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5章 断绝后路
天坑中。
繁琐的工序持续十几分钟后，终于告一段落。
金属台上面六对机械臂斜向上抬起，对准一个位置，开始高速旋转。机械臂末端镶嵌有的紫色水晶，各自射出一束含有高能粒子的光束，精准碰撞在设定好的点。
碰撞点温度急剧提升，三秒不到，一团炫白色耀眼光芒爆出，空间像是都要被烧穿。
“听我指令，三级能量开始准备，三、二、一，注入！”爱默生在这时大喊。
“咔！”一名巫师听着话，毫不犹豫的拉下一个红色操纵杆。
“吼！”
金属台内部像是有一只猛兽叫出声，六对机械臂末端射出的光束，直径激增，碰撞点光芒陡然一闪烁，像是爆炸般，剧烈白光扩散开来。
光芒扩大到三米直径的体积后，及时停住，开始稳固，看去好像金属台上方的空间破了一个白色的洞。
“没有发现目标的痕迹，释放诱捕剂。”爱默生扫了一眼“洞里面”，张口道。
听了爱默生的话，诺拉站出来，伸手把整整十二根装满液体的细长玻璃管，插进金属台一个凹槽内。能注意到，玻璃管中的液体呈现褐色，和曾经李察在地下十一层配置的液体存在几分相似。
玻璃管插入凹槽后，凹槽快速下陷，金属台一条闲置机械臂抬起，末端对准了“空间破洞”猛地喷出一股近乎灰黑色的深褐色气雾。
等待数秒时间，能看到“空间破洞”内有一道模糊影子快速闪过，深褐色气雾瞬间被吸光。
诺拉看了没有犹豫，再次取来十二根装满液体的玻璃管插入金属台凹槽，立刻第十三根机械臂再次喷出同样深褐色气雾。
“刷！”
模糊影子又一次出现。
这样操作反复多次，模糊的影子直接贴近“空间破洞”内部边缘，让整个白色的“空间破洞”为之一暗。模糊影子贪婪吸收着所有喷出的深褐色气雾，但却很警惕的不从“空间破洞”中钻出、降临到这个世界。
诺拉继续重复操作，等到第十多次拿出装满液体的新玻璃管后，犹豫了一下，没有插入凹槽，而是扭头看向爱默生。
爱默生察觉了诺拉的迟疑，眉毛动了动，道：“看来目标很谨慎，这符合我们之前侦查到的线索。这样的话，只是单纯的诱捕剂很难吸引对方，使用诱捕储备物品吧。”
“好。”诺拉点头，收起玻璃管，走向金属台另一侧，“咔”的一声，拉下了一个灰色操纵杆。
就看到在“空间破洞”正下方，金属台中间突然裂开，一个棺材般的容器升起。
容器表面本来闪着浓郁能量光芒，升到最高处，“刷”的一下子尽数熄灭，顶部盖子向着左右两侧滑去，露出里面一个人来，是当初被李察抓到的裁决法庭正裁决长——四级巫师西奥多·维克。
此时西奥多·维克被扒得全身赤果，脸色苍白、双眼紧闭，身上布满上百的手术刀口和缝合痕迹，也不知道具体经历了什么，躺在棺材中宛如一个死人，只有偶尔起伏的胸膛，说明没有彻底死掉。
西奥多·维克身体表面画着古怪纹路，并用法术药水写着怪异的文字，看上去如同一个工艺品。一经出现，“空间破洞”中的影子顿时有了强烈反应，开始疯狂游动，迟疑片刻，猛地一撞，向“空间破洞”外冲来。
“嗡——轰！”
二十多米深的天坑中，空气猛地被搅动起来，上部水晶灯投射下的照明光线陡然一弱，一个庞大的身影有些吃力的从“空间破洞”中挤出，降临到当前这个现实世界。
能看到身影类似于一种纯能量构造的章鱼，颜色呈现琥珀色，大部分体积都蜷缩着，有着十多米大小，要是完全伸展开，可能要长达上百米。
这能量章鱼摆动了一条触手，能看到那上面是密密麻麻的眼珠，极其渗人，让人看一下就能对精神状况产生强烈冲击，精神强度不够高的人没准能直接疯掉。
而就在触手摆动过程中，空间有隐晦特殊波动闪过，紧跟着是有些激动、有些机械的声音直接出现在场中每个人脑海中——这是精神波动的交流方式，来自于异纬度恐惧的高灵。
“唔，我好像闻到了高级灵魂的成熟气味，虽然很虚弱，但的确是个高级灵魂，而且很成熟，真的是不错的贡品。那么，是谁在用贡品召唤我，又想得到什么？力量？幸运？又或者是漫长的寿命？”能量章鱼触手移动，上面的眼睛注视向最近的一名巫师，用精神波动询问：“是你献祭的贡品？”
被询问的是一名紫袍巫师，面对能量章鱼的话，沉默不言，只是在不断操纵着金属台上的几个金属杆。
见状，能量章鱼又用触手上的眼睛望向旁边另一名红袍巫师，继续问：“那么是你献祭的贡品？”
红袍巫师也不回答。
能量章鱼有些暴躁，触手摆动了好几下，最终上面的眼睛锁定住场中爱默生，问道：“是你吧，我发现了，你是这里最强大的存在，一定是你献祭的贡品。那么，由你来告诉我，你想要得到什么。
只要你想要的我可以做到，就能给你，到时候你完成愿望，而我则带你献祭的灵魂，顺着你为我打开的通道返回我来的地方，完成这笔交易。如何？”
爱默生听了能量章鱼的话，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看了能量章鱼一眼，然后在能量章鱼上百只眼睛注视下，走到金属台一个赤红色操纵杆前，把操纵杆拉下去。
“咔，嗡！”
十几吨重的金属台猛地一震，差点从地面上跳起来，连接到地下的导线以及管路，当场有多根崩断，电火花四溅，蓝色冷却液流了一地。
跟着产生连锁反应的，是金属台上面的机械臂，齐齐一歪，停止工作。
射出的能量光线中断，维持的“空间破洞”像是蒸发似的，“噗”的一声瞬间消失。
能量章鱼触手在空中一僵，明显楞了一下，之后咆哮的声音在场中所有人脑海中响起，对爱默生吼道：“你这个家伙，在做什么？是想把我困在这里吗？”
第1436章 卑鄙的献祭者
“不要误会。”爱默生终于回答了，看向能量章鱼用了同样的精神波动，面无表情回应，“我只是在做个测试。”
“测试，什么测试？”
“请你耐心等一下，很快就知道了。等一切完成，你就可以免费得到你想要的高级灵魂祭品。”
“真的？”
“真的。”爱默生点头，然后在能量章鱼注视下，示意众多巫师拉开距离，把能量章鱼隐约围住，完全没有任何顾及的向着周围巫师下达命令：“目标已经成功降临，状态基本符合预计，那么接下来按照一号计划执行方案——小组成员相互配合，先用强力法术对目标攻击，争取最短时间最大程度伤害目标，好起到削弱作用。”
“明白。”其余巫师点点头，没有任何犹豫的开始运转法力，下一刻天坑中连同爱默生在内像是从手中升起十二个小太阳，声势不算太大，但威力极其集中，毫不客气的打向能量章鱼。
“轰……轰轰轰轰轰轰！”
连续爆炸声响起，能量章鱼像是被十二颗实心炮弹打中，在巨大力道作用下，直接飞出去，撞在天坑坑壁上才停下。
多条触手一阵胡乱摆动，能量章鱼挣扎着站起，瞪眼看向爱默生，声音传递：“你到底要做什么，是攻击我么？”
“这是个误会，我们不是攻击你，而是攻击你刚才所在的位置。你正好站在那里阻挡了我们，于是攻击就落到了你的身上，高灵先生。”爱默生眼睛眨都不眨的道。
“真的？那我向你们表示抱歉。”能量章鱼有些匪夷所思的接受了爱默生的解释，甚至还主动做出道歉，之后催促道，“那么，你们的测试有没有完成，我什么时候可以带走你们献祭的高级灵魂，我有点等不及要品尝他的成熟味道了。”
“请再等一下，因为你的阻挡，我们刚才测试失败了，所以要再测试一次。”爱默生回应。
“那你快点，还有，不要再出错了。”能量章鱼耐着性子回答。
“好。”爱默生用精神波动回复，扭头看向其余巫师，表情变得有几分严肃，道，“看来，第一次攻击效果并不怎么理想，没有有效削弱目标，那我们这次争取让攻击范围覆盖对方身体所有部位，试着找出可能的要害。”
“是。”诸多巫师应声。
也有几名巫师奇怪，看了一眼能量章鱼，小声问道：“这……家伙，真的就会让我们这样一直攻击下去么，难道这所谓的高灵智商这么低？”
“他不是智商低，而是不知道还有说谎这件事。”爱默生瞪了一眼发出疑惑的巫师，“这些在计划情报中都有，如果你看的足够详细，就会知道我们选择的这个目标，是高灵中相对比较弱小的一个。
他寿命比较短，有极大可能没有接触过除我们之外的任何智慧生命，即便接触了，也没有被刻意设下陷阱攻击过，所以警惕性很差，更不会知道有欺骗这种事情。
所以，我们可以用现在的方式对待他。但也不要轻视对方，对方的确不知道谎言这回事，但多经历几次，终究会反应过来。
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就把对方削弱到可以控制的地步，好成功捕获。好了，不要浪费时间了，准备攻击吧。”
“是。”
一众巫师第二次运转法力，下一刻多道光束、多颗光球，飞向能量章鱼，撞在身体表面炸开，给予能量章鱼更全面的打击。
“砰！”
刚刚站起来的能量章鱼身体在打击下歪倒，满是气愤的向着爱默生质问：“你们又出错了！”
“的确，这次我向你表示抱歉，算是和你上次的抱歉抵消了。”爱默生道，“接下来，希望你再给我们一次测试机会，无论成功与否，你都可以带走你想要的灵魂祭品。”
能量章鱼：“……”一阵沉默，像是在思考。
没等能量章鱼回应，爱默生率先喊起来：“所有人注意，我已经察觉到目标头部比较脆弱了，下一次我们所有人集中攻击头部位置，明白么？”
“明白！”
“准备攻击！”
一众巫师第三次运转起法力来，这时能量章鱼看着十二名巫师手里面亮起的能量，像是终于明悟了什么，多条触手扬起，触手上成百上千的眼睛一同望来，精神波动在咆哮：“我看出来了，你们根本不是在测试，就是想要攻击我……说什么献祭给我灵魂，并不对……你们这群话语和举止不符合的人，完全是规则世界的破坏者，我不准备和你交易了，我要带上你们的灵魂和祭品，直接回归。”
话落，没等一众巫师把法术准备就绪、攻击出手，能量章鱼先一步动起来。数条触手伸展开，宛如长鞭般抽出。长鞭在空气中划过，空间像是都被切开，沿途一条条黑线出现在视野中、不断延长，快速接近向爱默生等人。
爱默生看了，当机立断的中止掉积蓄能量的强力法术，冷静喊道：“目标已经初步察觉计划真相，所有人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随意攻击，尽可量继续削弱对方。”
说完话，爱默生脚下一踏，身体飘然向着左侧移去，轻松躲过黑线，接着挥手凝成一根淡蓝色、冒着滚滚白色寒气的冰枪，对准能量章鱼充当支撑的几条触手掷出。
“是。”
其余巫师听了爱默生的话应声，也都中止了各自准备一半的法术，试着躲避过能量章鱼的攻击后，用众多法术攻击出手。
“轰轰！”
“砰砰！”
“咻咻！”
火球、光束、冰枪、酸液不断落在能量章鱼身上，虽然没有让能量章鱼遭到重创，但也让能量章鱼痛苦不堪，变得极度愤怒。
“你们这群献祭者，简直……是我遇到过的最不合格的献祭者……我不想见到你们……永远都不想见到你们……你们应该统统化作尘埃……”能量章鱼用精神波动尖锐发声，情绪极度愤怒，但因为语言缺乏，说出来后，总觉得少点意思。
