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动向(推荐票啦啦啦啦~)
顾泽若有所思。
伊丽莎白被小克劳蒂娅突然的大吼吓得双腿发软。
她哆嗦着拽住顾泽的衣服下摆,大脑空白一片。
破碎的心灵和受创的**,经不起刺激。
顾泽回头,瞧了眼小克劳蒂娅窜之前的位置,若有所思。
正要安抚她的时候,艾莉娜皱眉走来,俯身蹲在伊丽莎白身旁,像抱着自己的孩子一样,温柔地微笑着将她揽进怀里。
畏生的伊丽莎白,这次没有挣脱陌生人的怀抱。
脸上显得有些扭曲的惧意,渐渐消失。
“不怕不怕,乖,你的勇者和我都在这呢。”艾莉娜抚摸着她不那么平坦的背部,透过手指的触感,了解到她曾受的痛苦。
叹息之余,温柔更盛。
低沉悠扬的古老旋律一点点流出唇间,她闭上双眼,以精灵语轻声唱起失落的童谣,抚慰伊丽莎白。
翠绿的落叶乘着沁人心脾的花香自窗外飞来,盘旋在两人身边,自然也为之应和。
伊丽莎陶醉地闭上了双眼,松开了拽着顾泽衣服的手,抱住了艾莉娜。
顾泽走开,远离二人,给她们留下空间。
他知道艾莉娜已经开始了对伊丽莎白的治疗。
不多会,翠绿的树叶化为点点星光,落在伊丽莎白眉心位置,消融不见。
双眼再度睁开,惊悸不复存在,有的只是婴儿般的平静,身体也变得轻快了许多。
艾莉娜跟着睁开双眼。
她刮了下伊丽莎白的鼻梁,瞥了眼数米外的顾泽,调皮地眨了下左眼,又给伊丽莎白使了个眼色。
顾泽朝她点了下头。
伊丽莎白恋恋不舍地离开艾莉娜的怀抱,走了回去,主动牵住顾泽的手。
“小时候,母亲经常唱给我听。”艾莉娜起身看向顾泽,嘴角微抿,有些怀念过去的岁月。
“很好听。”顾泽夸奖道。
只是脸上没什么表情,夸起来给人种敷衍的感觉。
艾莉娜并不介意,她能感觉到对方真诚的心意,“我也这么觉得。”
伊丽莎白扑哧一笑。
“今天就先这样,明天再见。”艾莉娜也对伊丽莎白笑了一下,而后看向顾泽:“我会按时来的,记得做饭。”
说完,她化作飘落四散的翠绿树叶,转身消失不见。
来的突然,治完就走,很干脆,也很突兀。
她会是个合格的靠山吗?
顾泽无法肯定。
精灵王庭不是安稳之地,今天或者明天顾泽会去亲自了解永续树冠之城的情况,离开这里,也可能因为各种各样的情况,比如女王的命令,不能随时照看伊丽莎白。
必须有一个愿意照顾她,甚至保护她的人,或者势力。
不能拖延。
他对艾莉娜的印象还算不错,但也仅仅只是不错。
对方不像看起来那样,是个充满母性光辉的治疗者,顾泽能隐约感觉到潜藏在那副伪装下的危险,当然,他不认为仅靠言语表情和动作就能摸清一个人的心思,况且对方还是活了几百年的精灵,行事圆润没有破绽,或许对方正是想让他这么觉得才会如此表现。
难以判断。
故意挑衅、故意说些恶心的话、做些恶心的事,用读档一次次去强硬的试探,说不定能让艾莉娜表现出真实的一面,但更多情况下,这么做只会让顾泽变成一个马戏团小丑。
没有水平。
而仗着自己有读档,直接把伊丽莎白托付给艾莉娜照料,也不行。
万一判断错误,让一个饱受痛苦的小女孩再多承受一份苦难,顾泽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他保留有读档前后的所有记忆,而每份记忆都带着责任的重量。
现实毕竟不是单机游戏。
谨慎的选择,才能走到最后。
否则,重量累积起来,迟早压得顾泽崩溃。
“咕咕咕泽,我想出去。”伊丽莎白拽了拽顾泽的衣服,抬头期待地看着他,脸上带笑。
“好。”
顾泽暂时搁置心中的诸多想法,抱起伊丽莎白向外走去。
同时,给自己嘴里塞了块糖。
他感到了压力。
包装则被放进储物空间。
塞西尔,不值得信任。
...
回到自己的居所,艾莉娜脸上的笑容逐渐淡漠,最后消失。
伊丽莎白这个名字,她听过。
而且不止一次。
“克劳蒂娅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她之前就知道伊丽莎白的情况了吗?”艾莉娜走到窗边,眺望远方繁荣的城市,“一头被龙族驱逐的废龙,为什么会来这里。”
“勇者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恶魔前线战事糜烂,用来阻截和埋伏的几十重深层深渊已经完全沦陷,捅入底层深渊的数柄斩首尖刀至今没有传回消息,谁也不知道恶魔大君情况如何。最近的恶魔军队距永续树冠之城只有五百个深渊,没有前线作战的士兵,一周就够它们闯到城门口。
女王为什么会在这种情况下召自己回来,治一头没有价值的废龙?
就算能靠自然神树进行传送,不也是耽误事吗?
前线每分每秒都有士兵受伤阵亡,随意调动一位传奇阶的治疗者,真的合适吗?
艾莉娜越想越想不通。她唤来使魔,命令它们去找精灵女王,以及克劳蒂娅等其他可能知道内情的长老,务必要问出勇者和伊丽莎白的情况。
他们是如今这个死气沉沉的精灵王庭里最大的变数。
前线吃紧,后方要是再出乱子,还打什么仗?
其他的,比如诸如妄图分裂天空精灵的贵族、倒向堕落教派的贵族和议员,不过是些土鸡瓦狗,不值一提。
艾莉娜吹了会风,返身走到床边,躺下休息。
等待使魔带回消息。
她不会也不能在这里待太久。
...
时间来到上午八点。
伊丽莎白活力十足,足足闹了二十分钟。
是的,只有二十分钟。
毕竟身体虚弱。
顾泽抱着她回到屋里,忙活完的塞西尔主动走来,等候吩咐。
“今天有其他安排吗。”顾泽放下伊丽莎白,接过塞西尔递来的温热毛巾,蹲下擦起她的小脸蛋。
“有,每一代勇者都会得到神树选定的传奇武器和女王授予的勇者之证。十一点左右,会有骑士带您去树冠圣殿,您和您的伙伴将会在女王、长老、公爵,以及永续树冠之城的两亿三千万人口的见证下,正式成为拯救世界的勇者。”塞西尔说着说着就激动了起来。
“拔出选定的武器,接受试炼和考验,听从女王的吩咐,承载人民的诉求,在一场拯救世界的旅途中邂逅一生的伙伴和爱人,打败阴险恶毒的反派,战胜最后的死敌,拖着满身伤痕,与残存的伙伴回到这里,成为永世铭记的英雄。“
“...太浪漫了。”
“街头的吟游诗人们会创作一千首史诗,歌颂您的一生。”
塞西尔用一句感叹结束了激动的发言。
“哦,十一点。”
“能锻炼三个小时。”
顾泽说道。
做了个幼儿园级别的算术题。
塞西尔:“...”
他...他一点都不激动吗?
她还想再说点什么,试图让这位脑筋似乎不大好使的勇者,意识到自己即将成为何等伟大的人物。
顾泽打断了她。
“长老和有资格参加昨晚宴席的贵族们的长相、姓名、年龄、实力、风评、家庭情况,三天内给我整理出来。”
“你可以请其他女仆帮忙,上门询问。”
“...啊?”塞西尔一时没转过弯。
怎么忽然说到另一件不相干的事情上了?
“就说是勇者顾泽要求的。”
“...”
“有问题吗。”
“没有。”塞西尔反应过来,恭敬地低下头,“您要做什么?”
“挑一个配得上我的女人。”顾泽说道,转身走向屋外。
塞西尔楞楞地点了几下头。
她隐约明白了点什么。
怪不得这位勇者对精灵女仆不感冒。
原来如此~
小爱惊呆了。
“您您您您认真的?”
“借口。”
“我就说嘛。”小爱顿时松了口气,紧接着又担心地问道:“勇者那个事咋糊弄呀?您没有经过换命仪式,不算她们认定的‘勇者’,拔不出武器岂不是很尴尬?”
“...,...”
“您又在骂我笨对不对!”
“没有,你能想到换命仪式和勇者身份的关系,我很欣慰。”
“那逗号后边的三个点是什么意思?”
“...”
“果然!”
*抽泣*
...
此刻,烧饼市。
嵇冕和他的四个小伙伴,提着行李,赶到了烧饼市火车站。
他们准备去永续树冠之城寻找顾泽,一起开辟新的事业。
烧饼市的蛋糕已经分配完毕,他们留在这里没有意义。
另一边。
萧宁得到内部人员的帮助,来到了市医院。
前段时间,腐化梦境侵蚀市图书馆的异常事件里,有个人不幸受伤,这个人曾因六年前的一桩大案,和萧雅相识相恋。
萧宁也是才知道,原来姐姐竟然谈过恋爱,而且还谈了好几年!
据内部人员所说其实就是萧雅的同事兼闺蜜,萧雅生前和这个人往来频繁,他可能知道萧雅最后的动向。
寻访无果、诉求无门的萧宁,只能来这搏一搏运气。
47 最强的勇者(上)
时间来到上午十点五十分。
树冠圣殿阶梯式座位的右三排,坐满了民众选出的议会议员。
他们几乎都是从卡桑德拉世界的其他地方,逃难到永续树冠之城的中小种族的族长。
左三排,则坐着天空精灵的数位公爵和二十多位伯爵。
他们的领地都已沦陷,公爵和伯爵不过是曾经的头衔,但在以天空精灵为主导的永续树冠之城,他们仍保持着过去的体面和尊严,享有城内少许土地的“领地”自治权。
所有人都不说话,也少有眼神交流。
部分关系好坐得近的,也因气氛太尴尬不好出声交谈。
永续树冠之城只是一座城市,容纳能力有限。
公爵和伯爵们按过去的领地面积和权势关系,划区自治,中小种族的族长们则按逃难来的人口数量和小贵族们分剩下的地盘,谋求生存,地位和资源天然就不平等。再加上原本就有的矛盾和偏见、激进的种族主义者和部分头脑不清还自认为高明的傻逼搅浑水,以及货币兑换比例的崩溃、强制推行官方货币引起的民愤积怨,语言不通导致的难以沟通等问题,永续树冠之城的现在的局势有多糟糕,可想而知。
私下里出门打个酱油,关系不好的碰见了估计都会掰一掰手腕。瞅见旁边没人,说不定还会比谁更能口吐芬芳,甚至直接撸袖子叫人。要是正好碰到个月黑风高的好时间,八成会逮住机会当街拔剑杀人。
现在他们能老老实实地坐在这不吭声,全靠女王在上头压着,骑士在旁边看着。
勇者不勇者的,他们并不关心。
毕竟,谁会在乎一个不知道多少年前流传下来的传说故事?
