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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鸦之主全文阅读

作者:南非巨头     银鸦之主txt下载     银鸦之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零八十七章 时间的偷渡者

    他的话音落下后,几道蛇一般的阴影从他的身后钻出,如梦如幻,仿佛梦境的蛇影。

    “长眠者”

    在亚戈身后浮现出的、那数米高的蛇形虚影,那朦胧虚幻的身躯之上,浮现出了奇异的花纹。

    文字。

    而且,还是亚戈熟悉的方块字。

    以这些文字般的符号纹路为口,一个个有着类人身形的怪物从中钻出。

    宛如黑羊毛实质上的晦暗身躯,头顶的羊角微微卷曲,背部的双翼也充满了邪异感,正是地球世界那里熟悉的巴风特式一个恶魔。

    一只又一只巴风特式的羊角恶魔,在钻出之后,便向着那荆棘藤蔓的方向撞击而去。

    很快地,几乎是荆棘藤蔓与羊角恶魔般的阴影怪物对撞时,亚戈能够感觉到一股异常。

    那些羊角恶魔本身带着强烈的抵触敢,它们不愿意。

    但是,它们的行动在亚戈看来,却可以称为“悍不畏死”。

    并且......

    在那些羊角恶魔的身上,似乎掺杂着什么东西。

    就在亚戈的思绪短暂打量这些阴影怪物之时,这些恶魔般的怪物张开了背后蝙蝠翅翼般的巨大黑翼,随即,一颗熟悉的眼球,带着亚戈熟悉的眼神,出现在了那对黑翼的裂缝之间。

    并不是“千面人”,这些阴影怪物,就是通过长眠者的力量,出现在这里的。

    它们,是潜藏在时间中的,潜藏在他的“力量”里,从“时间”“偷渡”过来的。

    一群怪物齐齐向前,坚定地向着那荆棘王座冲去。

    那向着它、向着亚戈绞杀而来的荆棘藤蔓,就像是一层层通向王座的阶梯和守卫。

    然而,这一切并没有结束。

    几乎是同一瞬,亚戈有了行动。

    他能够感觉到,这些“偷渡者”与自己之间的联系。

    不,或许应该说是与“法斯特”的关系?

    无论是哪一种,可以肯定的是,操弄它们的人,是“卢修师”。

    无论是真正的卢修师,还是其他的哪一种的卢修师。

    “无形舞者”

    无形舞者的力量卷动,宛如声浪般的银色波纹在这一刻泛起,轰击在向他追击而来的几簇荆棘藤蔓上。

    时间,是最致命的毒药。

    一簇簇荆棘藤蔓,再度陷入了那全身上下被异化、分离、独立活化的争端中而撕裂,以难看的、巫祭舞蹈般的动作摇晃起来。

    “千面人”

    宛如阴影,又仿佛海市蜃楼般的朦胧光影从亚戈身周升起,幻景般的光雾中,浮现出一张又一张面孔。

    几乎是刹那,那一条条被无形舞者的力量将每一根棘刺、每一段枝茎都活化的荆棘上,浮现出一张张面孔。

    无形舞者的能力,与千面人的能力交织,让这些荆棘赫然拥有了一个个独立的人格意志。

    几乎是刹那,这些荆棘便做出了与其他荆棘藤蔓对抗纠缠的行动。

    但这一切,并未停止。

    “告死鸟”

    宛如凝固的雾一般,带着凄厉腔鸣的群鸦飞出,向着丛生的荆棘扑去。

    “血肉主祭”

    亚戈的背部,阴影一般的血肉撕裂而出,一条纤细而诡异的手臂探出,贯穿手心的荆棘藤蔓高举时,令人惊怖的呓语声响起。

    丛生的荆棘中,一株荆棘赫然撕裂、变形、膨大,化作一只血肉巨花,生出了庞然大口,向着其他荆棘咬去。

    在那条手臂旁边,宛如无数晶体碎片般的事物聚合,形成了一道人影。

    “镜中人”

    与亚戈几乎一模一样的身影,在出现的刹那便向着另一个方向冲去。

    荆棘与藤蔓,仿佛被光吸引的虫蝶,赫然向他追去。

    镜中人向前伸出手掌,掌面宛如凸面镜一般,扭曲地倒映出那一只只告死鸟的身形。

    几乎与此同时,告死鸟们的身躯陡然膨大,一只只披羽的骸骨雾鸦,那巨大的身躯扑进了荆棘之丛中。

    而这一刻,亚戈张开了嘴,那在脑内盘旋的想法,在这一刻脱口而出,化为了他对那荆棘王座之上的女人的大喊:

    “说,你没有自我!”

    “戏命师”的乞词魔术,开启了验证的循环。

    “不!!!”

    几乎是他声音响起的这一瞬,撕心裂肺般的、带着几乎将他压碎的杀意的女声响起。

    然而,这一次,这个声音,并没有影响到荆棘王座之上的端坐者。

    因为,一条又一条被亚戈以各种方式控制影响的荆棘藤蔓,在这一刻,身上忽地浮现出一道朦胧的血影。

    “血裔”

    能够通过血脉的联系影响血亲。

    由上而下的血脉等级统治,那作为荣光皇帝统御血脉巫师的血脉道路,那由荣光皇帝统系蓝血者的王权十字。

    那被覆盖且篡夺了的对应“皇帝”途径的道路的力量。

    被混糅了“骑士”与“贵族”概念的力量体系。

    不是“守卫”、“武器大师”、“狂战士”,它们已经被吞噬。

    不会走向“炼金狂人”、“不死者”、“龙裔”,它们已然成为腹中之物。

    永远无法到达上级序列。

    唯一留存的,只有.....

    血裔。

    只有蓝血者。

    另一套体系,取代了那古旧的守卫途径。

    从“蓝血骑士”、“格斗绅士”、“红腕爵士”

    到“炼金男爵”、“不死子爵”、“血裔伯爵”

    再到“选帝侯”、“穿刺公”.....

    源自那位血脉巫师的皇帝,荣光皇帝试图建立的新秩序,属于巫师的新道路,已经渗入到了这序列途径之中。

    而能够与那“荣光皇帝”相匹配的,通过夺取血脉力量,以血裔之身自下而上,袭杀血脉源泉的野心匹配的称呼.....

    弑君者。

    一簇簇藤蔓,在这一刻,仿佛化为了君主身侧的忤逆者,暗杀者,炸裂出血光。

    那声音,赫然一滞。

    也正是这一刻,荆棘王座之上的女人,发出了声音:

    “我没有自我。”

    这一刻,戏命师的乞词魔术,完成了循环。

    那股仿佛凭空得来的力量,不,那股源自荆棘王座之上那个女人的力量,在这一刻,膨大到撕裂了什么事物。

    一股前无仅有的感觉中,亚戈动用了“看门人”的力量。

    开门。

    他的目标,就是开门。

    打开那通向永恒,也通往死亡寂静的门扉。

    吱呀——

    拉扯的动作中,门扉开启的声音,响起。

    从那门内,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所言即所见,所见即所存。”

    ps:终于要到结尾了,然而,很可惜的是,夜鸦那边遗留的、想要写出来的故事和设定,无法完全抛出来,因为写了银鸦而多出来的“后续”剧情,也无法完全铺开。

    就比如这章,关于荣光皇帝和卢修师结盟互相算计的故事,我的确是蛮想要写一写的,还是有些可惜。

    不过也还好,这种野心家枭雄,从设定上,我自己看起来觉得很带感,但是我的弱鸡笔力的确写不出设定那种恢弘感。

    想象力和实际能力的差别,这种无力感,对于我们这些作者来说,或许是最残酷的事情。

第一千零八十八章 炫目炽光 谜团雾影

    伴随着门扉开启而传出的声音,带着亚戈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但是,更重要的是,在这个声音传出的那一刹那,他能感觉到,一股庞大的力量凝聚显现。

    他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这对开的,密密麻麻缠绕着锁链的,由暮光交织而成的门扉,到底通往何处。

    那是无尽迷雾笼罩之地。

    一座又一座废墟遍布的大地。

    在那里,在那暮光门扉之后,一座座即将崩朽的高塔,屹立于那残破的大地之上。

    而且,他很清楚地看见了,看见了一道身影。

    一只乌鸦。

    一只雾鸦。

    一只全身上下由铜锈般的昏黄迷雾组成的雾鸦。

    迷雾的巨鸦,从门外,从高塔之上,注视着门内的光景。

    而后,他听到了一声悲鸣。

    一声几乎响彻整个空间、整个世界的悲鸣。

    他听得出,这是那位“蔷薇公爵”的声音。

    不过,就在下一刻,一道炫目的幻光,从那暮光门扉之中射入,进入到了这片空间。

    炫目的幻光,带着锁链摩擦相撞般的金属音,直接从那暮光的门扉之中射入。

    那炫目之光进入时,亚戈产生了一种烧灼感,一种炽热感。

    但是,这种感觉,并没有实际的体现。

    仿佛温度,仿佛“灼热”的具象事物,并不存在一般。

    但是,这种灼热,能够在心灵上体现。

    灼烧心灵的炽光。

    也正是在这一刻,一道道炽光锁链从那炫目光芒中射出,向着四面八方射去,向着荆棘王座的方向射去。

    无数荆棘藤蔓升起,仿佛试图抵挡那炽光锁链的袭击,但是,就在这一刻,之前从通过“长眠者”能力,从时间另一侧偷渡而来的那群阴影怪物们,在这一刻,陡然有了行动——

    它们齐齐以自杀般的动作,向着一株株荆棘藤蔓扑去。

    就像之前被击碎的阴影恶魔一般,它们的身躯,也在与荆棘藤蔓的对撞中被撕裂。

    但是,它们的冲击,成功地让这些荆棘藤蔓的动作,阻滞了几分。

    随之而来的,是那一道道炽光锁链。

    一条条炽光锁链从那炫目白光中射出,将那一条条荆棘藤蔓束缚。

    响彻心扉的锁链声中,一条条荆棘藤蔓在炽光锁链灼烧中,“蔷薇公爵”的悲鸣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这声音,仿佛已经衰弱到了极致。

    并且.....

    随着从炫目白光中射出的锁链的拖拽动作中,一个身影,被从空无一物之处,拖拽了出来。

    也正是在这道身影被拖拽出来的那一刻,所有的荆棘藤蔓,都赫然停下了动作。

    原因,也正是主宰着它们动作的统合意志,被那炽光锁链拖拽了出来。

    身着无数宛如蔷薇、荆棘的图样密布的黑白色华丽裙袍的美丽女性。

    被炽光锁链拖拽出来的那一刻,她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但是,她的视线中满溢的震惊中,却并非疑惑,而是了然。

    似乎明白了什么一般,她低沉道:

    “呵呵,没有形体的东西,无法驱除,具备轮廓的事物,才能准确剥离吗?”

    “真是可笑。”

    “我也只是历史的幻影。”

    在惨痛的呼喊声和烧灼光景中,“蔷薇公爵”的眼神渐渐变得呆滞,仿佛意识正在消失。

    并且......

    她的身形,正在发生改变,正在“缩小”。

    从女性般的人形,渐渐缩小成一顶荆棘环绕、蔷薇点缀的花环冠冕。

    荆棘藤蔓之上,密密麻麻地遍布着一个个细小的方块字。

    在这一刻,在炫目炽光的炙烤下,方块字也陡然崩溃消散。

    也正是这一刻,亚戈赫然发现,端坐在荆棘王座上的女人,外貌发生了变化。

    少了一些细节——

    原本看上去像是“蔷薇公爵”、“黑蝴蝶”以及“狄亚戈”混合的女人,现在只剩下了“黑蝴蝶”与“狄亚戈”的特征。

    这一幕,也让亚戈彻底意识到了那炽光锁链的目的。

    他也意识到了,自己所经历的那一切的源头原因。

    而下一刻,那一条条炽光锁链,再次射出,向着荆棘王座射去。

    但是,就在这一刻,她的身下,那丛生的荆棘藤蔓,也在此时赫然化作了无数诡怖的白色节肢。

    带着细密的虫鸣清音,无数灰白节肢探出,陡然变形。

    几乎是刹那,灰白的节肢便化作了无数致密的白色晶体,仿佛金属、仿佛矿石,致密而坚固。

    炽光锁链与那无数白晶虫肢对撞的刹那,就像是被偏转的光线一般,陡然被扭转了方向。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即使是亚戈也没有察觉到的朦胧雾影,浮现。

    那是一团朦胧的雾块......

    不,只是他对于这种形象,只能联系到“迷雾”的形象而已。

    它并没有没有轮廓、没有具体形象,没有特征,超出了他经验和感觉的范畴,只能以“未知”、“不明”这类模糊且无法准确指代的粗劣描述的存在。

    在他意识到发现这些的时候,几乎是瞬间,亚戈就明白了这个存在是什么。

    “谜团”

    建立于“转化”规则和“方向”规则上的“未知”,那建立于荣光帝国时代的高塔,一种巫师们制造出来的人工神灵。

    但.....

    真的是吗?

    “不可知”这个描述,本身就与他的了解冲突。

    这并非是一个准确的定义,这个词本身的描述范畴,就是模糊的,一种通过反向选取认知来模糊划出的范畴。

    亚戈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它了。

    它到底是谁?为什么......

    化作暮光门扉的亚戈,并没有得到回答。

    那谜团般的雾影,在这一刻,陡然扩大。

    而那炫目的炽光,也并未阻止。

    相反,从炫目炽光中射出的锁链,在这一刻,再度向着那白色晶体组成的丛生节肢射去。

    而那谜团雾影,也在这一刻,将那诡怖的节肢花丛笼罩。

    朦胧的雾影,轻而易举地将那一道道节肢吞噬。

    在这样的光景中,那丛生的节肢,终于发生了变化。

    那些异质的晶体,在这个刹那,陡然从节肢上褪去。

    无数灰白的虫蝶,试图从飞离原地。

    但是,也正是这个刹那,炽光的锁链陡然爆发,密集的金属音中,又一道身影被拖拽而出。

    那是亚戈见过的,或者说他熟悉的,与“爱琳·维利亚”几乎一致的女性。

    身着华丽的黑色裙袍的“黑蝴蝶”维利亚。

    她的面孔上,带着惊怖和恐惧,对着炫目的炽光锁链大喊:

    “放过我!”

    然而,炫目的炽光,并未回应他,那仿佛火焰烧灼的声音,也并未停止。

    面孔逐渐变得呆滞。

    而她的身形,也在炽光烧灼之下,从人形,化为了一件仿佛无数节肢拼合的白色教典。

    ps:“谜团”是真的难写啊,从开书(夜鸦,而不只是银鸦)到现在,一直没能想出怎么才能写好“谜团”。

    (我最开始因为“黑夜”延伸出的设定,就是“未知”,对夜鸦主角的设定也是这个)

    (但是,写不好,写不出来那种感觉。)

    我的设定,“谜团”就是“未知”这个特性的延伸。

    并且是会永远保持“未知”的状况。

    怎么说呢,就比如说谜团是一朵花,你观察到它有五片花瓣,那么“五”、“片状”、“花瓣”这些特征,都会从它身上消失。

    它就不再具备这些特征。

    但是,它会依然保留“未知”的特性。

    是不是又感觉有点矛盾?觉得已经判断为“未知”,那么这个“未知”也应该消失才对?

