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八章 巫师时代
这里是什么地方，他并不知道，但通过感官，他能够确认这里的确是由“阴影”，也就是时间力量或者说梦境力量构筑的。
甚至包括刚才那个化身巨龙的骑士，也是如此。
比起“认知领域”，这里貌似更接近“永恒噩梦”，也就是......
“时间碎片”
抱着疑惑，他的视线扫过天空。
自己在去往废墟圣殿的时候，因为受到袭击跌落到这里来的......
然后被那骑士攻击。
在对方的火焰侵袭之下，他发生了姿态的转变。
这，算是“环境”？
而后，他逃到这里之后，又发生了改变，回退到了之前的状态。
因为“环境”的因素而“适应”的确是可能性比较高的解释。
但还是不知道准确的条件......
沉思了片刻，还是只能将自身的姿态转变归结于周围环境这个模糊答案的亚戈，停下了思索，准备了解一下这个疑似时间碎片的地方到底是什么状况。
“希望我能有个好运气。”
踱步间，亚戈穿行在这连蛇虫鼠蚁都看不见一只的山谷中，向外离去。
......
另一边。
一座高大的、巍峨的黑色城堡之中。
黑甲的骑士快步穿行在走廊上，来到这宛如宫殿的巨大城堡中，一座双开的大门前。
在门外静静地站立了片刻之后，仿佛得到了什么指示一般，他推开了大门。
门内宛如王庭般的光景映入了黑甲骑士的视野，在高高的阶梯上，甚至有个王座。
但，这里的主人，一位身材极其高大的老者，却并非是坐在那王座间，而是站在阶梯之下，站在最靠近阶梯的位置上，注视着空荡荡的王座。
在黑甲骑士走进来之后，他声音不大地开口道：
“有什么发现吗，杜拉德？”
全身被坚硬的、鳞片一般的甲胄覆盖的骑士，目视前方，挺直了身板：
“公爵阁下，发现了一个外来者。”
“哦？外来者？”闻言转过身来的高大老者，看向了骑士。
其面容虽然沧桑、但也能看出其身体的强壮，并且还带着一股难以掩饰的强悍感，仅仅是站在那里，就没有人敢靠近的威严，仿佛一只可怖的巨兽，仿若一处可怖的深渊。
尽管已经无数次面见自己的封主，面见这位他更愿意称之为将军的公爵，杜拉德还是做不到承受这股可怖的威压，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的杜拉德，心头再次涌上一股挫败感和崇敬感的他，深吸了一口气后，才回答道：
“是的，的确是外来者，可能是凯拉什那边的巫师。”
杜拉德回想着之前的交战状况，回应道。
“凯拉什？”这个回答，让老公爵的视线微顿。
“是的，我可以确定，是阴影法术......”
说出这句话之后，杜拉德却又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不太确定：
“但好像又有点像是教会那些白袍......”
“说一下情况。”老公爵的追问声响起。
“是！”
尽管语气并不严厉，但作为巫师学徒起便像士兵一般被训诫的杜拉德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
“无法确定种族。”
“身上穿着星界法袍，只是样式很新。”
“在我使用终极变形术试图压制捕捉的时候，对方使用了类似死灵法师的法术，还有.....”
杜拉德的语气有些犹豫，似乎不太好描述。
而那位老公爵并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等着他说。
杜拉德思索了片刻之后，才道：
“感觉上有些类似那位哈洛兰大巫师的能力，但是并不是金属魔像的操作，而是.....”
“我的引力法术和火焰法术都受到了干涉，被扭转了方向......”
“扭转方向？”老公爵思索了一下，然后眯着眼睛，似乎想起了什么，“法术是以光雾为认知形态的吗？”
“光雾？”杜拉德疑惑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不，那人使用的是阴影，干涉我力量的法术也是阴影形态的。”
“具体的认知塑形，像是.....线？”
“线？”这个回答，让老公爵再次陷入沉思之中。
等了一会儿之后，杜拉德才继续描述道：
“之后，对方模仿了我的法术，使用了同样的终极变形术。”
“并且，那人使用得非常流畅，尽管可以看出是第一次用，但是很快就掌握了一些我也难以组合的法术一起使用。”
杜拉德咬字清晰的描述吐出，老公爵也慢慢点头表示自己正在听。
得到了继续的示意，杜拉德也再说道：
“无论是引力法术、转化法术还是反向的能量转化法术，对方都非常纯熟，交战的过程中，还利用了黑烬之甲对于引力法术的削弱这个弱点......”
在老公爵没有任何声音插问的情况下，杜拉德侃侃而谈，将情况详细描述出来。
而在他描述到“但之后对方再也没有使用过阴影法术”的时候，老公爵突然出声：
“没有再用过？”
“是的。”杜拉德回想了一下，确认自己没有表述错误的情况下，点了点头，“也许是在故意挑衅我，知道我因为黑烬之甲带来的速度限制难以追击吧。”
杜拉德作出了这样的判断。
杜拉德的回答，让老公爵点了点头，随即，在杜拉德将最后一些细节都描述完毕后，他才挥退了杜拉德。
随着杜拉德恭敬地离开，关上大门之后，这位高大的老者，视线望向了王座的方向：
“阴影法术？白袍的法术？”
“不，不对。”
“凯拉什帝国早就已经覆灭了，阴影界也已经彻底崩碎，碎片被卷入了时间长河，怎么可能会有人使用阴影法术？”
高大的老者喃喃自语着，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一对眼睛忽地收缩成了竖瞳：
“荣光！”
......
亚戈并不知道那位黑甲骑士到底是谁，但是，他大概知道了这块时间碎片到底属于哪里。
“巫师”的时代。
那个在“现代”已经成为“传说”，成为不可及的遥远过去的时代。
这个消息对于亚戈来说，并不能算好，但又是一个能够获取一些情报的好地方。
关于“巫师”的情况，他虽然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了解，但并不系统，那以构成一个架构，但也许在这里，他能够获得不错的收获。
第九百九十九章 狼灾
通过“魔术师”的能力，顺利地改变了自己的外貌的亚戈，就这样站在这个小镇的街道角落。
前方不算狭窄的小路上，几个看上去像是佣兵的男人正从前方走过：
“算了，和巴萨托纳那边比起来，至少这里的佣兵工会多少还有点工作。”
“巴萨托纳那边的佣兵工会的确不会出现这种状况，该得多少报酬就是多少报酬，但是，那边的佣兵工会几乎没有什么委托可以做。”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去过巴萨托纳的佣兵基本都离开了。”
“佣兵嘛，当然是越乱的地方委托越多。”
尽管是亚戈听不懂的语言，但通过影法师的能力，模仿再现认知类的能力，还是能够让他理解到几人的表达内容。
更不要说他也可以选择模仿再现“图腾学者”的能力。
不过，虽然说听不懂，但从发音来说，还是可以发现和“现代”，或者说“物质界”中的语言有一些类似的地方。
他的视线落在那几个佣兵的身上，想要了解一个时代，最好的方法当然是.....
一个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的记忆。
其在这个时代的接触面越广越好。
但也这也并不够全面，这样的人对于这个时代的了解，也只是一个“侧面”，只是一个部分。
简单粗略分成三层的话。
那就需要一个生活在社会底层的普通人。
还有一个生活在社会上层，在社会结构中作为结构上的压迫者地位的人。
当然，还需要几个生活在社会中层的真布尔乔亚和小布尔乔亚们。
中产阶级这种伪命题无论是前世还是这个世界都存在着。
以前世世界的说法，那刻在基因中的群体性、社会性，那在自然界中的等级观念，是难以清除的，更何况人类是以“经验”这种由“比较”构成底层逻辑核心的生物。
有比较，就会有差异，有比较，就会有标准，有比较，就会有分类。
比较、差异、标准、分类的结合，就会逐渐构成“等级”。
而且，这种差异是会不断细化、不断增加的。
即使这种增加不符合对应的标准，不愿意作为“底层”的想法，会驱使他们通过各方面的比较来与他人对标，形成“等级”。
粗略也不够准确的说法是——
和上面的比比不过，但是可以和下面比。
前世的亚戈只是个不掌握生产资料的无产者，在这个世界，他“一开始”的身份，则是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资本家。
有无掌握生产资料，才是阶级的标准。
但无产者里总有些被忽悠的家伙会无视这个标准，认为自己比下面好就是所谓的中产。
不，就算比下面的人生活得好，也还是无产。
所谓的中产，只不过是上层的家伙们为了转移目标，利用了那些人不愿意被视为底层的虚荣心而设立的模糊地带。
所谓中产者之中的资本家们比不了上面，但对于自己能够隐藏在“中产”这个标签下躲过敌视也非常乐意。
所谓中产者之中的无产者们因为那可笑的虚荣心被蒙蔽，甚至其中一些知晓状况的家伙也是装成眼瞎，拿着需要的虚荣心，走着各取所需的路子，选择自欺欺人。
在这个时代，在这个奇幻的世界里，其架构虽然更加复杂，但是，这套框架，不仅没有水土不服，反而在复杂的结构中，能够更加明确地指向本质。
强大的奇幻力量与前世不同？
其对应分类不还是武器吗？
一个时代的光景，底层的人所见到的、中层人所见到的，上层人所见到的，都是不同的，要综合起来，才能够看得更加完整。
尤其是这种有超凡力量的世界。
不过.....
亚戈自嘲地笑了笑。
用那位的话说，他现在已经脱离了人民群众，成为了那位所讽刺的“自由主义”的一份子——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明知不对，少说为妙，明哲保身，但求无过。
悲哀地发现自己已经变成这样的人后，亚戈却没有改变的动力。
他现在所关注的，并不是群体的利益。
又或者说，他.....
从来没有把这个世界，把这个世界的人视为自己所属群体的一部分。
他.....
并没有融入这个世界。
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找了一个心理安慰之后，亚戈望着周围的视线也逐渐转冷。
在这种个人武力膨胀的世界，所谓的“底层”，正是那群无法拥有超凡力量的普通人。
而他所要了解的东西，他要追寻的回家道路，目前来看，反而是上层才会知晓的。
“真是讽刺呢......”
默然中，亚戈远远地吊上了那几个佣兵。
......
