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四章 巫师塔
璀璨的，宛如星光的明亮辉光中，亚戈看到了一幕幕景色。
一座又一座，形制不同的通天高塔。
即使放在前世，也是无可比拟的高度。
更何况，这些高塔本身，并不是简单意义上的“物质”。
而这些景观，这些巨大的高塔，并不是独立出现的。
这些巨大的高塔，都屹立在一座座宏大城市的中央。
这些城市的景观风格，都与这些通天的高塔近似。
或者说，这些城市，仿佛就是这些高塔的延伸。
这些建筑，是以这座高塔为中心建立的。
亚戈看到了一座纯白无暇的城市。
而在这座城市的中心，屹立着一座巨大的，纯白如结晶一般的巨塔，没有一丝一毫的缝隙，仿佛无漏的结晶。
——“防护系法术研究塔”。
仿佛来自遥远未来的呢喃声，在那星辰的辉光中传出，在亚戈的脑海中响起。
而这里，这个白色的城市，是.....
凯拉什帝国的都城，克莱斯托。
但是，更让亚戈注意的是，这些建筑，这座城市，并不是建立在平直的土地上，而是建立在无垠的星空当中。
一座又一座白色的晶体状建筑，刻画出了这座绮丽城市的轮廓。
这个“国家”，就像是一层防线，挡在什么的前方。
亚戈能够听见，那从耳畔传来的，仿佛来自遥远时光之外的呢喃呓语。
这个声音，是刚才的那人。
那个自称“埃奇沃思”的巫师的声音。
一幅幅图景转换着，亚戈看到了一座又一座城市之中屹立着的巨大高塔。
在“凯拉什帝国”，有两座高塔。
除了那纯白的、宛如结晶般的白色巨塔之外，还有一座.....位于荒芜之地的高塔。
那荒芜的、地形支离破碎的“大地”，无论如何都称不上是“城市”，而更像是战场。
但是，那在耳畔响起的自语声，让他知晓了这座高塔的名称。
“位面研究塔”。
巫师的帝国，“荣光帝国”所遗留的十一座研究机关和战争兵器之一。
凯拉什帝国，继承了其中之二——位面研究塔、防护系法术研究塔。
亚戈眼前的景象，还在变幻中。
随后，另一种风格的高塔，随着城市映入眼帘而显现在他眼中。
那是一座瑰丽的，“色彩”鲜艳明亮的高塔。
“元素研究塔”。
研究“元素力量”的巫师机关。
围绕这座研究塔建立的城市，其建筑充满了自然感，又或者......模拟了自然感。
水域、森林、荒野.....
各种几乎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自然形成的景观，围绕在这座高塔的周围。
一座座风格迥异但又有着奇异协调感的建筑，遍布在周围。
而这里，是——
“兰苏帝国”。
光影陡然转换，又有一座高塔映入眼帘。
但是，这一次，亚戈见到的建筑，却并非原来那般。
而是.....
活着的。
与之前的高塔的高度大小几近相同，但是，这座高塔，是.....活着的。
亚戈看到的，不只是一座高塔。
整座城市，遍布着各种各样的塔型建筑。
而这些塔型建筑，与那座巨大的高塔十分相似....
在那种“活着”的感觉下，他有了一个荒谬的想法——
这些塔型建筑，是那巨大高塔的子嗣。
也就是这一刻，那从星光中传来的音声，涌入了他的“视野”：
“血脉研究塔”
而在这数个单词拼合的短句之后，又是一个声音响起：
“生命研究塔”
刹那间，亚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扭头望向另一侧。
一棵巨树。
在刚才，他的思绪被那形形色色的塔型建筑吸引了注意力的时候，并没有注意这棵树。
现在，在那星光中回荡的自语声中，他才意识到那棵巨树竟然是“研究塔”。
是“巫师”的研究塔。
而这里，是——
“德拉帝国”
亚戈再次听到一个耳熟的词语。
血脉研究塔与生命系法术研究塔，位于德拉帝国。
随后，亚戈的视野内，图景再次变幻，一幅幅“城市”景观随着巨大的高塔而浮现——
灵魂研究塔、咒法系法术研究塔。
位于巴萨托纳帝国。
更准确地说，“灵魂研究塔”，位于卡特西亚。
火山熔岩一般，极冷和极寒交织的大地上，高塔屹立的场景后，亚戈眼前的光景，再次变幻。
无数铜黄色金属，构筑成了一座动态的城市。
而在这样的光景中，一座巨大的金属塔和一座富有
炼金研究塔、创造系法术研究塔，位于阿拉贝拉帝国。
在无数机械造物聚集的巨大城市景象后，亚戈的视野，再一次转换。
这一次出现的，是一片被群山环绕的盆地。
盆地的周围，是广阔的、宛如镜面般平静的水域。
水面上，倒映着天空，倒映着奇异的星空景象。
而在这巨大的水域中央，有一座拔地而起的尖顶山。
这座尖顶山，显得极其诡异。
明明是坐落于海中岛屿之上的实物，但是，相较于水面来说，这突出的尖顶山，本身却有一种虚幻朦胧的感觉。
仿佛那水域之中映照的景象才是真实存在的，而这座尖顶山和外部的星空，则是虚假的。
异常熟悉的感觉。
“星象研究塔”
“星象系法术研究塔”
这一次，声音并非从周围缭绕的星光传来。
而是，从那广阔的水域上。
这里，是——
“斯塔尔帝国”。
亚戈的耳畔，再次响起一个声音，让亚戈知道了这个看起来不像是城市也不像是什么国家的地区的称呼。
十座。
亚戈已经见到了十座高塔。
还有一座呢？
“十一”这个数字，在亚戈脑海中萦绕着。
也几乎是这个想法冒出的时候，那片星光，再次将他牵引向另一处。
但是，这片星光的动作，相较于之前，似乎慢了许多。
随后，亚戈看到了，无穷无尽的迷雾。
各种各样的废墟，各种各样的尸骸，随着星光的牵引，出现在亚戈的视野中，仿佛一片巨大的垃圾场。
而在不知道行进了多久，那片星光的动作越来越慢，甚至亚戈都认为它会停下来的时候，终于.....到了。
亚戈的眼前，出现了了一座又一座高塔。
第九百五十四章 手稿
这些高塔本身的轮廓大都残缺破损，但是，亚戈能够清晰地辨认出来，这些高塔的形制，和之前看到的那些高塔高度一致....
也就是这时，那星光之中，传出了最后一道音声：
“幻境研究塔”
......
“还能坚持多久？”
物质界，卡特西亚南部，温派格。
莎莉琳看了一眼已经彻底化为血色的天空，随后，叹了一口气，走向了她熟悉而陌生的，蔷薇教会的总部教堂。
一只又一只畸异的怪物，随着莎莉琳的步伐被甩掉。
那些有着无比敏锐的感官的怪物，没有一只追上她。
推开不知道在谁的战斗中被击碎的教堂大门，莎莉琳扭头看了一眼远处传来嘶鸣声的街道后，在并非云层和阳光形成的血色阴影中，按着自己头顶的纱帽，走进了教堂。
熟门熟路地，她走进了教堂的最中央。
熟门熟路地，她来到了那个有着花丛簇拥着女神的雕像的祈祷室房间。
不过，这一次，她并没有任何祈祷的行为。
一脚踏过数截支离破碎的血肉肢体，走向被众人称为“女神之右”的侧门。
在她跨过几条仿佛人手或者腿拉伸形成的，仿佛植物根系般的血肉时，那些血肉猛地抬起——
但是，在下一瞬，它就被坚硬的寒冰冻结，被封锁在其中。
没有停顿，莎莉琳轻轻地扭动了房门的把手。
几乎与此同时，从她手上戒指中，流淌出了宛如阴影又宛如鲜血一般的事物，形成了近似某种爬行动物一般的奇异红黑色“生物”。
这只体表遍布着鳞片状“纹路”的生物，通体大致呈现半透明的感觉，仿佛由淡红的冰晶。
而在头部的位置，那两颗仿佛被镶嵌了血红色的宝石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大门内部。
当莎莉琳推开房门的那一刻，这只诡异的，身上长有奇异血晶翅膀的怪物，直接窜进了房门之内。
随后，房门之内，传出了几声尖锐的嘶叫、血肉撕裂声和撞击声。
当房门内的声音彻底停下来的时候，莎莉琳才走进了房间。
在她走进房门的时候，那只血色晶体状的爬行生物，快速来到了她的脚边。
而在房间内的一角，两具扭曲的、身体畸形地拉伸延长的“人”的尸体，躺在那里。
她认识这两个人。
但是，现在已经没有意义了。
漠然地看了一眼两具尸体，她走向了通往地下的阶梯。
在她一步步地沿着绕着巨树枝干一般的柱体螺旋向下的阶梯行进，她的身体周围，一只又一只和那有或许应该被称为“幼龙”的生物一致的黑影钻出。
散发着奇异寒气的黑影，顺着阶梯快速向下，为她扫清障碍。
在一声声巨响，在一声声血肉撕裂声中，莎莉琳的步伐没有任何变化。
她那略显空洞的瞳孔，也说明了她的意识并没有集中在眼前的道路上。
当最后一声撞击伴随着嘶吼声响起，她也终于到了地下的第二层。
随后，比起刚才要少了一半的血晶幼龙，出现在她的脚边。
并且，它们大都身体残缺了一部分。
不过，它们的身躯，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莎莉琳只是看了它们一眼，然后以没有任何放缓的动作，走向了一个房间。
“魔药室”
当她推开门时，那些血晶幼龙就像刚才一样，窜入其中，在撞击声和血肉裂解声中，为她扫清障碍。
映入莎莉琳视野的，是各种各样的生物。
它们或残缺，或畸形，大都是发育不良的“瘦弱”形态。
而在地上，也有三具被拉长了身体，显得宛如一株株藤蔓的血肉尸骸。
只是短暂地看了几眼，莎莉琳便转身离开，向着螺旋阶梯走去。
又损失了一只的血晶幼龙群，从那魔药室中窜出，尾随在莎莉琳身后，在她走进阶梯后又重复着以生命帮她扫清障碍的行动。
而这一次，莎莉琳并不是只下一层阶梯，而是直接走到了最下层。
标着一个个序号的木质门扉，此时已经扭曲变形，或是坚固地攀附在墙体上，封死了内部，或是被破开一个大洞，有什么东西从里面钻出。
莎莉琳扫视了周围几眼，直接走向了最深处。
在她来到标着最小数字的收容室门前时，一道阴影忽地扑向了她。
但是，下一瞬，这个影子，就被她脖颈中喷涌而出的血色冰霜冻结、碾碎。
毫不在意地解碎了以鲜血凝聚的冰晶，在那被封锁的黑影落地时，她走到了那房门之前。
房门上并没有什么特别徽记。
但是，这一点本身就是最奇怪的。
毕竟，这里是蔷薇教会，是“荆棘树”的总部据点。
收容室的门上，应该有蔷薇女神的纹章徽记才对。
但是，她似乎也并不意外，然后，她低声道：
“生命的掌控者与支配者”
“血肉之源泉”
“丰穰之女神”
“根植万千生灵的夜之蔷薇”
晦涩的、但又和一般教徒和非凡者使用的亚尔夫语有些不同的发音，从她口中吐出。
也几乎是这一刻，那没有丝毫异变的木质门扉，缓缓打开。
莎莉琳走进了收容室。
这个巨大而空旷的房间中，并没有什么大大小小的收容容器。
没有木质的柜子和架子，只有一张灰白色的石台。
而在石台上，摆着一本略显破旧的薄皮书。
和之前那番从容完全不同。
她迟疑了些许时间，才走上前去，走到了那薄皮书之前。
又是几分钟的犹豫之后，她像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翻开了那本薄皮书。
随后，一个个奇异的文字和简易的图画，映入了她的眼帘。
那些文字，她没有能够理解。
但是，那副简易的图画，她当然能够看清。
一共，有十个圆点。
最下方一个圆点单独存在。
而在上方，九个圆点分三层，每一层的三个圆点，都是左右两个横向持平，中间圆点略微低一些。
这些圆点之间有连线，但并不饱和。
但是，可以看到的是，这些线条都延伸向下，落到最下层的一个圆点上。
像是.....一棵树？
莎莉琳眼神闪烁了一下，从身上取出了一张同样破旧的纸张。
纸张上，也有十个点。
十个点中，只有一个点是实心圆点，其他的都是空心，其他的大体类似。
但是，它们之间的连线，比起这一幅，要多一些、复杂一些。
不过.....
