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三章 符号规律
总结上来说，他的想法“这些符号之间，都是有共通点的，且有至少明显倾向某一个点的特点”是准确的。
每一个符号至少会具备倾向一个点的特征，在一个点上和其他点共通。
对应质点2位置的符号的“轮廓模糊”特征，亚戈的想法是“适应”，又或者说....“变化”、“不固定”的形态。
对应质点3位置的符号的“重合”特征，如果是以前，亚戈或许很难理解，但是现在，以“时间生命”的姿态拥有特殊的感官视角后，这种“重合”，在他的理解中，至少是和“时间”有关的。
对应质点4位置的符号的特征，也是“模糊”，但是这种模糊和质点2位置那些不一样，质点4这边的，是整体的模糊，而不只是轮廓，是边缘线条的模糊。
“隐秘”？
亚戈想起了之前从那些疑似黑钟教会成员留下的情报中提及的一些词语。
“‘路人’途径的‘起源概念’是‘隐秘’。”
也正是那个时候，他才真正开始注意各个序列之间的异同点。
“起源概念”是什么，从字面上好理解，但更具体是指什么，亚戈还不太明白。
但是，会不会和这些符号有关？
“隐秘”这个概念，的确和这里这些对应质点4位置的符号共通点可以吻合。
但是......
亚戈又想起一件事——
那位“血宴皇帝”陛下说过的。
“抹去自己的一切特征，但又不选择适应或融入，以未知的形式等待。”
是“隐秘”，还是“未知”？
路人途径对应“迷雾途径”，从符号位置上应该可能是对应“隐者”的卡巴拉路径。
但到底应该解读为“未知”，还是“隐秘”。
从自己对迷雾途径的了解和情报来看，似乎更接近“隐秘”。
但从那“巨石之塔”的经历来看，“未知”似乎更站得住脚。
“未知”或“隐秘”？
无法笃定的情况下，亚戈只能选择保留意见。
下一个，对应质点5位置的符号的“规律”或者“秩序”的特征，也很明显了。
对应质点6位置的符号，形象轮廓上的特点和有哪些形象比较倾向质点6，亚戈还不能确定，但是，质点6是“生命”大概是没跑了。
质点7的话，他也非常熟悉，“沉默”、“压制”、“抑制”、“封锁”之类的特点，毫无疑问，是能够吻合的。
质点8，现在来看，符号形象上都是和“光”有关的事物，能够干涉意识，也毫无疑问是和“心灵”有关的。
质点9，就是“吞噬”、“吸收”这方面的特征没跑了。
质点10，都是眼睛一类的符号，大概和“观察”这方面的意象有关，但亚戈也无法肯定。
唯有质点1，则是他无法确定，也不知道有什么共同点的。
但是，这只是从符号上来说。
从可能对应的序列途径上的话，他或许有答案——
路径1-2的“愚者”，或许对应的是“流浪者”途径，那个拥有占卜预言手段的途径。
路径1-3的“魔术师”，应该对应的是“梦境”途径，或者说“欺诈师”途径，也拥有类似的占卜能力，但这种占卜，从亚戈现在的角度来看，是通过观察时间，观察事物对应的阴影而得到的。
路径1-6的“女祭司”，目前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蔷薇”途径，蔷薇途径也拥有类似的占卜能力。
这种占卜能力，亚戈也有一些了解，是通过“生命气息”的追踪手段。
但是，看到这个符号......
“女祭司”这个符号，幼苗、花、果实、种子、树、枝蔓......与其说是各种植物器官特征，倒不如说是不同阶段。
“时间”。
亚戈的视线再次定格在对应“质点2”位置的符号。
难道说......
“质点1”的共同点才是“时间”？
那“质点2”呢？
有些矛盾的结论，在亚戈脑海中翻覆。
不，等一下，符号的位置......
魔术师、贤者、女祭司三个符号都靠在一起，所以亚戈将其分为一组。
其他组也是，第二组的战车、恋人、正义。
第三组的皇帝、教皇、隐者。
第四组的倒吊人、恶魔、审判。
第五组的命运之轮、死神、月亮。
第六组的太阳、星星、世界。
第七组，这三个孤立的符号组成的一组，是皇后、**、节制。
其中，第一组的三个都是靠近质点1，第六组的三个都是靠近质点9。
第四组和第五组分别贴近质点8和质点7和的位置。
第三组的三个并没有紧靠在一起，只是它们之间的距离相等，组成了一个等边的三角。
第二组的“正义”、“战车”、“恋人”的符号也是如此。
除却第七组之外，其他的都是构成了三角形。
目前，他知道的是“三守卫：看门人”、“三法师：影法师”、“三调律：歌者”。
这些符号组合的架构都是三，两者之间有没有联系?
也就是说，死神对应三守卫中的“看门人”，那“月亮”和“命运之轮”对应的是三守卫之中的其他两个？
同理，“影法师”应该是对应梦境途径，从而对应“魔术师”，那么，“三法师”中的其他两个，是不是对应了女祭司和愚者？
而“三调律”，也是如此，“星星”对应“歌者”，那么，“太阳”和“世界”对应三调律中的其他两个？
这个问题，让亚戈不由得沉思了起来。
.....
与此同时。
另一边。
脸上佩戴着一张哭脸面具的男人，没有任何声响地将手中的两柄利剑插入了前方高大的石巨人身体内。
伴随着轰隆的声音，这身材极其高大的石巨人，陡然倒在了前方的祭坛之上。
看着祭坛上的石巨人，男人摸了摸脸上的面具，将其翻转过来。
随着哭脸面具上下倒转，一张笑脸呈现。
而男人的身体，也在这一刻，变成了一位身材曼妙的年轻女性。
看着石巨人的“尸骸”，这人面具下传出了晦涩而低沉的自语声。
随着那奇异的音声响起，石巨人的身躯上，陡然浮现出了一道道血色的痕迹。
像是树木的枝蔓，像是血肉触须，以极其强大的力量，撕裂了石巨人的身躯，扎入其中。
第九百八十四章 亮起的祭坛
同样的事情，也在另一个地方同时发生着。
一位手持月牙般弧形握柄长剑的少年，其手中的长剑，随着他手掌抹过，变成了一面只能遮盖住半张脸的铁灰色三角面具。
但是，他的面容，却是十分扭曲。
动作和行为，仿佛有着极大的错位感。
仿佛，他正在和什么东西对抗着。
也正是这个时候，少年的嘴巴忽地张开：
“不用担心，我没有恶意，只是借你们的手做完我没做完的事情而已。”
声音平稳肃穆，又带着奇异的沧桑感。
“等我做完了，这‘断罪之主’的位置你想坐多久就做多久。”
然而，听到这句话，少年的脸色却是愈发难看，他一次又一次试图争抢着自己身体的控制权，但最终只是艰难地吐出几个音节：
“你，是，谁？”
“我？我也不清楚我现在应该算是谁。”
有些轻佻的音声很是耐心，亦或者说饶有兴致地回应着：
“这个人格面具是奥佐斯的，弄死他的时候叫得可惨了。”
“毕竟从来没有受过伤，心灵和**统一的极致苦痛，的确难以忍受，那叫什么来着，阀值还是阈值来着。”
少年，或者说少年模样的非凡者，并没有因此有任何疑问被解答的愉快。
听到“奥佐斯”这个名字的刹那，他的神情便有了些变化。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变化，那仿佛源自他本身的另一个意志，直接夺走了他对身体的控制权。
轻而易举地。
“不过，还真得感谢一下你们，那些巫师后裔费劲心力把迷途者的遗物封存到各个地方，没有你们，我这个后手的确也用不出来。”
“那位陛下还真是不守信用，明明合作了那么久，却不肯把我救出来。”
“算了，找个时间弄死他好了。”
“不过说起来也不一定能成功，毕竟是个老油条。”
自言自语中，对于外界，仅仅只剩下观察能力的少年，就这样看着那不知名的存在，以轻佻的语气称呼断罪之主，甚至还以戏谑语气称呼“奥佐斯”这个就算是他念出口也会感受到恐怖压力的名讳。
看着对方漫不经心地踱步在秘密法庭的据点中，看着对方杀死了一个又一个教徒。
最后.....
对方来到了他为了呼唤传说中，在旧日时代，建立了秘密法庭，带领众人抵抗异变的那位领袖而特地建立的祭坛之前。
“还不错，不过，可别真的用这种东西来召唤啊。”
“不过好像真有一群白痴，我从克系神话里乱抄下来的召唤仪式也敢随便用。”
“只是位置不对啊，要对准星空，对准星河才行，不然信号都出不了这个世界。”
莫名其妙的话语，语句用词的顺序也让少年感觉到相当违和，甚至其中还夹杂着一些他听不懂的语言。
“不过也没事，稍微改一改，转向我的本体.....”
“不行，不能转，把本体召出来的话，那里就得塌掉了.....”
“还是找找其他的人格面具吧。”
“迷途者的面具应该没那么好破坏，至少应该还有几个完好的吧？”
“啊，可惜了，为啥我不是藏在旅者之羽里的人格呢？”
“虽然说不受debuff影响的确蛮不错的，可我也用不上啊。”
自言自语中，少年模样的人，开始修改祭坛上的符号。
.......
无尽迷雾笼罩的幻影界中。
一群又一群的非凡者正在追逐着一个猎物。
一位看上去眼中布满了星辉的猎人，手中的长弓上凝聚出了一支洋溢着白光的箭矢，瞄准了前方正在逃窜的一只血肉怪物。
那血肉怪物看上去像是某种蜥蜴之流的动物，但是，其身上的血肉一片通红，还散发着极其强烈的血腥味。
并且，最重要的是那怪物的身体柔软得不像话，与其说是血肉，倒不如说是“血”。
哪里是没有骨骼，只怕肉也是不存在的。
但猎人模样的男人别无他法，物质界的异变，让非凡者们都只能选择逃离。
许多途径的非凡者都拥有不吃东西的能力，但是，很明显，他没有。
比起吃人，各种奇形怪状的非人形怪物已经是他能够接受的极限了。
伴随着同样仿佛星光一般的弓弦松开，一抹白光从长弓上分离而出。
箭矢划过迷雾笼罩的幻影界，射向了那血色的怪物。
那血色怪物东窜西跳，试图躲避，但是，星光般的箭矢却像是锁定了目标一般，尾随那血色怪物的移动轨迹追索着它。
这正是游猎者的能力。
猎人自己当然不陌生，但是......
下一刻，那血色的怪物的身上陡然流淌出一团血肉、与其身下的阴影绞合在一起——
一只类人的、隐约可以看出与怪物身形近似的怪物出现，挡在了星光箭矢之前。
星光箭矢击中目标，爆发出强大的破坏力，将那类人怪物的身体撕开一道粗大的裂痕，随即倒在了地上。
而那血肉怪物，则趁此机会，加速奔逃，消失在了无尽的迷雾之中。
猎人，也因此停下了脚步。
他半长着嘴，覆盖了些许鳞片的面部上，凝固着有些惊愕的表情。
“血裔”？
倒在地上的类人怪物，他清楚地知道是什么。
曾经他见过几次蓝血者们使用过，那是贵族途径，而且还是序列6炼金男爵以上，是中序列非凡者才拥有的能力。
而他呢？
他的确也是序列6，但是，他甚至还没学会自如地控制旧日姿态。
他都不敢轻易地使用旧日姿态。
那东西能够使用“炼金男爵”的能力，还是那种姿态.....