    这里我有三种想法,一种是从语义语用上说,“未知”也仅仅是对“谜团”的部分特征的描述,观察到了“未知”,那么“未知”的确消失了,然后变为“不可知”。

    观察到了“不可知”?

    不可知和“观察”这个“知”本身就是矛盾的。

    当然,这只是逻辑上的,要走哲学的话,就更复杂了。

    第二种想法,就是“未知”这种词,本身是来自对“已知”的反选,在“已知+未知”的总和整体轮廓不明的情况下,未知部分也是不明的,是一个模糊的定义,是什么形状都无法定义描述,并不能算作是“特性”。

    第三种想法,则是框定一个范围。

    比如一神教那个“主”的全知全能,在这个有限的框架内,把“未知”锁定在里面。

    怎么说呢,就像是无法处理真的大象,就在纸上画一个大象,对这个纸面上的大象进行操作处理。

    最后只能苦恼地感叹一句,人类,不,我的能力是有限的。

    顺带一说,第三种想法,就是银鸦里对“谜团”的设定。

    说到这里,你们也应该大概猜到“谜团”和“卢修师”的关系了吧。(摊手)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 存在置换

    这样的光景中,亚戈并没有,也并不在意黑蝴蝶或者蔷薇公爵的生死。

    化作暮光门扉,宛如剪影一般的他,正看着那王座上的女人。

    对方身下的王座,已经不是荆棘藤蔓,也不是丛生的节肢,而是树木般的根须。

    但那也并非是真正的树根,而是......

    光?

    忽地,他看向了那炫目的炽光。

    又看向了自己。

    他的推测,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

    在门之外,那一座座高塔。

    是“幻境”研究塔?

    那巨大的雾鸦.....

    他依然记得,在那沙滩上看到的那副结构图。

    那副仿佛两个卡巴拉树结构图叠合的诡异图样。

    7-10,“黄昏”,就是两个卡巴拉树图的交接处。

    就是.....

    “门”。

    是两幅卡巴拉树图的交接处。

    但更重要的是.....

    那炽白的光辉,如果以他所知的类卡巴拉树框架来看,是“8-10”的黎明,对应“审判”。

    而自己,现如今的自己,自己现在所化身的暮光门扉,是“7-10”的黄昏,对应“月亮”。

    “谜团”,应该是对应4-6的“迷雾”途径,对应“隐者”?

    其他的,都应该和“质点10”有所关联。

    为什么和10“无关”的4-6,为什么会在这里?

    又或者说......

    也正是在他这个想法浮现的刹那,忽地,他猛地望向了门扉之外,恍然的呢喃自语声,陡然传出。

    “永恒噩梦”

    永劫、梦境、黑夜.......

    “永夜”?

    星辰之蛇、永眠之河......

    一段段差点被他忘却的记忆、线索,浮现出来。

    “星辰之蛇”为何成为了“死神”......

    梦境之蛇,为何会成为死神。

    因为巫师?

    那笼罩了整个世界,那以过去的形式显现的永恒梦境......

    9-10.......永夜。

    亚戈忽地意识到了什么,视线再次集中在王座之上。

    那宛如树根一般的、由“光”形成的王座之上,一个熟悉的身影端坐于其上。

    那是他熟悉的面孔。

    “狄亚戈”。

    但是,那机械一般的空洞眼神,一如既往。

    忽地,就在这个时候,他看见,那如雾般的团块,那“谜团”的周围,忽地浮现出了一片片雾气,一样事物浮现而出。

    那是一根红色的羽毛。

    带着毁灭感、带着新生感的,仿佛火焰般摇曳的羽毛。

    几乎是刹那,亚戈的行踪,脑海中浮现出了与其对应的序列途径。

    “愚者”。

    不,不是愚者,而是......

    红月。

    不仅仅是这一样。

    随即,数个不同样式的事物,从“谜团”之中飞出。

    一顶朦胧变幻的冠冕——唤潮者的冠冕。

    一袭晦暗虚幻的斗篷——影法师之袍

    一枚锐利如齿的琥珀——魔龙之血。

    一对蜿蜒如蛇的双戒——歌者双戒。

    一转规则坚固的齿轮——维系之轮。

    一块砂晶块结的心脏——铸形之心。

    一柄坚固闪耀的利剑——决律之剑。

    一只晦暗扭曲的号角——断罪之角。

    一页残破裂碎的乐谱——死之乐章。

    一面支离破碎的镜子——逆乱之镜。

    一张光凝交错的卡牌——戏命之牌。

    一本无字无画的白书——守密书。

    一条猩红环绕的手链——星之环。

    一枚天体落升的钥匙——门之钥。

    一扇寂静矗立的门扉——永夜之扉。

    还有......

    一盏明亮闪烁的提灯——全知之辉。

    在这盏提灯模样的事物飞出之后,那雾状的团块,在刹那间,从原地消失。

    仿佛不曾存在过....

    或者说......

    不曾被发现过。

    不过,很快,亚戈便想到了其他的一些事物。

    在他的思绪中,还有几样事物的样子闪过。

    那诡怖蠕动的渎神教典——亵渎福音。

    那荆棘花环编织的祭冠——荆棘祭冠。

    那吞没星辉的漆黑鳞片——无光之鳞。

    对了,还有.....

    亚戈的视线,落在了那炫目的炽光之上。

    但是,也正是这个刹那,亚戈忽地感觉到一件事。

    这二十一件迷途者遗物中,只有十件是有用的。

    而有用的是......

    这个刹那,他的脑海中,一副图景浮现了出来。

    那是宛如蛇行的蜿蜒轨迹。

    自下而上的轨迹。

    10-9、9-8、8-7、7-6、6-5、5-4、4-3、3-2、2-1

    一个曾经的猜测,浮现于他的心头与这幅图景对应。

    “灵蛇之旅”

    关于卡巴拉树和塔罗牌的一个神秘学版本中所描述的,从质点10逆向遍历到质点1,从人至神的路途。

    10-9......火焰般摇曳的羽毛陡然被那炽光锁链缠绕,隐约间,一张面具的轮廓浮现。

    “黑钟教会”的“痴愚之月”。

    9-8......蜿蜒如蛇的双戒在锁链纠缠下闪烁着面具般的光影。

    “第二日”

    亚戈想起了黑钟教会中,那个看似普通又十分诡异的称号。

    8-7......朦胧变幻的冠冕同样被炽光缠绕锁住,隐约间,又一张面具轮廓浮现。

    盛宴女皇。

    又一个称呼从亚戈心头闪过。

    7-6......残破裂碎的乐谱闪烁间,“提灯隐士”的称谓,在亚戈心头闪过。

    6-5.....坚固闪耀的利剑闪烁间,“洞察之父”的称谓浮现于亚戈心中。

    5-4.....砂晶块结的心脏的变化,唤起了亚戈关于“大地之眼”的记忆。

    4-3.....无光之鳞吞没光影的场面,只能让亚戈想起“星辰之蛇”。

    3-2.....无字无画的空白书页,却是激起了亚戈脑海中的一个称呼“异端造物主”。

    2-1.....刻着星点般天体月升的钥匙,终于让亚戈的思绪回转到剩下的那一个称呼上:

    “目盲之眼”

    眼前,那荆棘王座之上的女人,空洞的眼神,与这个称呼一同,刺入了他的心绪间。

    而在这一刻,他看见,那炫目的炽光中射出锁链,向着他和荆棘王座上的女人分别射去。

    几乎是与此同时,那些发生了变化的迷途者遗物,一个个飞入到了那炫目的炽光之中。

    锁链的一端,射入了荆棘王座之上的女人的身躯之中。

    而另一端,则穿过了他,与门扉之后的一座座高塔连接在了一起。

    他和那炫目的炽光,和迷途者遗物那些作为系物,将一座座高塔连结。

    这样的光景中,亚戈忽地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人格、存在本身,仿佛凝结成了一个实体,被从那暮光般的门扉中被扯出。

    他,仿佛在上升。

    而同样的,那荆棘王座上的女人身体中,也被扯出了一个身影。

    她,仿佛在下降。

    这一刻,亚戈终于了解到了这一切行动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交换、或者说置换。

    从人至神的灵蛇之旅。

    从神至人的火剑之路。

    ps:好了,这下卢修师一系列操作的目的出来了。

    不过,你们猜猜看,这是我设定的第几个卢修师的剧本?

    (是第几个,这是没有线索伏笔的,之前我只说了卢修师不止一个,并且不同的卢修师之间因为互相推测的猜疑链,搞出了很多套“我觉得他会这么想,所以他应该会这么做,所以我应该这么做”)

    (也就是之前的“换位思考”)

    谜团我觉得还是蛮好推测的啊。

    未知本身的范畴很大,关于“自我”,也是模糊不清的。

    而如果当“未知”被限定在“认知”这个框架里,形成“谜团”的话.....

    “谜团”这个概念,就是认知框架下、语言逻辑概念下的“未知”。

    广义的未知,我个人理解应该是包括实体的不明事物、不明生物等等.....

    而“谜团”就是一个语言认知概念上的“未知”限定了。

    并且,“谜团”是个活物,是被活化的“未知”规则,被“认知”的框架框住的规则,“谜团”虽然受到了限制,但是得到了自我,得到了人格。

    那么,这个人格是哪来的呢?

    前面已经有很多个“人格面具”出现的场景了吧......

    等一下......该不会是信息差之下,因为我本就知道设定,想当然地认为你们会往这个方向去想了?

    ......

    忽然感觉自己就像卢修师一样了。

    某个卢修师觉得狄亚戈做了什么,觉得其他的卢修师做了什么,按照自己理解的状况作出了剧本.....

    从剧本换到现实里,换到作者和读者之间,这大概就是关于作者对伏笔、线索的埋设,与读者接收的误差,导致读者对剧情的理解出现差异。

    作者觉得自己写了的东西,无论明显与否,都下意识地觉得读者会接收到并且会记住,而且觉得读者会和自己的思考方向一致.....

    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说是我自以为是了,但是我只有一个啊,做不出那么多套可以互相叠加的剧本......(捂脸)

第一千零九十章 拼合的穿越者

    亚戈“看”见了一个人。

    一个女人。

    一个与他印象中的“狄亚戈”样貌眉眼十分相近的女人。

    在这一刻,她睁开了眼睛。

    和那宛如盲眼的空洞眼神不同,这个女人的双眼,并不空洞,但是,带着一股强烈的厌世感。

    他曾经在那些试图自杀者的面容上见过这样的表情。

    不,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他是能够感知到对方的情绪的。

    而在对方睁开眼睛,见到他的那一刻,并没有惊讶的神色,也没有诧异,而是带着几分歉意。

    但......

    不是对他的歉意,而仿佛是对另一个人。

    在这白光锁链塑造的桥梁中,能够明确感知到对方情绪和心理的精神之桥中,亚戈很快就理解到了那个“对象”是谁。

    “卢修师”。

    对方已经了解到了他这个“亚戈”的身份。

    由卢修师的记忆为材料。

    以卢修师的印象为刻刀。

    在卢修师的梦境中修整。

    以卢修师的人格为涂装。

    一个用各种各样的认知碎片拼凑打磨出来的“狄亚戈”。

    他,并不是真的“狄亚戈”。

    然而......

    对面那位,也不是。

    精神之桥上,在以整个世界的规则为工具,正在进行存在位格置换的两人,仿若一体。

    他能够清晰地察觉到自己的构成,也能够清晰地察觉到对方的构成。

    两人的记忆、认知,串联了起来。

    那女性姿态的狄亚戈,也并非“原本”。

    他的眼中,他的意识中,一幅幅光景流转。

    他看见了一副场景。

    与那个游戏中建立的女性角色一致的身影,出现在了一片大地上。

    空洞而茫然,仿佛没有自我意识的身影。

    但是,随后.....

    他看见了一个个穿着长袍的人,一个个在呼嚎间展露出非人姿态的人,出现了。

    巫师。

    亚戈做出了判断。

    但是.......

    很快,这些人,便被吞噬了。

    或者应该说......

    融合了、拼合了。

    那眼神空洞茫然的女人,就像是一块能够随意拼合任何事物的拼图。

    又或者说反过来,那些人,那些巫师,就像是拼图片一样,被女人整合成为了身体的一部分。

    女人空洞的双眸中,似乎也多出了些许情绪。

    但是,很快,一群身着纯白甲胄或袍服的人,出现了。

    这熟悉的装扮.....

    圣光教廷?真理教会?

    女人,很快被控制住了。

    并没有像之前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女人被白光形成的、宛如梦境般虚幻的囚笼囚禁,然后......

    斩杀。

    与一个个“神灵”一同。

    她和那些神灵的碎片,被另一群人,被那群有着非人特征的巫师铸成了一座高塔。

    画面流转跳动,纠缠交错的认知碎片,无数次在黑暗中被翻转、拼合,形成新的构型。

    直到有一天。

    一抹白光浮现。

    梦境般的虚幻白光,形成了桥梁,与银色的星河架起了联系。

    但,也正是这一刻。

    新的认知碎片,沿着这条炽光之桥,被牵引而来。

    这些认知的碎片中,夹杂着他熟悉的光景。

    那是地球世界的景象。

    一个陌生的房间中。

    一张张写着“狄亚戈”这个姓名的病历被揉成纸团,丢在了医学杂志和期刊堆砌的书堆旁。

    旁边,立地的书橱上,已经布上了灰尘的神话宗教相关书籍,看上去似乎已经很久未曾翻开。

    而更加显眼的是,在那医学书籍的书架上,一张照片映入了视野。

    那是一张四人围在餐馆饭桌前,咬着筷子、食物做怪脸的照片。

    其中,怪笑的卢修师和一脸无语表情的狄亚戈,映入眼中。

    这样的光景,让亚戈意识到了什么。

    果不其然,下一刻.....

    在那书橱的玻璃反射映照的人影映入眼中。

    与照片相比,成熟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的的男人,头发杂乱地站在书橱前,一脸痛苦。

    画面流转。

    银白的头盔被戴在了头上,虚拟现实游戏的系统视野浮现。

    在这角色建立的画面中,亚戈见到了一个身影。

    一个女性角色。

    但是,她的面容,和狄亚戈的面容,并不相同。

    她的面容,就和那被巫师被白袍杀死碾碎的人形神灵一样。

    这个结论形成的刹那,亚戈也意识到了原因。

    一次次场景转换,重要与不重要的记忆宛如走马灯般在亚戈感知中流转。

    然而.....

    不仅仅是他熟悉的记忆,还有一些与狄亚戈无关的记忆。

    这也让他意识到,这位“穿越者”,并不是“一个人”。

    无数光景流转,直到一个画面显现.....