莎莉琳的目光转向旁侧的标准。
[亚尔夫的手稿]
第九百五十五章 不可证的认知领域
[克隆失败了。]
[为什么？]
[我只是个普通的医生而已。]
[职业者......超自然的能力也是有限的啊。]
[不过，还是不喜欢裙子这种轻飘飘的衣服。]
[或许我可以与巫师进行一些合作？]
[但是，能行吗？]
[巫师的名声可不好啊。]
......
[我需要选择一位好的合作对象。]
[或许这位蔷薇女士会比较好说话。]
[但是，我能成功吗？]
[也许我需要准备一些筹码，让我在谈判上能够争取一些有利的条件。]
[但是，能成功吗？]
[以现在的我来说，我做不到我想做的事情，同时，我也没有足够的力量。]
[巫师的力量要远强于我。]
[那么，我应该如何选择呢？]
[或许他们能够给我一些意见。]
[尽管他们的力量对我的影响很小，但能够造成这方面的影响，本身就是一件值得我重视的事情。]
[我知道我很异常，我知道，当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是异常的。]
[这个世界和我的世界并不一样。]
[我能够做些什么？我应该做些什么？]
[应该继续下去吗？]
[理想总是会夭折，会变得无意义，但是，我不愿意放弃。]
[选择这个职业的时候，就已经证明我不是一个足够理性的人。]
[无论是实用主义还是功利主义，对我来说并没有太多约束。]
[我的想法，我的目标，才是能够驱使我行动的源泉动力。]
[那么，有一些东西，可以舍弃。]
[如果真的可以成功的话，那么，这一次，即使是失败了，我也成功了。]
[以不到天启级别的等级，如果真的成功，或许我也有可能变成传说？]
[真想看看会经过多少讹变，会变成什么版本的传说。]
......
艾尔莎注视着石雕书页上刻画的文字符号，这些文字，这些符号，她可以确定，自己并没有学过，但是，她却能够理解这些符号的意思。
“这是什么？”
她能够看懂这些文字，她能够理解这些话语表达出的一些东西，但是.....
“巫师的罪证。”
脑海中，那位“长者”的声音传来：
“巫师必须毁灭的缘由。”
她可以清除地听到，“长者”的声音中没有遮掩的愤怒情绪。
如果是以往，她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
但是，那一次，在那个“梦境”之后，艾尔莎已经清除地意识到了自己想做什么，应该做什么。
没有对“长者”的发言进行回应，从头到脚，银白色逐渐将她的整个身躯侵染。
只留下那石质书雕静静地呆在原地。
书的扉页上，以简单的线和点勾勒出的树状图案，静静地躺在书页上，没有丝毫变化。
........
死海。
寂静无声的灵之海洋中，被黑袍包裹的亚戈，静静地悬浮着。
他看到了很多关于“荣光帝国”的事情。
然而，尽管他是“第一次听说”，他也可以确认，自己之前对这些并没有了解，但他却有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荣光帝国”那些光景，他都见过。
包括那每一座奇形怪状的高塔，他都见过。
这种感觉来得莫名其妙。
是因为那位“预言巫师”的影响吗？
那张书页之中，那个老者，就和亚戈之前遇到过的几个巫师一样，都意识到了自身的“虚假”。
原因，亚戈大概也是知道。
“蓝血”。
这些“巫师以自身为容器封印了神灵”而或许的“血液”，非常“特殊”。
他们借助蓝血的特性，辨认自身。
但是，他遇到的每一个“巫师”，几乎都有从他身上获取情报的打算。
有像一开始那位“磐岩的探究者”那般，在暴力压制失败后选择和平交谈的、也有像“灰水晶夫人”那般动用蛮力失败的......
真正意义上，没有使用武力而直接选择交谈获取情报的，只有刚刚那位自称“埃奇沃思”的巫师。
但是，之前的那几位，并没有像这位“埃奇沃思”一样。
即使是那位“灰水晶夫人”，亚戈在反杀成功后，也只是捕获到了断断续续的记忆认知。
但是，这一位......
对方仿佛知道什么，刻意地引导他去游览记忆认知。
亚戈当然明白，刚才看到的一幅幅光景，都是那位“埃奇沃思”的记忆认知。
而那星光一般的辉影，是一种和他现在的状态有些接近的力量。
“时间”？
亚戈无法笃定。
因为，那些书页内部的地方，是“认知领域”。
而他现在的生命形态，不是“认知生命”。
虽然他因为之前以“认知生命”的形态存在过一段时间，但是，也正因为如此，他对于认知领域也有一定的了解。
进入认知领域的生物，就会“失去”一部分特征，也会“多出”一部分特征。
“印象”。
准确地说，就是认知领域的主人，其对一个事物的认知如何，那么，这个事物在认知领域，就会如何。
如果认知领域的主人认为一个人能够不老不死，那么，这个人在认知领域中就是不老不死的。
例外的状况，只有“被认知者”本身的力量足够强大，能够对抗整个认知领域的力量，才能免除一部分影响。
如果这个认知领域的主人认为这个人很容易受伤，那么，对方就会具备这个特点，但是，如果这个人本身足够强大，能够抵抗认知领域的影响，那么，他“容易受伤”这个被附加的特点就会减弱。
这一点，是从认知层面上形成的影响。
不仅仅是他自己，其他人观察到的结果也会这样。
如果是生活在这个认知领域中的“人”，比如那位自称“埃奇沃思”的老者，无论他是“外来”还是这个认知领域中本来就存在的，在长期的“污染”、“同化”下，对方就会产生相应的变化。
也就是说，亚戈感知到的，这股“近似‘时间’的力量”并不是他真正的观察结果。
而是“这个认知领域的原有者对这些力量的‘印象’”。
第九百五十六章 无弦的赞美诗
的确，亚戈不知道这个认知领域的原所有者是谁，也不能肯定自己的观察结果是正确的，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欺骗或者误导。
包括之前看到的“卢修师”的事情。
但是，他也不得不注意。
毕竟，那些光景，那些关于“荣光帝国”的光景，那个“埃奇沃思”引导他观察的景象，不可能是无缘无故的行为。
那么......为什么？
亚戈思索着这个问题，再一次在死海中游荡起来，循着被他牵动的银之血的力量的方向指引，向着下一张书页碎片的位置游荡过去。
.......
一座座墓碑之前，吟游诗人安静地坐在仿佛礁石一般的骨骸堆上，望着墓碑上的文字。
就和他上次来到这里时一样，墓碑上的文字依然是那么清晰。
但是，吟游诗人的目光还是如同之前一般漠然。
仿佛对于一切都漠不关心。
一只又一只告死鸟在天空划过，体内空腔掠起刺耳的音调。
但是，伴随着吟游诗人手掌拨向琴弦，却是显得异常合拍。
仿佛一首.....送葬曲。
也就是这个时候，在他放在竖琴前方的手掌停下动作的那一刻，他看向了旁侧。
雾气，微微动荡了一下，一个身着黑衣的小女孩，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诗人的嘴角勾起笑容：
“怎么样，找到你想要的东西了吗？”
“没有。”小女孩，贝蒂依旧是那副一切都与自己无关的淡漠样子，“无论是她还是他的认知，都已经支离破碎。”
“即使是守秘人，也无法将它们完整拼合。”
听到这句话，那诗人却是笑了：
“这是你们巫师做的孽不是吗？”
说着，他似乎注意到了什么，喃喃自语了一句：
“‘孽’？这个词，不，这个字的含义很不错，可以加进我的诗歌里。”
他突然的自言自语，并没有让小贝蒂显露出任何的情绪波动，她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诗人：
“可我并不是巫师。”
听到这句话，诗人笑了，整片天空，那无以计数的告死鸟群的飞掠轨迹发生了些许变化，整片迷雾笼罩的大地上，与诗人笑声近同的音调回荡起来：
“不是巫师？你以为我不知道‘守秘人’到底是什么吗？”
诗人的一对瞳孔，在这一刻，变得空洞。
连其中的眼珠，也化作雾气消散掉。
被那空洞的眼眶望着，一身黑衣的小贝蒂却没有什么表情。
她看着诗人，说了一句：
“你认为自己是那位时代之子吗？”
这句话响起的那一刻，诗人愣住了。
那空洞的眼眶中，雾气缓缓聚拢，形成眼珠。
带着莫名的情绪，诗人站起身来，走到一座墓碑前：
“是的，没错。”
“那个时代的一切，已经随着巫师的消亡而消亡了。”
“巫师、神灵、职业者.....一切都已经消亡了。”
带着些许的迷惘和很快安定下来的情绪，他倚靠在那座墓碑之上，右手缓缓拨向手中的竖琴。
天空之中，一只又一只的告死鸟，随着他琴弦的拨动，而再次改变了飞行的轨迹。
小贝蒂默默地看着这一幕，视线在那座墓碑上掠过。
模糊不清的文字，刻在墓碑上，形成了一个词语：
“......安格斯.......”
从词语的位置上来看，这个词，是中名，对于巫师，对于贵族来说，这个词的位置，是父亲或者母亲家族的姓氏中较为弱势的那一方。
小贝蒂对此并没有什么兴趣。
这片无边的雾海墓园之中，有太多这样的墓碑。
即使是她，作为“守秘人”的一员，她也并不清楚这个墓碑来自于谁。
不知道是谁记忆中不可忘却的逝者。
逝去的人，其本身，是没有墓碑的。
没有被深刻记下的人，就等同于不存在。
但是，就算记下了又如何？
还不是无法完整地存续吗？
就和自己一样.....
就和所有的守秘人一样。
小贝蒂没有丝毫不舍地转头，只有被记住被怀念的人的名字，才会出现在这座墓园之中。
这座......