对方是“失控”的非凡者？还是解放了神秘，展现“旧日姿态”的非凡者？
他忽地有些心惊。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面对这样的敌人，他都处于一个相当危险的环境下。
对方如果进行反击，他都不能保证自己还能活下来。
不过，也是，对方为什么会逃呢？
猎人不由得有些疑惑。
但也就是这时，他视线的边缘忽地扫到一样事物。
那是....
祭坛？
第九百八十五章 祭坛中的星光
带着惊疑不定的警惕，猎人动用了自己的能力。
曾经让他沾沾自喜的、到达了中序列，比起许多教会的非凡者都要强大的能力，在这次诡异的灾变中被一只又一只能够轻而易举地夺去他生命的强大怪物打击得体无完肤，但猎人也并没有到自暴自弃的地步。
右手握紧，拟形者的能力动用，猎人的身形逐渐变得暗淡，似乎连呼吸、心跳都逐渐消失，与周围的雾气形态逐渐接近。
与此同时，同样是从某个迷雾途径非凡者那里夺取来的能力，让他的存在感不断降低。
在能力的遮掩下，猎人慢慢靠近了那看上去像是祭坛的地方。
那是一个相当奇怪的祭坛。
一具又一具怪物的尸体堆在空地上，形成一个个堆块，尽管从这个角度看不出整体的轮廓，但仅仅是这种场景就足够诡异了。
更不要说这些尸骸堆砌成了仿佛某种规律的图案。
看着这个场景，猎人似乎明白了那似乎拥有与自己等同序列阶位的怪物为何选择逃离了。
被那些蓝血者们称为“贵族”的途径，拥有强大的直觉。
自己虽然通过“魔物”和“拟形者”的能力获得了一些迷雾途径的能力，但是，就像刚才一样，面对同等位阶的贵族途径的非凡者和非凡生物，也是做不到完全不被察觉的。
这样的想法浮现出来的时候，他也越发确定这个地方不对劲。
虽然周围除了这些尸骸之外没有其他东西，但是，显然，这祭坛也不可能是凭空出现的。
越是思索，他也越是不敢继续在这里停留，立刻准备转身离开。
但是，就在他不断后退的时候，一个人影出现在了距离他不远的一处地方。
从体型上看，应该是个男人。
其脸部，还佩戴着一张奇怪的面具。
那是一张黑白交错的面具，以脸部的中线为划分，左侧的线条显得有些尖锐粗硬，看上去充满了攻击性，右侧的线条柔和圆润，与左侧截然不同，但是，莫名地，这两种迥异的图案合在一起，整体却显得相当协调。
只看左边、只看右边和看整体，是三种不同的感受。
尽管面具之类的掩饰身份的东西相当常见，这类形制的面具也不少，但是，仅仅是观察面具就给他这种感受的，完全是第一次遇到。
这种“第一次”，让他原本绷紧的神经再加上了几分压力。
小心翼翼地，猎人缓步后退，向着与那面具男到来的方向相反的偏侧远离，试图趁着对方不注意，离开这里。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低沉的嗓音响起，仿佛悠扬的乐声，仿佛一群群人的合音齐唱。
猎人听不懂对方所说的语言，尽管发音并不复杂，很像是亚尔夫文，但的确是他不认识的。
然而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作为没有加入任何教会，只是在物质界和幻影界往来，做偶尔兼职中间商的独行者，他学过很多的神文，尤其是蔷薇教会的神文。
作为各个途径都可以使用，不被某个途径局限的神文，他偶尔也会用上。
但是，对方的发音很明显与他所熟识的生命神文有着极大的差异。
在后退的时候，他试图听清神文的内容，试图记忆和辨认，但都没有结果。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在他即将撤退到之前注意到祭坛的位置附近时，那仿佛教会唱诗班乐声的奇异音声，他却忽地听懂了：
“居于幻梦的双生者。”
“无首无尾的双蛇。”
“遨游深空的久远之光......”
没错，是亚尔夫语。
猎人下意识地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但是，在他回过神来，理解了这亚尔夫语中描述的语义时，他不由得一惊。
邪教？
他并没有听过这样的祈祷语。
而就在这个刹那，猎人的眼前忽地一暗，旋即发现一个身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正是刚才那个奇怪的面具男。
对方没有任何话语，比他高大的身躯就这样站在猎人面前，低头俯视着他。
高度紧绷的神经，在这种境况下，让他的眼中霍然亮起了纯净明澈的、宛如星辉般的光芒。
就像无尽的黑夜中，在那天空上闪烁起的光辉。
这光越来越亮，突破了猎人以迷雾途径的能力让自身隐去踪迹的朦胧壁障，向着前方的面具男飞射而去。
然而，几乎完全一致的，奇异的白光以纠缠的环绕轨迹，从对方面具上的双眼中射出。
让猎人惊诧的是，在一瞬间，他忽地感觉到，那互相纠缠的白光，和他所拥有的力量一致。
就像......
就像自己的力量，那星辰途径的力量，是和夺取封存迷雾途径血肉得到的能力那般获得的。
是外来的事物。
但他已经没有时间思考。
几道交错的流光在他与对方身前的这窄小空间中对撞，引得更加灿烂更加耀眼的辉光蹿升而起。
而在这交汇对撞中，他的力量被直接碾碎。
交汇于半空的光辉，瞬间只剩下那两道如螺旋般纠缠的流光。
而这两道在空中盘绕回旋的流光在这一刻直接掉头往下，向着他的双眼落来。
瞬间，猎人的意识消失了，陷入了一片黑暗。
.....
面具男站在原地，手中抓着猎人的头，看了一眼那支离破碎的身体:
“‘星辰’途径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巫师的手笔？”
“不应该啊，巫师不应该存在了。”
“嗯......巫师的后裔？还是那群白袍？”
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面具男将那颗头颅一甩，扔到了其中一个尸堆里。
但是，也就是在那颗头颅落地，稳稳砸在尸堆上的时候，他突然停下来了脚步，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面具之内，有一圈奇异的符号，中间内侧的凹槽却空空如也。
男人凝视着凹糟，又看了一眼凹槽周围的符号文字：
[三调律：歌者]
“该不会.......”
喃喃自语着，他再次望向那颗表情凝固在惊愕上的猎人头颅，脸上露出笑意：
“亲爱的神明女士，你是跑不掉的。”
“巫师做的事情，您需要负起一些责任。”
第九百八十六章 最开始的钟楼
确认完那些符号之后，亚戈的视线转向这与废墟圣殿基本一致的奇异地区。
可惜的是，他并没有找到其他很有价值的线索。
除了这些符号之外，其他的，也只有那些建筑废墟了。
那些建筑废墟有什么共同点？
不，并没有什么共同点，相反，每一栋建筑废墟都有相当程度的差异，就像是来自不同时代的。
这个“特征”，以及亚戈自身现在作为“时间生命”的现状，他也不免有些联想。
时间。
这些建筑废墟，是不同时代，是不同时间堆砌的废墟。
亚戈来到了其中一栋有些眼熟的建筑废墟上。
仔细观察之后，他可以确定，这栋建筑，就是他刚才进入钟楼之前所在的那座城堡。
自己的想法或许是正确的。
在废墟圣殿中堆砌的那一栋栋时代风格不同的建筑，都是不同时代的。
那么，钟楼到底是不是如同自己所想，是作为近似“时间通道”的装置呢？
他转头看了一眼。
这些建筑废墟虽然能看出时代风格不同，但也仅限于大块大块的那些。
有不少建筑废墟是堆砌在一起的。
但基本可以肯定，这些建筑的风格，他基本都认识。
尽管细节处有一些差异，是趋同还是变体还不好说，但各种线索下，亚戈更加倾向于后者。
并且......
亚戈退后了几步，回到那扇形广场的中央。
之前，他并没有往这方面去想过，而现在来看，这扇形广场就仿佛一个表盘，而建筑的废墟就像是表盘上的标刻，而指针.....
他扭过头，看向这被黑暗簇拥的殿堂中，那高高地矗立在原地的钟塔。
“指针？”
钟塔是指针？
不，钟塔不是指针。
亚戈很快就否定了这个答案。
联系到自己身上，联系到“时间生命”的特征上，“影子”这个关键词立刻浮现。
钟塔的影子才是指针。
但是，这里，没有影子。
亚戈的视线扫过周围。
这个被黑暗簇拥的圣殿中虽然能够视物，但是，并没有什么光源存在。
唯一要说是“光源”的，或许就是天空之上。
亚戈的视线转向了那黑暗的天际。
第一次，他对于这黑暗的天空有了“想要去”这类的想法。
他想要知道，这个圣殿为什么被黑暗簇拥。
他想要知道，这个圣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和“巫师”的“巫师塔”有什么关系吗？
和“尽头之塔”有什么关系吗？
和“镜世界”有什么关系吗？
这几个问题，他并没有答案。
但是......
思虑间，他走到了另一栋建筑废墟之前。
然后，他伸出了手，试图使用自己作为“时间生命”的力量。
但是，很快，他感觉到了一阵强烈的阻滞感。
这种阻滞感，不是来自圣殿本身，而是来自.....
“死海”？
他望着那一片黑暗的天空，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是他意料之中，又是他意料之外的答案。
意料之中，是因为他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死海里，探索了各种书页，探知了里面残留的“认知领域”，而他来到这里，也是因为在死海中游荡寻找目标，不用什么思考都能意识到和死海应该有多多少少的关联。
意料之外的是，他尽管觉得和死海有关系，觉得废墟圣殿和死海有关系，但从未想过“废墟圣殿”就在死海里。
怪不得只有“看门人”面具才能把他带到这里来，在失去“看门人”面具后，他无论多少次尝试，都没能成功回到废墟圣殿中。
但是......
他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阴影在他手中汇聚，形成了一只身躯晦暗的乌鸦。
“看门人”面具是什么，亚戈现在也无法确定，只知道其和“迷途者”有关，和“死灵途径”有关。
看门人面具的能力，就是这条途径的能力。
而现在......
他已经序列4了。
“引路人”的能力，或许能够替代“看门人”面具？
尽管，是另一条途径上的序列4，但是“影法师”能够以阴影的形式重现其他途径能力这件事，他也已经熟悉了。
回忆着以往动用引路人能力的感觉，亚戈使用了“影法师”的力量。
朦胧中，亚戈看到了一片阴影，一片与眼前建筑交织的阴影。
但是这片阴影极其朦胧。
不过，已经够了。
手中的阴影乌鸦飞出，扩散成一道巨大的门扉，将那片浮现在他感知中的阴影与门扉连接——
通道开启。
看着朦胧虚幻的阴影门扉，亚戈扭头看了一眼周围，然后，走入了其中。
又一次，那种奇特的感觉浮现，那种只有作为“时间生命”才拥有的感官所观察到的“景象”，再一次映射而出。
这种感觉，又有点像之前攀爬那座金属钟楼时的感觉。
危险而狭小的小径，而且，这条小径还在被不断挤压——
来自死海。
没有再犹疑，亚戈立刻冲了出去。
被黑袍笼罩的身躯，像是一袭阴影，拖着长长的轨迹，穿过了这扇门扉。
当他跨过另一边的门扉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心绪不免波动起来。
......
