羽他们发现了有些薛无念的蛛丝马迹,但所谓的线索也仅仅是城中的某个药房里少了几位药,又或者是那个人家少了几个埋馒头,如此而已,根本没有半点用处。而且若不是大家将这些事刻意联想起来,根本就不会发现这些竟然与小八有关。

    “已经三天,我估计明日虍虏大军应该又要来围城了吧。”

    商徵羽站在一栋三层楼房的屋顶,俯视下方涌动的人流。此刻正是郑屏翳定下的施粥摊点开饭的时辰,众多难民以及城中百姓都到此去寻求接济。每当看到这样的场景,商徵羽心中都有种莫名的无力感。

    就算郑屏翳在如何厉害,也不可能凭空变出许多粮食。这么多张嘴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将琅孚的粮仓吃空,到时候饥民遍地,若是再有有心人借此煽风点火……

    商徵羽赶忙晃了晃脑袋,自己能想到,郑屏翳自然也能想到,再说了,现在自己那有空操这份闲心。

    左右扫视一遍,确定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商徵羽当即从房顶上离去。

    粥铺的人流中,一个头戴破烂斗笠的乞丐无意中抬头望了一眼,当即看见了商徵羽离去的身影,他目光一凛,但转瞬间便再度变回了之前的那副渴求的模样,与自己身边的同伴一起奋力向前方挤去。

    ……

    “嘿,小三,真有你的,又被你抢到了半碗。”

    “老哥我就没你那么大的力气,挤不进去,今天只能饿肚子咯。”

    这个头戴斗笠的乞丐此刻一言不发的坐在一个巷子里,身上原本破旧的粗布麻衣被他裹得很好,但从衣领的缝隙中还是能看到里面一道道骇人的伤口。

    他的身边围绕着三五个乞丐,都是骨瘦如柴的样子,其中的三人都已经躺倒在地,只是见他来了才略略用手将自己的上身撑起,鼻翼耸动着,贪婪的吸吮米粥散发出的香气。

    此刻的他们连去抢东西吃的力气都没了,若不是这个被他们称作小三的陌生乞丐日日抢回半碗米粥与他们分而食之,恐怕他们早已饿死。

    小三自己喝了小半碗,看着周围那三四双望着迫切的眼神,对身前唯一一个还能站着和他说话的小男孩露出了一副亲和的微笑,将手中的破碗递给小男孩:“你喝一口,剩下的分给大家。”

    这小孩,像极了小时候的自己。

    阳光透过斗笠残破的裂口照到小三的眉间,哪里有一道疤痕将小三的眉毛一斩而断。

    “好,我就喝一口。”虽然腹中的饥饿难忍,但小男孩还是真的是喝了一

    口,剩下的粥很快就被其他几人分着喝光,连碗底都舔了个干净。

    吃吧,这是我与你们吃的最后一餐饭了,也不知道离了我之后你们几个老哥还能活多久。

    小三,不,薛无念回想起刚才自己在粥摊那看到的身影,表面虽然平静,但内心已然如同惊涛骇浪一般。

    那个身影自己绝对不会看错,还有那腰上别着的青竹酒桶,一定是四哥商徵羽,自己绝对不会看错!

    四哥不是在万州吗?记得大姐当初还让自己给四哥送过信,怎么到这琅孚……

    不好,一定是大姐发现了我的计划,一定是她让四哥先行到这里来保护郑屏翳!

    想通此中关节的薛无念突然脸色一冷,周围那几个还躺在地上的乞丐顿时打了一哆嗦,其中一人还嘟囔了句:“怎么填突然变冷了,今晚看来不好过啊。”

    如果四哥来了,那七哥说不定也在,再加上五哥,大姐为保护郑屏翳竟然不惜动用楼中如此多的力量,还真是对这厮一往情深啊!

    温度再度冷了几分,薛无念将头略略垂下,看样子是睡着了,但眼中的恨意却如同潮水般填满了他的内心,他忘却了周围的一切,心中只剩下了一句话:

    杀了他,杀了他大姐就会是我的了!

    薛无念再度起身,在其他乞丐不解的目光中离开了这片聚集地,没留下一句话,连那个破碎的瓷碗都没有带走。那个小男孩还一脸懵懂的望着离去的薛无念,喃喃道:“叔叔又去找吃的去了吗?”

    只有那几个年老的乞丐心中暗叹了口气,该来的总归要来,这个陌生人养了自己这几天,自己已经算是赚到了,还有什么好奢求的。

    他们不忍心打碎小男孩的美梦,只能一个个紧闭双眼,好似也做起了自己的美梦。

    ====分割线今天作业好多====

    回到住处的商徵羽,却见到了一个让他意料不到的客人。

    九皇子近前侍卫统领,雷千刑。

    身披战甲的雷千刑上前一步,对商徵羽抱拳道:“商少侠,殿下与侯爷有请。”

    等商徵羽到了靖平侯府,这才发现原来不仅是自己,段逸飞,凌飞仙,楚临虚。白芙蕖,子弃和完颜婧都已经先一步到了。

    “商兄,来,这边请。”

    商徵羽刚刚走入大厅,只见郑屏翳就迎了出来,直接将他引到了自己身边座位商,更让商徵羽吃惊的是,九皇子卫瑾竟然也一脸谦和的与众人共同围坐在桌旁,而且丝毫没有架子。

    要知道他可是九皇子殿下啊,自己这些人都是草民,连个官职都没有,怎么能和殿下共坐一桌?

    虽然商徵羽等人出生江湖,心中对地位和权利并没有官场上看得那么重,但尊卑之别还是有的。郑屏翳这一下,弄得商徵羽有些不明就里。他站在一旁踌躇着,迟迟没有就坐。

    “你叫商徵羽对吧,来,随便坐,今日没有什么殿下,也没有什么靖平侯,你们无需顾忌其他,就当是朋友之间的一场聚会便可。”

    卫瑾开口算是给今天的会餐定下了基调,但就算如此,此话听在商徵羽耳中也感觉太过不可思议,就算九皇子卫瑾一向以谦和闻名于世,可如此这般……

    商徵羽还在踌躇间,段逸飞却开口了。他原本紧闭的双目缓缓睁开,冰蓝色的刘海随着一阵威风从眼角扬起,淡淡地说了句:“四弟,坐。”

    “既然三哥这么说了。”

    商徵羽这才反应过来,当即一拍脑袋,除了自己,段逸飞他们都已经在桌旁坐下,既然大家都如此,那也不差自己这一个人。想到此,商徵羽便大喇喇地坐下,看得郑屏翳和卫瑾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战时酒类都是管制物品,早在退守琅孚之前郑屏翳就已经下令不许民间私自用粮食酿,所以今晚大家都是以茶代之。虽然九皇子卫瑾和郑屏翳与众人地位相差悬殊,但一番交谈下来却将这种隔阂化解了不少。桌上众人都年纪相仿,最大的郑屏翳也就是比其他人大了几岁而已。

    卫瑾和郑屏翳如此重视商徵羽,不惜亲命雷千刑将他请来,便是希望他在席间扮演一个与众人沟通对的桥梁角色。

    经过这段时日的了解,卫瑾和郑屏翳已然明白了众人的脾气和办事风格。别看段逸飞是众人中地位最高之人,但真正能拿主意的却是商徵羽。

    茶过五味之后,终于有卫瑾开口说出了此次邀请大伙前来的目的。

    “侯爷是说,想让我们帮忙对付虍虏大军中的那些高手?”

    商徵羽面色微凛。他目光望向完颜婧,完颜婧只能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了螓首。

    “商兄不要错怪完颜姑娘,完颜姑娘只是告知虍虏大军中游高手潜藏,并没说其他。希望商兄出手这件事,是我与殿下经过几番斟酌才最终决定的。当然,若是商兄不愿参与,郑屏翳也绝不勉强。”

    ……

第二百九十八章 接战

    “完颜婧,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商徵羽现实出言宽慰完颜婧,随后便斟酌起来,并没有立刻回答郑屏翳。

    要知道战场可不是儿戏,动不动就有身死之危。虽然众人都是势境以上的高手,但也并非万无一失,商徵羽不可能因为一句话就拿自己兄弟的性命去冒险。

    饭桌上的气氛一时间有些低沉,郑屏翳与卫瑾对视一眼,皆面露难色。

    他们也是没办法了,大魏军中确实有几个势境修为的好手,但也并不多,都是大魏军相比与虍虏大军本就处于劣势,更需要他们冲杀在前以提振全军士气,实在是没法将其抽调出来。

    但狼王和虎王身边也肯定有着一些势境修为以上的高手,那个之前保护狼王从先锋大营围攻战中撤退的那个双角罗刹就是明证。狼王身边有高手潜伏,虎王身边自然也会有。

    若是再战场中一个人的勇武自然翻不起什么浪花,但若是在关键时刻他们突然出手打破双方的僵局,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那可就大事不妙!

    所以卫瑾才有心想通过郑屏翳的关系看看能不能将商徵羽几人纳入大魏军,就算不行,能让他们几人帮忙出手抵挡一番也是好的。

    商徵羽扫视一圈,除了白芙蕖有点跃跃欲试之外,众人都是面无表情,这更让商徵羽为难了。

    “殿下,侯爷,小民还需要和几位兄弟们商量一番才能做决定,您看可否……”商徵羽面露难色。

    “无妨,你们尽可以去商议,我们也不想强人所难。”卫瑾右手将茶杯放下,气场温和,显然并没有因为商徵羽的话为有所不满。他对着商徵羽露出一丝鼓励的微笑,虽然并不知悉结果如何,但仅仅是这个态度就让商徵羽对卫瑾这位九皇子好感大增。

    几人走到大院中,商徵羽还未开口询问,段逸飞倒是先说话了。

    “以你的性格还用我多说什么,想去就去。”

    多年的兄弟,段逸飞怎可能还不了解商徵羽的性格,这个家伙一腔热血,否则也不会不远万里一路将那曹应龙送到燕京告御状。在曹应龙冤死之后商徵羽一场自责,对曹应龙的遗孀和女儿曹鱼儿也是多方照顾,这些段逸飞可了解得清清楚楚。

    至于段逸飞会否出手商徵羽可是一点都不担心,若是真有兄弟们敌不过的强者,段逸飞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

    “反正不是第一次杀虍虏人,我都行。”

    第二个表态的是楚临虚。他手握陨神宝剑,双臂在胸前交叉,丝丝阴

    冷的杀意从剑鞘与剑柄的结合处渗透出来,显然是在向众人表露着自己主人心中的战意。

    “哼,楚临虚去,我也去,我们正好在战场上用虍虏人决个高下!”