    一个个仿佛火焰的奇异生物,一个个仿佛冰霜的奇异生物,赫然向着高塔发动了攻击。

    在无尽冰霜烈火之间,高塔的一块碎片,落了下来。

    而这块碎片,很快形成了一个女性的身形,逃离了这片地区。

    但是.....

    这个外貌形象与“狄亚戈”有些相似的女人,逃离到了一个猎人小屋中,生活了一段时间。

    但是,好景不长,在似乎是巫师学徒与职业者,两人发现了她。

    在她并不熟稔的能力运用间,两人就像之前的那些巫师一般,被她像是拼图碎片一样吸收拼合在自己的身上。

    然而,因为这样的状况,她的性格,她的行动方式,似乎出现了一些变化。

    救人、杀人、猎杀魔物野兽,躲躲藏藏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离开了。

    “我讨厌只强调义务、约束,在权利与义务不对等的希波克拉底誓言,但我还是个医生。”

    “我背诵的,我遵从的,是医学生誓言。”

    “我没有神。”

    “我不信神。”

    与画面一样朦胧的呢喃声中,她脸上愈发强烈的厌世情绪,在这一刻,似乎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这样的世界,需要毁掉,需要重建。”

    “建立一个新的。”

    “建立一个乌托邦。”

    “是的,一个乌托邦。”

    “至少是一个**斯泰尔。”

    “或者一个欧文公社。”

    爆发的、有些不稳定的情绪中,她的神色似乎变得坚定、有些偏执起来,仿佛属于数个人的表情和语气,轮流在她面容上浮现:

    “在死之前,发挥一点价值。”

    “我需要一个镜世界。”

    似乎过了很久,她来到了一座“城市”中。

    一座城市中央矗立着参天巨树的城市。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一位身着华丽的黑色裙袍的女人,出现了。

    亚戈熟悉的人。

    “黑蝴蝶”维利亚。

    几乎是见到黑蝴蝶的刹那,她扑向了对方。

    无数虫蝶飞舞间,短暂而又惨烈的战斗,结束了。

    就像是之前一样,被穿刺出无数孔洞的她,像是一张猎虫的织网,与黑蝴蝶,糅合成了一体。

    ps:嘛,信息差这种事情也很难解决(对我来说)。

    没有把伏笔刨得彻底,一方面因为是这些伏笔本身就互相关联,一方面是因为我设伏线的习惯吧。

    用树露出地面的部分代表明确写出来的,用地下的脉络来代表未揭开的线索的话。

    按照我的自我观察来看,我的写法大概是一棵有根须露出地面的树。

    多条线索(指露出地面的根须分叉)指向一件事(这条根位于地下,位于上面一级的分叉),但这件事,本身又是更上面的那条根的分叉。

    这些分叉最后汇总到一起,形成一条明面上已经展露出来的主茎。

    因为互相关联,除非直接拽着主干,拔出萝卜带出泥,才能把一些事情彻底揭开。

    这种埋伏笔的方法不算常见,但也不稀奇。

    常见的伏笔是多株式的,也就是有数棵小树。

    (有些作者写完了一件事,还会把被拔出来的小数修剪一下,再埋进土里)

    (怎么说呢,你们应该见过那些一段剧情的相关线索完全揭开之后,甚至这个boss也解决之后,又把这个boss续写剧情,与后续的其他故事boss接触,发展新剧情)

    树露出地面的部分是线索,分别对应着几个事件剧情。

    这棵小树被拔出来之后,就没用了。

    不过,说起来还是我水平问题。

    一段剧情可以用来埋伏笔、设置悬念、也可以用来塑造人物、烘托气氛,还可以承上启下推动情节。

    这样的剧情同时起到的作用越多,伏笔本身占的份额越小,也越难以察觉,不够清晰,甚至要看完一遍回去全部知道之后,再翻看时才会因为“知道”而偶然发现这是伏笔。

    但因为我的习惯问题,把所有剧情串成一株独树,连在一起。

    这种状况就导致要刨开一个,就会把全部都刨开。

    为了不把其他的刨开,只能把一些东西省略掉,造成这种揭开了伏笔又没完全揭开的状况。

    不过,已经快结束了,我也不需要顾忌什么,尽量把一些可以省略的东西写出来(就是看起来会有点废话),或许应该比较清晰一点?

    说起这个,之前可能为了避免一个线索反复揭而在揭开伏笔时写的不完全,导致整个故事拔出土的时候,一些根上还带着土。

    之后如果有漏什么没有揭示的,记得说一下,我在番外写出来。

    不过,这也是一个教训,下本书就不能用这种故事脉络了,还是多株式的比较好,读者读起来也省心。

第一千零九十一章 完美生命

    似乎过了很久,她来到了一座“城市”中。

    一座城市中央矗立着参天巨树的城市。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一位身着华丽的黑色裙袍的女人,出现了。

    亚戈熟悉的人。

    “黑蝴蝶”维利亚。

    几乎是见到黑蝴蝶的刹那,她扑向了对方。

    无数虫蝶飞舞间,短暂而又惨烈的战斗,结束了。

    就像是之前一样,被穿刺出无数孔洞的她,像是一张猎虫的织网,与黑蝴蝶,糅合成了一体。

    成为了“她”的一部分之时,“黑蝴蝶”维利亚的面容上,浮现出了一丝疑惑。

    其中,还夹带着些许惊喜?

    但是,很快,就变成了惊恐。

    自恃为新晋的大巫师,除却因为那位蔷薇公爵无法根绝的影响之外,她的能力,她的道路,并不会输给哪一位巫师。

    哪怕是那些老牌的大巫师。

    她并不担心。

    她选择的道路,就是为了活下来,为了逃脱,为了对抗蔷薇公爵的影响。

    但,因为她所选择的道路的基点,她的道路的起点,就是由她的导师,那位在她调查下,在荣光帝国时期早有记录的、与那位荣光皇帝争夺王权失败的荆棘女王所一手打造的。

    她很害怕她的导师,但是,除了她的导师,那位远比其他大巫师都要古老的女王之外,她有信心依靠自己的道路对抗任何一条道路。

    她的道路,是万能的。

    然而,很快,她就意识到了不对。

    这股力量,是她从未见过的。

    这股力量......不属于这个世界!

    刹那间,她那惊恐的神情凝固在了脸上。

    被她唤出的灰白虫蝶撕裂的血肉之网,逐渐融入了她的身体。

    “黑蝴蝶”维利亚也能够感觉到,自己正在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

    不仅仅是身体,就连精神,就连意志,也迅速涌入了无数错乱的、并不输于她自己的部分。

    她的力量,她的道路,也在这一刻,被夺取了控制权。

    不,不是被夺取。

    是被统合。

    仿佛她本身就是他人身体的一部分,她只是一个碎片,只是一块零件,是那蜂群之中的工蜂。

    但是,她又能够感觉到,自己并未完全失去控制权.....

    自己,成为了这具身体中诸多意志的一份子。

    而且......

    很快,她的意志就会彻底消融为这个庞大意志的一份子。

    惊恐感再次涌上心头。

    但是,无能为力。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逐渐“恢复”,再一次变得“平静”。

    看着自己数十年前建立起来的镜世界,发生了扭曲。

    镜世界之中,无数拟态为花朵植株的怪虫,在这一刻,颜色形态都陡然发生了变幻,一张又一张畸异的面孔,或交叠,或独立地显现于身躯之上。

    一只只虫蝶扭变间,黑蝴蝶的意识,被那在她看来是由无数杂乱个体混合成的庞大意志,吞没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静静地立在原地的黑蝴蝶维利亚,抬起了头,望向了那参天巨树矗立的城市:

    “蔷薇郡,蔷薇公爵......我不会被控制,不会......”

    似乎是源自维利亚,又似乎是源自另一个人,另一群人的语气,在僵硬的低语声中被吐出。

    但是,她的目光,她望着那参天巨树矗立的城市的目光中,还夹带着强烈的攻击性。

    她迈着不稳定的步伐,向着城市走去。

    然而,每走一步,周围的事物,周围的事物,无论是活物还是没有生命的死物,都染上了一层蠕动的灰白。

    而那层灰白色,也以极快的速度蔓延.....

    就像是一片片菌毯,一片片虫卵。

    而很快,这些灰白的事物,迅速侵蚀了一切。

    花草、动物、周边的行人,甚至就连地面也一样。

    一只只身形与被侵蚀事物相近的灰白怪虫,从地面爬出。

    很快地,周围便没有一样事物能够幸免,尽数被侵蚀。

    而在这样的光景中,一位身着绮丽的黑白袍服,身上由蔷薇点缀的女人,出现在了她的身前。

    亚戈自然认出来了,这位正是......“蔷薇公爵”。

    对方看着被统合成为一部分的黑蝴蝶维利亚,笑意盈然地道:

    “怎么?维利亚?终于忍不住了?”

    带着些许戏谑的清丽声音,让“她”抬起了头。

    杀意、破坏欲,浓郁而杂乱的意志,似乎让她已经失去了流畅的表达能力。

    在杂乱的,亚戈也无法整合出完整意思的杂音中,她张开口。

    就在这一刻,以她为中心,周围的世界迅速被白色侵染。

    仿佛辐射一般,周围的光景以极快的速度被转化、扭曲。

    看到这样的光景,那“蔷薇公爵”的脸色微微变幻.....

    她,似乎发现了什么。

    但也正是因此,顷刻间,无数或黑或白的诡异花香弥漫——

    周遭的环境,也如维利亚身周的环境那般发生了转化、侵蚀、扭曲。

    一块块以不知名材质铸造的石料砌成的地面,迅速活化,化为了一株株荆棘。

    白色的蔷薇在荆棘藤蔓上绽放,仿佛来自远古的从生植株的化石。

    几乎是片刻,一大片区域之中,包括一些因为这个场景楞在原地或是被吓得无法动弹的人们,又或者是来不及逃脱的人,也在顷刻间血肉分离,化为骨与肉的荆棘蔷薇。

    骇人的景象中,荆棘藤蔓与虫群对撞。

    一开始,荆棘藤蔓以极快的速度拍碎了一片片怪虫。

    但是,没有被拍死的怪虫,它们残破的身体,很快便裂开了一道裂缝,钻出了一只只诡异的虫蝶。

    身上满是锐利的甲刺,形体狭长,就仿佛一条条飞舞的藤蔓。

    它们,完成了蜕变。

    而那些蔷薇荆棘,在第一时间,并没有发动攻击,似乎无法自行识别它们的身份。

    不过也很快,那位蔷薇公爵似乎早有准备一般,荆棘藤蔓的迟滞,在下一瞬便得到了解决,一株株蔷薇荆棘再次挥舞起来,抽打在那些身形诡异的怪虫身上。

    第一次攻击,那些拟态的虫蝶,仿佛具备了强大的抗性,并没有被杀死,而是立刻发动了反击。

    仿佛专门为这些荆棘藤蔓而生的尖锐利齿咬下,仿佛专门为这些荆棘藤蔓而生的诡异节肢,轻而易举地贯穿了一株株荆棘。

    然而.....

    下一刻,在那位蔷薇公爵的一个眼神后,这些荆棘的体表迅速弥漫出一股死寂感。

    啃咬、撕裂荆棘的怪虫,以极快的速度倒下。

    但是.....

    又一次,没有被杀死的虫蝶身躯裂开,一只又一只新的虫蝶飞出。

    又一次的蜕变。

    但这,并没有让它们占得优势。

    因为.....

    顷刻间,那些荆棘藤蔓上的死寂感,被替换成了密集的白色晶体。

    没有过程,仿佛是一瞬间,就完成了变化。

    仿佛是种子、也是芽苗、也是成株。

    如同根须,枝叶,也茎干。

    这样的光景,亚戈非常熟悉。

    他想到了一个词。

    “全能者”

    一株美丽的红蔷薇,在他回忆中闪过。

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荣光永存

    这样的变化中,无数从虫骸之中飞出的虫蝶突兀顿住,被一条条藤蔓荆棘在一起的形成了团块。

    转瞬间,伴随着碾压声,虫蝶四分五裂,坠落下地。

    并且,很快,就有一道星光般的银辉凭空落下,将那些虫蝶笼罩。

    几乎是刹那,这些虫蝶的身躯快速腐朽、崩溃

    然而,“黑蝴蝶”并未因为敌人的难以对抗而放弃,越来越多的虫蝶,在不断进行的蜕变中,挡下了一次又一次攻击。

    巨大的城市中,与那无数荆棘藤蔓相对,灰白色在快速蔓延。

    看见这样的光景,那蔷薇公爵只是微皱起了眉头。

    虽然一时想不到更好的手段,但是,也并不觉得处于劣势。。

    忽地,也就是这个时候,她向着远处看了一眼,笑意盈然地说道:

    “维利亚,看来你得到的东西,挺多人喜欢呢。”

    说话间,她五指抻开,从她的指间,血肉皮肤撕裂,然后一朵朵蔷薇绽放开来。

    满溢的花香,向着四周分散。

    几乎是同一时间,数个身影出现在了天空之上。

    全身遍布宛如鳞片般的黑甲的高壮老者。

    身着血色袍服的少年。

    一头银发银眸的女人。

    全身覆盖铜黄金属的机械老者。

    水流涌动,下半身宛如章鱼一般满是触手的女人。

    晦暗黑袍之下,一对白眸闪耀的黑袍者。

    而在远处,伴随着星光闪烁,又一位老者显现身姿。

    几乎同一时间,他们齐齐发动了攻击。

    绚烂璀璨的光影闪动,“黑蝴蝶”维利亚的身躯,迅速被笼罩。

    这样的光景之中,“黑蝴蝶”姿态的女人,却是陡然露出了笑容。

    几乎是刹那,她的身体裂开,一个又一个仿佛人偶一般,四肢分节的人形从身体中飞出,迎向了攻击。

    而她的攻击,仅仅只向着几人发起。

    荆棘环绕的蔷薇公爵。

    全身遍鳞的黑甲老者。

    星光环绕的静默老者。

    铜械身躯的重装老者。

    除此之外,所有人的行动,都出现了异常。

    身着华丽血色袍服的少年,嘴角也流露出了笑容,几乎是刹那,以他为中心,血色翻涌。

    天空之上,血色的月亮浮现,整片天空仿佛在这个刹那变得暗红。

    涌动的血海在这一刻浮现,仿佛一只蠕动的巨兽,向着蔷薇公爵咬将过去。

    然而,蔷薇公爵虽然惊讶,但似乎对于这种情况并不意外。

    几乎与此同时,那参天的巨树,陡然炸裂——

    无数荆棘藤蔓,从大地之上,从巨树之间升起。

    令人骇然的光景中,那蠕动的血兽与荆棘藤蔓对撞。

    然而,这样的光景并未结束。

    那全身晦暗的黑袍人,陡然加入了与那铜械身躯的老者的战斗中。

    而那铜械身躯的老者,却又似乎早有预料。

    伴随着金属音,无数齿轮传杠的绞动声,密集的金属阵列浮现,将周围的地区瞬间同化为了一座铜黄堡垒。

    而他自身,则是这座战争兵器般的堡垒核心。

    而那星光环绕的老者,则受到了来自另一个方向的攻击。

    那是由无数披羽骨鸟带起的尖啸声中,一位手持短弦琴的青年,拨动了手中的琴弦。

    一切仿佛都在这一刻凝滞。

    万物仿佛都在这一瞬死亡。

    然而,这一切并未奏效。

    星眸老者身周环绕的星光,仿佛一面屏障。

    在他身后整片宛如雕刻出来的光湖浮现时,那死寂的鸣音被挡了下来。

    而他,那宛如吟游诗人般的青年,受到了另外一人的攻击——

    那全身上下涌动着水流般的波纹,身下无数触手蠕动的女人。

    “乖乖地回去亡灵港躺着!诗人!”

