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0章 神赐状态
“刷！”
匕首末端生出十几厘米长的紫色能量锋刃，在空中划过，犁出一道细长黑线，像是把空间切开了一道缝。
这道缝不断延续，离着李察越来越近，最后呼啸落下。
“砰！”
突然，一声闷响。
落下的黑线陡然一滞，刺出的匕首猛地停在空中，就看到李察伸出一只金光包裹的手，直接抓住匕首本体。在巨大力道下，李察生生把匕首锋刃颠倒了一个方向，刺向红月自身。
红月眼睛瞪大，双手持握匕首，试图掰回，但并没有用，完全没有用。这一刻李察的力量像是和之前抓住他肩膀一样——无穷无尽，根本无法抵抗，只能眼睁睁的看到匕首的能量锋刃贴近他铠甲。
“你刚才说，希望我不会后悔？我也希望你不会后悔。”李察看了一样红月道。
“我……”红月。
“噗！”
红月只说了一个字，李察握着匕首，猛地刺进红月穿戴的铠甲中。刺入后用力一划，看上去几乎不会损坏的铠甲，变得如同薄纸似的，被瞬间划开一道狭长口子。
之后李察握着匕首长驱直入，轻松穿透红月护体能量，刺进红月心窝。
“噗——哧——”
鲜血飞溅，从铠甲被划开的缝隙中喷涌而出。
红月用铜铃大的眼睛看了李察好几秒，之后身体晃了晃，重重摔在地上没了声息。
一招毙命……这次又是一招毙命……唉……李察望着红月尸体，在心里轻叹了一口气……看来红月复活后并没有长什么教训，虽然采用了近身战斗方式，但威胁性却没有增加多少……貌似比之前对付灰雾容易多了……难道是因为红月比较老的缘故？
可不要这样，他会失望的——他进步了三年多的时间，可不是为了对付比三年多前还弱的敌人。
李察望着倒在地上的红月，这般想着，等了十几秒，看到对方久久没有动弹，微微皱起眉来：话说，不会红月弱到只能复活一次吧？所以，被他杀了这第二次后，直接无法复活了？
还好没有让他真的失望，下一刻倒在地上的红月尸体一震，一丝丝血红色能量飘溢出来，在旁边凝聚成一个人形——凝聚成一个纯粹能量态的红月。
能量态下的红月，和普通状态，截然不同。看上去年轻不少，五官均有所变化，轮廓更圆润，趋于中性，一些部位则平滑一片，模糊了性别。
在红月的皮肤表面，数千个古怪字符密密麻麻悬浮着，覆盖全身近九成部位，看上去有些神秘，好像奇异世界降临的高级生命。看的久了，更是有一种忍不住跪拜的感觉，好像面对的是一个神灵。
能量凝成的深红色眸子望向李察，能量态红月发声，有些感叹道：“你竟然把我逼到了这一步，真不知道你应该高兴，还是该绝望。”
“绝望？你现在的样子，很厉害？”李察问
“你可以试试。”红月道，伸出一只手，手指轻轻一弹，皮肤表面一个扭曲的“非”形字符离体飞出，呼啸飞向李察。
李察有所警惕，快速扭身，字符从身边掠过，轰在宫殿一面墙上。
“轰隆”一声，宫殿墙壁直接破出一个直径三米多的恐怖大洞，这还没完，字符额外威力宣泄，在宫殿外犁出一道深半米、长十多米的凹沟。
李察扫了一眼，目光略微凝重，正要扭回身，血月看准机会再次弹出一个扭曲的“卡”形字符。
李察有所察觉的及时闪避，不过这一次的字符比第一次字符快上数倍，有些惊险的擦着李察脸飞掠而过，轰在宫殿另一面墙壁上。
李察皱了皱眉，之后摸了下脸，发现哪怕没有被字符直接击中，依旧划开了一道伤口，鲜血正不断渗出来，饶是他用上了法术来试图愈合，也好一会才停住流血。
可想而知，被字符完全命中，会是什么效果。
李察目光变得真正凝重起来。
说起来，这算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受伤。
“看来，你这次没有说谎——现在真的很厉害。”李察望向红月道，“对此，我有点高兴。”
“你高兴吗？”红月冷笑，“那可不要高兴过头了，因为更厉害的，你还没有见到呢！”
“砰！”
话刚落下，红月就一踏地面，急速向着李察冲来，左手握拳，众多字符涌动，狠狠打出。
李察看了眼睛睁大几分，倒没有畏惧，只是抿紧嘴，吸了口气，伸出被金光包裹的拳头迎上。
“砰”的一声，两个拳头重重撞在一块。
强大破坏力自拳头接触面爆发，绝大部分灌入李察身体，让李察感到整个胳膊为之一麻。剩下极小一部分外泄，让整个宫殿一震，地面铺设的地面，如同一柄巨锤砸下，尽数破裂。
躲在角落中的宫廷官员看了这一幕，瑟瑟发抖，有心想要逃跑，但又不敢，怕过于显眼被随手一击杀死。
王座上的联盟皇帝，倒没有想逃跑，只是用力抓住王座扶手，眼睛死死盯着李察和红月，指节有些发青。
“呼——”
对拼之后，李察呼出一口气，用力甩了甩胳膊，试着缓解麻木的异常状态。
望向对拼后退远的红月，有些感叹，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红月没有给这个机会，脚下一踏，又一次冲上来，接着击出右拳，更多字符涌动。
李察嘴立刻合上了，目光凝了凝，另一条完好的胳膊挥出，用力握成拳头，表面生出浓郁的金光，迎上。
“砰！”
又一声响。
宫殿再次一震，地面铺设的石板已经不是破裂，而是粉碎。四面墙壁跟着受到牵连，出现一道道手臂粗细的缝隙，摇摇欲坠。
角落里的宫廷官员满是惶恐，王座上的联盟皇帝则抿紧了嘴。
战场中心，受到最猛烈冲击的李察，有鲜血从嘴角流出。整个拳头连通胳膊，像是被铁刷子刷过，表面血肉模糊，一些部位直接露出森森白骨。
看上去，受伤颇重。
相比较之下，能量态红月一切正常，后退一段距离，踩在满是石板粉末的地上，看了一眼李察缓缓出声：“我说的没错吧，你不要高兴过头了——既然你把我逼出了‘神赐状态’，那么你将不会有任何机会活下去。那么……你现在可以哭了。”
第1451章 陛下，为何造反？
说完话，红月深吸一口气，脚掌轻轻一点地面，飞起来。
飞到接近宫殿顶部的位置，停下，细眯着眼睛把双手合到一块、握紧。
身体表面的字符疯狂向着双手聚集，紧跟着开始闪耀，红月凝成身体的能量也跟着剧烈波动、发出光芒，让红月整个人变作一颗如同流星的存在。
红月最后望了李察一眼，道：“哭吧。”
话落，整个人带着恐怖威势坠下，宛如真正流星，攻向李察。
李察看着红月，眼睛猛地收缩了一下，略微后退一步，但不是逃跑，而是在蓄力。
哭么，我觉得我现在应该笑才对……终于碰到可以认真应对的招式了啊……李察勾起嘴角，抬起双手。
一只手麻木不堪，一只手血肉模糊，但却不受影响的刺入眼前空气，紧跟着如断掉一样、消失不见。
整个空间波动起来，来自虚空的能量，从两只手打开的通道中飘溢而出。
李察身体颤抖，像是在充能，皮肤下面的血管一根根鼓起，太阳穴高凸，表情难得有几分凶煞。
红月化作的“流星”不断落下，眼看着就要命中李察，这时李察把手从虚空中用力抽出。
就见李察的双手变得漆黑一片，表面包裹着凝聚到极致的虚空能量，能量强度之高，已经开始自发的吸引附近游离能量、粉尘聚集，呈现出微型黑洞的特点。
周围光线扭曲，脚下石板粉末泛起如水涟漪，整个大殿内响起“吱吱”声响——那是来自虚空的挤压。
李察望了一眼近在咫尺的红月，右手猛地握成拳头，带着呼啸声打出。
刹那，周围空间，被引导着一同撞去。
“轰！”
李察和红月结结实实碰到一起，巨大的冲击威力随之爆发。
这是红月的最强一击，也是李察迄今为止打出的最强一击，双方都不再留手，也不再控制战斗余波，于是破坏力量从接触位置开始，肆无忌惮的向着四周传播去。
“轰！”
第一秒刚过，宫殿顶就飞了起来，在空中瞬间解体，紧跟着是宫殿四面墙壁，向着外围猛地倒下。
破坏力量继续传播，撞上议事宫殿外的其余宫殿，就看到这些坚固宫殿在这一刻像是纸板搭的玩具，快速扭曲、变形、歪斜、倒塌。
“哗啦！”
“哗啦！”
“哗啦！”
一座宫殿、一座宫殿、又一座宫殿。
顷刻，整个皇宫倒塌下去一大半，漫天尘埃扬起，遮住住天空。
光线变得有些阴暗，场面一片狼藉，不少人受到惊吓，全然忘记联盟皇帝喜好，高声尖叫起来。
议事宫殿废墟上情况更糟糕，除了一些宫廷官员，凭借灵活和运气在战斗余波中保全了自己，其余倒霉宫廷官员直接被埋在砖石下，惨叫不断。
值得一提的是联盟皇帝，不知道是极度幸运还是什么，坐在王座上竟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只是衣服皱了一点，此时瞪大眼睛看着李察。
同样瞪大眼睛看着李察的，还有和李察交手的红月。
红月此时悬浮在半空中，能量态的身体出现众多裂纹，身体表面的字符，九成九破碎。
红月看看李察，再看看自己，然后又看向李察打在他身体上的一只手——那是和他对拼之后，紧跟着挥出的左手——右手差不多抵消了他攻击的威力，左手则是成功让他重创，此时就看到黑色虚空能量源源不断灌入他接近崩溃的能量态身体中。
红月眼中是不愿相信的目光，但现实胜过一切，他能量态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染黑。在虚空能量作用下，身上的裂缝越来越大，直至到极限。
红月望向李察。
李察也望向红月。
红月张口，想要说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来，在第一个音节出口之前，“哗啦”一声响，整个能量态身体炸碎，融入空气中消散。
李察看了一眼，低声道：“第三次，嗯，第三次死亡。”
说完，活动了一下身体，就站在原地耐心等待，等待预计中的红月又一次复活。
不过……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转眼，十分钟过去了。
李察环视一下四周，有些诧异的猜测出声：“这是死了？真的死了？复活两次，就死了？”
说着话，感知全面放开，认真侦查了好一会，发现完全没有了红月的气息。
看来对方是真的死了。
李察突然感到有点怅然若失，说起来，他还为红月之后的多次复活准备了不少手段，结果没有用上就结束了。
不尽兴啊。
对方表现有点差啊。
李察抿嘴……说起来，红月这么弱，真的不太像一个大反派、一个幕后黑手，反倒是现在的他更符合。
唔……好吧，某种意义上，他也的确算是一个大反派、幕后黑手……现在成功干掉了竞争对手，成为了赢家，成为了超级大反派、超级幕后黑手。
那么，接下来，就做点超级大反派、超级幕后黑手该做的事情？
李察转身，眼睛望向坐在露天王座上孤零零的联盟皇帝。
迈步，向着对方接近，有些微笑的道：“陛下，碍事的人没有了，也许我们可以谈谈？”
“谈什么？”皇帝抓着扶手问道，并没有太失态。
“谈一谈，你做皇帝好好的，为什么要造反呢？”李察认真问。
皇帝呼吸为之一滞。
下一刻，大声吼道：“造反的是你才对，你该死！”
“刷！”
这时李察已经走到离王座几米的地方，突然一道寒光在空气中乍现，锋利的好像能切开灵魂。这寒光瞬间划开李察小腹、胸腔，几乎把李察整个人都切成两半，不过没有血流出。
嗯？是红月？
李察按了一下切开的伤口后退一步，眉毛挑起，接着发现并不是红月，而是一个一米五左右的瘦小男子抓着一把断刃，拦在前面，正是对方切开了他的身体。
这是影子对吧……李察看了对方一眼，有所明悟……一般来说，像是比较权贵的人物，身边都有影子的存在，是擅长隐蔽的巫师进行贴身保护，防止被意外暗杀。
看样子，面前的瘦小男子，就是当前联盟皇帝的影子。怪不得在之前战斗余波中皇帝不受影响——是被影子保护住了，怪不得红月死了皇帝还保持着镇定——是因为有最后的依仗。
不过，这完全不影响最终结果啊。
第1452章 怀念这一天吧
李察看了一眼挡在前面的瘦小男子，轻摇了一下头道：“不得不说，你的举动很不明智。因为你的实力，根本杀不了我——实际上，你切开我的身体，都我没有对我造成任何伤害，顶多破坏了一下容纳东西的容器而已。”