真实的墓园。
她的一席黑衣裙消失在雾海中的那一刻，也并没有掀起这片雾海的哪怕一丝波澜。
仿佛她从来就没有来过，甚至是不曾存在过。
而那位诗人也没有看向她消失的方向，依然在忘情地拨动着那张没有琴弦的竖琴。
天空中的告死鸟，一次次地改变着飞行的轨迹。
无声的演奏，死寂的幻乐，在这无垠的墓园之中“回荡”。
直到不知道多久之后，在这没有任何时间参照物的雾海墓园中，诗人转头望向那座墓碑：
“的确，他说的没错，都是假货。”
“无论是你，还是我，又或者那一位。”
“我不讨厌乌鸦，真的，我在努力让自己喜欢上他们。”
“就连死了也会带着它们一起。”
“只可惜，它们的眼睛比你少太多了。”
“希望我没记错，你的眼睛应该很多才对。”
“巫师，都是一群蠢货。”
“尽管职业者最多只能算是血脉不纯的私生子，神灵才是正统的子嗣，但是，毫无疑问，无论通过什么手段，将它们的力量纳入身体的那一刻，就代表着，母亲受到的一切影响，他们也会被牵连。”
“明明是最有可能不受影响的，却在最后成为了第一个受到影响的。”
“真是愚蠢啊。”
“不过，不得不羡慕，那些偏执的疯子，在受到影响之后，比起职业者撑得更久。”
“只不过，他们最后下了一招烂棋。”
“他们杀死了母亲带来的救主和自己抓来的救主。”
“救主？还真是让人讨厌的词，不过，的确是个奇妙的世界，没有超凡力量的平庸世界？所有生灵都是蝼蚁？”
喃喃的自语声中，诗人的手掌再次拨向没有琴弦的竖琴：
“到底是生来无神，还是神明已死？”
“怪不得巫师会有兴趣呢。”
“只可惜，蠢货做出了愚蠢的事情，带来了愚蠢的后果。”
“不过，也不错。”
诗人不断拨弄着无弦竖琴，脸上戴着笑容：
“所有的一切都会迎来终焉，无论如何挣扎都改变不了。”
空中，一只只告死鸟掠出的腔鸣，在这一刻仿佛来到了最高点，来到了这首无声赞美诗的最高峰。
第九百五十七章 神灵复苏？
亚戈停下了动作。
这片由无数灵体堆砌成的死海中，淹没着无数生灵的意识，记忆和认知。
这一点，亚戈现在已经知道了。
但是，在寻找新的“书页”时，他就在想一个问题。
这些书页中封存的“记忆认知”，有什么共同点？
目前，除却那张似乎是由梦境途径的力量“模仿”的晦暗书页之外，其他的书页中，都有巫师的身影。
就算是那位自称“不是巫师”的“法斯特第一代先祖”，也和巫师存在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并且，对方还引起了他那原因不明的“愤怒”。
亚戈很想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他没有可以“搞清”的手段。
在这个“记忆”都不能作为“证据”的奇幻世界，亚戈需要对很多东西保留“质疑”。
目前，只能说，他看到的“书页”，那些认知领域之中，都是和“巫师”相关的事情。
现在先抛开这些东西是否真实这个无法证明的问题，亚戈在想，这些状况代表着什么？
其他的不好肯定，但是，这些“巫师”都有一些类似的表现。
第一、他们知道自己所处的地方“不真实”，自己“不真实”。
这点，和“蓝血”有关。
第二、他们都有一些接近“自己已经死了”的言论。
或许是因为前一个原因，因为明确了自己“不真实”，所以推导出自己“已经死了”。
第三，蓝血的来源——神灵。
巫师将神灵的力量封存在体内，为了抵抗“可能以某种方式复苏的神灵”，选择不断强化自己的意志、为了“抵达更高层次”或者“摆脱血脉带来的负面影响”而选择抛弃原本的生命形态。
这件事，是目前他见到的巫师们，大都知道的事情。
但是，不包括最后见到的那一位“埃奇沃思”。
这点是为什么？
不，对方只是没有关于这方面的表述，并不能说明这位老者模样的巫师不知道。
而且，对方给他提供了更重要的线索。
“巫师塔”。
“荣光帝国”时期，整个帝国以全部力量铸造的十一座巫师研究塔。
后来的那些巫师，他们的“研究机构”或者“住所”，都是在模仿“荣光帝国”时期的这些巫师塔，他们以个人、以领地的资源建造的弱化版、个人版研究塔。
这些“塔”，让他联想到了“使徒”，那位在机械国度中，以那机械老头的形象出现，被他认为是之前遇到过的那位“使徒”告诉他的一些事情。
“尽头之塔”。
在那位“使徒”的表述之中，是“巫师们所遗留的，镜世界的统合中枢”。
当时，对方就说过：
“你可以将其称为‘巫师塔’”。
而且，那个“埃奇沃思”说的几句话里，有这么一句关于自身的表述：
“真是可笑，竟然会活在老对头的梦境里。”
那个老者，那个自称“埃奇沃思”的巫师老者，是“活在老对头”的梦境里。
而老对头是谁.....
“哈洛兰”还有“法斯特”。
前一个名字亚戈不熟，但是后一个，亚戈当然知道。
不，或许不能够说是“不熟”。
刚才那片认知领域，那只战争兵器一般的庞大机械造物，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联想不到“机械国度”。
那位机械使徒告诉他“尽头之塔”、“巫师塔”的事情。
这里，这个和机械国度明显有什么联系的地方，那个“埃奇沃思”就向他进一步解释了“巫师塔”?
就算用脚想，亚戈都会觉得这两者之间存在联系。
甚至，他有种，这个“埃奇沃思”会告诉他，引导他观看那些“荣光帝国时期”的巫师塔，就是因为前者，那个“机械使徒”告诉了自己关于尽头之塔的事情.....
这种想法冒出来，便一发不可收拾。
但是，忽地，因为对自己身份的不确定，因为自己可能是“过去的狄亚戈”，亚戈下意识地调换了一下顺序.....
这个调换，让他瞪大了眼睛。
等一下，如果先后顺序是反过来......
这些思绪，几乎将他在脑内总结的、关于这些书页，这些认知领域中的巫师的下一个共通点的想法给搅乱。
将这个有些可怕的猜测用“没有证据，只能是阴谋论”的基础观念压制住后，亚戈强行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
第四个共通点——法斯特。
是的，“法斯特”。
这个姓氏，似乎很有名。
至少，对于他所遇见的这些巫师来说。
而且，本身，他之所以能够感应到这些书页碎片，其原因正是目前被他封锁在能力衍生物内的“银之血”。
种种的线索都已经几乎可以确定，这些书页和银之血的关系。
但是.......
亚戈也并不会忘记前面的话。
蓝血，是巫师将神灵力量封存在体内的产物。
巫师，以不断强化自我意志和抛弃原本生命形态来防止——
神灵复苏。
是的，亚戈的怀疑之中，令他最紧张的一个，就是“银之血”中的“神灵”复苏。
“神灵”是什么？
如果他是个不可知论者，他的回答可能是——
“神是否存在无法被感知了解，人类缺乏证据来得出这方面的结论。”
也可能是——
“没有证据可以证明神是否存在，神即使存在也对整个宇宙也并不相干。”
又或者是——
“不仅神的存在无法证伪证明，这类问题本身无法证明证伪，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只能以逻辑关系来推导建模。”
如果他是个实证主义者，他的回答或许是——
“神的概念没有意义，因为它不能产生可以用科学方法检验的结果，因此对它的讨论毫无意义，你要知道，人的认识能力是有限的，在认识能力有限的情况下讨论一个超出认识之外的假设，这种浪费时间的推导没有意义。”
亚戈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划分到哪一个格子，他也并不觉得自己的逻辑框架只符合一个定义。
各种“主义”的特征，他都有一些，与其讨论他是哪一个主义，倒不如用巴纳姆效应让他误认为自己属于哪一个主义，让他自己走进那个主义的框里更有意义一些。
更何况，两个世界的“神灵”并不一样。
第九百五十八章 实验日志
至少，面对这个世界的“神灵”的问题，了解非常多神话、民俗学方面知识的亚戈，并不觉得自己前世的知识能够用来解释这个世界的神灵。
在前世，他也并不需要担心神灵的问题。
而在这里，他必须要担心。
就连“远古”的，那些随着他的一步步了解，逐渐取代了他原本“原始宗教的祭祀”这个“巫师”的解释，以“疯狂科学家”这种形象替代的巫师们都需要严防戒备的“神灵”。
他不得不关注。
关于“尽头之塔”，关于“镜世界”、关于“巫师”、关于“蓝血”、关于“神灵”.....
有太多的东西需要他去注意。
但无论是哪一个，其重要性都比不上他对自己身份的查探。
还有就是“卢修师”。
他很希望能够找到“卢修师”的线索、又不希望找到“卢修师”的线索。
前者出于在陌生环境中被强化的、对熟悉事物和人的关切，后者则是出于一个人对于自己好友的关心。
这个并不友好也并不安全，直到现在也找不到离开方法的世界，他当然不希望见到自己好友的身影。
不过，也是在这个时候，那股从银之血中传出的悸动，再一次提醒了他书页的存在。
在他的视线内，一张灰色的书页，漂浮在这死寂的灵之海洋中。
探出“手”，亚戈触碰了这张书页。
......
[如何才能实现？]
[这个传说都已经在多少个巫师的口中流传过了？]
[**消亡的第一类死亡，灵魂泯灭的第二类死亡，不复存在的第三类死亡。]
[这种可能存在吗？]
[心灵类法术或许能够实现这个设想。]
[通过大范围的心灵类法术，以自身为蓝本进行范围性干涉，消除所有受波及者记忆内与这一蓝本对应的形象。]
[但是，这种手段并非不可预防。]
[思维封闭、心灵屏障类的心灵类法术都可以有效地阻断乃至挡下这类影响。]
[而且，这个‘不复存在’并不仅仅是心灵认知上的抹除......]
[任何生灵的大脑都有修复机制。]
[在记忆和认知产生空缺的时候，会自行填充类似或者符合对应印象的部分。]
[这是错觉的来源，是记忆误差的来源。]
[那些巫师学徒经常犯的错误就是把‘认知’、‘记忆’理解为具体的认知形象。]
[具体的形象轮廓是大脑对认知、对信息加工后的结果，认知本身，是具体记忆和认识的底层。]
[是符号系统。]
[大多数生灵基本都有镜像式单元。]
[认知的基础——是身体。]
[身体的镜像式参照结构，决定了认知的底层逻辑就是镜像的参考。]
[想要摆脱这种结构，那么，至少需要抛弃这种身体。]
[以另一种生命形态存在，以非镜像单元为基础模式的生命形态来构筑心灵和意识。]
[嗯，没错，‘不复存在’，或许可以通过这个方向来达成。]
[心灵、认知建立在非镜像基础单元上时，会以怎样的形式阐述这个世界？]
[这是一个非常值得研究的课题。]
[我需要大量的实验体。]
[可惜，那些改造骑士不行，我需要的不是人类。]
[或许元素生命可以？]
[单一基础元件的元素生命，其思维逻辑和我们这些血肉生命的确不一样。]
[精灵们是如何准确地与元素生命进行交流的？]
[真是个遗憾，我们只能做到模仿和复写精灵的文字符号，通过熟记这些符号的意义来与元素精灵交流。]
[真希望有哪位大巫师能够开发这方面的东西。]
[不，也不一定需要巫师。]
[那群卑劣的白袍，除却信仰和认知的血肉化运用之外，本身对于信仰认知的开发应该也不少。]
[我应该弄几个白袍来做些实验？]
[对了，有一个方案可以尝试一下。]
[通过认知反向影响**的锻炼法，如果强行界定了某种非镜像对比式认知的底层逻辑，再去影响**，是不是能够生产出这类非镜像单元基础的生命？]
[或许我应该去一趟德拉帝国？]
[算了，以我的能力，还做不到像那位蔷薇公爵一样，能够正面应对一个帝国的巫师火力。]
[伪就是伪，真就是真，没有足够的能力还是算了。]
[那去找那位蔷薇公爵？或者南公爵？]
[卡特西亚有同时研究血脉和心灵类法术的，应该就只有这两位了。]
[不，不能这么草率。]
[巫师的研究方向可是绝密，涉及到镜世界框架构筑的问题，也不可能得到解答。]
[除非不涉及。]
[在用不涉及自身利益的知识方面，大巫师应该还是很慷慨的。]
[那么我应该把目标换成那位北公爵吗？]
[只希望我的行动不会被视为投靠而让南边的那位有什么想法。]
[不，还有一个办法。]
[精灵，巫师可是推翻了精灵之后，接手了精灵的知识而发展到现在的，知识方面，精灵那边应该也有不少的资料。]
[或许我可以交换到一些资料？]
[那么，我应该去联系一下那位法斯特伯爵。]
[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在杜拉德郡附近吧.....]