在亚戈的眼前浮现的，并不是什么陌生的光景，而是他非常熟悉的一个地区。
准确地说，这里是他最开始，是他第一次接触到废墟圣殿的地方。
“阿拉贝拉”。
不，应该说是“印象中的阿拉贝拉”，又或者“故事里的阿拉贝拉”，他一开始认为是“书中世界”的地方。
但是，和之前近似的是，这里同样也相当空旷。
一栋破败不堪的小钟楼，屹立在亚戈的视野中。
除了钟楼，就只有遍布在周围的矮小房屋。
这些之外，周围，没有其他任何的建筑了，都是空白的、连草地也没有的平直大地。
这栋破败不堪的小钟楼，就像是被这些金属管线交错破败建筑封锁在中央一般。
但是，毫无疑问，这些建筑的风格就和他刚才看到的废墟风格一致。
扫视了一圈之后，亚戈径直向着距离钟楼最近的一栋小屋走去。
随着他的步伐，大门敞开的小屋中的光景，映入视野
第九百八十七章 我讨厌阴谋论
从建筑风格，从之前的见闻来看，这里是“阿拉贝拉”，这个判断是没错的。
但是，同样需要亚戈注意的是。
“真正”的“阿拉贝拉”。
“机械国度”，之前他通过戏命师之牌去往的地方，那个机械城瓦威所在的“镜世界”，才是真正的“阿拉贝拉”。
这是他的判断。
他在想的就是这样的事情。
如果说“真正”的“阿拉贝拉”是机械国度，那么物质界上的那些国家是什么？
这样的情况，又会不会发生在其他的国家上？
阿拉贝拉、卡特西亚、巴萨托纳、兰苏、亚托兰、阿硫斯、格罗明治、丹沃尔......
这些国家会不会都像阿拉贝拉一样，物质界上的国家并不是“真正”的？
至于这里......
他已经很明确了。
这里是“认知领域”，是疑似由“秘密途径”的力量，由那些书页承载的认知领域。
是某些人、或者某群人的记忆塑造的领域。
之所以说是“疑似”，主要也是因为他并不确定这种力量是否只是“秘密途径”这种“单一”的力量。
是的，就像他身上的这间“黑袍”，他感觉这件黑袍比自己“高出一个层次”的感觉类似，他觉得这个“认知领域”也要比他印象中的“认知领域”要高一个层次......
或许......
这个“认知领域”，其中复合了多种力量。
之前，亚戈就很奇怪的一点，为什么他能够在认知领域中使用作为“时间生命”的能力，又或者说使用作为“梦境”途径的能力，能够成功到达另一个认知领域。
尤其是在不久之前，他确认了这些认知领域的确是在“死海”内部的时候。
这片广袤而寂静的死海，能够压制、能够抑制其他途径的力量。
这一点，同样也应该包括“时间”，包括梦境途径的力量。
但是，他还是成功做到了。
为什么？
第一，隔绝。
这些认知领域隔绝了外部与内部，让死海的力量不能影响整个认知领域。
第二，也正是他脑海中逐渐形成的一个想法。
这些“认知领域”，本身就包含了一部分“死之秘光”，包含了一部分死灵途径特有的力量。
虽然还有其他的想法，但这两种目前来看，可能性远超剩下的那些推断。
而原因，正是他一次次在这些认知领域中穿梭的事情。
一开始，他的想法是“多层”。
就像书籍有一页又一页，“认知领域”也并非只有一面，一开始他通过引路人的能力，通过戏命师之牌的穿梭，在以“认知生命”的姿态中，逐渐意识到的。
在发现那疑似巢穴的光暗交织的领域后，这个想法逐渐形成了雏形。
因为，他就是在那里发生的生命形态的改变。
从“认知生命”变成了“时间生命”或者说“梦境生命”。
但是，他改变了生命形态后，有一些东西无法观察到了，但又有一些东西能够观察到了。
当时，他因为将注意力都放在自身的变化上，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但是随着他找到一片又一片书页，这个疑问逐渐浮现。
至少，在那个巢穴般的光暗领域中，应该是复合了多种力量的。
其他的，也有证据——
他能够在一个书页中使用能力穿梭到另一个认知领域中。
“多层”这点没问题，但更重要的是为什么能。
这两个领域之间为什么能够通过“梦境”途径的力量穿梭过去而不被死海压制失效。
单个问题都可以解释，多个问题复合在一起，那就可以推翻之前的“印象”了。
这里，这些“书页”，是“复合”力量形成的领域。
这就是他在推翻了之前的印象后作出的假设。
目前，也只有这个设想，能够包容他所遇到的各种情况后产生的疑问。
所谓的“最小公倍数”。
包括“无知之海”的问题。
包括他身上那“黑袍”的问题。
其实仔细思考，这并不是什么难以预料的事情。
只是他因为“不同途径的力量会互相排斥”这个固有的印象给局限住了，导致他认为这认知领域应该只由某种力量单独构成。
这种想法是如何形成的？
准确地说，有两个来源。
第一，观察到的现象而形成的经验记忆。
在物质界，他发现了不同途径会被排斥，强大的途径的力量会“同化”其他事物，弱小的途径的力量也会有这种特质，然后，两者会产生冲突。
第二，是“巫师”的意志。
虽然说也是经验记忆，但更准确的说，这并非是他“亲眼”观察得来的，而是一种获取的知识所联系在一起的。
他确立了途径序列和“巫师”相关，而“巫师”们不断强化自我意志，让自身力量带上了独特性，带上了强烈的同化性和排他性。
在一次次获取巫师和序列途径相关的情报后，他甚至已经有了“序列途径就是巫师的力量发展而来”的这种印象认知。
在这两种情况相结合之后，他遇到相关事情，都会有这种“刻板印象”浮现，以这种印象为逻辑基础去进行相关认识和判断。
但，这是“确定事实”吗？
不，仔细思考回忆的话，也有很多否定的状况。
比如说，在“机械国度”出现的“共存”。
又比如说，在“序列共存”。
尽管，他身上的“概率途径”和“死灵途径”已经被他确定，是和他本质一样的，是某种拥有“适应性改变”能力的力量，因为不知名原因被“改变为”或者“固定为”死灵途径和概率途径的力量。
而这一点，在之前那个晦暗书页，那个光暗之巢中，在他接触到那座锈蚀钟塔之时，被打破了。
他身上的“死灵途径”和“概率途径”力量，变回了原本的力量。
不过，这并不是他脑中唯一的答案。
他有另一个想法。
但这个想法，目前还没有找到多少确实的证据，可能性比起上面那个要小。
在更有力的设想面前，亚戈没有将这个等同于阴谋论的假设抛出的想法。
不过.....
如果说能够找到证据。
思索间，亚戈抬起了头，目光落在这大门敞开的低矮房屋中，在桌面上摆着的书页上，叹了口气：
“我很讨厌阴谋论，但不仅仅是因为历史研究者的底线，也同样是自己可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这种状况，对于非宿命论者来说，安全感太低了。”
第九百八十八章 无限可分
[我很喜欢阿拉贝拉。]
[当然，不是因为喜欢他们那死板的性格。]
[虽然我认为一切都可以拆分，一切都可以无限拆分到最小的细节。]
[命运也一样。]
[万物的发展，都是有序的。]
[愚昧的人和低等的生物，会将自己无法预料，无法用以经验判断的事物和事件视为不可知，不可预料的。]
[这种想法是愚昧的。]
[我也一样。]
[我现在预测不到的，只是我没有足够的样本，只是我没有掌握到足够的细节，没有掌握到足够的规律。]
[缺乏足够的演算能力。]
[只要拥有足够的演算能力，我就能够预知到一切。]
[预知未来？]
[的确，我并不能像那些白袍那样做到预知未来。]
[也做不到像斯塔尔的那些家伙一样，以无尽的认知体观察整个世界。]
[但是，只要我能够掌握他们的原理，那么，我也能够做到了解命运，掌控命运，不是吗？]
[白袍们通过集体构合认知拟造镜世界，与时间长河架立联系。]
[通过时间长河，观察不同时间的状况，由此来通晓命运。]
[我没有这样强大的认知，也无法塑造出那样强大的集体意志。]
[但这有什么关系？]
[无限可分。]
[认知，也可以进行拆解，梦境，也可以进行拆解，甚至，时间也可以进行拆解量化。]
[我需要的是能够对他们进行干涉的力量。]
[我需要的是达到极致的细节掌控能力。]
[我需要的是足以容纳这一切的强大意识。]
[又或者.....抛弃意识？]
[阿拉贝拉的疯子们的确很厉害，彻底放弃认知和意志，通过机械式的模式对照，建立纯物质的自我。]
[竟然真的存在，这种不需要意识体，不需要精神体就能够存在的生物。]
[说起来，之前那边是不是有消息说发现了纯物质的异世界？]
看到这里，亚戈的视线不由得顿了顿。
这些让他联系到混沌理论，让他意识到高度契合概率途径的描述，都不比这句话让亚戈震动。
“纯物质的异世界”？
这个世界和亚戈原来的世界不同，这一点亚戈很清楚。
这个世界有“意识”，有“精神”，而原来的世界没有发现这类东西，他也知道。
这句话，描述的是他原来的世界吗？
尽管没有明确的证据，“纯物质的异世界”也并没有笃定只有他原来的世界才有。
亚戈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向下继续观看：
[我的设想，他也无法完成，太可惜了。]
[是我抱有的期待太高了吗？]
[最伟大的魔像学、傀儡学、构造学巫师，伟大的哈洛兰......]
[喜欢自吹自擂的样子，也是埃奇沃思那家伙为了贬低他而刻意抬高的吧？]
[有些失望。]
[但也不是没有收获。]
[永动魔像，无尽机关......]
[也许我的新法术可以用上。]
[完美的能量回收和外部汲取补充，的确是一个能够解决我的问题的思路。]
[但是，这并不能完全解决我的问题。]
[我需要的演算力或许太大了。]
[要把控一切的细节，要掌握所有的变化规律......]
[那么，我应该需要的稳定性，应该如何解决。]
[不得不承认，每增加一个变量，需要的演算能力的增幅也是极其可怖的。]
[控制变量，也是必须的流程。]
[能够控制越多变量，我的目标也会越近。]
[但，同样的，一个变量所影响的结果，也是以极其庞大的倍数增长的。]
[没错，我需要的是干涉变量和控制变量的能力。]
[也需要足够的稳定性和能源。]
[这四点，是最为重要的。]
[如果解决了这几个问题，那么我的目标，也能够大致完成框架了。]
[而且，不能光注意能源的回收，也需要依靠能源的节省。]
[通过干涉一个基础变量，完成一个最大的结果。]
[效率，效率......]