大家都是成年人。
“勇者”不过是个哄小孩的把戏,无法掌控局面的女王试图重新建立权威的手段。
一次注定失败的尝试。
数分钟后,一缕翠绿树叶,经过树冠圣殿镂空的墙壁,飘至圣殿中央的传承秘石前,化作女王和两位公主。
议员和贵族们起身行礼。
骑士们抽剑上刺,握剑的手紧紧贴住心脏,脸色肃然。
而后不久,抽得出空的长老们一一到场,传送至传承密石两侧,低头不语。
接着,两队骑士护着勇者们来到树冠圣殿门前,列成两列,抽剑上刺,行骑士礼。
时间到。
该到的人都来了。
勇者们波澜壮阔的一生,即将拉开序幕。
无声中,脚步响起。
乐芸领着苟子李蜀等人,步入树冠圣殿。
踩着枫叶色的地毯,走向传承密石。
每个人都绷着脸,紧张的不得了。
尤其是张黎,他的腿甚至在发抖。
有贵族隐约看出了腿抖的原因,顿时心中发笑,愈发肯定女王是在装腔作势,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勇者如果把张黎“勇”的那方面算进去,倒勉强也算。
等会。
好像...少一个人?
不是有十位勇者吗?怎么只来了九位?
议员和贵族们相继发现异常。
难道说,那位勇者还没起床?
这...太搞笑了吧?
女王和公主们也注意到了人数的不对。
就在这时,圣殿外的走廊里忽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肩扛两名骑士,两臂撑着两名骑士的顾泽,光着膀子大踏步走来。
见圣殿门口的骑士们列成两列,他这才把骑士们放了下去,让他们过去列队。
负重锻炼,变强的效率说不定还能提升。
所以顾泽就试了一下。
一名身体健壮的骑士,算上护甲和武器,差不多两百斤出头。
不轻不重,很好用。
四名骑士一下地就踉跄了几下。
惊得腿软。
他们看着顾泽走远的背影,就跟见了鬼一样。
不用变化枝升华本质,扛着四个人赶了几里地一口气不喘?
天生神力也解释不通啊!
难道说,他其实是个巨人?
一个有身体缺陷、长不高的巨人?
离谱。
脚步声接近。
议员和贵族们看见上身没穿衣服,下身穿着黑色短裤的顾泽,顿时惊愕地瞪圆了眼。
其他勇者都打扮的庄重体面,里里外外少说也穿了五六层衣服,他倒好,当着女王和公主的面,就穿了两件。
这样一群不够资格的“勇者”和这个连“勇者”代表着什么都没搞清的“勇者”,就是女王挑的人吗?
真棒。
议员和贵族们都很开心。
乐芸等人来到女王和两位公主面前,嫌恶地瞪了几眼走来的顾泽,眼神轻贱。
在心底和他划清了界限。
不分场合轻重的蠢货,谁当他朋友谁倒霉!
顾泽瞥了他们一眼,礼貌地对女王点了点头。
女王点头微笑。
紧接着,树冠圣殿的大门轰然关闭,镂空的墙壁紧密地嵌合在一起。
发散着青绿色微光的传承秘石,照亮了勇者们的双眼。
他们顷刻间明白了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
“勇者们。”女王的声音传遍整个圣殿,“卡桑德拉世界的未来,将在今天由我托付给你们。”
“永续树冠之城,亿万生灵的命运,将和你们联系在一起。”
“来吧,拔出你们的武器!成为万夫莫敌的英雄!”
“此时此刻,将被历史铭记。”
女王和公主们让开道路,面带微笑。
顾泽,存档。
站在最前头的李蜀,强忍激动的心情,走到传承秘石前,伸手触碰。
刹那间,一道粗壮明亮的光束,自无穷远处的天边,射入自然神树的树冠。
笔直地洞穿树冠圣殿的天花板,照耀在秘石顶部。
无数人看到了这一幕。
李蜀触碰的秘石表面,顿时泛起水波一样的光芒,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出来,他感觉自己的手碰到了某样东西的顶端。
“传奇武器!”李蜀伸手探进秘石内部,用力握紧,往出拖拽!
一柄剑被他一点点拽了出来。
秘石表面火星四溅,发出金属刺耳的摩擦声。
李蜀低吼一声,继续用力。
剑身暴露在外的长度越来越长!
直到某一刻。
一声悦耳的嗡鸣取代了刺耳的摩擦声。
他向后踉跄几步,拔出了剑。
见李蜀成功,其他人马上一个接一个的来到秘石前,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拔出神树选定的传奇武器。
刀枪剑戟,权杖镰刀,钩锤锁链,样样都有。
议员和贵族们都被这贯穿天际的大场面惊到了。
难道,真有勇者?
最后,轮到顾泽。
他走过沉浸在喜悦当中的乐芸等人,对上女王期待的眼神。
来到传承秘石前,伸手摁了上去。
水波般的光芒再度浮现。
小爱顿时松了口气。
居然真的可以!
顾泽伸手探进秘石内部,面无表情地握住摸到的武器,用力一拽。
没有火星,也没有金属刺耳的摩擦声。
他轻而易举地拿出了一柄传奇武器。
简单的像是从竹篓子里取了双筷子。
惊得不轻的议员和贵族们完全愣住,李蜀等人呆滞不语。
我们拔个武器累死累活,你倒好,跟里头有人往外递似的,居然这么轻松?
传说武器肯定也分高低,他的那么好拔,威力估计不行。
他们马上找到了安慰自己的理由。
然而,令在场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拔出一柄武器之后,顾泽看也不看就把武器扔在了地上,又把手伸进了秘石。
然后,又拿出了一柄传奇武器。
一柄接一柄,一柄接一柄。
死寂的沉默笼罩了树冠圣殿。
这...?!
女王翠绿色的眸子眯了起来。
“顾泽,你在做什么?”
顾泽扔掉手里的武器,回头看向女王。
“你就是换命仪式的幕后主使。”
“神树没有选择勇者,也没有选定武器。”
“选择的人是你。”
换命仪式和编造的“勇者”谎言,合乎女王的利益,是她达到某个目的的手段。
只要获得女王的认可,不违背她的利益,无论是否经过换命仪式,也一定会被认为是个可用的人才。
她终究是名掌握着超凡力量的王者。用所有可用之人,对自己的掌控能力有着绝对的自信。
勇者只是形式上的勇者,打一开始就没有神树和未知力量的介入。
是不是勇者,全看女王怎么说。
毕竟,谁能证明神树真的做出了选择?
谁敢质疑女王的说法?
顾泽能取出“传奇武器”,即证明他是被女王认可的人,也说明女王其实就是真正的主使者,有没有经过换命仪式不是能不能取出武器的唯一标准,小爱的担心毫无必要。而“传奇武器”不止能取出一柄,则说明这些玩意根本不是什么“传奇武器”,只是女王糊弄他们这些勇者的手段,也变相说明“勇者”只是女王利用他们达成某个目的的堂皇名义,对内对外都是如此。
他的猜测得到完全的验证。
当然,仅仅只是验证还远远不够。
女王缓步走来。
两名公主,像是被抽掉了魂魄一样,倒在地上。
“你是个聪明人...但还不够聪明。”
“目的是什么。”
“这就是你的遗言?”女王走到顾泽身前,一手摸向他的胸膛。
停在心脏部位。
“是的,告诉我。”顾泽回道。
女王凑近,凝视着咫尺之间的那双黑眸,不禁摇头叹气。
“有意思。”
嘭!
顾泽的胸膛整个被压成了数毫米的薄饼,四肢被挤出的内脏瞬间撑爆,只剩一颗完好的头颅摔在肉浆当中。
心脏,则被女王取出。
她迷恋地捧起心脏,啃咬血肉,任由鲜血流淌,嘴中喃喃道:“树冠之城...卡桑德拉..都是我的。”
“你,你们,无权染指我的东西。”
长老们一个接一个的消失。
尖叫四起,圣殿染血。
女王没有注意到,地上的头颅,顾泽的双眼,仍在盯着她。
48 最强的勇者(下)【推荐票推荐票~】
读档。
回到李蜀拔剑之前。
没有剑拔弩张的对峙,也没有鲜血和尖叫。
有的只是一帮紧张而又跃跃欲试的“勇者”,满怀“期待”的女王和公主,等待女王施展手段的议员和贵族,和低着头的数名长老。
“树冠之城,是永续树冠之城原来的名字么。”
“卡桑德拉...”
“统治,征服。”
“野心。”
顾泽临死前看清了女王自言自语时的嘴型。
他不了解永续树冠之城的局势糟糕到了什么地步,也不清楚来自深渊的恶魔们或其他人对卡桑德拉世界做了什么,但女王在最后时刻暴露出的强烈意志,和那仿佛濒临疯狂的扭曲面庞,以及啃咬心脏、发泄压力的举动,无不在告诉他一件事。
女王压抑已久,发自内心地渴望着改变。
编造“勇者”谎言的目的,是缔造至高无上的王权。
这正是他最想要的答案。
渴望改变意味着不会拒绝新鲜血液的注入,想要缔造王权则说明不会被惩罚的暴力将得到施行。
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
压力迫使顾泽尽快做出改变,他的时间不多,与其等待机会到来,不如主动出击,创造机会,然后一把将其握在手中!
精灵王庭不是个安稳的地方,要获得监视和关注下的部分自由,保证伊丽莎白的安全,并在这个基础上继续变强、掌握权力、拥有在局势不利时一手将其扭转过来的实力,就必须找一个握有实权的靠山,出卖自己的价值、牺牲部分利益,换取发展和前进的自由。
长远来看,获益无穷。
精灵女王,就是顾泽挑选的靠山。
谁比她更有权势?更有威严?
没有。
公然说破女王的计划,是为了试探她的目的,确认她的追求。
而一旦确认...
就像现在这样。
那么机会就来了。
...
女王和公主们让开道路。
站在最前头的李蜀,强忍激动的心情,正要动身,前去触碰传承秘石,获取传奇武器。
然后,一只铁一样坚固有力的大手摁在了他的肩膀上。
像敲钉子一样几乎把他钉在地上。
“我先。”顾泽盯着转过头来的李蜀。
两人四目相对。
李蜀挣扎了一下,手动都没动,他一句粗口就要爆出,但想到这里是树冠圣殿,女王和公主们在前面看着,后面还坐着几十号人,勉强把粗口又给憋了回去。
“好。”
他咬着牙说道。
抢你妈/逼的风头呢?
狗杂种,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看老子以后整不死你!
顾泽收回手,没有理睬,越过他继续向前。
“主人emmmmmm我觉得那**崽子好像在骂你。”小爱蹙起了眉。
虽然它没有眉。
“骂得狠吗。”
“瞅他那个眼神,估计挺狠的。”
“哦。”
脚步于是停顿。
顾泽走回去对着李蜀的脸就是一巴掌。
啪!