    带着强烈的攻击**,女人身周浮现出了无数的波纹。

    以她的话语,以她的声音为媒介,波纹仿佛浪潮般汹涌而起。

    然而,面对她的攻势,那宛如一具行走的尸体般的诗人,只是淡漠地再次拨动琴弦。

    天空之中仿佛撕开了一道裂缝,无数披羽的灵体骨鸟从裂缝中飞出,向着她掀起了暴风。

    波纹与风暴对撞,几乎撕裂了周边的一切,荆棘、虫蝶,亦或者是其他的什么。

    然而,此时此刻,亚戈的情绪却难以淡定。

    因为,有两个人,在看着他。

    那位身周环绕星光的老者,还有......

    那个银发银眸的女人。

    和“艾尔莎”样貌极其相似的女人。

    亚戈也知道,她的名字。

    艾尔提。

    仿佛跨越了恒久的时空,三人互相凝视着。

    不过,有一丝不同。

    那位身周环绕星光的老者,他眼神所聚焦的,双眸中倒影着的,是亚戈不远处的奇异王座。

    这短暂的平衡,很快就被打破了。

    蔷薇公爵,在“黑蝴蝶”与血袍少年的夹击中,被击杀了。

    无数尖锐节肢穿透了蔷薇公爵的身躯,巨大的血兽吞没了蔷薇公爵与虫蝶。

    轰!!!

    伴随着爆裂声,整座城市被直接撕裂。

    被灰白侵蚀,被掘出数百米地层转化为虫蝶或荆棘丛林的地面,被巨大血兽的爪子陡然砸出了一道裂缝。

    但是......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笑声响起。

    笑声,来自......黑蝴蝶。

    一朵朵蔷薇撕裂了黑蝴蝶那嫩白的皮肤,骨骼血肉分离成蔷薇荆棘,破体而出。

    在荆棘蔷薇纠缠的尖端,隐约的女性轮廓正在组成:

    “我可爱的维利亚,不会忘记自己的力量基础,是来自谁了吧?”

    但是,很快,她的神情突变。

    血肉翻涌的黑蝴蝶维利亚,脸上也浮现出了略显疯狂的笑意:

    “是的,我们是一体的。”

    几乎是同一时刻,在蔷薇公爵脸上浮现出挣扎和惊恐的神情中,机械老者和黑甲的老者,才似乎意识到了问题的不对。

    而那出手阻挡机械老者的黑袍人,在这一刻,身形陡然变得虚幻,宛如梦境,宛如阴影一般从原地消失。

    一脸笑容的血袍少年,脸上的笑容却是有些僵硬,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

    但没有办法,血光收敛,他直接化作一道血色轨迹,从原地飞离。

    因为一直与亚戈对视,没有动作的银发女人,在这一刻,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化作星光般的虚幻身形,划破天际,离开了原地。

    但披羽骨鸟环绕的诗人,在这一刻,却仿佛迎接死亡一般,无数告死鸟带着告死的乐音,聚合成一只巨大的手臂,直接拽住了那潮汐环绕的触手女巫师。

    而他的另一只手臂,也在无数告死鸟的环聚下,形成巨爪,抓向了那星眸老者。

    不过......

    就在这一刻,他们看到了这样的画面——

    “黑蝴蝶”、“蔷薇公爵”,仿佛像是沉入水中一般,陷入了大地之中。

    不,更像是融入了大地。

    这样的画面,让那星眸老者的视线,瞬间凝固。

    没有其他的动作,只是光湖浮现,将他全身笼罩。

    似乎是试图以镜世界抵挡什么攻击。

    而下一刻,无数血肉藤蔓荆棘从地底冲出。

    轰!!!

    以“黑蝴蝶”、“蔷薇公爵”融入地面的位置为中心,无穷无尽的血肉之树,血肉荆棘,突破了大地。

    那位神态冷漠的、宛如尸骸般的诗人,低声念诵道:

    “......荣光.....”

    然而,他的低语还未落下,便被荆棘贯穿了身躯:

    “......永存......”

    吐出最后的音声后,他却并未有什么怨恨,而是露出了笑意,仿佛等来了期许已久的永眠。

    ps:虽然写不出来荣光皇帝是如何与卢修师互相算计的,但侧面提一提还是可以的。

终章 门中之眼

    无数血肉荆棘暴起的光景中,亚戈看到了,一个又一个与到场的大巫师们类似着装的身影,在试图靠近失败后,带着惊疑不定的神情选择退后。

    亚戈也已经明白了原因所在。

    一段又一段,数之不尽的、无数不同个体来源的记忆,宛如潮涌般挤入了他所看见的,那与自己置换者的脑海,将他或者说她的意识稀释到了极点。

    无数记忆流转之间,亚戈赫然发现,自己已经端坐于王座之上。

    而这一刻,那股奇异的、仿佛掌控了整个世界的感觉浮现。

    但.....

    这却并不是什么好事。

    他能够感觉到,强烈的苦痛。

    痛楚从无数方向涌来,包裹了他的意识。

    怎么说呢?

    全身上下的骨骼、皮肤、血肉都支离破碎?

    不,这种描述,还不及此时感觉的万分之一。

    就连“痛感”本身,都是支离破碎的。

    而且,不只是这一刻的时间。

    无穷无尽的、每一秒、每一瞬,时间尺度上不知多少年月,每一刻的苦痛,都叠加在了一起。

    这种难以描述的苦痛,几乎是刹那,就要将亚戈压垮。

    但是......

    亚戈也忽然发现,“自己”的承受能力,远超想象。

    别说全部,就算是相对于整体来说只鳞片羽的苦痛,都能够轻易摧毁他的精神。

    但现在,这种苦痛完全笼罩了他,他却并未崩溃。

    而原因.......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亚戈扭过了头,看向了王座。

    无穷无尽的、璀璨的光流,仿佛有规则,但又无规则般的流转着。

    “意识”。

    坐上这张王座的刹那,他便与这无穷无尽的庞大的光流——

    庞大的意识相连。

    此刻,亚戈也理解到了自己相对于整体来说,是一种什么样的地位。

    对于那庞大光流来说,他意识的规模,微不足道。

    对于那庞大意志来说,他就相当于分辨这些苦痛是什么,给这些苦痛,给这些刺激分类、定义的......感知器。

    就像是整个人与一小块皮肤的对比。

    他就像是一个巨大生物体内的一个感知细胞。

    只不过......特殊之处在于.....

    整个庞大生物,只有他这一个感知“细胞“。

    渺小、无意义。

    亚戈终于能够理解“狄亚戈”那时说出的话语了。

    相对于着庞大意识中不断流转时,以几何级指数规模产生的思绪产物,他,渺小无比。

    不仅仅是他,他所见的一切,那些巫师们、那些职业者、那些白袍、那些精灵、那些魔族的一切,无论是史诗悲歌还是传奇事迹,都已经渺小到几乎可以忽略无视的地步。

    毕竟,这样的事情,在一瞬间,在这庞大意识机械般翻转拼合符号的过程中,会产生无数个。

    没有意义。

    堪比整个宇宙星河与某个星体之上的微小生物之间发生的所谓“传奇史诗”的对比。

    亚戈很讨厌虚无主义。

    但是,在这一刻,在他现在的视角下,在对比中,却又不可避免地陷入了虚无主义般的浩瀚感。

    但是,就在这一刻,他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掀起了兜帽的黑袍人。

    不需要观察,不需要感知,对方是谁,是什么,做了什么,便在他的思绪中被迅速了解。

    “卢修师”。

    或者说.....

    真正的卢修师印象中的“卢修师”。

    而且是......

    被数个卢修师反复自我定位后衍生出来的存在。

    他,与对方对视着。

    在浩瀚与渺小的对比中眼神愈发空洞。

    因为逐渐知晓了一切,因为全知而失去好奇心的空洞感中,他发出了声音:

    “这便是你所希望的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

    “卢修师”露出了笑容:

    “人类对于自我,总是会不自觉的进行美化。”

    “即使知道这一点,也会如此。”

    情绪在浩瀚的意识涌入下,好奇心在全知的磨灭下,亚戈逐渐变得漠然,他知道,在对方的逻辑下会说出什么,他知道对方会有怎样的描述。

    这种一切都变得无聊、无趣的状况中,他的反应,也逐渐变得淡漠,仿佛一具只会随着对方的问话刺激而说出自己熟稔于心的答案的机器:

    “是的,所以你知道自己的短处,就利用了认知,切割了自己。”

    亚戈知道,对方想向他说明经历。

    “没错,一开始的‘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能力极限在哪里。”

    “卢修师”笑着道:

    “所以,我切割掉了自己的自知之明。”

    “膨胀是一种很危险的事情,但是,如果唯心成了唯物,自我膨胀,就是毫无疑问的利器。”

    亚戈眼神淡漠,他知道,对方此时是处于自我炫耀的展示情绪。

    “卢修师”笑着:

    “塑造一个对我有错误认知的人,认为我很阴险,很聪明,但把握不住我到底有多聪明的家伙,那么,他就可以帮助我,让我变得更阴险。”

    亚戈一言不发,他知道,对方接下来会谈及什么,从因果关系上的、最初的卢修师算计后来的卢修师,后面的卢修师认为最初的卢修师更阴险,从而达成自我架空的循环。

    自我验证,循环论证的戏命师。

    “不过,本尊的确很阴险,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被他利用。”

    “我们也想算计他。”

    “他也在算计我们。”

    “只不过,不是以互害为目的。”

    “而是为了达成目标,一个几乎不可能做到的目标。”

    “卢修师”的脸上,笑意盈然,与最初那位卢修师几乎别无二致,但,从因果关系的线条来看,他与最初的卢修师,已经相隔了数万次的循环论证。

    不过,亚戈也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

    正如他所想,卢修师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人类这种经验生物呢,一旦遇到困难,就会下意识地试图后退,通过保守化,通过盘踞在已知的经验上,避免危机。”

    “可怜的经验生物,对于‘最初’,对于‘真正’,对于‘起源’,他们有着莫名其妙的执着。”

    亚戈知道,对方在嘲讽他自己,嘲讽他自己的目标——

    “本尊想要找回‘狄亚戈’。”

    卢修师的脸上,浮现出了嘲讽般的表情。

    而原因,则是......

    “因为与荣光意志融合后,没有完全被消磨的意识在梦中,将另一个世界在时间尺度上的死者牵引到了这个世界。”

    “就为了这种所谓的报恩?”

    “又或者什么所谓友情?”

    说着,“卢修师”脸上的表情十分反感:

    “就这么简单?算计来算计去,就为了这个?”

    他瞪着眼睛,看着自己,似乎想要得到了一个否定他的答案。

    他,想要一个在尺度上足够宏大,要一个比起他自身要庞大的目标。

    生物的本能,追求强大,慕强。

    思维基础也无法脱离这一宏观叙事的追求。

    无数对此现象的判断,在那庞大无比的意识流转下形成。

    而亚戈,也满足了他:

    “他追求的是过程,结果并不重要。”

    “他追求的是过程的体验感,新鲜感,目的甚至没有意义可言。”

    “你不如他,把时间尺度的结果作为目的,反向追溯,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亚戈知道,对方想要的是贬低,对方想要的是一个目标,一个值得追逐的目标。

    为什么?

    因为,这个自我架空的正反馈循环,已经濒临失控了。

    在不断循环的过程中,核心已经变成了追寻“互相算计”。

    一旦到达了全知全能的地步,到达了无法互相算计的地步,他就会立刻崩溃。

    他,已经在这个认知的循环中膨胀到了这个世界无法容纳的地步。

    他,甚至会通过自残式的、为自己增加难度的地步来追逐这个与“本尊”“互相算计”的目标。

    自毁的倾向已经形成。

    然而,亚戈并没有什么情绪可言。

    毕竟......

    自己这个以真正的狄亚戈为原本塑造出来的,“亚戈”,从因果关系来看,就是一个为了将与荣光世界的意志融合的“狄亚戈”“原本”替换出来。

    无知,好奇心,才是人类对知识,对探索的驱动力。

    “**”的实质就是好奇心。

    但.....

    这也没有意义。

    了解一切的情况下,亚戈再度陷入到了虚无主义的无意义感中。

    人格、意志、思想,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时间、空间、意识,也都没有意义。

    无论想做些什么,他都能够立刻知道会发生什么,无论是顺利还是可能会发生的意外,还有当时他会有什么样的心情变化。

    想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知道了结果。

    毁灭性的。

    驱动人格的,是不完整的意识对于未知,对于未获取事物的好奇心。

    **,是对于行为体验的好奇和刺激奖励。

    当这一切都变成已知,并且每一个细节都很清楚的时候,未知消失,刺激、好奇心也已然消失。

    不过......

    自己这个人格,或许有一天能够脱离。

    当真正的,当这个世界完成修复的那一刻,当真正的荣光意志形成或者说恢复的那一刻,他就可以脱离了。

    只是.....

    要多久呢?

    不知道。

    仅存的,能够让他保持着微末的好奇心,只有这一点。

    不过,也许自己可以再重复几次。

    重复几次“卢修师”将与狄亚戈融合的意识体一个个剥离出去的行为。

    也可以重复几次“卢修师”试图阻挠另一个“卢修师”行为的戏剧。

    也可以重复几次“卢修师”对巫师的戏耍、斗争的戏剧。

    也可以重复几次“卢修师”那不再寻求目标,甚至刻意抹去自己记忆,寻求探寻未知的刺激的记忆。

    只不过.....

    很可惜的是,他做不到。

    作为一个相当于感知器一般的存在,他可以任意行动,并不会被局限于这张王座之上。

    但是,失去了好奇心,失去了对未知的探索**,这一切,也失去了意义。

    不是不能动,而是行动本身失去了意义。

    默默地,他看着并非“原本”的狄亚戈与卢修师,开始修复这个世界的行动。

    他清楚地知道,他们的行为会造成什么,也只是默默地注视。

    “乌托邦”?

    是的,乌托邦会建成。

    只不过没有他而已。

    他在,也不在。

    他知晓大门所在,也知晓门内门外所在。

    他知晓过去,知晓未来,知晓现在。

    时间的尺度于他眼中,与空间一致,都归于自身。

    过去在门中,现在在门中,未来亦在门中。

    他是荣光之门,也是门之匙。

    他是看门人,也是门本身。

    不过......