    商徵羽一惊,没想到紧接着楚临虚后的竟然是白芙蕖!她精巧的双眸中带着丝丝倔强不屈的神采,怒气冲冲的盯着楚临虚不放。

    不过商徵羽也了解其中的缘由。白芙蕖是剑修,而楚临虚也是剑客中的好手,两人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切磋过一次,却只是个不胜不败的结局,这让白芙蕖好一阵气恼。

    白芙蕖的修为已经到了势境巅峰,而楚临虚却是刚刚进入势境不久,之所以能屡屡从白芙蕖手中占到便宜,正是凭借着他丰富的经验还有在杀手生涯中修炼出的那一丝狠劲儿!每当白芙蕖将楚临虚逼入绝境,楚临虚都会通过他狠辣的剑法将局势扳回,这让白芙蕖在气恼的同时,却也留下了刻骨铭心的印象。

    两人这段时间没少切磋,但凡有机会白芙蕖都会抓住楚临虚不放,导致现在楚临虚看着她都有点犯怵,又不好拿白芙蕖如何,只能一天天躲着。此刻听楚临虚要参展,白芙蕖的好胜心顿起,当即也表态愿意应战。

    “芙蕖,战场可不是儿戏!”凌飞仙面露责备之色,她用手中的惊鸿宝剑剑鞘点了点白芙蕖的大腿,白芙蕖却假装视而不见。

    见自己的姐妹不予理睬,凌飞仙只能无奈的叹了句:“若是到时有需要,我也可以选择出手。”

    就剩下子弃和完颜婧了,还未等二人说话,商徵羽突然伸手将两人肩头一拍,嘿嘿道:“你们两个就别去了,给咱们看家。子弃的功夫也不适合战场杀敌,至于完颜婧……毕竟是你的同胞,还是不让你出手了。”

    给二人递了个宽心的眼神,商徵羽再度拍了两人一记,点头示意道:“那就这般说好了?”

    “嗯。”

    几人都纷纷点头。

    听闻商徵羽等人的决定,卫瑾和郑屏翳心中的大石总算是落下,他们以茶代酒与众人碰了一记,算得上皆大欢喜。

    第二天一大早,太阳才刚刚从东方冒头,一声声沉重的牛角长号就从城墙外的远处响起,伴随着沉重的脚步以及嗒嗒的战马顿地声,虍虏大军从远处徐徐向琅孚逼近,直到将琅孚正北方彻底围住。

    郑屏翳的部队早在看见虍虏大军时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们在城下布好防线,以步兵方阵为主体,搭配上骑兵和弓箭手部队,毫不畏惧的与虍虏大军对峙。

    商徵羽等人还是站在原先的那节城

    墙上观摩局势,同时等待郑屏翳的指令。

    商徵羽向郑屏翳所在的城门楼上看了一眼,那位魁梧的雷千刑统领依旧护卫在卫瑾和郑屏翳左右,并没有看到智闻大师。不过智闻大师言出法随,此刻定是隐藏在周围进行暗中保护,当是万无一失。

    两军经过短暂的试探之后,由虍虏一方率先对大魏军展开了攻击!郑屏翳将他研究出的特别针对虍虏骑兵的步兵战阵摆在前方,同时骑兵从旁策应,再加上城楼上一排排早已严正以待的弓箭手,丝毫不惧从远处如同潮水一般、汹涌而来虍虏大军!

    在虍虏大军一方看来,大魏军这些步兵方阵是如此的羸弱。两军对冲,只要他们胯下战马奔驰的速度起来,瞬间就能将这些步兵战阵整个杀穿撕碎!

    这可不像是之前那次虎王先锋部队与大魏军交战,当时已经陷入缠斗,战马的速度奔不起来,再加上忽然从城内杀出的大魏骑兵搅局,这才让那种不堪一击的步兵战阵有了发挥作用的余地。(见第二百七十六章 初次交锋)

    此刻战马奔驰的速度已经达到极限,仅仅凭借这些铁盾,哪里能够阻挡虍虏铁蹄的践踏!最前方的虍虏骑兵脸上均已露出了残忍的微笑,甚至无需他们动手,只要自己手中的马鞭不断催促,自己胯下的战马就会如同

    锋利的长矛地狠狠扎进大魏军的步兵放阵之中!在连续不断的铁蹄践踏下,这些胆小怯懦的大魏军步兵只能有死亡一途!

    可笑那所为的靖平侯郑屏翳,还被自己的百姓奉为云州之最后希望,竟然仅仅胜了一次,就以为能凭借大魏军步兵的血肉之躯对抗虍虏大军的铁蹄?真是便宜我们了,这样错误的排兵布阵,根本就是自寻死路!这次就让大魏军彻底认清,他们所谓的希望,不过是一厢情愿的幻梦而已!

    “杀!”最前方的一拍虍虏骑兵已然喊杀起来,配合着身后吹响的沉闷牛角长号的战音,将他们内心对于杀戮的渴望一下激发到了极致!

    近了,就快要接触了,就快要品尝肆意收割生命的畅快了!

    郑屏翳站在城门楼上,观看着潮水般涌来的虍虏骑兵,听着耳畔连绵不绝的铁蹄践踏在地面发出的隆隆震响,岿然不为所动。猎猎的狂风向北狂飙,拍打在他后背和衣袖上,发出阵阵啪啪之声。

    郑屏翳嘴角轻笑,今日果然连天都在帮我。

第二百九十九章 拒马阵,敢死军

    “前军后撤!”

    就在虍虏重甲骑兵大军离步兵方阵只有几个呼吸距离的时候,郑屏翳突然下令,令旗官火速用军旗传出号令,下方早已将心提到嗓子眼的步兵们立时受到讯息,第一排前半列步兵方阵当即迅速而又有序的从两侧向后退去。

    他们身后的步兵战阵当即做紧密防守排列,厚重的塔盾层层叠叠,期间有根根锋利的长矛向外突出,就像一个全力防守的刺猬,让人不寒而栗!

    但这并不是虍虏骑兵大军最前方的那些将士们恐惧的理由,他们的目光落到了大魏军步兵方阵后撤后留在原地的东西之上,顿时脸色惨败一片,整个人从头凉到脚,甚至有的人当即狠拽缰绳,想要偏转方向或者干脆将马拉停!

    用巨木稳稳扎起的拒马,锋利的尖刺就对准这自己冲击的方向,更可怕的是,这样的拒马竟然隐藏有整整三排!若不是那些步兵的身影配合着高举的铁盾将这些东西挡在身后,自己或是自己的同胞定能及时发现这个陷阱,哪会就这般直挺挺的冲过来送死!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除了往前,他们已经没有了半点活路!

    “啊!”

    最先惨叫的不是撞上拒马而惨死的骑兵,而是那些妄图掉头或者改变方向、却被后面奔来的战马撞了个正着的虍虏骑兵们!他们有的与后方的自己人撞成一团,在倒地的瞬间就被不知从哪里踏来的铁蹄跺成了肉酱,有的直接被连人带马撞得骨断筋折,还未落地就已经惨死!

    随着他们的惨叫,仿若拉开了地狱的序曲,那些冲在最前方的虍虏骑兵来不及反应,直接正面撞上了前方的拒马!拒马上锋利的尖刺借着战马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战马撕碎,飞起的虍虏骑兵只是背部稍稍碰了拒马的尖刺,便瞬间被拉出了一道如同沟壑般的巨大撕裂伤口,眼见活不成了!

    第一排骑兵统统迎面撞上拒马,简直是十死无生!稍微靠后的虍虏骑兵还算能有些反应,但无论是减速还是改变方向的战士虽然躲过了前方的杀机,但却避不了后方冲来的己方兵马,整个场面顿时乱作一团,战马嘶鸣声,踩踏惨叫声,拒马被冲击而爆碎的声音此起彼伏,经久不绝!

    此刻前冲的虍虏骑兵的数量太过巨大,前方的混乱和惨叫根本就无法阻止后面虍虏骑兵停下来,更何况马蹄奔驰间扬起的沙尘早就淹没了前方的一切,后面紧跟的虍虏骑兵根本看不清起那么发生了什么。只能埋头冲杀!

    他们还以为自己的同胞已经杀入了大魏军步兵方阵之中,正在将敌人的战阵迅速撕碎,这些惨叫都是那些大魏军步兵发出来的,哪里会想到自己人身上!

    如同后浪推前浪,前浪不往前推也只有一个死字!一排排拒马在虍虏大军连续不断的人命冲击之下只坚守了片刻就被突破,但他们的使命已经达到,因为虍虏骑兵大军的前冲速度已经因此而大大削弱了!

    “预备冲击!”

    一声令下,后方的步兵战阵顿时做紧密排列,人人都做好了接受冲击的准备,他们期安排人死死顶着厚重的塔盾,后排人一个接一个手持塔盾顶在前方战友的后背上,最前面三排步兵更是将手中塔盾举过头顶,将上方也筑起了密实的防守,只等敌方冲击!

    拒马所在的区域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血肉杀场,那里已经被虍虏人的尸体填满,鲜血染红大地,破碎的战马尸体以及虍虏战士的断臂残肢铺了一地,无数零散的手臂和大腿还在地面上不由自主的抽搐着。

    一个并未死亡的虍虏人在地上用双手奋力的攀爬着,在地面拖出了一道又粗又长的血痕,因为他的下半身已然背不知撕裂到了何处!

    一个虍虏战士的肚子被拒马撕碎,破裂的内脏洒了一地,他正吃力的一点点将自己的肠子拢过来,却被后方飞驰而来战马当即撞得四分五裂。

    一个虍虏战士用尽全力坐了起来,正当他以为自己没事的时候,一个巨大的黑夜从头顶当头撞下,原来是一匹优秀的战马在生死间迸发了超越原本的力量,从拒马上方一跃而过,却刚巧砸在了这个幸运却又倒霉的虍虏骑兵身上,将他直接几脚剁死!