声音清脆。
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很清楚。
李蜀整个人直接被这一巴掌扇倒在地,碎了五六颗牙,满嘴的血,人也晕晕乎乎的,连发生了什么都不清楚。
“你干什么!”乐芸瞪了眼顾泽,急忙跑来,蹲在身边扶起李蜀,查看情况。
其他学生都看傻了。
议员和贵族们一片哗然。
这又是什么情况?当着女王和公主的面扇其他勇者巴掌?牙好像都扇掉了吧!
难不成...是在作秀?
女王故意编排了这出戏码?
八成是的,没跑,否则哪有人敢在这里做这种事?命不要辣?
他们马上脑补起女王借此传达给他们的动向信号、思想方针。
做起了阅读理解。
“他犯贱。”顾泽回应,手指关节噼啪作响,“我手痒。”
“你!”乐芸看着他,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过了七八秒,总算缓过劲来的李蜀,脸肿的火辣辣的疼。见顾泽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顿时失去理智的想要冲上去跟他干架。被乐芸拽住后,嘴里干脆喷起了粪,骂得内容那叫个不堪入耳。
造句能力简直令人肃然起敬。
乐芸听懵了,其他人也有点懵。
这...这嘴怎么这么贱呢?
而且不是一般的贱。
同情减1。
直到女王皱起眉头,李蜀才悻悻地闭上了嘴。
小爱啧啧赞叹,舒服的不行。
弟弟就要有个弟弟的样子。
顾泽懒得再看。
做得足够了。
他转身离开,走到女王面前。
“抱歉。”
“无碍。”女王一改对李蜀皱眉的模样,笑容满面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真是...太棒了。
“去取属于你的传奇武器吧。”
“请等一下。”顾泽道,而后半转过身,环顾在场的所有人,高昂着头,举起了自己的右拳。
牵动全身肌肉。
接近古铜色的手臂皮肤下迸发出爆炸般的肌肉力量,健硕的胸肌和一块块隆起的腹肌无声地向所有人展示着他的姿态和力量。让人不禁怀疑,之前那个跳脚的瘦弱小丑,怎敢用那样的话来侮辱他。
会有正常人挑衅一个一拳怕是连犀牛都打得死的猛男吗?
“我,顾泽,将成为卡桑德拉有史以来最强的勇者。”
“拯救这个世界。”
他打破由他制造的沉默,说出宣言。
然后,放下拳头,转身走向传承秘石。
说起来可能有点骚,但不穿上衣为的就是准备在这一刻秀出来。
天空精灵的精神风貌偏中性,顾泽相信自己的充满阳刚之美而又不至于太过夸张的体魄一定能给所有人留下深刻印象。
“好羞耻啊啊啊!”小爱兴奋的大喊大叫,“真不愧是我的主人!连想法都比其他人风骚!”
“下次要不只脱裤...”
“闭嘴。”
女王瞥了眼站在秘石两侧的长老,示意他们机灵点,看情况再决定要不要搞粒子特效。
然后,抱着前所未有的期待,看向顾泽的背影。
他难道真的是勇者?
不,不可能。
气势不错,很唬人,仅此而已。
卡桑德拉世界自古便流传着勇者拯救世界的传说,但谁都没有亲眼见过所谓的勇者,也没有人能用实物证明勇者真实存在。
没有确切的史料,没有勇者用过的传奇武器、传奇铠甲流传,更没有传说中那些毁天灭地的怪物们的遗骸尸骨、活动痕迹。
“勇者”更像是好事者的杜撰,疯子的妄想,人们寄托希望和付与祈祷的虚无对象。
传承秘石也只是一块年代久远、来历不明的大石头。
除了非常坚固,没有其他特点。
之所以会摆放在用来礼拜自然神树的树冠圣殿,只是因为精灵国度的初代女王选择了用这块石头来当永恒王权的见证。换个其他东西摆在这里,也能冠以传承xx的名字。
和勇者压根扯不上关系。
抛开这些不切实际的妄想。
女王听出了顾泽的意图。
表决心、主动展示自己和他人的不同,展现自己担当和价值,是寻求招揽和想要更进一步的隐形信号。
他,想得到重用。
和其他“勇者”不同的重用。
无法拒绝。
顾泽说出的每个字,做出的每个动作,都搔到了女王心里的敏感部位。
强壮,果断,聪明,温和。
识时务,懂进退。
少言寡语,令人生畏。
不用这样的人,用什么人?
...
一步一步,继续向前。
众人瞩目的焦点,顾泽,走到传承秘石旁。
没有犹豫,把手放了上去。
49 圣者虚影
咔嚓。
仿佛有什么东西粉碎开裂。
碎屑脱落。
一株指甲盖大小的粉嫩花蕾,破石而出。
顾泽挪开手掌,根的延伸愈发粗壮,初看还显得有些稚嫩的洁白花蕾,已经变得娇艳动人。
但是,似乎缺少某种营养要素,花蕾没有绽放盛开的趋势,只是低垂着头,仿佛营养耗尽。
女王嘴唇微张,惊愕的说不出话。
低头不语的长老们,忍不住抬头看向她。
据传,上古时代,五位情同手足的圣者,赤足行走在大地之上,遍历天下,们传播火种、开辟田地、制造武器、驯服野兽、教化先民,开创了由“人”主导的第三纪,也就是现在这一纪。做完这些,们离开“人”的国度,用自己的双脚丈量世界,踏上无始无终的旅途,不知去向。
而们离开前,最后一次见面的地方,就是这里。
精灵国度,树冠之城,传承秘石。
将这块石头放在这里的,就是那位传播火种、点亮世间一切黑暗的圣者。
那时,尚且年轻的阿纳塔西娅,精灵国度的开国君王,得知圣者们即将离开,怀着不舍的思慕,偷偷跑来这里,结果不小心发出动静,被某位圣者发现,捉弄一番后,圣者们大笑着打算离开,却被阿纳塔西娅的告白和哭泣暂时挽留。
圣者们磨不过哭哭啼啼还闹着不当女王的熊孩子阿纳塔西娅,就像大人许诺给小孩买玩具和好看的衣服一样,当着传承秘石的面,与阿纳塔西娅相约,在未来的某一刻见面。于是,阿纳塔西娅收住了哭声,喜极而泣,而传承秘石,像是应和这位年轻女王萌动的春心,开出了一朵花。
但就像其他不那么美好的故事一样,圣者们最终违背了约定,没有回来,花也因女王心死而枯萎凋谢。
这便是约定之花的浪漫传说。
而现在,传承秘石竟再度开花。
圣者实打实的存在,女王也是历史上真实存在过的人物,很难让人不往约定之花上想。
顾泽并不知道这个在卡桑德拉世界广为流传的故事,传承秘石竟然真有回应是他没有想到的。女王给予的“传奇武器”必定分品级档次,他说那些话,一个是为了表明态度,让女王重用自己,另一个就是为了搞一把品质好点的称手武器,同时还能借此判断女王的态度,揣摩性格。
打算重用,就一定会给一把品质优良的武器,并以此区分最强的勇者和其他勇者的不同之处,视觉上让其他人认为他说的没错,顾泽确实是最强的勇者,所以才得到了最强的武器。而如果不打算重用,那么女王必定会故意给一把逊爆的武器,甚至干脆不给,让口出狂言的顾泽彻底变成一个笑话,也不是不可能。
现在这种情况,不在顾泽考虑的范围内。
“存档。”
他伸手揪下花蕾,扔进嘴里咀嚼起来。
说不定是用来吃的。
女王:w(Д)w
公主:w(Д)w
长老:w(Д)w
发,发生了什么?
是眼花了吗?
他他他他好像把约定之花摘下来放进嘴里了?
目睹顾泽暴行的议员和贵族,俩眼珠子惊得直接瞪出去十厘米。
他们或多或少都听过约定之花的传说故事,而且,这里又是树冠圣殿,放传承秘石的地方,由不得他们活跃的思维不往约定之花上靠。
那位勇者真就揪下来吃了啊!
“妈的,老子该不会见证历史了吧!”右三排靠前的狗头人族长嘀咕了一句。
周围其他人心里顿时也冒出了相似的想法。
咀嚼咀嚼,吞咽。
顾泽觉得口感还行,就是花瓣好像有点粘牙,味道也不怎么样。
他瞧了眼系统面板,试着握了握拳。
没有变化。
花好像只是普通的栀子花。
是因为没有绽放吗?
依据人类世界的常识判断,绽放与否没什么区别,不过正如小爱所说,这地方是个奇幻风世界,可能花绽放后会有不同的功效。
“顾泽!”女王低吼,“你做了什么!”
她因惊愕过度而宕机的大脑,重新启动。
“花很重要么。”顾泽回头看了一眼。
目力所及之处,除过乐芸等人,其他人都跟被泰迪疯狂输出反抗不能的博美一个表情。
脸也黑的吓人。
“主人...情况好像不对啊...您存档了吗?”
小爱有点害怕。
总感觉这帮人会扑上来生吞了顾泽。
“读档。”
顾泽很干脆地回到揪花之前,询问女王花的来历。
得到女王耐心的解释后,他才明白自己之前作了多大的死。
也明白了石上开花的意义和背后隐藏的风险。
要把花蕾交给女王处理吗?
她又会怎么看能让花蕾出现的自己?
话说回来,这花为什么会忽然冒出来?
难道自己真的是最强的勇者?
石头在回应自己说的话?
或者说,是所谓的“圣者”的伏笔?
们对石头做了手脚,正好被自己触发了?
还是说,是初代女王做的手脚?
传说有几分可信度?
是机遇...还是危险?
问题接踵而来。
顾泽皱起眉头。
靠山的事已经十拿九稳的关头,横生变数。
他不高兴。
“主人主人,您该不会是某位圣者的转世继承人吧!要不试试滴血认主?我见小说里常有这种设定!”小爱翻着白眼吐了一槽,“简直low到爆。”
虽然它没有眼睛可翻。
“不清楚。”
顾泽转身看向石头上的花蕾。
摆在眼前的路只有两条。
要么读档回去,像第一次那样,之后再另寻机会,向女王表明自己的态度,展现自己的价值。
要么寻找将花蕾变为机遇的方法,握在手中更进一步!
考虑到可能会有圣者的介入,读档也不是万无一失的能力,选一更加稳妥,不容易出事。
但,正因为有圣者的介入,读档也不是万无一失的能力,选二才有冒险的价值。
顾泽渴望突破固有的局限,渴望挑战结局未知的难题。
渴望进一步的成长,渴望在命运之旅上再前进一步!
所以他想也不想地就选了二。
即使这并不是个理智高明的选择。
止步不前,或者后退另寻机会,不是他的作风。
“我,顾泽。”他盯着花蕾,一字一句,铿锵有力,“会是卡桑德拉世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最强勇者。”
“我会拯救这个破败衰残的世界。”
他一记重拳嘭地捣在花蕾旁,五指紧握,“不管你是谁。”
“现在,回应我的意志!”