“和圣光教会比起来，佣兵工会的实力还是太差了。”其中较为高大的佣兵一边说着，一边让右手压在剑柄上，让腰间挎着的大剑不至于拖在地上。
“废话，佣兵工会里都是些什么东西，一群看见腐肉就嗷嗷叫的秃鹫而已。”
另一人撇了撇嘴。
“秃鹫的叫声是这样的吗？”看上去并不老实的第三人，说着呆愣愣的话。
“那些贵族老爷们虽然也不像那群疯子一样团结，到哪里都像一窝蜂一样，一下就是一大群，基本都是单个出现，但谁让人实力强呢？一个巫师学徒至少可以干掉六七个职业者。”
高大的佣兵说着，右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剑柄，似乎回忆起了什么。
“嘁，巫师的确只有一个，但人家手下跟着几十几百个改造骑士呢。”
看上去很老实但说话总是阴阳怪气的第二人，再次接话。
“有改造骑士跟着那就不只是六七个了。”
高大佣兵虽然对于同伴那阴阳怪气的语调倒是没什么反应，但对话的内容还是进行了反驳：
“就像上次那样，狄璐德平原的那次狼灾，那位杜拉德伯爵可是直接解决了。”
“要知道，之前的那次规模小上很多的，都需要狄璐德子爵和一位圣光教会的主教联手解决。”
高大佣兵说话间，用上了描述的比对，也不知道是想要说明杜拉德伯爵的实力，还是说明上一次狼灾有多么可怖。
毕竟，他们都知道那位隶属于北公爵麾下的杜拉德伯爵，就是以战斗力强悍著称的。
第一千章 陷阱？
高大佣兵虽然对于同伴那阴阳怪气的语调倒是没什么反应，但对话的内容还是进行了反驳：
“就像上次那样，狄璐德平原的那次狼灾，那位杜拉德伯爵可是直接解决了。”
“要知道，之前的那次规模小上很多的，都需要狄璐德子爵和一位圣光教会的主教联手解决。”
高大佣兵说话间，用上了描述的比对，也不知道是想要说明杜拉德伯爵的实力，还是说明上一次狼灾有多么可怖。
毕竟，他们都知道那位隶属于北公爵麾下的杜拉德伯爵，就是以战斗力强悍著称的。
不过，对于亚戈来说，就不一样了。
他并不知道所谓的“狼灾”是什么，也不知道那位“杜拉德”伯爵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但，几人对话中出现的其他各种名词，他却不陌生。
“狄璐德”、“改造骑士”、“职业者”、“巫师”、“圣光教会”......
狄璐德曾经发生过什么灾难，这件事情他知道，而且好几次了解到相关的事情。
甚至，狄璐德子爵家的家徽，都是“灰烬”。
但是.....
“狼灾”？
亚戈眉头微微一皱。
不过，就在他打算继续倾听，看能不能从那些佣兵的交谈里再获得相关信息的时候，几人却又转移到了其他的话题上——
关于哪里哪里的流莺什么技巧更好更爽的话题，关于之前客串了强盗劫杀商队时哪个女人“更好用”的话题。
对于这些话题，亚戈并没有兴趣。
就在亚戈转入在这种时间碎片中通过杀人，通过影法师能力模仿再现守墓人能力能不能获取到记忆，又能获取多少的想法中时，忽地，他忽然感觉到了一股“视线”。
一股来自“阴影”之中的视线。
亦或者说，来自“时间”层面的视线。
几乎是刹那，亚戈陡然转动了视线，望向了那触及他感知的方向。
一个披着有些破烂的黑袍，神色颇为憔悴的男人，正以一双没有高光的眼睛，注视着他。
即使亚戈转过视线与他对视，对方也没有任何动作。
他能够明显感觉到对方的实力“很弱”，从他的视角，也能够清晰地看到对方身上重叠的阴影相当孱弱。
但对方还是那副没有任何动作的样子，如果不是亚戈能清晰地意识到对方看的就是他，甚至会把他当成雕像，当成一个死人。
短暂犹豫了一瞬，亚戈便向着对方走了过去。
他的逐渐接近，并没有让这人有什么变化。
但亚戈却能够逐渐看清，对方那对没有高光的瞳孔之中，那几乎满溢的死寂和绝望。
终于，亚戈来到了对方的面前，站定在对方的眼前：
“你——”
亚戈刚想问些什么，这人便喃喃自语起来：
“假的，假的，假的......这不是我的力量......你们的也不是.....”
这些话，亚戈虽然听到了，但却一时没能够理解。
什么假的，什么力量？
但就在他试图进行理解的时候，这连眼中高光都已经消失的男人，突兀地向着他伸出了手，抓向了亚戈的脖颈：
“还给我！”
对方的突然“袭击”，让亚戈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阴影在他手中聚合，宛如利爪一般划过了对方抓向自己的手臂。
撕裂。
随着他视角中对应对方手臂的阴影被截断，男人伸出的双手，也在刹那间出现了一道裂痕，随即断裂落地。
而因为“被袭击”的判断，亚戈在下意识阻挡防御后，还接上了一记反击的动作——
一根又一根羽毛状的阴影，向着对方胸腹的要害部位射去。
那是从他自己身上撕裂下的阴影，在“魔术师”的能力下化为一道“魔术标记”。
如果击中，这些以羽毛的形状塑形的“锚点”，就可以在对方的身上塑造出“联系”，在“人偶师”的能力下，让对方成为由他操弄的人偶。
然而，也出乎亚戈预料的是，对方并没有反抗的动作，甚至都没有反抗的意识。
亚戈塑形成羽毛的一道道“魔术标记”，亦或者说“锚点”，轻而易举地刺入了对方的身体之中。
并且，更让亚戈意外的是，他的“标记”，相当轻而易举地嵌入了其中，仿佛一个反复调整达成了高度匹配的容器......
这个状况的出现，让亚戈不由得有些愕然。
但是，在他做出这一切的时候，眼前的男人，脸上却出现了诡异的笑意：
“我的力量，回来了，我的力量，回来了。”
这种笑容，让亚戈也是一惊，以为自己陷入了什么陷阱，然而......
亚戈的戒备警惕却始终没有迎来预想中或者预想外的危机。
平静无比。
那个男人在诡异的笑容之后，就没有出现其他的任何异状了。
但是，出于警惕心，亚戈还是选择了立刻撤离。
......
许久没有迎来预想中的追击后，在奇怪的平静中，抱着查明情况的想法，亚戈再次回返原地。
那个男人，还站在原地，还是原来的姿势，还是原来的那副诡异笑容。
那个被他的“羽毛”刺入了身体的，在他以“不许动”遏制行动的操弄下静立在原地的男人，和刚才相比，并没有变化。
这样的状况让亚戈不免有些疑惑。
自己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回到那个男人的身旁，亚戈仔细观察了一下，确定了对方的确没有任何变化这件事之后，越发肯定了刚才的状况的原因——
他想多了，并不是陷阱。
这个男人，也的确不强。
那么，对方刚才的那句话是?
回想起刚才感觉到的，对方的身体与他的力量的高度匹配，又或者说与“时间力量”，与“阴影力量”的高度匹配，亚戈沉思起来。
忽地，他回想起了一件事。
“职业者”的力量，源自“神灵”的残渣。
难不成？
试探性地，亚戈用影法师的能力模仿守墓人的力量，模仿无头骑士的力量，模仿寄魂人的力量，试图从对方的脑中，从对方的记忆里获取一些信息。
但是......
失败了。
这个结果，让亚戈不免有些失落。
虽然早就知道，但是.....
第一千零一章 质点、坐标
不过，很快，亚戈就明白了原因。
“阴影”。
并不是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个“空壳”的关系。
而是因为这个男人本身，就是“阴影”，就是“时间碎片”。
“无识之扉”可以断开自身与其他事物之间的认知通道，从而让自身无法认知到周围的其他事物，其他事物也无法认知到他的存在。
但是，之前在使用无识之扉后，亚戈还保留着对“阴影”，对“时间”的感官。
也就是说，这种“时间”感官，并不在无识之扉的感知干涉范围内。
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无法通过这类能力从眼前的这个男人身上获取记忆。
这到底是算好事还是坏事？
或许就是所谓的有好有坏吧。
但，另一个问题来了。
为什么？
知道无识之扉，亦或者说“秘密”途径的认知力量，与“阴影”，与“梦境”途径的感知并不交叉，无法互相干涉。
这是个现象，是观察到的结果，但原因是什么。
比如人的耳朵无法感知低于一定频率和高于一定频率的声音，这是感知结构带来的原因。
他很清楚，目前来看，各个途径之间，都有独特的“秘光”。
这些秘光，在低序列时，非本途径的非凡者是直接无法观察到的。
到了中序列之后的话，除了本途径之外，只有一部分途径能够观察到。
从现在的情报判断来看，能够观察到的非本途径秘光，基本都是对应到同一质点上的相邻途径。
比如黄昏途径和死灵途径、概率途径。
但是，也有局限，能够观察到的迹象并不强。
从这些现象来总结规律的话，他的结论是以“质点”为中心，基础之一是该质点的途径会拥有一部分这个质点的特性。
其差别可以以“三维”、“二维”之间的差别来类比描述。
将普通的生命假设为二维，只有坐标（x，y），那么，每一个质点或许都是.....
一条额外的坐标轴，一个新的方向。
对于这个三维的坐标系来说，普通人就是（x，y，0）
而非凡者，踏足这个与这个质点为基础的途径，就等于向着这条坐标轴延伸，从一无所有的0逐渐变成1、2、3、4.....
从这个角度去理解，也的确非常符合亚戈对于这种奇异的生命形态的了解。
而那些“抛弃身体”的“巫师”们，就是所谓的（0，0，z）
这是亚戈在逐渐了解了这些序列途径的差别和特点之后，在脑内逐渐形成的一套方便理解的拟近框架。
因为没有属于x轴和y轴的身体，所以普通人无法观察到。
然而，更重要的是，这些坐标轴，不止一条。
假如说每一个质点都对应一条坐标轴的话，那么卡巴拉树的十个质点，对应的就是十条坐标轴。
越是思考，亚戈越是觉得自己的这个以数学空间坐标系为原型的假想模型与“途径序列”的架构越发吻合。
但是，问题又回来了，虽然他是以空间坐标系为类比假想模型，但是他当然也知道两者并没有直接证据说明吻合。
并且，空间坐标系的坐标轴可是有一个问题。
“是否与其他坐标轴垂直。”
坐标系中坐标轴与其他坐标轴是垂直的，无论在正方向还是反方向都不会再次交错。
但，似乎还有个前提——
“均匀时空”
虽然亚戈的上了大学之后，之前的知识基本已经还给了老师，但是这种学习基础的前提还是记得的。
质点7所代表的，独特存在形式，又或者准确地说，是质点7、8形成的路径7-8节制，对应这两个质点的“秘密”途径。
还有对应质点6、7，路径6-7的死神，对应这两个质点的“死灵”途径，两个途径。
是这两个途径的力量与“梦境”途径的关系。
感知能力，准确地说，应该是来自质点8应该描述为“认知”或者“心灵”这类存在形式的力量，为什么无法干涉“梦境”途径？
还是因为“死灵”途径向着“秘密”途径偏移之后的途径，无法干涉“梦境”途径？
亚戈在想的就是这件事。
只可惜，他也没有答案，目前也没有能够追索到答案的线索。
叹了一口气，亚戈宛如阴影般的手掌从对方的头上移开。
而在他手掌移开，在他将自己以羽毛状塑形的阴影从对方身体内抽离出来之后，男人的身体，也随之垮塌崩碎。
这个男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早就已经死了”。
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都已经“死了”。
一直站在这里的，只是个“躯壳”而已。
甚至.....