说着话，就看到李察被切开的伤口一翻，不是内脏掉出，而是一个一米多长的能量章鱼挤出来，正是曾经被“俘获”的高灵。
高灵被“俘获”后，一直困在李察特制的封印身体中被研究。直到近期研究基本上完成，给予了对方多个满意的灵魂，把对方转移了另一个身体中。
李察做的打算是，可以当作一张底牌，万一来夏亚真的有波折，可以随机应变的使用。
谁知道，波折有，但敌人太弱，这张底牌没有用出来，红月就死了。
他计划，等到离开夏亚，找个时间放高灵归去，谁知道被影子提前放出来。
这样也好……李察想着，用手摸了一下被影子切开的伤口，快速复原，接着扭头望向正有所狐疑的高灵。
“我们交易结束了，你现在可以直接离开了。”李察道。
“嗯？”高灵听了非但没有高兴，反而一惊，用精神波动沟通道，“我真的可以离开了？但是……好像当初规定的时间还没到吧，差两天左右。另外，你之前多给了我好几个灵魂作为祭品，我却没有给予对应的回报，你现在就让我回去，这怎么算，该不是有什么阴谋吧？”
近一个月的时间，高灵又被欺骗不少次，导致警惕性前所未有的高。
李察苦笑，耐着性子解释了一番，终于让高灵确定没有阴谋，真的是放他离开。
“那好吧……”高灵有些勉强的答应了，之后转了转身子，触手上的众多眼睛锁定住影子。
“唔，这个灵魂看上去有些特殊，很不错的样子，我可以一块带走吗？”高灵问。
“如果你想。”李察道。
“很好。”高灵高兴回应，话落身体猛地膨胀，几乎没给影子任何反抗的机会，一把卷起，向着空中一跃，打开通道就带着影子返回了虚空，消失得干干净净。
等到高灵消失，场中恢复安静，李察重新看向联盟皇帝。
这时联盟皇帝终于不再镇定了，连身体都无法支撑，瘫倒在王座上。
之所以这样，一方面是失去了影子这个最后的依仗，另一方面是李察身体中竟然藏了一个吃人怪物，过于冲击他的精神——他知道他老师红月很可怕，但和李察一比较，反而如同一个和蔼老人，毕竟他的老师红月可不会往身体中塞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联盟皇帝望着李察，脸色苍白，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
“你在害怕？”李察看了一眼联盟皇帝，出声。
联盟皇帝没有回答，倒是颤抖着声音问：“你……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李察听了轻笑，“其实这个问题，该由我问你。陛下，你想干什么？或者说，你和你背后的那些人，想要干什么？毕竟是你们把我邀请到夏亚来，又设下陷阱准备杀死我的。现在计划失败了，不该是你坦白一切、争取宽大处理吗？”
“我……”联盟皇帝眼睛一闪，像是恢复了几分力量，确认问道，“你的意思是，我说了，你就会放过我？
“这倒是一个选择。”李察露出思索表情，“不过，只是坦白还不够，要看你还能付出其他的什么东西。”
“我……我可以当作今天的事情都没有发生，你还是沙林领主，并且我保证联盟不会再用任何方式打扰你。”联盟皇帝快速道。
李察听了轻摇头：“不够。今天的事情，本就是你引起的，而沙林作为我的领地，不被打扰，不是理所应当么？”
“那……”联盟皇帝犹豫了一下，咬了咬嘴唇道，“那我可以再给你分封一块领地，你随意挑选，我绝对不拒绝。”
“也不够。”李察还是摇头，“我要的可不只是领地。”
联盟皇帝有些气愤了：“那你到底想要什么？难道要我把皇位给你不成，难道你想得到整个联盟？”
然后他诧异的看到李察又一次摇头，淡淡道：“还不够。”
联盟皇帝：“……”陷入沉默，无话可说，毕竟他真的想不到还可以给出什么别的的东西了。
李察这时深深望了一眼联盟皇帝，一翻手，拿出一张羊皮纸来，那是曾经联盟皇帝彼得·罗曼洛夫给的契约。
李察出声，对联盟皇帝拜伦道：“你知道么，我手中拿着的东西，是你父亲给我的许诺，作为我帮联盟赢得国战的奖励。
奖励的一部分，为皇家图书馆的书籍和所有联盟图书馆的阅读权，他保证，如果我拿不到的话，‘索玛联盟一切，皆可取之’。
而这奖励，我至今没有拿全，皇家图书馆有一部分我需要的书籍还在皇家图书馆中，前两天我去了一次，被拒绝入内，其余几个夏亚的官方图书馆也阻止我进入最内部保密资料库。所以，从理论上讲，我可以凭借这个，直接得到整个索玛联盟——有名义得到，也有能力得到。
但是我认真想过，真的得到整个联盟，好像也没有太大意义。无非是得到了更多资源，但这资源并不太好控制，必须要投入大量的时间、精力管理——联盟不是沙林，面积太大了，人也太多了，管理起来非常复杂，可能在数年的时间，都无法产出，只能投入。
这还没什么，最重要的是，联盟被你背后的真理会渗透太厉害了，哪怕死了一个首领，剩下的人也依旧可以捣乱。把他们全都揪出来很困难，而且留下一个，就后患无穷。
所以，得到联盟既是收获，也是负担，综合考虑，我宁愿不要。毕竟，目前我对资源的需求还没有这么高，等到需求真那么高的话，也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那你直接返回沙林，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不就好了么。”联盟皇帝低声道。
“哈，怎么可能？”李察笑，“我的确可以返回沙林，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但陛下你也可以吗？”
“我可以的。”联盟皇帝快速道，表情认真。
“然而你并不可以。”李察摇摇头，纠正，“我真的回去了，你背后的真理会其余成员肯定会控制你对付沙林的。即便他们不控制，你作为皇帝，真的能忍耐一个法外之地，真的能忍受一个高于皇权的存在？
不，你不会，哪怕表面上无所谓，暗地里也会有诸多手段。而有手段，我就要应对，这样会很麻烦。我最讨厌的就是麻烦。为了解决麻烦，我有一个主意——一了百了。”
“一了百了？什么叫……一了百了？”联盟皇帝有些紧张的问，预感不是很好。
“很简单。”李察回应，“如果联盟不存在了，就解决一切了——如果我解决了麻烦的源头，自然不会再有麻烦制造出来。”
“联盟怎么会不存在？！”
“联盟当然可以会不存在，首先可以从最简单的第一步做起，让联盟皇帝不存在。”
联盟皇帝听了眼睛骤缩：“你想要杀了我？但是你可清楚，杀了我，整个联盟都会与你为敌！”
“很不错，那样所有麻烦源头就都暴露出来了，可以一次性全部解决。”李察微笑总结道，“总之呢，联盟就是一个麻烦，我不能得到他，因为那样会变成自身麻烦——自身麻烦比外在麻烦更难解决。
我也不能放任不管，外在麻烦虽然轻一点，但任其发展，也能很大程度影响我。所以，我不能得到联盟，也不能让联盟保持原样，只能打烂他、毁掉他，让他不复存在——这便是一了百了。一了百了的开始，便是了断陛下。”
“你……你这是弑君！”联盟皇帝嘶吼起来，眼睛瞪圆，“你这是光明正大的弑君，你敢这么做，所有人都有理由攻击你、背叛你，你会被撕碎的，你……”
“嘘，陛下，安静一下。”李察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看着联盟皇帝道，“多谢陛下你的关心了，但那都是我将来要烦恼的事，不用你忧虑。现在么，你只需要安安静静坐着就行，坐好了，我好送你去死。”
“你！”联盟皇帝瞪目欲裂，试图挣扎。
李察的手则是落在联盟皇帝头上，面无表情按下去。
联盟皇帝身体一抖，鲜血像是喷泉般从七窍中飙出，一开始是红色，慢慢变作黑色，最终血液流干，皇帝软绵绵靠在王座上，一动不动。
李察转回身，望向不远处。
就看到幸存下来的宫廷官员，此时静若寒蝉，眼睛直直看着死掉的联盟皇帝，一动不敢动，唯恐下一刻轮到他们。几个倒霉蛋宫廷官员，好不容易从砖瓦中爬出来，本来正在痛叫，现在也没了声息，满脸恐惧，不知道李察接下来要做什么。
说起来，李察连联盟皇帝都敢杀，怕是什么大胆事都敢做。
但李察什么大胆事都没有做，只是扫了一眼宫廷官员，淡淡出声：“我现在要求你们保密，不要说出我弑君的事情，你们一定会答应。但我清楚，等你们一离开我的视线，保密也就结束了。另外，即便你们保密，这件事也隐瞒不下去，实际上，我也没有想隐瞒。
所以，我只要求你们做一件事，那就是去把今天看到的事情，说给尽可能多的人听。让他们知道，弑君者便是我沙林领主李察·奥斯丁。
如果他们想要为皇帝报仇，就来找我吧——团结起来一同来找我吧，我会在沙林等着他们。对了，记得提醒他们，我很凶狠，也很难对付，找我之前一定要做好送死的准备，嗯，就这样。
而作为做这件事的回报，我建议你们多看看天空……因为再往后，没准这样的天空只存在记忆中了。”
李察说着话，抬头望向天空。
一众宫廷官员带有疑惑，跟着望向天空，发现今天算是夏日里的好天气，晴空万里，阳光灿烂。
但除此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说回来，天气虽然好，但也只是很普通的一天罢了。
他们皱眉，收回目光，再望向李察，寻找解释。
然后发现，李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
视野中只剩下了王座，王座上的皇帝歪斜的坐着，半身血污，嘴巴大开，面目扭曲。一双染红的眼睛斜向上翻着，好像也在注视天空，好像通过生死、穿梭时间看到了未来的某些片段，为此恐惧、为此尖叫。
宫廷官员彼此看看，表情慌乱而迷茫，场中一片死寂。
……
第1453章 祈祷
八月中旬，弑君事件发生数日后。
沙林南面，灰岩领地，一处军营中。
“嗒嗒嗒……”
“嘶嘶……”
士兵们来回奔跑，马匹牵来牵去，其中还夹杂着不少叫喊声。
“那个谁，快点快点，把箱子搬过来。”
“死木头，别他么真的像根死木头一样，过来帮忙，把这里收拾了。”
“第一大队第三小队全体，活着的人，都给我集合……”
营地内乱糟糟，尘土飞扬，鸡飞狗跳，让人看了不由得大皱眉头。
弗兰克·戴斯此时就坐在营地角落一个箱子上，看着这一切，从混乱的状态中，他能嗅到了一丝令人不安的气味——战争的气味。
要打仗了。
是的，要打仗了——他已经提前得到通知——不光是要打仗，而且是要打大仗。
说起来，对于打仗他倒不害怕。
真的，不害怕。
毕竟他也是一个有着很多经验的老兵，并且见过很多大场面，多次险死还生——他怀疑，所在的整个银十字混编团都不一定有他这样顽强的存在。
记得最开始，还是在边境城市纽堡，西卡王国和索玛联盟突然爆发冲突，他就碰上了。
后来，纽堡平静下来，他也快到了退伍时间，带着早日回家乡结婚的激动心情，被调到了礁岩堡附近哨站——说起来，那里算得上整个边境防守最森严、最安全的地方。
他满以为会顺利退伍，然后回家迎娶漂亮的诺莎，生几个孩子，过完下半生。
谁知道，一天夜里，西卡王国像是丢了脑子似的发动了突袭，他所在的哨站被暴力摧毁，驻扎的十二个人只有他一个活下来，侥幸被礁岩堡派出的支援力量救下。
救下后，他在礁岩堡养了几天伤，被编入第四联军第六军团光荣团二大队，参加了联盟和西卡的国战。
走霉运的是，他所在光荣团刚一投入战场，就遭到了西卡王国骑兵配合巫师的碾压攻击，整个光荣团当场光荣，他也晕倒在了死人堆中。
不知多久后，他从死人堆中醒来，难得走运碰上自己人——自称马里奥的红枫骑兵团小队长——他被征召加入对方小队，跟随对方继续战斗。
霉运还在继续，他加入对方小队不足十分钟，就在混乱战场上撞见了西卡王国一整个魔装骑士大队。
魔装骑士大队！
他根本没有别的选择，只能亡命逃跑，逃着逃着，不知怎的，就把追击他的西卡魔装骑士大队引到了联盟包围圈中去。三个联盟魔装骑士大队跳出来，把西卡人包围歼灭，他也因此立了功。