话音落下。
花瓣,片片绽放。
系统面板上,亲和时间、灵性接触的数值,疯狂攀升。
六道高低不一的虚影,一个接一个出现在传承秘石四周。
按先后顺序。
一个倚着石头,昂着头往嘴里倒酒,双眼紧闭。
一个侧躺在石头上,翘着腿用手撑着脖子,面带微笑,双眼看向石头前面的某个位置。
一个盘膝坐在石头前,身边摆着数柄样式不同的青铜器,低头摩梭膝盖上摆着的短矛。
一个...嗯,在倒立。
略过。
还有一个,笑容满面地抚摸着身前另一个虚影的脑袋,嘴唇蠕动,说着什么话。
们全都披着用草绳拴好固定的兽皮,像是现在还未开化的野蛮人。
女王和长老们忍不住惊叫出声,议员和贵族们也全都骇的站了起来。
乐芸等人隐约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过去发生在这里的事...以虚影的形式重现了!
顾泽盯着虚影,挨个看了一遍,最后视线定格在那个摸头的虚影上。
事情还没有结束。
令所有人感到不可思议的一幕,紧接着发生。
像是听到顾泽说的话一样,那个摸头的虚影,回头瞧了他一眼。
惊讶地说了句什么,摇头。
然后,盘膝坐在石头前的虚影,头也不抬地拿起膝上的短矛。
递给了身旁站着的顾泽。
“谢谢。”
他坦然接过短矛。
短矛在顾泽的手接触到矛的虚影的瞬间,变成了实在的物体。
果然是圣者做的手脚。
可能传承秘石只要“听到”或者感应到某个人或某类人的接近,就会让虚影出现。
“先祖...”女王嗫嚅着走向被摸头的虚影。
想要像顾泽一样,伸手触碰。
哪怕只碰一下。
但在顾泽接过短矛之后,所有的虚影就以极快的速度消失了。
仿佛支撑那柄短矛跨越时间长河,已经耗尽了虚影们的力量。
顾泽摘下约定之花,递给泪眼婆娑,紧紧抿着嘴的女王。
“它还没有凋谢。”
女王失神地盯着掌心静谧绽放的洁白花朵,反应过来,化作翠绿的树叶,消失在原地。
是啊,还没有凋谢。
救得活。
50 后续(感谢打赏)
亲和时间、灵性接触的数值,缓缓回落。
主持仪式的女王离开,待在树冠圣殿便没有了意义。
顾泽紧握手中短矛,越过原地傻楞发呆的其他勇者,瞥了几眼倒在地上的两位公主,向外走去。
圣者们是否真的在石头上留下了某种伏笔、为什么要留,自己是不是真的勇者,是的话说明什么、不是又说明什么,亲和枝和灵性枝的数值为什么会突然暴涨、暴涨的原因,那位圣者为什么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另一位圣者又为什么会交给自己一柄武器,们有什么目的,全都是没头没尾没法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的问题。
顾泽不比其他懵掉的人清楚多少,所以他干脆省去不想,免得烦心。
层次够高,实力够强,自然而然就能接触到了解这些隐秘的人物。
与其劳心费神的去想,不如回去整理收获,锻炼身体。
准备应对接下来的风波。
传承秘石旁的几位长老,瞧见顾泽离开,挨个消失在原地。
“所有人,坐好别动!”一位长老出现在树冠圣殿大门前,厉声警告。
其他几位长老也都跟到门前。
“禁止使用任何术式!”这位长老说完,一记驱逐元素的广域术式就打了出去,其他长老则分别开始驱逐寄宿在万物中的大小灵体,阻遏干扰使魔行动,物理封锁树冠圣殿、避免遭受魔鬼侵袭,尽全力消除消息传出去的可能。
“不要交头接耳!”另一位长老走过去揪住某个嘴巴动个不停的公爵的衣领,拎起来对着鼻梁就是一拳,直接打了个血肉模糊,当场昏迷。
“抓紧座椅扶手,我将封闭你们的视觉和听觉!不要乱动!”驱逐完元素的那位长老又接着吼道。
议员和贵族们见长老们动真格的,全都战战兢兢地坐在座位上,动都不敢动一下。
今天跟女王来到树冠圣殿的长老都是女王的忠实簇拥。王庭中由三阶的天空骑士统领的银色卫队只是守卫王庭的多股力量里最弱也最广为人知的一部分,长老团、自然教会、数个德鲁伊和术士学派和几个消去名字的刺客组织,才是王庭抵御入侵、镇压内乱的真正力量。
乐芸等人见长老们跟防暴jc似的,又是驱逐那个又是封锁这个,还有贵族被拎起来揍,乱得一塌糊涂的脑袋几乎完全停转,生怕长老们下一个打的就是自己,没走太远的顾泽成了他们仅剩的依靠对象。
杨青寒和相对机灵点的苟子几步冲过去拽住他的胳膊,恳请他带着自己和其他人一起离开这里。不等顾泽说些什么,不远处某位长老又拎起一个议员,一记膝撞顶出惨叫,杨青寒吓得一激灵,手松开不说,腿也软的直接坐倒在地。
苟子见她情况不对,赶忙放开顾泽冲过去想要扶起她,却不小心被短矛的矛尖划破了胳膊,踉跄两步差点摔了一跤。割伤的剧烈疼痛、殷红的鲜血、盘旋在圣殿里的惨叫、蚊子般的嗡嗡声,刺激得他也头脑发晕。来到杨青寒身边后,只是一昧地往起拖拽,却根本没发现她已经软的站不起来。
仿佛只是想用帮助他人的行为消解心里沸腾的不安。
恐慌正在侵吞所有人的理智。
一旦混乱开始蔓延,便无人能够阻止,只能尽量减小损失。
顾泽扛起地上的杨青寒和苟子,走回乐芸等人身边。
然后将短矛放到一旁,自顾自地做起了俯卧撑。
反正暂时出不去,不如先锻炼起来。
“有人给我计数吗。”
没人回答,但见到他以每秒四下的鬼畜频率在这种环境下做着姿势标准的俯卧撑,跟个人形打桩机似的,上下上下上下,每个人都麻木地数起了数,甚至连被扇了一巴掌的李蜀也忍不住跟着数了起来。
有种魔性的吸引力,让人没法移开视线。
气氛好像有点不对劲?现在是锻炼身体的时间吗?似乎也没人规定不能在这种情况下做俯卧撑,不是吗?
乐芸等人一边糊里糊涂的纠结,一边数数。
注意力不再集中于混乱的情况,情绪竟渐渐稳定了下来。
小爱见状,马上开启舔狗模式,变着法子夸起主人。
然后在兴奋地说出“要不要脱...”几个字后,招来了一句闭嘴。
历史重演。
几分钟后,长老们镇压完毕,树冠圣殿变得安静。
他们回过神来,顿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瞧见顾泽仍在不停地做俯卧撑,体力仿佛没有穷尽,乐芸等人哑然之余,惊讶少了很多。
他这样的人...做出什么事好像都挺正常的。
长老们挨个出现在顾泽身旁,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
该说什么好?果然不愧是得到圣者认可,货真价实的最强勇者?
“完事了吗。”顾泽停住,拿来短矛单手一撑直挺挺地站了起来。
“你要回去吗?”站在最前面的长老礼貌地说道,其他长老要么脸上带笑,要么一副赞赏的模样,态度好的不得了。
经过此事,女王必定会重用这位勇者,再加上唤出约定之花带来的冲击,他在女王心目中的地位估计会蹿到不可思议的高度,占据一席之地。
给他留个好印象准没错。
“回去。”他瞧了眼其他人,“他们呢。”
“隐山潜修会的人会来清除他们和圣者有关的记忆,放心,他们不会有事。”这位长老解释道。
顾泽扬起手里的短矛,“武器呢。”
“归你保管,需要的话,也可以叫隐山潜修会的人来处理,我们可以帮你。”
“不用了,谢谢。”
“好,我送你回去?”
“客气了。”
说完,长老走来搭上顾泽的肩膀,两人化作翠绿的树叶,消失在原地。
眼睛一闭一睁,就到家了。
神树的传送方便省事,就是特效不怎么样,所有人传送起来都一个样。
送完顾泽,他又传送回去,收拾乐芸等人。
还有,倒在地上的两位“公主”。
...
推门走进屋里,顾泽找到伊丽莎白,她正在厨房向塞西尔请教蔬菜的种类和处理方法。
身体虚弱归虚弱,但一些像择菜淘菜之类的轻活还是能干的。
一直吃白饭,接受顾泽无偿的帮助,伊丽莎白过意不去。
至少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您回来了?”塞西尔惊讶地看向顾泽握着的短矛,“这就是您的传奇武器?”
“嗯。”
“勇者之证呢?”她上下打量了顾泽几眼,没见到身上戴了什么东西。
勇者之证是个用来证明某人是女王亲自认证的勇者的小玩意,能像勋章一样戴在或别在衣服上,不是那种纸质的证书。
话说回来...主人这身材是不是有点好的过分啊?
和那些腰比自己还细的男性精灵们完全不同。
塞西尔想着想着就走了神。
“女王忘拿了。”顾泽敷衍了一句,揉...摸了摸伊丽莎白光秃秃的小脑袋,“你们继续,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
“好。”塞西尔恭敬地说道。
伊丽莎白别过脸,不好意思去看顾泽。
偷偷努力结果被当事人当场发现。
太难为情了。
时间,来到晚上七点。
傍晚时分,仍在锻炼身体、试验短矛能力的顾泽,接到了骑士传来的消息。
女王召他见面。
靠山的事搞定了。
51 拒绝(推荐票推荐票~)
综合上午八点至十一点的三个小时,十一点至晚上七点的八个小时,以及因得到短矛发生变动回落的亲和枝、灵性枝,此时顾泽的系统面板如下(略去在树冠圣殿浪费的锻炼时间)。
第二枝根基爆发:115%→120.5%。
第六枝生命:112→134。
第十一枝能量雷:82→104。
第二十一枝亲和时间:10%。
第二十二枝灵性接触:10%。
似乎是因为塞西尔女仆长带回来的食物不够好,或者吃的量不够多,锻炼中途也没有睡午觉休息,变化枝的数值仍是1%。
同时,顾泽没有找到短矛的用法。
形似箭头一样的矛尖,锋利程度和铸造上乘的骑士剑相当,但短矛的长度非常吃亏,仅有约六十厘米长,而大部分剑的长度都在九十厘米以上。
也就是说,短矛可能不是用来正面搏斗对敌厮杀的,而是另有用途。
他还捎带试验了下亲和枝和灵性枝的力量,发现要想调动灵性枝的能力,就必须握着短矛,而且,似乎只能让短矛附带上灵性接触的能力,使短矛能戳到灵体,但这和直接用拳头去揍、用脚去踢只有攻击距离的优势,提升不大。
亲和枝的能力则始终无法调动,可能是因为数值不够高,握不握短矛都没有变化。
踏上通往上层园林的阶梯,顾泽行走在云雾之间。他一边思索整理着至今为止的收获,一边打量身前领路的银甲骑士。
他是巴泽尔维德,帕维尔维德的亲弟弟,那位曾和顾泽握过手的艾尔顿维德的次子。
传完话,巴泽尔便自报了家门,说是父亲派他来的,自己也不知道内情。
但见到他脸上掩盖不住的兴奋,顾泽明白,艾尔顿维德八成动用了某些关系,强行将他安插到了自己身边。而巴泽尔自己也很清楚,一个接近勇者的机会意味着什么。
这样的事情,估计也发生在其他勇者身上,顾泽不觉得艾尔顿维德有资格知道树冠圣殿的事,他纯粹是靠第一印象选择的接近目标。
眼光不错。
攀附关系、示人以好,是贵族们的拿手好戏。
永续树冠之城如今已是一座混乱之城,大贵族们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讨好收买所有能帮自己巩固地位、维持权势的人,就算知道勇者极可能是女王编出的骗局,只是个推行统治的工具,也不得不通过讨好勇者间接地向女王表明心意和立场,当条忠厚的舔狗,甚至和其他大贵族比谁舔的更起劲更不要脸。
艾尔顿维德,舔的对象就是顾泽。
打又打不过女王,权夺不下来,不舔还能怎么办?