[真是个不错的主意，我应该可以启程了。]
一颗又一颗字母组成长长的词语，整齐地排列在书页上。
亚戈漠然地看着这本仿佛笔记本一般，扉页上以潦草的笔画刻写着一颗奇异的符号。
家族的徽记？
亚戈一开始还在想这个符号代表了什么，但是，当他翻开书时，看到里面的内容时，却不由得绷起了思绪。
一本.....实验日志？实验记录？
翻看着书页上的文字的同时，亚戈的视角转向周围，观察这个地方。
一个并不够宽大的房间，阴暗阴森、没有窗户，似乎是地下室之类的场所？
犹豫了一下，亚戈爪子抓着这本实验日志一般的书，扫视了一眼，确认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事物后，从这个房间走了出去。
一座.....城堡。
他走出的地方，是一座箭塔一般的独立塔楼。
扭头看了一眼，他还在那地下室走上来的通口位置，看到了向上的楼梯。
而他的视野内，屹立着一座高大的城堡，一下子就吸引了亚戈的注意。
不是因为其他，不是什么城堡高度和巍峨雄壮之类的理由。
而是，在他的感知中，这座城堡，有些不对劲。
不是“物理”层面，这城堡有哪些地方不对，而是“认知”的层面。
要知道，这里应该是“认知领域”。
第九百五十九章 矛盾空间
从不知道为什么建在城堡外的地下室走出，亚戈再次进入到了城堡之中。
当他回到城堡的时候，那股诡异的、违和的感觉，消失了。
这种感觉消失的那一刻，亚戈瞬间便绷紧了神经。
“书页”是认知领域的碎片，和“无知之海”存在某种联系，和“梦境之巢”可能也有某种关联。
与“秘密途径”应该是一致的、是同类物。
甚至“书页”就是秘密途径的能力衍生物。
在“认知领域”中，一切事物受到的影响，都会作用在物质层面和认知层面。
在这个领域中，“认知”本身就已经不是什么独立的单位了。
可以用“融合”，也可以用“取代”之类的说法。
在这里，认知、意识就是确定的实体，而不是虚幻的、依托于某种载体存在的。
以不够准确的拟近说法来表示，就是说“认知、意识已经实体化了”，已经没有那种依托于载体存在的“意识”了。
用进一步失真的比喻来说，就是“容器里的水已经倒出来了，凝固成冰了，但为什么容器里还有水”。
并不是什么“还有水残留在容器里没有倒出来”、“没有完全凝固成冰”这种简单的遗漏。
各种试图简化信息的行为本身，都会导致信息出现一定程度的信息损失。
“简化”这个为了方便理解的行为，并不是没有负面的。
这件事，也早就被人注意到了——所谓的“三人成虎”。
以更贴切，但是还是存在一定信息损失的说法来说——
一座两层的楼房。
认知，是楼房的第二层，载体，是第一层。
进入认知领域的时候，整栋建筑就变成了一层结构。
这种情况下，“第二层”本身就已经不存在了。
原本的第一层和第二层，已经合为一体。
亚戈所感觉到的，就相当于他在这里感觉到了“第二层”。
这一点，他在作为“认知生命”的时候，已经清楚地意识到了，并且熟记于心。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为什么他还会感觉到“认知”层面的影响？
不，也有另一种可能。
那就是“认知”、“载体”的这座建筑，本身并不是两层。
而是三层四层乃至于更多层，只是原先的亚戈感觉不到而已。
他作为“认知生命”时只感觉到了“一层”，是他的误判。
又或者，“正常”情况下，的确是两层建筑，但这里比较特殊，有“第三层”。
有凌驾于认知领域之上的，更高一层的类认知领域。
又或者，是他之前对“认知领域”的认识有错误？
亦或者......
亚戈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
那奇异的黑袍，笼罩着他那一片晦暗漆黑、宛如阴影一般、宛如梦境一般虚幻的身躯。
但无论是哪种可能，对于亚戈来说，都意味着他需要更进一步地谨慎戒备。
他注视着城堡的大厅。
大厅十分宽敞，巨大的吊灯挂在触及第三层地面的天花板上，能够直接看见的二层房间和走廊映入视野。
视线下转，亚戈看到了四个房间。
而每个房间的门口，都有一盏挂在墙上的壁灯。
不断摇曳的烛火和完全没有感觉到“风”的认识，让亚戈心绪微沉。
再次望了一眼楼梯和二层可以看到的四个房间后，亚戈收回视线，走向了右侧的第一扇门扉。
.......
那没有丝毫装饰的门扉被推开的时候，亚戈就顿住了脚步。
阴影一般的黑袍，随着步伐停止也慢慢停下摇晃。
亚戈看到的，是一片颠倒错乱的景色。
色彩非常简单，整片空间只有四种色彩。
黑、白、灰、幻......
前三种，是常见的中性色。
而最后一种，则是他在成为“时间生命”后，才能观察到的“色彩”。
属于“时间”的色彩。
那种仿佛阴影、又仿佛梦境一般的虚幻事物的“色彩”。
非要用一般事物的色彩来进行拟近表述，那大概就是介于“黑”和“银”之间的颜色。
但无论是黑还是银，又或者将两种色彩调和，都不对。
拟近表述只是拟近，无论有多接近，都不真实。
就像各种试图描述四维空间的三维构图，无论多接近，也只是三维。
但是......
“矛盾空间”。
由这些“色彩”构成的这片空间，亚戈十分熟悉。
各种色块在他眼中形成了一幅幅画面，有的是楼梯，有的是门、有的是窗户。
但是，只要他移动一些距离，就能发现，他所认为的这些“楼梯”、“门”、“窗户”，都是各种事物组合出的视觉图形。
“实际上”，亚戈的前方，这个房间之中，是各种各样的单一柱子和从墙体上延伸出来的横梁一般的横柱之类的建筑结构。
都是零散的。
但是，亚戈也可以确定，如果他直线往前走，走上那些在视野中拼合出“门”的位置，就会进入另一个空间。
而其关键，就是那些“幻”色彩的色块。
“时间”的力量。
以“认知”的手段，让“门”与时间力量的色块连接，作为触发的手段。
如果站在无法认知出“门”的位置，那么，就无法触及那个时间力量的色块。
现在作为“时间生命”的亚戈，立刻就发现了其中的关窍。
这样的，由时间力量铺出的色块，亚戈在这个房间里一共发现了三块。
这里不是“认知领域”吗?
以“污染”的排斥性来说，非“认知”的力量，应该会因为产生冲突而被排斥或者同化。
但是，很明显，并没有.....
就像......
自己现在的状况？
亚戈看了一眼自己的黑袍后，迈开步伐，走向了第一块勾连时间的色块。
穿过“门”之后，亚戈停下了脚步。
他还在那个房间。
只不过，现在，他站在“楼梯”上。
亚戈很快确认了自己的位置。
“原来如此，不是单独的入口，而是某种机制吗？”
亚戈看了一眼其他的“时间”色块。
有且只有特定的一或者两个色块才可以到达目的地？，
或者说，是需要以一定的顺序？在某个特定的顺序后，才可以到达目的地？
还是说这个房间就是这样，没有什么“目的地”？
一个循环往复的空间？
第九百六十章 自我修正？
“时间”的色块一共只有四个。
但是，能够从特点位置观察到特定“形象”的视角，却有很多个。
最开始的色块，可以通过四个角度观察到，第一个是前方正向观察的门，第二个是从右往左，在左侧墙上出现的门，第三个是从左往右，在右侧墙上的窗户，第四个是作为靠近后方墙体的楼梯的一部分。
第二个色块，也可以通过四个角度观察到。
第三个、第四个色块，亚戈也找到了四个角度。
为什么都是四个？
反复确认没有遗漏角度后，亚戈不禁思考起这件事。
有什么特别的规律吗？
在一一尝试，每个门都穿过一次之后，亚戈排除了用穷举法继续试探的想法。
单一、特定角度的单次尝试失败了。
那么，应该是顺序问题了。
用穷举法暴力破解的话，排列组合他也不知道有多少个。
如果每个色块只需要穿过一次的顺序还好，如果是多次复数，那么要尝试的次数就太多了。
仔细观察了许久，亚戈还是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联想到拼图，尝试移动色块的操作也失败了——
色块无法移动。
没有线索的情况下，亚戈只能转向另一个房间。
但是.....
当他穿过进入时的房门后，他顿住了脚步。
他还在原来的房间：
“原来如此，入口也是选项的一部分吗？”
望着黑白灰幻四种色彩构成的房间，亚戈再次移动位置，将进入时的入口纳入是视觉拼图构想的范畴。
最终，他得出的结果是——
一共五个色块，每一个色块可以构成五种视觉上的无冲突错位的图案。
门、楼梯、窗户这类泛出口、通道的图案，一共有16种。
答案，和刚才一样。
这个结论，让亚戈沉默了。
在多了一个备选项之后，数量却没有变化？
亚戈认真地考虑着自己是不是受到了什么认知方面的影响。
仔细思考过后，他想到了问题的关键。
他拼合的图像，只计算了包括一个色块的情况。
如果纳入了别的色块，构成了图案，他就会选择重构。
并不是什么难发觉的问题。
但是.....