    最后这一刻,亚戈忽地想到了一件事。

    自己的这一切行动,自己所经历的这一切,乃至于“荣光”,这个世界经历的一切,是否有更加庞大的伟力在后操弄呢?

    可是,为什么要操弄?

    因为兴趣?因为爱好那般的庸俗**?

    或许是。

    并没有谁能够保证,更高层次的虚空之上,可能存在的造物主,不庸俗。

    不过无碍。

    庸俗的造物主也好。

    未知,好奇,才是驱动人类这种生命的原动力。

    而且......

    到底是他创造了一切,写出了自己。

    还是自己的事情投射了过去,让他写下了自己的事?

    认知之门,可是双向的。

    思索间,他看见,那无穷光华流转的王座之内,一只巨大的眼睛,陡然睁开。

    ps:终于完结了,心情有些复杂。

    仿写尤格索托斯的赞美诗写了一段,哈哈,有些蹩脚,大家见谅。

    不过,写完第一个想法还是还好在挂掉之前写完了。

    只是,这个写完,也并没完全写完。

    大概算是最后提一次?

    有什么你们还记得的,但我没揭开的东西,我会在番外补充。

    接下来,就开始写番外的了。

    首先是弗里森的相关来历。(你们有啥想看的,可以说一下。)

    (明天投稿给编辑,不出意外的话,下星期新书会出来的。)

    (话说要不要写个感言?写写关于设定什么的东西。)

完本感言(前半)

    说起写这本书的经历,的确是一言难尽。

    设定上,我前面说过,大家也能看得出来,这本书的设定大多是夜鸦的旧案废案。

    所以,要谈这本书,还是免不了谈谈至今还没写完的、可以说是有生之年的夜鸦了。

    在写夜鸦之前不久,我还是一个dm兼kp,在跑团圈子里玩耍的透明人。

    记得写夜鸦之前,我看了蛊真人。

    当时就觉得,合成蛊这个操作能不能用在dnd职业上?

    于是,夜鸦的“核心突破”体系,也就是把其他职业作为材料合成出新职业的设定就来了。

    当时我还特意设定了很多条合成职业的路线,只不过.....最后只用上了不到两条。

    而且,分在游戏区,也是因为我本来是打算写虚拟现实的网游文的。

    后来因为觉得写数据什么的,因为不擅长,就转向了游戏异界。

    “乌鸦”这个元素就更不用说了,“南非巨头”这个笔名就是因为当时流行的一些用语——

    “脸黑”、“非酋”之类的话。

    乌鸦嘛,黑、运气、死亡、预言.....

    本来写夜鸦的时候,是准备把这些所有意象都写进去的。

    结果大家也都知道,多元世界写第一个世界的时候,因为篇幅太长,觉得写不完想写的多元世界,就快速换世界。

    之后就越写越难受,现在已经变成了有生之年(感觉蛮对不起那些书友的)

    而且自己也不甘心。

    毕竟,说实在的,因为荣光的设定很多都没写出来,在夜鸦的其他世界里,我把荣光的设定融进去了一大堆继续写。

    某种意义上,整本书还是在写荣光......

    不过也只是某种意义上而已,崩了就是崩了,我也无可辩驳。

    之后写了沙皇那本单机类无限流的同人,缓了缓心情。

    然而......连续出现了意外,书也进行不下去了。

    最后,看了看夜鸦,又把夜鸦的旧案废案拿了出来,打算写一个接在夜鸦荣光世界之后的故事。

    当时,也不对,是我在写夜鸦的时候,诡秘开了书,之后诡秘大火,当时就觉得夜鸦这套核心突破的体系,修改一下可以直接嵌进诡秘的序列途径体系里。

    而且,当时一看,立刻就知道了诡秘用了什么素材。

    毕竟,作为一个dnd的dm,总是不免接触到很多神话原型相关的讨论。

    而作为一个coc的kp,跑团的时候搞设定,总是需要查一查相关历史时代背景,对于民俗传说之类的东西也非常熟悉。

    而“塔罗牌”这种东西,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毕竟,我的神话启蒙就是百变小樱、游戏王这些动画,还有夺宝奇兵之类的电影。

    什么塔罗牌卡巴拉,密特拉教、诺替斯主义的我看得太多了。

    对于中东那一块的神话和神秘学相关,我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那种。

    比起凭空想象,历史、神话、民俗是创作者最容易找到的素材。

    而且,一对比共同点,很容易能够发现各地神话通用的一些元素,看过的神话多了,利用那些自然景观和原始社会的人文元素来设定一套神话体系也是轻而易举。

    而写夜鸦的时候,因为“乌鸦”,我到处找乌鸦相关的神话做素材。

    什么所罗门小书的乌鸦恶魔啊、阿波罗的白鸦、雅典娜的告密乌鸦啊、奥丁的双鸦、天朝的三足金乌啊、霓虹的八咫乌啊、密特拉教的渡鸦啊。

    在欧洲那一块,乌鸦的形象多少与“告密”、“泄密”、“监视”之类的形象有关。

    而夜鸦本身设定的世界观原型,就是北欧神话+凯尔特神话+希腊神话+埃及神话以及一些地中海小众神话的大杂糅,又被我混进去了一些dnd式的神话元素。

    越是看各种神话相关的、宗教相关的历史,就发现它们版本众多。

    甚至有不少是在天朝互联网上被曲解后诞生的天朝特色版本。

    嘛,当时我也分不清,就全部混在了一起,设定了世界观。

    现在你们就算问我有一些神话原型是什么,我都不一定记得清,不翻一翻设定稿我都回答不出来。

    夜鸦的荣光世界,是“北欧世界树+埃及生命树+希腊圣树”的设定。

    北欧神话的世界树我就不用多说了吧,现在被各种作品用到烂的东西。

    埃及的生命树可能相对少见一点,大多数人听说埃及,可能会想到太阳神啊金字塔啊狮身人面像之类的,但是对于丧葬文化和生命树的具体关系可能不大熟悉。

    但我比较熟。

    我所看到的版本里,生命树经常以女神形象出现,在死者的复活过程中起到重要作用,甚至说是核心象征也没错。

    甚至,在古埃及的文字中,“庇护”的文字就和“树”的树荫有关。

    而我看完这个版本之后,了解到树在埃及文化中的重要性后,就在想一件事,古埃及的死者复活,是不是和树木枯死之后“重生”有关?

    (没有实锤证据的民科想象,不要当真)

    希腊神话的“圣树”就是另一种了,并不是指代具体的树木,而是不同的神明有着对应的不同树种作为圣树。

    每个神都有对应的圣树,又因为“世界树”这个概念,当时我就产生了“树世界”这个想法。

    是的,我一开始的“镜世界”设定,是“树世界”。

    从“树世界”变成“镜世界”,其实是因为另一个作者。

    在我写书之前,那位作者退坑了。

    他当时就一股脑的把自己的设定在书友群里发了出来。

    我记得当时他的设定是“世界就是一块宝石”,“每个人在什么什么阶段会凝聚出一块宝石”、“宝石映照出的世界,就是镜世界”。

    当时他说这些设定是来自修仙的内丹金丹、紫府仙庭和“神晶”。

    当时我就去研究了一下。

    早年的网文,有不少以民间拜神,烧香祭祀的元素,尤其还结合封神榜姜子牙那些灯笼杆头现神的元素。

    小庙小祠的香火神、祖先神,还有封建王朝时的官职体系。

    社会文化的现象在神话里体现的很明显。

    早年的网文写东方的仙人,都是写什么香火成神,脑内、身体里凝结紫府仙庭。

    再然后什么小世界,自成洞天福地。

    后来不知道那个鬼才搞了个换皮,把这套东西换到了西方神体系里,信仰成神就出来了。

    早年的网文不是有一些小说,东方的神西方的神明是走“信仰体系”,会在脑子里凝结出一些“神核”之类的东西?

    而且那些信仰神,还有“神域”、领域之类的设定。

    当时我研究的结果就是这个,但也不算详细,还可能有很多错漏的,比如不只是道教,还有佛教元素等等,更加具体的考证我也做不到。

    但我也没想太多,就把这些和我的“树世界”合在了一起。

    “镜世界”啊,巫师啊,就出来了。

    巫师的来源也不用我多说了吧,北欧那群德鲁伊祭祀,后来被某一神教宗教审判列为敌人。

    宗教信仰之间的斗争。

    至于巫师们的理念.....

    很长一段时间里,网文里的主角、反派啊,各种人都是那种精致利己主义,我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响。

    就觉得巫师应该这样。

    据我观察,很多读者对于这种精致利己主义反感时所说的话,不是因为觉得这种不对,而是因为.....

    太多了,审美疲劳之下产生的反感,希望看到不一样的(摊手)。

    简单说,有些人就是因为已经形成了“套路”,在审美疲劳之下“反套路”,而反感。

    并不是他们觉得这种价值观有什么不对。

    当然,也有一些人是因为这个契机,从而开始思考关于精致利己主义的事情,从而真正站到了对立面。

    究其原因,也与社会氛围的变化有关。

    我不是什么社会、宗教学这方面正规科班出身的,对于社会现象的研究,也是从对神话中、传说中多次出现的东西作为契机,让我产生这方面的想法。

    网文的审美,一方面是受到社会影响而形成,另一方面又会反向影响社会。

    年龄大一些的书友应该记得,黑道小说与当时流行的电影啊、还有九十年代、二十一世纪初那几年的黑社会乱象。

    人文人文,网文也是人文的一环,会被社会影响,也会影响社会。

    两者是互相交错的....

    啊,跑题了。

    说回来说回来。

    夜鸦的巫师体系,“铭文”、“符文”,源自于北欧神话的生命符文。

    还有就是.....

    早年网文里,经常出现程序员魔法编程之类的操作,我设定里的巫师也一样。

    甚至不只是巫师,“编程”相关的设定直接影响了整个世界观。

    毕竟是游戏异界。

    在改成游戏异界之前,最初的设定就是游戏世界。

    “世界规则”就是程序框架,不同的世界就是不同的操作系统,不同的操作系统下,一种软件无法通用。

    在改成游戏异界之后,我并没有消掉这个设定,而是继续保留。

    并且,因为对“巫师”的设定是那种疯狂科学家。

    那时,受到克苏鲁的影响,受到各种科幻作品的影响,我对“高维”“低维”也有很多想法。

    夜鸦里的升维相关设定,虽然不够完善,但也差不多了。

    银鸦里的“坐标系”设定,就是继承自夜鸦里的设定。

    不同的维度对应不同的坐标轴。

    当时我去查的时候,就查到了两种说法。

    一种是完全的空间尺度上的多维。

    另一种是一个不知道经过几手传播曲解的。

    一到三维是空间、第四维是时间、第五维是温度,然后六维是什么什么的....

    两种说法当时让我有了灵感。

    我当时就在想一件事。

    完全由时间构成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完本感应(后半)

    (感应.....这个错字是真的离谱)

    因为乌鸦的意象“黑”、“不详”相关的意象,我延伸出了“黑夜”、“谜团”之类的设定。

    问一个问题,看到、听到、想到“黑夜”时,在没看我这本书之前,你们第一时间会想到什么?

    我自己的话,因为沉迷于科幻作品,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探索”、“未探索”然后是“未知”、“谜团”.....

    同时,又因为“黑夜”与“白昼”的对向关系,意识到其本身和“时间”有关。

    而黑夜、晚上又要睡觉,我就想到了梦境。

    做梦总是会梦见过去的事情,甚至是梦见“未来”的事情。

    之后,“黑夜”“梦境”“时间”三个元素在我脑子里就连在了一起。

    你们知道我一开始关于“时间”的形象是什么样的吗?

    蛇?

    不,其实是章鱼。

    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经有听说过“平行世界”、“分支世界”这种设定。

    我就在想,如果从时间而不是空间的层面来观察,一个人是长什么样的?

    过去、现在、未来叠在一起。

    每一秒就像是一张照片、无数年叠在一起,就是一个长条。

    而如果是多条时间线......

    而我对“时间”的印象,总是“时间就像河水一样流淌”

    导致我一想到时间,就觉得会像是水流一样。

    又因为我脑子里“梦境”和“时间”关联,和“黑夜”关联,又因此联想到了夜晚的星空。

    然后.....

    “时间之河、时间之海”这样的形象就出来了。

    在那之后,关于时间相关的生物,我就总是觉得应该像是某种海洋生物那样。

    章鱼、大西洋海神蛞蝓、海蛇,还有“鲲”。

    没错,就是化而为鸟的那个鲲。

    但是,人嘛,这种全天候随时可以进入发情期的生物,总是会不自觉想到一些涩涩的东西。

    而且鲲鹏之类的东西,东方形象浓重,我就没用,而是换成了塞壬、海妖这些希腊神话里的东西。

    我一直就是觉得写仙侠最好就是东方元素,别突然蹦出来一个魔法师什么。

    写剑与魔法就剑与魔法,不要突然蹦出几个之乎者也什么的。

    也不是不能看,无限流相关的多元世界题材,我就很能接受东西方元素混合。

    总之就是大杂烩题材写可以随便混,不是大杂烩题材写出来就会导致读起来出戏。

    不过,因为做过kp的经历,写什么美女帅男的时候,总是忍不住让人冒出几个猎奇的特征。

    什么眼睛像虫子一眼凸起啊......