    ……

    这样的场面数不胜数,就发生在大魏军步兵们的眼前,让他们看得浑身发抖,虽然其中有着些许对于战斗的恐惧,但更多的却是兴奋与激动,磅礴的战意随着眼前一个个虍虏骑兵的倒下而愈发高涨,手中的塔盾和长枪紧握,敌人就在眼前!

    速度被骤然削弱大半的虍虏骑兵已然对大魏军的步兵方阵再也造成不了致命威胁,反而是大魏军步兵方阵中的一根根对外竖起的密集如同尖刺般的长矛让虍虏骑兵一个个看得肝胆俱裂。

    冲过拒马阵的虍虏骑兵迎面撞上如刺猬般的步兵方阵,不成规模的撞击根本动摇不了步兵战阵的根基,盾手们相互分担着冲击力,而夹在他们中间的长枪兵也尽职尽责、专心一意的收割这

    一个又一个在盾墙前倒下的虍虏骑兵的性命。

    但此刻击溃的仅仅只是虍虏骑兵大军的前头部队罢了,与后方连绵不绝的大军比起来,这些崩溃的军团连十分之一都不到!后方的虍虏骑兵完全没有收到前方占据不利的影响,他们在将领的临场调度下,重振旗鼓,再度向步兵方阵发起冲击!

    这一次,再也没有拒马阵挡在身前了!

    “齐射!”

    随着令旗官发号,城墙上的三排弓箭手猝然间将手中拉满的弓弦松开,一道道利箭划破长空,尖啸声震耳欲聋,如海浪般向后方的虍虏大军扑去!

    一个个骑兵中箭后惨叫着跌落战马然后被后方的铁蹄踏死,也有的人连人带马都被当场射杀,让前冲的虍虏大军骤然间开始混乱。步兵方阵后方的的弓弩手方阵也开始向前射杀,他们配合着城墙上的弓弩手,一片片的箭雨从他们手中射出,不断削减这虍虏骑兵大军前冲的气势。

    但这毕竟也只是削减罢了,并不能彻底挡住这股洪流!虽然在速度上因为临时的规整军队而没有提升到最高,但却依旧可以对手持塔盾的步兵战阵造成巨大的杀伤!

    双方仅是刚刚接触,虍虏骑兵胯下的战马当即就将前几排持盾步兵彻底撞开,紧接着后方的虍虏骑兵借着前方暂时撕开的裂口,如俱洪水一般向这些裂口中冲去,整个步兵战阵虽然扛过了第一轮虍虏骑兵的冲击,但却在这第二轮冲击中支离破碎!

    接连不断的战马如同一颗颗炮弹撞进了紧密排布的步兵盾墙之中,厚重的铁铸塔盾包括其后的盾兵当即就被撞得飞了出去,盾牌表面出现了深深的凹陷,而飞出去的盾兵在巨力撞击的一瞬间就已经被冲击力撕碎。骨头断裂的咔吧声,剧痛引发的凄厉惨叫声,由于内心的不敢而在临死前用生命迸发的怒吼声,都被一阵阵沉闷而又稳定的马蹄声淹没。

    大魏军步兵部队的前部在虍虏骑兵大军的冲击下,仅仅坚守了十几个呼吸就彻底被撕碎!

    大魏军的骑兵部队遵从郑屏翳的指令,并没有直接从正面向虍虏骑兵大军发起冲击,因为他们的规模比起虍虏骑兵来说实在是太小了,若是就这般直接冲上去,就如同细小的溪流冲击汹涌的大海一般,根本起不到什么明显的作用。

    他们怀着满腔恨意,在郑屏翳的调度下,在烟尘的掩护中,开始向目标进发。

    誓死一战!

第三百章 见招拆招

    此刻大魏军骑兵部队放弃了由正面救援自己的步兵方阵,而是迂回到了虍虏骑兵大军的两翼,将所有骑兵结成一字长蛇阵,如同两把尖刀,从东西两侧狠狠冲向虍虏骑兵大军的中部,这是要将虍虏大军拦腰斩断,拦截他们的后备力量!

    成败在此一举!

    现在虍虏骑兵大军还只是刚刚与大魏军步兵方阵接触,虽然击溃了步兵方阵的前部,但后方的中军却依旧完好,只要有一口喘息的机会,他们就能重新将兵马组织起来,再度形成战力!

    而且一旦大魏军骑兵真的达到了预期的效果,那重进步兵方阵的那些虍虏骑兵先头军团反而就会失去后方大军的支持,成为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只需要不长的时间,就会在步兵方阵和弓箭手的联合绞杀下溃不成军!

    可狼王和虎王怎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吃亏?!

    当然不会!

    虎王大军和狼王大军的阵营中突然旌旗抖动,两支骑兵部队瞬间从己方人马的后方杀将出来,直扑冲击虍虏大军东西两翼的大魏军骑兵部队。

    大魏军骑兵部队才刚刚与虍虏骑兵大部队接触,正是冲击的关键时刻,此刻后放不对突然被袭,瞬间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窘境。这两只骑兵部队的领兵将领正是在之前那场大胜中斩立赫赫战功的陈穗和司徒赫,两人心有灵犀,不仅没有救援后防部队,反而一马当先加紧向前方的虍虏大军冲杀过去,直接扎进了虍虏大军的洪流之中!

    既然没了退路,那便只有向前!

    “杀!”

    陈穗一枪挑起自己前方那个与自己接战的将领,这已经是他挑翻的第三个虍虏将领了,头盔早已不知掉到了何处,一道暗箭袭来,他匆忙间只能略略低头,辔头被暗箭直接射落不知到了何处,他的长发披散下来,在风中狂舞,状若神魔!

    司徒赫此刻也好不到哪去,他遇见了一个个人战力与他在伯仲之间的角色,已经被死死缠住,已经脱离了大魏军骑兵冲击虍虏大军的大部队,虽然他依旧悍勇,但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身上连连挂彩,胯下的战马也在狂奔中粗重的喘息着,口中留着白色泡沫装蜒水,随着奔行不断的滴落到脚下的土地上。

    虎王座驾搭起的高台上,狼王与虎王驻立其上,看着前方战局的变化,两人均是面不改色。

    狼王嘴角边上两撇有些灰白的小胡子在风中颤抖着,他注目前方,哪里正是大魏军骑兵部队和他与虎王派出的后续虍虏骑兵部队交战的地方。此刻那里已经被烟尘彻

    底埋没,除了偶尔闪现出了一点人影,什么都看不见。

    虎王老神在在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并不去看战场中的变化。虎王虽然勇武,在个人战力上比狼王要高出一截,但排兵布阵却并不是虎王的强项。他将这个任务全权交给了狼王负责,自己只是从旁协助,争取两人此次合力,能够对琅孚一攻而下!

    “报!耶律合丰将军和莫乃将军率领的人马已经与敌方斩开交战,当前战况不明。”

    “报,岐将军按照虎王大人的指示突入地方侧翼,但是被敌人突然杀出的骑兵部队缠住,此刻正在苦战,难以再按照计划继续援助本部兵马!”

    “乌金托将军已经突破地方第一层防线,现正在与之交战,战况不明!”

    ……

    一道道战报从前方传回,狼王不断注视这战场的变化,每有一道战报被传回他都会立刻在脑中计算各种战场的模拟变化,同时不断发出指令进行调整。

    与耶律合丰还有完颜禄达类似,莫乃、岐和乌金托三人正是虎王手下的得力干将,此刻也在第一时间被虎王派上了战场,作为冲击大魏军防线的箭头人物!

    与狼王比起来,虎王就简单多了,他的战斗风格就是一个字,冲!与此对应的,手下的三名大将也一个个都是前锋战的好手,在战场中可谓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从来没让他失望过。

    此刻,狼王和虎王两路大军被狼王整个团结在了起来,狼王大军善于与会策应和偷袭,所以并没有承担太多正面战场的人物,虎王大军善于攻坚战,自然就成为了此中的主力。

    二者在狼王的调度下紧密的配合着,甚少出现失误。除了一开始被郑屏翳用隐藏的拒马阵摆了一道之外,再也没有显露任何颓势,恰恰相反,他们已经在狼王的运筹帷幄之中,一点点的占据了场上的主动!

    山岳长者此刻也站在这座高台之上,除了他以外,还有两名头戴双角罗刹面具的虍虏战士静静地站在他身后,看不见他们脸上的表情,但是他们望向山岳长者时双目中都透露出了一种发自内心的狂热,那是虍虏人血脉里流淌着的天生对于强者的崇拜,正是这种天生的民族精神,让北域武风盛行,英杰辈出!

    其中一名双角罗刹手握双刀,显然就是当初带着狼王从缟素军先锋大营一战中撤退的护卫。另一人身后背着一把巨大长刀,背在身后几乎有一人高,刀锋厚重,刀刃被其主人磨得光滑如镜,看样子起码也有六七十斤,寻常人根本连舞都舞不起来,更别说拿着它上战场杀敌了!

    在两名双角罗刹背后,还有四名头戴头盔的独角魑魅,他们眼中的情感表露与两位双角罗刹如出一辙,可见山岳长者在虍虏人心中究竟有着一种什么样的尊崇地位!

    “狼王,此刻需要我出手了吗?”

    山岳长者缓缓上前两步,整座高台都在他沉闷如雷的步子下震颤着,如同慑服在他的威严之下。

    狼王还未作答,只听头顶一声嘹亮而又细长的山鹰尖啸,随后又变为有节奏的起伏声调,狼王目色微凛,手指有节奏的敲击在高台的护栏上,斟酌道:“长者还请再等等。

    不仅是虍虏一方,山鹰嘹亮的鸣叫声同样引起了郑屏翳他们的注意。穆云天老将军看着在战场上放不断盘旋的那只苍鹰,面露冷色。

    卫瑾也同样看见了那只头顶盘旋的苍鹰,他凝神远望,有些冷冷的说道:“屏翳,那只苍鹰是否就是你与我说过的狼王驯养的那只名为金云的畜生。”

    “回殿下,正是。”

    不仅是郑屏翳,在场的一众将领哪一个不认识这头在自己头顶上嚣张的飞来飞去的畜生。金云不仅是狼王精心饲养的宠物,更是战场中狼王在天空中的一只眼睛。它能听懂简单的指令,并且向狼王传递一些粗略的战场讯息,从而让狼王更能精准的把握住局势。

    若不是在狼王在远征南宫家缟素军时金云正巧生病,被狼王放在了主力大军之中,否则恐怕没等商徵羽他们到达偷袭位置就会被金云发现,哪里还会有那场以弱胜强、以少胜多的大胜!