“工作量，增加了啊。”
就和顺序排列组合的问题近似，色块拼合的构图，某种颜色只有一个和多个的构图数量，是有差别的。
没有办法，亚戈只能再一次进行色块的视觉拼合。
反复地进行确认过后，他得到的结果是36个。
5个色块，36个构图通道。
“多了一个？”
之前单一“时间”色块的构图，数量都能被整除，但是复合色块构图后，却不能整除。
但是，这是规律吗？
以“是否整除”为规律的谜题？
会不会有些太简单了？
将信将疑间，亚戈走向了一个色块。
入口处的门的色块。
其他的都是五个，只有门是六个。
而且，其他的色块构图大都相近，基本都是门、窗户、楼梯这些构图。
而入口处的门所的色块，拼合出的图案中，有一副构图是与旁侧的另一个色块一同构造出的“画框”。
这个“画框”，是其他单一或多个色块的构图都没有的。
试探性地，亚戈走向了这面墙，这面没有刻画图案的纯白画纸。
几乎是他触碰到画面的瞬间，虽然面前的景象没有变化，但是，他对之前那些“时间”色块的感知，消失了。
转过身，亚戈看到的是一片纯白的空间。
这个空间之内，只有一张孤零零的、以纯白色泽构成的桌子和椅子。
桌子上，有一本书。
看到那本书的时候，亚戈不由得拿出了刚才从地下室拿到的薄本。
稍微停顿了些许，他走向了桌子，在犹豫地思索了一下是要坐在椅子上还是站着后，他选择了站在桌前，拿起了桌上的书。
[果然失败了。]
[虽然我并不意外，但是，原因是什么呢？]
[尽管将错就错这种习惯在很多智慧生命中的发展中都有体现，但无一例外，这些错误，还是有一部分会被修正的。]
[血脉研究的巫师们，都有一个结论，那就是，生命趋于简化和趋于复杂化是同时的。]
[为了减少消耗，生命会选择简化不必要的流程，但是，又因为简化本身是有消耗的，越是简化，后续需要的消耗就越大，所以，往往简化都不会走到尽头，而是停在中途。]
[复杂化的趋势也是如此，基于‘稳定’这个目标的复杂化，也会因为消耗过大的门槛而导致复杂化不会走到尽头。]
[复杂化和简化的来源，都是生命为了维系生存而本能地追求高效，但是高效化的消耗增加又会抑制高效]
[生命如此，基于载体而形成的意识，也会遵照这一基础逻辑。]
[然而，又因为‘简化’的存在，生命因为丢失了信息而做出错误的决策，导致出现各种非高效化、反高效化的行为。]
[感性，是错误的果实？]
[这种基础逻辑，这种底层逻辑，应该如何修正？]
[非镜像单元的底层架构，能够改善这种情况吗？]
[外界环境，能够对生命的决策造成多少影响？]
[在自我保护的本能意识下，生命又会做出多少推卸责任的行为，在这种错误的认识下，又会带来多少连锁的反应？]
[彻底分离载体，让意识独立存在会如何？]
[意识，能独立存在吗？]
[巫师的探索，还是太浅薄了。]
[精灵们对意识，对认知、对时间的探索，远超我们。]
[但是，他们同样也因为自我保护而做出了错误的决策，连锁的反应，让他们的文明崩塌。]
[自我保护，是错误的？]
[不，这是逻辑上的谬误，单一归因的错误。]
[还有界定模糊的错误。]
[正确的源头会导出错误的果实。]
[正确的源头，会分出冲突的枝芽。]
[无论是血肉生命还是高层意识，每一个环节都可能存在正反两面.....]
[真是令人烦躁的底层逻辑，为什么又是‘正反两面’？]
[一个事物是多面的，‘正确’不应该只有一个面，‘错误’也不应该只有一个面。]
[正确和错误，是简化的极端分类法。]
[正确和正确之间可能是和谐的、不冲突的，也可能是相互矛盾的，错误与正确之间，也有可能共存，不同的错误之间，也应该是如此。]
[是我的问题，也许我最应该做的，是修正我的底层逻辑。]
[但是，底层逻辑的改变也是很危险的，我的一切基础也同样是由底层逻辑为基础形成的，或许我会因此无法读懂我的记忆，让我失控。]
第九百六十一章 星空之上
亚戈看着上面的一个个文字，不由得心绪微沉。
这个城堡的主人，或许是又一位巫师，而且还是一位研究心灵、认知方面的巫师。
这一点，尽管早已有所猜测，但得以证实的时候，还是让亚戈戒备心绷起。
影响认知、影响心灵方面的力量，对于他来说，可谓是最危险的了。
看了一下页脚，亚戈翻动书页，又是一行行文字映入眼帘：
[没想到，那些白袍竟然已经对精灵的遗留知识研究到了这种地步，还做出了这样的突破。]
[精灵的知识很丰富，但是，和巫师的道路不一致。]
[在彻底扭转我的底层逻辑之前，我需要进行一些备份。]
[拟造人格是个好方法，但是认知的差别，容易导致割裂变化。]
[时间类的法术，或许是最好的备份手段，而且，如果操作得好，或许能够在我出现意外的时候扭转结果。]
[认知类的法术，当然是那群白袍最为擅长，但我应该先考虑时间类的法术。]
[但是，我的血脉与时间类的冥想法并不对应。]
[或许我需要考虑一下走另一个方向......]
[但的确应该试一试。]
[尽管我抓到了几个白袍，但是，至少，这一段时间，不应该再对那群白袍轻举妄动了。]
[‘信仰’从，从心灵、从认知类法术中衍生出来的力量，的确有别样的特性，在研究清楚之前，还是小心些。]
[除了那群白袍之外，能够得到相应知识的途径，那就只有斯塔尔帝国和凯拉什帝国了。]
[斯塔尔帝国那边的人，比起从他们那里获得知识和法术，还不如想想如何不被他们窥探到我的行动。]
[其他人不知道，但我可是知道，那群所谓的预言巫师，可是荣光帝国时期的裁决机关。]
[专门寻找和处决背叛巫师的斩首者。]
[解决的办法果然还是落在凯拉什帝国那边吗？]
这一页的文字并不长，很快就结束了。
但是，其中的内容，很重要。
白袍——在他现如今得到的情报里，白袍是巫师时代，巫师对于“教会”的神职者们的代称。
“圣光教会”，亚戈如果没记错的话，是这个名字。
这个教会，是巫师时代唯一的教会。
又称为“真理教会”。
崇拜的是“真理之光”。
亚戈一度将这个教会与“黎明教会”联系在一起。
但后来，了解了一些教义相关的情报后，发现截然不同。
怎么说呢，他感觉这些人更像是巫师。
而且，从那位“磐岩的探究者”那里听到关于白袍的表述时，那些关于“神职者”的描述，和他印象中的神职人员，和他前世的神职人员差别太大。
他感觉这些所谓的“神职者”，就不像是神职人员。
倒像是披着宗教皮的科学家。
而且，关于“锻炼法”和“冥想法”，关于序列途径、非凡者的表现和神职者、和巫师的能力有高度相似的情况，他又觉得巫师和神职者之间应该存在什么联系。
序列途径的非凡者拥有巫师和神职者双方的特点，都像是巫师或者神职者参照对方的道路改善修补自己的缺点而形成的。
只是更像“神职者”而已。
神职者以意志扭曲**，让**改变，趋向与精神一致化。
巫师以意志扭曲环境，让环境变化，让环境适应自己。
有共同点又可以互补的道路。
而在这里，这位巫师将这些“白袍”的力量称为.....“信仰”类力量？
除了白袍之外，他察觉到的，就是另一个了——
“斯塔尔帝国”。
在物质界，在卡特西亚，可是有“斯塔尔人”这类人种的存在。
因为这个世界和前世很多地方的高度相似，他甚至一度认为这些“斯塔尔人”和前世的吉普赛人是一样的。
但是......
“荣光帝国的裁决机关.....预言巫师.....斩首者......”
差别大了去了。
沉思了片刻，亚戈再度翻页，又是一行行文字映入视野：
[传说中，凯拉什帝国位于星空之上。]
[本想寻找凯拉什帝国的巫师，与他们进行一些交流。]
[但是作为传说中的星界帝国，作为荣光帝国崩裂后被记录的大帝国，凯拉什帝国却几乎和物质界没有任何交流，甚至长久以来都没有收集到过哪怕一个凯拉什帝国巫师的情报。]
[能够前往星空的法术很多，但是，星空过于浩大，没有目标的寻找是不行的。]
[希望我这次的行动能够有所收获。]
[.......]
[改造完成了，这种被称为‘旅法师’的职业者，拥有以智慧生命的强烈认知为媒介定位，来进行空间穿梭的能力。]
[这是哪个神灵的力量残渣？]
[对了，是西蒙斯。]
[西蒙斯家的蓝血是这方面的能力。]
[不过，得小心。]
[西蒙斯家族和斯塔尔帝国走得很近，之前还有流传说西蒙斯家族就是斯塔尔帝国安插在巴萨托纳的棋子之一。]
[嗯，的确，能力的类型很接近。]
亚戈的视线停在这里，抬转向右侧。
但在右侧的书页上，文字的描述并不是接续的，或者说，是经过了一段时间后才写上的：
[做成改造骑士之后，操纵其穿越星空，寻找凯拉什帝国，虽然没找到凯拉什帝国，发现了一个问题。]
[荣光大陆的星辰很奇怪，只有在夜晚的时候才存在。]
[并不是光源的问题。]
[只有在黑夜降临之后，星辰才存在。]
[在白天，星辰不是看不见，而是根本不存在！]
还没看完，亚戈就愣了。
星辰不存在？
他嘴巴微张，但是没有立刻纠结这个表述的对应，而是继续看下去：
[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精灵能够通过星辰来获得时间的力量。]
[时间长河！]
[星空之上，是时间长河！]
[那些星辰，不是荣光世界的高热天体，而是另一个世界！]
[每一颗星辰，都是另一个世界！]
[怪不得，怪不得！]
在一句又一句明显情绪起伏不小的表述中，亚戈的心脏也仿佛鼓动了起来。
星辰不是天体，而是“另一个世界”？
第九百六十二章 真理之光
他从未想过，会在这里收获这样的情报。
“另一个世界”，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巫师们发现了其他的世界？
代表了巫师们的文明已经发展到了窥探乃至进入另一个宇宙的高度？
或许都是，但对于亚戈来说，最重大的意义，就是，他终于触及了回家的线索。
并不存在的心脏鼓动，亚戈怀着有些激动的情绪翻开下一页，但第一句就仿佛给他浇了一盆冷水：
[我错了。]
[没有那么简单。]
[天空之上的星辰，并不是真的世界，而是其他的世界投射在时间长河上的投影。]
看到这些表述，亚戈那刚刚跃动起的情绪，也快速冷却下来。
[新发现的确容易让人激动，但同样，简单的逻辑就可以处理这个问题。]
[精灵们早就发现了这件事，但是，他们为什么没有更进一步的研究。]
[不，也许是有的，只是与我的研究方向不同，我没有关注到，也没有一手资料。]
[还是得从白袍那边下手吗？]
[不，不行，暂且停止，继续旅法师的改造体寻找凯拉什帝国。]
[只是，出现了一个问题，旅法师的能力涉及了认知和空间类的力量。]
[认知类的力量作为辅助，辅以定位，空间类的力量，用来转移。]
[但是，还是有些弱了。]
[职业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荣光帝国前后，大量捕杀神灵的古巫师们，他们收拢力量的法术还不够完善。]
[有大量的神灵残渣遗漏到外界。]
[职业者正是被这些神灵残渣侵蚀的人类。]
[大部分的残渣，甚至不足以将人类这么弱小的种族完全侵蚀，所以形成了职业者这种东西。]
[也只有前时代出现的那两位‘佣兵之王’，才拥有能够与大巫师们对抗的力量。]
[但也正是因为这两位佣兵之王的出现，让巫师们确定了职业者的力量是来自那些自然神灵。]
[我如果想要强化这个改造骑士.....]
[猎杀西蒙斯家的子嗣吗？]
[真是个困难的选择。]
[西蒙斯家族的法术的破坏性，我也抵挡不住啊。]
[空间类的法术......该用什么手段来对抗？]
[而且，血脉的枷锁，该用什么方法来解除？]
[巫师的后代之所以能如此轻易地获得强大的力量，得益于荣光皇帝开发的，将神灵的力量锁入血脉的法术。]
[但是，到了现在，也没有听说哪个大巫师能够解除血脉的枷锁。]
[不，不一定是不能，而是不想。]
[解除血脉枷锁，的确能够让巫师不再局限于与血脉一致的道路，但同样，神灵的力量会更快地从血脉中复苏，让巫师的子嗣成为它们的载体。]
[这是没有退路的枷锁......]