不过话语少点意思，能量章鱼行动却没有留情，“刷”的一下子，所有触手都伸展开来，几乎占满小半个天坑。之后触手疯狂挥动，攻向爱默生一行。
第1437章 高灵之怒
一名三级巫师等级的灰袍巫师，在天坑半空中飞掠，不断改变移动方向，来躲避能量章鱼的众多触手攻击。但最终还是被其中一条触手追上，抽在身体表面。
“啪！”
巫师身体表面爆出多道耀眼光芒，整整三面能量护盾被一瞬间击碎，巫师“噗”的一声吐出大口鲜血飞出，脸色苍白的坠地，已经受了重伤。
目睹这一场面，其余巫师脸色均是一变，更加清晰的意识到能量章鱼的实力——能量章鱼承受了他们这么多人的攻击后并没有大碍，而且随便一击就能让一名巫师失去大部分战斗力，这样的话，要是能量章鱼全力攻击，只怕会有秒杀他们任何一人的能力。
女巫师诺拉抿紧嘴，一小瓶灰色液体已经抓在手中，爱默生表情也凝重起来。
能量章鱼成功重伤一名巫师后，倒是没有趁势追击、补刀，而是甩出一条触手卷过棺材中正裁决长西奥多·维克，一口吞入体内。
做完后，足足六根触角向上一挺，变得赤红一片，猛地一刺，像是进入未知空间。然后用力向四周一拉，一个新的、散发白光的“空间破洞”就出现在天坑中，能量章鱼跃起，向着里面钻去。
原来能量章鱼并不准备杀死所有人报复，只想拿到想要的东西后回归。因为这一次的交易经历，是他从未经历过的，除了愤怒外，更多的是警惕，不想多留一会，省的发生意外。
不过，就在能量章鱼要钻进“空间破洞”成功逃离的时候，天坑边缘立着的上百根“巨型金属针”陡然一亮，密密麻麻的乳白色光线射出，正中“空间破洞”。
“噗”一声，“空间破洞”被打破平衡、蒸发。
“咚！”
跃在半空中的能量章鱼眼睁睁看着“空间破洞”消失，身体在空中划过最高点，然后重重坠地。这次他没有再用精神波动出声，而是直接发出一声尖锐的、不知名的嘶叫。
“嗷——咻——”
之后能量章鱼把所有触手上的眼睛目光都投到了天坑中十二名巫师身上。
十一名正常巫师和一名重伤巫师表情有些紧张，他们并没有把握击败能量章鱼后捕捉，不确定是继续战斗，还是果断逃离。
这时，天坑旁边的指挥大厅中，一个声音传出，道：“目标实力，超出预计50%以上，接下来执行四号方案，请实验人员离开，我会亲自动手处理、捕捉。”
听了这话，十二名巫师彼此对视一眼，不再犹豫，果断向着天坑外飞掠去。
能量章鱼自然不会同意，看准受重创的巫师，快速追上，甩出触手。
眼看着受重创的巫师要遭难，突然能量章鱼甩出的触手一停，像是被烫到了，快速缩回，警惕看到凭空出现在他头顶的一个人影。
那人穿着浅灰色长袍，模样很是年轻，生有一双好像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只是简单悬浮在空中，却有一座大山的压力。
正是李察。
源于李察的出现，受重伤的巫师成功脱离险境，同爱默生一行人离开天坑。站在天坑边缘和李察简单对视一眼，轻低了一下头算是示意，之后没有多说什么，快速走向一边去忙碌其余事情。
悬浮在半空中的李察，收回和爱默生一行人对视的目光，则望向蜷缩起触手的能量章鱼。
精神波动传出，李察对着能量章鱼道：“我知道你因为我们违背了交易原则而愤怒，不过你毕竟吃到了交易物品，也就是祭品，所以按照道理，你总要付出一些什么才行。”
“你……想要什么？”能量章鱼警惕回应。
“很简单，让我研究你，十年。”李察道，“十年对于你这种生命来说很短暂，我想这交易很公平。”
“如果公平，你们就不会从一开始就违背原则了，我现在已经不觉得你说的任何话是正确的！”能量章鱼不客气的回应，“从一开始，你向我献祭的目的就是胁迫我进行不公平的交易吧，我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交易达成！”
“刷！”
能量章鱼蜷缩起来的触手尽数挥出，向着李察打来。
李察表情一凝，抬手一面直径一米多的紫色能量护盾在身前形成。
“啪啪啪！”
触手抽在能量护盾表面，威力足以重伤三级巫师、甚至四级巫师，但这一刻只能让能量护盾生出道道涟漪。
看到这情况，能量章鱼意识到李察实力远不是之前实验人员能比拟的，触手上的众多眼睛齐齐眨了一下，数百眼睛的瞳孔为之一红，从里面爆射出带有硫磺气息的火热赤红光芒，猛地轰在能量护盾上。
“咔！”
能量护盾一震，出现密集裂缝，看上去有点支撑不住。
不过就在破碎前一刻，李察脚下一动，整个人快速变作透明，几秒后再出现已经到了能量章鱼背后。
“呼——”
李察轻吐一口气，双手举起，一团金色光芒在双手间快速生出，看上去是在准备极具有威力的法术，给予能量章鱼重创。
能量章鱼察觉到危险，不过没有着急收回触手阻止，更没有转身，反而把所有触手向下一落，暴露出完整身体躯干来。
在躯干背后，在背后中心，琥珀色能量突然分开，里面一个细长的、近一米的硕大眼睛凸现出来。
硕大眼睛呈现灰绿色，瞳孔上则带有古怪暗红色泽，径直望向李察，随之一股充满苍老气息的能量波动爆发开来。
空气受到无形挤压发出低鸣，周围坚实的天坑地面向下一陷，不远处金属台像是一瞬间经历了数百年时光，表面变得锈迹斑斑、整体变得摇摇欲坠。在刺耳声中，满是红色锈迹的机械臂一个个歪倒、脱落、砸在地上摔成碎块，接着“哗啦”一声，整个金属台垮塌。
近在咫尺的李察，受影响最大，就看到李察身体一僵，双手间孕育的金色光芒陡然一黯淡，闪烁了几下，“噗”的消失。之后李察像是受到了什么精神冲击，整个人的眼睛不受控制的睁大，嘴巴也张开来，变作圆形。
第1438章 一月之期
精神波动传播，高灵声音响起，像是在宣泄情绪。
“愚蠢的虫子，感受一下至高恐怖的滋味吧。我要让你好好明白，话语和行动不一致，是要付出惨重代价的。这代价，就是失去你的灵魂，失去你的生命！”
能量章鱼对僵直的李察叫嚷，之后全身一缩，体积变作原来百分之一不到，向着李察张开的嘴里面猛地钻去，如同一条水蛇钻入洞中，快速消失在李察喉咙深处。
下一刻，李察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膨胀，如同充气的气球，表情满是痛苦，好像内部的血肉、内脏乃至灵魂都在被高灵吞噬。
不过就在身体膨胀到近乎两倍体积、看上去要炸开时，趋势一缓，李察张开的嘴中，黑影一闪，之前钻进去的高灵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急忙要冲出来。
就这时，“啵”的一声，李察闭上了嘴，像是关上了囚室的大门，把能量章鱼封死在了体内。
脸上痛苦表情一闪而逝，李察露出几分好笑的样子来。
果然啊……像是高灵这种东西，力量也许强大，但论起战斗的智慧来，却完全不是“卑劣人类”对手……因此战斗中一个简单破绽就能让对方轻松上当……这不是一两次简单受骗就学会的……对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李察运转超凡力量，控制身体一点点变回原样，之后按住小腹道：“高灵先生，刚才因为情绪原因，你不想和我谈公平交易的问题，现在我想……你也许在我体内冷静下来了，可以谈谈了吧？”
“谈？等我出去之后，会和你好好谈的！”高灵在意识波动中发出如锥子的尖锐声音。
“但你出不来，只能在我体内谈。”李察面不改色道。
“不可能！”
高灵吼出声，李察小腹陡然一鼓，接着胸腔鼓起来，侧肋、后背紧跟着鼓起一个个拳头大小的疙瘩——高灵在李察体内疯狂撞击，试图找到一个出口。
李察眉毛轻挑，对此没有说什么，单手一握，就见整个身体裸露在外的皮肤一亮，上面出现密集的金色魔纹——李察赫然已经把自己的这具身体改造成了专门捕捉高灵的容器。
念头转动，魔纹激活，李察皮肤上生出水纹般能量波动，全身染上一层淡金色。之后鼓起的疙瘩，在魔纹作用下一个个强行平复，任凭体内高灵如何努力，身体都丝毫不变。
后背挺直，宛如一座雕像李察稳稳的站在地上，缓道：“高灵先生，我说你出不来，你就真的出不来，别的事情……我也许欺骗了你，但这件事真的没有欺骗你。所以，为了你的自由，你最好再考虑一下我们之间的公平合作。”
“欺骗么……原来你们把语言和行动不一致叫做欺骗……”高灵低语，像是在吸收某种新知识，之后却是并不妥协，冷声道，“即便如此，我也不会答应你的。
你现在的确暂时困住了我，让我失去了自由，但你也付出了自己的自由作为代价。我的生命是极其漫长的，完全可以和你耗得起，大不了等到几十年、几百年后你死亡了我再脱困。
倒是你，要想困住我，必须保证时刻用全力，你愿意在之后生命里的所有时间都这么做吗？”
李察听了轻轻一笑，并不怎么在意的回应：“为什么不呢？”
“你确定？”
“当然确定。如果高灵先生你真的坚持不配合，我虽然不愿意，但也只能继续保持原样把你困在我体内。说实话……在这种状态下，我受到的影响，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大……”
“因为，困住你的，只是我众多身体中的一个……”一个声音响起，接过话头，就看到又一个李察——一模一样的李察突兀出现在天坑半空中，说着话缓缓降临到第一个李察的近处。
第二个李察微笑道：“占用了我的一个身体，虽然有些损失，但也能接受，我还有其余足够多的身体去做另外的事情。另外，我这个身体死亡、无法困住你的时候，我也可以及时更换新身体，保证让高灵先生你一直处于被困状态。这下怎么样，你满意了吧，高灵先生？”
高灵：“……”听了话后，一阵长时间的沉默。
许久，高灵有些认输的道：“好吧，欺骗者，我承认你准备的非常全面，那我们还是谈谈交易的事情吧，你到底想要怎么做？首先我要告诉你，我不可能让你研究十年！因为你献祭的灵魂，并不足以让我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实际上，你献祭的那个灵魂虽然稀有，但最多也就是让我在这个世界停留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那好，就一个月。”李察突然变得很好说话，想了想决定道，“你在这个世界停留一个月的时间，配合我以及我的手下进行简单研究，研究结束，我就放你回归，并且送你一个不弱于之前的灵魂做祭品。怎么样？”
“当真？你这一次不是又在欺骗我？”李察前后态度改变之快，让高灵忍不住多疑。
李察认真道：“我确定。”
高灵依旧狐疑：“你说的一个月，是和我的意思一样——指你当前这个世界的一个月对吧？也就是天空日夜轮转三十次，过程中没有任何外在影响。而且我答应了就立刻开始计时，中间没有停顿、没有延迟、没有减缓，是吧？”