    穆云天看着那盘旋的身影,轻叹道:“这畜生我老早就想除掉它了,可惜始终不得其法。他飞的太高,一般的弓箭根本射不到,它也不会吃除了狼王之外任何人递给他的食物,太过棘手。”

    郑屏翳死死拽紧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过猛而发白,恨恨道:“若是能将这畜生射杀,便相当于断去狼王一臂。”

    卫瑾挥手将身后的雷千刑叫了过来,询问道:“若是让将军出手,可否有把握能除掉这畜生?”

    雷千刑举目凝望,那盘旋的身影异常渺小,他心中暗自盘算着最后轻叹一声道:“若是定制一把上好的铁胎弓,确实能有射中的可能,但命中率也不会超过一成。”

    ……

第三百零一章 金云落(一)

    “那就是基本没可能了。”

    郑屏翳微微一叹,雷千刑已经是远超众人的意境高手,就连他都如此说,那其他人就更没可能了。

    “倒也未必。”

    雷千刑突然插了一句,众人当即将头重新转了回来。卫瑾神色凝重,似乎在警告雷千刑,要知道就算雷千刑是自己的亲卫统领,但在军前妄言,一样也要受到严厉的军法处置!

    不过雷千刑始终不变的认真还是让卫瑾略略放心,他率先说道:“千刑,你且说说你想到的是何种方法,我们先商议一番,若是可行自然可以试试,若是不行那就从长计议。”

    卫瑾的话说的很明白,若是不行,那就当雷千刑从来没说过就是了。

    “是,殿下。末将功力修为不够,基本无法击杀那只金云,但末将不行,不代表其他人也不可以,或许殿下和侯爷可以让那清风抚月阁的段逸飞去试试。”

    “雷将军都不行,那段逸飞就可以?”

    不是众将领和郑屏翳不信,而是雷千刑的修为摆在那里。雷千刑层与卫瑾还有郑屏翳说过,那段逸飞和凌飞仙虽然与自己同样是意境高手,但修为尚浅,不能与自己比肩,若是争斗起来以一敌二不敢说能稳胜,但维持不胜不败还是有把握的。

    既如此,那段逸飞又如何有能力助我军射杀那金云?

    “无论怎样,让段少侠过来一问便可知晓。”卫瑾此刻极力想射杀那金云,若是成功,相当于断去狼王一臂,自己便有可能从战略布局上找到敌人的突破口。

    段逸飞被穆云天亲自请到了城门楼上,他看着被众将领围在正中,不时发号施令的郑屏翳,眼中闪现一丝异样。

    不得不说,郑屏翳果真天生就是属于战场中的王者,看着他指点江山调兵遣将的样子,像极了在书案上挥毫泼墨绝世书法家,一撇一捺间行云流水,一点一顿中豪气满溢。端立在城池之上,以胸中妙计为笔,以手下兵将为墨,硬是在逆势中与那虎狼大军打得平分秋色,当真是一位旷世奇才!

    若是将武林中对于内功修为的境界照搬到战场之中,那这郑屏翳绝对是当之无愧的意境高手!

    “段少侠,此次找你来确是有要事。”郑屏翳此刻脱不开身,卫瑾便亲自将段逸飞请到了城门楼上。他让穆云天老将军将关于金云的一干细节都告知了段逸飞后,以前所未有的认真姿态询问道:“段少侠可有把握?若是不行,我和屏翳宁可放弃这次机会。”

    段逸飞抬头仰望那金云,只见它盘旋在高空,不停发出鸣叫,同时偶尔还在飞行中改变着行进路线,时而顺时针旋转

    ,时而逆时针旋转,还加上了一些细小的飞行路线的改变,显然是在向自己的主人传递着某种讯息。

    “有点难办啊,若是有把上好的铁胎弓,当是能射到如此高度,但能否命中却是个未知数了。”

    段逸飞虽然倨傲,但也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虽然卫瑾和众将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此话一出还是让他们有些沮丧。

    不过卫瑾心态调整的很快,他轻揉了揉额头,对段逸飞谦和笑道:“既如此,那就暂且做罢吧。”

    虽然带着万分的不甘,但卫瑾还是否决了尝试一番的念头。毕竟这不是儿戏,若是一旦让狼王有了警觉,那就更难得手了。

    回到商徵羽等人身边的段逸飞心中还在暗自盘算这此事,商徵羽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己的三哥露出如此愁眉不展的样子,当即笑问道:“我说三哥,郑屏翳给你出难题了?他还不至于强人所难吧。”

    段逸飞二话不说,当即就将卫瑾与自己所说的话复述给了众人,一时间众人对此也想不出特别好的办法来。

    商徵羽盯着头顶盘旋的金云,突然脑中一机灵,一个念头突然从他脑子里蹦了出来。略一思量,商徵羽当即拉上了段逸飞和凌飞仙就往城门楼跑去,同时笑道:“或许我有办法了。”

    ……

    战局已经陷入了胶着,东西南北各处都开始接战,剩下的就是比拼双方意志和硬实力的时候了。

    虽然郑屏翳已经绞尽脑汁,但大魏军却还是略略弱了虍虏大军一线,无论如何也扳不回来。随着最后一道指令发出,郑屏翳眼前忽然一黑,脚下当即一软,正落在身后的椅子上。卫瑾拍着郑屏翳的肩头,沉声道:“屏翳,你已经做到了极致,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吧。

    “哎,我这身体还是不行啊。”

    郑屏翳尝试着握紧双拳,却虚脱的仿若无力,颤抖的手臂似乎在抗拒着他的指挥,那透支体力的征兆。郑屏翳抬头看着天空的黑点,粗重的长吐了道鼻息,眼中有这点点不甘。

    若是能将其射杀,自己定能重新将优势帮大魏军找补回来!

    “报,段逸飞、商徵羽、凌飞仙求见殿下,侯爷。”

    “请。”

    郑屏翳眼中一亮,他有种感觉,商徵羽他们定会给自己带来一个好消息!

    ====被撕裂的分割线====

    “这几张铁胎弓如何,它们已经是我军备中找出来的最硬的铁胎弓了。”

    卫瑾和郑屏翳一脸期待的看着正细细挑选着武器的段逸飞和

    凌飞仙,此刻原本站在城门楼上的将领已然不多,大家都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商徵羽三人身上,有怀疑,但更多的是兴奋!

    原本卫瑾和郑屏翳都要放弃了,但商徵羽的主意让他们再度对此事燃起了希望,若真的能如商徵羽所说,那还确实值得一试!

    一张铁胎弓被段逸飞握在手中,随着弓弦被拉起时特有嘣嘣声响起,整张铁胎弓竟然被段逸飞毫不费力的直接拉满!要知道寻常弓箭手使用的弓身也仅仅是木制,而且弓弦的拉力多半都是一石。就算是如此一般弓箭手在体力上佳的情况下,能在一场战斗中射出三十箭就已经算是臂力惊人了。

    这铁胎弓众将领目虽不知其确切拉力,但显然在十石以上,他们之中恐怕也只有极少数的人能拉开此弓,更何况段逸飞拉弓时显然就毫不费力,怎能不让他们震惊。

    段逸飞猝然间松开弓弦,弓弦当即回弹,巨大的声浪嘭的一声嘣了起来,巨响无比。

    凌飞仙也拾起了一张铁胎弓,当即运劲将其拉开,虽然是女子之身,但却依旧将整张铁胎弓拉满,再一次让众将领惊了一次!

    卫瑾和郑屏翳眼中的精光频闪,心中的希望也在此刻无限扩大,卫瑾当即命人递上了一袋箭囊,万分期待的说道:“还请二位试箭。”

    段逸飞二话不说,抽出一支羽箭便将铁胎弓拉满,随着一道远超寻常利箭的尖啸声传出,离城墙数百丈之遥的一名虍虏弓骑手当即应声倒地。巨大的冲击直接洞穿了他的肩胛骨,将他整支右臂彻底撕裂了去,整个人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瞬间被击毙!

    “好箭法!”

    众将士异口同声的赞叹道,卫瑾郑屏翳的眼中也瞬间迸发出精光,依照这个距离来看,当真是有可能射杀那金云的!

    “我也试试。”

    凌飞仙依旧清冷,但目光中的却闪现出一丝骄傲与不服。骄傲是因为段逸飞,不服也是因为段逸飞。

    铁胎弓拉满,在松动弓弦的瞬间,巨大的尖啸声再次出现,箭矢毫无例外的命中了另一个奔行中的虍虏弓骑手。这次是直接命中前胸,箭矢在那人胸甲上瞬间炸开了一个碗口大小的血洞,巨大的冲击和疼痛让着弓骑手脸上猝然间拧成一团,整个人更被这小小的箭矢直接从马上带飞了出去,死在了不止从哪里奔来的铁蹄之下。

    并不理会周围的赞叹,凌飞仙转头直接望向段逸飞,眼神中竟然带着丝丝挑衅之意。

    金云依旧在空中盘旋着,却不知已然死到临头。

    ……

第三百零二章 金云落(二)

    一声鹰唳穿透云霄,金云在天空中划出一道优美迅捷的弧线飞到了战场的另一侧,依旧在上空盘旋着,以独有的飞行模式向狼王传递着它所见到的战场讯息。

    对于这只金云,所有将领都是恨之入骨,每当众将和狼王交战之际,它都像是一把致命的匕首明晃晃的悬在每个人的头顶,众人却对它毫无办法。

    不知想过了多少法子,结果都没能成功将其击杀,反而让这金云愈发的警觉。甚至还有数次派人潜伏在狼王身边,就为了杀掉这只金云。可后来才发现自己连接近都接近不了。

    金云是从小被狼王亲手驯养大,可以说已经到了如臂使指、心有灵犀的地步。除了狼王之外,也仅仅只有一个那个名叫鹰仆的人不受金云排斥。在狼王离开的这段时间内,就一直是鹰仆负责喂养金云。

    “今日,就是你这畜生的死期!”