因为立功，国战结束后，他得以有机会晋升为小队长，而选择的烦恼也随之而来：他如果想要晋升小队长，自然无法退伍去娶美丽的诺莎。而退伍去娶美丽的诺莎，那么好不容易得到的机遇就浪费了，倒霉如他，真的不确定，以后还能不能遇到同样机遇。
不过，倒没有让他苦恼很久。没几天，家乡好友就有信送来，告诉他诺莎因为等待时间太久，又听闻他在战争中受了伤、好像留下了残疾，没有顶住家庭压力，含泪嫁给了皮匠的儿子。婚礼已经在信件发出的前一天举行了，好友还帮他给了礼金，二十个铜币。信的最后，好友不忘提醒他，二十个铜币有机会的话一定要还。
这信真的让弗兰克悲痛不已，但也成功帮他做出选择——放弃退伍，在军队中留下来。
之后，他被安排到了这灰岩领地，成为了银十字混编团的小队长，麾下有十二个士兵。平日里，被十二个士兵恭维着、伺候着，倒是生活的很舒服，近四年的时间一晃就到了现在。
如果有可能，他想一直这么下去，再混个几年，把军衔提一级——从下等十夫长，升到中等十夫长，也就再无他求了。
谁知道，上天看不了他这么安逸，匪夷所思的一个消息传来，打破了平静许久的生活。
说什么皇帝被刺杀了？刺杀的人，是沙林领主？
真的假的啊？！
由于在军队中待的时间不短，所以一些消息他是清楚的，比如沙林领主，就是当初国战的大功臣，没有对方，很可能赢不了国战。
按理说，这样的人，对索玛联盟、对联盟皇帝很忠心，怎么会突然刺杀皇帝呢？
难道对方是西卡的间谍？那当初，为什么帮助联盟打赢国战？
一想这其中的逻辑，弗兰克就觉得脑子一团糟，比眼前混乱的军营还要糟，索性甩甩头，不再继续。
身为小队长，反正没有自主行动权，无论做什么都要听从更高层军官的话，想明白了也没有用。
毕竟，他又不可能学习那个什么沙林领主——对方弑君，难道他去弄死头顶上的大队长……海曼？
这想法倒有些诱惑力，一想起大队长海曼那肥胖油腻的身体，他就有些火。能选择的话，他绝对会留在礁岩堡，而不是空降到这里来挤掉了海曼给自己表弟预留的位置。
自己表弟当不成小队长，去找团长啊，天天找他麻烦做什么？
如果不是对方，他这近四年的日子，肯定能更快活……哼……
屁股压在硬邦邦的箱子上，弗兰克胡乱想着这些事情，一个人急匆匆跑到他面前，问道：“队……队长，听说要打仗了，我们都要参与是么？”
弗兰克看了一眼来者，发现是他小队的一名成员，吐了口气点点头道：“对，没错，是要打仗了，包括你我，全团一个都少不了。”
“我们现在……”
“当然是去准备了。”弗兰克站起来，白了一眼小队成员，“难不成，你准备抗命啊？”
“不敢，绝对不敢。”
“那不就完了么，去叫大家伙吧，集合，准备，准备好了就出营。”
“额，是。”小队成员快速跑开了。
看了一眼对方背影，弗兰克轻摇一下头，之后抿紧了嘴。对于即将到来的战斗他不害怕，但有些忧虑。
这种忧虑，不是出于理智的思考，而是来自于经验的总结。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可能是被幸运女神抛弃的人，所以待在哪里，哪里就会倒霉。
比如纽堡，比如礁岩堡。
当初国战中，好不容易立了功，成为了小队长，在这灰岩领地舒服待了近四年，他本以为可以摆脱不幸命运了，谁知道一切只是延迟到来而已。
这次战争，按照他听闻的，不光是灰岩领地驻军，沙林附近各大领地、特别驻守区驻军都会出动。这次战争，是针对沙林包围式的进攻，兵力占据绝对优势，理论上是完全可以打赢的。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担忧，会和之前一样发生意外。
毕竟，一路走来，他身上已经有太多这样小概率事件了。
唉，但愿……但愿……不要再重复了，但愿真的能打赢、不会发生任何意外，上天保佑啊……弗兰克在心里面默默祈祷。
第1454章 主动出击
数个小时后。
祈祷过的弗兰克，骑在马上，同他的十二名小队成员，沿着道路向着北方行进。
在他四周，是密集的银十字混编团其余人，既有步兵，也有骑兵。全身银甲的团长大人，正带领亲卫在最前面开路，而他很讨厌的大队长海曼则在侧前方不远处。
弗兰克看着海曼背影眼睛眨了眨，正想如何离对方远一点，不让对方注意到他、找他麻烦。
谁知道对方有感应的扭头看来，骑在马背上一瞪眼，对他熟练无比的训斥道：“弗兰克·戴斯，你怎么回事！一个骑兵小队长，怎么这么慢，都快落到整个队伍后面去了，比其余的步兵小队还不如，干什么吃的？是把马饲料吃光了，让马都饿着肚子导致的吗？”
对方说着话，脖子上的赘肉跟着一块抖动，看上去又滑稽又可恶。
你他么才吃马饲料呢，不，你是吃猪饲料，所以才长成这猪样……弗兰克腹诽道，但表面完全不敢这样，堆起笑容道：“大队长，我哪能吃马饲料啊，我慢了点还不是因为出发有点晚么。”
“你不是怯战吧？”大队长海曼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你才怯战呢，我只是担心又有不好的小概率事情发生，所以带领小队走在大队伍后半段，有危险也好应对……弗兰克心道，嘴上却是解释：“大队长，我哪能怯战啊？即便怯战也不可能现在就表现出来啊。毕竟，现在我们还没有到灰岩领地边境呢，离着那个沙林还有好远一段距离——敌人都见不到，怎么会怯战？。”
“哼，懒得和你争论，就当你说的有道理吧。”大队长海曼道，“不过即便这样，你们小队表现也不能说好，看来有平时训练不够的原因。也怪我太忙，等到有时间了，一定要好好操练一下你们小队，省的每次出发都这么落后，给我丢人。”
“是是。”弗兰克连连应声，满脸“诚恳”，“等到这次战争打赢了后，我们小队在大队长你的指导下，一定好好训练。”
“嗯，记着就行。”大队长海曼道，话说到一半，突然像是听到了什么，扭头看向前方。
就看到最前面开路的团长已经停止了前行，一只手按在了腰间的长剑上。
这是？
海曼略疑惑的看了四周一眼，自言自语般问道：“怎么了？哎，是不是有什么声音啊？”
“嗒嗒嗒！”
海曼话刚落，四周就有密集的马蹄声响起，快速逼近。
“刷啦！”
银甲团长猛地抽出长剑，喊出声：“敌袭，准备作战！”
弗兰克：“……”
脸色瞬间白了，很想给他两个大嘴巴——他刚才就不应该那样说话的——之前都有好几次乱说话倒霉的教训了，怎么就是记不住呢！
……
与此同时。
礁岩堡，城主府邸，指挥室。
房间内，一名穿着军服的参谋笔直站立，手里面拿着几张纸，严肃念着上面内容。
军神索伦·波拿巴——掌控着联盟最多军力的存在，坐在旁边一把椅子上，一只手支撑下巴，凝视着面前空气。一副陷入思考的样子，一动不动，宛如雕塑。
声音在房间中回荡。
“将军，按照我们收集到的消息显示，事件之后，那人很快出了城，径直向西，脱离了视线，不出意外现在应该回了沙林。不过我们边境上的侦查哨点没有任何发现，所以……不排除对方还留在境内的可能……”
“到今天为止，新的宫廷机构已经组建起来了，由一个‘紧急议会’的组织管理，其中有不少皇室成员，还有一些掌控实权的大臣，他们除了商讨新皇帝人选外，便是商讨如何处罚那人，毕竟那人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做的那件事，影响……太恶劣了。
不过，‘紧急会议’手里面的兵力并不多，并且还要考虑境内的治安问题，所以派不出多少人，更多的是责令我们、以及其余境外领地、特别驻守区驻军向沙林进攻……”
“在‘紧急议会’责令下，除了我们礁岩堡的直系军队没有你的命令保持不动外，其余境外领地、特别驻守区驻军已经陆续出动，向着沙林接近。按照参谋部预计，现在这些驻军已经对沙林形成了半包围局势，给予了沙林一定压力。不出意外，沙林会采取防御措施，在边境附近和驻军产生接触，结果……不太容易确定……”
听到这里，一动不动的索伦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扯了扯嘴角，轻笑一声。
“嗯？”阅读情报的参谋，看了不由一愣，“将军你……”
……
灰岩领地。
“敌袭！”
“敌袭——”
进行的道路上，银十字混编团团长，大吼出声。
这时接近来的马蹄声已经响成一片，在视野中清晰显现出大片人影，就看到那赫然是五支百人骑兵队。每个人都身披黑色铠甲，面容遮蔽在护面下，眼睛位置镶着茶褐色玻璃，全身没有任何部分暴露在外。
这正是沙林闻名已久的黑骑，沉默又迅疾的接近来。
银十字混编团团长看了，手有些颤抖，一方面是震惊，一方面是意外。他真的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黑骑，毕竟这还没有到达沙林边境，还在灰眼领地内。他也真的没有想到，沙林没有如猜测的那样进行防御，反而主动出击了。
“呼——”
深吸一口气，银十字混编团团长强行镇定，大声发出命令：“全团准备作战，步兵向两翼分散防御，骑兵在中军集合，听我命令准备冲锋！”
命令下达，整个银十字混编团快速动起来，生死危机之下，效率极高，试图集全团之力抵挡住黑骑攻击。
说起来，他们一个团毕竟有一千多人，而黑骑只有五个百人大队，也就是五百人。
人数比例为二比一，这方面他们有着绝对优势。
不少年轻新兵是这么想的。
然后就是现实教他们做人的时刻。
两翼步兵刚刚集结成防御阵型，骑兵正准备在团长带领下冲锋，“咻”的尖锐声音响起。
只见接近来的其中一个骑兵大队突然伸手向后，抽出了一根根背负的标枪，在马背上接着马匹速度，蓄力后掷出。
“咻——”
尖锐声响划破耳膜，标枪呼啸穿过空气，标枪表面亮起危险而漂亮的光泽，如闪电般落下，精准命中。
“噗！”
“噗噗噗！”
立最前面的银十字混编团团长，瞬间被洞穿身体，当场死亡。守护在团长周围的亲卫也步了后尘，连反抗都来不及做不出，就被标枪击杀，有的人身体连通马匹被一同被钉死在地上。
还没有接触，整个银十字混编团就遭到了沉重打击，损失了几乎十分之一的力量，而且是最精锐的力量。
银十字混编团其余人，瞬间愣住了，愣怔中看到视野中的黑骑越来越近，身上铠甲亮起火焰般的辉芒，宛如深渊爬出的恶魔，带着浓郁杀气挥动长剑冲上。
五十米，三十米，十米。
“砰！”
黑骑一个百人大队的前锋，成功撞上银十字混编团。
然后……银十字混编团一触而溃。
是的，一触而溃，连短暂僵持都做不到，当黑骑干脆利索斩飞一大片头颅、突破阵形后，整个银十字混编团剩下的人，没有犹豫的向四周逃窜去。
这时候，才终于有一些人醒悟过来，明白人数上的优势，并不能带来百分百的胜利。
他们的确是一千多人不假，但黑骑根本不需要五百人，只需要一百人就能杀光他们。
因为这可是传说中从北荒走出的斯巴克族人，这可是武装到牙齿的魔装骑士。
当然，还有一些人醒悟的更早，比如弗兰克，在听到黑骑马蹄声时，就有些猜想到结局。
所以，黑骑刚露面，他就有了后退的心理准备。
等到银十字混编团在接触中崩溃，确定局势无法扭转，他第一个果断骑马开逃，方向是东方，他知道那里有礁岩堡，有最强大的联盟军队。
至于能不能逃到哪里，就看天命了。
不会死在路上吧……弗兰克心中嘀咕了一小句，听着身后不断响起的惨叫声，努力把身体贴在马背上，拼命鞭打马匹奔驰向前。
……
第1455章 绝不背叛
礁岩堡，城主府邸，指挥室。
军神索伦刚刚轻笑完，就有另一名参谋，从外面快步走进来，报告道：“将军，最新情报。”
一开始给索伦念情报的参谋，奇怪看了一眼新来参谋，皱皱眉后退一步让到旁边，就听对方说起来。
新来参谋清了清嗓子，道：“将军，大约一个小时前，多个领地、特别驻守区的驻军成功形成了对沙林的第一层包围圈，接近到了沙林边境三十里的位置，并继续收缩推进。然后推进了大约十分钟，他们遇到了沙林主动出击的军队，损失惨重、大量向后逃亡。