这是真的被欺骗出经验来了啊……李察听了高灵的话，不由得赞叹对方的谨慎……不过，他也的确没有想着再欺骗对方，因为他本来的目的就是研究高灵十天左右的时间。
毕竟高灵这种东西，可不是锡木，作为极其高级、极其神秘莫测的超凡生命，能配合着研究十来天就很不容易了。他之所以说出“十年”期限，不过是留有一个讨价还价的余地，对方能答应一个月完全是意外之喜了。
看来，和预计的一样，像这种从来没有被欺骗过的弱小级高灵是很好说话的，而那些强大的古老高灵，就不行了。
想着这些，李察回应：“是的，高灵先生，就是你所想的一个月，如果你没有异议的话，我们就算是达成共识了。”
高灵：“这个……”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那里不对劲。
“好了，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了，交易愉快。”李察没等高灵回复，直接道。
说完把封印高灵的第一个身体留在原地，第二个身体脚下一踏飞离天坑，进入天坑外部的一个通道。
第1439章 是时候了
全金属铺就的通道，李察刚一进入，已经有一大群人小跑着迎来。
领头的是爱默生，落后半步的是巫师诺拉等实验小组成员，还有指挥大厅中的一众助理。
爱默生看到李察，张嘴就问：“李察领主，计划算是成功了吗？”
“成功了，爱默生先生。”李察点点头回应，“接下来，可以按照制定的方案依次测试，主要是弄清楚高灵的各方面属性，进行一些实用性拓展。当然，在研究过程中注意一下方式，不要太暴力，不要太直接……毕竟现在这个捕捉的高灵，顶多算是和我们为合作关系，如果太刺激对方，可能会引出一些计划外的乱子。”
“可是，在我们之前制定的方案中，有一些测试必须暴力、直接，那怎么办？”爱默生皱眉，提出问题。
“那把这些测试尽量放后面，到时候想办法伪装一下……比如把多个测试选项放在高灵面前，让他自己选择，然后具体测试的内容不变。
再比如，想办法让高灵被动破坏一下我们的设备，告诉他由于设备出故障，后续检测会产生一些负面影响，都是他自己造成。
总之，这个高灵在和我们人类接触方面，应该还有足够成长的空间，只要我们伪装的巧妙，他应该暂时还无法识破。”
“好吧。”其余人表情各异，爱默生则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之后抬头问，“那时间方面呢？是计划中的完整十天么？”
“这次我们会有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
爱默生眼睛一亮：“这样的话，除了计划中的研究外，还可以进行一些额外研究。”
“的确如此，不过首先还是要把计划中的研究完成，特别是‘九号研究项目’，不要忘记了，爱默生先生。”李察提醒。
爱默生听了这话抿起嘴来，像是有些不快：“李察领主，我坚持我之前的意见——‘九号研究项目’会耗费大量时间，而且我真的看不出有什么意义，不如挪出计划序列，把宝贵时间留给其余项目。”
李察表情正了正，严肃道：“爱默生先生，你的意见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你说了，不过我还是同样的话——意见暂时保留，‘九号研究项目’必须进行。好了，就这样吧。”
“是。”爱默生无奈点了下头，转身带着一大群人走出通道，向着天坑中行去，准备接手被封印的高灵进行研究。
李察则在通道中望向远处，视野中看到茉莉快步走来，像是有什么事情要报告。
“让我猜一下，是接待处那边的事情？”李察迈步向着茉莉走近，挑眉出声问。
“不要猜，就是。”茉莉迎上来回答，“那位荣誉公爵终于忍不住了，上门直接赖着不走，必须要你给他一个回复。”
“回复？他想和我谈什么？”
“不是他想和你谈，而是联盟皇帝想和你谈。”
“联盟皇帝？联盟皇帝会离开夏亚？”
“联盟皇帝当然不会离开夏亚来这里，所以荣誉公爵是请你去夏亚，让你在皇帝面前亲自叙述裁决法庭的事情，给整个联盟一个交代——这才是对方来沙林的真正目的。说起来，到最后对方还想兜着、见了你再说，结果我又让对方坐了半小时的冷板凳，对方想清楚处境、就把一切都交代了。”
“这样么。”
“那你是什么意思？”茉莉认真问，“现在联盟方面的态度算是知道了，看样子是想要缓和，但有些放不下面子。那我们，是继续这么晾着，还是答应下来？再或者，直接把那位荣誉公爵赶出境，和联盟决裂？”
“还是答应对方吧。如果联盟真的想要缓和，我不介意真的去一趟夏亚。”
“那好。”茉莉点了下头问，“具体时间呢？半个月？一个月？两个月？”
“一个月内吧。”李察想了想道，“等我把手头上一些事情处理差不多了，就可以去夏亚了。这样的话，夏亚真的想要缓和，也有时间进行准备。”
“行，我就这样去回复那位。”茉莉没有多待，忙碌如她，得到想要的信息后，快速转身离去，毕竟她还有很多沙林的政务要处理呢。
茉莉迈着步子走了，李察望着茉莉的背影，思维则有些发散，自言自语道：“夏亚么……算起来从上次离开夏亚已经有三年多了，也是时候回去看看是什么样子了，另外……三年多前没有拿到的拿点东西，也该都拿回来了……”
纷乱的脚步声响起，爱默生一行人从天坑中带着封印的高灵返回。
李察收回思维，看了一眼走在最前面的爱默生，想到了什么，补充说：“对了，爱默生先生，等你完成‘九号研究项目’后，记得把成果交给三六一所。”
“三六一所？”爱默生眼睛微微睁大，明显有些不悦。他所在的是三六二所，光是听序号，就知道三六一所是和他为竞争关系。
实际上，的确如此，三六一所和他三六二所，在资金划拨、资源配给、人员分配方面有着诸多矛盾，这导致他和三六一所主管极其不对付，相互看不惯。本来他就因为“九号研究项目”不满，现在听到又要和三六一所对接，脸都黑了。
张嘴想要说什么，被李察先一步打断：“我知道，你又有意见。不过有任何意见都保留，这是优先度很高的任务，必须配合三六一所完成。你完成了，剩下的就是三六二所的事情，三六二所要是完不成，我可以把他们下季度的资金扣下三成转移给你们三六一所。”
爱默生眼睛眨了眨，出声：“那要是我们三六二所完不成，是不是也会被扣下三成资金转移到三六一所？”
“可以这么理解。”
爱默生眼睛睁大，露出有些兴奋的表情，道：“既然这样，李察领主，我提议不如提升一下比例，用下季度百分之七十三点五的资金当作赌注。”
“偶？为什么是百分之七十三点五？”
“因为，在我的计算中，这是万一赌输了，三六二所能勉强维持运转的最低限资金。当然，话说回来了，我也不会输。”
李察笑：“爱默生先生，虽然你不承认，但你的确是所有巫师中，最稳健的赌徒。”
“不，我只是用我的头脑争取最大利益。”
“好吧，那就这么决定了。”
“好，就这么决定了。”
……
第1440章 观星师第谷
二十多天后。
深夜，晴，满天星辰。
亚特兰城外，原野上一处凸起的地面上，建有一个看上去很普通的院子。
院子里立着三栋石楼，其中中间一栋最高，有六层，顶部有一个巨大的长圆筒构造正在缓慢转动，像是有人在借助这个道具观察天上的一些东西。
这是三六一所驻地。
地下第九层，一个巨大而空旷的房间内。
房间中央，是一套看上去有些复杂的机械设备，一直连通到顶部，除此外空无一物，连最基础的桌椅都没有。
一个身穿靛蓝色长袍、看上去有七十多岁的瘦高老头，站在房间中央的机械设备前摆弄着。
他叫做尼古拉·第谷，是一名实力强大、但极度低调的巫师，几十年前就达到了四级巫师的境界，但主大陆上几乎没有他的任何传闻。这主要是他有一个古怪的兴趣爱好——观星，研究神秘而无限的星空，为此他人生大部分时间都远离人群，排除无意义的干扰，躲在罕有人迹的偏僻之地观察、记录众多星辰运行轨迹。
也正因为这个兴趣爱好，在两年前他被请到了沙林，成为了三六一所主管。
满脸皱纹的第谷，眯着眼睛对准仪器的一个玻璃孔洞，双手分别按着仪器表面的两个水晶半球。
被精妙控制的一丝丝法力流注入水晶半球，水晶半球闪出光芒，能听到仪器内部有密集的齿轮声响起，另外还有高强度能量激活魔纹的波动散发开来。仪器在操纵下进行细微调整，内部诸多构造运转，外界地面上的观星镜筒随之改变角度和方向。
第谷不断观察着玻璃孔洞中的形成的星象，偶尔伸手按下仪器上另外几个按钮，模样专注，面带微笑。
过程持续了几十分钟，第谷结束了这次观星，在机械仪器上重重拉下一个白色操纵杆，离开仪器，转身望向门口位置。
不过半分钟时间，小步快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接着门被推开半边，一个年轻的男巫师学徒进入，手里面拿着一个闪光的水晶球，恭敬行礼道：“第谷大师，今天你观察的星图，我都在隔壁帮你记录好了，和上次相比略有变化，要检查一下吗？”
“嗯，给我吧。”第谷出声道，一招手，水晶球在超凡力量影响下“咻”的飞起，脱离巫师学徒的手掌，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被第谷一把接住。
第谷握紧水晶球，向里面注入法力，本来就在闪光的水晶球骤然一亮，房间顶部投下的光芒则快速黯淡下去。就见无数光点从水晶球内部飞出，飘散在房间空中，占据固定位置，组成一副三维立体星图。
第谷抬手轻推星图，让星图缓缓转动，偶尔停下来观察其中一个光点许久。
这样第谷又观看了几十分钟，伸手一抓把所有光点握成一团塞回水晶球内，挥挥手让房间重新恢复了光亮。
手持水晶球，第谷看向门口还站着的巫师学徒，有些奇怪问道：“你怎么还在？有别的事要和我说？”
“是的，第谷大师。”巫师学徒眼巴巴望过来，“还有一件事——三六二所的爱默生大师刚才就来了，说有什么‘九号研究项目’的东西要交给你。”
“这么说，那个爱默生已经等了我快一个小时了？”
“是。”巫师学徒略忐忑，“我本来刚才就想告诉大师你，但你提醒过我，在你观星和观察星图的时候，不准有任何人打扰，所以……”
“不错不错，这件事你办的很好。”第谷抬了抬下巴，“就应该让那个自大的赌徒多等一会。听说，这次他和李察领主提议，用七成多的下季度资金预算做赌注，只要我们三六一所完不成交付的事情，就把资金转移到他们三六二所。”
“哼，果然啊，那个老家伙吞并我们的想法，从来没有断绝。不过么，他也想太美了，我们三六一所一点不比他们三六二所差。李察领主交给我们的事情，不但完成了，而且提前很多超规格完成了，所以他想赢的话，还是下辈子吧。”第谷紧握着水晶球道。