    城门楼上,众将士满含恨意的看着金云,他们几乎每个人都因为金云吃过亏,此刻终于有机会将其击杀,他们都在等待着这一刻。

    段逸飞和凌飞仙两人手持铁胎弓,雷千刑也在一侧同样准备。若是两人第一时间失手,他将在第二时间用尽全力对金云进行射杀,尽可能增加击杀的可能。

    铁胎弓在段逸飞和凌飞仙的聚力下,被一点点的拉开,绷紧的弓弦稳定而又执着的扩张着,精美的梭头雕尾箭静静躺在三人的弓弦上,精铁打造的箭头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丝丝寒光。它静静的瞄准着上方那不断盘旋的黑影,引而不发。

    段逸飞的双目微微眯起,风尘略过他的眉角掀起冰蓝色的刘海。坚硬的铁胎弓就这般被保持着全然拉开的姿势,但弓弦上传来的巨力却没让段逸飞的双手有任何的颤抖,他就如同石像一般,静静矗立在原地,等待着最佳的时机。

    凌飞仙也是如此。原本盘起的黑亮长发在她内劲的运转下开始显现出幽蓝色的光泽,脚底也开始蒸腾起丝丝白色的寒雾,整个人仿若化成了一座冰雕,目光灼灼的盯着天空中的目标,等待着段逸飞的指令。

    两人都是修炼玄冰圣女功,激发的内劲在二人刻意的运转下仿佛引起了共鸣,两人站在那里已然有了种浑然一体的感觉,让人惊艳。

    随着最后一丝风拂过,段逸飞脸上骤然一凛,绷紧的弓弦被他再度拉开了半分,噔的一声,整张弓完全达到极限。

    段逸飞口~唇微启,徐徐吐出一口气,正要松手之际,忽的听到一阵嘹亮的口哨声划破长空!

    一道鹰唳当即回应了这声口哨,原本盘旋的金云在空中的身影翻转间迅速向虍虏大军后方落去,看样子是收到了狼王的指令。

    “不好,难道被它发现了!绝不能让这畜生逃走!”

    几名将领当即开始催促,但段逸飞和凌飞仙就是不为所动,甚至于凌飞仙直接就松开了手中的弓弦,整个人松懈下来。

    雷千刑真气凝聚双目,整只金云在他眼中秋毫毕现。他旋即放下松开手中铁胎弓,对卫瑾和郑屏翳抱拳行礼,语调沉稳:“回殿下,侯爷,这金云应该是收到狼王回返的指令,并没有出现什么异样,应该没有被发现。”

    穆云天老将军双手撑在城墙边上,抬头看着天色,点头道:“当刚才是恰好到了金云喂食的时间,还好我们没有动手。”

    郑屏翳和卫瑾都长舒一口气,什么都没发生,但他们却感觉好像经历了一场大战一般,特别是卫瑾,持续的紧张后有突然的放松,让他额头已经开始渗出点点虚汗。

    卫瑾此刻也懒得去管什么身为皇子的仪容,抬手抹去了即将要落入眼眉上的汗珠,长吐一口气道:“等那金云再出现的时候,定要一举将之射杀!”

    ====屏气凝神的分割线====

    听着翅膀扑扇的声音渐近,狼王心中的那股紧张感再也不见。

    就在刚才段逸飞准备射杀之际,狼王突然胸口一阵气闷,他二话不说当即一道口哨穿空而起,金云瞬间会意折返而回。

    狼王套着厚实牛皮护手的左臂平平抬起,头顶的金云便乖巧的落在上面。这只金云与寻常苍鹰略有不同,体格更大一些,流线的身形比寻常苍鹰更加俊美,也更加强壮。黑白相间的尾羽和两翼上的长羽此刻乖巧的收拢着,一双鹰眼灵动的环顾四周,身形在落稳后略略向狼王身侧偏斜,似乎正在讨好狼王。

    虎王走上前来,仔细打量着这个味狼王屡立战功的小家伙,心中竟然有中无比的羡慕。他手中也有驯养类似金云的战禽,但均难以让他满意。也无法在战场中使用,这也是他为数不多的能承认自己比不上狼王的地方。

    山岳长者等一干强者依旧坐在原地闭目养神,时刻向自己的状态保持在最佳。

    狼王随手从牛皮袋子中拾起一条带着血迹的新鲜牛肉条,金云三两口就将肉条整根吞了下去,看来是真的饿极了。

    刚才那种仿若被人偷袭

    的感觉此刻荡然无存,但狼王还是有些心有余悸,他一边喂食金云一边回想着,心中却不能确定。

    自己身在大军后方自然不会有什么危险,唯一的可能就是金云了。但金云飞行的高度已经超过了绝大多数弓箭的射程,不仅如此还通过专门应对弓箭射杀的训练,又有什么手段能够威胁到它?

    思前想后,狼王自认为是自己多虑了,刚放松下来,却听传令官回报道:“回禀狼王,耶律合丰将军在阵前被两名大魏军武将突然袭击,身重两枪,已经暂时退回了大军后方。

    “原来如此,我感应到的或许是此事。”

    狼王并不怀疑自己的直觉,这在几十年的战斗生涯中不知救过他多少次,难怪自己会感觉有些模糊,原来源头并不是自己的战禽,而是手下的爱将。

    狼王当即挥手道:“让耶律回去休息,命副将萧成恩接替耶律合丰的位置,继续向大魏军右翼施压!“

    “是!”传令官领命而去。

    战况依旧胶着着,没了金云在空中的讯息,狼王反而不敢再大战旗鼓的进逼,而是一步步稳扎稳打,而郑屏翳也应对的极为出色,在他的调度下大魏军非但没有太大的损伤,反而借此将防线构筑得愈发坚实,让狼王无机可乘。

    在金云离去的这段时间内,郑屏翳明显感觉到了虍虏大军进攻的节奏有所放缓,而且对方的应对节奏也在失去了金云之后变得有所滞后,这让郑屏翳更加坚定了心中要除掉金云的决心。他将身后最后三名将领再度派出一人,让他率兵潜藏在侧翼待命,同时让商徵羽、楚临虚和白芙蕖做好准备。

    一旦金云被射杀,狼王一定会在情急之下对大魏军执行报复性攻击,那时就是一决胜负的关键时刻了!

    商徵羽领命先行离去,与楚临虚和白芙蕖两人跨上战马在大军后方待命。楚临虚和白芙蕖均是腰跨长剑,威风凛凛,而楚临虚选中的兵器就有些出人意料,竟然真被他从军备库中翻出了一把巨型重剑,虽然赶不上商徵羽原先用的玄铁重剑,但威势却半点也不差。

    一声鹰唳跨过战场传到众人耳中,商徵羽抬头望去,果不其然又是那金云回来了。

    没有了金云的帮助,狼王始终感觉自己对战场全局的把控有些不够流畅。既然心中那种隐隐的威胁感已经找到源头,那他就再无顾虑,看着翱翔在天际的金云,狼王目光冷冽。

    这次要一鼓作气彻底让大魏军陷入绝境!

第三百零三章 金云落(三)

    “来了!”

    郑屏翳双拳紧握,死死盯着上空那盘旋的黑点,卫瑾也是如此,他取下了头盔,就是为了看得更清楚,就是为了要亲眼看到那只金云的死亡!

    无需郑屏翳下令,段逸飞和凌飞仙不约而同的再度拉起铁胎弓,两人将自己的呼吸频率放缓到了极限,两个人再度散发出阵阵寒冰之气。

    微风不断吹拂,这是金云最后的掩护,一旦风停,那段逸飞和凌飞仙必定会第一时间将手中的梭头雕尾箭送上天际!

    北风在变小,时机越来越近!

    …………

    此刻的狼王依旧感觉心头有种隐隐的危机感,但他思来想去也找不到源头在何处。狼王望着不断盘旋的金云,心中不敢确定,莫非真的是在金云身上?

    正好此刻,金云一声尖啸,随后在空中画出了两个连在一块的圆形,这是在向狼王再度传达出了战场的讯息。

    狼王沉心静气,迅速按照金云传递回来的讯息将战局给推演出来,一条条命令从传令官传递到了前线,立时稳定了战局。

    “狼王,这片战场还是离不开你的金云。”

    一只闭幕养神的山岳长者此刻终于睁开了双目,淡淡的凌然之气从他身上逸散道四周,让旁边的人顷刻间压力徒增。

    这并不是他有意为之,而是在体内凝聚的气势因为双目睁开而有所弥散,但仅仅是这泄露出的一丝就让其他人感觉仿若一座大山压在自己的肩头,特别是狼王,他下意识的以为山岳长者是看出了他想要收回金云的心思,所以在对自己略作警告。

    斟酌了一番利弊,狼王还是打消了收回的念头,一者他想不出有什么东西能威胁到金云,二者自己调兵遣将也确实离不开金云的协助。

    翱翔在天空的金云此刻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了双方隐隐瞩目的焦点。

    风停……

    弦动!

    段逸飞再不会浪费此次良机,他在沉静中轻柔的松开了手中绷紧的弓弦,而与其轻柔的动作完全不同的,是他双目中迸发出的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凌然气势!在这一刻,段逸飞一脸淡漠,但周遭却因为他体内突然沸腾的真气而骤然冰封。

    与段逸飞相同,凌飞仙脸上也看不出喜悲,周身不由自主散发出的寒气与段逸飞身上的气息引发了强烈的共鸣,仅仅弹指间寒冰真气就扩散到了城门楼上半径丈许大小的空间之内,空气中本就不多的水分尽数被

    凝结成了晶莹的冰晶,在太阳的照射下折射出七彩霞光,如梦似幻。

    两人静静的矗立着,共同望向对着天空激射而去的利箭,成败就在此刻。

    …………

    在段逸飞松开弓弦的瞬间,狼王的胸口猛地一阵绞痛,并且伴随着莫名的心悸之感!他来不及运功压制,当即将双手在身前合拢成一号角状,一声急促且嘹亮的呼号从他口中迸出!狼王将自己的内劲混杂在其中,让声音如同平地起惊雷一般,在战场上轰然炸响,回荡不觉,甚至战场上汹涌澎湃的喊杀声都被压下去了几分!