[最优解，是的，没错，需要这个基础。]
[但是，问题来了，在这个架构中，这个新法术本身就相当于基础。]
[如果有外物对这个基础变量进行干涉，那么，也会造成极大的影响。]
[我需要一个能够避免外物干涉的地方。]
这一面书页上的文字，到这里就戛然而止。
亚戈将纸张翻面，但是，背面没有文字。
尽管有些遗憾，却不得不说，这些内容已经相当明确。
这张有些残缺的书页上记述的内容，都让他联想到了“概率途径”。
这里的确是“阿拉贝拉”，但是，这些文字，这些以文字呈现的认知碎片的主人，和“概率途径”定然有着什么联系。
而在书页上，还提及了几个他所知道的“巫师”。
埃奇沃思和哈洛兰。
前者，是在另一张书页里，引导他观察到“巫师研究塔”的一位“巫师”。
后者，是对方提及的另一个巫师。
而且，随着各种情报的获取，也能逐渐确认，“机械途径”和这位“哈洛兰”可能存在某种联系。
他甚至想过在机械国度遇到的那位“使徒”，就是“哈洛兰”。
但没有证据，只是逻辑没有矛盾点的，可以自洽的一种可能性，一种阴谋论而已。
叹了一口气，亚戈将纸张拿起，以“影法师”的能力模仿“收藏家”，唤出“收藏家之书”，将纸张封入其中。
随后，他在周围的房屋之中转了一圈，细细寻找可能存在的其他线索。
但结果并不能让他高兴。
搜寻无果之下，亚戈走向了那座熟悉的、破败腐朽的钟楼。
和之前见过的那些或沧桑或崭新，但基本都高大巍峨的钟楼相比，这座钟楼的确不怎么样。
但是，这座钟楼给他的感觉却最为独特。
而原因.....
他的目光，定格在钟楼之上。
在钟楼的顶部，耀眼的光，在那里纠缠着。
以“静滞”的姿态。
凝固的光，静滞的光。
如果不是在认知领域，亚戈现在或许都无法观察到这些光了。
没错，是“概率”途径的秘光。
但并非蜘蛛丝一般的丝线，而是纠缠环绕的光。
只是，这抹凝固在天空中的光，是断裂的。
从轨迹上看，它是由钟楼中伸出的。
虽然不知道它连接的另一端是何处，但.....
或许和“既定之湖”有关？
第九百八十九章 消失的光
概率途径的秘光有两种姿态。
一种是宛如蛛丝一般的灰白丝线，另一种则是静滞凝固的流光。
前者，他十分熟悉，后者，他也多有接触。
而两者间的关系，他所知的相关情报就是——
“星辰之蛇”以及“异端造物主”
这情报，都是从疑似黑钟教会的地方获得的。
对前者的描述是“陨落”和“把概率之光笼罩了物质界和幻影界”
对后者的描述是“把概率之光转换为概率之线”。
如果这些情报准确，那么，概率之光和概率之线应该是一样的事物。
至少，概率之光应该是“概率之线”的一部分。
是的，亚戈又一次想到了“复合”。
至于是什么力量和什么力量复合得到了“概率之线”？
目前看来，已知的情报或许只有“正逆序列共存”。
在那时，他根据得到的情报作出了一些分析。
他认为黑钟教会的那些高层的“称呼”，本身就会涉及对应序列。
因为“认知契合法”的缘故。
黑钟教会的高层的称呼，他现在虽然已经了解得不算完全，但也已经知道了大半——
异端造物主、盛宴女皇、提灯隐士、无名死神、命运编织者、天空暴君、永恒噩梦。
异端造物主，从称呼上来说，异端自然是联系上“女祭司”和“教皇”，而“教皇”的可能性更高，“造物主”则是对应“世界”。
所以，这位异端造物主应该是“世界”和“教皇”的途径共存。
而“盛宴女皇”的话，“盛宴”对应哪一个，他也暂时没有思路，“女皇”到底对应“皇后”还是“皇帝”，他也未确定。
但通过那位血宴皇帝，那位“陛下”麾下有一个和这位盛宴女皇的“盛装舞会”同名的组织来看，是“皇帝”牌的可能性比较高。
提灯隐士就更不用说了，提灯可能对应“死神”也可能对应“隐者”，但后面的“隐士”就会和后者重复，所以对应“死神”的可能性更大。
“提灯隐士”是“死神”和“隐者”的共存途径。
“无名死神”也是一个验证，如果正序死神和逆序隐者共存，那么逆序死神应该也与正序隐者共存，“无名”对应“隐者”途径，“死神”也直接明示了。
至于谁是正序是逆序？
亚戈倾向于“提灯隐士”的“死神”是正序，对应“隐者”是逆序。
“命运编织者”，这个亚戈就不太确定了，“命运”很明显，但“编织者”指的是哪一个路径？
“编织”能够联想到的事物.....
衣物当然是最常见的，编织衣物。
又或者一些节肢动物、一些昆虫，吐丝结巢结茧什么的。
再然后就是“命运”，宿命论者口中以及大量关于命运的作品都有“编织命运”，其来源大概是希腊神话中编织命运的三女神。
还有“故事”，“编故事”这种说法他也不陌生。
“编织”这个词经常被引申到关于“故事”相关的地方。
什么编织梦境、编织记忆的创作也时常出现。
尽管也有“正逆序的命运共存”这种可能，但亚戈还是率先排除了这一个。
那么，有几个可能？
“梦境”？
思索了一段时间，亚戈还是没能得出一个比较牢固的假设。
天空暴君就很明显了，更何况他之前就有过相关的接触，“天空”可能和“太阳”、“月亮”、“星星”等意象有关，“太阳”和“星星”是可能性最高的。
且结合自己曾经得到过的一个“迷途者遗物”来说，“星星”的可能性是最高的。
是正序的“星星”和逆序的“皇帝”。
“永恒噩梦”的话，也很明显，“噩梦”是魔术师，“永恒”则是....
“审判”。
韦特塔罗里叫“审判”，但透特塔罗里是“永劫”。
“魔术师”与“审判”，正序为“魔术师”，逆序为“审判”。
为什么亚戈会再次想起这些。
因为之前发现自己对于“序列途径”的“互相排斥”的发现，让他想到了这件事。
自己对于“序列途径共存”是不是也存在什么误解。
途径力量的“复合”，早就已经出现在他的周围了。
只是，“为什么”？
“为什么”复合途径力量。
又或者说“为什么能”复合途径力量。
不是“为什么”共存。
而是“为什么能”共存。
他的目光在那静滞的流光上定格。
现在作为“时间生命”的他，因为感官独特的原因，很容易联想到一件事。
“顺序”。
这个想法落在“序列途径共存”这件事上，落在“途径力量共存”这件事上，则会变成.....
“共存”是先，还是后？
“复合”是先，还是后？
简单点说，就是......
一个个力量性质不同的序列途径是原本就存在的，还是被某种力量，或者某些人分割开来的？
如果从这个角度来想的话......
他似乎抓到了线索。
尽管，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这种推论只能是阴谋论，但是，黑钟教会的目的，他一直都没有搞明白。
黑钟教会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还有.....
他遇到的那些，他得到的那些非凡者的记忆中，为什么都在喊着——
“回归旧日”。
为什么是“回归”旧日？
尽管这个想法还没有被证实，但是，亚戈却没来由地感觉到一阵轻松。
仿佛，自己在迷雾重重的雾景中，发现了一条前路明亮的通路。
.......
与此同时，无垠的深空之上，一只静滞不动的、灰白色的诡怖巨蛛，忽地有了动作。
那由无数诡怖的灰白人偶肢体聚合而出的蛛足，在这一刻，随着其头颅的动作微微向前探出。
但是，又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祂收回了蛛足。
而在祂的身后，无尽的灰白蛛网密布着形成的无尽之网的网眼中，透出了几道散碎的星光。
仿佛有一条由光组成的河流，在那蛛网之后流淌着。
但是，很快，那蛛足之上，一个又一个人偶模样的“纤毛”开始蠕动，在那被光撕裂的蛛网上开始缝补。
短短的瞬间，光，再一次消失了。
第九百九十章 回归旧日
尽管有了新的思路，让亚戈莫名地觉得轻松。
但是，他并不知道这种轻松到底是因为什么。
无论是不知来源的反馈，还是自我感觉良好的自得，对他来说都不能算是好事。
仔细地观察了一阵那凝滞在钟楼上的光许久之后，亚戈便试图触摸了一下。
几乎，几乎是他触摸到那凝滞的白光的那一刻，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仿佛出现了某种变化。
但是，这种变化，仅仅只是进行到一半，就停了下来，甚至，反向回转，让他变回了“时间生命”。
不过，亚戈也得以确定，刚才那种变化，是“生命形态”的改变。
是他那“适应性改变”的本质生效带来的改变。
只不过因为不完全转变，所以失败了而已。
如果说之前，亚戈还未确定自己这个“适应”到底对应着哪种力量的话，现在，已经不一样了，亚戈已经可以确定了自己这种“本质”，到底对应哪种力量。
“适应”。
在废墟圣殿中看到的，那二十一个符号形成的构图中，大概对应着“质点2”的那些途径。
1-2的“愚者”？
不，不是，1-2的愚者，从符号特征来说，应该是“流浪者”那个途径。
2-3的“皇后”？
也不是，2-3目前来看，是对应“潮汐”途径。
2-6的“皇帝”？
也并不是，“皇帝”的符号意象，比较接近“贵族”途径。
那么，最后一个......
“教皇”。
2-4的“教皇”。
“2”相关的符号特征都有着模糊的轮廓，有着“可变化”、“不定形”这类特征的共同点。
是的，亚戈认为自己的“本质”，很有可能是“教皇”这个路径所对应的那个途径，自己现在就是这个途径的“非凡生物”。
至于这个路径对应哪一个途径？
或许，他其实很早就已经接触过了。
“修道徒”。
虽然他接触得很少，这个途径的情报也少的可怜。
但，就算只是亚戈所知的一些部分，也与目前自己分析出的这些特征情报高度吻合。
能够根据信仰而获得不同力量的“修道徒”。
能够通过提前的仪式让自己获得其他途径力量的“秘仪执事”。
他甚至没有听说过这个途径的中序列是什么样子的。
一开始，他还以为原因就是弗里森说的那样，这个组织被消灭得太彻底，本身又并非正统的神明教会.....
但是，现在来看.....
不是被消灭，而是难以发现。
他看了一眼自己刚才试图接触那静滞流光的手掌。
会连生命形态都一同发生改变的奇异特性，要如何才能被发觉呢？
并不是那种换了件衣服，往脸上粘点假胡子假毛的伪装，而是从里到外，连血肉都发生变化的改变。
变化之前，无论是缺点还是优点都一并舍去，变化之后，无论缺点还是优点都一并继承。
能力都发生了改变。
不过......
有一件事，亚戈也可以确定。
那就是“修道徒”途径，和他也并不是一致的。
又或者可以表述为，“修道徒”途径是掺入了别的东西的。
至于是什么？
血肉。
或者说“物质”。
根据不同镜世界都有不同力量，又或者应该说.....
不同镜世界都有不同方向的特化。
是的，在之前那个想法形成后，根据这个逻辑，亚戈认为现在的“途径序列”，是“特化”后的产物。
是“后来”的。
从这个角度来说.....
他又看了一眼自己的黑袍。
貌似从这个角度，他身上的黑袍给他的那种“高出一个层次”的感觉，那种没有明确界限的感觉，就是......