    职业病无误(摊手)。

    因为是采用了很多夜鸦的旧案废案,所以银鸦看上去和夜鸦是有不少相同元素的。

    但,问题就出在这里。

    最核心的,当然是原始设定。

    在夜鸦的设定里,职业者是神灵的残渣侵蚀,蓝血者是血脉巫师剥夺神灵力量铸成高塔后,利用剩余的碎片封印在身体里,形成血脉。

    夜鸦里的遍地的“职业者”,实际上就是我为主角团队在那套核心突破体系里准备的“满地素材”。

    但后来,夜鸦改成游戏异界,只有主角一个人了。

    原本详细设定的四五十条职业体系,最后用的很少。

    而写银鸦的时候,我其实蛮高兴的,毕竟感觉夜鸦的那些废案能够再利用了。

    诡秘那套升级框架,把套进去不是什么难事。

    我那套源自蛊真人合成蛊的职业合成设定,只要缩减一下,删掉几个职业,就可以直接套进去了。

    只不过,还是用不完。

    后来想到,诡秘虽然是卡巴拉加塔罗牌,但是并没有在正逆序和正逆卡巴拉树上做文章。

    我就做了。

    不过,事实证明,不做才对。

    太多了。

    四五十条职业突破体系换个皮,变成四五十条途径,做设定的时候不算多,但要想在书里全部写出来,就困难了。

    你们也看得到,还有不少途径都是略写过去的。

    本来我在细化银鸦设定的时候里,是蓝血者有二十二条途径,职业者有二十二条途径的。

    但后来仔细一想,太多了,就算每一卷都写满,也难以完全展开。

    而且,虽然数量多,但是仔细对比的话,很多职业其实有不少相似之处。

    有点重复了。

    而且,还有一件事。

    那就是诡秘本身。

    我的确很喜欢这本书,但是因为近些年的“抄袭”风波。

    虽然在我的角度看来,这些神话元素是通用的,因为我了解很多神话、历史相关素材,知道这些来自什么地方,但读者不一定知道,他们的判断标准和我们作者是不一致的。

    “像就是是”,可不是一句玩笑话,真的是有很多人会这么认为的。

    毕竟人的认知来源于经验,来自于比对,这是难以避免的。

    就像罗马神话和希腊神话。

    罗马人本身是有神话的,但是他们的神话是“结构型”的,只有结构和身份,也就是xx神有什么样的能力象征、和另一个神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罗马神话缺少的是具体神明发生过的故事。

    也就是这个神做过什么,做了什么,有什么样的事迹。

    现在我们所熟悉的“罗马神话”,是当时的罗马作家在写罗马神话时,因为结构对应,所以直接把希腊、埃及神话的内容套了进去。

    甚至一些原本就有的罗马神明事迹,也在作家们的套用下,被顶替了。

    导致现如今的罗马神话在人们第一印象里就是个希腊神话的翻版。

    怎么说呢,多亏了做kp的习惯,我在第一章就说明了序列途径来自哪里,这是房规魔改等等。

    不过,虽然我很喜欢诡秘,但我也不想被人认为自己的创作内容都是来自诡秘。

    虽然我的职业合成体系不是我自己凭空想出来,但也并不是来自诡秘,而是来自蛊真人,还有不少来自dnd的职业。

    所以,我觉得,把“套用诡秘序列途径体系”这件事,也直接写成一个故事剧情。

    一个外来者,带来了序列途径的体系。

    幸好,多元世界的设定,“外来的规则”写起来也不会突兀。

    所以,在设定的时候,我就明确了一件事。

    “序列途径”这个体系,就是外来的。

    然后,我的设定就改成了每个掌控帝国高塔对应一条途径。

    而卢修师构筑二十二条途径。

    前者是“正树”(生命树、希腊圣树)

    后者是“逆树”(类卡巴拉树)

    夜鸦里,是有很多“冥想法”的。

    巫师的“技能树”,也就是前面的希腊圣树设定。

    每个巫师有自己的一套技能体系,他们有各种各样的法术,这些法术构筑成了一棵技能树。

    你们应该还记得吧,“灰烬子爵”说的话。

    不是具体的称呼,而是笼统的“象征”。

    这些描述,就是对巫师法术的描述。

    这些是正树相关。

    而另一侧,就是“逆树”。

    在卢修师来到荣光之后,以“幻影之塔”为基础,把一整个认知种族作为认知力量,作为轮廓、为桥梁,构筑了二十二条途径,把一个又一个职业者概念化、认知化剥离出来,镶嵌到“途径”里。

    再然后,就是在这个秩序破碎的世界里,卢修师以梦境塑造临时的过去,拼凑在时间里,影响相邻的时代。

    一步步地,卢修师通过幻影之塔这些备份用的塔,与帝国高塔联系在一起。

    通过认知的力量,将两棵树相连。

    然后.....

    取代、融合。

    不过,我还是蛮遗憾的,笔力的问题,剧情篇幅的问题,卢修师“们”算计焰生种,算计巫师,互相算计,在猜疑链的自我循环中,在对自己,对他人,对一切的命运操弄中濒临失控,逐渐自毁。

    我一直秉承着一个观念。

    那就是错的就是错的,对的就是对的。

    我不会去给一个做坏事的家伙洗白,说他是个好人。

    我不是没有写过坏主角。

    相反,现在看来,可以说我的每一个主角都是个坏人。

    但是,至少有一件事是需要明确的。

    我从作者的角度,就应该明确。

    在他们做坏事的那一刻,就应该知道,自己在被杀的时候,受到报复的时候,是理所应当的。

    理论上,杀了人,那他就应该付出代价。

    实践上,他因为各方面的原因,比如势力强大,比如能力强大,比如没被发现等等原因,并没有付出代价。

    但,不能因为“没有付出代价”,就“正常”,然后把正常正确化。

    然后给他一个“这么做没毛病”、“这么做没错”的判断。

    天朝社会有一个很严重的事情是经验化。

    怎么说呢,因为xx很正常,所以xx没关系。

    因为xx很正常,所以不需要怎么处理。

    当所有人把这种事情视为平常之后,阈值就会下降,从而导致进一步跨过标准的事情发生。

    其他的我不一定记得清楚,但唯物辩证法的理论与实践,我是记得很清楚的。

    “正常=正确”这种伦理滑坡,多到我已经快要麻木了。

    我并不打算借着书里的内容去教育谁谁谁,我也没有这么高尚的想法。

    错的就是错的,对的就是对的。

    不能因为偷盗杀人“正常”就觉得“不奇怪”,因为“不奇怪”,然后滑坡到“没错”,再次滑坡到“正确”。

    人性是很复杂的,心理是可塑的。

    “思维”,“记忆”。

    这是奥丁两只乌鸦的名字,也是我这本书的主题。

    当思维、记忆受到影响的时候,人们的价值观、世界观、人生观都会受到影响。

    我这本书还可以有我这个作者来揭示设定,揭示真相。

    但如果有一个不可证实、一个不可证伪的世界真的出现,会发生什么?

    我想也许会陷入一个历史虚无主义的绝境。

    虽然说了很多,但也不过是我这个民科社会学作家的一通错漏百出的非正式发言而已。

    各位今后在参与什么话题之中时,如果打算下场,请记得多方面了解事件的源头和发展,避免自己被误导,被裹挟去做出违背自己观念的事情,导致在日后事件发酵结束时后悔莫及。

    虽然不知道我自己还能活多久,但希望各位书友能够身体健康,生活顺利。

    哦,顺带一提,关于“荣光”,也就是“荣光意志”、“世界意志”的设定,源自于拉康的无意识自动机。

    是一个哲学上的概念。

    在这里,提醒一下大家,哲学这东西对于实践指导虽然可能有用,但是,太容易出现问题了。

    写夜鸦时,因为各种查资料的时候,接触到哲学,又没有一位严谨的导师指导,导致我胡思乱想了很久才回过神来。

    那段时间头昏脑胀,甚至可以说快疯掉也不为过。

    想接触哲学相关内容,请务必谨慎。

    我也没想到,感言竟然能一下子码了将近七千字......

    要是码正文能有这个速度多好

冰霜的荣耀(一)

    “约德华家族的标志,是冰霜,冰霜的荣耀。”

    听着那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的念诵,年轻人有些无聊地打着哈欠,头上宛如冰晶又像是宝石一般的蓝绿色秀发微微摇晃着。

    他想要出去游历。

    他不想继续呆在康戈伯特港。

    他想去对面的卡西亚港。

    当然,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霍恩家族虽然也不算小,但比起“约德华”这个名字,要小太多了。

    至少,“约德华公爵”这个称呼,要远比“霍恩子爵”强得多。

    巫师的实力,尽管并不和地位完全对应,但那只是对于游历期的巫师来说,对于正式的巫师,还是能够体现出来的。

    但是......

    为什么自己明明都已经是正式巫师了,却还是不能出去游历?

    开什么玩笑。

    低阶的巫师学徒,那些见习巫师们,就可以除外游历,直到有正式的爵位加身,可以得到一片领地,建立自己的巫师塔。

    但是,他到现在,别说建立巫师塔了,他连爵位都没有。

    他只能住在家族的城堡里,和他人一同使用同一座巫师塔。

    虽然说这座巫师塔很厉害,甚至比他见过的几位伯爵的巫师塔还要完备,但....

    他还是想要建立自己的巫师塔,他想要进行改造实验,他有很多想要实践的法术构型。

    他甚至想要自行编撰独属于自己的冥想法。

    好吧,这是开玩笑的。

    冥想法是一代代巫师从血脉中发掘出来的,与血脉力量最为匹配的、灵能法术构型的方法。

    冥想法是一个个家族先祖智慧的结晶,是蓝血者的结晶。

    这些他都知道,他都明白。

    但这和他想出去游历也并不冲突啊?

    站起身来,年轻人打开了窗,从城堡上飞了下去。

    作为一个正式巫师,飞行当然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就在他飞到一半,快要落地的时候,带着笑意的声音突然从他后方响起:

    “哟,我亲爱的小弗里森,你想去哪呢?”

    闻言,年轻人,被称为弗里森的年轻人绷紧了身体,停在了半空中。

    伴随着细微的风声,他看见了一个女人。

    一个从外貌上比他还要年轻美艳的女人。

    这并不奇怪。

    每一个巫师的外表都十分俊美,哪怕是最丑的一个,在普通人之中也能算是中上的。

    他说不出话来,当然不是因为眼前的女人有多漂亮。

    想要避免被情绪支配,对于巫师来说,是轻而易举的,更何况他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原因只是因为眼前的女人是他母亲的姐妹。

    压下那从小被戏弄到大,甚至差点被骗而答应成为实验素材的心灵阴影,弗里森振声道:

    “亲爱的莎莉琳女士,我只是想要出来透透气。”

    他并不打算称呼这个女人为“阿姨”之类的称呼。

    为什么,没有什么原因,只是因为这个女人,这个从血缘关系上看是他母亲姐妹的女人,根本不把他当成侄子。

    尽管巫师之间的感情很淡薄,他的母亲比起自身,也并不太重视他,但像是眼前这位一样能够毫无心理负担地把家族成员骗进巫师塔,兴高采烈地把家族成员作为实验素材的巫师,也是很少见的。

    不,更准确地说,这个女人有“亲属”这种概念吗?

    不是他多疑,只是这个女人太危险了。

    他不得不防范一下。

    而且,更要命的是,家族里并没有人管她,甚至他有听说过“让她随便做,只要不死就行,也可以训练那些小家伙们的防范意识”这样的说法。

    然而,弗里森自认为应该没有什么接话余地的表述,却迎来了对方的笑容:

    “哦?那要不要试试我的新药剂?”

    “我使用了海洋精灵的心脏做出来的,真的,那些似元素灵的心脏很难得的,为此我特意找了几百只鱼人。”

    眉角间冰蓝色流溢的莎莉琳,手掌上方微风流转,被托起的透明容器中,形若头颅的事物在其中悬浮。

    “心脏?”

    弗里森看着那颗明显是使用了生命小型化法术缩小过的蓝色头颅,满脸质疑。

    “是的。”面不改色地撒谎的莎莉琳回应道,“似元素灵这种生物的形体和元素精灵有一定相似性,身体形态会发生改变,就是一种特性。”

    仿佛在说真的一般,她编纂道:

    “海洋精灵会因为进食不同的生物而导致身体器官发生不同方向的改变。”

    九真一假,弗里森不要太过熟悉这种欺骗方式,自己就被骗过十数次了。

    在活物一般,血流一般的深绿风旋牵引下,他默默地向后飞了一段距离,同时说道:

    “海洋精灵不会因为进食生物而发生身体形态改变,海洋精灵是没有雌雄的种族,它们会因为交配对象的不同而改变身体形态,当目标是雌性时它们会变成雄性,当目标是雄性时它们会变成雌性。”

    一边说着,他一边与愈发浓郁的怀疑眼神盯着那瓶有脑袋一般的东西悬浮的蓝色液体:

    “而与其交配过多的水生种,会出现一定程度的**改变。”

    “但这个次数,至少需要十次以上。”

    越是思考,他越是怀疑这瓶东西的来源:

    “亲爱的莎莉琳小姐,请问要到连头部也被水元素化的程度,需要多少次?”

    莎莉琳一脸笑容:

    “你在说什么呢?”

    弗里森没有理会她的装傻,学到的知识在脑内翻腾着,然后吐出:

    “我记得,海洋精灵的幼生体,就是会从与其交配过的对象体内钻出.....伴生其至死亡,之后,会以死去的海生种形态行动......”

    “如果该海生种在这幼生体的海洋精灵没有长大到足够自行存活的地步时就死亡,这个幼生体会继续寻找下一任伴生体......”

    这些知识被他回忆起来的那一刻,他看着那瓶东西的视线就变成了完全的戒备警惕。

    而莎莉琳此时的笑容已经完全变得阴森起来:

    “小弗里森,你希望有一个海洋精灵的伴生体吗?”

    说出话来的那一刻,冰蓝色的、宛如血流般活灵活现的冰风从她指间飞出,完全没有任何留手的意思,直接向着他捆缚而来。

    “不希望!”

    喊完就跑,弗里森身周的深绿色风旋卷起星点般的冰晶,带着他快速飞离原地。

    ps:个人章节,一开始还是轻松点好,但......很明显,也不会缺少残酷。

冰霜的荣耀(二)

    也许算的上顺利吧。

    至少他成功地从那位莎莉琳的爪子里逃了出来。

    不过,扫了一眼身上带着寒意的晶体,弗里森不由得叹了口气。

    霍恩是风之骑士。

    约德华是冰之荣耀。

    如果单独把两个家族拎出来,他只是其中一个家族的成员,他并不会苦恼。

    但是,他不仅仅是霍恩家族的血脉,还是约德华家族的后裔。

    因为康戈伯特港和对面的卡西亚港两个家族的联姻,他们这一支,有着“霜风”的称呼的派系,得以出现。

    不过,因为两个家族势力的差距,实际上,至少,在外人看来内,“约德华”的分量更重一些。

    事实上也是如此,至少,在霍恩家族中,霍恩·约德华这一支已经形成了独立的派系。

    但糟糕的是,他所属的这一支派系,已经开始被“霍恩”排斥了。

    为什么?

    他隐约知道。

    和那位传说中的荣光皇帝有关。

    传言中,那位荣光皇帝身边有一支亲卫队,拢共十一人,被统称为血骑士。

    具体这十一位血骑士叫什么,有很多版本。

    但在霍恩家族高层里流传的传说是,其中一位就是“霍恩”。

    是真是假,弗里森并不确定。

    说是假的吧,他又想不通为什么有数位公爵的约德华家族会与霍恩这种小家族联姻。

    说是真的吧,霍恩家族里又没有什么能够佐证这一点的证据。

    更何况,那位荣光皇帝的时代距今已经过了多少年了?

    就算是又如何?

    难不成那位荣光皇帝会特意给自己的亲卫队留下什么遗产吗?

    想想也不可能,就算有,也早就被那些大人物瓜分了。

    最多最多也就是那些大人物,现在的那一个个皇室王室看不上的边角料而已。

    他并不对此抱有希望。

    就像他并不觉得自己是约德华家族的人一样。

    是的,比起“约德华”受到外界仰慕的公爵家族,他更喜欢霍恩家这个小家族。

    虽然他们死板地不得了,怎么也不让他去外面游历.....

    说起这个,到底是为什么呢?