巫师学徒听了话，试探问道：“那第谷大师，需要让爱默生大师再等一会么？”
“算了吧。”第谷挥了下手，“让他等这么久也差不多了，再久的话，保不住那家伙又去李察领主面前说我坏话了，快把他叫进来吧。”
“是。”巫师学徒听了点点头，转身走出去。
没一会，急促而沉闷的脚步声，在外面走廊中响起。
接着是“砰”的一声，对开的房门像是被攻城锥撞中似的，呼啸着向内弹开，拍在两侧墙壁上，脸色发黑的爱默生迈步进入。
第谷挑眉，看着像是很生气的爱默生，他脸上皱纹一瞬间都被熨斗烫平了，面带微笑问道：“爱默生先生，这么有时间啊，竟然愿意到我三六一所来。”
“哼，我只是视察一下，将来我三六二所的分部而已，看看怎么改造比较好。”爱默生面无表情的道。
第谷一愣，轻笑：“你三六二所的分部？想多了吧，这次的对赌，你们可没赢，你完成了你们的事情，我们也完成了我们的事情，算平局。”
“我知道。”爱默生淡淡道，“但之后我总会赢的，你们三六一所根本没有多少存在的价值，早晚要归到我们三六二所麾下。”
“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定，不要这么早下结论。”
“不，我说会就会。”爱默生加重语气道，说着话从怀里面掏出一个灰色水晶球丢向第谷，“对了，拿着这个，这是我们所‘九号研究项目’的内容，记录的是从被捕捉高灵那里询问出来的、其余几十个古老高灵、在虚空中的位置、影响范围和测试方法。
我实在看不出这到底有什么实用价值，不过既然李察领主让我交给你，你就拿好吧，希望不要浪费我花费的时间。”
第谷接住丢来的灰色水晶球，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气气爱默生，但爱默生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先一步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出门去。
第1441章 星灵之镜
望着爱默生离开的方向，第谷轻摇头，一只手拿着记录星图的闪光水晶球，一只手拿着爱默生交给他的灰色水晶球，眯眼道：“放心吧，自大的爱默生先生，我绝对不会浪费你所花费时间的。
实际上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比你想的重要很多，你之所以看不出来，是因为你只习惯关注身边的事情，导致看不到更高远的存在——你的自以为是，让你变得眼瞎耳聋。”
说完话，第谷嘴一抿、脸一肃，双手各自抓着水晶球猛地合到一块。
“砰！哗！”
两颗水晶球重重撞击，水晶球球体毫发无损，里面容纳的东西则是飞出来。
闪光水晶球里面的自然是密集光点，而灰色水晶球里面的则是一团团暗色气雾，两者相互融合、相互交汇，看上去宛如星空中的星云，颇为漂亮。
第谷细眯着眼睛的看着，看了好一会，把两颗水晶球在高温下融成一颗巴掌大小的菱形晶体，吸进了这团“星云”。
第谷抓着菱形晶体，嘴唇轻颤，有些激动，他十分清楚里面装着的是“星辰之图”和“高灵之图”的复合，而这意味着一种全新的东西。
“‘星灵之镜’。”第谷低声道。这是两年多前、李察给他描述、吸引他留在沙林的东西之一，经过这么久没想到真的成功了。
如果“星灵之镜”可以成功，那么李察向他描述过的很多看似不可思议的东西，也有可能成功，只是需要时间。
真这样，那他所在的三六一所算得上是大有前途……没准会是将来整个世界最高端技术的所在地……至于爱默生所在的三六二所，早晚会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果然星空才是巫师真正探索的方向……
第谷想着这些，轻吐一口气，感叹：“星灵之镜啊，星灵之镜！”
“第谷大师，星灵之镜是什么？”站在门口等候被吩咐的巫师学徒，听了话，略好奇的问道。
第谷偏头瞥了学徒一眼，如果是平时他绝对懒得搭理，不过今天心情十分不错，想了想道：“‘星灵之镜’么，某种意义上就是一面镜子，不同在于，我们通过普通镜子可以看到自己的面容，通过‘星灵之镜’却能看到自己的位置。”
“自己的位置？”学徒疑惑，“我们需要用镜子来确定自己位置吗？向着四周看一看，不就明白了么……”
“在普通情况下，自然可以。但是想像一下，你处于极高的空中、甚至是虚空内，周围都是一片黑暗，只有极遥远闪烁的星辰，那你怎么确定自己在那里？怎么找到返回本来世界的道路？”第谷问。
“啊？这个……”学徒愣住了，这个真的超出他的认知范围了。
“不知道了吧。”第谷轻轻一笑，“这种情况下，就需要用‘星灵之镜’了。
你记好了，星辰的位置，在一定条件下，是可以看作固定不变的，而你在不同位置观察星辰，看到的情况会有细微差别。只要你能把所有情况都记住，制成‘星辰之图’，那么无论你在什么地方，只要确定了自己情况是哪一种，就能通过‘星辰之图’确定位置，同样也能确定任何一个你想去的位置，保证不迷路。”
学徒想了想，大着胆子道：“但这种方法，只能在夜里使用吧，有些局限啊，第谷大师？”
“那是你了解的还不够多。”第谷扬声道，“星辰是一直存在虚空的，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而白天我们之所以看不到，不过是被更强烈的太阳光芒掩盖住罢了。如果是普通人，自然没有办法，但我们巫师么，完全可以借助一些超凡手段屏蔽掉太阳光芒，这样就能昼夜不受影响的利用星辰定位。
当然，只是单纯的利用‘星辰之图’，总会有一些误差，特别是在低空时还会受到天气影响。所以，需要其余的定位方式辅助，比如什么‘大地引力’、‘终端法术指引’、‘法术视野调整’等，但这些也都存在一些弊端，最好的还是用所谓的‘高灵之图’。
‘高灵之图’是什么，你不用了解，只要明白所谓‘高灵’也是一种类似星辰的东西就行了。已经同化节点的古老高灵，在几百年、乃至几千年的时间中，位置是几乎不变的，利用他们修正‘星辰之图’的偏差，就可以进行极其精确的定位，也就成了我手中的这个‘星灵之镜’。
‘星灵之镜’的制成是第一步，利用‘星灵之镜’定位是第二步，而利用这定位做一些事情则是第三步。具体第三步是什么，你不需要知道，但要明白他非常非常重要，胜过你生命千百倍。
毕竟，利用‘星灵之镜’你可以随时知道自己的位置，误差不超过几十米、甚至更小，也可以随时知道你到达目标的位置，误差同样不超过几十米、甚至更小。那么接下来，利用这个可以做多么惊人的事情，就完全看想象力了。”
“现在，你懂了吧？”第谷直视学徒问道。
学徒表情木然，轻轻点头做出肯定回答，结果第谷刚一转身，就急不可耐的伸手挠起头皮来。
懂了？懂了才怪！
“好了，‘星灵之镜’现在完成了。”第谷又转过身来，对着学徒道，“再经过一些细节方面的调整，就能进行实际方面的利用了。接下来，要交给另一些专业的人来进行测试，你去给我拿通讯水晶球，我联系第九所。”
“第九所？”学徒疑惑，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名字。不过沙林境内各种编号的研究所林立，没听过也正常，只是隐约觉得这个所谓的“第九所”可能很不一般，毕竟编号小得出奇，建立时间不出意外要在三六一所很久之前。
点了下头，学徒走出门，片刻捧着一个苹果大小的白色水晶球返回，递给第谷。
第谷握紧水晶球，灌入法力流开始操作。
……
第1442章 黑日城堡
沙林，地下某处。
第九所。
全金属打造的长走廊中，一名身穿深黑色长袍的男巫师，正在巡视。
能看到，走廊每隔几十米，就有一扇厚重的灰色金属大门，大门离地一米多高的位置，镶嵌有一块巴掌大小的高强度透明玻璃。
透过玻璃，能看到门内是一个个粗壮的钢铁货架，上面排列着众多类似炮弹外形的造物。造物有近一人高，冷色泽的外壳上涂有黄黑相间图案，那图案看上去像是一个齿轮，不过齿轮的齿数只有三。
图案下面，刻着一行小字——布兰科·勒首雷。
这不是谁的名字，而是一种古老的语言，翻译成大陆通用语的话，是……黑色·太阳，简洁点，即“黑日”。
黑日武器，便是造物的统称，储备这些黑日武器的地方，是黑日武备库，制造、维护、改进、测试、管理的人叫做黑日成员，这一切则统统隶属于第九所。
第九所又叫做黑日城堡，当然只有沙林极少数人知晓。
黑日成员约翰·费米迈着恒定的步子，走过一扇扇金属门，偶尔停下了认真审视门内货架上的东西。
门里面，并不是只有近一人高、形似炮弹的“小玩意儿”，还有直径一米、长三四米的“大家伙”，甚至有直径两米、近十米长的巨型造物。
这分别是小型黑日武器、大型黑日武器和超大型黑日武器，在官方档案中，则分别称为战术级、战略级和毁灭级，再细分的话，还有战术级一代、二代、三代、四代黑日武器等。
费米眯眼看着门里面这些冰冷又危险的造物，十分清楚，这些东西一旦激活、引爆，会有多么恐怖的威力，哪怕只是极小一部分，也足够把整个第九所……不，是整个沙林炸上天了。
定时巡视、定期维护这些造物，对他的精神强度真的是个不小考验，不过好在，巡视的时候不用近距离接触。
实际上，想要接触他也接触不了，武备库的门都是特制的，有着多重防护，即便是四级巫师都无法短时间强行打开。而要想按流程打开的话，则至少需要三名高级黑日成员手持特制钥匙，并通过两次密码验证才行。
这倒是不用担心有间谍偷偷闯进去。
费米忍不住的想，突然感应到什么，停下巡视的脚步，伸手从怀里面掏出一个通讯水晶球来，看到上面连续闪过三道紫色光芒。
看到这讯息，费米先是一愣，之后表情一凝，快步转身向着走廊尽头匆匆走去。
……
几分钟后。
费米出现在第九所的一个会议室中。
会议室里面放着一个长达十几米的会议桌，几十名中层及以上的黑日成员围绕坐着，差不多都聚集齐了。
坐在会议桌一端的高级黑日成员——阿瑟·奥斯海默，五十多岁的他穿着同样黑色长袍，天蓝色的眸子扫了一眼全场，发出清冷声音：“大家能这么快赶来，想必已经收到信息了，不错，等了这么久，三六一所那边的‘星灵之镜’终于接近完成了，接下来我们可以顺利开展李察领主交给我们的相应任务。所以，请大家都准备一下。”
一众黑日成员点头。
奥斯海默转身，看向会议室的一个角落。
那里放着一个高脚凳，坐着一个脸颊白净无暇但带着无聊的少女，两条细长的腿正在半空中晃个不停。
像是察觉到奥斯海默的注视，少女停住晃腿，瞥了一眼打哈欠问道：“嗯，有事？”