[这是诅咒。]
职业者、西蒙斯家族......
亚戈的注意力，随着书页上文字对“星辰”和“另一个世界”的描述转向职业者，又转向了所谓的“西蒙斯”家族。
一开始，他还是关注“职业者”相关的描述。
巫师的力量源自猎杀自然神灵，这一点他已经知道了。
但“职业者”的力量也是来自自然神灵，他并不知晓。
“神灵的残渣”这种描述，亚戈当然会注意，但是，这是不是也代表着.....
巫师和职业者，是某种意义上的同源？
关于“巫师的血脉”是枷锁、诅咒的描述，亚戈也不由得点了点头。
作为“银之血”的拥有者，他受到的影响和得到的好处都很多，但潜在的风险也不容忽视。
但是.....
“荣光皇帝”？
“血脉法术”？
这些关键词，都让亚戈不得不联想到巴萨托纳帝国的那位皇帝，那位对于巫师似乎有很多了解的陛下。
那位陛下，是荣光皇帝的后裔？
亚戈思索道。
也就是说，有可能那个“荣光帝国”分裂之前的都城什么的，就是位于巴萨托纳？
不过，这个问题现在应该不重要。
亚戈中断了自己的联想。
但是，就在他准备翻页的时候，忽然一愣。
西蒙斯......西蒙斯.....
好像有些耳熟。
他似乎听过......
很快，他找到了这个名字对应的对象——
在狄璐德市遇见的一位占卜师。
“芭缇雅·西蒙斯”。
他还用过“系统”的“魅惑”技能来影响对方。
而且，对方就是“斯塔尔人”。
还有就是那位“阿蒂莱”女士。
对方的外表长相，都和他印象中的“斯塔尔”人接近。
那位阿蒂莱女士也是斯塔尔帝国的遗民？
这算是验证了吗？
不过，比起阿蒂莱这种分量的，那位“芭缇雅·西蒙斯”给他留下的印象实在太小，要不然亚戈也不会没有第一时间想起来。
比起她拥有的“西蒙斯”这个姓氏，“流浪者”途径的事情都更让亚戈上心。
停顿了一下之后，亚戈翻开下一页。
[找不到凯拉什帝国。]
[无论如何寻找，都找不到，甚至都观察不到任何痕迹，除了星辰，星空之上只有一片黑暗。]
[只能继续通过那些白袍想办法了。]
[......]
[不只是‘信仰’。]
[那群白袍研究的不只是以精神意志改造**，不只是那些所谓的锻炼法。]
[他们还在研究其他的东西！]
[梦境？]
[梦境？]
[梦境是黑夜的延伸领域.....]
[黑夜，星辰.....]
[难道说！？]
[......]
[希望我没有被发现。]
[一位教区主教突然失踪，他们肯定会有所行动，我需要做的，就是全力掩盖他的踪迹。]
[成功了。]
[不过，没想到，那位南公爵竟然也对白袍有所行动。]
[应该感谢那位南公爵替我吸引了注意力吗？]
[果然，白袍不仅仅在研究什么‘信仰’。]
[他们也在探索‘梦境’的领域。]
[虽然是可笑的逻辑，但是，某种意义上没有错？]
[把所谓的‘真理之光’和星辰、太阳、灰月和红月联系在一起，误打误撞发现了星辰与时间之河的联系？]
[真的是误打误撞？没有从精灵那里拿到资料吗？]
[不管如何，需要研究一下。]
[.....]
[以强烈的认知，以梦境塑造通道，将自我投射到星空之上？]
[真是个疯狂的想法。]
[但是，值得肯定。]
[而且......]
[集体性。]
[强烈的认知能够构造出虚幻的个体。]
[那么，如果这些认知是集体性的呢？]
[.....我小看了那些白袍呢。]
[傲慢毫无疑问是探寻真理的阻碍。]
一句又一句，像是心得一般的日志，从书页上被亚戈扫入眼帘。
而看着这些文字，看着这位巫师原本字里行间洋溢的，对于“白袍”们的蔑视变成慎重，亚戈不由得默然。
第九百六十三章 离开世界的途径
[不行。]
[我塑造出的梦境无法完成投射。]
[认知投影、人格塑造......]
[星辰？应该如何定位那些星辰？强烈的认知吗？]
[但是，我对于那些星辰并没有实质上的了解.....]
[实质上？]
[需要实质上的了解吗？]
[以我现在解构出的，白袍们的道路，他们也许是学习了精灵们集合群体认知......]
[神？真理之光？]
[关键到底在哪里？]
[信仰，应该是通过集体共识构造虚拟认知体。]
[等等......他们构造的虚拟认知体是什么？]
[真理之光......他们崇拜的真理之光.....]
[记载了所有真理的光？]
[的确有可以将信息储存在任何载体上的认知类法术，甚至不使用法术也可以。]
[事物的本身性质，长短、波动......将特定变化规定为特定表达，或者将变化的顺序作为特定表达，可以对应出一张简单的信息表。]
[非心灵系巫师，尤其是那些喜欢制造构装魔像的巫师，很喜欢使用这种特定表达规律对应情报的手段。]
[就像荣光帝国时期，一些地区还保留着以灰月或者红月的不同位置，通过无意义的、重复数次的嚎叫声来传递特定情报的原始习俗。]
[他们将这称为密语，没有对应表，是无法理解这些变化的。]
[但不得不承认，这种原始而简略的认知运用，在传递特定、少量的情报时，的确很高效，保密性也是不错的。]
[但是，一旦泄露了对应表，那么也比其他的保密手段崩溃得快。]
[除非在多个环节使用不同的对应表。]
[但这样也会使原本迅速的信息传递出现延迟。]
[那些白袍们，有没有使用这类手段？]
[他们以集体意志凝聚和投射的认知——]
[“真理之光”，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如果使用了这种手段，那么，只有高层才会知道具体的意义。]
[其他的白袍，只是能够使用而已。]
[“真理之光”.......是个没有自我意志的虚假认知体？]
[很有可能。]
[集体性凝聚认知的确是个很好的认知体构造手段，但是，每个个体本身并不一致，从血脉、逻辑、习惯、外部环境，各种方面的影响会让他们对于一个事物的解读也会有所不同。]
[这样的复杂群体共同投射出的认知体，本身会掺入大量的杂质。]
[矛盾引发冲突，冲突引起思考。]
[群体凝聚出的认知体往往比独立个体凝聚的认知体更容易产生自我意识。]
[那些被崇拜的自然神灵和不被崇拜的自然神灵之间的自我认知差异就是很好的例子。]
[那群白袍不可能不懂。]
[也就是说，他们凝聚出的认知体，应该会在这方面进行一些处理。]
[抹除认知是不可能的，被持续性的认知影响汇聚形成的认知体，本身就会不断‘产生’认知。]
[除非，他们进行过特定的转换。]
[通过什么媒介，将这些汇聚起来的认知转换成机械式的、没有自我的死物。]
[但如果有这样的....]
[等等，雕像？]
[但是，他们是如何做到让雕像不显得异常的？]
[如果他们真的以雕像为中转，进行认知转换的话......]
[那为什么那些大巫师没有发现？]
[不，不，为什么我会认为那些大巫师发现了就会有所行动？]
[而且，行动也不只是唯一的。]
[还有......合作？]
[如果真的是这样......]
[哈哈，真是可笑。]
[早就该想到了。]
[一直被那么多巫师认为是坚持无血者的道路的蠢货，甚至还有走向神灵崇拜道路的可能性的蠢货，能够被那些大巫师一直容忍。]
[真是可笑，我竟然会以为那些大巫师只是在观察，在观察能不能够从白袍们的道路得到灵感，进一步控制蓝血，更进一步乃至于彻底地压制血脉的诅咒。]
[的确可笑，神灵的正体，那些与世界同源，不死不灭的东西，无法掌控世界，就不可能做到完全压制。]
[那么，如果离开这个世界......]
看到这里，亚戈视线微微一顿。
离开这个世界？
尽管直到现在，他还不知道这位巫师的名字。
但是，在这本心得日志一般的书上看到的各种信息，关于巫师时代的各种事情，已经足够让他震撼了。
“时间之河”上的星辰是异世界的投影。
又或者说巫师涉猎的各种研究。
又或者这页最后，那暗示着巫师打算乃至已经成功前往异世界的描述。
有很多人往往会下意识地觉得机械相关的是科学，魔法、法术之类的东西不是科学。
但是，“科学”的定义本来就是对存在的事物和现象的总结、归纳、发掘、运用。
在没有法术、魔法的世界，科学自然不包括这些无法观测是否存在，无法证实的东西。
但在有魔法、有法术的世界，科学则是包括魔法、法术这些奇幻的事物的。
所谓“奇幻”，也只是亚戈生在一个没有这些类事物的世界，因为经验总结的定义。
在这里，这些力量不是“奇幻”，而是“现实”，是“科学”。
在这里，魔法就是科学的一部分。
如何使用这些“奇幻”的力量，就是应用科学的一种。
尽管亚戈也不确定自己算不算辩证唯物主义，但至少，前世辩证唯物主义的相关教育，让他能够大致地区分和定义这些东西。
而不是盲目地否定。
坚持“魔法不存在”，在前世，在那个观察不到，找不到魔法的世界，是正确的。
无法以直接或者间接例证证实的事物，就应该认为其不存在，最多只是“保留可能性”，但在正常情况下，不应该将这些未证事物纳入“常理”的范畴。
在未被证实前，观点只能是观点，不能是事实。
但在这个世界，坚持“魔法不存在”，则是“迷信”。
“‘科学’迷信”
听起来似乎很搞笑，但这种迷信，在前世，在亚戈所处的世界，却是非常多的。
不过，巫师到底在研究什么，又研究出了什么，亚戈的确很关心，但是，他最关心的，还是——
他的视线，在“离开这个世界”上定格。
第九百六十四章 虚幻与真实的界限
书页再次翻动，又一片文字在亚戈视野中出现。
上面的描述，似乎是又过了一段时间——
[果然，教堂里那些雕像都有一些特殊的处理。]
[不过，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教堂里的那些雕像，只有一个传输的作用。]
[双向的传输。]
[下层的白袍们，他们的认知会在雕像里凝聚，然后消失.....]