沙林军队趁机追击，让整个第一层包围圈全线崩溃，试图构建第二层包围圈的后续队伍也遭到袭击。其中纳斯特领地驻军伤亡五成，巴姆特别驻守区驻军伤亡近六成，灰岩领地驻军暂时没有消息传来，但预计……结果也好不到哪里去……”
退到旁边的参谋，听了这话，表情有些变了。
新来的参谋则是看向索伦，认真问道：“将军，预计将有不少的溃败兵力在沙林军队追击下，向着我们礁岩堡方向逃来。如果我们理睬的话，势必要和沙林产生正面冲突，如果不理睬的话，那么我们构建的多道防线就有被扰乱的危险。而且溃败兵力虽然不是我们直系，但名义上也是我们友军，完全不顾及，有点说不过去。你看，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索伦不说话，轻笑一声后，就恢复了沉默，继续看着面前的空气，一动不动。
他在沉思，他的确在沉思，但谁都不知道他在沉思什么，又要做出什么决定。
房间中，两个参谋以及工作文员，彼此交流着眼神，有些茫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能站在原地安静等着。
安静中，脚步声从门外响起。
“嗒嗒嗒……”
“吱扭”一声门被推开，巫师阿卜·于勒走进来，一如既往的穿着青色长袍，手里面拿着一封信，眉头紧皱。
作为索伦的心腹，他径直走到索伦跟前，晃了晃手中的信，吐气道：“将军，是给你的信，沙林送来的，据说是那人亲自写的。心里面的内容，则是关于那件事的解释，说是希望你看了后能遵从理智、做出明智的选择。”
索伦右手托着下巴，像是根本没有听到。
于勒深深皱眉：“将军？”
索伦依旧没有动作。
于勒提高语调：“将军？！”
“将军！”
索伦终于动了，抬头看了于勒一眼，起身站起，踱步向着前面走去。
他一边踱步，一边出声，也不知道说给谁听：“知道么，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有关于那人的，也有关于夏亚发生那件事的。我相信，那人不是疯了，我和他接触过，很清楚他不是一个疯子，相反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我肯定，他既然在夏亚做了那件事，那么肯定会有一些理由，理由甚至很充分，所以他才试图说服我。
我也在试图说服自己，不要太冲动了。毕竟，沙林不同于其余领地，表面上展示出的力量，已经足以让我们警惕了，暗地里的实际力量很有可能足以改变整个大陆局势。不这样的话，那人应该也不会在夏亚把事情做的那么干脆——沙林是他花费数年时间建立的，绝对不会轻易放弃，绝对不想在战争中被毁掉。”
索伦走到了墙壁前，转过身，继续踱步，继续诉说。
“另外，西卡方面也必须考虑。三年多前的战争，的确给了他们沉重打击，但并不致命，没有伤到他们的根本。三年多的休养生息，已经让他们恢复了不少，最重要的是，战争的失败让他们对军队给予了更高重视，战斗力大大增强。如果我们礁岩堡的力量向着沙林发动攻击，边境必定空虚，无论是西卡趁虚而入，还是等到尘埃落定后再给予我们致命一击，都十分危险。
还有，夏亚方面的宫廷，这么久以来，对于我来说，是比较失望的。从拜伦皇帝身上，我没有看到兴盛联盟的希望，大胆来说，也许拜伦皇帝去世对联盟不全是坏事。要知道，拜伦皇帝能继位是很奇怪的，他突然拥有的那些力量、背后的势力，很难不让人忧虑对联盟是好是坏。”
房间中的人，表情古怪，不敢说话，毕竟索伦发言实在过于大胆了，甚至有些大逆不道。不过，话说回来，索伦讲述的内容又好像都是真事。他们不断交流眼神，表情有些精彩。
这时索伦走回到了巫师于勒身边，于勒递出手上的信，询问道：“将军，要不看一下吧？”
索伦没有接信，只是认真观察了好几秒信封，突然轻叹一声道：“可惜啊。”
“嗯？”巫师于勒疑惑。
“可惜啊，可惜！”索伦摇着头连声道，表情一点点严肃下来，“真的可惜。他杀的毕竟是联盟皇帝，而且是在众多人注视下、在皇宫中杀的。如果他杀的是宫廷大臣，如果他只是囚禁皇帝，其实都还有的谈，但他这次真做的太过分了。
拜伦皇帝也许有着众多不堪，也许有着众多不利于联盟的举措，但作为皇帝，便是联盟的代表，杀了他，就是和联盟开战。我可能不是完全忠于拜伦皇帝，但我绝对完全忠于联盟。与联盟为敌，便是与我为敌，我将用全力消灭他。
不这样做，那么就代表联盟对自己的敌人无力惩治，那么还算一个正常国家吗？还拥有一个国家的资格吗？如果对杀死上一任皇帝的凶手不管不顾，下一任皇帝怎么有理由继承，除非改国号，或者分裂。而我，绝对不能忍受这样的事情发生。”
索伦面前的巫师于勒，露出几分诧异之色，张张嘴：“那将军，这信……”
索伦伸手接过了信，望着信的封皮轻笑一声，之后双手捏住信封两边，一用力，“刺啦”一声就撕成了两半。之后不断重复这个动作，把一封信撕得粉碎。
“不用看，也没有必要看。”索伦丢掉手中碎纸，正色道，“我能猜到，信里面有充足说服我的理由。但任何理由，都不能让我背叛联盟。”
“那我们接下来，是要……”巫师于勒眼睛闪烁的问道。
“吹号角吧。”索伦目光深邃的回道。
巫师于勒眼皮跳了跳，愣了足足有一秒时间，之后低下头去，道：“是，我明白了，将军。”
……
第1456章 我不想见到你
下午时分。
“呜~呜~”
低沉号角声响起来，传遍礁岩堡内外。
礁岩堡城外某处军营，马厩内。
“刺啦、刺啦……”
曾经的上等十夫长、红枫骑兵团小队长，现在的下等百夫长，红枫骑兵团大队长——马里奥，一点看不出大队长的样子，正踩在一张三脚圆凳上，用蘸了水的刷子卖力给自己红战马刷着毛。
“刺啦、刺啦……”
刷到一半，马里奥像是听到什么，动作一停，偏头望向马厩外。
“集合，全团集合！”
空气中，团长的叫喊声传来。
没有任何犹豫，把刷子一丢，跳下圆凳，马里奥连滚带爬的跑出马厩去，正看到一众士兵在军营空地上集合，一身战甲的团长就站在不远处。
团长注意到了他，向他瞥了一眼，招招手道：“所有大队长，到我营帐中开会。”说完，转身向着旁边走去。
“是。”马里奥行了个标准军礼，快速跟上。
没一会，他就和另外九名大队长进入了团长营帐。
团长根本不废话，极其简练的说明出发时间、行军路线、和要准备的东西，然后眯了眯眼睛道：“各个大队，自行准备，两个小时后出发，谁落到后面谁就去等着挨我鞭子吧。”
这次准备的东西可不少，除了武器装备外，还要带好军械、粮食、被服，因为极有可能会是一次长距离、长时间行军作战，颇具一些难度。
马里奥眼睛眨了一下，有些试探的问道：“团长，我们准备这么充分，又是向西北行军，是要去北荒、还是去西卡啊？”
团长瞥了一眼马里奥，没有掩饰的道：“我们去沙林。”
“额……”
“去准备吧，别啰嗦。”
“是。”
……
转眼，两天后。
红枫骑兵团沿着道路，向着西北前行，离礁岩堡越来越远。
马里奥所在大队，作为前锋，在红枫骑兵团主力前五里处开路，并警惕潜在的危险。
团长告诉过马里奥，他们红枫骑兵团是最早出发的一批，所以在前往沙林的过程中，有可能遇到各种问题，其中就包括但不仅限于溃兵、陷阱、埋伏，所以他必须提起精神来。
马里奥此时眼睛就瞪得大大的，不断扫视着前方，心里略有些复杂。
当初团长安排行军作战计划，他其实已经隐约猜到了是去沙林，毕竟夏亚发生的那件大事根本瞒不住，早就传遍了。
不过，离着沙林越近他就越发的担忧——担忧和沙林交战的结果。
当初的国战，他几乎参与了全程，所以知晓李察的恐怖。去进攻那样的人，去进攻拥有那样人的沙林，绝对不会容易。
极有可能会损失惨重。
他倒是不太怕死，不然他也不可能成为大队长，但他怕礁岩堡力量在进攻沙林的过程中损失惨重，让西卡人占了便宜。
不过这些事情……索伦将军应该都考虑到了才对，不应该是他一个大队长忧愁的……
“呼——”
深吸一口气，收回略飘飞的思绪，马里奥目光落向地平线尽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看到那里好像有几个黑点闪了闪。
下一刻，他确定了，不是错觉，真的有无数的黑点从地平线涌来。
离得近一点，看清楚赫然是众多仓皇逃窜的联盟士兵，显然是从前方败下来的。也不知道具体经历了什么，如同一群乞丐，几乎没有人拿着武器，甚至有一些人鞋子都跑丢了。
此时溃兵也看到了他们，像是见了救星似的加速接近来。
马里奥保持着基本警惕，让手下在几十米外拦住溃兵，挑了一个人到他面前询问：“你们从哪里来的？”
“大人，我们是从灰岩领地逃过来的，逃了两天了，才到了这里。”
“灰岩领地？你是灰岩领地驻军哪个团的？”
“银十字混编团。”对方老老实实回答。
马里奥深深皱眉看了对方一眼，下一刻眉毛惊吓般的抖了抖，声音脱口而出：“是你！我见过你！”
“啊？”被问话的人愣了愣，也认真看向马里奥，过了一会惊喜道，“你是马里奥大人？马里奥大人，我竟然又见到你了，真的是缘分。你竟然还记得我，让我太荣幸了。”
说话的人，正是弗兰克·戴斯。
“我当然记得你了。”马里奥对着弗兰克道，手已经下意识握住剑，并向弗兰克逃来的方向瞥了一眼。
三年前国战，他曾经和弗兰克短暂并肩作战过，对弗兰克的霉运体质记忆极其深刻——毕竟一个人得倒霉到什么程度，才能随随便便一撞，就撞到了西卡一整个魔装骑士大队？
虽然，后来魔装骑士被引到了联盟包围圈、被消灭，但那也是九死一生。自打那之后，他就打定主意，必须警惕弗兰克这种人。
望着弗兰克，马里奥一点叙旧的意思都没有，只是严肃问道：“你们逃的这么慌，是不是背后有追兵？”
“的确有追兵，是沙林的黑骑，我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刚一见面就被击溃了，之后只能不断逃跑，跑到了这里。”弗兰克心有余悸的道，“一路上，我们也遇到了好几伙友军，试过联合起来反击，但最终都变成一块逃跑的人——黑骑实在是太厉害了……”
马里奥内心的危机感升起，呼吸变急促，强行打断弗兰克的话，追问：“告诉我，黑骑离你们有多远？是不是，就在屁股后面跟着？”
“那倒没有。”弗兰克摇摇头，“要是紧跟着，我们早就死了。他们速度并不是太快，现在应该还在十几里外，没准已经被我们甩掉了，大人不用太担心。”
弗兰克刚说完话，就看到面前马里奥嘴唇一颤，眼睛一缩，“刷啦”一声把长剑抽出来，模样像是要活劈了他。
“我……谢谢你！”马里奥喊道。
“谢我做什么……”弗兰克疑惑，说到一半想到什么，猛回头看向来路，就看到一队人奔驰而来，正是追击他们的黑骑。
他的印象中，本应该远在十几里外的黑骑，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加速追近，此时距离已经不足两里。
第1457章 沉默黑骑
弗兰克脸色变苍白。
马里奥望着弗兰克则是又气又怒，不过他心里面也清楚，这不是弗兰克的错。狠很瞪了一眼弗兰克，望向一众手下，喊出声：“让溃兵们退后，其余人集结，准备迎战。”
“是。”
马里奥一整个大队的骑兵迅速摆脱开溃兵，在道路上聚集到一起，握住武器看向奔袭来的黑骑。
说起来，奔袭来的黑骑数目并不多，一个完整大队都不到，只有区区五十多人。
但黑骑数量再少，也是魔装骑士，他们再多，也只是精锐骑兵。
他们绝对挡不住这些黑骑，只能寄希望后面的红枫团主力能够及时接应。
但愿吧……
咬了咬嘴唇，马里奥策动马匹，带头向几百米外的黑骑迎去，已经有了死志。这一刻，他忘记了关于进攻沙林的纠结，脑子中只有作为一个士兵最简单的想法——战斗，要么生，要么死。