“碧碧小姐，接下来需要开启武备库。”奥斯海默面无表情道，“我、罗伯特·阿尔伯特先生、汉考克·冯诺依曼先生，可以提供三把开启武备库的钥匙，鲁道夫·波尔先生则会提供第一条验证密码，至于第二条、也是最终验证密码，需要由你提供。另外，按照规定，开启武备库的过程，也需要由你监督，毕竟这是你的职务。”
“这样么。”碧碧皱了皱眉，“还需要我提供最终验证密码？但……我忘记了，怎么办？”
奥斯海默眼睛一闪：“碧碧小姐你在开玩笑？”
“没，没有，我真的忘记了。”碧碧解释道，“前两天我又灌输了一点新知识，好像受了影响，导致记忆的密码丢失了。”
奥斯海默表情顿时严肃起来：“真这样的话，那事情算是很严重了，我们就需要立刻请示潘多拉小姐了。”
说着话，奥斯海默迈步就往外走，毫不拖泥带水。
碧碧连忙叫住：“哎，别，等下！”
“嗯？”
“逗你玩的。”碧碧摇头，叹着气道，“你怎么就不能配合一下呢？”
“抱歉，这不是我的职责。”奥斯海默冷冷的道，“不过既然碧碧小姐是在开玩笑，那说明你是可以给出最终验证密码的对吧，请跟着我来开启武备库吧。”
“行。”碧碧吐气道。
奥斯海默再次向着外面走去，带着碧碧和之前点名的人。
临走到门口，看了一眼会议厅中留下的人，奥斯海默道：“其余人，准备在两个小时后，开始第一次试验。”
“是。”众人应道。
……
五个多小时后，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沙林某处，空无一人的原野上，突然从大地深处传出轰鸣声。
“轰隆隆……”
声音越来越响，“咔嚓“一声，方圆十多米的地面鼓起、裂开。
紧跟着是“啪”的一声，火光在黑夜中闪现，土壤里面一面直径达两米多的厚重金属盖在预设高爆炸药的作用下，被猛地炸飞，露出下方一口黑洞洞的圆井。
更加响亮的轰鸣声从圆井深处传出，好像有什么东西升上来，空气被挤出井口，在周围掀起一片尘埃。
之前被炸飞的金属盖旋转着飞到百米外落下，发出一声沉闷声响，几乎是同一时刻，一道耀眼的光芒冲出圆井，直刺天空，快速消失不见。
“轰隆隆！”
光芒消失没一会，有身穿黑袍的人员出现在圆井周围，以极高的效率找回炸飞的金属盖修复，复原鼓起的地面，不过几分钟就把一切恢复到了之前的样子，然后悄然离去，一切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之后又过了十几分钟。
距离沙林颇远、北荒极深处的一个咸水湖中心小岛，上面建有一整片密集建筑，既有茅草屋、木楼，也有石楼、碉堡。
这片建筑除了没有任何人、任何生命入住外，在夜色的笼罩下，倒有几分祥和。
但一秒之后，一道突兀的光芒从天而降、爆开，伴随蘑菇云升起，释放出恐怖威力。
“轰！”
整个小岛上的一切被瞬间夷平，甚至整个小岛都被炸碎，咸水湖中大量的水被掀起、蒸发，生出大股白汽，岸边则出现大片大片盐痕。
“看来第一次试验，成功了啊……”几乎是同时，有清冷的声音在第九所某个房间响起。
……
“成功了啊……”没有过太久，一辆行驶的马车中，也传出同样声音。
李察握着一颗水晶球，眯眼掀开车厢帘子，看向外面，在天边渐渐浮现的光亮中，能看到道路前方一座雄伟城市轮廓清晰起来——那是夏亚。
按照当初的许诺，在处理好手头上的事情后，在一个月期限将近的时刻，他独自来了这里。
如果没有意外，进城见过联盟皇帝后，能给沙林再赢得至少三年的发展时间，让他得以顺利的弄清楚高灵的秘密，让他真的解开当前世界真相的一部分。
而如果有意外的话……
李察轻摇头……不会有意外的，最多是波折，而波折越大，沙林赢得的时间就会越长……直至永远的和平……
“咕隆隆……”
雇佣的马夫，驾驶着马车快速向前行去，接近了清晨时刻夏亚缓缓打开的城门。
……
第1443章 入城
车轮碾过路面，马车进入夏亚，穿过道道城门，向着城中心行去。
一路上，李察通过车窗看到夏亚当前的景象，和三年多前发生了一些微妙变化。
说起来，三年多前他观察夏亚，是索玛联盟和西卡王国战争刚结束不久的时候。那时索玛联盟虽然赢得了战争，但国力消耗不小，导致平民生活水平直线下降，赋税过重，导致城内店铺很多关闭。
而现在和三年多前相比，看上去没有多少缓和，相反好像更严重了一些。
一眼望去，街边至少三成店铺关闭，另外还有三成门面破败、罕有顾客。街上变得颇为清冷，偶有行人也是行色匆匆，根本不在店铺前驻足。
一家杂货铺店主，依靠着门框，像是放弃了挣扎，根本不招揽客人，只是瞪着无神的死鱼眼，不知道想些什么。
隔壁裁缝店的店主，也好不到哪里去，站在门前不断唉声叹气。
远处铁匠铺里难得安静，过了好久才断断续续传出打铁声，声音沉闷，听上去有些冰冷和死气沉沉，持续不过几分钟就停了，跟着炉火都像是熄了。
这种景象一直持续到夏亚城中心才有所好转，城中心的街道看上去依旧繁华，店铺生意依旧兴隆。但看着因为年久失修而破碎的青石地面，看着疏于清理在街角堆起的马粪、垃圾，就知道在这表面之下，衰败已经开始。
看样子……这几年索玛联盟因为争夺皇位，产生的内耗真不小啊……
李察思索着，指示马车行驶到了接待处。
接待处看上去，倒是和三年前差不多，几乎没有变样子。
下了马车，李察敲门进入，表明了身份，很快受到恭敬接待，没多久就安顿下来——住的地方，还是三年多前就住习惯的庭院。
住下后，等到下午时分，有人赶来拜访。
倒也不是陌生人，是曾经前往沙林的荣誉公爵——西里尔·萨克。
这位七十多岁的老人，当初在沙林得到想要的回复后就提前返回夏亚了，看样子联盟方面是认为这位沟通不错，知道他到达夏亚后，直接把对方派了出来。
派出来的目的其实也简单，不过是交流一下和联盟皇帝见面的相关事宜。
按照西里尔·萨克的表述，联盟皇帝是很迫切想要见面的，但又想让见面弄得隆重一些，所以暂时确定不了具体时间，只说在三天内。
李察对此倒不是太计较，他这次前来夏亚的最主要目的，是给联盟一个解释。表面上低头也好，让出一些外围利益也罢，只要确定联盟不要再找沙林的麻烦就行，什么时候和联盟皇帝见面都可以。
知道李察态度，西里尔·萨克明显松了口气，表示十分赞赏。之后没有多待，客套几句话，借口还有事要忙，起身离开。
在临出门的时候，不知道是善意提醒，还是别有用心警告，西里尔·萨克道：“那个……李察领主，既然你答应这几天可以随时和陛下见面，那么最好在见面之前就不要随便离开这接待处了。
说真的……虽然陛下继位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一些叛逆乱党并没有完全清除，保不准就有几个在街上试图搞破坏，夏亚治安堪忧啊。如果你随便出门，发生了一些意外，影响了和陛下的见面就不好了。”
“这样么。”李察挑眉，“真的这样，我倒是还真想见见所谓的叛逆乱党，碰上了正好替陛下剿灭——既然当初我能帮助联盟赢得国战，现在剿灭几个乱党，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呃……”西里尔·萨克一愣，这才清楚的想起，李察的身份并不是单单沙林领主这么简单，更是实力强大的巫师。按照传闻，甚至是整个主大陆最强大的巫师之一，这样的人在夏亚的确不太需要担心安全问题。
张合了几下嘴唇，西里尔·萨克有些尴尬笑道：“那好吧，是我轻视李察领主你了，我道歉。不过话说回来，不管怎样，小心点总没有错。”
“好的，我会注意的，萨克公爵。”
“那就好，我告辞了。”
“再见。”
“再见。”
……
在渐渐浓郁起的夜色中，西里尔·萨克坐上马车离开了。
西里尔·萨克离开没多久，李察跟着离开了接待处，消失在外面黑暗中。
等到十多分钟再出现在的时候，已经是在夏亚城内一栋三层石楼前面。
三层石楼看样子，已经很久没有人入住，外墙表面带着不少的裂痕和污迹，内部没有任何灯光，连入口处的门都有些歪斜。
李察看到石楼样子，眉头皱了皱，突然有所察觉的转身看向石楼对面的巷子。
巷子口位置，一个全身隐藏在灰袍下的人出现，从长袍中伸出右手，在自己左边肩膀上轻轻按了一下。
做完这个动作转身就走。
李察眼睛眯了眯，迈步跟上了对方，七弯八拐，最终进入一个普通小庭院中。
小庭院中，有另外一个全身隐藏在青袍下的人等待，灰袍人自觉站在庭院门口把守，像是防备有别的人闯进来。
李察看向青袍人，出声问：“你是龙树的手下？有什么消息给我吗？”
“我的确是龙树大人的手下，龙树大人让我把这东西交给大人你。”青袍人恭敬道，迈步走近，递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小盒子。
李察伸手去接，伸到一半动作一停，有些探究的望向青袍人的脸，带着几分玩味问：“你真的是龙树的手下？”
青袍人身体轻轻一颤，没有回应，下一刻猛地一握手中的盒子。
“咔嚓！”
盒子破碎，里面一道血红色光芒飞出来，几乎没有给任何反应的时间，就命中了李察的身体。
像是利刃切开黄油，光芒没有受到任何阻碍的刺开李察身体，洞穿心脏，从背后飞出去。
“砰！”
李察身体坠地，声息全无。
青袍人呆了一下，好像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轻松，过了好一会才望向灰袍人，问道：“这是死了？”
“应该。”灰袍人也不太确定。
第1444章 夜谈
青袍人抬起一条腿，试探般的向着李察身体踢去，还没有踢到，眼睛猛地一缩，看到李察身体一扭曲，如气雾般消散。
接着一只手掌，从背后搭在他的肩头。
青袍人全身一凉，反应倒是很迅速，猛地转身，向着身后释放出一记能量飞弹。
结果能量飞弹刚刚离手，就被出现的李察一把捏灭，接着李察伸出一根手指轻点在青袍人眉心。
青袍人身体瞬间僵住，如石化般一动不动。
门口的灰袍人看到这景象，脸色变苍白，根本没有和李察交手的勇气，脚下一踏，猛地跃起，翻出庭院就仓皇逃窜。
李察眨了一下眼睛，试着追击，刚迈出一步感知到什么，停下，望向门外。
“砰！”
一声响，刚刚逃窜出去的灰袍人突然被从庭院外面丢进来，狠很的摔在地上，呕出一大口鲜血。
灰袍人挣扎站起，看了一眼饶有意味望着他的李察，像是在评估留下来和冲出去那个风险更大。之后狠很一咬牙，再次强行跃起，翻出庭院。
只过了两秒，“砰”的一声重新响起，灰袍人第二次被丢进来，整个人奄奄一息，“咚”的一声头朝下落地，眼看着是活不成了。
接着“吱扭”一声，庭院门打开，一个浓眉大眼的男子走进来，表情严肃，是曾经在黑面老者奥斯卡身边的四级巫师护卫——宗虎。
紧跟在宗虎后面，还有一个男子，浓眉大眼，表情略显轻浮，是宗虎的哥哥，同样的四级巫师——龙树。
走进来后，宗虎和龙树看向李察，李察看向宗虎和龙树，彼此对视，都很有默契的没有说话。