亚戈的视线转向周围。
这个“时代”，这庞大的时间碎片，也是如此。
只要使用“梦境”途径的力量稍加干涉，就会垮塌崩碎。
这个“时代”，其实已经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崩毁。
但是，与这种状态相悖的是，这个“世界”却仍然以一种奇怪的稳定状态存续着。
是什么力量维持着这些阴影，这些实质上已经分崩离析的“时间”继续存在？
他试图回想自己来到这个“时代”所遭遇的一切，寻找可能的线索。
只是，似乎并没有什么可见的线索.....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他忽地一愣。
等一下.....
“日轮”？
他突然回想起自己在这个世界发生的，生命形态的转变。
自己的生命形态转变是因为那黑甲骑士化身的巨龙喷吐的火焰吗？因为那巨龙使用的力量吗？
不，并不合理。
他分明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那漆黑巨龙，那黑甲骑士本身就是个假货，是“梦境”途径的力量，是时间，是阴影的再现。
自己的本质是一种能够根据外部条件发生生命形态转变的“适应性”存在，这一点他明白。
但是他始终搞不清楚转变的条件是什么。
然而，至少可以肯定，用梦境途径模仿其他途径力量，其实质也还是“梦境”，是“阴影”。
那么，是什么导致自己产生了形态的变化？
第一千零二章 “黑洞”中心
这个想法逐渐变得清晰的那一瞬间，亚戈心中不由得一惊。
难道说.....
他清晰地回忆起了“日轮”途径那种独特生命形态的感觉。
他的视线，转向了远处。
如果自己的猜测没错的话。
没有犹豫，魔术师的能力动用，亚戈的身躯化为一只黑鸦，快速掠出。
......
亚戈的飞行速度很快，几乎达到了他这个状态下能够拥有的极限速度，但是，他要的就是这样。
沿着一个方向飞行，亚戈却没有用视线去观察周围。
他在仔细地感知他自身的变化。
他正在以自己这个“适应性改变”的本质作为检测仪。
随着他的飞行距离快速增加，他也逐渐感觉到自身正在发生变化。
就是之前那种感觉。
就是之前那种向“日轮”途径所独有的奇异生命形态转变的感觉。
只是，这种感觉增加得不算快，而且幅度也不大，甚至，在他继续飞行一段距离之后，那种感觉甚至还变得微弱了一些。
在确定了这种感觉出现之后，亚戈立刻停止了飞行。
漆黑晦暗的乌鸦，扇动着翅膀，浮游在半空中。
向着左侧微调了一下方向，亚戈再次飞了出去。
随着他调整方向，那种生命形态转变的感觉再次增加。
不过，很快，亚戈又感觉到了削弱。
一回生二回熟，亚戈逐渐理解了原因，微调了方向之后继续飞行。
然而，再一次，削弱减损的感觉再次出现。
但，这却让亚戈脑中冒出了一个想法。
让他发生转变，让他发生“适应性转变”的目标，其体积并不大。
一栋房屋？一个房间？一个物品？
几次之后，亚戈对那影响他的事物体积的大小判断，逐渐从一个区域一次次缩小。
最终，他找到了一条大致准确的方位。
只要往这个方向靠近，那种感觉就会变强。
只要往这个方向远离，那种感觉就会变弱。
源头。
又或者说.......
黑洞？
转变到日轮途径那种生命形态的印象，让亚戈停下了脚步。
在这个方向上，在这个方向的某个位置上，有一个非常强大的，与“日轮”途径力量同源的强大物品或者生物。
自己是受到那个生物的力量影响而发生转变。
他扭头看了一眼自己之前和那黑甲骑士发生冲突的地点和那个山谷所在的位置。
与自己目前所感知到的方位并非一条直线。
那么，他能想到的可能性大致有两种。
第一种，是那黑甲骑士本身，就是“衍生物”。
听起来似乎很奇怪，他都已经做出判断，判断对方是由“阴影”力量模仿的日轮途径存在了，怎么又判断为“日轮途径”力量的衍生物？
因为他在转变生命形态后，对日轮途径多出的那些了解。
序列9园丁的“集中”，能够用在自己的外壳上，加固防御，也能用在利爪牙齿上，增加撕扯力度，还能够用于体外聚集火焰凝聚火球。
那么，能不能用来凝聚被吞入的阴影？
当然可以。
亚戈一开始的判断是那巨龙是个“假货”，是“时间力量”模仿再现日轮途径塑造出的“影法师”。
这一点，源于他在刚刚转变之后，获得了对感知反馈的强大吸引力，能让自己蔓延的感知不被吞噬这个想法。
但，影法师可以通过模仿日轮途径的能力做到这一点，但并没有排除掉再次套娃的可能。
即，某个强大的日轮途径个体或者事物，使用了“园丁”的能力，将阴影聚集在一起......
这一点，也能解释为什么亚戈会发生形态转变。
如果对方只是纯粹的“阴影”的话，为什么会让本来就是阴影，是“时间生命”的他发生姿态上的转变？
而另一种可能，就是.......
这个可能，就是他刚才几次飞行和改变方向所想要确认的。
这个“时代”，这里所有的“阴影”，都是被某个仿佛黑洞一般的强大个体或者事物的“引力”吸引，维系在这里的。
甚至于说，这里，就是“黑洞”的内部。
这些时间碎片，是被一个强大的日轮途径的力量吸引汇聚于此，形成“时代”的。
如果亚戈的想法正确，那么，他可就危险了。
别说什么搞清楚这个“时代”的情况了。
他能不能从这里活着出去都是一个问题：
“那么，我有什么办法呢？”
思来想去，亚戈也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
但是，他又看了一眼周围。
在他转变为日轮途径的生命形态时，那种恐怖的饥饿感和“进食”欲，让他想要把一切吃进肚子里，然后碾碎消化掉。
但是，这里......
这里，这个由无数时间碎片堆砌形成的巨大时间碎片，这个“时代”，却较为稳定的存在。
这里的中心，“引力”的源头，或许有某种控制机制。
又或者说，“引力”中心的个体，那位强大的存在，相对来说，“攻击性”应该不会那么强？
听上去似乎有些糟糕的，死活都掌握在他人手里的想法从脑海里冒出来之后，亚戈也不由得笑了笑。
可惜，这已经是最乐观的猜想了。
......
再次化作乌鸦的亚戈，飞掠过一条条街道，飞掠过一片片树林，这个极其庞大的“世界”，逐渐在他眼中呈现。
而他身体之中，那种奇异的、形态将要发生转变的感觉也越发强烈。
但是，他并没有停下。
因为，他大概已经找到了目标。
那是一座巍峨的、巨大的城堡。
宛如一座山脉，宛如一座宫殿般的庞大黑色城堡。
仿佛被火焰烧尽后留下的焦炭灰烬。
看着城堡，亚戈向下落去。
.......
城堡之中，高大的老者依旧在望着阶梯上的王座，不过，在这时，他的视线微微转了一下方向。
随即，充满威严感的声音响起：
“请进。”
......
落在地面上的那一刻，亚戈阴影般的身躯便不断扭变，化为人形。
不过，就在他身形塑定的那一瞬间，一道宛如龙吼的巨响，沉稳地在他耳畔响起：
“请进。”
第一千零三章 谁更脆弱，谁便毁灭
在那声音响起的时候，亚戈便踏入其中。
并且，亚戈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每一步踏出，每一步靠近，身体都在发生着变化——
身躯从阴影，从虚幻朦胧的形态逐渐凝实。
诡异而庞大的力量在他体内形成，然后，塌陷。
那熟悉的，让他再一次感受到饥饿感的空洞再次出现。
只不过，这一次，亚戈并没有在这股**的驱使下试图将周围的事物吞入腹中，在那逐渐燃起的，宛如熔炉般在体内卷动力量的无底深渊中碾碎、熔融。
没有人引导他。
一个又一个身着黑甲的，宛如士兵的人形生物，就这样站在城堡的走廊上，看着他前进。
亚戈也并不需要引导。
他能够感觉到，这座城堡之中，那让他发生生命形态改变的源头在哪里。
那个在他耳畔响起的声音，在哪里。
他并不需要引导。
在一位位黑甲骑士的注视下，亚戈穿过一条条漆黑的城堡长廊，来到了一座大门之前。
没有推门，在亚戈站定在长廊之前时，大门便自己打开了。
沉重的，仿佛深渊开启的低沉音声泛开。
随即，亚戈看见了深渊。
他的一切感知，他的所有感知手段，似乎都在这一刻失效了。
不，是被吞没了。
被那无边引力的源泉，被门后之物吞噬了。
然而，很快的，在亚戈下意识地因为这种无法感觉到任何事物的感觉而后退时，那股强大的引力，消失了。
或者说，被收束了。
随即，亚戈的视野再次回复。
他的眼前，宽大而宏伟的宫殿大厅显露在视野之中，各种仿佛火焰烧灼之后留下的漆黑器物遍布在殿中，其间，甚至还有高高的阶梯与王座。
但，比起这些，那位站在阶梯之下，仰望王座的高大老者，才是他应该瞩目的对象。
随着他的视线落下，那身材高大的老者，也缓缓转过身来。
仅仅是这个动作，亚戈就感觉到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颤动，整个世界都因为他的变化而变化。
而对方的双眼，一对漆黑的，仿佛能够吞没光线的奇异眼瞳。
竖瞳？
亚戈很快注意到了这种正常人类没有的特征。
但这其实并不奇怪，亚戈也并不对这个特征感到惊讶，只是，因为这种奇异的竖瞳，他又多了一个肯定对方是“日轮”途径非凡者或者非凡生物的依据而已。
而对方，这位高大的老者，静静地注视着他。
尽管对方没有任何动作，但亚戈却能够十分清楚地感受到对方带来的压力。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他忍不住开口了：
“这里是？”
“荣光的碎屑，时间的角落，秩序的遗骸。”
老者那宛如龙吼般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而且，是亚戈能够理解的语言。
这些词语单独存在，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物，但组合在一起......
荣光的碎屑？
他知道，“荣光”是人们对于曾经存在的“巫师帝国”的称呼，而因为巫师帝国的统治之广，这个词也是一个类似于“天下”的泛称。
碎屑、角落、遗骸。
这些描述，无疑都是对于被遗忘、已经损毁、死亡的事物的描述中才会出现的。
但这些描述落在“荣光”、“时间”、“秩序”这些词上面的时候.....
即使生命形态出现了变化，只是勉强保持人形，身上覆盖了厚厚黑甲的亚戈，抬头望着眼前的老者：
“时间长河破碎？”
他下意识想到的，就是这个。
他现在接触到的一切，几乎都能够与“时间长河的破碎”联系在一起。
对方并未点头，也未摇头，但，对方说出的话却是：
“时间长河早已破碎，失控的潮汐，毁灭了一切。”
那漆黑的椭圆状竖瞳，望着亚戈：
“世界、秩序......一切都毁灭了。”
这一句话，让亚戈愣住了。
世界毁灭了？
秩序也毁灭了？
尽管他接触到了许多奇奇怪怪的情报，甚至还有末日类的神话，但他并未真的往这个方向去想过。
就算知道了这个世界，他之前所在的“物质界”并非行星球，他也并未觉得有什么奇怪或者不对。
这一切，都基于“这个世界不是他之前的世界”、“奇幻的世界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甚至，在了解到镜世界、物质界、机械国度这些情报时，也只是因为对神话的了解，下意识地联想到了北欧神话那般的奇异世界架构。
但是，现在......