    利箭还在空中疾行,但却快不过那声呼号!听闻主人的警告,金云并没有立刻回返,而是当即震起双翼,不断做出不规则的滑行动作,同时在盘旋中开始快速攀升!

    这就是狼王为了防止弓箭射杀而特意训练金云做出来的闪避方式!已经在过去数年的战斗中帮金云躲避了一次又一次的危机!只要金云的飞行高度再攀升少许,那边可转危为安!

    狼王对此有着相当的信心,他此刻已经在心中开始盘算后续的计划。郑屏翳身边竟然有能够威胁要金云的高手,想来其修为应该已经达到了意境!否则绝无可能有这份眼力和杀伤力!

    甚至狼王已经暗自打定主意,就算是耗费些人情让山岳长者亲自出手,也要尽快将此人斩杀,不能让他再度威胁金云!

    …………

    “该死,这畜生飞起来了!”

    城门楼上的众人虽然看不清天上的细节,但依旧能判断出此刻金云的动向。狼王的示警已然让众人出乎意料,而金云的反应却更是让人有些绝望。它竟然不是下降回返,反而再度攀升飞行高度,这确实是针对此种情况最为适合也是最为稳妥的处置方式,但它仅仅只是一只苍鹰而已,如何会像人一般思考?!

    定是狼王给他做过针对这方面的专门训练!

    瞬间想通此中关节的郑屏翳和穆云天面色惨然,虽然满心的不甘,但确实输得无话可说。大家将所有的算计都已经做到了极限。两位意境高手同时出手、并且让第三位意境高手随机应变以保证命中。这是多麽华丽的阵容,甚至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三位意境高手齐齐出手,这在大魏朝和虍虏人近百年的战争中就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壮举,但就是这样却仍旧奈何不得那金云,仍旧让它在千钧一发之际逃出生天!

    这次金云真的是在众人面前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逃出生天。

    卫瑾心中的苦涩难以言说,但他却不能就

    此颓唐,因为他就站在众多将士们的眼前,他不仅不能显现出颓唐的情绪,还要以更为饱满的精神去感染激励身边的战士们,让他们尽快从这种失望的情绪中走出来,毕竟战斗还在继续!

    在众人正因为希望破灭而哀叹的时候,城门楼上却仍有三人至始至终没有丝毫言语。

    段逸飞在悄无声息中伸手握紧了凌飞仙的柔荑,这突然的动作让凌飞仙一惊,却只是微微挣扎了两下就沉静了下来。凌飞仙面色有些薄薄的红晕,如雾如纱看,虽不是姹紫嫣红那般明艳,但却正是她最动人的色彩。

    凌飞仙静静站立在一旁,纯白的纱裙恰似雪花一般在风中翩翩起舞。而段逸飞嘴角扬起一丝轻笑,如同融化在阳光下的万载冰川,映照出耀眼的光华。

    “殿下,侯爷,还有希望!”

    雷千刑的话骤然间让周围的颓唐气氛一滞,卫瑾来不及询问,郑屏翳和穆云天老将军也来不及思考,只是下意识的抬头,将目光重新锁定那天空中遥不可及的黑影!

    段逸飞嘴角的微笑在扩大,冰蓝色的长发由于体内玄冰圣女功真气的运转而变得愈发深邃。凌飞仙的柔荑第一次被段逸飞握在手心,她虽然表面冷淡,可内心却已然是不甚欢喜。

    这一箭,正如此刻的两人,相互陪伴着,于天际尽头处怦然绽放。

    攀升至极点的两只梭头雕尾箭已经失去了前进的动力。在这一刻它们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虽然并没有射中金云,但却已然飞到了金云的左右。

    毫无预兆的,两支梭头雕尾箭在如琉璃破碎般的清脆声响中寸寸炸裂。

    梭头雕尾箭的破碎瞬间将森冷的寒气扩散到了周围数丈的区域之内!初时,一朵细小的冰花猝然间于空气中绽开,随后越来越多的冰花开始绽放,甚至在金云的双翼之上都开始凝结出成片的冰花!

    空气中的水气迅速向冰花上凝结,带着透骨的极寒之气,在一个呼吸间就彻底将金云封冻于其中!

    这就是商徵羽的主意,段逸飞和凌飞仙内劲相通,合击之下必能封冻空中的一大片区域,只要金云身在其中,必然逃不过一个死字!

    这样的攻击,也只有段逸飞和凌飞仙才能做到!

    金云黑黄相间的瞳孔之中还残留着对于此刻自己的不解的彷徨,但却改变不了此刻的已然化作冰雕的模样!抖动双翼向上攀升的动作依旧还是如以往那般犀利,但却已经成了它最后弥留在世间的绝响。

    金云。

    坠落!

第三百零四章 慷慨赴死又如何

    这一切都落入了狼王的眼中。

    初时在金云收到指令,进行攀升并且开始闪避的时候,狼王已经是放下心来。就算真的有人能弓箭射到如此高度,他的箭从脱手道命中也必定又一个时间差,而这个时间差对于金云来说绝对足够他闪避了。

    狼王不相信,不相信在金云急速闪避的时候还会有人将其命中!

    果不其然,那两根夺命的利箭在金云的闪避下完全失去了准头,根本不可能命中,只要片刻自己就能将金云召回,到时候说什么也不让这小宝贝再上战场了!

    狼王打定主意,正在心中窃喜之际,却被绽开的冰花将他的美梦彻底打碎,那一朵朵的寒冰,就像是森冷刺骨的刀剑,一下下的捅在他的心头,让他痛彻心扉,让他追悔莫及!

    两支利箭确实没有命中,但它们迸发出的寒气去瞬间封冻了周遭数丈的空间,金云正好就被笼罩在内。看着金云扑腾的双翼猝然间变得僵直,然后全身被结出的冰花完全覆盖的时候,狼王的心绝望了。

    看着空中坠落的金云,狼王的心也一点点的落入谷底。

    正此时,又是两道利箭从地面迸发!一道是从琅孚城的城门楼上射出,又疾又劲!而另一道是从城墙下方不知何处射出,虽然来势比不上之前的那一道利箭,但也足够强劲了。

    雷千刑与商徵羽放下手中的铁胎弓,一动不动的凝望着那个坠落的冰雕,信心十足!

    两道利箭不分先后,同时击中了落下的金云。被冰封的金云尸体瞬间被箭劲击得崩碎,碎块落入下方的战场,彻底没了踪影。

    “不……不……不!”

    狼王牙龇欲裂,惊怒交加之间,他不由自主猛地将铁掌一握,只听啪的一声崩响,高台边上的围栏立柱被他整跟生生从中央捏断!迸射的木屑犹如暗器一般向四周飞溅!

    虎王双目凛然,但并没有说些什么。与狼王明争暗斗这么多年,虎王自然知晓这金云对于狼王到底有多重要。金云就如同狼王亲如手足的兄弟,此刻自己的兄弟就这样被敌人在眼前“分尸”,狼王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

    山岳长者缓缓睁开了双眼,他看到了冰封的金云被两道利箭彻底崩得粉碎的场景,心中随即了然。

    受伤的狼王,要开始复仇了。

    狼王的双眼中此刻只有阴狠与决绝,他紧咬着牙关,握拳的双手由于过度用力而微微的颤抖着,整个人在愤怒与狂暴中散发出让人绝望的压迫感!

    狼王眼角略略偏斜,盯着传令官,当即吓得传令官除了一声冷汗,后背在

    这一瞬间就被彻底湿透。他唯唯诺诺的躬身跑到狼王身前,语态极度恭敬,深怕有一星半点的差池就让狼王积蓄的怒火喷发在自己身上。

    别看他是跟着狼王南征北战多年的首席传令官,也一样逃不开死无全尸的下场!

    “传我王令,全军出击!给我在一个时辰之内彻底击溃大魏军主力!作战不利者,战时后退者,坚守不进者,就地正法!”

    狼王双目中的恨意猛然间迸发而出,磅礴的杀气如同风暴一般席卷高台周围,虎王、山岳长者和其他一干高手都还算好,但那些驻守在周围的亲卫军却骤然间感觉到一股寒意将自己笼罩,不少人直接打了个哆嗦,甚至有的人还不有自主的颤抖起来。

    传令官更是不堪,他手脚并用地爬着调下了高台,落地时直接摔成了滚地葫芦,但他不敢有半分拖延,叫嚷喝骂着就将狼王的指令发了出去,也不管其中的对错。就算是错的又如何,他还不想死!

    命令下达,虍虏大军瞬间向前压上,大魏军一方的压力骤然间变大,但这些都在郑屏翳的意料之中。

    一道道军令下达,传令旗手和传令官在这一刻就没有半分停歇!在令旗挥舞之下,大魏军顺着虍虏大军压上的进度开始收缩防线,虽然放弃了一些前沿阵地,但就像已经将手足全然缩进了坚硬甲壳的乌龟一样,虽然虍虏大军有着锋利的刀剑,但却始终无法找到一个理想的突破口。

    反而是大魏军骑兵配合着弓箭手方阵时不时对虍虏大军发起反扑,也取得了不错的战果。

    在此期间,虎王一句话都没说。哪怕在自己看来狼王此刻已然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但还是没有阻止的意思,因为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将被山岳长者看在眼里,而山岳长者看到了,就意味着天可汗大人也看到了。

    花费一点手下的性命在天可汗面前给狼王找不痛快,这种事来多少虎王都不会嫌多,而且这并不是算计,一切都是狼王自己做出的选择。

    虎王不说话,不代表山岳长者会无动于衷。

    山岳长者徐徐吐出胸中一口浊气,整个人的气势随即攀升,等一口浊气吐尽,他已彻底进入了战时状态!