“和我冲啊！”马里奥嘶吼道，率领手下，离黑骑越来越近。
三百米，两百米，一百米。
接近到一百米以内，马里奥已经清楚看到黑骑铠甲上的魔纹纹路，看到纹路上亮起的光芒。
他的手心有汗水渗出，咬牙抓紧武器，鼓足劲举高，准备挥下。
但就在下一刻，他眼睛瞪大，看到意想不到的一幕——强大无比的黑骑，突然主动避让，猛地调转马头，拐到道路左侧，躲开了和他们的交战。
这是……黑骑害怕了？
马里奥愣了愣，很快察觉，并非如此。黑骑并不是害怕，而是没有把他当作真正对手，真正对手是……
马里奥向着黑骑面朝的方向望去，就看到大约五百名蓝色铠甲骑兵自礁岩堡方向呼啸冲来，离黑骑几百米远，铠甲上就亮起了深紫色光芒，耀眼而危险。
这正是礁岩堡的魔装骑士。
他的大队作为开路前锋不假，但显然，开路前锋并不是只有他这一个大队，还有其余人。
那么接下来，显然是属于魔装骑士间的战斗了，作为普通骑兵，他没有参与的资格。
这也好，毕竟他还不想这么死掉。
马里奥平复了一下心情，挥手指挥手下调转马头，向着来路行去，一方面护送残兵去和骑兵团主力碰头，另一方面要告诉团长这里发生的事情。
既然在这里能碰到半个大队黑骑，那说明前面路途已经被沙林实质占领了，行军必须提高警惕。
这样想着，他的眼睛余光瞥到沙林黑骑开始了冲锋，之后和礁岩堡蓝甲魔装骑士狠很撞在了一块。
“砰！”
“噗！”
双方全力拼杀，鲜血飞溅，相互击穿阵形，冲出一段距离、交换位置后停下。
拼杀的结果是礁岩堡蓝甲魔装骑士略逊一筹，伤亡了更多人——黑骑差不多有一半倒下去，礁岩堡蓝甲魔装骑士则多了三成左右。
只是，礁岩堡蓝甲魔装骑士毕竟数目众多，损失三十多人，看上去还是那么多，黑骑则只剩下寥寥二十余人，有些孤单。
孤单的黑骑，没有任何退却举动，机械般的调转马头，向着礁岩堡魔装骑士发动第二次冲锋。
礁岩堡蓝甲魔装骑士毫不客气的迎战。
“砰！”
“噗！”
又是一次拼杀，结束后礁岩堡蓝甲魔装骑士损失近二十人，而黑骑则只剩下唯一的一个幸存者。
蓝甲魔装骑士的头领，看了一眼最后的黑骑，拉起面罩，发声道：“投降，可免一死。”
黑骑保持沉默，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不想回应。
两秒后，黑骑策动马匹，加速，冲锋，接近四百多名礁岩堡蓝甲魔装骑士，全力斩下。
“噗！”
黑骑成功把武器斩进一名礁岩堡蓝甲魔装骑士的身体，但更多的长剑也刺入了他的身体。
“噗！”
礁岩堡蓝甲魔装骑士们抽回长剑，黑骑在马上晃了晃，直挺挺坠地，没有挣扎，只是艰难翻了个身，捂着伤口无声死去——连惨叫都没有。
马里奥用眼睛的余光看着这些，内心感觉有些警惕起来——好像死掉的黑骑，比活着的黑骑更危险。
为什么？
马里奥细细思索，找到了原因，是黑骑在战斗中对死亡的那种淡漠，让他感到震撼。
也许同样的环境中，他可以和黑骑一样无畏的迎战数倍自身的敌人、死去，但绝对不会这么平静，绝对不会连嘶吼、惨叫都没有。
这太可怕了，这还是人吗？
这难道就是从北荒走出的斯巴克族人？
如果沙林的军队都是这样的存在，只怕接下来进攻沙林会很困难啊。
马里奥内心有些沉甸甸起来。
……
稍晚一些时候。
礁岩堡大军行军路边，临时驻扎的营地，一顶看似普通的白色军帐内。
众多参谋、文员忙碌着，这里已经成了一个临时随军参谋部。军神索伦站在一张挂起来的地图前，眯眼看着，一个年轻参谋在他背后报告最新情况。
“将军，按照各前锋部队统计，目前我们收拢了大约一万溃兵，预计明后两天还会继续，最终数量可能会超过三万。”年轻参谋道。
索伦看着地图，头也不回的问：“溃兵状态如何？”
“士气十分低落，不经过整编、训练，很难投入战斗。”参谋回应。
“那么就把他们分散到后方吧，让他们从事一些辅助工作。”索伦道。
“是，将军。”参谋点了下头，“不过，将军，这些溃兵最近几天的军粮怎么解决？我们这次都是让各部队随身携带各自军粮，没有多余份额让给他们，而他们连武器都丢光了，也根本不可能还带着粮食。”
“先临时凑一凑，让各部队适当减少一些消耗，匀给他们点。等过几天，粮道建立好了，粮食就能持续从后方运到前线了。”
“是。”参谋应了一声，转身走出去。
这时索伦扭头，望向另一名年长的参谋，问道：“西卡那边又有什么消息？”
“线人回报，对于夏亚的事情，和我们的举动，西卡都感到意外，不过也只是意外。市面上，粮食价格没有增长，其余货物价格也大致平稳，军队只有很少部分调动，主要是为了戒备。”年长参谋快速道。
“这么说，因为事情发生过于突然，西卡还没有反应过来。”索伦挑了挑眉毛，“又或者，已经反应过来了，但他们选择了暂时旁观——这也是最合理的，毕竟他们已经很难再承受一次国战失败了，真的想要撕毁条约，也一定是要选择一个我们和沙林都损失惨重的时候才保险。”
第1458章 渗透袭击
离开挂在木架上的地图，索伦迈步向着军帐一角走去，眯了眯眼：“这样的话，我们快速行动，倒是有可能在西卡做出动作之前，就完成一切。”
说话间，索伦走到了一个沙盘前，认真打量了沙盘十几秒。
军帐中的参谋、文员意识到了什么，自动围过来，目光落在索伦身上，然后看到索伦沉默半晌后，从沙盘边缘拿起三支红色小旗，用力插在沙盘三个地点。
下一刻，听到索伦宣布进攻计划道：“接下来，我们兵分三路。左路，五万，从灰岩领地迂回，进攻沙林南部。右路，五万，绕过迷乱山脉，直插沙林东部。中路，十五万，由我亲自率领，快速通过迷乱山脉道路，进攻沙林东南方的‘大门’——枯石城。”
礁岩堡几年来，一直对外宣称，直系力量不足二十万，但实际上已经接近三十万。这一次，索伦一开始是出动了十六万军队，而现在要执行新计划，还要从后方再调集九万兵力，可以说是几乎倾巢而出。
军帐中的人都感受到了这分量，表情严肃。
“执行吧！”最后索伦沉声道。
“是。”众人齐声回应，忙碌起来。
……
“咕隆隆……”
战争的车轮向前碾去，碾过的地方，一片狼藉。
……
阳光惨淡的下午。
鲜血遍地的战场。
马里奥带领自己大队，在刚刚发生过一场小型遭遇战的战场上巡逻着。不远处，一个临时营地正在快速搭建，马里奥要做的就是防止敌人突然出现，对没有建成的临时营地发动攻击。
“哒哒哒……”
马蹄响着，巡逻到一半，马里奥一拉马缰绳，放低速度，向旁边地面望去。
那地上，在一片血泊中，倒着一具还没有来得及掩埋的尸体，根据对方身上的黑色铠甲，可以很轻易判断出，是沙林的黑骑。
黑骑仰面躺着，半身铠甲破碎，头盔已经丢了，露出没有闭合的眼睛。对方面容有些狰狞，瞪眼望着胸前位置，那里足足插着五根长枪，三根断裂，两根完整——这显然是造成对方死亡的直接原因。
看了这尸体一眼，马里奥忍不住皱眉，能想象到这黑骑临死前有过多么剧烈的挣扎，给友军造成了多么惨烈的伤害——实际上，此时就有不少伤员，躺在他身后建造中的临时营地伤员帐篷中。
这样的存在，真的让人感到棘手啊。
身体被刺了五根长枪才死……还算人么……难道斯巴克族人就不知道什么叫痛？
马里奥忍不住在心里面感叹……虽然是敌人，但他必须承认黑骑十分优秀，是极其合格的战士。
也正是这样，在行军过程中，对方层出不穷的小规模渗透袭击，给他们造成不少麻烦。为了保证安全，他一整个骑兵大队都被派出来巡逻。
刚想到这里，马里奥感觉听到了什么，偏头望向西方。
视野里，尘埃扬起，急促马蹄声传来，三十多名黑骑越过地平线，径直冲过来。
这是黑骑发起的又一次的渗透袭击。
马里奥眼睛缩了缩，几乎没有思索，就把手伸到了怀里面去，准备拿出军哨，吹响示警。
不过，有人比他更快。
“咻——”
刺耳的声音从马里奥左侧传来，两个百人蓝甲魔装骑士大队，疾驰而出，向着三十名黑骑迎去。
“呼——”
马里奥看了后略微松了一口气，望着联盟蓝甲魔装骑士和黑骑撞到一块，开始了厮杀。
厮杀片刻后，双方各自穿透阵形，暂时分离，黑骑已经倒下去近一半。
剩下的一半黑骑，没有畏惧，沉默着又向着蓝甲魔装骑士发动冲锋。不过冲锋到一半，一名黑骑突然从冲锋队伍中脱离，骑着马匹绕了个大圈，向着建造中的营地冲去。
这才是对方的目的吗？是朝着营地来的？
马里奥眼睛睁大，拔出长剑，果断带领队伍拦截。
黑骑看到有拦截，立刻改变方向，试图绕过，但马里奥根本不给对方机会，死死拦在对方和营地中间，把对方驱赶到营地几百米外的地方。
这时他看到，不远处蓝甲魔装骑士成功消灭了交战的黑骑，向这边赶过来准备剿灭这最后的漏网之鱼。
看来大局已定。
马里奥思索着，把肺里面的一口气吐出，正要放松一下，一名手下在他身后发出惊呼：“队长，有新敌人！”
“嗯？新敌人，哪里？”马里奥疑惑。
“在那！”手下一指。
马里奥猛扭头，向着手下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在他的右面，一名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黑骑出现，如箭矢般撞入营地，直冲营地中最大的那个帐篷——那是伤员营帐，里面都是没有任何战斗力的伤员。
一瞬间，马里奥感到全身血液都凉了，已经想到了这名黑骑，接下来会给营地造成多么大的损失。
这损失怕是他十条命都还不上的……他完了……
给我停下啊……马里奥瞪眼看着闯进营地中的黑骑，在心中怒吼。
下一刻，冲进营地中的黑骑像是听到了他的心里话，真的停下来，因为足足一百名全副武装的重甲步兵从帐篷两侧涌出，拦在前面。
马里奥认出来了，那是营地里看守临时军粮库的人，看来是对方发现了黑骑行动，进行了拦截。
还好，还好有临时军粮库的这些人。
本来，他还觉得，派这么多人看守临时军粮库有些浪费，现在看来，刚刚好——刚刚把这次黑骑渗透搞破坏的目的挫败。
马里奥露出一丝笑容，不过下一刻，眼睛瞥到了什么，表情一僵，嘴巴缓缓张开，张到最大。他的视野里，营地中一角，一道一米多粗的火柱突然升起，接着是一声沉闷的爆炸声传播来。
“轰隆隆！”
这……
场中几乎所有人都愣住了。
过了大约有三秒钟的时间，马里奥身后才有一名手下开口，迟疑的道：“队长，好像是……我们存粮食的地方炸了啊……”
“对——”马里奥有些沙哑的回答。
视野里，营地中，火柱正越升越高。
一百名看守粮库的人，像是明悟了什么，愤怒的冲向黑骑。
蓝甲魔装骑士，也来到了马里奥身边，毫不客气的把引开马里奥大队的那名黑骑包围、举起武器……
厮杀……
“噗噗……”
短暂交锋后，营地外、营地内两名黑骑先后倒下。
敌人消灭了，但是场中人没有一个能高兴起来，都充满挫败感，因为他们知道，要饿肚子了。
第1459章 拙劣指挥？
稍晚一些时候。
临时参谋部军帐。
军神索伦看着沙盘，几名参谋在他旁边笔直站立。
看了一会，索伦收回目光，望向一名参谋问道：“左路和右路，进展如何？”
参谋快速回应：“比较顺利，左路已经到达了灰岩领地穆罗城附近，右路则刚刚越过冷骨河，他们基本上都没有碰到大的阻碍，差不多能按照计划完成目标。”
索伦听了，点了点头：“那就好。”
“不过，将军，对比左右两路的进展，我们中路问题比较严重，前进受到了严重阻碍。”参谋继续道。
“嗯？详细说一下。”索伦道。
“是。”参谋认真说起来，“差不多从我们接触到溃兵开始，沙林就对我们的中路进行阻碍了。他们倒是没有进行大规模进攻，主要方式是小规模频繁渗透，破坏了我们大量的营地，严重滞待了我们的行军。”
“渗透破坏？防不住？”索伦皱了皱眉问。
参谋摇头，带着几分苦笑道：“就目前而言，我们还真的防不住。因为要补充左右两路兵力，后方兵力也没有赶到，我们中路目前兵力只有六万。
按照你的指示，为防止遭到沙林巫师大型法术攻击，我们行军兵力分布又相对分散。这显然给了沙林一个机会，他们总是能找到各个队伍的防守漏洞，渗透到我们的中部、甚至后部进行破坏。