世界毁灭了？
得到这个情报的亚戈，思绪不由得有些紊乱。
而他并没有注意到，也无法注意到老者注视着的目光，那能够吞没一切感知的双瞳之中闪烁的目光。
随即，因为这个情报，正在不断地将自己的记忆，自己知道的各种信息组合，将与这个情报吻合的信息归类的亚戈，突然听到了一句话：
“你要的碎片，在那里。”
忽然听见声音，亚戈愣了一下，再次看向对方。
眼前的老者，目光再次转向了王座。
“碎片？”
什么碎片？
我要的碎片？
亚戈不由得疑惑起来。
自己要什么碎片？
他看了一眼王座，然后再次问道：
“您认识我？”
没有什么遮掩，也没有再顾忌自己遮掩暴露情报会有什么危险。
亦或者说，眼前这位老者给他的压力已经明确地告诉他，在对方面前，自己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能力。
豁出去了。
他的这句询问，让老者望着王座的视线回转到他的身上：
“大巫师们与白袍联手，试图跨越时间长河，前往另一个世界。”
“而在这之前，他们需要进行一些实验。”
“确认目的地是否危险。”
“白袍们以梦境，以时间长河的力量作为牵引，从星辰的虚影中带来了一位异世界的来客。”
那深邃而晦暗的眼瞳，就这样注视着他。
没有理解错误，也不可能理解错误。
对方的话语中，那所谓的“异世界来客”.....
就是自己。
即使他早已知晓自己有问题，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是穿越到这个世界的，但是，答案还是出乎了他的预料。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老者又说了一句：
“尾随而来的，是毁灭。”
“时间长河的毁灭。”
“秩序的毁灭。”
他转头再次望向那漆黑的王座：
“异世界有异世界的秩序，荣光有荣光的秩序。”
“谁更脆弱，谁便毁灭。”
他那晦暗漆黑的双瞳中，萦绕着一丝感怀，还有挥之不散的迷茫。
ps：虽然知道氚这种东西没法用于放射性治疗，但是看到新闻的时候，还是不由得有这种联想。
癌细胞和氚，应该还是氚比较厉害才对。
如果我还能够活到下本书开书的时候，就以这个为背景好了。
原本构想的那本书的大纲，是准备写巫师入侵地球世界的，底层普通人认为是核污染造成人类灭亡，各种基因突变带来超能力，实际上是异世界入侵带来的毁灭？
谁能想到，岛国竟然玩真的。
可以的，本来设定是三战的核大战带来的污染，现在可以改成岛国的躬匠仙人们的神奇操作了。
现实还真tm比小说更离奇啊。
也许我应该再把辐射系列再玩几遍？
绝对不是玩实验室，真的，我这个状态也没有那个心情的。
第一千零四章 双生对戒
在亚戈因为对方的话语，在情绪的波动中陷入沉思时，这位身份不明的老者注视着他再次说道：
“时间已然破碎，一切无可挽回。”
“巫师早已腐朽，屹立于无底深渊之上的高塔，便是尽头。”
说完，老者的目光再次转向了阶梯之上的王座。
看着对方转过视线，思索着这句话的意思的同时，亚戈心领神会地走向了阶梯。
我需要的碎片？
“我？哪个我？哪个时间的我？”
踏着阶梯，亚戈走向了那泛着冰霜般寒意的王座。
来到王座之前的那一刻，他在王座的座位上，看到了一个奇异的符号。
一个与王座风格差异极大的符号。
但是.....
这个符号，他却十分熟悉。
那是他之前见过的，在废墟圣殿之上见过的符号。
“太阳”。
或者说，是对应着废墟圣殿里的奇异图构，那类同卡巴拉树结构的、对应“太阳”路径位置的符号。
一个漆黑而晦暗的圆。
仅仅是观察，就能够感觉到这个符号正在躁动着。
这散发着强烈寒意的王座，是个“封印”。
封印着这个“符号”。
然而，莫名地，亚戈有一种强烈无比的熟悉感和亲近感。
在这种感触的驱使下，亚戈伸出手，探向了王座上的漆黑圆形。
没有任何异常，十分轻松地，亚戈的手掌探入了符号之中。
然后.....
两只形态奇异的戒指，随着亚戈的手掌缩回，出现在视野之中。
两只戒指的形制基本完全一致，形制也极其简单。
戒指的戒环并不是圆滑走向闭合的曲线，而像是.....对，就像是蛇爬行的轨迹一般一左一右地弯折回返，最终咬合在一起，形成环形。
并且，可以很明显地发现，这两只形制一致的戒指，是可以互相嵌合的，互相咬合拼凑之后，可以.....
而在他冒出这个想法的那一刹那，手中，被他从那漆黑圆环中取出的两枚对戒，忽地蠕动起来，以他都反应不过来的速度快速拼合在一起。
下个刹那，一枚新的戒指，出现在亚戈的眼中，落在了亚戈被鳞片一般、灰烬一般的黑甲覆盖的手掌上。
接着，戒指的形态陡然发生了变化。
一张面具，出现在了亚戈的手掌之中。
一张黑白分明的面具，仿佛漩涡一般，黑色与灰色的线条交错并合，有种混乱感，但整体看上去又没有什么违和感，浑然一体的奇异感觉。
而面具在他手中出现的那个刹那，突然，他感觉到了一股油然升起的愤怒。
一股仿佛将他身躯都要一起燃烧掉的强烈愤怒，一股压抑到极点的憎恨，迅速将亚戈笼罩。
不过，这种强烈到极点的情绪，在下一刻，就爆发了。
他听到了一声脆响。
几乎与此同时，那股从面具中传来的愤怒、憎恨，也陡然消失。
因为影响的消失，亚戈才回过神来，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他，视线定格在面具之上。
刚才的声音，是从面具内部.....
忽地想起了什么，亚戈将面具翻转了过来。
面具的内侧，一颗奇异的蓝色宝石已然碎裂，一颗颗蓝色的晶体碎屑，落在了亚戈的手中。
但他的视线，却是落在了那碎裂宝石原本所在的位置。
在面具内侧的中央，一个个奇异的文字刻写其上。
“三调律：歌者”
歌者？
亚戈不由得一愣。
但也同样是这一刻，他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震动感，让他的身形不由得一颤。
急忙稳住身体的亚戈，还没有其他动作，耳畔就再次传来了声音。
咔啦——
仿佛，有什么在.....
不，就是在破碎。
亚戈的视线中，王座、宫殿、周围的一切，都在这一刻浮现一道道裂纹。
忽地想起了什么，亚戈扭头望向那位老者。
那位高大的、给他十分强烈的压迫感的老者，其身躯正在逐渐溃散。
但即使身形不断崩碎，老者却是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视线还是落在他侧前方的冰冷王座之上，低沉的，仿若龙吼的低吟声响起：
“我们已然至此，昔日的剧本历历在目。”
“帝国崛起、兴盛而又沉沦。”
“人们一代代逝去，不分强弱。”
“灾祸的火焰摧毁了一座又一座城，新生交替......”
咔啦——
亚戈的视野中，大地，宫殿本身再次崩碎出一道巨大的裂缝。
一片又一片虚幻朦胧的阴影卷入了这片大地，卷入了宫殿。
而亚戈，则又一次感受到了那种奇异的感觉。
生命形态的转变。
他被漆黑鳞甲覆盖的身躯不断变得朦胧而虚幻。
再一次，他的身躯向着那种奇异的生命形态转变。
体内的巨大空洞，那燃烧着灼火的无底深渊，随着身形变得虚幻而逐渐消失无踪。
那种奇异的能力，也在这一刻消失不见，转换成了他熟悉的“阴影”、“梦境”。
也几乎是与此同时，他身体之内，戏命师之牌也似乎因为阻碍的消失，向着那无边的阴影中指出了数个方向。
下意识地，亚戈转向那位老者——
但在他呼唤对方之前，老者开口了：
“熄灭的烬火没有价值，咒法之塔也即将毁灭，这是巫师应有的下场。”
话语间，亚戈并没有听出任何濒临死亡时的求生**。
只有看透一切的了然和妥协，还有一丝轻松和愧疚。
似乎放下了重担，但又无法完全释怀。
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看向了亚戈：
“如果可以，请给卡特西亚留下一丝火苗。”
亚戈刚想追问，但是，席卷而来的阴影碾碎了一块又一块墙体，让他不得不后退。
并且......
戏命师之牌所指引的方向，陡然少了数条。
时间紧急。
“我会的！”
或许是出于对方的态度，出于对方的解答，亚戈答应了这个他还并不清楚细节的请求。
没有再停留，亚戈转身，一袭黑袍包裹的身躯，循着戏命师之牌指引的方向，冲入了阴影之中。
而他的回答，也让那身形逐渐破碎的老者将视线从王座上移开，落在他消失的方向，带着一丝了然的面容微微低垂下来，低语一句：
“不是荣光，也不是火焰。”
随着这一句话落下，老者的身形，彻底被阴影吞没。
漆黑的城堡，彻底垮塌。
......