[准确地说，并不是消失。]
[而是这种力量的特质，本身就有无法被观察的特性。]
[认知上的影响？不，也不是。]
[我可以肯定，这种力量不是认知的力量。]
[尽管和认知有联系，甚至和认知是同源的力量，但是，它已经高度分化，发展成另一种力量了。]
[比起那些所谓的梦境法术只能够粗浅地影响认知，这种力量更应该被称为梦境法术。]
[将实体化为虚幻，将虚幻化为实体。]
[这才是真正应该被称为梦境的力量！]
[而且，这种力量也与那群白袍相当契合。]
[能够用精神意志影响自己的**，改变自己的**。]
[比起血脉巫师们的终极变形术，配合这种梦境力量，白袍能够做到更加恐怖的事情。]
[血脉巫师们的终极变形术，最开始着重于对强大生物力量的重现。]
[这一点，和职业者们之中，那些被称为德鲁伊的职业者比较接近。]
[但是，现如今，血脉巫师的发展道路，着重于如何改造、改良、强化血脉，甚至生造以往不存在的强大生物、强大血脉。]
[蓝血，这些来自自然神灵的力量，本来应该是最好的素材。]
[但是，在那位荣光皇帝的伟力下，被束缚，被封锁在巫师们的身体里。]
[尽管这些枷锁很好地保护了巫师，让巫师们得以一点点榨取血脉中的力量，但也同样挡住了血脉巫师们的改造、改良和强化。]
[德拉帝国的没落，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但是，白袍们，无血者们，现在通过另一种方式，取得了比起血脉巫师更悠远的前进道路。]
[可笑？]
[因为不接受血脉枷锁而被嘲笑的白袍，无血者，现在反而有了更广阔的路。]
[血脉巫师可笑。]
[只是.......]
[那些白袍到底还做了什么？]
[他们和大巫师们都做了什么交易？协定？]
[算了，没有足够的实力前，我连和那些大巫师交涉的可能都没有。]
[继续解构白袍们的道路，补充和完善我的道路，才是最好的选择。]
[.......]
[......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梦境化，这个词应该比较准确。]
[通过意志扭曲自身，让自我.....‘梦境化’，断开与现实事物的联系。]
[以拟近‘不存在’的姿态，让自身从现实剥离。]
[虚幻......]
[竟然能够通过这种方式接近时间长河？]
[食粮？不，应该说是构件。]
[下层白袍和无能者们的认知，通过教堂神像，以教堂神像为节点，在那虚幻与真实的边界上，编织出一个小型的世界。]
[一个极为接近时间长河的小型世界。]
[另类的镜世界。]
[不是通过高度强化自我意志，不是通过逐步完全掌控蓝血，以拟似神灵的姿态将周围世界转化、同化，纳入自身。]
[而是以集体印象，集体认知，在虚幻的时空中建造一个镜世界。]
[自然神灵与世界同源，能够操控周围一切与它性质相同的力量和事物。]
[在神灵面前，巫师甚至连使用力量都做不到。]
[镜世界，这种为了对抗神灵对环境的强大掌控而诞生的对抗性力量，实质上还是血脉巫师们通过重现强大生物和强大神灵的位格来实现的。]
[现如今的血脉巫师们，尽管自我意志越来越强，甚至能够通过意志强行扭曲环境，但也无法完全摆脱蓝血。]
[血脉巫师们是通过不断从蓝血里汲取力量来强化自我的，是在无休止的对抗之中完成的成长。]
[但白袍不一样。]
[他们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他们的力量之源是什么？]
[也许我应该重新审视一下他们的所谓‘锻炼法’。]
[不断强化意志，让**和意志统一......]
[利用集体性的认知力量聚合，强化自己的**。]
[**的强化，又会使精神的容量进一步扩增。]
[这也是‘锻炼法’的本质。]
[血脉巫师们难以学习的一种手段，必须依托于庞大的集体认知。]
[尽管缺点也很明显，在信徒信众越少的时候，锻炼法的进度就越慢。]
[在信徒信众过多的时候，就容易被集体认知裹挟，导致方向出现问题。]
[在没有蓝血，没有其他强大生物血脉的情况下使用的手段。]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白袍们普遍拥有强大的心灵类法术的抵抗能力。]
[完全不一样的道路。]
[即使白袍和巫师同源，但已经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道路。]
[这就是为什么‘白袍巫师’会去掉‘巫师’称呼的原因吗？]
[到底是蓝血巫师们自恃高贵而将白袍踢出巫师的行列，还是白袍们认为蓝血者已经走错了道路而不与蓝血者共名？]
[或许，构造集体认知，需要排除他者，也是一个原因。]
[但原因已经不重要了。]
[强大的精神，精神意志和**同化，又通过梦境的力量，让自身与现实割离联系，进入那虚幻的边界。]
[白袍们的道路的确很特殊。]
[但是，这并不代表蓝血者无法模仿。]
[最为弱小的智慧种族，依靠承受强大生灵血脉的侵蚀，因为弱小所以强大。]
[的确，现在的蓝血者们已经不再弱小，外来的血脉已经无法侵蚀蓝血者，失去了最开始的进步手段。]
[但是，血脉巫师并不只有依靠承受强大生灵的血脉，通过被污染被侵蚀而强大的手段。]
[最起码，认知的领域上，巫师受到血脉的束缚最小。]
[我也可以通过高度纯化精神，舍弃**的手段接触到那个地方。]
[我需要一些准备。]
[界于虚幻和真实之间的梦境，与认知相连而又并不相同的奇异领域。]
[先尝试最简单的方法——取代一个白袍的认知意识，能不能触及那片领域？]
这一页的最后，一句仿佛实验计划的描述，落在了页尾上。
第九百六十五章 守秘人
[我成功了。]
[但是，这里有一个极大的缺陷。]
[天启阶段。]
[相当于正式巫师的阶段时，白袍们的身体会发生极大的变化。]
[在这个阶段，他们的精神意志和**会完全统一。]
[精神上发生的变化，会在**上得以呈现。]
[尽管不是没有缺点，**上的创伤，也会在精神上留下创口。]
[但是，这种状态，让他们具备了足以媲美巫师的认知防护。]
[而且，这种防护，不仅仅是个体的防护，也能够让其他的白袍察觉到他的变化。]
[白袍的锻炼法......]
[真是独特的道路。]
[如果血脉巫师们没有走上将神灵之血封锁在身体内的道路，会走上类似的道路吗？]
[不，可能性不大。]
[血脉巫师的法术，重视的是对外部力量的运用、同化和支配，将自己的身体作为容器，不惜一切代价地利用。]
[归根结底，人类本身的弱小身体，对于血脉巫师来说，并没有什么独特的意义。]
[血脉巫师，只不过是在不断发掘和寻找更强大的力量，然后将其化为己用，是支配和掌控的道路。]
[非要说的话，反而是在被神灵之血彻底锁死后，无法再找到更加强大的力量，就算找到，也无法纳入掌控，化为己用，只能选择改造，选择强化......]
[是在“支配”这条道路被堵死之后，在只能选择重现的情况下，别无他法的扩展。]
[血脉巫师，在无法像远古时那般利用各种生灵乃至神灵血脉，以自身为容器的疯狂被稳定下来，被堵死后，就已经失去了前进的道路。]
[但这一点，那些逐渐安稳下来的蓝血巫师，不需要在随时可能被杀死的残酷环境中脱离后的怠惰，还有神灵之血本来的强大，被蒙蔽了双眼。]
[而一直处于弱小状态，从未拥有过神灵之血，但也没有被因此堵死道路的白袍，则是有着更多的方向。]
[让精神和**同化......]
[呵呵.....]
[血脉巫师因为人类本身的弱小而否定了自身，选择了神灵的遗留，白袍们却让身体和精神一同前进，将身体化为精神的一部分.....]
[真是讽刺。]
[锻炼法......]
[白袍们的锻炼法，能不能够用在巫师的身上？]
[虽然理论上是可以的，但是，神灵之血与世界同源，不死不灭......]
[如果将精神和身体同化......]
[反而是在帮助神灵复苏。]
[即使蓝血者在与血脉的对抗中获得了极为强大的意志。]
[但是，蓝血者们的根基，还是建立在对神灵之血的运用和演化、改造上。]
[如果没有可以脱离神灵之血独立运作的特殊法术，那么结果就是更快地踏入毁灭。]
[只有走认知、在心灵道路的巫师，才有可能脱离血脉的钳制！]
[是的，没错！这是血脉巫师，是蓝血者的出路！]
[但我还是需要小心。]
[成功取代了一个白袍的意识并不能算成功，锻炼法的节段已经很明确，要踏入天启，才能够触及。]
[但是，精神和身体同化，我的个人特征，和那些白袍不一致的个人特征，就会因此显现。]
[为了不被发现身份，我需要一些遮掩的手段。]
[而且，最好不要使用认知方面的力量。]
[那么，我应该使用什么呢？]
[......]
[等等，凯拉什帝国是在阴影位面？]
[不，这不是阴影位面！]
[是什么地方？]
[我遗漏了什么资料？]
[不，不可能，荣光帝国的记述.....]
[等一下，我记得，有一个组织在帝国的档案里只是草草提过。]
[守秘人。]
接近纸页末尾的文字，让亚戈原本想要继续翻页的手，微微一顿。
守秘人？
短暂的沉思，并没有给让亚戈回想起什么重要的线索。
他选择直接翻到了下一页。
[没错，守秘人。]
[在荣光帝国建立之前，负责记录和保存一切关于人类的技术和历史的组织。]
[不负责任何战斗，也没有任何委派，不记入任何档案资料?]
[呵呵，权力斗争竟然波及了这样的组织？]
[但是，即使那些争权夺利者，也无法确定‘守秘人’有多少人员吗？]
[真是神秘。]
[星界帝国，凯拉什和这个组织是什么关系？]
[尽管有关于凯拉什帝国的记载，但是，几乎所有的记录，也只是记录了“凯拉什”这个名字而已，除此之外，只有“星界帝国”这个别称。]
[星界.....]
[荣光帝国时期就已经掌握了关于时间长河的情报了？]
[星界帝国，星界......凯拉什帝国和时间长河的关系还无法确定，但是，这个‘守秘人’组织，应该可以作为突破口。]
[也许这能够让我获得凯拉什帝国、获得星空之上的情报。]
[......]
[果然，我没有猜错。]
[早在荣光帝国时期，蓝血者们就已经和白袍们达成了协定。]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圣光教会能够在那么多帝国都有分布。]
[各大帝国的高层，都和圣光教会有交易。]
[呵呵，没有足够实力和地位的蓝血者，连消息都无法获取到吗？]
[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还是没有找到能够掩盖精神和身体统合的变化的手段。]
[不能再轻举妄动了，不然，这枚棋子被清除掉还是小事，断绝了我的道路，才是最大的损失。]
[有没有其他的办法，能够让我避开这个风险......]
[时间......时间的力量......梦境与认知......]
[应该如何统合。]
[我也需要构筑出一套能够让我脱离蓝血后能够拥有同等战力的法术框架。]
[以锻炼法为蓝本进行修改？]
文字，到这里就结束了。
后面的书页，已经没有任何文字。
这点，让亚戈不由得有些遗憾。
收获如何？很大。
这心得日志一般的书籍中记录的内容，如果是真的，那么，对于亚戈来说，毫无疑问是他来到这片死海中的最大收获。
尤其是星空之上，那星河中的星辰，是异世界的投影这个情报。
亚戈，终于触及到了回家的契机。
尽管他一直在留意相关消息，但是，找了那么久，他都一直没有得到相关情报。
而现在.....
即使不够完整，只有只言片语，也足以让他确定目标。
第九百六十六章 无尽森林
抬起头，看向纯白的天花板，亚戈被兜帽遮罩下一片漆黑的“面容”“显露”出来。
思索了一下，亚戈拿起书，离开了这个房间。
......