最重要的是，他们出动的都是黑骑，也就是他们的魔装骑士，一次出动就是几十人。我们用普通戒备力量很难抵挡，而用魔装骑士等高端精锐力量的话，又无法全部防备到——毕竟我们不少魔装骑士，都分配到了左右两路去了，巫师也一样。”
“照这么说，沙林在用极其珍贵的魔装骑士，试图延缓我们中路行军速度？”索伦眉毛有些挑起。
参谋出声：“这正是我们参谋部想不明白的。按理说，沙林黑骑是很珍贵的高端精锐力量，这样的力量集中起来，对着我们发动大型攻势，会很有威胁力。但是沙林偏偏没有，而是把他们分散开来，进行高频率的小规模渗透作战。
我们损失不小，很多物资被毁，听说有一些队伍粮库被烧掉，都饿肚子了。但沙林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可以说，损失更大。
毕竟，他们是渗透作战，一旦暴露，根本没有逃脱的可能。实际上，所有黑骑，好像也根本没有撤退的计划，都是战斗到最后一刻被杀死。
这样综合看，其实我们是占据优势的一方。损失的物资，用不了多久就能从后方运输来，饿肚子的部队，让友军救济一下，也能挨过去。倒是沙林，像黑骑这种的高端精锐力量，不可能是无限的，这样消耗下去，只会越来越少。等到我们真的攻入沙林，只怕他们根本无法防御我们团以上的魔装骑士冲锋。
这让我们参谋部都十分疑惑，因为目前沙林的表现，完全不像是那人在领导。按照对方国战期间表现，虽然没有太多指挥才能，但也不至于这么拙劣。现在沙林一方，却完全就像是一个蹩脚的将军，用小孩子般的手段，指挥这场战争。这样进行下去，我们中路也许会进军慢一点，但沙林却在自己杀死将来的获胜可能。”
听完参谋的话，索伦露出思索表情，好半天没有说什么。
显然，他也疑惑，疑惑沙林为什么会采取这么低级的手段。
其实按照他的猜想，沙林最效率的手段，应该是直袭他所在的参谋部，瓦解掉他这个指挥中心。其次，是集中精锐兵力，对进军队伍进行一次强有力的打击。又或者，调集一批巫师，在夜色中用法术大量杀伤聚集在一起休息的士兵。
为此，他让参谋部做了多套应对方案。
但现在的问题是，沙林根本没有这么做，方案自然也没有用。
这就好像是“你的敌人过于愚蠢，导致对敌人的所有小心，都成了无用功”，这让他十分不舒服。
不舒服，不是因为方案浪费，而是因为这一切过于反常。
在他看来，沙林不可能这么低能，一定是有什么目的、有什么阴谋。
但到底是什么呢？
参谋部想不明白，他同样也想不明白。
那怎么办？
索伦深吸一口气，眼睛眨了眨，转身望向沙盘，众多参谋都把目光投在他身上。
索伦用深邃的目光注视沙盘良久，拿起一根小红旗插在目前中军所在位置，沉声道：“既然猜不透沙林用意，那我们就不猜——他们做他们的，我们做我们的。
中路不是行军被阻止了么，好，暂缓行军，修整，积蓄力量。等待后方九万兵力、高端精锐力量和物资到位，一口气碾过去。我倒要看看沙林还怎么阻挡，我倒要看看沙林还有多少黑骑派出来渗透送死。”
“是。”参谋们齐声应道。
……
三日后。
迷乱山脉之前。
马里奥骑在马上，红枫骑兵团的团长在他旁边不远处，此时整个红枫骑兵团严阵以待，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原因无他，只因为在几百米外，一场战斗正在进行。
大约三百名沙林的黑骑，被联盟超过一千名蓝甲魔装骑士围住，展开无比激烈的厮杀。
说起来，沙林这三百名黑骑，算是难得一次大规模进攻，如果是往日，难免会给联盟军队造成不小损失。但不幸的是，这三百名黑骑正好撞见后方支援来的坚石团。
坚石团是加强魔装骑士团，把三百名黑骑团团围住，试着剿灭。
红枫骑兵团，作为预备力量之一，在战场边缘戒备，准备随时出手拦截可能突围的黑骑。
不过现在看来，好像没有这个必要了，坚石团在付出不小的代价后，已经基本上把黑骑全都消灭。
视野中，最后一名黑骑，失去战马后，沉默着发动攻击。但下一刻，三根魔纹长枪刺穿了他的身体，让他倒下去再也没有站起来。
第1460章 深夜焰火
马里奥目睹这一切，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又皱起眉来。
对于黑骑的全部战死，让他有些轻松，但黑骑全部战死的行为，却让他不解——不理解沙林一方为什么要坚持这么做。
这么多天，无论是派出几十人的小股黑骑，还是派出几百人的大股黑骑，结果无一例外，都是战死。
他没有太多的指挥才能，也不知道该怎么准确形容这种情况，但总觉得不这么一**的渗透攻击，而是聚集起来发动一次总的攻势，会更有效。
“这么单纯的送死，有什么意义吗？”马里奥忍不住嘀咕道。黑骑烧毁粮库，让他饿了半天肚子，在他看来，虽然有些懊恼，但并不算无法忍受。
这话被不远处的红枫骑兵团团长听到了，回头望了马里奥一眼，面无表情的道：“无论有什么意义，都不用去思考。索伦将军说了，沙林打沙林的，我们打我们的——沙林想送死就送死，我们只管按计划进行。”
“额，是。”马里奥低下头，小声应道。
红枫骑兵团团长没有再理睬马里奥，望向远处战场。确定黑骑全部战死，没有他们团插手的可能，表情一肃，发声道：“好了，看样子，这里用不到我们，那我们就进山吧，作为前锋，帮大家看看，沙林还有什么其他把戏在等着我们。”
“是。”红枫骑兵团众多骑兵，齐声应道。
“出发！”红枫骑兵团团长一打马匹，向前行去，其余骑兵包括马里奥在内，快速跟上。
……
夜晚。
迷乱山脉中，平地上，临时参谋部军帐内。
“将军，我们的队伍都已经进山了。”一名蓝眼睛参谋向着军神索伦报告道。
索伦看了一眼参谋，出声问：“沙林那边，有什么反应？”
“他们……”参谋淡蓝眼睛闪动一下，出声回答，“很古怪，自从我们中路力量进入迷乱山脉后，他们的渗透袭击不但没有增加，相反大幅度减少，已经可以说几乎不存在了。”
“不存在了？”索伦摸了一下下巴，望向参谋问，“你们参谋部对此的结论是什么？”
“参谋部的结论为，也许沙林已经完成了作战目的，所以才会这么明显的减少渗透袭击次数。”参谋道，犹豫了一下说，“但关键在于，我们至今不知道沙林是什么目的。就目前看，我们队伍根本没有多大损失，也没有多大变化。
和之前不同的，不过是我们来到了迷乱山脉中，并且后方力量也支援到位了，战斗力大幅度增强。之前有人猜测，沙林可能是想要让我们后方力量调集来，集中到一起，然后用什么秘密武器、特殊大型法术给予重创。且不说这能否实现，我们已经按照你的指示，让队伍再次分散，沙林真正进行攻击，效果也不会好。”
索伦眉头紧锁，想了想问道：“我们最快的队伍，行进到什么位置了？最慢的，又到什么位置了？”
“这个……”蓝眼睛参谋楞了一下，看向旁边。
旁边的同伴，另一名上了年纪的灰眼参谋开口，对着索伦道：“将军，按照最新消息，我们速度最快的队伍，已经到了哀嚎山，速度最慢的队伍，则刚刚越过阿克拉山口。”
索伦走到帐篷中的沙盘前，看了看，眯起眼来：“哀嚎山？阿克拉山口？”
像是发现了什么，他拿起一根木棍，位置从哀嚎山向着沙林方向滑去，滑出一段后，停在两座山的夹缝处。
“洛克斯山口。”索伦念出地点名字，接着木棍又向回滑，滑到阿克拉山口才停下。
经过索伦这么一画，不少参谋看出些信息来。
从阿克拉山口开始，到洛克斯山口结束，中间一段地势相对平坦，像是被众多高山包住的谷地。
更形象一点，这如同一个袋子。袋子的入口是阿克拉山口，出口是洛克斯山口，礁岩堡中路兵力就分布在这个袋子中央。
“如果……”索伦出声，“如果沙林足够聪明，想办法在这两个山口布置上精锐力量，就可以把我们十几万兵力困死在这里。”
不少参谋听了露出惊吓表情。
不过年长的灰眼参谋，保持着镇定，出声道：“将军，你说的事情，的确有可能，但可能性却不高。首先是阿克拉山口，它在我们后方，而我们有着足够多的侦查力量，至今没有发现沙林人绕我们后路，所以阿克拉山口暂时是安全的。
另外洛克斯山口，存在被堵死的风险不假，但洛克斯山口并不狭窄，完全可以让数万、甚至近十万兵力展开。真的堵死，我们也能发挥战斗力打出去。”
索伦听了话，看了灰眼参谋的一眼，沉吟几秒赞同道：“诺尔先生说的有道理，是我过虑了。”
“不过话说回来，该做的防备还是要做，小心为上。”索伦又道。
说着话，索伦拿起两根小红旗，向着沙盘中插去，一边插一边说：“传我的命令，让一部分精锐部队加速到达洛克斯山口，在那里驻扎警戒。另外，再从后方调集一部分力量，看守住阿克拉山口。这样一来，即便沙林没有阴谋，也能巩固我们粮道，保证后续粮食、物资运输安全。”
“是。”一名年轻参谋应声，迈步就往外走。
当他走到帐篷出口位置时，外面夜色中，十分突然的传来两声爆炸声响。
那声响极其低沉，像是用巨锤砸在大地上，让人听了心跳忍不住为之一停，有些气闷的感觉。
准备传令的年轻参谋愣了愣，接着听到旁边“哗啦”一声。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挂着地图的木架砸中身体，拍在地上。
几秒后，年轻参谋被同伴七手八脚从木架下拖出，倒没有受什么严重伤势，只是有些疑惑怎么回事？
帐篷中的人也在疑惑，发生了什么？
索伦有些察觉的看向手边沙盘，看到上面用泥沙塑造出的地形，在震动中开裂，细碎的泥土从裂缝中不断崩出。
他偏头望向帐篷外两声爆炸分别发出的方位，沉思了两秒，低声说了一句：“好像是阿克拉山口和洛克斯山口方向。”
这！
帐篷中的人脸色一变，而这时索伦已经大步走出去。
众人连忙跟上，跟着索伦走出帐篷，在夜色中望向阿克拉山口和洛克斯山口位置。然后就看到两团大得夸张的火光，正在视野里升起来，越升越高、越升越高……
……
第1461章 焰火之后
东西两团火光最终消散了，参谋部、乃至整个军队却忙碌起来。
随着侦察力量的不断派出，越来越多消息传回，在参谋部帐篷中，一众人慢慢理清了一些头绪。
叫做诺尔的灰眼年长参谋，向着索伦快速汇报：“发生爆炸的，的确是阿克拉山口和洛克斯山口，派出的骑兵详细查看过了，是山口的高山顶部崩塌，把整个山口堵死，这两条主要通道几乎不可能重新贯通。而一些次要狭窄通道，先不说能否正常行军，根据随行巫师报告，在这些狭窄通道附近，都发现了很明显的沙林军队踪迹。
另外，左路和右路军队紧急报告，先后遭到沙林军队袭击，战斗十分胶着，无法脱离，自然无法掉头返回、从山外援助我们。”
顿了一下，诺尔脸色闪过几分痛苦之色，低声道：“将军，综合来看，你之前的担忧猜测是对的，我的盲目自信反而有些愚蠢——我们现在真的被困在了这里。除了极少数巫师，可以强行突围外，整个军队绝大多数人，都出不去，支援也进不来，粮食、物资更不用说。按照目前我们携带的粮食数额算，最多还能维持三天。”
听了这严峻的情况，军帐中的一众参谋都陷入了沉默，目光略有慌张。
倒是索伦保持着固有的平静，扫了一圈军帐中的人，出声道：“看来坏消息的确不少啊，但说起来……好消息也不是一个都没有——至少我们终于知道了沙林作战目的。
沙林不断派出小规模黑骑、渗透作战，看来就是为了延迟我们中路行军速度，就是为了让中路军队和后方支援部队困在迷乱山脉里。这样，就差不多困住了礁岩堡一半多的精锐力量，将会占据极大的主动权。”
“那将军，你觉得沙林接下来，是要做什么？”一名年轻参谋问。
“沙林接下来的行动？”索伦挑了挑眉，“不用猜，不出意外，他们会主动告诉我们的。”
“啊？”
……
果如索伦所言。
天刚亮，就有沙林方面的巫师，以使者名义到来，交给索伦一封信。
“这信是李察领主亲笔写的，希望索伦将军读完，认真考虑后，能做出理智选择。”作为使者的巫师，一脸认真的递过信件道。
索伦接过信件，看了一眼封皮，直言问道：“这里面，应该是劝我投降的内容吧？”