“回归旧日”里的“旧日”姿态？
又或者说“起源”？
亚戈想起了黑钟教会的情报中出现过的一个词——
“起源概念”。
这么说的话，难道“黑钟教会”是在尝试“回归旧日”？
亚戈一直认为他们是“发现”了“序列共存”的事情后，选择了尝试序列共存。
但是，现在来看，结合黑钟教会中某一些高层对于“断罪之主”和“异端造物主”这两位的怀疑来说，或许并非如此。
这两位可能是知情者并且在引导整个黑钟教会的方向。
但其他高层并没有被成功引导，还对两人产生了怀疑。
这个推断的可能性很高。
因为，之前他获得的情报里，其他高层的表述里就有这位异端造物主“明确地知道序列途径只有二十一个”这件事的。
和之前看到的那二十一个符号对应。
这些情况一一吻合之后，黑钟教会的目的行径，就出现问题了。
一些高层的目的是为了探索历史，寻找巫师时期失落的历史。
但是“断罪之主”和“异端造物主”的目的和这些高层并不一致。
“回归旧日”。
为什么回归，如何回归......
如果能够得到这些问题答案，或许他现在的疑惑就能够迎刃而解了，可惜，没有人给他解释答案。
微微停顿了片刻，亚戈推开了那破败腐朽的钟楼大门，走入其中。
.......
物质界。
交织了各个时代的景象在狄璐德市浮现。
而在大部分狄璐德市民都知晓的，狄璐德市的名义领主，那位承载着灰烬家族荣耀的家徽所代表的家族的庄园中，却是无比地安静。
尽管气质仍然如以往那般优雅，但是，已经完全不同的景观，也让这位子爵出现了一些变化。
窗前，中年人望着血色的天空，深深地叹息着：
“为什么要回归旧日？”
这个时候，伴随着轻微的脚步声，他扭过头，有着越发鲜红的长发的女孩，走入了他的眼帘。
不过，和以往的她不同，现在，她的脸上戴着几分消散不去的忧愁。
“父亲，我......”
“没用的，一切都无法改变。”
中年人的语气并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如同以往那般带着作为父亲的慈祥和严肃：
“一切早已注定，回归旧日。”
他那显得幽蓝无比的眼瞳，注视着自己的女儿，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知道她想要说什么：
“我们没有反抗的能力。”
“即使我已经......”
“即使你走到序列1，走到序列的顶端也没有任何用处。”
中年人的话语冷酷而现实：
“途径只是容器，序列只是容纳了祂力量的残渣而已。”
第九百九十一章 来自时间的掠影
走进钟楼后，亚戈再一次遇见了之前看过的、狭窄的晦暗甬道。 他慢慢地踱步在甬道之中，向前直行，准备再一次“回到”那废墟圣殿之中。 但是，就在这一刻，忽地，他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朦胧而虚幻，奇诡而深邃，在此时他作为“时间生命”的奇异感官的感觉中，这种感觉，就像是—— 来自另一个时间的袭击。 他的“视线”转动，果不其然，一道难以察觉的晦暗阴影，从甬道的一角，急速袭来。 如阴影般朦胧，如梦境般虚幻。 以视觉化的描述来说，那是个条带状的阴影，像是蛇又像是其他的什么东西一般，其轮廓并不固定，仿佛在不断变化，仿佛有什么力量在不断地对它发动攻击，而它又在不断地躲避。 如果是一般的观察手段，或许只能看到它位于“现在”的一部分。 而此时此刻，作为“时间生命”的亚戈，看得非常清楚。 这是个毫无疑问的“时间生命”，比起他更像是一个“时间生命”的东西。 如果用“蛇”来作为比喻的话，那么，位于“现在”的人，只能看到它的头——一片不断变大变小变形的阴影，还有可能会突然从眼前消失，就像是一条蛇的身体压在了马路和草地的边沿。 同样，位于过去某个时间的人，只能看到它的“尾巴”，处于不同时间的人，能够观察到的它，只是“一部分”而已。 但作为时间生命，能够观察到过去、现在、未来重叠的阴影的独特感官，则能够将这些“片段”连在一起，看清它的全貌。 不过，无论如何都可以确定的一件事是，这仿佛蛇一般的条带状阴影，其目的正是他狄亚戈。 给他异质般的朦胧感、扭曲感的条带状阴影，以一种仿佛“很慢”，但以他的感官来说十分“迅速”的速度，向他“咬”来。 那条带状的身躯以寻常生物做不到的扭曲幅度撕裂开来，仿佛巨蛇之吻。 亚戈立刻试图躲闪防御，但是，在他试图后退的瞬间，久违的，戏命师之牌却给他传来了一道奇异的感触。 后面，也有危险。 但这道感应似乎来得太迟了一些。 裹着一声漆黑长袍的亚戈，后退的动作已经落下。 他身后的甬道，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消失，就像是梦境一般，如泡影一般破碎了。 亚戈的身躯，就这样从甬道之上跌落下去，向着无尽的黑暗深渊跌落下去。 不知应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他的跌落，让那诡异的蛇影的袭击，也落在了空处。 ....... 当他意识逐渐恢复之时，前方响起了一个不大的声音： “你以为你逃得掉吗？” 戴着明显攻击意味的话语，让亚戈快速清醒过来。 在一种奇异的束缚感中，亚戈睁开了眼。 在他前方，一位穿着黑色铠甲，手持骑士长枪的男人，正用手中那泛着奇异感觉的圆锥形长枪，向着他的头部穿刺而来。 那被仿佛金属一般的黑色头盔覆盖的头部，让亚戈无法直接从对方的眼睛和面貌获取什么信息。 但毫无疑问，这不是什么善茬。 亚戈也立刻做出了应对。 阴影绞合，在他习惯性地凝聚中，形成了一柄细长的手杖剑，在亚戈的动作中斜上挑去。 仿佛金属碰撞的沉重对撞中，漆黑的长枪被亚戈的手杖剑直接斩断，以“无头骑士”的钩镰利刃为模仿对象的手杖剑，泛着奇异的死寂感，在亚戈的反向追击动作中，划出一道镰刃般的朦胧轨迹，斩向对方的手臂。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对方猛地发出一声咆哮—— 冰冷？灼热？ 带着一种奇异的，和他使用“影法师”能力类似的感觉，亚戈感觉到自己的一切，无论是情绪、力量还是其他的什么，都向着这黑甲骑士涌去。 同时，也有一种强烈的冲击感，将亚戈斩向对方手腕的斩击冲开，不得不后退了一步。 可亚戈还是不可能就此罢休，放任这种近似吸收的力量影响。 无头骑士！斩首者！ 这一次，不仅仅是他手中的手杖剑模仿和再现“无头骑士”的力量，而是他那虚幻朦胧的阴影身躯也在这一刻改变了轮廓。 身上披着的黑袍也并没有阻遏他使用“影法师”的能力模仿再现“无头骑士”，但也只是没有阻止。 亚戈那宛如阴影一般的晦暗身躯，在这一刻猛然膨胀，仿佛一团实体化的阴影，在这一刻的轮廓逐渐变幻—— 一位骑着高大无首战马的无头骑士，仿佛阴影一般漆黑晦暗的身形，出现在原地。 亚戈手中的手杖剑，也在这一刻，在“影法师”的能力作用下变长变大，形成了一柄阴影巨镰，迎着那股诡异的灼烧感斩了过去。 即将被斩中的那一刻，亚戈再次听到了咆哮声。 尽管听上去像是什么无意义的咆哮，但或许是因为“无头骑士”是向认知方向偏移的序列，他听懂了对方这连声线起伏都没有多大变化的咆哮—— “终极变形术！” 声音响起的那刻，对方的身体也像他一般陡然膨胀起来。 也正是这一时刻，亚戈才发现，对方身上的那些漆黑的、宛如金属般的甲胄，并不是什么铠甲，而是..... 一块块叠合的鳞片。 黑甲骑士又或者说黑鳞骑士在咆哮声中，身体陡然变壮变粗，一块块黑鳞猛地炸起，随着身躯血肉的粗壮化，也在一同膨胀变大。 亚戈那漆黑巨镰的斩击，斩在那漆黑鳞甲之上时，仅留下了一道印痕之后就被直接弹开。 并且，对方身躯的膨大状况，要远超亚戈。 亚戈本身的变化就像是阴影因为光线角度的变化而拉伸一般，实质上亚戈的力量并没有发生变化，体型也仅仅是增长了一些，不到几十公分。 但是，眼前那黑甲骑士的身体膨胀率，完全是以百分之几百的基础来算了。 原本比他高不了多少的黑甲骑士，瞬间便膨大到了至少有三十米的庞大体型。 身形也从人形，在膨大过程中展露的类人形，到了完全失去人类身形的巨大身躯。 一只.....巨龙。
第九百九十二章 炽烈龙息
出现在亚戈视野中的，毫无疑问是复合他印象中，前世那种轮廓形体近似鳄鱼蜥蜴的爬行动物。 匍匐在地的巨大身躯压在地面上的那一刻，直接让地面震颤了一下。 并且，在其周围，原本郁郁葱葱的草木在瞬间便枯萎、冻结。 仿佛生命力和温度都被瞬间掠走。 而有些矛盾的是，在对方背部那庞大的黑色巨翼扇动间，被掠及的一些高大树木，则直接燃烧起来。 但显然，亚戈没有时间多想—— 漆黑的巨翼所掀起的灼热风暴，是向着他袭来的。 立刻，亚戈也是以攻代守进行了防御—— 影法师——稻草人！ 在他身周纠缠环绕的朦胧阴影，陡然撕裂出了数块，带着稻草纤维般粗糙边角的几个晦暗的朦胧人形，狠狠地向着火焰风暴撕出利爪。 歪曲立像。 灼热的风暴在概率草人或者应该称为阴影稻草人们的迎击中，被歪曲了走向，从亚戈的身边飞过，轰在了地面上。 轰！！！ 恐怖的爆炸声中，那处地面和空气在烈风和高温的挤压下直接被炸出了一个巨大的坑洞。 但亚戈并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管这些。 尽管他已经逐渐熟识“时间生命”的力量。 但是，他同样，或者说正是因此很明白能力的优缺点在哪，“影法师”的能力所模仿的能力，其效能威力并不完满。 如果说序列4的“收藏家”使用“概率草人”的能力是100%的序列4威力的话，那么影法师的模仿威力就只有序列4的90%而已。 等级层次差得越少，那么模仿能够发挥的效果折扣也就越大。 就像他用“影法师”的能力模仿再现“收藏家”的能力，最多也只有原本的70%而已。 眼前这化为巨龙的敌人，并不好对付，至少，从实力对抗上，对方也起码是个序列4的水平。 糟糕的话...... 而很快，他那不妙的预感，也应验了。 在他利用影法师再现的稻草人歪曲了攻击轨迹之后，那骑士化身的巨龙的口中，则猛地张开—— 随即，强烈的寒意涌起。 或者说，快速流失。 尽管现在的他已经并非物质身躯，但这种流失感也并非是体温，更抽象的描述，应该说是“能量流失”。 包括“污染”。 