一直到奄奄一息的灰袍人强行爬起来试着逃跑，被宗虎飞起一脚当场踢死，才算是打破了场中沉默。
“这到底是不是你们的人？”李察指着旁边被他“定住”的青袍人问道，“不是你们的人，为什么会知道联络地点，而且知道接头的手势？”
“虽然有点惭愧，但必须告诉你，这两个算是我们的人，但就在前不久背叛了，所以导致今天的事情。不过还好，你李察大领主实力足够强，不怕这种小手段，我们也及时赶过来，没有发生什么误会。”龙树轻叹一口气道，“至少在这方面，形式是可控的。”
“那按照你的话，在其余方面，已经失控了？蛛网现在到底什么情况？”李察问。
“有点糟糕。”龙树忍不住摇头。
“不是有点糟糕，是非常糟糕。”宗虎纠正道。
“哎，我说我亲爱的弟弟，在别人面前美化一下我们自己，就这么难么？”龙树忍不住瞪向宗虎，末了对着李察摊了下手道，“好吧，情况的确非常糟糕——蛛网至少有超过一半的分部都失控了，比起三年前还不如。”
“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你们得到什么消息没有？”
“当然有了，不过得到的信息，和当初你猜测的并没有什么不同。”龙树叹息，“三年多前，蛛网和你沙林接触尝试合作的时候，你就告诉过我们，夏亚可能已经被真理会全面渗透了。
对此，我和宗虎并不太相信，一直在试图调查出真相、驳斥你的观点。但最后的结果告诉我们，真相可能就是这样，甚至更可怕——夏亚已经不是被全面渗透了，而是被全面掌控了。
夏亚内外、联盟各地，几乎都有真理会的影子，真的想不明白他们到底是如何在暗地里发展的。甚至，我们怀疑宫廷里面，都被真理会极大程度影响着，联盟皇帝发出的命令没准都被统统篡改过。”
“你们为什么不直接猜测，也许联盟皇帝都被控制了呢？这样，不就可以很好的解释清楚现在局面了么？”李察道。
“这个……”宗虎皱眉。
龙树则是发出苦笑：“唉，总要给我们一点希望不是，不然我们还有什么理由继续在这夏亚待下去？”
“你们还想继续待下去？”
“不然呢？”
“你们可以去沙林。”
“那夏亚这里怎么办？”龙树眼睛闪了闪，问，“难道你准备亲自下手处理了？那我要提醒你一下，处理的时候用心一点，真理会的人只要漏掉一个，就后患无穷。”
“其实上，我并没有想着处理。”
“啊？”
“夏亚的情况，我很久之前就猜到了，不过如果夏亚愿意和沙林保持和平，我并不想插手其中。这次我和联盟皇帝见面，只要谈论内容可以接受，那么我就会接受，然后同你们一同回沙林。”
“如果和你谈论的内容不可以接受呢？”宗虎突然皱着眉头插了这么一句。
李察挑挑眉轻笑道：“如果不接受，自然有不接受的应对方式，你们就不用多关心了。有时间，你们还是想想自己的去路吧，如果真的愿意去沙林，我希望把你们还能掌控的蛛网人员一块带着，对沙林总是个帮助。”
龙树和宗虎思考，一时间没言语。
李察看了两人一眼道：“好了，你们继续想，这个人也交给你们处置。”
说着话，把旁边“定身”的灰袍人向着宗虎、龙树一推：“我现在有另外的事情去做，就不和你们多待了。”
说完，李察迈着步子离开了庭院，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李察走后，龙树和宗虎对视一眼，宗虎问道：“你怎么看？”
“当然是用眼睛看了。”
宗虎深皱眉。
“好了好了，我错了。”龙树举手，露出认真神情道，“在我看来么，按照现在的情况，我们留在夏亚的确做不了什么，不如去沙林。不过话说回来，我更想留下来看看这位李察大领主和联盟皇帝谈出什么结果再做决定。万一，我是说万一，两个人真的谈崩了，也许我们还有发挥作用的地方。”
宗虎轻轻点头，算是认同，接着瞥了一眼灰袍人问：“那这家伙怎么处理？”
“这还需要问我么？”龙树反问。
“也对。”宗虎道，一挥手数道风刃飞出，直接把灰袍人枭首，接着同龙树走出庭院去。
第1445章 新皇帝陛下
第二天，中午时分。
李察返回了接待处，而荣誉公爵西里尔·萨克已经早就在庭院中等待多时了，快步迎出，见面就问：“李察领主，你去哪里了？”
李察看了一眼西里尔·萨克，没有接对方话，猜到了什么，问道：“是皇帝陛下，已经定好和我见面的时间了吗？”西里尔·萨克能着急的也只有这回事。
西里尔·萨克楞了一下，没有否认的点点头：“对。”
“那别告诉我，陛下定好的时间就在今天。”
“倒是没有，不至于这么急。”西里尔·萨克摇摇头，“陛下定的时间是后天上午，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李察领主你会准时参与吧，可别又突然消失了。话说，你到底去干什么了，我问了几乎整个接待处的人，都不知道你去向。”
“我只是在夏亚城里面随便转了转而已。”李察淡淡道，“好了，西里尔·萨克公爵，我可以向你保证，这次回来就不会再出去了，一直等到和陛下见面，如何？”
“就多谢李察领主了。”西里尔·萨克松了口气，“那等到后面清晨，我来接你？”
“有劳了。”
“不客气，不客气。”西里尔·萨克离去。
李察看着西里尔·萨克的背影，眼睛眨了一下。
之后李察说到做到，真的在接待处没有再离开，一直等到后天到来。
……
后天，清晨时分。
起床用过早饭没多久，荣誉公爵西里尔·萨克就坐着马车来了。
李察也没有啰嗦，同对方一块坐上马车，向着皇宫行驶去。
二十多分钟后，到达地点，李察走下马车，在西里尔·萨克的带领下，穿过皇宫的宫门，走向深处。李察一边走着，一边观察着皇宫的变化。
说起来，他之前来过皇宫，一共就两次。
第一次是会见上一任的联盟皇帝——彼得·罗曼诺夫。
第二次是参加大王子——迪夫·罗曼诺夫的继位仪式，亲眼目睹大王子惨死当场，继而引发了联盟的皇位争夺，导致整个联盟数年混乱。
而和当初参加大王子继位仪式相比，三年多的时间里，皇宫整体变化了很多。
比如外围的城墙进行了多次加厚，城门由之前的红色，变成了现在的金色，厚度也得到了增加。
脚踩的石板，都是新铺成的，好几座宫殿，也是新修建的。
究其原因，倒是不联盟皇帝喜新厌旧，为了一己私欲而劳民伤财。按照情报，这是因为在过去长达三年的时间里，皇宫内外发生过不止一次战斗，并且有巫师参与，把皇宫变作了战场，造成的破坏颇为严重，不得不进行修缮。
说起来，当初在皇宫内外进行战斗的好几方人，应该都没有想到，虽然他们拼死努力，但后来他们中没有一个继承皇位，反而是一个从来没有注意过的人站出来……李察看着皇宫新修的宫殿有些感叹。
感叹着，走过宫殿，继续深入。
沿路上，见到的宫廷仆人不断增多，大都在安安静静做事，看到他同西里尔·萨克走近，立刻恭恭敬敬行礼——不过没有出声，因为新的联盟皇帝厌恶嘈杂，所以所有宫廷仆人都尽力让自己像是一个幽灵似的活着。
这导致外界有传闻，如今的索玛联盟宫廷，可能是整个主大陆最安静的地方。
在安静中，李察同西里尔·萨克又经过数个新建的宫殿，到达了一个广场上。
广场的另一边，一座极其雄伟的宫殿矗立着，宫殿门打开，里面不少宫廷官员站立，像是在专门等待。
这场面的确很隆重啊……李察动动眉毛。
旁边的西里尔·萨克走到这里，已经下意识的压低了自己声音，催促道：“李察领主，看样子陛下和大家都在等我们，我们快一点吧。”
李察偏头看了一眼西里尔·萨克，出声：“公爵先生，你确定？如果我想的话，在你下次吸气的时候，我就能穿过这个广场进入宫殿，拜见陛下，只是……你能跟上吗？”
西里尔·萨克一呆，脸上的皮肉扭动，显然没有想到李察会有这个回答，过了两秒才道：“那……李察领主，你还是慢一点吧，等等我，只比现在快上几分就好。”
“行。”李察略微加快了步伐，同西里尔·萨克走过广场，登上台阶，跨入了宫殿门。
在跨入宫殿的一瞬间，宫殿中等待着的近百名宫廷官员都扭头望来，而宫殿最里面王座上的新联盟皇帝也投来了目光。
说起来，当今继位的新联盟皇帝真的是个异数。
在过去的皇位争夺中，有不少继承者被看作新皇帝的最佳人选，比如说二王子，比如说四王子、五王子。
就连身患重疾、只能坐在轮椅上行动的三王子也不另外，甚至得到了更多关注，不少人猜测，三王子是在藏拙，用身体的缺陷掩人耳目，会在关键时刻突然出手，成为联盟新皇。
实际上，三王子还真的这么做了，在二王子和四王子争斗到最激烈的时候，突然派出了自己隐藏多年的精锐力量加入到斗争，赢得极大优势，最成功的的时候，离着皇位几乎仅差一步。
但就这一步，三王子却没有迈出去——被六王子一把拉下来，整个势力都被“按死”。
而六王子也没有得到好结果，“按死”三王子势力后，内心有所膨胀，高姿态降服之前被重创的五王子势力，试图一举奠定胜局。谁知，五王子是假意屈服，中途突然反水，一记精准的“背刺”，让六王子势力分崩离析。
就这样，近三年的时间里，夏亚局势不断变化，各种层出不穷的势力先后登台。到最后让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一个十分普通的存在，悄无声息的击败所有竞争者，成为了最终赢家。
那就是十王子——拜伦·罗曼洛夫。
说起来，十王子不算是势力很弱的存在，继承排序第九，也有一定身份。不过十王子实在是太普通了——普通到没有任何特色，别人做什么，他会跟着做什么，别人不做什么，他一定不会搞特殊。
第1446章 真没想到
十王子在皇位争夺的前期以及中期，没有表现出任何贪图皇位的意思，也没有做出任何争夺皇位的行动，只是被不同的势力拉拢来、拉拢去，当作棋子在混乱中任由摆布。
结果到最后，所有人才清楚：十王子这枚看似普通的棋子，是真正的下棋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已经开始布局。等到目的暴露的时候，已经占据了绝对优势，把所有竞争对手尽数解决，毫无意外的继承了皇位。
一位很懂得隐忍的皇帝——这是不少人对十王子的评价。
李察的评价，倒是有所不同。十王子的隐忍是有的，不过真正懂得隐忍的应该是站在对方背后的真理会。
是的，真理会。
通过和宗虎、龙树领导“蛛网”的合作，再加上沙林情报组织的工作，以及他自身思考，在很久之前他就断言，夏亚的混乱超过九成是真理会引起的。
而十王子能成为新皇帝，也和真理会有着理不清的关系。
毕竟，二王子、三王子、四王子这几个皇位强力争夺者都不傻，拉拢十王子之前，针对十王子势力进行过不少渗透，以此弄清楚十王子能否真的的被利用。
十王子如果真的实力强大，能瞒过一次，却不能瞒过所有人。
十王子他之所以被人毫不设防，是真的没有什么实力，而最后惊人的爆发，无非得到了来自真理会的支持。
真理会的强大不用多说，虽然总部毁灭，但一定还有残余势力留存下来。至少按照他的了解，整个真理会应该有四个彩指环总管，除了死掉的“死海”，被他送上天的“灰雾”外，还有一半的数量，也就是两个。