使者巫师，露出一个神秘微笑，不置可否。
“我想问一下，如果我坚持不投降，你们会怎么做？用夜里炸掉山口的那种武器，直接杀了我，杀光我的所有军队？”
面对索伦的问题，使者巫师，继续微笑。
索伦没有生气，只是深吸一口气：“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让你真诚的回答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将军请讲。”
“既然，你们有手段，能悄无声息的炸掉山口，把我军队困在这里，那么为什么不直接向我军队发动攻击呢？”索伦望向使者巫师，“如果从一开始，就这么做，那根本不需要牺牲掉你们那么多黑骑吧？”
使者巫师沉吟，几秒后，斟酌用词道：“很抱歉将军，有些问题，不是我能知晓的。也许将军做出明智选择，当面见到李察领主后，可以亲自去问他。”
“好了，将军，我会一直等待你答复的。”使者巫师说着话，递出一颗水晶球，“什么时候，将军你做出决定了，就让你的手下巫师激活这颗水晶球，我届时会有所感应，会用最快时间赶到。希望，那个时候，不会太远。”
说完话，使者巫师走出军帐，离开了行营。
望着使者巫师背影，索伦手持信件和水晶球，好一会没有说话，军帐中的参谋表情各异。
……
沙林地下某处，黑日城堡。
天亮了，不过在黑日城堡中，并没有黑天白昼的明显区分，只有休息和工作的差别。
黑日城堡一角，休息室床上，阿道夫·西斯从睡梦中醒来，摸索着找到墙上一个凸起按钮，按下去。立刻屋顶投下乳白色的光芒，照亮他所在的不足十平方小房间。
西斯揉揉眼睛，坐在床上迷茫了大约有一秒钟时间，等待清醒过来。
之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整个人宛如触电，猛地从床上弹起，连鞋都没有来得及穿，也没有管还在休息时间，就冲出房间，冲到了工作区观测室内。
“费米，费米！”阿西斯叫嚷着，一把抓住正在值班的同伴胳膊，快速问道，“昨天攻击的数据统计出来没有？消灭了多少敌人？五万？十万？还是全部？”
数个小时前，西斯他作为一名中级黑日成员，亲自参与了黑日城堡第一次实战攻击，全程亢奋无比。不过，攻击结束后，战果信息需要沙林其余人员现场收集，很长时间才能完整传回。连续值班二十四个小时的他有点扛不住，先去休息了，现在刚睡了一小觉醒来，立刻迫不及待的询问情况。
被抓住肩膀的约翰·费米，看了西斯一眼，平静回答道：“零。”
“啊？”阿道夫·西斯一愣，像是有点没有听懂，“什么？”
“是零。”费米吐了口气，认真解释道，“在星灵之镜指引下，两次攻击都比较成功的命中预设目标，但是……没有给敌人造成任何伤亡。或者说，即便有伤亡，也极少，不在有效统计中，可以忽略。“
“这个……”西斯眼睛睁大，十分不理解，叫出声，“为什么？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杀死？这……这不应该啊，这有问题！如果一个人都没有杀死，那我们发动攻击做什么……”
“嘘，小点声，别被阿尔伯特先生他们听到，不然没你好下场。”费米忍不住提醒道。
“但这的确有问题啊。”西斯还是有些不忿，眉头紧皱，“这是失误吧，这一定是失误……”
说到一半，西斯声音戛然而止，就看到一道身影走进门来。
不是费米说过的罗伯特·阿尔伯特，实际上，比那更糟糕，是阿瑟·奥斯海默——几乎所有人都清楚，对方是整个黑日城堡最严肃的管理者。
第1462章 绿源城堡
走进来的奥斯海默，看了一眼西斯，面无表情出声道：“西斯先生，我在走廊中，就听到你的声音了，看来你对之前我们发起的攻击，有很多异议啊。”
“我……”西斯低下头去，细声道，“不敢，奥斯海默先生。我只是有些疑惑，觉得不应该没有给敌人造成任何伤害，这……这不符合我们黑日城堡的宗旨。”
“宗旨？”奥斯海默发出笑声，但那张脸却分明更严肃了，“我倒要想问问你了，你觉得我们黑日城堡的宗旨是什么？你认为，我们黑日城堡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在你的印象中，我们黑日城堡，就是为了杀人而创建的，对吧？”
“这个……”西斯语塞。
奥斯海默眯了眯眼睛：“答不出来？那好，我来告诉你，西斯先生。我们作为沙林最强大、最神秘的高端力量之一，之所以叫做黑日城堡，而不是叫做毁灭城堡，那就说明我们不是为了毁灭什么而存在的。
我们的确拥有毁灭一切的能力，但那只是手段，而不是意义。如果把所有的一切都毁灭了，我们难道要一直呆在这地下？如果我们把所有人杀光了，又从哪里寻找新的成员补充？”
西斯张张嘴：“可是……奥斯海默阁下，我们毕竟是用来对付敌人啊，不应该这么仁慈吧？战争，不就应该是残忍的吗？”
奥斯海默认真注视西斯好几秒，竖起眉毛：“谁告诉你，战争就应该是残忍的？你知道战争的本质是什么吗，我告诉你，战争中的本质，是一种谈判，是一种交流，是一种想要达成某种目的，而采取的措施。
不要为了战争而战争，不要为了毁灭而毁灭，那将毫无意义。
有这么一种说法，这世界上有三种人。第一种人是普通人，战争对他们来说是灾难，面对战争他们只会考虑眼下。所以他们再努力，也只是在战争中勉强活下来，等到战争结束后结局都不怎么好。
第二种人，是聪明人，战争对于他们来说是机会，虽然身处战争，但是他们已经考虑到了战争结束后的发展。所以，他们会趁机在战争中做一些有利于自身的事情，等到战争结束，能得到巨大回报。
还有第三种人，是智者，战争对他们来说，是一条道路。战争没有开始，他们就已经在考虑战争后的局面。他们会主动推动战争发生，会引导战争走向，会赢得战争，或者故意让自己失败。无论如何，战争结束后，他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顿了顿，奥斯海默直视西斯问：“西斯先生，你觉得，你是第几种人？而下令让我们攻击的李察领主，又是哪一种人？”
“我……”
“好好想。”奥斯海默拍了拍西斯肩膀，“这对你是有好处的。认清自己的位置，才能更好的做事。记住，黑日城堡在沙林的位置的确很高，但并不是最高的那个，更不是唯一的核心，所以永远自视过高。另外，再记住，以后不要随便大呼小叫，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这样。我们黑日城堡成立时间不算短，但也不算长，至今没有被开除的成员，我不希望你是第一个。”
再次拍了拍西斯肩膀，奥斯海默头也不回的走出去，把愣怔的西斯留在原地。
奥斯海默走出门，没有停步，顺着走廊，向着出口走去。
一个人迎面走来，是黑日城堡的另一名高级成员——汉考克·冯诺依曼。
冯诺依曼奇怪看了奥斯海默一眼，出声问：“这是去哪里？”
“另一座城堡。”奥斯海默低声回答，目光凝了凝，“是李察领主召集的。”
冯诺依曼听了眉毛一挑，意识到什么，表情郑重起来，张了张嘴道：“那祝你顺利了。”
“希望吧。”奥斯海默回应，之后和冯诺依曼擦肩而过，离开了黑日城堡。
……
沙林地下另一处。
这里建有巨大的基地，规模甚至超过黑日城堡，他的名字是……绿源城堡。
绿源城堡是和黑日城堡同级别的存在，不过绿源城堡更加神秘，也许有不少人知晓绿源城堡存在，但完全不了解绿源城堡在研究什么——甚至绿源城堡中的绝大多数成员，都不清楚自己每天按照指示忙碌的意义在哪里。
绿源城堡，底下基地入口。
“咔咔咔！”
齿轮转动声响起，沉重的魔纹金属大门升起，李察从外面走进来。跟在李察身后的还有不少人，都是沙林有着众多学术成就的巫师，比如奥斯海默，比如爱默生等。
可以说，沙林超过一半的高端研究人才，都聚集在了这里。
大门内，有人等待，是一个秃顶的中年男子。
看到李察带着这么多人进入，快速迎上，开口就要打招呼。
李察抬起手，很直接的道：“尼奥·赫鲁维尔先生，不要耽搁时间了，有很多事情要忙，直接告诉我这里的最新情况吧。”
“行。”尼奥·赫鲁维尔也不啰嗦，“那么请跟着我去资料室，那里有详细数据。”
“好。”李察点头，带着众人，跟上赫鲁维尔就沿着走廊，向远处走去。
走出几十米，能看到走廊两边都是结实的玻璃墙壁，玻璃墙壁后面，是一个个面积巨大的房间，里面景象很是奇怪。
比如左手边第一个玻璃墙壁后面房间内，明明在地下深处，却长满众多草绿色树木，还有紫色的藤蔓、蓝色的花朵占据大量面积。
右手边第一个玻璃墙壁后面房间内，则是一片平整地面，密集又整齐的淡黄色幼芽从深黑色土壤中钻出，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植物。
左手第二个房间，一个类似南瓜的橘色果实平放在中央，看上去平淡无奇，唯一的问题是体积太大了，足足是普通南瓜的数千倍，宛如一座小山。
右手第二个房间，一棵紫色的树木挤满了全部空间，一串串如同葡萄的果实挂在树枝上，时不时掉在地上，滚得到处都是。
左手第三个房间、右手第三个房间……
一众人无暇细观，快速走过，走到了走廊尽头资料室。
赫鲁维尔从柜子里拿出一份文件递到李察手上，让李察浏览。
过了一会，预计李察看的差不多了，赫鲁维尔出声道：“李察阁下，如你看到的、资料上显示的，目前绿源城堡中的工作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已经无比接近成功。唯一的问题是，弄清楚摆在我们面前的众多道路，到底哪一条才是最好的。运气好，可能下一个小时就圆满结束了，如果运气不好，那么可能要好几个月、好几年。”
李察放下了资料，看向赫鲁维尔，皱了皱眉道：“从很久之前，我就给了绿源城堡极大支持，难题帮你们解决，瓶颈帮你们突破。现在用到你们了，我希望能及时发挥作用，而不是祈祷幸运女神垂青。”
“可是，这真的不太好说啊。”赫鲁维尔露出难色，“摆在眼前的选择太多了，而能够帮助我的人又太少，人力极度缺乏……”
“人的问题，不用再忧虑了，我今天来就是为了给你解决这件事。”李察道，“看到我身后的这些人了么，是沙林目前能临时调出的所有高端学术巫师，我现在把他们交给你，可以全力辅助你工作。
另外，还有什么别的困难，告诉我，我都会给你解决。整个沙林的资源，可以无限制供应你，我的要求只有一个，给我用最短的时间，完成本应该是三个月前就应该完成的事情。可以吧，赫鲁维尔先生？”
说到最后，李察盯住赫鲁维尔。
赫鲁维尔张张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想了想，提出一个问题：“李察阁下，加快试验进度，是有风险的，我想知道，你能接受的最大损失是什么。”
“所有。”李察表情变都没变的道，“我说了，整个沙林资源，可以无限制供应你，只要沙林还存在，只要你想，就可以采取任何实验措施，我只要最后成功的结果。”
“那我明白了。”赫鲁维尔点点头，沉声道，“三天，最多再给我三天时间。我不想说什么狠话，不过三天后李察阁下，你要么见到成功结果，要么就是见到我死亡的尸体。”
“我希望是前者。”
“我也希望。”
“那再见，赫鲁维尔先生。”
“再见，李察阁下。”
李察转身离去，留给了赫鲁维尔一群跟来的人。
“开工了，诸位！”
李察听到背后，赫鲁维尔喊道。
……
第1463章 出路
两日后，夜晚。
迷乱山脉内部，索伦所在的参谋部军帐。
一名参谋正向着索伦，面带忧愁的报告：“将军，我们的军粮只剩下很少一部分了，预计再过一天就要消耗光。哪怕减少每餐分配数量，也撑不过三天，而且下面士兵怨言都很大。我建议……”
说到最后，参谋吞了吞口水，有些犹豫。