不过,和陷入泥潭,无法接受向下坠落的结局,也没有上升渠道,像个平头老百姓,没有土地,整天为柴米油盐奔波的中小贵族相比,他们至少有的舔,有操作空间,不至于被命运摁着头在吃一口屎和吃两口屎里选。
明面上,还算体面。
舔女王的jio,怎么能叫舔呢?
巴泽尔和顾泽脚程极快,两人一路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算是初步相识。不到十分钟,就沿着螺旋向上的阶梯,来到了天空精灵的王庭。
偏殿中,女王坐在王位上,身后站着两位长老,正对其他勇者说着什么。
而就在顾泽步入殿门的瞬间,短矛给了他反馈。
就像受到磁石吸引的指南针一样,他循着反馈的方向,马上找到了“磁石”。
上午被矛尖不小心割伤的苟子。
他的伤已被治好,伤口消失不见,但短矛仍将他的位置反馈给了顾泽。
并且,随着顾泽走近,短矛的反馈也越来越强。等到顾泽站到乐芸等人身边时,苟子的心理状态、身体情况,也一并被短矛反馈给了顾泽。
划伤对方,就能在一定范围内追踪对方?
短矛是那位圣者用来追踪猎物的武器?
不,不止如此。
靠的足够近,难道还能感知到对方的想法?
就像...读心?
顾泽站定,瞥了眼恭敬地看着女王的苟子。
距离两米。
短矛清晰地将苟子的情绪反馈给了他。
虽然并没有反馈想法,但仅反馈情绪也足够用了,而且,短矛和灵性枝的相性不错,等灵性枝的数值上去,短矛的能力说不定还能增强。
“不得了啊不得了,您的判断果然没错!这样您就能制造一批没法背叛的手下了!简直如虎添翼啊!”小爱惊喜地喊道。
顾泽收到反馈的同时,它也收到了反馈,用法也从聪明的小脑瓜里蹦了出来。
“...嗯。”
“您叹气了吗?”
“没有。”
女王此时还在向乐芸等人和顾泽说着激励人心的套话。
他充耳不闻,思绪短暂回到六年前的雪夜。
背叛,不背叛。
哪有那么简单。
...
勇者之证是一枚镶有枝状金纹、两个指甲盖大小的深红宝石,价值高昂,如何佩戴由勇者自行决定,显眼就行。
女王说完,吩咐长老将宝石依次拿给乐芸等人,告知他们晚上会有工匠专程上门,按需打造。
说完接下来的套话,女王又让长老们带着他们前往王庭宝库,挑选传奇武器。
隐山潜修会的人清除了他们和圣者有关的记忆,为解释顾泽手中“传奇武器”的来历,长老们特地让潜修会的人又给他们植入了一段虚假的记忆,说是有议员和贵族破坏仪式,意图谋反,顾泽临危不惧,挺身而出,协助长老维持现场秩序,保护了自己的同伴,事后,受女王嘉奖,亲自授予了传奇武器和勇者之证,所以才比其他人先得一步。
圆的很完美。
乐芸等人离开后,偏殿只剩顾泽和女王二人。
“过来。”女王笑盈盈地对顾泽说道,翻开倒扣在座椅扶手上的右手,露出掌心里的深红宝石。
顾泽听从命令,走上前去。
偏殿的光芒忽然昏暗下来。
小爱顿时有种不妙的感觉。
下一刻,它的感觉,得到了验证。
女王起身,走下王座,站在顾泽身前,像是和邻家小弟做游戏的大姐姐,大方地拿起他的右手,将宝石放在手里握紧。放完,靠近两步,手没有离开,另一只手凑过来,摩挲起顾泽的手背手心,指尖在他的指缝里探索拨弄起来。
仿佛要探清顾泽心里所有的角落。
隐秘而又极具侵略性的进攻。
她略带感伤地看向顾泽黝黑的双眸,“你知道吗?在卡桑德拉世界,约定之花是少女纯洁恋情的象征。”
“无数年后,我作为树冠之城的女王,背负着阿纳塔西娅的姓氏,得幸于你,见到了当年立下约定的圣者,见到了尚且年轻的先祖。”
“见证了恋情的消逝。”
女王牵着顾泽的手,放在自己胸口的心脏处。
闭上眼睛,用精灵语由衷地说出感谢。
感慨地叹息。
然后话锋一转。
“过去的遗憾无法弥补,但至少,我能把握现在。”她睁开双眼,靠近顾泽,身体几乎贴紧,翠绿的眸子悄然眯起,微微歪头,看向他的侧脸,“你说呢?”
顾泽低头。
“是的,我会做您的出鞘利剑,扫除阻碍永续树冠之城走向繁荣的渣滓。”
“荣耀尽归于您。”
顾泽脸上没有表情。
女王哑然。
木头脑袋吗?
绝对不是。
他是在拒绝。
“劳心了。”女王从容地放开顾泽的手,按住他的胸膛,轻轻推开,“回去吧,睡个好觉,明天有你累的。”
“好。”
顾泽于是转身离开。
他现在没有兴趣。
而且,这样反而会比较好。
偏殿陷入一片黑暗。
女王挪步走向王座,用手指挑弄起自己之前摁在顾泽胸膛的那只手的手心,眯起的眸子里放射出野性的光芒。
背对着还没有走远的顾泽,将手送到嘴边,付与一个极淡的吻,轻轻**,啃咬起来。
“你能拒绝多久呢?”
“顾泽。”
52 “仁慈”
次日。
小雨。
微风。
顾泽四点起床,照常锻炼,七点回屋做饭。
变化枝的数值从1%突破至2%,他发现充足的睡眠的确有助于变化枝成长。
“咕咕咕泽,你去哪啦?”伊丽莎白打着哈欠走进厨房,帮他择菜洗菜。
昨天晚上,顾泽吩咐塞西尔以后只在上午的时候来这边补充食材,今早只有他一个人做饭,而偷偷努力被当场抓获的伊丽莎白,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询问顾泽能不能帮上他的忙,所以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哪也没去。”顾泽边做自己的事,边教伊丽莎白辨认蔬菜种类。
艾莉娜的治疗效果立竿见影,辅助搭配老头熬制的中药,伊丽莎白身体上的伤痕不仅在变淡消失,精神头也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约四十分钟后,艾莉娜如约在饭点的时候赶到了顾泽的家,小克劳蒂娅跟着艾莉娜来这蹭饭,顾泽没有拒绝,顺势询问伊丽莎白老母的动向。得到积极的回答后,往它嘴里夹了几块肉,算是犒劳。
艾莉娜边吃边打量着心情似乎不错的顾泽,聊了些王庭趣闻,和伊丽莎白有说有笑。
她发现顾泽好像比昨天从容了些。
是因为对自己放下戒心了吗?
还是说藏得更深了?
没有堕落的迹象。
敏锐的家伙。
吃着吃着,屋外骑士们整齐划一的踏步声,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抱歉,您请继续。”顾泽对艾莉娜说道,出门迎接。
见领头的是巴泽尔维德,马上便把他的来意猜了个**不离十。
而看见顾泽从门内走出,包括巴泽尔在内的所有骑士,立即敬了个标准的骑士礼。接着,巴泽尔上前两步,低头恭敬地说道:“打扰您了,现在有时间吗?”
“女王有什么吩咐。”
巴泽尔一顿,“八点一刻前出发,清剿聚拢在矮树区和杂草区的罪徒,我们为您准备了骑士的铠甲和武器。”
不论爵位,勇者就是地位最高的骑士。
后方一名骑士,抱着银色的铠甲和骑士制式长剑,走出两步。
顾泽环视总计十二人的骑士阵列,“只有你们吗。”
“是的,今日起,我们就是您的剑!”巴泽尔笃定地说道,稍显厚实的嘴抿的极紧,仔细去看,能看到嘴唇周围被细细刮过的痕迹。
和他声名远扬的哥哥帕维尔相比,他只是个平庸的二阶白银骑士,既无实力也无功绩。跟着这位勇者在永续树冠之城建立一番事业,是他父亲艾尔顿交给他的任务,同样也是巴泽尔的目标和追求。
“好。”顾泽说道。他审视着眼前青涩的骑士,和顽固而又有些冲动的帕维尔相比,巴泽尔可能更适合当跳板。
十二名骑士无疑是女王分配给他的私兵,今后归他管理,虽然数量不多,但顾泽相信,对自己抱有异乎寻常的好感的女王,不会只给自己这么一点人。
清剿罪徒能帮他增长声望,进而为获取更多权力打下基础,也是女王给予赏罚的上好理由。
“再找两名骑士,保护我的宅邸和园林,办得到吗。”顾泽接着道。
“没有问题,保护您的财产是我们应尽的义务,我马上回来。”巴泽尔马上叫走两名骑士,离开庭院,一起找人。
伺候勇者是个肥差,想来的骑士一抓一大把。
而且,来之前负责调动驻守在王庭的普通骑士和银色卫队的老骑士统领,已经隐晦地告诉过他,可以“适当”满足勇者顾泽的额外需求。
他从没想过,素来刚正不阿的老骑士统领,居然也会偷偷开后门。
形象破灭之余,巴泽尔愈发觉得自家亲爹眼光过人,十位勇者里正好就挑到了一位备受重视的勇者!
瞧见巴泽尔毛毛躁躁地跑出庭院,顾泽回屋照常吃饭。
小克劳蒂娅隔着几盘菜看到听到了外面发生的事情,仍在一个劲地吃,艾莉娜询问一番,知道情况后也并没有说什么,该吃吃该喝喝。
只是心底的疑虑更深一层。
昨天,艾莉娜没有问出名堂。女王告诉她不要多管,做好自己的事,其他人要么就是忌讳莫深,什么都不说,要么就打马虎眼,说些无关紧要谁都知道的事,想搪塞掉这位传奇术士的问讯。
一圈转下来,毫无收获。
发展到这个份上,她也只能相信女王的决定,认可顾泽勇者的身份,当个亲近和善的治疗者,接受接下来一段时间都要在王庭和恶魔前线间来回奔波的事实。
想到这,艾莉娜吃的愈发起劲。
她心情积郁,无处发泄,顾泽厨艺上佳,用的食材也还算可以,怎能放过来之不易的减压时光?