    弗里森再次想起这个让他苦思冥想许久却得不到答案的问题。

    再去找父亲母亲一趟好了。

    而且还可以顺便躲开莎莉琳女士~

    不,是莎莉琳大妈。

    对方并不在场,弗里森也十分得意地勾起嘴角,尽情嘲讽。

    带着笑容,他向着母亲居住的地方移动过去。

    .......

    巨大的庄园并没有什么普通人,一个个由灰水晶夫人那边买来的蜥蜴人改造骑士,在庄园中工作着,清楚一个个因为实验或者家族内巫师演习战斗、试作法术而造成的破坏。

    对于这一切习以为常的弗里森,悄默默地给自己加了一道能掩盖踪迹的风息法术后,向着母亲所在的房间靠近。

    然而,在他靠近到房间附近的时候......

    一道声音宛如流风传入他的耳中。

    约德华家族的血脉能力,是沉重的冰,是以破坏力,向战斗能力方向延展的。

    而相对的,霍恩家族的血脉带来的,是对于声音、对于气味、对于各种踪迹十分敏感的能力。

    比起其他的“霜风巫师”更侧重于“冰”,他属于“风”的这一边要更多一些。

    但,此时,他却恨不得自己听不到。

    “还没找到吗?”

    “没有。”

    对话中的一方,是他所熟悉的,他的母亲。

    而另一方,他并不知道。

    但......

    “作为那位陛下亲卫队的后裔,是有可能知道帝国遗留的最后一座高塔的位置的。”

    “他们应该有所记录。”

    “可我没有发现,母亲,祖父都一直在找,还是没有找到。”

    “也许并不存在。”

    弗里森能够听到,他母亲的声音,是那么地急切。

    和其他的巫师对亲缘关系淡薄的观念不太一样,弗里森对于这些情感的纽带比较重视。

    或许也是因为这层原因,他更亲近霍恩家族。

    平时的交流交往也更倾向那些并非霜风派系的成员。

    但是,他也并非对霜风派系的成员没有感情。

    至少,对于母亲,他的感情很深,甚至是那位一直想把自己变成实验素材的莎莉琳小姐,他的亲情纽带也相当深厚。

    然而......

    现在。

    怎么说呢,事实上,他并不意外。

    尽管他没有长时间的游历,但也不至于没有外出过。

    在外面,他见过很多很多,巫师、职业者、神职者、普通人互相之间的算计谋害。

    一个家族之内兄弟姐妹乃至于父母子女互相伐害的事情他也见得不少。

    他也曾经想过,其他的家族成员会不会有类似的嫉恨、贪婪,将自己视为敌人。

    但,一直以来,这些想法从未得到过证实。

    而现在,他所了解的,家族成员之间的关系,那看上去深厚、虽然有所隔阂但十分脆弱的纽带,破碎了。

    他早就想过有这么一天。

    只不过没想到会来得那么快......

    仔细一想,他会不断想着外出游历甚至不回来,也有着想要逃避现实这个缘由。

    但是,现在......

    他被推到了问题当前。

    自己,应该怎么做?

    他数次察觉到端倪但因为未证实,选择视而不见的脆弱纽带,终于破碎了。

    他需要怎么做?

    修复这早已名存实亡的家族关系?

    以“霍恩·约德华”的身份?

    呵呵。

    弗里森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

    那在一次次选择视而不见而看上去悠然无比、无忧无虑般的笑容,已经挂不上去了。

    自己,应该怎么做。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房间的方向,那没有足够的天赋晋升正式巫师,迄今依然是高阶学徒的母亲的身影,在他的感知中清晰无比。

    默默地,他转过身,仿佛一道冰风,从原地飞离。

    而在远处,一个女人默默地看着这一幕,轻轻地摇晃着手中盛满了蓝色液体的药剂瓶,低语道:

    “小弗里森,无论你逃避多少次,最终都需要面对这件事。”

    “巫师的血,是冷的。”

    “该长大了。”

    她的指间,冰晶环绕着,折射着光,形成了美丽却冰冷的璀璨光弧......

    光和冰晶交错的景象,就如同一柄利刃穿透了冰晶。

冰霜的荣耀(三)

    离开的弗里森,脑内思绪翻涌着。

    终于,终于到了这一天。

    霍恩、弗里森,这两个词所代表的事物,终于被放在了天平的两边。

    灵能卷动下,带着寒意的深绿流风在他身周环绕,让地面不由得形成了一个个冰冷的涡旋。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的视野之外,一个身影出现在那里。

    那是......

    ......

    一男一女,两位身着淡绿色的华丽袍服的年轻人,正向着家族巫师塔的方向移动着。

    “萨瓦娜,你说那些猪猡这次会有什么样的行动?”

    “比起那些职业者,我们更应该注意的是导师为什么召集我们。”

    霍恩家族不让成员长期在外游历,年轻人们的确有些不满,但是,从父母那里,他们也能隐约察觉到一些事情。

    那就是......

    在霍恩家族之外,他们会很危险。

    为什么?

    萨瓦娜不知道,柯利弗也同样不清楚。

    只知道和“霍恩”有关。

    和这个家族有关。

    换句话说,只要是属于霍恩家族,就进入了范畴。

    不过,似乎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霍恩家族比起其他的家族,要更团结一些。

    至少......

    只有“霍恩”这个姓氏的家族成员,是这样的。

    这一点,也体现在家族法术相关的传承上。

    他能够感觉到,包括自己的导师,霍恩家族的现任家主,霍恩子爵,都有种莫名的急切感、焦急感。

    在不断提升自己的同时,也想要迅速将他们这年轻的一代培养起来。

    仿佛霍恩家族正面临什么危机。

    危机?

    康戈伯特港有很多巫师家族是没错,拥有领地的实权子爵也不少,但霍恩家族本身就位于比较边缘的位置,怎么想也不应该啊.....

    霍恩家族周边,是有哪位子爵即将晋升,能够拿到伯爵的地位,从而导致霍恩家族面临危险吗?

    柯利弗觉得不对。

    霍恩家族附近的确也有几个家族,但是,家族据点和家族领地并不是一个概念。

    因为巫师的灵能污染,巫师家族的庄园,会远离普通人居住的城市小镇、村庄。

    巫师晋升爵位,也只不过是在名义上将这些小镇、村庄乃至城市统辖进去,当家族据点基本不会变,毕竟建造巫师塔的花费太大。

    最多也就是扩展一下家族直接据点的范围而已。

    除此之外,基本不会有什么变化。

    不过,也说不定?

    他微微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巫师塔。

    柯利弗想起了一件事。

    虽然不是正式的,那种脱离家族在外进行短则三四年,长则十几年的游历,但他在外也停留过三四个月的时间。

    他听过一个在游历巫师间流传的传闻。

    那就是霍恩家族的巫师塔甚至比一些伯爵家族的巫师塔要好。

    难道说......

    柯利弗思索着,将有可能的原因一个个掠过,然后加快了脚步,同时对萨瓦娜说道:

    “动作快点。”

    他突然的态度变化,让萨瓦娜微微一愣,但也赶忙跟了上去。

    流风卷动,巫师塔的大门缓缓敞开。

    ......

    两人进入了巫师塔之后,很快便见到了他们的导师。

    这位是引领他们走上巫师道路的领路人,也是霍恩家族家主的中年人,在他们到来时,缓缓地放下了一样东西,沉声道:

    “柯利弗·霍恩。”

    “萨瓦娜·霍恩。”

    在踏入巫师道路,成为见习学徒那一天就没再听过的严肃语气,让两人不由得板正了身躯。

    然而,两人并没有等到导师那习惯性的,在他们板正态度后适时出现的安抚,而是紧声道:

    “我需要你们帮我做一件事,风为见证。”

    严肃的语气和命令般的要求,让两人不由得对视了一眼,然后齐齐将手掌抚向胸口:

    “以霍恩之名!”

    在礼仪课上学到的,面对“风为见证”这个誓言法术时对应的、熟悉却几乎没有使用过的回答,在这一刻,无比自然地随着肃穆的语气吐出。

    在这个刹那,两人能够感觉到,那宛如水一般流淌的浓郁流风,在身体内流转了一圈,形成了基底。

    这是“见证誓言”法术的效果。

    违背誓言后会在身上形成“无信者”标识的“违背标识誓言”。

    会在违背后造成自己精神创伤的“精神约束誓言”。

    会在违背后造成灵魂缺损的“灵魂约束誓言”。

    见证誓言这种法术的效果,不是最严重的,但对于一般巫师来说,也是很大的创伤。

    以“风”为见证的誓言,在违背誓言后,会让他们失去与风元素精灵沟通的能力,甚至,作为流淌着“风”的血脉的家族,他们甚至有可能会失去控制血脉的能力。

    在法术知识课上学到的东西,其后果的说明在两人回忆起来的那一瞬间,也让两人立刻意识到了导师的话到底有多严重。

    带着些许难以置信的表情,两人望着自己的导师。

    缓缓地吸了一口气,中年男人看了一眼巫师塔的门扉方向,确认了没有任何监听之后,才沉声道:

    “这关乎于霍恩家族的一切。”

    短暂停顿后,他沉闷的声音继续响起:

    “霍恩家族来到卡特西亚,在这片土地生息至今,只有一个目的——”

    “为了再现荣光帝国。”

    听到这句话,两人的脑子一顿。

    荒谬。

    不是因为不可置信,不是因为“再现荣光帝国是不可能的”而感觉荒谬。

    而是因为这件事太过宏大而让他们感到荒谬。

    太小了。

    霍恩家族相对于“荣光帝国”来说,太过渺小了。

    如果是任何一个帝国,任何一个王国,亦或者哪个公爵大公家族传出这样的消息,他们会难以置信,但也不会觉得荒谬。

    但当这件事对应上霍恩家族的时候,距离过于遥远这个判断,立刻让他们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我知道你们不敢相信。”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们的导师,那到达二级正式巫师的中年人,脸上带着无奈的笑容:

    “但是.....已经验证过了。”

    他吐出了一个消息:

    “那位陛下的一部分,沉眠于灵魂之塔中。”

冰霜的荣耀(四)

    萨瓦娜和柯利弗面面相觑,尽管他们的导师解释了,他们对于这种消息还是难以置信。

    不过很快,中年人面容上流露出的无奈笑容,带上了一丝绝望,不,挣扎?

    在两人愈发不安的视线中,他沉声道:

    “我会把你们偷偷送离霍恩家族,通过菲勒克郡到达南方的歌洛拉郡。”

    “我已经和菲勒克伯爵达成了契约,你们可以以他的巫师学徒的身份、以‘游历’的形式前往南方。”

    “之后,你们需要前往法斯特家族。”

    法斯特家族?

    闻言,两人不由得对视了一眼。

    法斯特家族他们知道,是歌洛拉郡的统治者,是歌洛拉郡的巫师领主。

    那位水银的女伯爵,在蔷薇公爵、黑烬公爵、血月公爵三位公爵不久之前的大战中,有着极为惊人的表现。

    至少,以他们听闻的传言,是与那位黑蝴蝶夫人、以及血月伯爵麾下的鲜血女伯爵齐名的,这三位是卡特西亚希望能够铸成镜世界,成就大巫师的。

    对于萨瓦娜来说,是羡慕,女巫师的话,那位大巫师蔷薇公爵自然是她的目标,但离得太远,而这三位,距离她更近,比起那在蔷薇城中高不可攀的荆棘巨树要近一些,她们的现在,是她心中试图企及的终点。

    对应柯利弗来说,他想到的则是另一件事。

    康戈伯特港是黑烬公爵,是北公爵的领地,是这位传闻中一直在保护卡特西亚旧王室,前卡特西亚王国的保王派大巫师的领地。

    而法斯特家族的歌洛拉郡,非常接近红蓝蔷薇郡合并后的蔷薇郡,与那位蔷薇公爵的关系传闻也十分密切,甚至可以说法斯特家族的歌洛拉郡,就是归属于蔷薇公爵的势力范围。

    菲勒克公爵是位于黑烬公爵势力范围的边缘,最接近蔷薇公爵的势力范围。

    这个时候过去......

    柯利弗思索的,是霍恩家族是不是试图打算投靠蔷薇公爵。

    但,明显有这个可能。

    怎么投靠蔷薇公爵呢?

    忽地,一道灵光在柯利弗脑海中闪过。

    “灵魂之塔......荣光皇帝......”

    难道是要把这个消息交易出去?

    不过,他的想法未得到证实。

    他们的导师,面容上满是阴霾的中年人,拿出两封被紧封的纸质信件,分别交到了柯利弗与萨瓦娜的手中:

    “萨瓦娜,你手里的信,交给法斯特伯爵。”

    对萨瓦娜说完,他的视线落在柯利弗的身上:

    “柯利弗,你手里的信,不用交给谁,在你们遇到危险的时候,交给抓住了你们的人。”

    交给抓住了我们的人?

    两人听到这样的表述,也立刻意识到了不对。

    但是,就在这时,中年人的声音响起:

    “收敛你们的好奇心,它的内容,或许能救下你们,但如果你们知道了内容,你们只会被灭口。”

    这样的警告,瞬间让两人愣住了。

    知道了就会被灭口.......

    瞬间,柯利弗和萨瓦娜,都感觉到了手中信件的分量之重。

    而中年人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抬起了手:

    “现在,解除思维防护,你们需要把在这里知道的事情清除一下。”

    在他无奈的眼神中,两人深吸了一口气,解除了自从学到避免心灵类法术捕获思维意图的法术后,一直没有解除过的思维防护法术。

    绿色的流风流转,风一般的、血流一般的深绿色流转。

    当两人醒来时,只听到了眼前导师带着笑容的话语:

    “好了,该出发了。”

    是的,没错,该出发了。

    霍恩家族的传统,不以霍恩家族的名义,隐匿家族姓氏游历的传统。

    两人露出笑容对视了一眼,都能够看到对方眼中流露出的窃喜。

    随着两人离开巫师塔,中年人的笑容重新变得忧虑起来:

    “我真的应该这么做吗?”

    “不,必须这么做,不这么做,霍恩家族会灭亡。”

    他转过头,看向了另一个方向。

    那里,是霜风派系的家族成员居住的地方。

    .....

    远远地望着巫师塔的弗里森,陷入了沉默。

    看着从巫师塔走出的柯利弗和萨瓦娜,他微微张了张口,但随后还是闭上了嘴巴。

    “怎么样?决定好了吗?”

    他的前方,一道黑影对着他发出了声音。

    弗里森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道黑影的轮廓,和他几乎一致。

    但是,异常的是.....他攻击不到对方。

    而别人也观察不到这个黑影,只有自己能够观察到。

    结合自己所学到的种种知识,他大概确定了一件事。

    心灵?

    或许是心灵方面的力量侵蚀。

    什么时候?

    他不知道,也并不清楚这东西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上的。

    面对这种情况,他只能选择无视。

    但是......

    “诶呀呀,还在无视我呢?”

    “就那么喜欢逃避现实吗?”