极远之处，一位黑甲骑士陡然停下了动作，看向自己的双手。
他的双手，正在逐渐碎裂，就和那逐渐坍塌崩碎的大地一样。
忽地，他意识到了什么，那仿佛头盔一般的头颅上、金属般的面容微微露出了一丝了然的笑意：
“至少，在公爵阁下的记忆里，我还是忠诚的。”
没有任何反抗，他坦然地迎向了前方的阴影浪潮，被彻底吞没。
ps：过两天应该就能恢复更新了，现在还没到打止痛的地步，没到终点。
有点加重
情况朝着加重的方向走，越来越难受。 不过不用担心，我不喜欢苟延残喘活着，病重到躺在床上动不了之前，我会提前走的。 哦，不用担心我会一声不吭地太监，和之前的两本差不多，这本书加起来的总收入还不到我两个月工资，我也照样每天几个小时写了一年多，兴趣驱动。 （虽然之前书友群里的老哥说这样似乎更容易太监？仔细想想好像也没错，没钱约束的话，兴趣没了或者其他生活因素就会导致太监） 我自我了断挂掉之前，会提前说在哪解决的，大家可以循着找一找新闻，有兴趣，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好的也可以来看看尸体。 哦，为了避免被认为是用别人的事件来搞人血馒头，实际上只是太监跑路，我会带上证明的，比如衣服上印着写着“南非巨头”什么的标记的。 （不过还是感觉满羞耻的，一个没名气的垃圾作者的笔名啥的） （但仔细想想还不错，没名气没出圈，也不会闹大，死了也不会有圈外人知道这说的是我。） 没事，现在也还没到了断的地步，只是朝着加重的方向跑而已，衣服到货时间肯定够。 今天还得在医院呆着，像昨天一样用手机码字估计是不行了，打完这段都废了大半个小时哈哈哈。
第一千零五章 面具上的五线谱
与此同时，遥远的另一处。 一位黑发黑眸的青年，随手一挥，灼热的热风掀开了废墟。 废墟之下，一块阴影映入了他的视野。 青年揉了揉手腕，试图去接触。 但是，在他触碰到阴影的那一刻，手掌却是被弹开了。 而弹开他的，是一抹宛如星光般的银色。 一抹璀璨的光流。 看着光流，青年笑了，将一块灰色的鳞片甩到了光流之上。 下一刻，光流被鳞片吸入了其中，落在了地面上。 消除了阻碍，青年就要探手去接触。 但很快，他停下了动作。 凝视着那片阴影，他收回手，再次掏出了几块灰色鳞片状的事物。甩向了阴影。 阴影被鳞片直接吸入其中，然后—— 在阴影之上，一道又一道，仿佛文字般的纹路浮现出来。 其他人无法理解，但是，青年能够清楚地感知到这些奇异鳞片，这些奇异甲片上的纹路所承载的信息。 那是几句话。 [总是有人觉得天朝人是黑发黑眸，也不知道是哪来的误解。] [天朝人的眼睛大都是棕色浅棕色的，黑个屁的黑眼睛。] [对哦，很多天朝人人都这么认为，我自己也是后来才了解的，用这点来自我欺骗，也不会和原本的记忆有太大的差别。] [对，可以作为制作欺诈用的虚假人格。] [巫师......就算没有我的仇，凭你们这群狗东西对教皇做的事，我也得把这个世界给你毁得彻底点。] [呵呵，真以为老子是为了苟活才修复秩序？] [别傻了，知道老子对中东那块的印象除了看诡秘时问教皇，他给解释的卡巴拉之外，还有什么吗？] [当然是自爆卡车啊！] [当了尤里不跟你们玩自爆，你们觉得老子好欺负是不？] 看着鳞片上那些在他认知里唤出“甲骨文”这个词的奇异纹路，感受着一段段涌入脑海的记忆，黑发黑眸的青年伸出了手，直接触摸着黑色瞳孔的眼球，露出了略显疯狂的笑容： “老子的报复，可还没结束呢，巫师.....” 每一个音节吐出，语气中的恨意，也在变得愈发浓郁。 但是，就在这一刻，他的动作忽然一顿，视线陡然转向那无尽晦暗的深空，仿佛看到了什么： “还不错，又干掉一个。” 青年的脸上，露出了所愿得偿的快意。 只不过，此时此刻的他，身体上，也浮现出了一道道裂纹。 但，他并没有任何因为身形即将崩溃而感到害怕或者不甘的表现。 随着周遭卷动的热风彻底溃散，他的身躯，也在这一刻崩塌碎裂。 而他脸上的笑容，在消散的那一刻，被再次涌现的恨意和杀意彻底覆盖。 ...... 物质界，幻影界，死海...... 整个世界的，无论哪个角落，在几乎同一刻，所有的火焰，都迅速崩溃，消散。 ....... 无尽的阴影之中，循着戏命师之牌的指引不断前进的亚戈，不知道经过了多久，才从那紊乱的阴影涌流，那在他感知之中仿佛无数不同时间交叠的诡异阴影浪潮之中脱出。 但是...... 他所见到的出口，是一座破损的、仿佛随时可能碎裂的钟楼。 钟楼就这样漂浮在无尽的阴影浪潮之中。 进不进去？ 虽然他下意识地想了这个问题，但实际上他并没有选择，一路沿着戏命师之牌指引的方向来到这里的时候，其他的路线，都已经消失了。 除非他选择不按照戏命师之牌指引的方向跑路。 但是...... 当他触及大门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无法打开门扉。 不过很快，他动用了影法师的能力，模仿再现“引路人”的能力。 在他凝聚的阴影触碰到门扉的刹那，伴随着开合声，门扉开启。 门扉开启的瞬间，亚戈那虚幻朦胧的身躯也快速挤入其中。 熟悉的、狭窄的道路显现在视野之中，亚戈也没有丝毫停留，在顺手关上门扉的同时，迅速前行，穿过这条甬道。 不过，这一次，亚戈并没有遇到之前那种突然从阴影中袭来的生物。 在他手上聚合的阴影，伴随着他接触到甬道尽头的门扉那一刻，推开了大门。 随即，熟悉的圆形房间，再次映入了他的眼帘。 不过，在那墙体之上遍布一扇扇门扉的圆形房间之中，出现了一个身影。 一个让他莫名感觉熟悉的人影。 但是，对方的身形十分朦胧、虚幻，就和他现在的状态十分接近。 而且，在他进入这个圆形房间的时候，对方似乎也发现了他一般，扭过头，看了他一眼。 然后...... 完全没有理会亚戈的意思，那人影转过身，直接走向了其中的一座门扉。 亚戈连忙追了上去。 但是...... 在他靠近到那扇门扉的瞬间，戏命师之牌却突然又有了反应—— 那是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并且，戏命师之牌原本指向的，这个圆形房间的几乎每一扇门的指引，瞬间消失大半，随即...... 只剩下了一条。 这股感觉的浮现，驱使着他立刻后退。 也就是在他后退的瞬间，那扇门扉陡然崩碎。 强烈的冲击伴随着阴影席卷而来，向着他涌来。 戏命师之牌传来的感应中，那除却一扇门扉之外其他所有门扉尽数从感应中消失的状况，让他不由得一惊，但是，在这种时刻，他也没有多余的时间考虑，只得往那唯一的退路冲去。 阴影在他手中聚合，随着他接触到门扉而帮助他推开大门。 在他紧急关闭门扉的那一刻，之前席卷而来的阴影也被拦在了门外。 门扉合拢之时，戏命师之牌传来的那股危机感，也随之消散不见。 而他的视野中，那熟悉的扇形广场又一次显现。 然而，因为刚才遭遇的状况，他的心思还是没有能够立刻转回。 那个人影是谁？为什么会让他感觉到熟悉？ 忽地，他想起了之前拿到的面具。 漆黑长袍抖动，亚戈取出了面具。 宛如漩涡般，黑色与灰色交错的纹路覆盖在面具上，就像是.....五线谱？ 翻转过来，“三调律：歌者”的字样再次映入了亚戈的眼中。 ps：没事没事，真的没啥事，几个月前就知道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想了几个月，早就已经坦然了，也不是啥丧气话，亚戈那种“坦然面对死亡”的想法，就是我的真实体验。 甚至我都带点好奇心。 从夜鸦的世界观设定第三类死亡，不复存在开始，就总是想人死了之后到底是怎么样的，只不过身体出状况是个契机而已。 目前的情况也没有严重到去做的地步，你们也不用在意。
第一千零六章 共存？
机械国度。 瓦威。 一个个工厂中，有着机械身躯的“人”都以略显愕然的表情看着机械中燃烧的炉火消失。 不过，很快，机械便再次转动起来。 在没有火焰，没有蒸汽推动的情况下。 同样的事情，几乎在同一时间，在各处发生着。 ....... 只有亚戈望着手中的五线谱，被黑袍遮罩下的他，如果还有面部的话，现在的神色大概并不好看。 那宛如五线谱般向中心卷成漩涡的面具图样，他越看感觉越像是..... 蛇？ 这个想法，让他立刻带着面具走向了废墟圣殿的广场。 不过..... 走向广场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这里并非是之前那个没有雕像的广场。 一座又一座雕像，屹立在广场之上。 不过，相较于亚戈熟悉的废墟圣殿的光景来说，这些雕像少了好几个。 他的视线掠过一个个雕像，掠过地面。 随后，他的视线忽然一顿。 有几个雕像消失了，但是地面上显露出了之前亚戈在另一座废墟圣殿中见过的符号。 之前因为雕像的占地关系，亚戈也并不确定是卡巴拉结构，所以他也没往那个方向去想，但是现在，在已经大致确定的情况下，他已经都明了了。 还有雕像在的位置，是 雕像消失，有对应符号在地面显露出来的，对应的路径位置有..... 亚戈的目光落在几个符号上： 近似“几”字的人形轮廓——死神。 交错的十字和X字，隐约可以看出绳索锁链之类的条形——星星。 扭曲的漩涡，线条宛如火焰一般弯折的图案——愚者。 万花筒一般的、近似复合多面晶体一般的图案——正义或者说调节。 仿佛凹面镜将周围的光景都聚合在内部糅合，仿佛凸面镜一般的能够发散他注意力的干扰手段的奇异晶体——倒吊人。 空白的书籍图案——节制。 数个部分交叠的音符、又或者说正在分裂成音符的图案——恋人。 轮廓和细节都模糊不清的图案——教皇。 仿佛浮雕一般的画像——命运之轮。 而还有雕像在的，是“魔术师”、“女祭司”、“皇后”、“皇帝”、“战车”、“世界”、“黎明”、“隐者”、“恶魔”、“月亮”、“**”。 9：11 但，亚戈的注意力很快就被一件事吸引过去。 “太阳”。 太阳的位置既没有雕像，也没有符号？ 不，亚戈清楚地记得，太阳的位置，应该是有符号的。 一个漆黑的圆形，就和亚戈之前在那冰冷的王座上看到的符号一样..... 但这里并没有。 为什么？ 亚戈不可避免地想到自己拿到这张面具时的状况。 那个仿佛被某种强大伟力吸附聚合的，由阴影，由时间的力量形成的“镜世界”？ 忽地，他冒出了一个想法—— 那里，能算是“镜世界”吗？ 甚至是..... “神明的国度”？ 但无论如何，亚戈都可以肯定，那并不是“认知领域”。 随后，他又想起一件事。 他的目光，落在了“塔”对应的位置。 他之前就感觉很奇怪，为什么这个类卡巴拉结构上没有路径6-9的“塔”。 而现在，他或许已经得到了一些线索。 “塔”的符号可能也是存在过的，之后，因为与“太阳”符号消失的状况类似，遭遇了某些状况。 这个状况.... 他回忆着拿到面具时的情况。 他接触到那漆黑的圆形符号，取出面具时，感受到了那股强烈无比的憎恨和攻击**。 