彩指环几乎可以看做是超越四级巫师的存在，如果愿意潜伏下来布局，凭借真理会的一些诡异手段，肯花时间和精力，几乎没有什么做不到。
这对他来说，对沙林来说，算是个不小威胁。
他曾经不止一次想过，有机会的话，用全力消灭掉真理会的残余势力比较好。
不过，隐藏起来的真理会，可比暴露在明面上的真理会难对付多了。就像之前和龙树的对话，对隐藏的真理会动手的话，只要有一个漏网之鱼，可能就后患无穷。
考虑到这点，再加上三年多的时间中，真理会没有故意找事，他也慢慢改变了部分想法。
在他看来，如果真理会在之前总部的毁灭中长了教训，暂时不再与他为敌，而是转去做别的事情，比如试图渗透联盟、“借尸还魂”，他可以配合一下，缔结临时的“和平条约”。
这样真理会能不受干扰的完成自身计划，他也能把更多的时间放在研究上——至于，等到真理会成功“借尸还魂”后找他麻烦，他研究明白世界真相后腾出手收拾真理会，就是另一回事了——不管怎么说，在目前缔结一个“合约”，是双方都受益的事情。
也许被真理会控制的皇帝，就是这样的打算，所以邀请他来见面的吧。
这算是个明智选择。
如果真理会能再明智一点，等到某一天，把仇恨变作友谊，双方进行有限度合作也不是不可以的。
毕竟，对于真理会的一些高层秘密，对于真理会所谓的真神，他还是挺好奇的。
心中想着这些，李察走进宫殿，站定。面向联盟皇帝——拜伦·罗曼诺夫，露出和煦的微笑，弯身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
“来自沙林的领主李察，向我伟大索玛联盟的的皇帝陛下致敬。”李察道。
礼毕，缓缓直起身，看向联盟皇帝。
按照李察的预计，接下来应该便是联盟皇帝的客套问候，然后双方谈论一下裁决法庭的事情，进行一些利益的重新划分，完成这次见面会。
但下一刻，皇帝清冷的回应，突然让他一愣。
坐在高高王座上的新任联盟皇帝，看完李察行礼后，面无表情的道：“沙林领主李察……你……可知罪？！”
你可知罪？！
可知罪？！
“砰！”
一声响，随着皇帝的话，宫殿的殿门猛地关死。
联盟皇帝直视李察，李察的表情有些僵住，像是有点吃惊、有点诧异、有点出乎意料，又有点……哑然失笑。
嗯？
足足有三秒钟的时间，李察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做任何动作。
因为这三秒钟，让李察不由得重新审视了一下自己整个人，也重新审视了一下自己隐藏起来的对手——真理会。
虽然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联盟皇帝短短一句话的开场白，已经给出了很多信息，揭示了很多事情。
也许……他没有想象中那么被人忌惮，也许隐藏起来的真理会没有想象中那么理智。
见面就要问罪，这是想要干什么？
迫不及待的准备动手？
这么说来，所谓的见面，根本就不是“谈判”，而是一个陷阱了。
但这个陷阱也太拙劣了吧？简直是光明正大的把他骗来、不加任何掩饰的加害。
这真的太低级了啊，简直如同街头黑帮的把戏。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低级，但他的确被骗到了。主要是真的没有想到，联盟皇帝会用这种手段对付他，也没有想到，联盟皇帝以为用这种手段对付得了他。
李察嘴角轻轻翘起，露出一个有些古怪的嘲讽笑容，缓缓扭头，望向宫殿中的所有人。看到了宫廷官员脸色各不相同的表情，有的是镇定，有的是诧异，有的是震惊，有的是惶恐，显然他们在这之前也不知道联盟皇帝的这个决定。
特别是西里尔·萨克，这位外交大使，看样子是真的以为这次见面是真诚的，所以听到联盟皇帝的话后，眼睛瞪得极大，一脸不敢相信。
“呵……”
李察笑出声，扫过所有人一圈后，重新看向联盟皇帝，发音道：“请问陛下，我的罪名是什么？”
他已经知道了联盟皇帝或者说真理会的打算，现在倒是有点想配合对方演下去，想看看对方准备做到哪一步。
是想逼迫他自行认罪呢，还是口含天宪的直接把他定罪，又或者连最基本的脸面都不要了，直接出手把他格杀当场？
第1447章 一个人，一支军队
“你的罪么……”
联盟皇帝坐在王座上，蓝色的眸子注视着李察，嘴唇张合。
“第一，你在领地沙林，肆意横行，自成一国，无视联盟。
“第二，裁决法庭成员在你领地被杀死，你包庇凶手，无视法律。
“第三，自我继位以来，诸多乱党暗地进行各种破坏，而你则和他们多有联系，无视皇权。
“以上种种，足以视你为叛国！”
这还真的是有的放矢啊……李察听了后眨了一下眼睛想道……不得不说，联盟皇帝并没有胡乱罗织罪名，点出的情况都基本符合事实。
不过，罪名这东西么，只是一个说辞。要是追究的话，怎么都是有的，不追究的话，则可以完全忽略。
而现在联盟皇帝这么清楚的点出，无疑是前者了。
那么……对方接下来的意图是……
“你可承认你的罪名？”联盟皇帝高高在上的问道。
“如果承认，我会有怎么样的惩罚呢，陛下？”李察饶有意味的问。
“如果你承认，甘愿伏法，死罪可免。”联盟皇帝沉声道。
“这么说……”李察眉毛轻挑，“反过来，不承认的话，就是必死无疑了？那么陛下准备用什么人来杀我呢？要知道，以我现在的实力，可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杀。”
“李察·奥斯丁，我知道你实力很强，不过再强你也仅仅是一个人而已，我已经准备好了足够的应对方式，想必他们足够解决你了。”说着话，联盟皇帝向着站立的宫廷官员中一瞥。
“刷！”
一道道强大的气息猛地升起，周围人受到影响，向着角落里快速躲去，露出这些强大气息的主人身影来。
一、二、三、四……十四、十五、十六！
李察扫了一眼，发现宫殿中足足有十六个给他准备的人，每个人最差也是初阶四级巫师。
这就有点惊人了，毕竟四级巫师可不是大白菜，并不是能一抓一大把的存在。当初索玛联盟消灭真理会总部，四级巫师加起来都没有这么多。
李察带着狐疑又扫了一眼，敏锐发现十六名四级巫师中，有超过一半的气息不太稳定，体内能量波动幅度也相对较大，看上去像是临时……
“用药剂强行提升的？”李察心中突然有了一些明悟。现在联盟皇帝背后站着的可是真理会，就他所知，真理会是有一些手段可以临时提升一个人巫师等级的，只是代价比较大。没准现在这里的十六个四级巫师，就是这么来的。
这才符合逻辑么……李察心道……不过话说回来，即便十六个四级巫师有一部分是用药剂强行提升了，也依旧是十六个四级巫师……的确不太容易对付。
“怎么样，他们的人数足够了吧？”联盟皇帝这时出声对李察问，语调一转，“对了，他们还专门为你准备了特殊礼物，希望你喜欢。”
联盟皇帝说完，表情一肃，沉声下令道：“动手！”
“呼……”
十六名四级巫师立刻有了行动，向着李察接近来，但没有攻击，而是包围站定，齐刷刷的从怀里面掏出一个苹果大小的黑色水晶球，看上去有点像恶魔的眼珠。
看到黑色水晶球的一瞬间，李察忍不住想起一个画面：那还是在东海岸的时候，十数个巫师组织举行交流大会，真理会控制的人突然在场中发难，捏碎了一颗类似珠子，顿时产生了如同法术电磁脉冲的效果，让场中一众巫师重伤。
而现在的十六名四级巫师拿出来的水晶球，和那时候的极为相似，不会对方就准备用同样的手段对付他吧。
刚想到这里，“咔嚓”一声，黑色水晶球被十六名四级巫师捏碎，一道道黑气从里面飞出，猛地飞向李察，缠绕在身上。
李察就感到身体为之一沉，血液跟着凉下去，体内的能量像是冻僵一般都停止了运转，全身有些不受控制的倾斜、缓缓倒地。
唔……不是法术电磁脉冲啊……看样子是专门针对单个目标的道具，还是比较有用的……如果再算上十六名四级巫师隐藏气息、把他都骗过去的手段，真理会的确还是有些东西……有机会的话，应该研究研究……
“噗、噗、噗……”
一道道的黑气不断缠绕到李察身体上，让李察像是背上了好几座山，双腿无力支撑，整个人倾斜到一定程度后，“咚”的一声摔在地上。
李察试着用双手撑地挣扎站起，这时最后几道黑气缠绕上来，让他双臂一晃，撑起的上半身体重重接触地面，几乎无法动弹分毫。
于是李察索性不动弹了，只是轻叹了口气，问道：“就这样了么……对付我的手段就是这样了？另外加十六名四级巫师，就是全部了？”
“还不够吗？”联盟皇帝冷声问。
“如果只是对付三年前……不，三年半前的我，应该勉强够了。”李察道，“但我毕竟不是三年前的我了，从这个角度看，你们真的没有太大进步，有点让我失望。”
“你确定？”联盟皇帝眯眼，“我只看到你已经被控制住了，从这个角度看，为你准备十六名四级巫师，是多余了才对。”
“不，你只看到其中一个我被控制住了。”李察回应，“所以，十六名四级巫师不是多余，而是远远不够，我的陛下。”
“嗯？”联盟皇帝听了一愣。
“砰！哗啦！”
下一刻，紧闭的宫殿大门突然一声响，被从外面暴力撞开，变作无数碎片。
碎片射向四面八方，这时又一个李察，第二个李察，迈着平稳的步子，跨过门槛走进宫殿来。
场中所有人看了呼吸一滞，联盟皇帝眼睛瞪大，颇为诧异。
而更诧异的还在后面。
随着第二个李察进入，又一道身影出现，是第三个一模一样的李察，迈着同样平稳的步子，走进来。
然后是第四名李察、第五名李察、第六……第十六……第二十六……第三十六……
第六十四！
最终，足足六十四名李察走进来，在宫殿中排成横八竖八的整齐队伍，一同望向联盟皇帝。
六十四名李察同时摊手，六十四名李察同时张嘴，异口同声道：“你看，陛下，我没说谎吧，十六名四级巫师真的不够，远远不够。我只是出动了一部分身体，就能用四比一的数量对付他们了——如果不是考虑到这个大殿不够大，我甚至可以用十比一的数量来对付他们。”
“你……你到底是什么怪物？”联盟皇帝有些不镇定了，望着为数众多的李察，略微颤抖的叫出声。
第1448章 非人也
“哈。”李察微笑回应，认真解释，“陛下，我不是什么怪物，你看的一切，只是法术的展示而已，嗯，法术的科学展示。这正是我一直花费时间研究的东西，按照计划，你可能要在许多年后才见到它的终极表现。不过，现在你打断了它，那么就能提前欣赏了，接下来请好好看一下吧。”
话落，所有李察微微一笑，四个人分成一个小组，快速冲向十六名四级巫师。
十六名四级巫师颇为警惕，一边试着后退，一边攻击出手。其中一名穿着紫袍的人，猛地轰出高度凝缩的能量射线。
面对紫袍巫师的一小组李察丝毫不畏惧，其中小组的第一名李察，凝聚出金黄色能量护盾，顶着极强威力的能量射线径直迎上。