任何可以被消耗，可以增减的力量，都在这一刻出现了拉扯感、出现了流失感。 面对力量流失带来的寒意，亚戈选择了—— 影法师——天灾猎手！ 天灾风暴！ 刹那间，亚戈前方，那些从他身体上脱离而出的晦暗人形，陡然蜷缩起来，形成了一只只近似乌鸦的阴影。 而下一刻，这些乌鸦齐齐扇动翅膀—— 亚戈手中的巨镰，也近乎同时对着前方挥斩而出。 他以往无比熟悉的，死灵途径力量和概率途径力量的配合，在这一次重现。 死寂的风暴裹挟着一道道近似乌鸦的黑影，形成了晦暗的风暴，向着那黑龙的巨口撞去。 而对方显然也意识到了这风暴的危险性，刹那间，那释放出庞大吸引力的黑龙巨口，陡然闭合。 但是，也只是短短的一瞬后，这巨口再次张开—— 炽热的，仿佛太阳般闪耀的炎柱从巨口中喷吐而出。 风暴与炎柱陡然对撞。 在恐怖的波纹中，晦暗风暴被炎柱从中间撕裂，风暴中那一只只晦暗死寂的乌鸦被烈焰焚烧殆尽，但是，炎柱本身也被风暴那强烈的抑制性力量熄灭了大半，无数鸦羽般飘落的阴影遮盖住了一块又一块火光。 但，同样明显的是，这炎柱的破坏力要远比他这通过影法师能力模仿和再现其他途径力量的威力要强。 尽管还没有尝试过，但除了影法师这个与他此时的生命形态最为接近的能力外，亚戈这时也不得不尝试一下这个途径的其他能力了—— 欺诈师、魔术师、人偶师、神秘人、幻影、影法师...... 面对那不断扩大的炎柱，要躲避的话，自然是—— “神秘人”！ 下个刹那，亚戈那朦胧虚幻的身躯变得愈发淡薄，就像是一层朦胧的光影，像是梦境中的虚幻景色。 神秘人的能力，也是他接触过、见过数次的、可以用于躲避的能力。 “梦境化” 但是，就在他这么做的时候，戏命师之牌却再度给他传来了一股不妙的感觉—— 他一定会被击中。 这种奇异的预感来得有些突然，但亚戈却又无法忽视。 不得已之下，他只能临时地再度动用“影法师”的力量。 而这一次，他使用的是“收藏家”。 阴影纠缠形成的书籍在他眼前陡然浮现，然后展开，直面那炽烈炎柱的轰击。 但是，并不大的书籍，面对炎柱的轰击，却是挡了下来。 炽烈的火焰轰在空白的书页上时，空白的书页上陡然多出了几道纹路。 那是一个圆球形的纹路。 狰狞的边角，凶恶的动态，赫然是一只正在喷吐火焰的巨龙之首的简易图案。 但是，这并不是什么乐观的状况。 收藏家的能力能够将事物封存在里面没错，但是，尽管理论上是可以无限封存，但是，实际上“收藏家之书”是“衍生物”，基础是“悖论迷锁”发展而来的衍生物，是有极限的。 其实质还是封印式的“共存”。 只不过其结构更加复杂，能够同时容纳封存多种目标而已。 但是，只要针对几个关键点，就可以做到较为轻松地破除。 第一种，当然是容量。 收藏家之书是以他的强度为标准，以他付出多少力量构筑收藏家之书这个衍生物为容量基础。 而第二种，也是力量的来源。 收藏家的封存主要是针对内部，内部被封锁的事物需要花费极大的力量破除封印没错，但如果是外部，情况就要反过来了，有持续的干扰和攻击，就算力量不及，也是能够解开“封印”的。 这种持续性的攻击，本身就是“收藏家之书”的弱点。 至少，现在...... 亚戈可以看到，那宛如阴影组成的收藏家之书，此时此刻，那晦暗的书页上，已经出现了纸张燃烧一般的焦痕。 尤其是那封存龙息炎柱的书页上，那龙息纹章一般的图案的周围，烧焦般的痕迹在短短的瞬间，已然扩散蔓延了一大片。
第九百九十三章 梦境途径 能力实质
如果自己还是“概率途径”的非凡者的话，利用“稻草人”的能力，他可以做到让这个以悖论迷锁为构建基础的“收藏家之书”拥有和他本身等同的强度。 并且，因为他的神秘已经完全扩散，并非是神秘收束的状态，他的力量强度本身是得到完全展开的。 而且还可以很轻易地牵连其他序列的力量一起使用。 但是，现在已经不是了。 亚戈现在是“时间生命”，是另一种形态的生命。 他现在以这种生命形态使用另一种生命形态的力量，影法师的能力模仿收藏家的能力时，想要联动使用稻草人的力量就需要再模仿一次。 尽管影法师的能力并没有限制模仿的力量的数量，但是，他本身的控制力也是有限的，没法像还是概率途径时那般灵活地运用概率途径的能力组成配合。 综合上来说，只用概率途径的能力的话，他比原本弱了差不多一半。 在其他情况下还好，影法师的模仿再现，能够更加灵活地面对各种情况，但是在这种力量对抗的情况下，还是“神秘人”的梦境化躲避无法生效的情况下，他着实弱了许多。 体现在收藏家之书的防御能力上就是如此。 但是，亚戈也并非是完全没有抵抗的能力。 在亚戈的视角之外，在那漆黑巨龙的视野之外，一只漆黑晦暗的乌鸦，其身躯陡然膨大，体表由宛如稻草般粗糙纤维覆盖的晦暗人形浮现。 随即，这稻草人般的阴影上拱起了一块黑色的块状，向外快速扩散，仿佛被抖开的幕布。 而与此同时，火焰之中，亚戈右手握拳，纠缠的阴影在他掌中聚合，然后—— 随着他甩手的动作，宛如阴影般的一袭漆黑幕布随之抛出，在收藏家之书的前方展开来。 漆黑的阴影幕布遮挡住了后方的收藏家之书和亚戈。 几乎与此同时，亚戈的身形变得虚幻而朦胧，带着收藏家之书仿佛梦境一般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在那阴影幕布被龙息火焰撕裂的那一瞬，亚戈的身影从稻草人身边抖开的阴影幕布之中钻出。 梦境途径，序列8“魔术师”的能力。 也就是之前在那城堡的房间中，那些奇异色块的本质——“魔术标记”。 亚戈以前遇到过的那个“傀儡师”丹尼斯使用过的能力。 当时亚戈称之为“魔术标记”，虽然那时亚戈并不知道将对方那仿佛魔术表演一般，仿佛消失魔术的表现是什么原理，但现在的他很清楚。 以自身作为“时间”的锚点，连接两个地方，然后穿梭过去。 不是什么魔术，也并不“神奇”，对于“梦境”力量和“时间”力量这种另一种意义上的“物质”来说，就是其本身特性的利用而已。 只不过低序列非凡者只能使用污染来凝聚这种“时间锚点”，但此时已经以“时间生命”姿态存在的亚戈，能够更灵活地运用这种特性而已。 但是，他运用得如何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敌有没有效。 很显然，那漆黑巨龙并不认为他会被一口龙息弄死，又或者是谨慎的习惯性格等原因，亦或者对方能够有什么模糊感知的手段。 在一口龙息摧毁了阴影幕布之后，那漆黑巨龙的大脑袋便猛地扫向四周。 对于亚戈来说，这也当然不是什么回合制游戏，不可能等到对方行动之后他才做出反应，立刻，在借助阴影稻草人逃脱攻击位置后，他也有下一步行动。 攻击或者逃跑？ 尽管攻击杀死对方是短期来说最有效的。 但很显然，刚才的攻击对抗中，亚戈也已经很明确，这漆黑的巨龙比起他还要强大不少。 自然，亚戈是选择先从这里逃开，了解更多的情况之后再做打算。 漆黑晦暗的身躯再度变得虚幻，同时收缩变形—— 序列6“神秘人”、序列5“幻影”的能力，随之连携发动。 “梦境”途径的各个序列能力，都是围绕梦境或者说时间展开延伸的。 序列9的“欺诈师”是能够短暂影响对方身体某一点的时间顺序。 包括“认知”。 从他现在感觉上，简单来描述的话，应该说是“扭曲”。 以自己的一部分力量作为中心，扭曲对方的部分“阴影”从而致使目标出现状况。 但是，只有序列9时，这种影响对于坚固的事物的效果有限，所以，会呈现出在对无形的灵体和认知、记忆方面有影响。 不过，也很快就能发现这种扭曲，然后排出掉这种扭曲。 序列8的“魔术师”也是同样，不过“魔术师”的能力准确地将应该是能够将“阴影”，也就是过去现在未来某个时间的“阴影”作为锚点进行操控。 这一点，往往需要利用到自身的一部分。 可以说，就是“欺诈师”的能力扩大化和深化，将自己的一部分插入目标上，以此作为锚点进行干涉。 比如，一个已经损坏的事物的“复原魔术”，实质上是通过介入操作，扭曲甚至改变了“现在”和“过去”顺序，让代表过去的阴影成为实体，让代表现在的实体虚幻化变成“阴影”。 “消失魔术”也说过了，是类似的手段，通过扭曲两点之间的边缘，以时间锚点作为连接，让两者短暂地“一体化”，从而实现跨越。 序列5的“幻影”，其能力也是这种以“扭曲”阴影、“扭曲”时间为主要手段的“梦境化”和“实体化”。 将目标现在和过去又或者未来的阴影扭曲，从而使对方的记忆和视觉等感官，乃至于身体上也出现交错，从而进入一种真实而虚假的、“幻觉”般的状态。 通过攻击对方某个时间的“阴影”，同时“扭曲”这个阴影和现在的边缘，让两者交错，致使目标受创。 这两个攻击性的能力本身还是对于之前能力运用的深化、扩展。 而亚戈现在所使用的，是在进入“幻影”这个序列后才能拥有的能力。
第九百九十四章 焚尽一切的熔火
粗略到无脑的情况来看，这种能力其实和“寄魂人”相似。 能够让“幻影”序列的非凡者寄宿到他人的阴影上。 但是，现在的亚戈，能够把握到其本质上的运用生效过程。 这是以“神秘人”梦境化、虚幻化的能力为基础发展出来的。 让自身梦境化、阴影化，从而能够介入他人的“阴影”，介入他人的某段时间之中，以一种近似“影子”的状态寄宿存在。 所以，被称之为“幻影”。 漆黑晦暗的乌鸦，瞬间钻入了地面，钻入了树木的阴影之中，在一棵又一棵树木交错的阴影间快速掠过。 虽然他并没有被杀掉这件事似乎被确定，但那漆黑巨龙也似乎并没有足够的感知手段找到他，在那漆黑龙首扫视几圈后，对方选择了范围攻击！ 一对布满了尖锐坚硬鳞片的巨翼猛地抬起，随后压下—— 随着巨翼的扇动，炽烈的热风带着浓烈的熔浆气息掀起。 浓浓的烟幕带着炽浊的高温，以巨龙的身躯为中心扩散，席卷了四面八方。 圆环状的范围冲击中，通过藏匿在树木阴影之下遁逃的亚戈，并没有被直接波及。 但是，以他的感官也能够发现，树木的“现在”，被火焰，被浓烟吞噬，在炽烈的火焰中烧灼殆尽。 然而，这一切并没有即刻结束。 那喷吐着熔火的黑龙，在释放出卷席着火山烟一般的烟幕的炽烈高温风暴后，高举的龙首再次张开—— 恐怖而骇人的吸力传来。 被火焰和浓烟吞噬的树木在这一刻，纷纷断裂，被那黑龙的巨口吞入。 这对于亚戈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时间，或者说至少是这个世界的“时间”，和他前世看到的各种作品的“时间”架构并不一样。 