尽管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但亚戈还是记得清清楚楚。 并且，他也清楚地记得，面具内侧传来的破碎声，应该是和亚戈之前接触的面具类似的蓝色宝石一样的事物。 而那个“时代”，那个无数阴影，无数时间力量聚合的“镜世界”，正是那个时候崩塌的。 那位不知名的老者，也是在那个时候“死亡”的。 把这些联系在一起的话，很容易就可以构建出一个场景—— 那位老者或者那个疑似镜世界的地方，又或者那颗碎裂的宝石的破碎，就是导致符号消失的原因。 又或者...... 如果是这样，那么，宝石和那个“镜世界”是什么关系？ 他的视线在路径3-5“恋人”位置的奇异叠合的音符符号和空白的“太阳”位置。 “恋人”和“太阳”，有什么关联吗？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接着浮现在亚戈脑海中的是“蛇”。 面具上的奇异图案，那些线条太像是“蛇”。 “星星”、“太阳”、“世界”、“塔”都是公用对应卡巴拉树质点9的端点。 “星星”亦或者说“星辰”途径和“蛇”的关系，和“法斯特”这个名讳的关系，对于亚戈来说关联性就更大了。 但似乎也不够吻合。 “恋人”、“魔术师”、“战车”、“皇后”都是公用一个端点——质点2。 只能说或许有关联—— 质点2和质点9？ 这两者之间的关系？ 越想，亚戈感觉越不对劲，越牵强，自己大概是走错了思路。 还有什么别的思路吗？ “恋人”应该是对应“舞蹈家”那个途径的，“星星”则是星辰途径。 “太阳”是日轮途径。 忽地，他想起一件事。 “序列......共存”？ ........ 幻影界之中。 比起上一次，又多堆积了庞大数量的尸体所垒砌成的高大祭坛之上，头戴着三角铁面具的男人，望向了天空： “正义应该是和恶魔对应才对。” “修改了我的设置吗？” “不，不是修改，也不可能修改。” “这个对称的结构一旦被改变，就会开始垮塌。” “必须一对对消除，或者一对对同时改变才能确保结构不崩溃。” “但他们到达得了另一侧吗？” 似乎觉得并不可能成立，男人不由得摇了摇头。 随后，他的视线转向了地面上的一具具尸体，看着尸体堆砌形成的轨迹，沉思着： “那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巫师有这个能力做到改变我献祭灭杀了整个焰生种才修复重构的秩序？” “不能太自信.....” 思绪泛动间，男人的目光转向另一个方向： “对称改变的原因是察觉到了我的陷阱吗？” “不，不应该，不然另一个家伙是怎么成功的？”
第一千零七章 钟楼裂痕
站在一座座雕像和地面的符号之前，亚戈微微皱起了眉头。 线索不够，他还得不出逻辑链条比较稳固的假设。 他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这张面具，这张背后也刻着“三调律：歌者”的面具，大概是对应这个类卡巴拉树结构中路径“恋人”的位置。 其他的，无论是面具可能对应着“舞蹈家”途径，还是面具与“太阳”途径的具体关系，都是不确定的。 之前那个由阴影，由时间力量聚合拼凑出的“时代”，那个奇怪的镜世界的破碎，具体和面具有什么关系，他并不知晓。 而且，他还在想一件事..... 这里，是“死海”吗？ 他的目光扫向钟楼。 被黑暗簇拥的废墟圣殿之上，钟楼安静地矗立着。 和之前去往的那几个与废墟圣殿一样的地方不同，来到这里的时候，他再一次感觉到了“压制”。 这是让他判断这里就是自己还在物质界时经常来到的“废墟圣殿”。 但是，有个问题在于...... 他感觉到的“压制”感，虽然有，但是似乎要更强一点.... 为什么呢？ 因为雕像？因为符号的原因？ 思索着，亚戈转动视线，扫过整个废墟圣殿，寻找可能存在的原因。 而随后，他的视线，定格在钟楼之上。 肉眼可见的，钟楼的一角，出现了偌大的一道裂纹，几乎横亘整座钟楼。 说“横亘”或许不太准确，并非是蔓延整座塔身，只是在某个高度上横向延伸而已。 但这也并不是什么小事。 因为这种延伸的结果，就是上下断裂。 并且...... 亚戈脱下了长袍。 在脱下长袍的那一刻，他能够感觉到，他的身体，立刻产生了某种变化。 没错，是生命形态上的转变。 自己的确是在发生姿态上的转变，但是，这股转变本身又存在着一定的阻滞感。 自己那“适应性改变”的转变能力，也受到了阻滞。 他的转变得很缓慢，无法像之前那般，迅速转化为其他的生命形态。 就像...... 互相对立？ 他也无法确定这种问题的来源，或许...... 他的视线再次转向了符号所在的地面和那些雕像。 “死神”“命运之轮”“节制”“黄昏”“星星”五个雕像或者符号的共同端点—— 在卡巴拉树结构上称为质点7的位置。 这五个途径，都有接近“静止”、“扼制”的这类特点。 而另一边..... “适应”。 他之前所总结的，对应“质点2”，也就是对应“愚者”、“皇后”、“皇帝”、“教皇”这几个位置的符号的共同点，而且也能够联系到疑似对应途径上的共同点。 “适应”，又或者也可以表达为“变化”？ 扼制与变化。 变化与停滞。 这两个的性质就算不能算是截然相反，但也有不小冲突的。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 想到这里的时候，他又不由得想到了“戏命师之牌”。 在他生命形态转变之前，他能够感觉到，自己作为“认知生命”，作为血肉生命之时，戏命师之牌的流畅使用。 而且...... 仔细一想，他对于自己何时变成“认知生命”的判断，以另一种解释反而更加准确—— 不是在某个时刻立刻转变成功，而是“缓慢”转变，在那光暗交织的巢穴中，他才“完成”转变。 在物质界的时候，一直到进入光暗巢穴之前，他都是在“转变中”的过程。 而原因...... 来自死灵途径，来自“概率”途径的“扼制”。 茅塞顿开！ 这个解释，比起他以往的那些猜想，都要更准确一些。 因为陆续获取的情报和以往的猜想假设形成的错位感，也得到了矫正。 但，也正是因为这个想法，他望着雕像和符号的视线，变得有些诡异： “封印”？ 两个性质有强烈冲突甚至可以不精确描述可以说是对立的情况，而且一方还是这种压制性的特点。 他不得不想到这种情况。 而且..... 自己取得面具的地方，那个被强大引力聚合时间力量形成的“镜世界”..... “面具”，那“对戒”形状的物品，是被“封印”在那里的。 那么...... 这些雕像...... “雕像”是封印，封印“符号”？ 好像又不太对。 不，不对。 亚戈仔细回想了一下。 自己第一次来到废墟圣殿之上，带着“看门人”面具，又或者说“看门人”钥匙来时，对应“死神”位置的雕像垮塌了，显露出下方的符号。 想到这里，他的视线落在本应有个黑色圆形符号的位置。 符号或许应该是指向与对应途径关联的什么事物？ 比如镜世界或者某种对应的东西。 而雕像则是对应着“迷途者遗物”，又或者是“被改造过的迷途者遗物”。 他想起之前获得的一个情报，黑钟教会的高层对于“异端造物主”和“断罪之主”的怀疑以及迷途者遗物似乎有问题的描述。 从这些情报来说，或许他的想法并没有错。 雕像就算不是封印，也应该是代表着“封印是否完好”之类的.....警示器？ 这样的想法构成的那一刻，亚戈望着手里的面具，神色变得有些不好起来。 他也不知道这些所谓的“封印”到底和自己有没有关系。 那位老者的描述，在他直白地询问下，对方的回答—— “白袍”和“巫师”们从星辰中牵引来了一位异世界的来客。 这样的描述，结合他之前对自己来历的猜想，无论如何他都无法将两者想成不相干。 无论怎么看，这都像是在说他。 自己是被巫师，被“白袍”从“异世界”，从星辰的虚影中，从地球牵引到这里的？ “星辰的虚影”在现如今他已经知晓时间长河，知晓星辰是异世界投射在时间长河上这条情报的时候，其意义自然已经明确。 但，问题在于...... “巫师”、“白袍”已经消失了不知道多久。 而“自己”，到底经历过什么？ 现在的自己，又到底算是什么样的存在？ 就和之前的想法那样？他是“过去的狄亚戈”吗？ 在从西面八方涌来的压制感被再一次遮罩的漆黑长袍隔绝后，亚戈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一千零八章 蛇
荒芜的“大地”之上。 身形朦胧的乌鸦扇动着翅膀，悬停在空中。 它那仿佛被迷雾笼罩的身躯，正凝视着这片荒芜大地中央的一座高塔。 它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高塔。 高塔有十数米高，并不算巍峨。 三片略有破损灰白的方菱形扇叶，在高塔的前方挂着。 风车。 无论怎么看，这建筑都像是“风车”。 但是，它之前见到的另一座高塔，并不是这样的形制。 灰色的乌鸦，修格因转过头，看向了另一个方向。 这片荒芜大地之上，他找到了不止一座灰白色的高塔。 其形制也并不一致。 但是....... 风车？ 修格因凝视着停滞不转的灰白扇叶。 这风车般的扇叶，还有建筑主体，其形态，都是朦胧、虚幻的。 仿佛幻影一般。 但是，就和它之前说的，它看到的其他类似建筑，也有不同之处。 尽管都像幻影一般朦胧虚幻，但这座风车一般的建筑，其构成的主体的“虚幻”，隐约呈现出一股向内聚拢般的，近似漩涡一般的感觉。 但是，修格因也能够很清楚地发现..... 在这座虚幻的风车塔塔壁上，刻画着三个奇异的符号。 一个，是一朵又一朵奇异的花构成的花丛。 花朵本身的形态非常狰狞，看上去就知道不是什么善类，那修长摇曳的身躯，仿佛一条条毒蛇。 不过，修格因注视着它们，却明显地感觉到一股难言的静滞感。 就像是...... 雕塑？ 修格因默默地凝实着那个符号本身。 不过，很快，它的视线便转移到另一个符号上。 那个符号看上去也有点像蛇。 一条黑、一条白，蜿蜒爬升，仿佛漩涡般聚拢在中央，黑白线条末端在中央形成了一个圆形。 蛇从洞口里爬出，或者蛇从四面八方进入洞穴？ 修格因的脑海里，冒出了这样的光景。 又是它不了解来源的回忆。 修格因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 不过，比起这些..... 它的视线扫过剩下的那个符号。 其他的两个符号也与前两个符号有些类似。 都是“蛇”形。 这就是它最为在意的点。 它来到这片荒芜大地之上，所见到的每一座塔形的高大建筑上，都有符号—— 而且，惊人一致的是。 这些符号，都是“蛇形”。 为什么？ 而就在这个时候，它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迅速向后退避了一段距离。 下个刹那，修格因听到了一声巨响。 