索伦望向这名参谋，眯眼问：“科博先生，你建议什么？”
“我建议……”参谋抬头，看了一眼索伦，小声道，“要不要试着和沙林方面接触一下？”
“你是说投降？”
“这……”参谋迟疑了好一会，最终没有否认，点了点头。
“我想知道，这是整个参谋部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是……是我自己的意思，将军。”
“那你清楚这代表什么吗？”
“这个……”
“这是叛国！”索伦严肃道。
参谋眼睛一缩，尖声道：“将军，我这也是为了大家考虑，再这么被困下去，我们都要饿死了。”
索伦根本没有听，朝向军帐外，喊道：“卫兵！”
立刻两名全副武装的魔装骑士走进来，扫了一眼，在索伦示意下，拖着建议投降的参谋就走出去。
等到卫兵离开，索伦扫视了一眼军帐中所有参谋，沉声问：“还有人想要建议投降吗？”
没有一个人发声。
“很好。”索伦道，语调略微一提，“诸位先生，我知道现在情况很糟糕，但是我想还没有到最糟糕的地步，现在就准备投降，未免过早了。”
深吸一口气，索伦继续道：“三年多前，索玛联盟还是这个大陆最强大的国家，突然间陛下去世，众多皇子内斗夺权，索玛联盟开始了持续衰弱。到现在，新任皇帝被人光明正大杀死，凶手逍遥法外，敌国旁观以待，伺机出手。整个联盟可以说已经到了崩溃边缘，作为军人，我无力扭转这一切，但作为军人，总要做些什么才对。
粮食，的确只有一天数量了，但如果按次序杀死战马，适当减少进食，我们至少还可以支撑七天。七天，足够做很多事情了。
我无法要求大家和我一同赴死、殉国，但希望大家至少坚持到最后，坚持到真的没有希望了，再说放弃。可以吗？”
军帐中一阵沉默，之后参谋们先后点起头来。
“很好。”索伦再次面向军帐外，出声，“卫兵，去把于勒巫师请来。”
“是。”
不一会，巫师阿卜·于勒走进军帐中，一件青袍皱巴巴黏在身上，满脸疲惫，像是好几天都没有睡觉的样子。
索伦看了对方一眼，带着几分歉意道：“于勒巫师，对不住了，让你只休息了一会，就把你叫醒了。不过，情况特殊，现在还是请你，把发现的事情和大家说一下吧。”
“好的，将军。”巫师于勒点点头，没有啰嗦什么，向着沙盘走去，拿起木棍，就对着众多参谋说起来，“诸位，这几天，我一直按照将军的指示，带领不少巫师，侦查整个迷乱山脉，试图寻找出一条离开这‘包围圈’的出路。
两个山口自然不用想，一些次要通道也被沙林彻底封锁，不过沙林毕竟没有能力把整个迷乱山脉变成铁桶，在这众多高山中，我倒是成功找到了三条小路。”
众参谋听到这里，先是一惊，接着眼睛齐齐一亮。
毕竟，有小路，就说明有希望。
“三条小路中，其中有两条是比较狭窄、陡峭的，行军的话比较困难。”巫师于勒继续道，“不过有一条，相对平顺，而且这条路能够绕过洛克斯山口，让我们大副缩短路程，直线抵达沙林领地外缘，出其不意的向着沙林发动攻击，扭转现在局势。”
听完这话，众参谋已经变得激动起来，真没想到还有这种转机，纷纷望向索伦请战道：“将军，下令吧。”
“嗯。”索伦点头，沉声道，“参谋部用最快速度制定行军方案，让士兵们饱餐一顿后，连夜出发。我要在天亮之前、在沙林没有发现之前，就跳出这包围圈，打沙林一个出其不意。”
“是。”众多参谋立刻忙碌起来。
……
没过多久，在浓郁夜色中，被围困在迷乱山脉中的索伦大军，开始了转移。
先是一小队一小队的离开营地，接着是一大队一大队的踏上被巫师于勒找出来的道路，最后一个团一个团的集体进入迷乱山脉，进入几乎没有被探寻过的荒山夹缝中。
深夜，高山，雾气弥漫。
马里奥同红枫骑兵团其余人，小心翼翼的行走在不足半米宽的环山路上——在他右侧，是厚重的石壁，在他左侧，则是望不见底的悬崖，一旦失足，尸骨无存。
如果是步兵行走，还算轻松，而他们这些骑兵牵马行进，就困难太多了。
但再困难也要克服，全团没有一个人发出怨言，沉默着向前不断移动。
行出数里地，马里奥看着前面不远处，一名骑兵牵着的马匹，突然四蹄一软，瘫在山路上，怎么拉都不肯起来，把整个山路堵死。
“怎么回事？”有人低声询问。
“几天前战斗中受了伤，几乎不进食，虚得厉害。本来想把他留下自生自灭，但还是不忍心，想拉着他一块走出这迷乱山脉。谁知道走到这里，撑不住了。”牵马的士兵回答，有些叹息，“跟了我三年，可惜了。”
“是可惜了……”问话的人附和，顿了顿道，“不过这个时候，谁也不想。”
“是啊，谁也不想。”牵马士兵道，沉默了两秒，发出请求，“帮把手吧。”
“哎，好。”有几个人小心挤过去，挤到瘫倒在地的马匹旁，双手搭在马身上。
“一，二，三，推！”
“嘶——”
几个人同时发力，就看到马匹一声长啸，扭动着身体跌进悬崖中，消失不见。
队伍重新恢复了行进，马里奥抿了抿嘴，什么都没有说的跟上去。
……
第1464章 十二个小时
时间也许并不是太长，但对于行军的士兵来说，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他们在迷乱山脉中顶着夜色、冒着跌落风险、忍受着疲惫，不断前行、前行、再前行。到最后他们像是失去灵魂的骷髅，机械的活动着肢体，麻木不堪的顺应人流前行、或短暂停下。
终于，在东方天空放亮的时候，打头的队伍——一个满编魔装骑士团，走出了迷乱山脉，双脚踩在了平整的地面上。
他们的前方，一座四四方方的城市露出轮廓，那是沙林一个边境贸易中转站，人不多，有士兵驻守，但同样不多。说实在的，没有人想过，这里能突然出现敌人。
魔装骑士望着城市，开始沉默着列队，在他们身后，陆续走出迷乱山脉的其余士兵，也加入进来。
片刻，数千人无声发动集体冲锋。
之所以无声，不是因为要保持隐蔽，而是嗓子已经干哑，力气几乎耗尽，没有心情叫嚷，只想把所剩无几的力量用在该用的地方。
冲。
接近城门。
巫师腾空，魔装骑士激活魔纹。
火焰在城里面烧起。
等到火焰熄灭时，城市已经易主——毕竟，这只是沙林一座很不起眼的边疆小城，没有多少反抗力量。
……
小城攻克后，索伦很快得到两个消息。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从这座边疆小城出发，可以顺着沙林铺设的大道，直袭腹地。一直到沙林中心——亚特兰附近，才有可能被沙林军队凭借地形阻挡住。
而坏消息则是，明明是一座贸易中转站，囤积着众多货物，却单单没有他们目前最急需的东西——粮食。
城内俘虏的解释是，半个多月前，粮食就从贸易清单上被毫无理由划掉了。日常所需的粮食，都是从亚特兰远距离运输来的，离着下一次运输，还有三天。
“没有粮食？三天？”城外临时参谋部军帐中，索伦自言自语出声，目光有些深邃起来，觉得猜到了什么，但还无法确准。
……
亚特兰城，市政厅顶层办公室。
李察难得出现在这里，沙林副领主茉莉正向他转述各地方传来的消息。
“那个什么索伦，有点厉害，在迷乱山脉中找到了一条近路，突然到了米斯城。攻克后把米斯城当作一个据点，正沿着主干路，向亚特兰扑来。
因为我们的兵力并不多，大部分在和对方的左路、右路缠斗，小部分留着迷乱山脉中进行封锁，所以很难组织新的兵力抵挡对方。就在我和你汇报之前，已经有连续十八座大小城市被攻克、或者投降。
还有就是邻近的几个领地、特别驻守区，第一波进攻力量被我们击溃后，竟然又组织起第二波进攻力量，真的让惊奇。他们现在也进入了沙林领地，夺取了五六个小城。同样因为我们兵力原因，无法组织行有效抵挡。
看样子，不出多久，整个沙林除了亚特兰周边区域可以固守外，大部分地区都要丢失。”
说到这里，茉莉顿了顿，望向李察：“当然，这都在你的预料中不是，李察大领主？”
李察看了茉莉一眼，问：“你好像有些小情绪？”
“我哪里敢。”茉莉耸肩，“毕竟，你才是沙林真正领主，而我虽然为沙林付出了这么多，几乎规划了每个城市的建设，但只是一个劳工不是？”
“听你的意思，是希望我出手，解决当前的这些小麻烦？”
“难道你不准备出手吗？”茉莉奇怪看向李察道，“再不出手，大半个沙林可都要被打烂了。也许亚特兰周边区域才是核心，但其余地方也有我的心血啊，我可不想就这么被毁掉，重建要花费太多精力了。”
李察动了动眉毛：“我的确拥有解决问题的实力，不过我在等待一个结果，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更彻底的解决问题，而不是由我出手表面上解决问题，因为那样将来还是会有麻烦。
至于沙林被打烂的问题，现在不用考虑。我知道你最近几年为沙林付出了很多，我在这里许诺，等到这一战后，你可以提前得到你想要的东西——成为西卡王室正统——如果你那个时候还想的话。”
茉莉楞了一下，一瞬间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想了好一会后，选择性的问出一个：“你在等待什么结果？”
“我么……”李察出声，说到一半，望向办公室门，茉莉跟着一块望过去。
门外脚步声响起，接着“吱扭”一声门被推开，一个光秃秃的脑袋先挤进来，紧跟着是身子，正是绿源城堡负责人尼奥·赫鲁维尔。
赫鲁维尔手里面抱着一个黑色金属盒子，面带兴奋，快步走到李察跟前递出，大声道：“李察领主，三天时间，说到做到，你要的成功结果我给你带来了，你可以检查。如果不满意，可以直接把我杀死在这里，毕竟，我回去后，也可能要被那些熬夜三天的家伙给弄死。”
李察没有搭话，只是接过盒子，轻轻打开，拿出里面的东西来。
茉莉好奇投来目光，就看到李察拿在手中的东西，是个绿色的、拳头大小的果子，外表水润，像是富含水分，十分可口的样子。不过除此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了。
这有什么用？
茉莉疑惑。
下一刻，她眼睛瞪大，就看到李察把手中的绿色果子突然送到嘴边，“咔嚓”咬了一口，咀嚼着咽下。
“咔嚓”再一口，又咀嚼着咽下。
“咔嚓”第三口、第四口……
用了大约一分钟的时间，李察把整个果子吃完。
茉莉有些呆住，说真的，她认识李察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李察像个正常人类般在吃东西。之前她以为李察根本没有进食这种功能呢，哪怕饿了，也是喝营养液。
李察吃完果子，才望向赫鲁维尔，思索了一下问道：“现在你交付的这颗绿源果，好像是百分之十三左右的转化率，比预计的百分之十高出三个百分点左右。”
“哈。”赫鲁维尔露出微笑，“的确如此，的确高出了三个百分点。不过这不是我的功劳，而是李察领主你给我临时找的那些人的功劳，他们性格不怎么样，但是能力么，不得不说很强。
让他们熬夜了三天，就做到了现在的地步，我提议再让他们熬夜半月，很可能把绿源果的能量转化率提升到百分之二十。”
“熬夜半月？”李察听了摇摇头，“只怕到时候，他们真的会弄死你。”
轻轻拍了下手道：“好了，到现在为止，绿源计划算是终于成功了。有点晚，但还不算太晚，至少我们的敌人还没有打进亚特兰。那么接下来，你们绿源城堡就好好准备吧，另外通知黑日城堡，让他们开始执行黑日计划。”
“天马上要黑了啊。”说着这里，李察望着窗外明亮的天空出声。
赫鲁维尔微笑的表情，慢慢严肃起来，听了话，深吸一口气点头：“是。”说完，转身走出去。
门内，茉莉皱眉望向李察，问道：“天马上要黑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李察回答，“等着吧，你马上就清楚了。”
“等多久？”
“十二个小时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