    不知是对狼王的表现不满还是对战况的担忧,他双手在膝盖上撑起,随后双手背于身后,脸上的肌肉一块块形如铁铸,以沉闷而不容置喙的嗓音说道:“我们去参战,打开几个突破口。”

    说罢,山岳长者脚下一点边轻飘飘离去,魁梧的身躯去有仿若蝴蝶般的轻盈,显然是内劲的运用已经修炼到了极致。

    山岳长者身后的那几个独角魑魅和双角罗刹此刻也紧跟着离去,他们原则上虽听命于虎王和狼王,

    但在山岳长者面前,虎王和狼王又能算得了什么!

    在虍虏人的眼里,强者为尊!被交手中被郑屏翳摆了一道的狼王此刻显然已经被他们划归到了弱者的行列!

    狼王的眼神前所未有的阴沉,他此刻已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被山岳长者看在眼里定会让其对自己不满。但木已成中,又能如何。

    狼王闭目沉心,运功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等他睁开双眼之时,又变成了那副不骄不躁、不疾不徐的阴冷模样。

    只是身上的气息更危险了!

    ====分割线觉得要开战了====

    陈穗的长枪已经断了,身上血水不知是敌人的还是他自己的,混合着滚烫的汗水,将整个人浸透。此刻的陈穗正紧握着手中长剑,不停的劈砍着身边涌上来的敌人!

    战马也在虍虏人围攻下身负重创。随着战马粗重的喘息,它的口鼻间正不断地流出道道粘稠的鲜血,跌落在脚下的云州土地上。

    随着一声哀鸣,战马再也坚持不住,最后向前奔了两步,似乎是想要用生命中最后一股力量将主人带离这个困境!奈何……

    有心,无力。

    战马整个轰然倒下,陈穗在战马瘫倒的瞬间心中一阵惨然。此刻自己被虍虏人重重围困,现在连战马都离他而去,恐怕是没有机会冲杀出去了。

    不过,那又如何!

    陈穗的精气神短暂的颓唐之后突然间就爆发出了炽热的能量,他在落马的瞬间扭头转向了前方,在那里他手下的两千大魏轻骑兵已经冲开了虍虏骑兵部队的中军,正在与敌军奋勇搏杀!

    最后一眼,却足以让他快未平生!

    侯爷,您交给陈某的任务,陈某做到了!

    就算慷慨赴死,陈某也不枉矣!

    “哈哈哈哈!”

    一声长笑,陈穗脚下在马背上一踏,整个人在战马到底的瞬间斜斜飞了出去,躲过了三根捅刺过来的致命长枪之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身体在地上借势翻滚着,满身的汗水与血水在这下不知沾满了多少泥沙,陈穗只感觉自己身上一沉,好像突然平白多了许多重量。还未等他起身站稳,身后寒芒乍现,一个虍虏骑兵冲击过阿里,一刀直接劈飞了陈穗的肩甲,并将他整只左臂齐根斩了下来!

    残臂掉落在战场的烟尘中,被无尽的铁蹄淹没……

第三百零五章 一颗种子

    陈穗打着转的倒在地上,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剧烈的痛楚让他瞬间清醒。睁开血红的双眼,所见的正是那把被自己死死握住的长剑!

    我的剑还在,我还活着。

    那么战斗就远没有结束!

    在陈穗的成前方,一个虍虏骑兵呜啦啦怪叫着冲来,手中的长枪直挺挺的指向他,看他脸上那在恐惧中突然迸发出来的笑意,像极了小时候自己在山里抓住的顽猴!

    陈穗依旧趴在地上,仿若晕死了一般,但他的眼角已然拉成一条凛然的弧线,就像潜伏在暗处的猎人。

    战马奔来的瞬间,陈穗掌心吐劲猛然向侧面一滚,长枪紧贴他的精铁打造的肩甲处滑过,擦出一道绚丽的火花,随后猝然捅进土里,枪尖一挑扬起丈许高得沙尘!

    翻滚中陈穗手中长剑如一道清亮的水光般扫向马腹,画出了一道触目进行的裂口!

    战马哀鸣,在急速的奔行中猛然倒地,鲜血和掉落的内脏洒了一地,而那袭击陈穗的虍虏骑兵在倒地的瞬间就被从马鞍上甩飞了去,正撞上另一匹冲来的虍虏战马,脑袋被马蹄直接如西瓜一样被踢爆,那红白之物溅了战马一身。

    此刻的陈穗就如同一具尸体一般躺倒在地。他刚刚虽然连人带马一剑砍倒,但自己也被战马的后踢带了一下,当即断了不知多少根骨头!他啐了一口血痰,双目中迸发着狠厉的神色,他心中了然:自己今天是铁定回不去了。

    陈穗以剑驻地,用尽浑身力气终于站了起来,身边不断有战马奔驰而过,但好巧不巧都并没有去理会他这个将死之人。他略略片头望向南面,在那里有一座城,城墙上飘扬着红色的军旗。

    琅孚,云州的最后屏障,万万不能丢!

    陈穗口吐鲜血凝望琅孚城墙,那用劲的模样仿佛都要将眼珠子给瞪出来!他长吸一口气,脸上无比的坚毅!就像是浪潮中的礁石,任你风吹浪打,我自岿然不动!

    “大魏军!守住琅孚!死战不退!”

    伴随着血泪的喷涌,陈穗吼出了他这一生最后的绝响!声音在战场中久久回荡,不知激起了多少多少大魏军将士的共鸣!

    “人在城在,死战不退!”

    “人在城在,死战不退!”

    “人在城在,死战不退!”

    ……

    瞬间迸发出的战意甚至短暂的影响了一下场上的战局,原本已经被虍虏人团团包围,已然濒临绝境的这只大魏军骑兵部队猛然间迸发出了无比汹涌的战意!

    他们不再去管敌我双方的多寡,一个个红着眼嘶吼着叫嚣着

    就冲了上去,枪刺刀砍,策马冲杀,竟在虍虏骑兵已经完成的包围圈中硬生生的撕出了一道缺口!

    副将回头深深的凝望了一眼陈穗的方向,双眼泛红。他当即抬手用浸满血水的冰冷衣袖抹过自己的眼角,眼神中的杂念尽去,只剩下了视死如归的信念和与敌俱亡的决心!

    “兄弟们,跟我冲!为陈大哥报仇!”

    在副将的怒吼声中,这原本有两千多人、此刻却不足千骑的人马冲了出去。但他们没有回返,而是向着虍虏大军更深处发起了毅然决然的突击!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

    “又一个!”

    一句亓语猛然间在陈穗身后乍起,随后陈穗整个人突然炸开,破碎的血肉和残肢向四周迸溅!驻在地上的长剑剑柄之上还有一只紧握着的断手,正孤零零的来回摇晃着,仿若在替主人不甘。

    陈穗的脸上还保持着凝重且坚毅的神色,可惜此刻他只剩下了一个头颅,被一个魁梧身影将头发抓着,如同在炫耀自己的战利品。

    一拳击出,山岳长者猛然将陈穗的头颅整个打爆,红白之物溅了一身一脸!他感受着脸上沾染的血肉碎块传来的那种渐渐逝去的温热,魁梧的身躯开始微微的颤抖,就像一头被血腥味唤醒的雄狮,正因为自己猎物的死亡而愈发的兴奋!

    “下一个在哪里?!”

    山岳长者自语,身影如鬼魅般消失,说过一处大魏军将士俱是爆体而亡!

    ……

    琅孚城门楼上,一双铁拳狠狠砸在城墙之上,崩碎的砂砾嵌进卫瑾的肉里,却让他毫无知觉!郑屏翳也是一脸冷色,但他脸色沉着,双目所有闪烁,显然是在极力计算最佳的应对措施!

    就在刚才,下方传来数个噩耗,五六个率领大魏军骑兵部队的先锋大将都遭受了不知名强者的偷袭,除了少数两人受伤返回之外,其他人都是当即惨死,显然是狼王让他背后的那些强者们动手了!

    此刻郑屏翳没有及时将商徵羽他们派出去,只是心中一直隐隐有个顾虑:他怕这是狼王设下的圈套。若是商徵羽等人就此伤了,恐怕局势就将彻底倒向虍虏人一方!

    但世事难料,就在郑屏翳踌躇的当下,原本云淡风轻的段逸飞突然迸发出一股凛然的气势,整个人就如同一柄出鞘的宝剑,散发出无尽的光辉与磅礴的战意!

    “飞仙,我们走!”

    仅仅是知会一声,段逸飞当即就从数丈高的城墙上一跃而下,足底腾起寒云般的雾气,将他整个人托着,一路滑翔落入下方的战场之中。

    双手掐起剑诀,一道极寒真气就在他身前凝聚,寒雾中凝结出数道手指粗细

    的冰棱,随着他的内劲瞬间迸射向四面八方!

    那些见他落下而围拢上来的七八个虍虏战士瞬间被冰棱洞穿咽喉,无一人例外!他们每个人都是双目圆图,眼中带着不敢置信的神色,但须臾间便没了神采,颓然从马上摔下,生机全无。

    段逸飞仿佛做了一间对他来说微不足道的小事,就像是吃饭饮水一般简单。他足尖在马背上借力,身形骤然一阵模糊,等再出现的时候已经到了数丈外的远处。

    卫瑾和郑屏翳不敢置信的盯着那道蓝色的身影,因为他所过之处,必有虍虏人头掠起,而无论他身边的敌人如何悍勇,那一道蓝色的身影却始终不疾不徐的向着自己的目标出进发,而那里正站着一个魁梧的壮汉,仿佛是发现了段逸飞的气息,正严正以待的等着对手的到来!

    凌飞仙脸色微凝,那是因为那个身影竟然隔着如此之远、仅凭气息就给她带来了不小的压力!这说明此人绝对是个高手,而且是在修为上绝对比段师兄和自己更胜一筹!

    “此人我和段师兄负责拖住,其他人侯爷就自己定夺吧!”

    凌飞仙留下这句话就飘然而去,身形比之段逸飞更加的仙灵缥缈,整个人仿若化成了一道清丽的光影,在战场中掠过。一声如鹤唳般的剑鸣响起,惊鸿剑出鞘,冷冽的寒光过后,留下的是一地虍虏人头!

    “好俊的身手,这样的修为就是你曾与我说过的意境了吧,当真是匪夷所思,杀敌如砍瓜切菜啊!”