朦胧虚幻的高塔之上，那黑白线条交错的，有着类似漩涡般形状的符号，在巨响声中，轰然破碎。 即刻间，仿佛有无数生物的哭嚎惨叫声响起。 在这令人惊惧的哭嚎叫喊声逐渐变弱的时候，修格因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高塔的墙壁。 那黑白线条交织如漩涡般的符号，陡然消失。 而本来就虚幻朦胧的高塔，也变得更加黯淡了一些，风车般的高塔，已然摇摇欲坠。 但...... 修格因却莫名地觉得自己似乎知道应该做些什么—— 如何能够阻止这一切。 不过...... 它为什么要阻止？ 转过身，飞悬于天空的修格因，望向了荒芜大地的另一端，它来到这片大地的方向—— 在这无穷无尽的迷雾所笼罩的荒芜大地上，在另一端，那废墟般的、战场一般的地方。 忽地，一股奇异的、一股深邃的、仿佛本能般的感触浮现出来： 将这个世界毁灭，才是它应该做的。 就和...... 就和...... 这片大地一样。 ...... 血色的辉光下。 “吱呀——” 大门缓缓推开，全身上下被黑袍包裹的人影，从门中走出。 “物质界？” 低沉的自语声响起。 漆黑的人影，正是亚戈。 他并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以这种方式回到这里。 同样，他也未曾想过，自己会看到这样的天空。 亚戈抬着头，望着那被血色笼罩的昏暗天空。 不，应该说“漆黑”。 但是，尽管漆黑，尽管昏暗，这里却依然有光的存在。 不，那不是什么光。 这个世界的“光”，其来源不是什么星体，不是什么发光发热的天体。 那是源自什么？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 被黑袍遮罩之下的他的身躯，并没有发生那种“适应性”的变化。 为什么？ 从之前的状况来看，自己处于某个环境下之后，就会因为环境而导致自身的生命形态产生变化。 按照这种逻辑来说，他回到物质界，应该会再度转变为“血肉生命”？ 他扫了一眼天空。 血色的天幕笼罩着整片大地，笼罩着这个城市。 其实他也并不是没有可能性较高的设想—— 这种适应性的改变，需要一定的强度。 “高压”。 如果这种力量没有到达一定强度的话，并不会引起他的变化。 除非他主动接纳。 就像在那个被聚合形成的“时代”，那个由阴影连结再现的镜世界中一样。 不过，当时的他也是在产生变化之后，在产生变化后主动接纳，才加快了变化。 这种情况，让他不由得再次想起之前的那个想法。 “适应性最强的，不是虫，而是虫群” 想到这里，他又不由得叹了口气。 “虫”的正体，之前他身上携带着的“系统”，到底是什么，他现在还是没有搞清楚。 但是，至少，他已经有一条足够清晰的进路了。 “卡特西亚” 那位老者最后的“愿望”。 微微转动“视线”，戏命师之牌，向他指引了一个方向。 没有停顿，亚戈迈步前进。 ...... 血色的天空之下。 “埃维娜，埃维娜，你在做什么？” 莫名觉得有些不安的天然卷少女，听到了耳畔传来的呼唤声。 一个男人映入了她的眼帘。 不过，不是她熟悉的同伴柯达，也不是她熟识的队长。 没有八字胡，也没有偌大的鹰钩鼻。 年龄也不对。 甚至都不是雾中圣殿的非凡者，不是“雾中骑士”的一员。 在血色的天幕降临的那天之后，在一个又一个市民乃至于非凡者被血色笼罩，变成怪物之后，她原本还算平静的生活，结束了。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她和身旁的青年所跻身的小巷出口处，传来了动静。 “我们快走。”
第一千零九章 卡特西亚的余孽
青年低声道，直接抓住了她的手掌，似乎打算把她从地上拽起。 但埃维娜却没有站起的意思，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一个方向。 她能够感觉到，一股并不算强烈，但也并不弱的冲动感。 这种感觉是！？ 而埃维娜的表现，也让青年愣了一下，他虽然不知道这个以往都很敏锐很聪明，经常表露出比他更胜一筹的危机嗅觉的女孩为什么会突然发愣，但是，这种表现肯定有什么原因。 也正是这一刻，他也赫然发现，传来声响的方向，那种他和这个女孩遭遇过数次的、奇诡的树状怪物移动时发出的明显的响动声，赫然消失了。 不过，也就是这时，他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被拽了一下，被拽着跑了出去—— “快走！” 下意识想要使用能力的青年立刻扼住行动，跟着女孩跑动的时候，低声追问道： “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 埃维娜事实上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很清楚，刚才那种冲动是什么。 那种冲动感与她相聚过于遥远。 在她小的时候，父母和兄弟姐妹身上出现伤口，淌出鲜血时，她才会有的感觉。 而最近的一次..... 她不愿意回想的，她的父母和所有的兄弟姐妹的尸体横在家里的光景。 在那之后，她再也没有这种感觉了。 而现在..... 不管这股冲动的来源是什么，她都不想靠近。 埋头狂奔的同时，埃维娜也动用了自己的能力。 “路人” 和其他教会，其他教会小队的非凡者称呼相比非常普通的代称，能力也并没有什么攻击性，但在这种时候，似乎并不是什么坏的选择。 再加上她的血脉—— 她并不引以为傲的蓝血。 被教会的人冠以“旧贵族的原罪”、“亵渎者之血”的称谓的血脉的力量。 肉眼无法观察到的，浓郁的灵雾涌现而出。 两人的身影，快速消失在了雾气之中。 ...... 在两人身形消失的那一刻，一个男人从小巷的另一头追将出来。 望着空无一物的街道，又望了一眼手中握着的奇异容器，男人的脸上浮现了恼怒的神情： “该死！” 他的手中，握着一个透明的、封闭的、类似玻璃般的小型容器，大小和香水瓶，和嗅瓶差不多。 但是，里面空无一物。 或者说，以正常人的视角来说，空无一物。 望着空荡荡的街道片刻之后，男人才转过身，向着小巷的方向回返。 当他穿过街道之时，一个女人，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看到女人的刹那，男人瞳孔一缩： “殿下！” 有着红色眼眸的女人，淡淡地望了他一眼： “你找到了吗？卡特西亚的余孽。” 声音冰冷无比，没有一丝温暖。 仅仅是听到声音，男人的身躯便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并不是因为对方是序列6的非凡者，并不是因为对方是“魔女”那么简单。 有着“梅恩霍希尔”之名的他，并不会因为实力上的差距就流露出这种可以被称之为恐惧的情绪。 而是因为，对方，这位在梅恩霍希尔家也只是“前景不错”的女人，身上带着一股让他本能地感觉到恐惧的力量。 他无法与对方对抗，任何对抗性的行动，都没有用。 只要他活着，就会受到对方的钳制。 他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出奇地信任这股感觉。 男人选择了后退，选择了服从。 但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一股剧痛从身上袭来。 他的理智，迅速崩溃。 肉眼可见的，他的面部，他的皮肤，陡然爆裂开来，他的身躯，也仿佛融化一般，快速软化。 涌动的鲜血从身体内淌出，逐渐崩溃的意志驱使着软烂的身躯蠕动着。 仿佛某种爬行动物的血色怪物，发出了嘶吼声。 但是，下一刻，意志自我彻底崩溃的他，便像一只真正的野兽般，奔袭出去。 在他奔袭的途中，那软烂血肉组成的身躯上，一株株奇异的植株花簇生长出来。 “去抓住她，杀掉她。” “卡特西亚的余孽，一个都不能留。” 带着充满弥漫感的恨意，女人流转着微红的眼眸注视着男人失控后化为的怪物奔袭而去。 但就在这时，她忽地有所触动，猛地抬起头，望向高处。 随即，她的视野内，在被血色笼罩的天空之下，一栋门窗破碎的小楼顶上，那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烟火飘起的烟囱旁边，骤然被阴影笼罩，染上了虚幻朦胧的色泽。 不，不对！ 女人的视线再转，掠过一个又一个烟囱，掠过她无比熟悉的俱乐部上标志性的尖塔，掠过旁侧原本应该彰显着富人身份象征的别墅楼。 在一栋高高的钟塔之上，在那没有血月或灰月的天空光景之下，有一抹晃动的阴影。 看着那抹阴影，她感觉自己似乎看见了一抹平静无比的、无数灵体尸骸堆砌的死寂海洋，仿佛看见了一片流光凝固形成的无边之湖..... 一样又一样的光景交错复合，死寂、虚幻、朦胧。 并且...... 这样的光景，似乎距离自己极其遥远。 不是实地上的距离。 昏红的天空之下，那在钟楼上浮现的阴影，仿佛另一个时间投射在此时此地的残像。 诡异而寂静的红与黑，朦胧而虚幻的阴影与建筑，被她的双眼纳入其中， 以一种奇特的感觉拨动着她的思绪。 流转着微红的瞳孔放大之时，她的右手握起，一朵奇诡的血色花朵，出现在她的手中。 但也就是这个时候，一道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我找‘荆棘树’的杰奎琳小姐，请问她在吗？” 莫名让她觉得熟悉的声音，呼唤着她的名字。 女人猛地回过头。 视野之中，一位全身漆黑，但是能够隐约看出轮廓，仿佛剪影一般的人形轮廓，正静静地立在那里。 头上似乎戴着礼帽，并没有延伸的衣角说明了身上穿着大概是晨礼服，但最重要的...... 对方的手上，拄着一根手杖，而在其肩上，还有鸟型的剪影。 这样的形象，迅速在她的脑海中对应到一个人的身上。 狄亚戈·克劳瑞多·法斯特。
第一千零一十章 人形剪影