不同的时间并非是以楼层一般，以一个阶段一个阶段，一个时代一个时代的分层那般形式。 这里，这个世界的“时间”，是以“个体”的形式复合存在的。 一个人的身上叠合着他的过去、他的未来，他现在所经历和未经历的一切时间的交错复合。 自己的过去与自己的现在联系，比起同一时间自己和其他事物的联系要深。 亚戈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明显地，又能够看到那种近似“大楼”一般的结构的残渣。 也许原因是因为那他也不知详情的“时间长河”的崩塌吧。 总之，如果“现在”的树木被毁了，那么，过去虽然不会被一同摧毁，但是，他想要离开，正常情况下，最糟糕的就是需要通过树木“被毁”的位置离开了。 而现在的情况是，那只黑龙不仅仅能够吞噬“现在”的树木，连过去，连“影子”都会被那黑龙吞入腹中。 “一切”都会被吞噬。 如果亚戈理所当然地认为“现在”被摧毁不会影响到他所跻身的“过去”，那么他就会葬身于龙腹之中。 没有办法，亚戈只能选择反击，阻止对方继续吞噬和焚烧树林。 化作乌鸦的身躯逐渐从朦胧虚幻的状态中脱离，从树木的阴影中窜出。 一离开阴影，亚戈瞬间便陷入了周遭那浓烟笼罩和灼热高温的双重压力下。 但现在并没有血肉身躯的他，除却高温本身的破坏力外，并没有多么难受，不会像遇到火灾的普通人那般，大部分都死于浓烟和气体带来的窒息。 再度恢复类人轮廓的亚戈，抬手便用出了影法师的模仿再现。 还是之前用于打断吸力的，概率途径的能力—— 天灾风暴！ 阴影纠缠着形成了一只又一只的阴影乌鸦，相互环绕着形成了复杂的风暴，向着那令人惊怖的黑龙飞去。 乌鸦席卷的路径上，所有燃烧或者被吸力扯断的树木，在这肆虐的风暴中又一次发生爆裂。 但，那漆黑的巨龙的目的显然也并不是吃点热菜，在亚戈现出身形，以影法师的能力释放出概率风暴之后，它那高高抬起的龙首立刻闭合，转瞬再张开的龙首中，喷涌出了炽烈的火焰之柱。 风暴与龙息炎柱对撞的瞬间，龙息之柱陡然被扭转了方向，四散分裂，散射到四面八方。 但是，很显然的，那一只又一只在火焰中被焚尽的乌鸦，也显示出了风暴的力量在快速消耗。 并且，这一次，那黑龙的左爪猛地抬起，对着地面一砸。 立刻，以那只巨爪为中心，本来通红的大地迅速冷却，土壤的炽热和烈焰迅速消失，甚至在最靠近爪子的位置，还能够看到冰蓝的痕迹。 不过，这时，另一只爪子也猛地挥起向着亚戈所在的位置轰击而来。 时刻警惕着的亚戈，迅速后退，巨爪砸落在空处。 下一刻，恐怖的高温从爪下迸发而出。 他刚才的位置，本来就被炙烤得通红的大地瞬间爆裂开来，裂纹之中，橘红色的炽热流体喷涌而出，快速向着亚戈所在的位置涌来。 面对危机，正在快速后退的亚戈身上，撕裂出一道类人姿态的阴影，尖锐的利爪对着前方快速蔓延而来的地裂岩浆猛然一撕。 伴随着阴影利爪的撕扯，直直朝着亚戈涌来的地裂，被陡然“撕裂”。 蔓延的裂纹陡然歪斜了方向，向着两侧分离开来，喷涌的灼热岩浆形成了三角状的岔口。 但是，这一切并没有结束，被动的防御并不能阻止对方的继续进攻。 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饱食一顿的漆黑巨龙，此时的体型已经扩展到了接近六十米的幅度，在强烈的、由前扑动作带来的震颤声中，漆黑的巨爪再次向着亚戈砸来。 与此同时，张口的巨口中尾随喷出了可怖的热流。 轰然砸下的巨爪裹挟着火焰，形成了炽烈的爪形，带着焚尽一切的高热，砸向了通过魔术师能力再躲过一次攻击的亚戈。 面对这仿佛不杀死他不结束的追击，亚戈也彻底明白了对方的杀意之强烈。 没有犹疑，亚戈再次掀起了天灾风暴。 不过，这一次，他还加入了别的东西。
第九百九十五章 姿态转变
影法师的能力当然不只是能够模仿再现死灵途径和概率途径的力量，只不过是因为亚戈对于这两个途径的能力最为熟悉而已。 要说在他印象之中哪种力量的破坏性最强？ “流浪者”，亦或者说“流亡者”途径。 但是，亚戈对于这个途径的了解也是少的可怜。 除此之外呢。 “梦境”途径就不用说了，各方面的功能性很强，但是在直接对抗上并不强势。 “潮汐”途径？ 貌似的确也挺强的，可惜亚戈对于潮汐途径的了解也并不多。 “星辰”途径可以直接排除。 非要说的话，目前，战斗力、破坏力上能够拍在前列的，亚戈认为就是“流浪者”途径、“日轮”途径、“死灵”途径、“概率”途径、“黄昏”途径。 除了这些之外，“机械”途径也可以考虑，但是机械途径实质上也是功能全面带来的综合性强大，而并非直接的破坏力。 要比较的话，“铁律”途径的强大防御还能考虑一下，至于“大地”途径虽然拥有强大无比的再生手段，足以媲美“贵族”途径，但亚戈的了解同样不多。 各种条件限制之下，最适合的反而还是回到了“概率”途径和“死灵”途径上。 唯一能够考虑的，就是...... “黄昏”途径。 而亚戈也的确是这么想的。 在他掀起的风暴之中，一抹略微有些晦暗的昏黄光辉随着风暴的卷动而浮现，在那漆黑风暴之中，显得突兀而诡然。 但是，这一抹昏黄的光辉，却无比坚实，只是观察，就能够发觉其那宛如野兽般的攻击性。 不过，效果并不好。 风暴与炎息的对撞之中，昏黄的光辉被率先撕裂。 而亚戈也立刻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黄昏途径在他的印象中之所以强大，是因为序列5“狼王”能够与衍生物和被转化为衍生物的生物之间分担伤害，同时还能够获取其力量来增强自身，只有一个个体的情况下，是不如其他途径的。 尽管意识到了这一点的时间并不算晚，但决策的失误，也立刻让亚戈付出了代价。 炽烈的火焰在他来不及做出及时应对的情况下轰击在他的身上。 刹那间，亚戈的身体被烈焰吞没。 他的身躯仿佛整个燃烧了起来，甚至，他进行抵抗的意志也被火焰吞没。 是的，他能够感觉到，那正在撕裂他身躯的火焰，还有对心灵、对认知方面的影响。 无论是防御、逃离、反击之类的任何思绪，在这一刻，在刚刚浮现的那一刻，就受到了火焰的灼烧。 一些刚刚冒出的思绪，也在这个刹那被灼烧掉大半。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在他“模仿日轮途径，利用食火者的能力抵抗火焰”的想法被灼烧掉，又被补齐，刚刚打算实行的那一刻，他的身躯，忽地发生了些许变化—— 他的身体之中，仿佛某一处垮塌掉了。 仿佛他的身体内部，垮塌出了一个无底的黑色深渊。 无穷尽的饥饿感涌上心头，让他浮现出“吞食一切”的想法。 在这种思绪同样被烈焰灼烧的时候，这种感觉反而变得更加强烈了。 原本，那宛如阴影般虚幻朦胧、宛如梦境般、宛如阴影般的身躯，在这一刻快速凝实。 他的体表快速浮现出了一块块仿佛焦炭般的黑色硬皮，仿佛鳞片般的角质层硬皮。 那种诡异的饥饿感，在这一刻攀升到了顶峰，而那烈焰灼烧的制热感，反而在快速下降。 从“被灼烧的苦痛”变成了“饥饿感正在被填补的满足感”。 与此同时，他那无形的、没有具体轮廓的身躯，也已经逐渐凝实。 不过，这时的他，并非是人形，而是一只如焦炭般、如煤灰般漆黑的匍匐巨兽。 那被炎息直接炙烤的体表之上，那硬质的表皮之间，浮现出宛如岩浆一般的明亮橙红色。 在这种强烈的饥渴感中，亚戈也同样能够感觉到，“梦境”途径的能力，随着身躯的凝实和姿态改变已经几乎完全消失。 在他身后变形且不断凝实的，那仿佛无数焦灼物堆砌的长尾彻底从朦胧阴影化的状态中脱离的那一刻，他就会彻底失去“梦境生命”、“时间生命”的能力特性。 但是，与此同时，在失去那种力量的时候，他也能够感觉到自己获得了一种新的力量。 他的身躯本身，就仿佛......仿佛一台能源转化的机器。 能够消化一切事物，将它们吞没、碾碎、熔融，然后转化为自己的力量，转化为那炽热火焰的燃料。 包括眼前的火焰。 他本身，就像是一个微缩的黑洞。 这种奇异的感觉中，亚戈本能般地伸出了自己那已经膨大到接近两米的巨大爪子。 尽管外表看上去像是某种爬行动物，像是一只匍匐的巨龙，但是，这一刻的亚戈却十分清楚。 外表，只是“杂质”堆积成的外壳。 他身体的每一处，都可以是通往体内那无底黑洞的入口，都可以是通往那逐渐燃起的炽烈熔炉的风口。 他抬起的、宛如焦炭般漆黑的爪子，直接顶在了炎息之上。 不够，不够。 这种感觉之中，亚戈将自己的左爪压在了那漆黑巨龙砸地拱起的炽烈岩浆裂口上，那被他的砸击动作引发的岩浆的再一次冲击，落到他身上的那一刻，也只是让他感觉到有点热而已。 只是..... 亚戈抬起头，已经转变成另一种生命姿态的他，看着那体型在不断吞食能量下已经膨胀到百米的漆黑巨龙，仅仅一眼，便看清了对方的实质。 假货。 他能够感觉到，对方身躯之中，的确存在着一个与他现在的状态类似的，与他身体内那逐渐燃起的灼热空洞类似的熔炉，但..... 阴影。 之前，还是“时间生命”的情况下因为感知被吞没无法得到反馈，但现在，在他身体对感知的牵引力不弱于对方的情况下，他成功地夺回了认知的反馈。 对方身体内的熔炉，是“阴影”构筑的。
第九百九十六章 巨龙肉搏战