饭毕,小克劳蒂娅笑嘻嘻地说了声谢谢招待就蹿走了,几乎吃了顾泽份量的艾莉娜,满意地给伊丽莎白做了次治疗,离开了这里。
偶尔,不去想那些烦心的事,只当是来吃饭做客,助人为乐,也还不错。
只是偶尔。
八点,巴泽尔带着两名骑士赶了回来,他找的都是亲近维德家或是有交情的骑士。
有肥差当然得找“自己”人。
顾泽嘱咐伊丽莎白不要乱跑,等自己回来,并给两名骑士简单交待了一下伊丽莎白的情况,吩咐他们守在门口,不要让可疑的人和女仆靠近,便换上骑士装束,带着勇者之证和短矛,与巴泽尔等骑士离开,前往所谓的矮树区和杂草区。
名字还挺另类。
而在他们走后不久,精力有些无处发泄的伊丽莎白,意外在卧室床上发现了一个毛绒玩具。
一只布偶熊。
抱起来...说不定会很舒服。
她这样想着。
走了过去。
...
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只用了半天时间,勇者出世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永续树冠之城。
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件事,关于勇者的传说故事不断被人提及。“希望”、“命运”、“狗屎”、“哈哈哈”、“卡桑德拉”、“恶魔”等几个字眼,荣幸当选今日热词。
以往在贵族领地附近以卖唱为生勉强过活的吟游诗人,一下子受到了大家的追捧和欢迎。贫贱者走出低矮的树洞或地洞,走上大街,好奇地凑在出钱的小贵族或某个亚人种族中地位较高者的身后听故事,哪怕淋着雨,冒着挨鞭子的风险,也不想离开。高贵者们则找来消息灵通的情报贩子,大力搜索和勇者有关的一切情报,恐惧并期待着他们的到来,希冀自己的生活维持不变。
艰难困苦的生活,压抑的他们几乎变成了半僵半死的尸体,只有这样的大新闻才能勉强让他们活动起来。
而不那么贫贱,也并不比周围人高贵多少的中层人士,明面上的反应,温和的多。
该干嘛干嘛。
他们有事可做,生活过的有滋有味,一点都不无聊。
比如下面这位。
捅进去,拔出来。
尖刀滴血,融入雨水。
伤痕累累的男人,木着脸一脚踹过去,嘭地一声关上门。
坐倒在地,呆滞地看着地面。
“还差一点。”站在他身后的狗头人面无表情地说道。
男人顿时发狂似地大笑起来。
他想要往回爬,往身后不远处的矮树洞爬,却被狗头人一脚踢翻,头跌进泥水坑,吃了一嘴的泥。
惊惧的叫喊声传出树洞,又被什么人拖着远离,直到什么都听不见。
那是他的妻女。
门内的人发出求救的哀鸣。
那是他的父亲。
叫喊声刺痛了男人的良心,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件蠢事,踉跄爬起,往门的方向冲去。
但没跑两步,脚一滑,摔倒在地,又吃了一嘴的泥。
狼狈的像只野狗,站在他身边的好像才是人。
“就差一点。”狗头人强调道。
男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求救声渐渐变小。
然后,消失。
什么都听不见,只能听见雨声。
“维克多先生,恭喜你。”
“通过了‘仁慈’的考核。”
53 亮石酒吧(推荐票推荐票~)
下午。
大雨。
微风。
矮树区的亮石酒吧坐满了人,亮堂又热闹。
限量供应的麦酒,早上七点半就已经全部卖光酒吧早上七点二十开门。
鬼知道为什么会有蠢货花大价钱买掺酒的水,喝马尿都比这玩意带劲十倍。
吧台前正滔滔不绝讲述着勇者轶闻的老牛约克,手里就捏着一大杯免费的麦酒掺马尿,买的花得掏一枚银叶四十枚铜叶。酒的味道不用我说想必大家也很清楚,十分“别致”,带劲的要命,就是一大口下去才勉强喝得出一点自欺欺人的酒味,当然,这其实也还不错,有人就好这口,比如约克,他舌头太钝,老的尝不出味道,不掺点其他东西,喝酒就跟喝水一样。
开酒吧的马老板,受到启发,开心的不得了,以为自己找到了一本万利的生财之道。大概真有人需要特殊口味的麦酒,缓解生活压力。你瞧瞧,老牛约克不就是吗?像他这样老的皮都松弛掉的家伙,矮树区多的是,他们绝对会喜欢上这种非同寻常的味道。
特地找人请他来讲酒吧故事,招揽客人,带动消费,顺带戏弄一番,居然还能有意外之喜,妙,妙的很!
“我说老牛,你咋说着说着就说自己身上去了?大家可不是来被你消遣的!”
一个吊儿郎当的半精灵小伙一巴掌拍在吧台上,惊得老牛手一哆嗦,差点没把麦酒给倒咯。
“着急什么!铺垫懂不懂?晓不晓得?”老牛哼唧几声,兜兜转转又给绕了回去,圆的一手好故事。
胡编乱造的嘴皮子本事发挥的非常自然,毫无破绽。他就一杂草区溜过来的孤寡老人,又穷又没文化,哪里晓得什么勇者轶闻?不过是捡起流传在家乡的山野怪事,加以改编,结合时局,再大声讲出来而已。
前些年,因为在当地的狗头人帮派某个小头目的最爱的小儿子面前吃了盘狗肉,吓得小娃娃嚎啕大哭,老牛被那小头目带人追着揍了两条街,腿更是被当场打断,沦为矮树区和隔壁杂草区的笑柄长达前些年到今天这么久。
现在,有了扬眉吐气、显摆自己的机会,怎能不抓住?
反正大家都是来听故事找乐子的,只要说的精彩,谁管和勇者有没有关系?
开心就好了嘛,况且还有免费又带劲的麦酒喝!
维克多悄然走进酒吧,照常坐在角落的空位。
享受属于自己的最后安宁。
跟在他身后的四个狗头人小弟,其中三个拨开人群,挤到吧台附近。
一巴掌拍掉老牛手里的麦酒。
瞧见四只狗头人胸前挂着的白骨吊坠,围在附近的人群顿时一窒。
没有一个人敢说话,也没有一个人敢做出什么动作。
马老板忙不迭地吩咐伙计去后边找上好的麦酒。
暴躁的半精灵小伙刚要骂人,就把话憋了回去,身体止不住地哆嗦起来。
老牛约克更是不堪,腿一软差点跌下座椅,编故事的那股得意劲消失的无影无踪,连看都不敢看他们一眼。
是“仁慈”的人。
白骨吊坠,用的是他们亲人的指骨。
想要加入“仁慈”,必须当着“看门狗”的面,剁下亲人的某根手指,并当场用刀剔掉指头的皮和肉,剔成一截干净的骨头。
叫人剁掉自己的手指,生活所迫、被逼无奈之下,或许下的去手,但叫人剁掉亲人的手指、剔掉皮肉,就没多少人狠的下心了。
狗头人帮派“仁慈”,便建立在这种残酷的选人制度之上。
可想而知,加入“仁慈”、乃至跻身高位的,会是些什么人。
没有人不怕他们。
“矮树区,从亮石酒吧到杂草区的四条街,今天起归维克多洛伦佐先生管。”一个狗头人面无表情地说道,像是招揽客人,手掌摊开,伸的笔直,指向角落里的维克多。
站在身边的其他两个狗头人,缓缓鼓起掌来。
一下比一下快,一下比一下重。
狗头人们猩红的双眸扫视着每一个人。
开酒吧马老板瞧了眼角落里的人类,马上跟着鼓起了掌,其他人也反应过来,看一看这边,看一看那边,挤出笑脸,卖力地鼓起掌来,坐着喝酒吃菜的人也都一并站起,跟着鼓掌。
场面顿时又热闹起来。
“那边的。”狗头人们走出人群,走向另一边的角落。
四个披着褐色斗篷的人,围在桌旁,交头接耳地说些什么。
他们既没有站起来,也没有鼓掌。
桌子上的饭菜,只动了几口。
“你们没听到我在说什么吗?”
巴泽尔揭开罩在头上的斗篷,侧身亮出骑士佩剑,“听到了,所以呢?”
他和其他三名骑士是来监视酒吧马老板的。
顾泽和剩下的八名骑士正在附近隐秘地搜查罪徒的活动痕迹,查找罪证,以免打草惊蛇。
根据线人传来的消息,位于杂草区和矮树区,也就是贫民窟和普通居住区之间的亮石酒吧,极可能已经沦为堕落教派的据点。
考虑到亮石酒吧敏感的位置,顾泽第一个打击的目标就选在了这里。
以往,碍于附近的狗头人帮派势力强盛,和堕落教派关系匪浅,人数稀少的骑士们根本不敢来这边清查罪徒,职业猎罪的猎罪人们也不想趟浑水,担心自己被最强的狗头人帮派“仁慈”盯上,弄得连生意都做不成,睡觉都不安稳,但现在不同,有顾泽这位勇者带领,巴泽尔和骑士们相信,无论出现什么风波,顾泽都能以勇者的身份一力镇压。
然后,破坏并重建狗头人们维护的“秩序”,还这里一片朗朗晴空。
狗头人们脚步停下,互相使了个眼色。
维克托走来这边,僵硬地挤出微笑。
“骑士大人们,下午好。”
“亮石酒吧的饭菜,可还吃的舒心?”
“维克托洛伦佐。”巴泽尔嫌恶地瞪了眼他,连说出这个名字都感到恶心反胃,他大声呵斥道:“离我远点!败类!”
“阁下怎么称呼?”维克托仍维持着僵硬的笑脸,动也没动。
他已经不会笑了。
“巴泽尔,巴泽尔维德。”他说着便扯掉斗篷,亮出铠甲上的家徽。
其他三名骑士也全都扯掉斗篷,亮出家族的徽记。
“您今天是来清剿罪徒的吗?我们或许帮得到您。”维克托谦卑地说道,低下头来。
巴泽尔变了脸色。
维克托哪来的情报?
锵。
他拔出剑来,警惕地看向维克托和他身后的四个狗头人。
其他骑士反应稍慢,但也马上跟着拔出了剑。
“你哪来的消息!快说!”巴泽尔厉声威胁道,“否则,你会看到自己的血!”
“哈,自己的血?”维克托抬起头来,嘲弄似地摇了摇,给巴泽尔看了眼自己只剩八根手指的双手,“您应该了解过我们的规矩,但您知道吗?”
他走近两步,脸上的肉仿佛活了起来,蛮横地扯开嘴角,露出一个狭长的狰狞微笑,赤红的牙龈暴露在外。
然后,维克托指着自己的牙,昂起脖子,像是咳嗽一样的嗤嗤发笑。
断断续续,两下接着两下。
“我是用自己的牙剔的肉。”
“剁两根送两根,总共四根。”
“一口一口,一点一点,一点一点的吃下去!”
“你呢!”