平静无比，没有一丝波澜的死海之中。 一艘破烂腐朽的船，正在海上航行着。 一个个身体被黑色长袍包裹的身影，站在船首甲板上。 而其中，一位兜帽的阴影下，络腮胡丛生的中年人，正以审视的目光望着这片无风的死寂海洋。 忽地，他开口问道： “这里，能找到吗？” 他的询问，让旁边的几个黑袍人转过了视线，兜帽下那一张张虚幻的、雾气一般的灵体面容，望着中年人： “不知道。” “我们无法确定能不能找到相关的记忆。” “我们也无法辨别记忆的真伪与否。” “远古的巫师有没有尝试与焰生种那般与神灵共存，我们也没有证据。” “数百万灵魂的记忆中，只有一位巫师和一位职业者的记忆提及。” “那位蔷薇公爵到底是不是丰壤之主，我们无法确定。” “也许是。” “也许不是。” “也许.....只是一部分。” 声源、声线不同但是语调起伏几乎完全一致般平淡的声音，从一个个黑袍人的口中发出。 络腮胡中年的视线没有什么变化，望着那无垠的死海，再次陷入了沉寂。 ...... 血色的天幕下，人形的剪影映入了杰奎琳的视野。 礼帽、手杖、肩上的鸟.... 黑红的天幕，仿佛剧场的幕布。 那虚幻朦胧的身形，仿佛幕布之后等待出场的表演者。 可是，即使看不到面容和其他的身形细节，但这熟悉的身形轮廓，也让她立刻绷紧了神经。 而下一刻，在从那血红天幕降临开始，便弥漫了她的身心的奇异感触，释放出了强烈的敌意。 是敌人。 无论是不是狄亚戈，都是敌人。 杰奎琳没有选择，也不会去选择什么。 她已经没有了退路。 纤白的手指瞬间扭曲，从她手指上，一块血肉脱落而下。 在掉落的时候，血肉扭曲爆裂—— 仿佛绽放的花朵，无数藤蔓根须一般的条状血肉从中蔓延而出，形成了一株血色的怪物。 这并不是杰奎琳晋升到序列6后拥有的能力，准确地说，是在那血色天幕降下候才拥有的。 序列6：“魔药师”亦或者说“魔女”的能力，除却所有感官并通之外，就是能够制造出能使生物血肉发生异变的能力。 但这种异变并没有现如今这般能够如此准确地定向引导畸变。 更何况，她现在，已经踏入了序列5！ 在她意志的操弄下，有她血肉异变而形成的妖精，身上一条条诡异的藤蔓触须猛地抬起，向着那人形剪影般的身影射去。 一条条藤蔓般的血肉在空中不断扭合，仿佛绞绳一般螺旋交错，快速使自身结构变得更加坚固。 并且，在藤蔓射向对方的时候，杰奎琳的双眼泛起了浓郁的猩红色。 刹那间，那一条条螺旋交错的藤蔓陡然膨大、然后，撕裂开来—— 形体几乎完全一致，只是体型更小的无数细密枝触随着膨大的血肉爆散而飞出。 带着浓郁的血腥味、带着被刺中就会发生畸变的“剧毒”，无数藤蔓形成的罩网，瞬间便将暗红天幕下的人形剪影笼罩。 但是，也就是这个刹那—— 虚幻漆黑的人形剪影身形陡然后退一步，身形快速转淡，下一瞬，无数阴影从那剪影身上迸射而出，化为一道道肆虐的鸟型黑影。 鸦。 晦暗的群鸦形成风暴，犹如狂暴的、无法扼制的浪潮，陡然撕裂了那袭来的血肉织网。 而下个刹那，杰奎琳的身后，人形剪影出现，没有面孔没有表情，没有任何具体面貌的人形剪影突兀地浮现。 暗红天幕之下，人形的剪影并没有带起什么声响，就这样寂静无声地在杰奎琳的身后浮现，在这暗红的城市中涂上了一抹晦暗的色泽。 那伴随着他的身形显现而抬起的虚幻手杖，在这一刻，瞄准了杰奎琳的后脑勺，没有丝毫停顿地刺了出去。 但是...... 啪！！！ 几乎是手杖刺出的瞬间，杰奎琳的脑后蔓延出无数血色的藤蔓，仿佛一张巨口，陡然咬向了手杖本身，仿佛要将那阴影手杖一口咬断。 面对反击，人形的剪影手中的手杖也在刹那间凝实—— 漆黑晦暗的阴影瞬间多了一股死寂的意味，仿佛一柄镰刀般，挥舞向下。 对撞中，密集如口器一般的血色藤蔓，被阴影手杖斩裂。 但是，杰奎琳也因此躲过了被砍下头颅或者刺穿头颅的危险。 随着她身躯以人体无法达成的诡异弧度弹向前方，在半空中扭曲转向后，人形剪影的附近地面，一条又一条粗大的血色藤蔓迸射而出，仿佛准备多时的陷阱，仿佛一张巨口，试图将他拖入地面之下。 但..... 血色藤蔓撕裂地面的那一刻，人形的剪影的轮廓身形再次转淡。 杰奎琳那明显已经扭曲凸起的双眼，迅速定格在侧前方，然后—— 她张开了嘴巴，无数血色的、带着锐利尖刺的藤蔓从她口中迸射而出。 下一刻，一道人形的阴影出现在那血色藤蔓激射出的方向，被陡然撕裂、贯穿。 但是...... 也是在这个刹那，她才看清，那人形的剪影，其形体有些许扭曲。 比起人，更像是竖在稻田里的草偶。 在被撕裂，被贯穿的刹那，人形的阴影，陡然爆碎成无数乌鸦。 而那一条条从她口中射出的血色藤蔓，随着乌鸦的爆散而炸裂。 被撕碎的人形瞬间形成了风暴的涡旋，将杰奎琳卷入了其中。 手臂、大腿、胸腹。 肆虐的风暴将杰奎琳的身躯彻底撕成了碎片、在她脚下的大地上留下了无数不规则的裂纹。 一块块凸起或凹陷的地面边沿，肆虐的裂纹还在蔓延。 但是..... 几乎在同一时间出现在另一侧的人形剪影，却将“头”转向了另一侧： 在杰奎琳一开始出现的位置上，一株血色的巨大花朵陡然撕裂，浑身赤果的杰奎琳，身上带着无数血迹，再一次显现。 但是，就和之前那个身形畸变的身体类似，在从巨花中迈出的刹那，她那赤果的身体，再一次发生了畸变。 手臂快速扭曲、撕裂，形成了一道道枝蔓般的触须，双腿也是，在鲜血流淌中，血肉撕裂，形成一条条诡异的根须。 包括那在血肉撕裂中显露的腿骨胫骨。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蔓延大地的根须
望着那畸异的身影，人形的剪影停下了动作。 如果是以前，亚戈也不会去想那位性格幽默但做事认真的杰奎琳小姐会是这幅模样。 但是，现在...... 当他发现这位“杰奎琳”小姐的阴影和这整片大地的阴影是连在一起的时候，没有比这更不能接受的事情了。 是的，在他的视角中，在他作为“时间生命”的视角中，这位“杰奎琳”小姐，就是这片大地，就是这物质界的一部分。 并不是独立的个体。 这样的发现，让亚戈对于这位曾经的“同伴”，没有留手。 而事实，也正如他所想。 这位杰奎琳小姐，表现出了某种程度上说比他这个序列4还要强大的力量。 而且，他是以“死灵”途径的能力，以“斩首者”、以“寄魂人”、以“引路人”的能力一同运用，试图“斩杀”对方的。 但是，对方却能够以近乎没有受到影响一般的状态，再次重生。 按照他能力能够达成的效果来说，这本应是不应该发生的。 斩首者的能力，会抹杀对方的记忆、认知。 寄魂人的能力运用于其上，则能够帮助现在的他将“魔术标记”置于其身。 引路人的能力用在这里，则能够断开对方与其他事物之间的认知联系。 更不要说“天灾风暴”能够循着对方与其他事物之间的联系，将其连锁破坏。 然而，结果是“杰奎琳”轻松地重生了。 尽管，亚戈对于“蔷薇途径”的了解不能算多。 但是，中序列，有这个能力吗？ “少女”、“淑女”、“花艺师”、“魔药师”、“蝴蝶夫人”..... 又或者说 “伪装者”、“调香师”、“妖精术士”、“魔女”、“血肉主祭”？ 人形剪影一般的亚戈，思绪中泛起了蔷薇途径的一个个意义不明的代号和他所知的另一种称谓。 但最后一个，对应着“蝴蝶夫人”这个代称的“血肉主祭”，并非是蔷薇途径的序列。 而是..... “猩红途径”。 而在他思绪转圜间，杰奎琳，又或者说像是“杰奎琳”的生物，已经再次向他袭来。 那令人反感的血肉枝蔓、灰白的骨骼形成的破碎根须，都让其与“人类”的形象更远了些许。 而亚戈也没有犹疑，以影法师的能力模仿再现了天灾猎手的能力，再次释放出了风暴—— 阴影凝聚的群鸦宛如风暴般肆虐，轰击在袭来的血肉触须上。 轰！！！ 肆虐的风暴就如亚戈所想，撕碎了那一条条血肉触须，轰碎了地面，溅起了无数碎片。 但风暴并没有就此泯灭，而是继续向前，向着“杰奎琳”侵袭而去。 面对危险，“杰奎琳”立刻断开了双臂，向着旁侧冲出，试图躲避。 然而，这时，她的视野中，忽然出现了两个模糊的、四肢狭长的人形剪影，张开怀抱，向她拥抱过来。 在她再次试图转向躲避的时候，两个人形剪影陡然炸裂开来，人形阴影撕裂成风暴，化作无数鸟型利刃，一次次贯穿了她的身躯。 “杰奎琳”的意识，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但是，很快，在另一处，一个巨大的花苞从地面之下抬起、张开。 “杰奎琳”，再一次从中走出。 然而，“杰奎琳”的视野中，她的感知之中，那个人形的剪影，已经彻底消失了。 只有...... 地面上，用她刚才尸体留下的血肉碎块和鲜血，以卡特西亚语刻写的红色文字： “很抱歉，杰奎琳小姐，没能赶上你的葬礼。” 看着这句话，“杰奎琳”一开始只是愣了一下，但随即，她又似乎理解到了什么，抬起双手，一双略显诡异的眼瞳注视着自己光洁如新的手臂。 ....... 另一侧，人形的剪影正在暗红色天幕笼罩的大地上快速移动着，时不时从原地消失，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前进了好一段距离。 亚戈并没有选择和那位“杰奎琳”小姐纠缠下去。 他杀不死对方。 几次尝试之后，他也终于确定，对方的确是像他猜测的那般，与这片大地，或者说与这个物质界连在了一起。 怎么说呢，就像是..... 竹林？ 种下一根竹子之后，这竹子的根系会在蔓延开来，从其他地方破土而出，长出新的竹子。 而在他的感知中，整个世界，都是“根系”。 无法完全毁灭这个物质界的话，是怎么也杀不死她的。 换另一种角度来说，已经失去独立生命的她，对于亚戈来说，也已经“死了”。 而这样的现象，也似乎并不只有她一个。 现在，还在物质界，能够活动的生命，大多都已经变成这种状态了吧。 他的目光定格在一只发现了他之后，立刻向他袭来的诡异巨鼠身上。 一挥手，阴影纠缠成无数黑鸦席卷而出，群鸦形成的风暴，迅速撕裂了巨鼠。 但是，亚戈并没有停留，而是利用魔术师能力，以飞出的黑鸦为锚点，几个闪烁之后快速离去。 在他消失在远处之时，一朵血肉巨花在地面上绽放，那被撕裂的诡异巨鼠从花苞中钻出。 ...... 一直不停逃窜的埃维娜，终于停下了脚步。 和身后的青年一样，她也因为体力的消耗而气喘吁吁。 但是，莫名地，她忽然有些不安。 可扭头望去，只能看到那到现在她还不知道名字的青年撑着双腿喘息的场景。 到底是什么？ 埃维娜不由得紧张起来，她第一时间想到的自然是刚才那引起她血脉冲动的不明事物。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那位青年突然出声道： “你也是蓝血者吗？” 这个问题，让埃维娜不由得一愣，在油然升起的些许戒备中，埃维娜看着对方，回应道： “是的。” 她其实并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也觉得对方在这个时候问出这种问题有些奇怪，但是，她还是回答了。 “来自哪个家族？” 对于这种问题，身为经历过疑似教会清洗的旧贵族的幸存者，她本能地有些抗拒，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因为想要气氛轻松一点的闲谈？这类解释她根本不会相信。 愈发提起的戒备中，埃维娜向着远离对方的位置退后了一步，同时道： “卡亚西特。” “卡亚西特？” “哦哦哦！原来是卡亚西特，嗯嗯，不是‘卡特西亚’，看来我找对了。” 带着让埃维娜感觉与之前有异的语气，在她的注视中，青年的双眼中掠过一道黑色的弧线，仿佛蛇影在其间卷动： “那就上路吧，巫师，都该死啊。” 下个刹那，铺天盖地的晦暗从对方的双眼中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