    “啧啧,真是可怜啊,自己想要保护的家族处处都在防备自己。”

    “要是我,我就哭出来了呢~呜呜呜~”

    阴阳怪气的嘲笑声,在弗里森耳边响起。

    这晦暗的黑影,朦胧而虚幻,仿佛阴影又仿佛梦境。

    弗里森试图使用思维防护、思维封闭之类的法术来保护自己,但.....

    无效。

    无论他使用什么法术,都会看到这个身影,听到他的声音。

    “怎么样?要不要做个交易?”

    弗里森尽量无视着对方,对于这些试图对话的问句一概无视。

    他不清楚对方是什么,但是,作为巫师,而且还是两种血脉的拥有者,与血脉冲动无数次对抗,虽然无法解决这个问题,但他其实也并不害怕这些。

    甚至,他认为,这也是血脉带来的影响。

    霍恩家的血脉,是血一般的、有着生命的风。

    风,从什么地方带来了这些东西,也不是不可能的。

    很快,他摇了摇头,要无视它。

    不能被它影响到。

    但是,他并没有注意到,黑影的视线,并没有落在他的身上,而是落在从巫师塔走出的两人的身上。

    那无法窥见具体轮廓的朦胧黑影上,似乎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而当两人彻底消失在弗里森的视野中时,黑影的身形,也缓缓消散。

冰霜的荣耀(五)

    跟上来了。

    自己跟上来了。

    弗里森望着前方的森林,感受着那没有被巫师塔环形术干涉的流风,不由得愣了愣。

    为什么没有人拦下自己。

    不,应该说,为什么没有人拦下萨瓦娜和柯利弗?

    自己是跟着萨瓦娜和柯利弗离开家族驻地的。

    萨瓦娜和柯利弗两人是走在前面的。

    为什么?

    而很快,他就意识到了原因所在。

    萨瓦娜和柯利弗两人的行动,就是明确的。

    他们就是朝着这个方向直接过来的。

    擅自外出是会受到惩罚的,弗里森并不觉得他们会不知道。

    那么......

    他们得到了允许?

    甚至于他们就是在家族的命令下外出的?

    他们要去做什么?

    和霜风派系有关吗?

    一瞬间,弗里森的脑内浮现出了诸多疑问。

    但,自己也没有被阻拦这件事,让他选择了继续跟踪。

    而在他的内心深处,之前所见到的,撞见母亲使用传讯法术和疑似约德华家族的人的交谈的事情,让他不由得选择了转移注意力,选择跟上萨瓦娜和柯利弗。

    ......

    霍恩家族据点。

    莎莉琳躺在家族围墙之上,慵懒而冷漠地望着高高的巫师塔,又看了一眼弗里森消失的方向,低语道:

    “小弗里森,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啊。”

    “不及时面对,之后,就只剩下后悔了。”

    仿佛自语又像是与谁对话一般的行为后,她打了个哈欠,爬了起来。

    冰晶一般的、带着些许绿色的晶莹鳞片,在她身上浮现。

    随后,她随后挥了挥。

    仿佛书籍一般的冰晶出现在她身前。

    “自动书记”

    由“抄录术”发展而来的法术,能够辅助巫师记录图像、文字乃至是影像之类的资料的法术。

    而在最新的一页上,赫然写着一个法术的名称:

    [终极变形术]

    血脉巫师的标志性法术,由变形术发展而来,以自身血脉为媒介,使自身产生变化。

    在一定时间内,能够变得与血脉源泉的魔物那般,使用其力量。

    越是浓郁的血脉,越是强大的血脉,就能够发挥出越强大的效果。

    但是,需要有足够的意志与血脉对抗,不然,会被血脉中本身潜藏的种族特性同化,导致失去自我。

    甚至会被血脉传承里传承的记忆侵占,从另一种意义上复活了这个魔物。

    这个法术,在血脉巫师们不断合成血脉、优化改良血脉、改造血脉下,终极变形术的威能也愈发强大,危险性也在降低。

    但对于蓝血巫师来说.....

    这个法术的缺陷和力量,都被放大了。

    为什么?

    莎莉琳很清楚为什么。

    她的双眸,注视着自动书记上密密麻麻的铭文构筑模型和位于下方的文字标注。

    这上面,已经清清楚楚地记载了这些。

    但是......

    终极变形术,对于绝大多数的家族,蓝血家族来说,还有一个特殊之处。

    那就是,因为血脉的传承,不同家族的终极变形术,都会进行不同的方向特化。

    越是特化,越适应不同的家族血脉,铭文构筑的法术模型,就会有越大的差异。

    就比如霍恩家族和约德华家族两个家族的终极变形术,有极大的差异。

    而她的这个,很明显,并不是霍恩家族的终极变形术。

    自己为什么会得到这个东西。

    自己为什么能得到这个东西。

    莎莉琳微微吸了一口气,吐出的气息带着寒意结成白霜。

    在她微微张开的嘴中,在那逐渐被霜白色浸透的双唇之间,那一口白牙逐渐变得尖锐,变得仿佛冰晶一般的锐齿。

    而她的双眼,也在这一刻,变成了竖瞳。

    碧绿色与霜蓝色交织,她的面部皮肤仿佛融化一般软化,但很快,软化的面容就开始凝结——

    逐渐,她的面容变得宛如蜥蜴、蛇之类生物,冰晶凝结的不规则鳞片覆盖了她的面部。

    血肉破裂声中,仿佛翅翼的骨架撕裂了她的背部,两只骨翼从她的脊椎骨处伸出,向着两侧展开,仿佛风一般的蓝绿色快速覆盖了两只骨翼,形成了软膜。

    而软糯的膜状翼,很快便凝结成冰,一对巨大的冰晶翅翼在她背部形成。

    她的头发,那融化一般变成为了仿佛液体一般的怪异触须,也在快速凝结,形成了密密麻麻的、仿佛角质层般的晶体。

    而她的身体,也在血肉撕裂、软化成血一般的凝胶状事物后快速冻结硬化。

    巨大的,冰晶般的诡怖巨兽,或许应该称之为巨龙的生物,出现在了霍恩家族的据点之中。

    据点之内,也霍然骚动了起来。

    而面对这样的状况,莎莉琳所化的,那冰晶般的巨龙,猛地张开了巨口,发出了咆哮声:

    “吼!!!”

    然而,在一个个巫师难以置信甚至是“疑惑”的表情中,莎莉琳所化的冰晶巨龙,张开巨口獠牙之间,冰冷的霜风喷吐而出,席卷了整个据点,撞向了巫师塔。

    而在她的身上,宛如镜面般的冰晶角质层鳞片之间,一道隐约的黑影浮现,望着一个个巫师从各个建筑之中走出,看着巫师塔中走出的中年男人,露出了朦胧的笑意。

    ......

    弗里森忽地回头看了一眼家族据点的方向,但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每一个家族的据点周围,都有类似的环形术。

    环形术的效果多种多样。

    霍恩家族布置的环形术,是驱动、改变风的方向。

    最简单的一种,就是能够让从这一个方向吹来的风绕过家族据点,从另一侧,沿着风吹来的方向继续前进。

    在这个环形术的效果下,霍恩家族是无法通过风、气味等侦查法术来找到的。

    一些生物,包括实力较弱的职业者、非凡者等,即使到了据点近前,也进不去据点,甚至发现不了。

    较远的距离下,弗里森自己也发现不了。

    盯着家族据点的方向望了片刻,弗里森最终还是选择了继续跟踪柯利弗和萨瓦娜。

    自己才走出来没多久,家族怎么可能会出什么事情。

    尽管他是这么想的,但是,在他心中,却还是萦绕着些许的不安。

    ps:突然才知道我这书的编辑,指针大已经在三月离职了(摊手)

    需要找另一位编辑重投。

    说起来,感言的那里,我好像会错意了,你们好像想知道的应该是关于具体序列的设定的来源,而不是笼统的序列途径设定?

    是这样的话,我之后找个机会再补一个“感言(补)”?

    码出“感言(补)”这个标题的时候我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冰霜的荣耀(六)

    一路平静。

    已经是第几天了?

    弗里森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已经跟着柯利弗和萨瓦娜两人走了很远了。

    为什么?

    为了搞清楚两人为什么会被允许离开?

    又或者其他的什么原因?

    但是,他已经明白了一件事,两人是有明确的目的。

    而且,还特意使用了变形术改变了外表。

    如果不是自己这一路明确地跟着两人,他甚至都发现不了这件事。

    而两人的目标,大概是......

    菲勒克伯爵领。

    位于中部地区,距离灰水晶沼泽不远的地方。

    或者准确地说,灰水晶沼泽就是属于菲勒克伯爵领的一部分。

    “风暴伯爵”菲勒克。

    “久远的烈风居于菲勒克......”

    他的心中,面见菲勒克伯爵时应有的问候语在心中浮现。

    但是,问题在于,柯利弗和萨瓦娜为什么会找上菲勒克伯爵?

    他远远地望着菲勒克伯爵堡所在的位置。

    菲勒克家族同样是风暴的家族。

    不过,和霍恩家族不太一样。

    霍恩家族的血脉,特点是灵活、恢复,而霍恩家族的冥想法,也是往这个方向发掘,所以,霍恩家族最擅长的,是制造各种风属性的法术生物,隐匿行踪和感知等等。

    这是由霍恩家族血脉的特性决定的。

    而菲勒克不同。

    菲勒克家族法术的特点是迅猛、压制,都是攻击性的。

    如果是外人,可能会把菲勒克家族和霍恩家族的人弄混,但作为霍恩家族或菲勒克家族,对于另一方是能够明确区分的。

    不过......

    弗里森望着菲勒克伯爵堡的方向,漠然不动。

    尽管霍恩家族相对菲勒克家族更擅长感知和隐匿,但是.....

    乔兰·卢尔斯·菲勒克,这位菲勒克伯爵可是一位正式巫师。

    而且是比他更强的,三级巫师。

    弗里森并不觉得自己能够在瞒过乔兰·卢尔斯·菲勒克的情况下,了解萨瓦娜和柯利弗到底做了什么。

    默默地,运用起法术,尽可能地在远离菲勒克伯爵堡的位置观察。

    ......

    菲勒克伯爵堡前方。

    在这伯爵堡周围的庄园,到处都种着与风亲和的植株。

    只不过.....无人打理。

    在这种情况下,各种植株肆意生长,让这本来还算美丽的庭院变得荒芜。

    一位看上去二十多岁的青年,站在庭院中。

    他就是菲勒克伯爵,作为这个城堡,这个庄园,这片领地的主人,他能够支配这一切。

    但是,他并没有什么好的表情,只是有些愣神地低语着:

    “天启.....”

    圣光教会口中的“天启”,与巫师的“正式”是一个等级的标准。

    所以,正式巫师也会被叫做天启巫师。

    然而,这个标准,对于他来说,却是一段并不算好的回忆。

    淡绿色的眼眸中流转着风旋。

    他并不喜欢这种富有生机的景观。

    身体里,血脉中流转的力量,让他想要撕裂这一切。

    荒芜的,一望无际的荒野,才是他最喜欢的景色。

    但是.....他的姐姐,喜欢这种景色。

    他已经逝去的姐姐,喜欢这种景色。

    巫师的道路是残酷的。

    血脉天赋,决定了巫师的资质。

    第一等的资质,从初等学徒到天启,甚至不需要十年就可以。

    第二等的资质,也只需要20到40年而已。

    第三等的资质,则是至少50年,多的话,150年也是有可能的。

    第四等的资质.....300年。

    一个血脉资质极其低下,但通过各种手段延长生命,直到300多岁才晋升天启的巫师,尽管打破了第四等资质的巫师无法晋升天启的断言,但也仅有这一例。

    毕竟,未晋升天启的巫师寿命,可没有300年那么长久。

    而他的姐姐,在他小的时候已经是高等学徒。

    在他成为天启巫师的时候,还是高等学徒。

    而他,是二等资质中最下的那种。

    到了现在.......

    她还活着吗?

    那在许多年前因为自尊心,也因为不愿意成为他的拖累而离开菲勒克伯爵堡的姐姐,至今还是没有消息传回来。

    不过,他并没有所谓的感伤可言。

    巫师之间极其冷漠,即使是父母子嗣之间,亲情的纽带也并不会让他们拥有多少眷恋不舍。

    更何况是姐弟。

    在他的心中,那位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的姐姐,应该是叫做娜莎的女人,已经在他脑海中被淡忘到连长什么样都不太记得了。

    对她的印象,也只剩下她喜欢这些会随着风舞动的植物而已。

    年轻人模样的菲勒克伯爵,揉了揉手腕。

    “也许消灭卡斯的时候,那些没被我杀干净的家伙,找到了她?”

    他想起了被自己剿灭占领的领土上的某个巫师家族的姓氏。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他似乎注意到了什么,看向了庄园大门的方向,微微皱起了眉头:

    “风?”

    低语间,他一挥手,流风席卷。

    下一刻,被他呼唤的改造骑士,一个面容苍老的老者,也是庄园城堡的管家,从城堡中飞驰出来,向着门口的方向飞去。

    .......

    穿过胡乱生长的树丛,柯利弗和萨瓦娜,绕开庭院的喷水池,走进了城堡前的庭院。

    背对着两人的菲勒克伯爵,转过了头,年轻的面容直面两位来客:

    “两位,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久远的烈风居于菲勒克......”

    “烈风永垂于荒野......”

    不同的问候语从两人口中分别吐出后,其中,萨瓦娜先向前走了一步,取出了一封信件,交递给了旁边站着的,老人模样的改造骑士。

    使用侦测法术侦扫了一遍,菲勒克伯爵手指一挥,信件在两人眼前拆解开来,浮在菲勒克伯爵身前。

    视线由上而下扫过上面的内容后,他露出了笑容:

    “原来如此。”

    笑意浮现之后,他轻声道:

    “今后,你们可以使用我的学徒的身份。”

    “以风为见证,菲勒克将履行契约。”

    菲勒克说完后,并没有和两人继续交谈,而是转身返回了城堡。

    管家模样的老人,很快把两人请出了伯爵堡庄园庭院。

    ......

    但是.....

    进入城堡的菲勒克伯爵,脸色陡然一变:

    “你是谁!?”

    在他的低吼声中,一道黑影从他的身体之中钻出,落在他前方。

    对着菲勒克伯爵,黑影朦胧虚幻的面庞上露出了笑容:

    “你妈妈没有告诉你吗?不要随便翻别人的信件哟。”

    讥讽般的笑声中,菲勒克伯爵赫然想起了什么,看向地面,吐出了一个称呼:

    “卡亚西特......你是,认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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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鸦之主介绍:
迷雾笼罩的世界,穿着燕尾礼服的优雅贵族打量着遍布巨大齿轮的机械。
弥漫的蒸汽中,胸口的银色怀表随着发条嘎啦作响,引来群鸦的注视。
表面上已经褪去神秘的、齿轮随着蒸汽轰鸣作响的奇幻世界,古老而神秘的“序列”,随着书页翻动而显现出真实。
带着跑团系统,狄亚戈穿越到了这个糅合了蒸汽朋克与巫师神秘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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