在能量护盾被击碎、付出重伤的代价后，成功拉近了一半的距离。
“砰。”
第一名李察倒下，紧跟着小组中的第二名李察又冲出，如法炮制的凝出金黄色能量护盾。
“砰。”
等到第二名李察倒下的时候，第三名李察已经成功接近到了四级巫师身前。
四级巫师眼睛微缩，果断中止攻击，试图逃跑，第三名李察眉毛一竖，身体弹起，包裹上一层红色能量，直接把四级巫师扑倒在地。之后红色能力侵染到四级巫师身体上，让四级巫师无法动弹。
“嗒嗒嗒……”
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响起，小组中的第四名李察露面，蹲到地上被束缚的四级巫师跟前，轻笑一声，伸出了双手，搭上四级巫师脖颈。
双手猛地发力，“咔嚓”一声，毫不留情的把脖颈折断。
不过四级巫师并没有就此死亡，作为四级巫师毕竟是有些手段的，生命力极其旺盛，扭断的脖子不断蠕动，试图恢复。
第四名李察看了，也没有多少意外，只是收回用手握成拳头，举过头顶，对着四级巫师的脑袋猛地打下去。
“砰！”
拳头包裹着厚厚的紫黑色能量，宛如一个铁球，结结实实打在四级巫师脸上。四级巫师五官瞬间扭曲，这时拳头包裹的能量轰然爆发，被控制着产生一场小范围爆炸，让四级巫师的脑袋连同大半个身体瞬间蒸发。
这下四级巫师是绝对死透了。
小组中的第四名李察甩了甩胳膊站起身来，环视四周，就看到这时其他小组的李察，也差不多把各自作为目标的四级巫师都解决掉了。
对，就是这么快。
其余小组，几乎都是采取了同样手段——不惜付出一人或者两人重伤的代价，在极短时间内制住四级巫师，由第四名李察完成击杀。
这便是数量的优势。
如果是二比一的数量优势，四级巫师凭借一些手段，没准还能打。但是现在是四比一，每一个李察都有和四级巫师近似的实力，而且完全不害怕受伤和死亡，让四级巫师彻底绝望。
“轰！”
“噗！”
又是几声短促的声响后，场中彻底安静下来，十六名四级巫师已经全部阵亡，而“李察们”则是有二十多名死亡，二十多名重伤，二十多名完好。
死亡的、重伤的李察，身体一阵扭曲，快速消失，完好的李察向着之前被黑气压在地上的李察接近。
在众目睽睽之下，压在地上的李察被拉起来，然后和其余李察融合成一个人。
宫殿里面，看上去稍微正常了一点。
当然，宫殿角落中还存活的宫廷官员，以及王座上的皇帝就不见得这么想了。
恢复成一个的李察，抬头看向联盟皇帝，也没有说什么，很直接的向王座走近。
皇帝后背死死贴在王座上，看着逼近的李察，眼睛一点点瞪起。
突然皇帝眼睛又一眨，紧跟着眉毛抖动了几下，神情恢复正常。
就看到正向皇帝走近的李察，胸前突然出现一个血洞，走了几步后，李察才有些察觉低头，用手摸了摸，粘稠血液快速流出来，很快染红衣服。
“这个……”
李察略疑惑。
“噗通！”
下一刻，李察身体晃了晃，连后面的话都没有说出，就倒在了地上，声息全无。
在李察与王座之间，空气一阵扭曲，一道身影出现，是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身穿浅灰色月相袍，眉头紧锁，死死盯着倒地的李察，好像觉得会随时诈尸一样。
正是真理会彩指环总管——红月！
“老师……”联盟皇帝看了一眼红月，低声问，“解决了么？”
“解决了……么？”红月拉长语调，轻摇头，继续盯着倒地的李察，“我不确定，但在我看来，不应该是这么简单……”
“砰！”
话没有说完，红月突然扭头，眼中射出寸许的猩红色光芒，盯住某个空无一人的位置，接着快速挥手射出一记血芒。
血芒刚离手，那位置就有一团金光迎来，两者撞在一起，发出一声沉闷的爆鸣声，最终破坏力相互抵消归于平静。
之后，在红月注视的地方，李察露出身影。
“果然。”红月看了李察出现，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缓声道，“我就知道，你不可能被轻易的杀死，又是用替身法术和虚空法术转移的伤害吧。”
之后语调一转，红月道：“不过，这并不是一个好办法——替身法术会消耗大量能量，虚空法术则会积累虚空能量侵蚀自身，刚才你已经使用过大量替身攻击了，虚空法术则是从很久就开始使用，我不信你能一直无限制用下去。”
“呵。”李察听了轻笑一声，望着红月道，“其实我真的能一直无限制用下去，因为你说的问题，在很久之前我就都解决了。
比如虚空能量侵蚀，完全可以使用药物治疗。而替身法术消耗的能量，则用内置的能量熔炉提供。当然，这只是初级解决方式，进一步，可以解决的更巧妙一些。
比如说摆脱能量熔炉，直接搭建和虚空的通道，源源不断的摄取虚空能量。至于虚空能量造成的侵蚀，则是想办法转移到替身上面。当然，说起来容易，操作起来还是有些难度的，不过却也不是太难，我在一年多前攻克了。这方式唯一的弊端在于，每一次使用虚空能量，都要被迫分离出一堆替身来转移虚空能量侵蚀的伤害。
好在，前不久，我找到了第三种解决方法，无论是使用虚空能量，还是使用替身法术都更加简单、方便、自由。你有兴趣的话，可以猜猜，具体怎么做到的。”
红月听了，眼睛快速闪了几下，盯着李察，愣是好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也不知道是相信，还是不信。
第1449章 自天而降
沉默了十几秒后，红月终于又一次出声，冰冷道：“你怎么做到的和我无关，你唯一和我有关的，是还能活多久。”
“在我看来，能活很久。”
“哼，那是你以为！”红月猛地抬手，对准上方。
几乎是瞬间，“轰”的一声，宫殿顶部被破开一个直径近一米圆洞，一道浴桶粗细的血红色能量光线自极高空中投下，精确轰在李察身上。
光线能量高度凝聚，宛如实质，轰在李察身上后，力道向着四周传递，附近地面快速破碎。
“哗啦”一声，地面下凹，李察被轰进下凹的洞中去。
光线没有停止，继续射下，攻击在凹陷中的李察身上，源源不断的释放破坏力。
李察倒还有力量反抗，一层金色光芒覆盖全身，双手从凹陷的洞中伸出，抓住凹陷边缘，从凹陷中爬出来。
爬出后，李察站直身体，硬顶着瞄准他继续攻击的血红色光线，眉头微皱。扭头，盯住操纵这一切的红月，向着对方迈步走近，看样子准备近身攻击，不过走起来略显蹒跚、略显艰难。
红月看了李察样子，眯了眯眼睛，没有出口嘲讽，有的只是凝重。
确定单纯的血色能量光线无法阻止李察，红月深吸一口气，双手一挥，几十个杏子大小的血色光球自手心飞出。
光球飞出后，悬浮在空气里，表面亮光一闪，对准李察先后射出拇指粗细的光线。
每有一根光线射中李察，李察身体表面防御金色光芒都会剧烈波动一下，李察向红月接近的动作也变得更迟缓。
不过，即便如此，李察还是坚持着向着红月接近。
一步、两步、三步……
红月眉毛竖起，望着越来越近的李察，连连挥手，释放出更多光球，射出密集光线，把李察身体表面的金色光芒削弱到只剩薄薄一层，看上去随时会破碎。
李察本人的步子，在距离红月几米的地方也彻底停下来，紧皱着眉头，如同雕塑般一动不动，像是在苦苦支撑。
红月略微松了一口气，浑浊的气体一点点从口鼻中呼出，开始思考用什么后续手段杀死李察。
但浑浊气体刚呼出一半，红月眼睛陡然一缩，看到几米外的李察一个眨眼，像是瞬移般横跨空间到了他面前。
接着李察伸出一只手，“啪”的一声抓住他肩膀。
李察明明看上去已经在光线攻击下变得虚弱无比，这一刻红月从李察手上，却感受到了一股无法对抗的强大力量传来。
这力量压得他身体一点点向下沉，同时束缚住他无法挣脱，连法术都无法生效。
这！
红月感受到了危险，接着他看到了近在咫尺李察望来的眼睛，听到了李察说的话。
李察认真问道：“我说……你不觉得，你的攻击方式有点太花哨了么？用这么多低威力法术，真的有用吗？都到你我这个级别了，简单点不好吗？”
“你……”
“砰！”
李察没有给红月说完话的机会，另一只手突然握成拳头，泛着耀眼金光闪电般打在红月胸腔上。
“噗！”
这一拳力量之大，像是穿过豆腐似的穿透红月整个身体，从背后露出，紧跟着隐藏威力爆发。
就见红月身躯“哗啦”一声炸碎，只有一个紧闭双眼的脑袋留下来，向地上摔去。
不过没有摔在地上，过程中被李察一把抓住，轻轻放在旁边一块翘起的石板上。
然后李察在原地站定，静静观察，像是在等待什么。
数秒后，看到红月脑袋突然睁开双眼，嘴巴里面低吼一声。周围身躯碎块，像是受到什么吸引，向着红月头部位置迅速聚拢，几秒时间就恢复成了完整红月。
红月复活成功。
对此，李察看了后，表情没有一丝变化，真的毫无意外——和真理会的人打交道太多了，复活这种事已经见怪不怪了。
说起来，红月毕竟也是真理会高层——彩指环主管，被他送上天的同级别灰雾能复活十几次，红月要是一次不能复活，真的有点说不过去。
所以，从战斗一开始，他就预测了红月的复活，唯一的问题是，对方能复活多少次？
三次？十次？
也许会给他一个惊喜？
李察面带微笑的看向新复活的红月，出声道：“首先，恭喜你复活成功。另外，必须说一下，上次你的攻击虽然看上去很绚丽，威力却并不大，毕竟光线这种东西，效率比较低，远不如近身攻击直接，这也是我一拳能解决掉你的原因。或许，你这次能吸收一下教训？”
“哼。”红月冷哼，听了并不言语，死死盯着李察后退一步，接着又举起手。
李察还以为会是和之前相同的高空光线攻击，正有所失望，头顶一声呼啸声传来，一道黑影“哗啦”一声在宫殿顶部破开一个大洞，重重落在红月脚边，顺带震碎数米范围的铺设石板。
李察投去目光，看到从高空中掉下来的是一个一米见方黑色金属箱，像是装着什么武器。
这算是空投物资……李察忍不住猜想，有点好奇，红月是怎么做到可以及时召唤这东西的。
空间法术？不太像。
空间道具？那为什么要多此一举，直接伸手取出来不好吗？
李察正疑惑着，红月有了行动，双手伸出，“啪”的一声，重重按在黑色金属箱表面。
金属箱一瞬间像是被注入了生命，没有打开，而是快速变形、软化，向着红月身体开始附着。
附着速度很快，不过几秒钟，红月已经被变形的金属箱包裹住，像是穿上了一层……不，是数层铠甲，整个人大了好几号——本来红月和李察身高相仿，穿戴上金属铠甲后，直接比李察高出一头多，宛如小巨人。
而等到金属箱外壳全都包裹到红月身体上后，也露出了金属箱内部装着的东西，赫然是一把血红色匕首。匕首有着类似水晶的材质，外表十分精美，但又给人十分危险的感觉。
红月一把抓住匕首，望了一眼李察，冷笑一声，脚下一踏，向着李察快速接近，接着狠很刺出。
刺出同时，出声：“你想让我近身攻击？那好，如你所愿。希望，你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