    段逸飞和凌飞仙先后出手,看得卫瑾热血沸腾。他眼中迸射出精光,双拳紧握甚至在身前不住的颤抖。他彻底抛开了自己九皇子和王的身份,如同那些将士们一样放声嘶吼着,双拳高举后反复落下,最后化作一声长笑:“来人,将那城门楼上的朱漆打鼓给本王搬来此处,本王要亲自为我大魏军擂鼓助威!”

    站在身后的雷千刑和穆云天老将军看着在已然全身心投入战场之中卫瑾,眼角突然有些湿润。比起那些不管民间疾苦、只知道争权夺嫡的皇子们,卫瑾才是真正让人心悦诚服的主子啊。

    可惜,若是天子能将皇位传给九皇子,那该有多好。

    这个念头在城门楼上众将的心头一闪而过,当即被他们驱逐出脑海。

    且不说这个想法有些大逆不道,此刻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但人就是这么奇怪,一个简单的念头,却如同一颗种子一样深深的埋进了某些人的心里,等待着某一刻生根发芽。

    ……

第三百零六章 势境高手的战场

    “传令下去,全军收缩,防止敌人偷袭,让商徵羽等人出战,务必不能再让这些人肆意逞凶!”

    郑屏翳凝望着战场许久,终于确定了心中所想,他火速派出穆云天老将军亲自携着自己的云州少帅大印向商徵羽几人传令,其郑重的姿态让商徵羽顷刻间动容!

    “劳烦老将军回禀侯爷,商徵羽等人定当竭尽全力!”

    领命而去,商徵羽、楚临虚和白芙蕖三人分成三队进发,那里都是郑屏翳告知的有高手出没的区域,而且穆云天老将军还明言除了这三处之外另还有两处战场,而且这两处敌人极有可能是意境高手,叮嘱他们定要万分小心!

    这让商徵羽等人如同心头被压了一块巨石,沉闷无比!

    段逸飞和凌飞仙的出手三人都瞧在眼里,能让两人同时出手,敌人肯定是意境高手无意,若是再加上另外两个不知名的意境高手,且不说有多少势境高手,那敌人此次在高端战力上就要完全碾压大魏军!这可如何是好!

    不过穆云天老将军也说了,其中一处意境高手雷千刑统领已经前去应对,而另一处也在众多大魏军将士的誓死拼杀下将敌人逼退。不知敌人什么时候会再度出现,但此刻也算是将将把局势稳住了!

    若是再有大魏军的将领被杀,恐怕好不容易僵持的局面就要骤然崩盘,到时候在虍虏大军的一路掩杀下,恐怕大魏军将会兵败如山倒,没有多少人能成功逃回琅孚!

    所以此战只能胜,不能败!

    “五弟,芙蕖,一定要小心!”商徵羽望向两人眼中带着无尽的关切,但此刻已然不能再耽搁。商徵羽小腿猛夹马腹,胯下战马瞄准其中一个方位就窜了出去,几个呼吸就消失在了茫茫战场之中。

    …………

    长发在身后飘飞,战马在胯下狂奔,这种奔赴战场的感觉让商徵羽整个人从内到外舒爽无比。

    商徵羽来到云州之后就一直与军队的人打交道,无论是南宫家的缟素军还是郑屏翳手下的大魏军,都让他有种发自内心的敬意。若不是他身在清风抚月阁,还有诸多的牵挂,否则他说不定早就投身军旅了。

    商徵羽的性格天生就与军队里的人特别契合,所以这段时日虽然一直战局紧张,但他却感觉前所未有的舒爽,比之江湖上的那些勾心斗角,还是与军人在一起更让他觉得爽快!

    反身一枪挑落一个怪叫的虍虏骑兵,商徵羽已然接近了自己的战场,在他前方的不远处,一个手握长枪的独角魑魅正在与另一名虍虏大将夹击一名大魏军年轻小将。虽然小将功力不俗,甚至比修为南宫复还要高出一些,但终究是架不住两个和他同级的势境高手的夹击,只能节节

    败退。

    受到小将的影响,他周围的大魏军也在虍虏军的压制下有些疲软,长此下去如何了得!

    “穆铮!我来助你!”

    商徵羽人还未到,率先爆出一声震天巨吼!听见援兵感到,穆铮当即提起了几分气势,甚至还开始反攻!

    策马奔近的商徵羽紧盯着那个独角魑魅,重剑出鞘,剑刃闪烁着摄人的寒光。商徵羽向战马体内度出一小股真气后猛地一拍马背,胯下战马长嘶中猛然腾身跃起,直接从前方一个虍虏骑兵的马背上方越过,那虍虏骑兵还未反应过来就直接被战马踢得骨断筋折!

    商徵羽双手紧握重剑,对着那独角魑魅当头劈了下去!这劈山断流的气势让旁边的虍虏大将都忍不住眉角直跳,甚至舍弃了趁机偷袭穆铮额机会,手上紧拽缰绳拉开半个身位,就怕被商徵羽这招波及!

    那虍虏大将都如此,更别说那被商徵羽眼神锁定的独角魑魅了!

    商徵羽此招挟势而来,他哪里敢举枪硬接!左腿猛踹马身,手中钢枪斜斜举过头顶,只听一声沉闷的精铁交击之声响彻耳畔,商徵羽那开山一击被他钢枪倾斜引到一边,表面上看其来并未能对他造成损伤。

    可是自家人知自家事,商徵羽的猛然突袭让着独角魑魅心中暗暗叫苦,那重剑挟势而来,其威力比之一般的重型长杆武器丝毫不弱!商徵羽又是倾力而为,内劲全然聚集在剑锋之上。

    表面看起来这独家魑魅没有半点损伤,但实际他的双臂已经被商徵羽这一击打得有些脱力,翻腾的气血让他连运劲都有些滞涩,更别说借着商徵羽的空档进行反击了!

    周围的虍虏骑兵本以为自己这边的高手会顷刻间发起反击,却没料到这独角魑魅在抵挡一击之后猛然拍马同商徵羽拉开身位,好似在惧怕一般,这让虍虏骑兵们的气势都为之一滞。

    反观大魏军这边却因为商徵羽帮穆铮逼退了敌人而士气有所提升,虽不能说击败这只虍虏部队,但却依然可以与之打的平分秋色了!

    “该死!”

    这独角魑魅运劲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口中用亓语暗骂一句,拍马迎上再度开启战端!但此刻双方势均力敌,形势已经渐渐超出了他的掌控。

    …………

    二十个回合开外,在穆铮狂笑之中,他的内劲瞬间爆发,原本招势用老的穆铮于不可能之出猛然再度刺出一枪!始料不及的虍虏大将只来得及略略偏斜脑袋避过要害,被刺中的肩膀刹那间鲜红一片,血水从铠甲的鳞片之间浸出,然后了一大片!

    穆铮哪里会浪费这酝酿了许久的杀招,气贯枪身借着战马的冲击猛地一记斜挑,瞬间从那

    虍虏大将的肩上撕出一个狰狞可怖的伤口,几乎要将他整个肩膀给扯下来!

    虍虏大将在惨叫中脸色骤然间惨白,那是剧烈的疼痛以及失血引起的体内气血的不受控制!他错身躲开穆铮的下一记杀招,未受伤的左臂在伤口附近的穴道上用重手连连点了数下,但仍不能止血!鲜红的血水已经浸透了他了半边身子,正一滴滴的顺着他的裤脚向下滴落。

    与虍虏大将截然不同,此刻的穆铮以一个绝对的胜利姿态高举着手中的钢枪,并将枪尖直挺挺的点向虍虏大将的眉心,几丝挑飞的血肉还挂在这枪尖之上,仿佛在向敌人昭示着自己的胜利,也昭示这对敌人的必杀之心!

    …………

    与穆铮的势如破竹不同,商徵羽这边已然陷入了苦战!

    虍虏不愧是马背上的民族,这独角魑魅的骑术比起商徵羽来要高出不知道多少。单单是凭着骑术,独角魑魅就已经将商徵羽逼得险象环生,只有招架之力。

    每当商徵羽想要反击,却总因先一步被敌人拉开距离而导致无功而返,反而是独角魑魅总会频频借着商徵羽换气的瞬间发起攻击,让他疲于应付。几个回合下来,局势已经被独角魑魅完全掌控!

    妈的,回去定要好好练练骑术!

    商徵羽心中暗恼,但却毫无办法,就像一个武林高手的全力一击却总是打在棉花上一样,虚不受力,让人吐血般的难受!

    独角魑魅与胯下战马好似人马合一一般,不知为何总能在须臾间躲过商徵羽的攻击,甚至都无需用长枪抵挡。

    这几个回合这独角魑魅过得无比的惬意。商徵羽就像一个无头苍蝇一样在他的掌中被耍的团团乱转,一开始的那种威势再也显现不出来。

    就算你同样是势境高手又如何?这里是战场,不是武林中人的决斗场!除了要应对自己对手的攻击外,还要随时防备四面八方可能袭来的危险。就算是势境高手,在这样的乱战之中也施展不出自己超人一等的修为!

    每一个虍虏人在第一次登上战马时要学的第一课从来都不是如何杀敌,而是如何保命!如何在四面八方的攻击中不被人从马上打下来!

    而这一点他眼前的商徵羽却完全不懂,每一次都是用尽全力,反而更能让人有机可乘。

    就像此刻!

    商徵羽把心一横,索性在不想其他,直直朝着独角魑魅冲去,看样子是病急乱投医,想要蛮干了!

    独角魑魅双眼拉出一条危险的弧度,内劲凝结枪身之上,引而不发。

    嘿嘿,就在这里结束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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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7336/ 第一时间欣赏酒中踏歌行最新章节! 作者:千极所写的《酒中踏歌行》为转载作品,酒中踏歌行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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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在用一生诉说着自己的故事,由生到死。或圆满,或缺憾,或执着,或疯狂。这里没有主角,或者说人人都是自己的主角。 就如看书的我们一样。 以本书致敬《雪中悍刀行》,喜欢《雪中》的朋友可以关注本书,群867729422 每天中午12点前后更新两章酒中踏歌行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酒中踏歌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酒中踏歌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