是“时间”的力量。 但不只是这只漆黑的巨龙，就连周遭的一切，也是由阴影构成的。 这是“时间”的力量，其中还混杂有其他形式的力量。 只不过，亚戈现在没时间一一分析。 体型在不知不觉中膨大到接近二十米地步的亚戈，背部一对焦炭般的巨翼，此时猛地展开。 森林之中的大火，他周遭的一切火焰，高热，被他快速吸入身体。 火焰不断被侵吞，亚戈的身体也在不断变大，短短的瞬间，从二十米涨到三十米。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现在很“虚弱”。 但是，也正是因此，他“体内”那吞食一切、焚尽一切的熔炉，正散发着更加强大的吸引力，试图侵吞更多力量。 然而，“外壳”则是这个进程的负反馈。 越是吞食能量，他“外壳”上堆砌的杂质就越多。 尽管，因此，他的“力量”变得更加强大，变得更加坚固了，但是，他想要吞食外部力量的通道，也在不断减少，体表那些不知应该称为焦炭还是鳞片血肉的东西，阻遏了他吞食能量的进程。 但是，至少，面对眼前的敌人，亚戈需要这么做。 与炭鳞间隙中的灼红近似的双眼瞪大着，亚戈猛地张开了巨口，比那漆黑巨龙的身躯要小上许多的口齿，咬向了对方砸下的爪子。 与此同时，庞大的吸力从内部传来，从这近似巨龙形态的焦炭外壳的巨口传出。 亚戈突然出现的变化，那骑士化身的漆黑巨龙似乎也相当诧异，在意识到亚戈吸收火焰的行动后，他也立刻停止了喷吐火焰的行动，转而使用“肉身”与亚戈搏斗。 陡然砸下的巨爪，正是对方的攻击手段。 而且，对方也像亚戈一样，那仿佛黑洞一般的吸引力继续开着，不断吞没周围的事物，一边释放着强大吸引力，一边战斗。 只不过，就和亚戈所感觉的那样，吞食带来的强大是一个负反馈过程，体型已经扩大到百米的现在，其体表现在已经难以作为吞食力量的入口，其牵引力比起亚戈还要小得多。 至少，那与亚戈的啃咬动作迎击的爪子上，吸力显得相当孱弱。 同样像是焦炭构成的头颅被巨爪击中的刹那，无数黑灰渣滓飞散，但是，亚戈也成功咬断了对方的几根指节，吞入腹中。 只不过..... 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那几根指节被吸入体内空腔熔炉之中，被碾碎、被熔融后，并没有获取到什么力量。 的确是“渣滓”，是彻底被侵吞了所有能量后遗留的“空壳”焦炭。 但是，这也并非没有意义。 在不断与对方争抢周围的力量的同时，亚戈已经不知不觉中涨大到接近五十米的庞大身躯，猛然一个冲击，撞在了对方的身上。 每一次行动，亚戈对于自身，对于这个生命形态就多了一份了解。 如果说对方真的是“日轮”途径的话，他目前绝大多数的手段都会失效。 序列9“园丁”的能力，是给事物附加一个近似“集中”的状态，让其形成一个小型的“熔炉”或者说“风洞”，带来牵引力，可以用于任何攻击性的强化。 “园丁”的能力看似没多大涌出，但对于这个途径来说，说是最基础、最核心的运用也不为过。 比如用在此时此刻的他身上，比如爪子或者牙齿上面，就可以达到强化撕裂、啃咬的破坏性。 如果用在被攻击的部位，则可以增加防御。 序列8的“祈雨师”的能力，现在看来，就是对前者的进一步深化，已经将吞入的能量定向释放出来而已。 只不过低序列的非凡者只能够做到气流方面的牵引和喷吐，顶多是带点温度，形成热风。 序列7的“食火人”，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确实地开始运用能力。 不过也只是对序列9能力的深化而已，将“集中”的部分用在外部事物上，凝聚火焰长鞭、凝聚火弹火球。 但是，火弹火球本身还是能够吸收和牵引外部能量的，能够在飞行的过程中，在击中目标之前不断吸收能量增强自身。 比如现在！ 在那巨龙一记拍击之下被将头部砸入地面的亚戈，身后焦炭般的长尾卷起了一块巨石，向着对方甩击而去。 带着些许未燃尽火焰的炭石，在飞行的过程中，不断卷积周围的火焰和焦炭碎末，快速变大，仿佛一颗小型陨星砸在了对方按压在他头部的手爪之上。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对方的爪子被砸得偏移了一下位置，而趁此机会，亚戈背部的漆黑双翼猛地一震，带着他身躯向前一冲。 来自斜下方的冲击，撞在那巨龙的身躯之上，让对方庞大的身躯差点被掀翻。 此时的亚戈，尽管也已经逐渐没有能量可吞，体型或许难以继续增长，但也已经接近到了六十米的程度，能够发挥的冲击力并不小。 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假货”。 在对方差点失衡的动作中，亚戈已经成功脱离压制的龙首，猛地咬在了对方的脖颈之上，试图一击致命。 但是，他的计划并没有成功。 尽管身体被冲击得差点被掀翻，但是，对方对于力量的运用也并不弱于他，不，比现在的他要强多了。 在他咬向对方脖颈的那一刻，亚戈探出的颅首突然感受到了一震牵引力，然后，他张开的巨口就被拉扯向下，向着对方的胸口位置转向。 与此同时，对方厚重的的双足仿佛磁铁一般突然紧贴大地站稳，两只被拱起的爪子也在这一刻像是强磁一般快速向中间贴合—— 如果稳稳吃下这一两爪子的合击，亚戈怕是脑袋都要被拍碎。 尽管他很清楚内部那宛如黑洞的熔炉才是真正的身体，外面只是一层空壳堆积出来的，但是，失去了外壳，脆弱的内部直面外界也并没有什么差别。 情急之下，亚戈张开的巨口中，一股爆裂的、夹杂着无数火星的热风喷涌而出。 与此同时，他的双爪，也在急速探出。 轰！！！ 突然爆发的热风仿佛空气炮一般轰击在对方的胸口，强烈的冲击让对方的上半身一阵倾斜，亚戈的头部也在反作用下退开一段距离，躲开了两只爪子的合击。 咚！！！ 接近金属交击的沉闷响声爆发，亚戈的爪子在对方两爪击空的拍掌声中，带着强化后的撕裂力量，撕扯而出。 同样的、高度凝结聚合的爪子的攻击，在接近金属碎裂的撕扯声中，撕下了对方的一块血肉。 焦炭般的、没有流体流出的血肉。
第九百九十七章 姿态回转
炭黑蛇的硬块飞溅，亚戈使用“园丁”的能力高度聚合强化后的爪子，从对方爪背上撕下了一大块“血肉”。
没有任何流体，那强度远超大部分金属的高强度黑块被撕裂后，下方只是展露出了又一层漆黑硬块而已。
但这样的战果也并非完全无效——
亚戈的爪子，再一次爆发出力量，试图将对方的爪子完全削断。
但是，对方被撕裂的伤口位置，陡然爆发出一阵热风，将亚戈的追击推开。
并且，几乎同一时间，对方差点被掀倒的上半身便已经回转，一口利齿，向着他的脖颈咬将下来。
尽管被对方利用同样的招数击退，但亚戈并没有失去平衡，立刻做出了应对——
他的口中，他的身体上，所有还连接着体内那无底熔炉的孔洞中，被高度压缩的气流陡然爆发。
几乎是刹那，仿佛一场大爆炸，狂烈的风暴掀起。
虽然体长只是亚戈的一倍多，但是体型上却是好几倍的漆黑巨龙，在这陡然爆发的烈风中，立刻选择了加大脚掌，加大对下方的吸力，让自己稳固在大地上。
但是.....亚戈并没有任何稳固身形的意思。
相反，在身体前方，在面对那漆黑巨龙的一侧爆发出恐怖气浪的同时，另一侧，他的身后，那无数焦炭般的硬块构成的背脊翅翼中，向后爆发了强大的吸力。
在这陡然爆发的烈风之中，亚戈的身形快速后退。
撤退。
在面对目前和自身同一个途径，无法使用能量轰击，大部分攻击手段都被遏止的情况下，他要是继续战斗下去，就算不被击败，也会发展成无休止的鏖战。
这种情况之下，他当然是选择快速离开。
通过佯攻使对方防御，而自己趁机离开，这种简单却有效的战术，也发挥了作用。
而那骑士化身的漆黑巨龙在这一刻，也意识到了上当，一口利齿开合之间，宛如漩涡般的可怖引力席卷而来。
如果是作为“时间生命”的亚戈，或许难以抵御，但是现在的亚戈，此时此刻已经转变到另一种生命形态的亚戈，有的是办法消除这股牵引。
别的不说，已经迅速飞离一段距离的亚戈，受到的引力也已经衰减了不少。
刚刚转过的身躯当然没有回转，亚戈仅仅是扭动龙首，对着那漆黑巨龙抬首便是一记高压气炮。
其中夹杂着无数鳞片状的漆黑炭块和火星的空气炮，彷如流星一般飞去，逼得那漆黑巨龙不得不选择暂时停止攻击选择防御。
而减速的减益效果消失，亚戈的速度也再次加快，转瞬间，他就化作了一道黑色的掠影，消失在天空中。
看着消失在远方天际的黑色星点，漆黑巨龙的动作停了下来。
随即，在一阵烈风和火焰的爆炸中，巨龙的身躯溃散，一只浑身上下由炽热火焰构成的小型巨龙从那炭黑色外壳中钻出，每走一步，那非人部分便收缩一分，在停下脚步的那一刻，一位穿着全覆盖式黑甲的骑士出现在原地。
他扭头再次看了一眼亚戈消失的方向，立即向着北方走去。
步伐虽然看上去缓慢，但是每一步都跨越了极长的距离，仿佛有一股奇异的引力牵引他前进。
......
许久之后，来到一片仿佛山谷一般的荒野之中的亚戈，急速下落，砸入了山谷。
随即，强烈的爆炸在山谷中爆发，火焰与风暴升腾。
在无数漆黑炭块四散飞溅的烟尘中，一只仿佛连周遭的光线都无法逃脱，显得晦暗漆黑的小型巨龙，从烟尘之中爬出。
这小型巨龙的身躯也仿佛火焰那般，身形轮廓的边线随着其动作不断摇摆着。
但是，这个时候的亚戈，感觉却并不怎么舒服。
因为，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又在发生着什么变化。
不是因为这个生命形态本身，不是那现在那宛如黑洞一般，宛如无数物质在体内高度堆积凝聚，产生能量的奇异感触。
而是因为他正在向“时间生命”回退。
身形轮廓在不断变得朦胧，变得虚幻，仿佛.....
在适应周围的环境。
体内那奇异的空洞正在消失，那仿佛要吞食一切的饥饿感也在快速消退，周遭事物在他的视野中，再度浮现出那阴影叠加的奇异形态。
在爆散的烟尘彻底消散的那一刻，亚戈又恢复到了“时间生命”亦或者应该被称为“阴影生命”、“梦境生命”的生命姿态。
为什么？
被漆黑长袍裹在其中的亚戈，脑中冒出这个疑问。
自己的生命形态发生变化的机制是什么？
尽管他已经大概确定了自己应该和“贵族”途径、“潮汐”途径、“修道徒”途径、“流浪者”途径四个途径所共有的特性吻合，但这种特性到底是什么？
其具体的性质和相应的触发关系是什么？
因为周围的环境？
他看了一眼周围。
这里是什么地方，他并不知道，但通过感官，他能够确认这里的确是由“阴影”，也就是时间力量或者说梦境力量构筑的。
甚至包括刚才那个化身巨龙的骑士，也是如此。
比起“认知领域”，这里貌似更接近“永恒噩梦”，也就是......
“时间碎片”
抱着疑惑，他的视线扫过天空。
自己在去往废墟圣殿的时候，因为受到袭击跌落到这里来的......
然后被那骑士攻击。
在对方的火焰侵袭之下，他发生了姿态的转变。
这，算是“环境”？
而后，他逃到这里之后，又发生了改变，回退到了之前的状态。
因为“环境”的因素而“适应”的确是可能性比较高的解释。
但还是不知道准确的条件......
沉思了片刻，还是只能将自身的姿态转变归结于周围环境这个模糊答案的亚戈，停下了思索，准备了解一下这个疑似时间碎片的地方到底是什么状况。
“希望我能有个好运气。”
踱步间，亚戈穿行在这连蛇虫鼠蚁都看不见一只的山谷中，向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