巴泽尔和其他三名骑士恶寒地退后几步,他正要鼓起勇气痛斥维克托毫无人性的举动,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变得不听使唤,使不上力。
“小狐狸烂尾猫,是我们的线人。”
“不是你们的。”
维克托恢复平静,整理了下自己的衣领。
巴泽尔顿时愣住。
难道说,这是个圈套?
“在我们那边,有句古话。”
“新官上任三把火。”
维克托还在继续说话,但巴泽尔已经听不太清了。
懊悔,恐惧。
一并席来。
吞没了他的理智。
狗头人们走上前去,对倒在地上的骑士们施洒香料。
怎样用坚守骑士道的骑士,竖立维克托洛伦佐的威名?
让他们堕落,再让他们亲手做出骑士所不齿的诸多罪行,最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审判他们,吊死他们!
54 掉头猫(推荐票!【大声】)
曾经的树冠之城只有不到一百万人,而现在的永续树冠之城却足有两亿多人,吃穿用度的紧迫程度连狗都清楚,要不是传奇阶的德鲁伊们在难民潮涌来之前,事先得到消息,提前来到树冠之城,杂交栽培出了超高产的稻米蔬菜,又整天侯在旁边施展亲和神术细心调育,用养活几十万人的土地面积养活了两亿人,这里恐怕早就沦为了人吃人的鬼蜮。
粮食勉强够吃,维持温饱不成问题,永续树冠之城便不会出现大的动乱,然而,因为土地分配不匀引发的矛盾,直到今天仍然存在,以致于成了一种顽疾,而且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距卡桑德拉世界被恶魔占领已经过去了三个月,前线战事也僵持了近三个月,起初还老实巴交地依附于精灵王庭,听从女王命令的难民们,生出了其他心思,他们终于发现,原来逃难到树冠之城的自己,才是树冠之城的主人,区区数百人数千人的骑士团,不过是一触即溃的纸老虎,哪怕每个骑士拎出来都能打他们十个,但在人数优势的情况下,由骑士们维持的秩序已是名存实亡。
反正前线的士兵调不回来也不敢调回来,骑士说穿了就是刻板到被骂几句荤话都会急的面红耳赤的小屁孩,纠集一百号人一起骂就能骂退一队骑士,说不定还能给他们留下心理阴影。
软弱到这种程度的秩序,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他们能在暴行出现的时候及时制止吗?不能!
他们的正义根本得不到执行!
所以,为什么要接受这群人的分配?
于是他们抓住机会,联合本地已有的帮派和落难沦为平民老百姓的贵族,借助后者的声望和自己掌握的非凡力量,控制舆论的同时,短时间内便建立起了属于他们的新秩序,将如今的永续树冠之城分割成大大小小的“领土”,只有王庭和其周围的大贵族领地避过了一劫,其他区域都已被蚕食殆尽,变成了他们自己的地盘。
曾经的普通居民区,现在的矮树区,就是“仁慈”的地盘。
几十万人生活在他们和其他小帮派的统治之下。
而这几十万人也都明白,骑士不能在自己被偷被抢被打的时候站到自己面前,高喊正义拔出利剑制裁对方,统治着这里的“仁慈”才做得到!
民心所向,“仁慈”为王。
等女王意识到割据林立的帮派势力已将自己的权力侵吞大半时,一切都晚了。
格局已定。
她不再是精灵国度最后的城市、永续树冠之城的女王。
只是一个难民们挂在嘴边戏谑耻笑的可怜虫,仅此而已。
顾泽和麾下的两名骑士披着斗篷,行走在由墙壁般粗壮的树根形成的小巷当中,围绕亮石酒吧查探罪徒们的活动痕迹。
他见到了和进城时看到的截然不同的光景。
防备,警惕,嘲讽。
敌意,轻蔑,反感。
所有人都是这样。
斗篷是用来遮蔽光鲜亮丽的银色铠甲的,一点雨水还不至于让他和训练有素的骑士们躲避。
不这样做,在矮树区寸步难行。
跟在他身边的两名骑士,都有些沮丧。
来之前,他们就知道自己不会受到欢迎,但被所有人用防贼看傻帽一样的眼神盯着看,还是打击到了他们。
苦练那么多年,难道只是在自我满足吗?
没法制裁恶人暴徒的骑士,不被人肯定需要的骑士,不就只是个笑话吗?
到底谁出了问题?
“别,别打了,我真的没钱了...”
前方拐角后的小巷,忽然传来少女的求饶声。
用的是不很标准的亚人语,顾泽和骑士们都没听懂,但这不妨碍他们听出其中的含义。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跟着传来。
紧接着就是拳打脚踢的声音和同样听不懂的亚人语,以及呜咽和更多的求饶。
一名骑士急不可耐地越过顾泽,冲过去想要阻止暴行。
但顾泽牢牢地拽住了他的胳膊。
“勇者大人?”骑士定定地盯着顾泽的双眼,像是暴怒的公牛,不停在用鼻孔呼气,声音听得极为清楚。
“你不行。”顾泽瞥了这头公牛一眼,松开手,径直走去。
两名骑士跟在身后。
他们心情本就压抑,听到勇者这句“你不行”后更是烦躁了起来。
是啊,我们是不行,那怎么才行?你就行?你哪里行?
踩着泥泞的小道,快步来到拐角。
顾泽和骑士们,看到三个健壮的狼人,正围在一个狐族少女身旁,呲牙咧嘴,拳打脚踢,俨然是在取乐。
狼人们正对着小巷这边。瞧见来了三个人,纷纷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抛下少女向这边走来,边走还用顾泽等人听不懂的亚人方言辱骂他们。
骑士们哪受得了这种渣滓的侮辱?
他们扯下斗篷,亮出铠甲,拔出骑士剑,愤怒地瞪向对方。
“嘁。”其中一个狼人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敌意,和其他狼人一起向后退去。骑士们步步前逼,直逼到狼人们悻悻离开,才放下了手里的剑。
顾泽审视着倒在地上疼的抽搐、满身烂泥的狐族少女,任由骑士们走过去将她扶起。
“她是烂尾猫!我们的线人!”一名骑士抬头对顾泽喊道。
“快...快去酒吧救你们的同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们逼我的...对不起,骑士大人...对不起...”烂尾猫趴在那名骑士怀里,用精灵语一个劲地道歉,哭的泣不成声,“我想给你们报信来着...但,但是...”
说到这里,烂尾猫已经哭得说不出话了。
“但是”什么,显而易见她被人施暴了。
两名骑士顿感不妙。
他们逼我的?他们指的是谁?
同伴,是说其他骑士吗?
难道,巴泽尔大人有危险?
他们求助性地看向顾泽,希望他能拿个主意出来。
顾泽打量了几眼附近的地形,扯掉斗篷,缓步走来。
无视骑士们焦急的神态,像是要抱起烂尾猫一样,俯身蹲下,递去双手。
然后掐着烂尾猫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
“说实话。”
烂尾猫脸庞鼓胀起来,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哭得红肿的双眼可怜兮兮地看着顾泽,脸上沾染的烂泥和伤痕还在诉说着之前的暴行。
骑士们不可置信地看向顾泽。
“您...您在做什么?”
顾泽没有理会。
他一手掐住烂尾猫的脖子,一手拔出别在腰间的短矛,捅进她的肩膀。
烂尾猫痛得挣扎起来,顾泽的手却纹丝不动。
数秒后,短矛反馈给他烂尾猫的情绪。
只能用一个词描述:怨毒。
“你浪费了我给你的机会。”
顾泽掐着她脖子的手稍稍使劲。
捏掉了烂尾猫的脑袋。
超过一百点的能量雷加持之下,脖子就像易拉罐一样脆弱,比薯条还容易折断。
然后,他两指上刺,捅破口腔,像钳子一样钳住她的下颚,倒提在手。
“召集骑士,去亮石酒吧。”顾泽对骑士们说道。
但骑士们,只是楞楞地看着烂尾猫倒转过来的头,一动不动。
直到树上窜下来二十多只已经狼化、四肢着地都有两米多高的狼人,呲牙咧嘴地向他们走来,骑士们才回过神,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圈套。”
顾泽说出他们心里的想法。
收回短矛,拔出骑士剑。
又扔掉骑士剑,赤手空拳地扑了过去。
狼人们以为自己受到挑衅,齐齐冲了过来。
二十秒后,银色铠甲已被鲜血彻底染红。
约有四人之力的狼人,在顾泽面前毫无反抗之力,连咬都咬不到就被一拳打碎了头颅,一脚扫过去就飞起一片,杀到后面甚至变成了单方面的追杀,他拖拽着狼人的无头尸体当作大棒石块,锤杀投掷,仿佛是他包围了狼人。
摧枯拉朽。
两分钟后,最后一头狼人死在顾泽手里。
被他抽出其他狼人的脊椎骨,勒死并吊在附近的树枝上,悬挂示众。
弱得连打斗过程都没法详细去写。
顾泽提着烂尾猫的脑袋,回到傻了眼的骑士们身边,捡起自己的骑士剑,插入剑鞘。
他其实只用了一只手。
“指路,酒吧。”
骑士们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带路前往亮石酒吧。
他们知道顾泽哪里行了。
55 “超人”(推荐票!吼,超凶!)
迷香沁入喉鼻,直抵大脑。
巴泽尔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不同。
仅过了不到十秒,他和其他三名骑士就全都流着哈喇子痴痴地傻笑起来,双眸涣散而失焦,只剩空白的虚无。
维克托招了招手,狗头人们于是取出铜铃铛和红系带,拎起巴泽尔和其他三名骑士,给他们一一系上。
亮石酒吧里的人们瞧见骑士们这副狼狈的模样,顿时哄堂大笑,先前肃杀僵硬的气氛消弭于无形。
“仁慈”是不怎么招人待见,但骑士也好不到哪去。
像现在这样爆发冲突,他们更希望“仁慈”获胜。
“找四只母猪过来。”维克托坐在近处的座位上,用手抓起桌上盘里的素肉,塞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咀嚼起来。
狗头人们转身离开。
他们早有准备。
听出话外音的人们笑得更是起劲。
减轻良心和人性占据的份量,人便能从施暴中获得愉悦。
对旁观者而言,又何尝不是这样。
但狗头人们前脚走出酒吧大门,后脚就又倒退了回来。
顾泽倒提着烂尾猫的狐狸头,走了进来。
狂风裹挟着细密如丝的雨水,跟着他泻进来。
破碎在地面上,发出喑哑的低鸣。
银色铠甲上的鲜血,已被风雨淘洗干净。
破损的内脏和其他一些什么东西,倒还沾着。
酒吧里的笑声迅速消失。
稍微有点眼力的人,都看得出此时走进门的人有多不好惹。
他全然没有骑士写在脸上的刻板和严肃。
有的只是令人窒息的平静。
仿佛风暴来临前的压抑和鸟兽飞散的万籁俱寂。
顾泽在门口站定,关上门,仿佛一己之力隔断风雨。
而后,高举烂尾猫的头颅。
“她是谁的人。”
环顾四周,他看到了还未消失的笑脸,倒在地上虫子般蠕动爬行的巴泽尔四人,还有看向这边的维克托。
之前跟着顾泽的两名骑士去找其他骑士汇合了,来这的只有他一个人。
“我的。”维克托吮了吮自己的手指,面无表情,“您有事吗?”