走出那“画框”的时候，亚戈直接出现在了一楼的大厅之中。
这个状况，让亚戈微微一愣。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空间，那涂满了简单色彩的房间中，那股晦暗的、代表时间力量的色块，已经尽数消失了。
为什么？
因为这本书？
亚戈看了一眼手里的“日志”，那记录着那位不明身份的巫师的话语的书籍。
思索了片刻，亚戈拨动力量，阴影一般，晦暗而漆黑的，被锁链捆缚的书籍，浮现在他手中。
“收藏家”的能力，又或者说，是“影法师”能力模仿的“收藏家”能力。
亦或者说，是另一种，和他一样，他也不知道来源的诡异力量的暂时状态而已。
那本实验日志一般的书籍，被他锁入其中，彻底陷入沉寂。
没有停顿，亚戈的目光，定格在第二个房间的门口。
第一个房间的收获，让他多了些期待。
......
只是，当亚戈进入第二个房间的时候，情况变得不大一样了。
并不像亚戈所想的那般，第二个房间里，并不是之前那种近似矛盾空间一般的设置。
而是......
树林。
一片树林。
进入这个房间之后，亚戈看到的，只有无尽的树木。
灌木生在树木的旁边，地面上铺满了落叶。
但是，更重要的是......
即使他通过“时间生命”的视角观察，那些树木，也没有任何变化。
亚戈甚至看不到哪怕一丝阴影。
就连地上的落叶也一样。
仿佛这里的时间已经永恒地定格在了这一瞬。
抱着强烈的警惕，亚戈迈出了步伐。
也几乎是同一瞬，他感觉到，周围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
但是，亚戈看去的时候，却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哪怕一丝。
这种诡异的情况，让亚戈愈发谨慎。
他当然没有忘记，这里是什么地方。
但是......
亚戈回头看了一眼，他进来时的“门”，已经消失了。
一切，都被这片森林淹没了。
无穷无尽的森林。
亚戈甚至不知道应该往哪个方向走。
无论他往哪里前进，前进了多远，都没有任何走出这个森林的感觉。
爬上树？
亚戈也的确这么做了。
但是.....
当他试图爬树、试图到达比树顶更高的位置时，却忽然发现.....
树的高度，也在不断延伸。
仿佛.....
整个世界，都已他为中心扩展和收缩。
仿佛要将他固定在“树林中”。
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亚戈也总算是找到了一些端倪。
和之前的认知领域相比，这个似乎更“和平”。
但是，危险性却不降反升。
如果他没有“时间”力量，那么，在前一个房间，他是看不到“时间”的色块的。
在那种情况下，他唯一的手段或许是将每一个能够在视野中拼合出图形的方向都走一遍。
但是，因为缺少了“时间”的色块，有一些构图，是永远也看不到的。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他除非不停到处走，以穷举法碰巧找出答案，不然，就会被困死在里面。
而这里.....
亚戈现在有些怀疑，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亚戈看不到的“色块”或者“物体”。
抱着这样的怀疑，亚戈一次又一次地尝试，尝试走出这片森林。
但是，就和之前一样，无论他走多远，无论他尝试几次转向，都没有结果。
包括使用能力，也无法从这里脱出。
包括“引路人”的能力。
无论是他穿过无识之扉，还是其他试图让无识之扉与这片森林产生任何交互的行为，都没有用。
没一丝一毫的变化。
而笼罩在他身上的诡异长袍，也并没有任何反馈。
戏命师之牌，也没有任何指引。
亚戈，就这样被困锁在这片森林的中央。
他停下脚步，仔细地观察起来。
试图从树木上找出一些规律来。
但是，没有结果。
树木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规律，并不是什么特别的植物，很“普通”的乔木和灌木。
“普通”？
这算是规律吗？
实在找不到什么线索的亚戈，冒出了这个疑惑。
现在的状态，就是亚戈试图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线索。
但是，他没有可以抓住的东西。
抓住？
忽地，亚戈的视线，转向了自己身上的长袍。
那奇异的，带着兜帽的虚幻斗篷，那给了他“比自己高出一个层次”的感觉的漆黑长袍。
蓦地，他抓住了长袍。
抓住这件让他在死海中游刃有余，不受影响的奇异事物。
他做了一个决定。
脱下长袍。
几乎是脱下长袍的一瞬间，强烈的、无比强烈的感觉涌来。
仿佛整片森林在向他碾压而来。
仿佛有一个极为恐怖的存在，正从这片森林之中复苏。
而其目标，也正是亚戈。
或者说，此时此刻只有他一人的这里，他成为了唯一的目标。
整片森林仿佛活过来了一般，就要向着亚戈碾压而来。
但是，也就是这个瞬间，一股强烈的死寂感涌现。
就和他在外界，在死海之中感觉到的那种压力。
随着这股死寂感的涌现，这片诡异森林中，不知隐藏在何处，又或者说整个森林都是对方的一部分？
亚戈蓦地有了这样的感觉。
但是，也是在这股死寂感浮现的刹那，在森林被这股力量“压制”的瞬间，他，看到了一片阴影。
这是在那陡然涌现的死寂力量下被撕开的裂口。
在裂口阴影之后，有一道“门扉。”
亚戈的能力——
“引路人”的能力，让亚戈立刻察觉到了这扇刚才被遮掩住的门扉。
这扇被森林遮掩住的门扉。
没有丝毫犹疑，亚戈再次披上这间漆黑的斗篷，纵身向着那道裂隙一般的区域扑去。
随着他那朦胧晦暗的身躯没入阴影，整片森林仿佛都动荡了起来。
但是，这股动荡，却是让那死寂的力量再度增加。
令人惊怖的，宛如狂涛一般的死寂感，彻底漫入了这片森林。
而肉眼可见的，森林中的树木，开始大片大片地枯萎败落。
第九百六十七章容器
亚戈又一次感受到了那种走钢丝桥一般的感觉。
不过，这一次并不是一着不慎就坠落的危机，而是被森林吞噬。
穿过阴影，亚戈来到了一个与第一个房间相似的奇异房间。
不仅仅房间的结构相似，就连里面的布置也几乎一致。
而在书桌上，也同样摆着一本与之前拿到的日志近似的书籍。
亚戈回头看了一眼门的位置，安静而静谧，仿佛没有任何异常。
但是，他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在他脱下黑袍时，从森林中“苏醒”的那股庞大的意志，他根本做不到，也不可能无视。
这一次，他走到了桌椅内侧，到了能够观察门的方向有什么异动的位置。
警戒中，他翻开了书：
[我大意了。]
[早就应该想到的。]
[枷锁，并没有这么简单。]
[走上认知的道路，走上心灵的道路，抛弃血肉就能够摆脱血脉的枷锁？]
[真是愚蠢的想法。]
[真是草率的结论。]
[因为我的草率决定，神灵，在我留下的身体里复苏了。]
[一手建立起荣光帝国的那位陛下，还有血脉巫师们，并不是将神灵的力量视为工具，也并不是将封印神灵力量而获得的血脉当成工具。]
[血脉巫师，是将自己当成了工具。]
[巫师不断强化自我意志，抗衡来自血脉中的伟力的侵蚀。]
[但是，这是双向的。]
[蓝血，血脉中那些来自神灵的力量，也会随着巫师的不断强大而变强。]
[蓝血者们，是在这种以极端力量维系的平衡下存续的。]
[巫师塔，为什么每个巫师都要建立一个巫师塔？]
[不是对帝国奇迹的劣质模仿，也不是对于帝国奇观的向往追崇。]
[巫师塔，本来就是封印的一环!]
[不，不，我的想法应该是错的！]
[巫师真的有能力对抗那种存在吗？]
[真正意义上压制神灵之血的，是巫师塔。]
[而巫师本身，有价值的，只有意志。]
[只有那在不断对抗神灵力量侵蚀而诞生的特异性意志。]
[如果说，这是那位荣光帝国的陛下的计划，那蓝血者对于那位的“暴君”的评价，的确没错。]
[将蓝血者作为培养特异性对抗产物的容器？]
[呵呵.....]
[我的意志脱离了身体，身体内失去了意志的压制，神灵，复苏了。]
看到这里，亚戈的兜帽下一片漆黑的形体微微一顿。
而且，神灵，复苏了？
这一刹那，亚戈脑内，所有关于“神灵”的情报，不断地拼合。
他所了解到的，关于“神灵”的事情并不能算多。
巫师们狩猎神灵，将神灵的力量封存在自己体内。
至于这些神灵的来历.....
“与世界同源，不死不灭。”
他知道的只有这些。
但是现在......
“巫师塔”是用来封印神灵力量的？
乃至于“巫师”本身，也是用来培养能够针对性地与神灵力量抗衡的“容器”？
书页上的文字，让亚戈也有些难以置信。
但是，这些话语，又不像是假的。
毕竟.....
亚戈看了一眼门的方向。
在门外，在那片无尽的森林之中，那刚才让他倍感危机的强大意志，很有可能就是所谓的“神灵”。
那“不死不灭”的“神灵”。
亚戈翻看后续，但是，后一页，并没有任何文字。
空白。
亚戈再次翻页，还是空白。
写下这些东西的那位巫师，在这个房间里，只留下了这些信息....
亚戈的心绪不由得沉重起来。
虽然他的确也没有想明白，这些“认知领域”是如何形成的。
在他作为“认知生命”时，对于自身，也有一定的了解。
结果，也和他之前在踏入“无头骑士”序列后，逐渐明确的判断差不多。
“记忆”和“认知”，是似是而非的两种事物。
记忆是基础元件，是基石。
而“认知”，或者说“意识”，是基于基石之上衍生出来的事物。
一个身体内的认知、意识，能够调用记忆。
所谓的“认知领域”，是基于这个“意识”而生成的区域。
这个“认知领域”本身，就是由记忆堆叠而成的。
一般的个体，没有认知相关能力的个体，并不能主动且随意地改换认知领域内的景色——
认知领域内的景色，就代表着所有者的记忆。
如果遭到破坏，那么，其所有者也会丢失这些记忆。
但是，成为“认知生命”，拥有这方面能力之后，是可以对这些进行影响的。
自己的“认知领域”，可以做到隐藏、改换、各种程度的变动。
这是亚戈之前以“认知生命”的形态存在时，所感觉到、体会到的。
之所以亚戈不能确定之前探索过的一张张书页到底属于谁，也正是因为这个缘由。
如果亚戈以自己的记忆塑造出一个认知领域，那么，他可以将自己的记忆隐藏到任何一个角落去，同时，构造出虚假的记忆来迷惑他人。
“不可证”，就是亚戈数次纠结的原因。
眼前这本书上的文字，亚戈也并不能确定其真实性。
更何况，这“书页”的存在形式也并不是简单的“认知领域”。
至少，在亚戈还是“认知生命”的时候，他是没有能力塑造出这么庞大的认知领域的。
他之前之所以能够拥有认知领域，还是因为银之血——
那座水银城的扩张，并不是他自身的力量。
而随后的事情，也证明了这一点。
这些书页，和“银之血”有关。
甚至......
这些认知领域，都是“银之血”作为载体形成的。
只是，这一点他也没有直接确定，在死海之中，他连向外蔓延感知都做不到，想要探索“书页”，也必须通过触碰的方式直接进入。
短暂地，亚戈一页页地将只有几页的薄本书翻完，确认上面没有其他记述之后，就要将书收入“收藏家”的能力衍生物中封存。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看着桌面，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在许久之前，那座“监狱城”中的状况。
停下动作，亚戈将书按照原来的方向摆回桌面，然后自己转了个方向，从桌子内侧走出，来到外侧。
当他看向书页时，那些原本空白的书页上，显露出了一片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