“他们,也是你的人。”顾泽瞥了眼身前四只戒备的狗头人。
“对,要来喝一杯吗?我请客。”维克托道。
听到这句话,顾泽脑海中忽然涌出一股猛烈的既视感。
维克托,像个熟人的名字。
但记忆中却没有他。
眼前的酒吧摆设,似乎也很熟悉。
可就是不知道在哪见过。
也就是说,以前的顾泽来过这里,而且不止一次,并且经历了某些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才让现在的他产生了浓厚的既视感维克托是此前读档过的顾泽,标记出的路标。
就像在虚空桥梁中,不知第几个顾泽,令现在的顾泽的第二根基枝,暴涨至100%。
维克托,便是脑袋上顶着“?”的关键npc。
是另一个顾泽留下的提示。
现在的顾泽立即推断出了真相。
狗头人们敏锐地发觉到对方状态不对,似乎走了神。
于是马上抓住机会,掏出积存一个月的香料包扔了过去。
嘭!
香料包直接砸在了他的脸上,爆出一大团淡黄色的烟雾。
比劣质香水还要刺鼻的香味突入顾泽的鼻腔,像芥末味一样直刺粘膜。
这是堕落迷香,得自“仁慈”合作方之一的堕落教派。
只要吸入一点,就会造成短时的强效虚弱、暂时性的痴呆,并导致严重到足以蒸发理智的幻觉。就算事后救回来,人格也会发生不可逆转的变化,变得更接近“罪”。
持续使用,甚至能将吸入者改造成唯命是从的堕落罪徒,乃至于成为堕落使徒降临力量的优良载体。
狗头人们扔完便捂住鼻子向后退去,生怕自己不小心吸入堕落迷香。
被迷香笼罩的顾泽,已经彻底完蛋。
一下子吸进去这么多,自然教派的圣徒来了也不可能救的回来!
数秒后,淡黄色的烟雾渐渐消失,直至不见。
顾泽径直走来,脸上没有表情。
狗头人们瞧见他竟然没事,心惊之余,以为他是用什么方法封闭了口鼻,堕落迷香没有进入他的身体,催动变化枝冲过来就要直接打死他。
然后。
他一步踏前,一拳穿进冲的最快离自己最近的那个狗头人的胸膛,简单的像是沾湿的手指捅破了一张纸巾。又侧身猛地踹出一脚并马上收回,离他第二近的狗头人顿时如虾米般弓着身子倒飞出去,撞在数米外的木墙上缓缓滑落。
剩下了两个狗头人趁他落脚不稳、穿透同伴胸腔的拳头还没有收回来,戾啸一声伸爪朝他左右两边的胸腹抓了过去。顾泽却借着出拳身体前倾的趋势前走两步,略一挪腾,一记鞭腿便扫断了一个狗头人的腰椎,踢得对方将要触到他的爪子都无力地向上摆去,整个狗弓成了个字母c,印在了门那一侧的墙壁上。
最后那只则直接被顾泽趁势竖压过去的拳背打裂了脑袋,连同像是串在胳膊上的肉串的狗头人的尸体,贯在地上当场毙命。
目睹这一幕的酒吧众人,轰然逃窜,一秒都不敢在这多待。
他们见过杀人,但杀人跟杀鸡一样轻松的人,他们真没见过。
根本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这位穿着铠甲的骑士,真的是骑士吗?
骑士,干的出这种事?
“有空聊聊吗。”顾泽侧头看向维克托。
忽然出现的既视感并没有让他迟钝到躲不开扔来的香料包,顾泽纯粹觉得对方不可能伤到自己,根本没必要躲。而堕落迷香其实也并不是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至少闻起来确实很呛。
仅此而已。
侵蚀人心的“罪”,无法伤害到他。
腐化、堕落,或是其他的、凡可能扭曲心智的罪,或是其他的什么专攻心灵的亲和术式,对他都不起效。
普通人,不借助他人的力量,用尽全力,也只能战胜一般的困境和厄运。
只有真正的“超人”,才可能击垮并超越他所面临的绝望现实,开辟新的希望和未来,打破绝境、战胜命运。
顾泽就是这样的“超人”。
罪,侵蚀得了一般的人,但绝无可能侵蚀他这样的人。
“随时奉陪。”维克托挤出僵硬的笑容,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莫名的,他对顾泽萌生出了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感。
出手杀了他的想法,渐渐消失。
不一定聊不通。
“你是隔壁来的?”他拉出一个板凳,操着纯正的人类语言说道。
之前他说的是精灵语。
“嗯。”顾泽走来坐下,把烂尾猫的脑袋放在桌上,也说起人类的语言,“你认识我。”
那对没有阖上的浑浊眼球,到现在还盯着他。
突兀的,竟也给了他种奇异的既视感。
和在维克托身上感觉到的略有不同。
更加...温和?
不那么重要,但值得怀念?
他稍稍皱眉,抹阖烂尾猫的眼睛。
记住了这件事。
“不认识。”维克托瞥了眼烂尾猫的脑袋,“不习惯吗?”
“什么。”
“被狐狸头盯着看。”
“还好。”
“我倒是挺习惯的。”
“哦。”
“你真的是骑士?怎么当上的?银色卫队可不好进。”
“我是勇者。”
说着,顾泽掏出勇者之证,放在桌上。
待在吧台后边只敢露个头的马老板,和行动不方便挤不出去的老牛约克,瞧见那颗深红色的宝石,彼此对望一眼,一屁股坐在地上,摔得够呛。
那是传说中的勇者之证!
他,难道就是勇者?
比编的都勇。
维克托也惊得不轻,他拿来勇者之证翻来覆去地看,脸上的笑容不那么僵硬了,“老兄你真是撞大运了!”
“我运气就没你那么好。”
“哦。”
“...”
维克托把宝石抛给顾泽,他发现对方似乎不喜欢说话,直入正题可能好点,“那么,勇者大人,接下来您要做什么?”
“制裁我吗?”
“合作。”
“合作?”
顾泽瞥了眼地上爬动的巴泽尔,“骑士不能维护永续树冠之城的秩序,但你们可以。”
“你的意思是?”
“让‘仁慈’,做我的剑。”
“做女王的剑。”
“...”
维克托收敛笑容。
“你要做‘仁慈’的王?”
“不,是你。”
顾泽盯着维克托的双眼,“而我,顾泽,能帮到你。”
56 维克托·洛伦佐(推荐票~!)
维克托想移开视线。
对方的自始至终没有变化的眼神和表情,给了他不同于狗头人和“仁慈”的压迫感。
后者来自力量和地位的不平等,并非无法改变,而前者却和某种能将人区分隔离开来的“阶级”一样。他愈仔细地揣摩,就愈觉得对方和自己,不,和他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可具体哪里不一样,他说不上来。
只觉得有道沟壑,横在自己和对方之间,无法跨越。
于是维克托摇了摇头。
他不敢信任顾泽。
“不了,我现在过的很好。”
“富足,安全,幸福。”
“跟着勇者干,对我有什么好处?”
顾泽屈指轻敲桌面,“永远的,富足、安全、幸福。”
“你的权势是你挣来的吗。”
“不是。”
“是害怕你的人给你的吗。”
“不是。”
“是你害怕的人,给你的。”
“他们今天可以给你,明天就能收回。”
“受你欺压的普通人,是你的帮手,不是你的敌人。”
“你的敌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压迫你的人,是你的上司,是‘仁慈’。”
“推翻他们,取代他们,用暴力重塑这里的秩序。”
“幸福,只是你应得的,微不足道,但无人可以剥夺的一部分。”
维克托默然。
只觉得顾泽说的都是些狗屁,但却都扎在了自己心里薄弱的地方。
半晌,他思量再三,缓缓摇头。
像是试探,又像是在委婉的请求。
请求对方让自己坚定决心,好给自己之所以萌生出这样的念头,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说服,并安慰自己。
找层遮羞布。
“我没那么大的野心。”
“今天我刚上道,你就让我谋反。”
顾泽附身拎起地上狼狈爬行的巴泽尔,掐住后脖提起来咣一下把他的脑袋在桌面上狠狠一磕,而后捏住他右手的小指,像拨弄琴弦一样的拨来拨去,侧头瞧了眼维克托,“今天也是我当勇者的第一天。”
咔嚓。
巴泽尔的的小指被顾泽直接掰断了。
没有惨叫。
有的只是傻笑和傻笑。
“你没有认清自己,维克托。”
“‘仁慈’的地位是用什么换的,你比我清楚。”
维克托握紧缺指的拳头,抿住了嘴。
“贪图安逸者,死无葬身之地。”
“没有野心的人,活不到今天,没有资格坐在我的面前。”
“你能否认自己的野心吗。”
“一丁点,都没有吗。”
酒吧十分安静。
顾泽指骨碰撞桌面的声音,仿佛有某种催人致幻的魔力。
教人不得不跟着他的话,思绪向可能的未来蔓延。
进而跟着他,谋划现在。
“现在拒绝我,明天,你就会后悔,后天,等你不得不付出更大的代价向上爬的时候,你会更后悔。”
“那时,我已经找了我的合作者。”
“懦弱的你,会向下坠落。”
“一直坠落到底,再也无法翻身,不会有其他人会像我一样,给你机会。”
“shut 、up。”维克托咬紧牙关,两颊鼓起棱角分明的条块,抬手让顾泽住嘴,布满血丝的眼球左右偏移,盯着他看。
摇摆不定的心思,跟着偏移。
“你真的是勇者?”维克托做了次深呼吸,嘴里挤出几个字,“这地方有魔鬼,我见过,而且不止一次。”
“哦。”
“...”
维克托见顾泽不为所动,丝毫没有身为勇者这等正面人物的觉悟,对反倒像魔鬼一样蛊惑人心也一点都不在乎,思绪却不由得延伸开来,触及了那些懵懂而模糊的、不敢深入去想的危险可能某种意义上说,顾泽做到了魔鬼才能做到的事情。
永续树冠之城比曾经的烧饼市还要乱十倍,只是苟且求存,真的能活下去吗?
真的,保护得了自己的家人吗
答案是不能。
维克托自己早已知道,但在得到权势后又刻意忽略是脑袋里想要苟且的那部分在拖后腿。
是图求稳固地位的短视想法作祟。
这样做,和甘于安稳生活的落魄贵族们,没有什么区别。
瞧瞧他们现在的处境吧,过的连平民都不如!
活生生的例子摆在面前。
断两根手指是断,再断两根手指也是断。
他出了点汗,手有些发抖。试着想象了一下,自己弑杀亲父换来的权势地位,被他人取代的那天。
无法接受。
可要是来个连亲妈都杀了的狠人怎么办?
不就只能被取代了吗?
为了保住地位,再杀了自己的亲妈?
一定要这样吗?非得如此吗?
无法接受。
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顾泽说的没错,不继续向上爬,爬到谁也无法主导自己命运的地步,就无法消除这种风险。
现在的幸福,就只是一时的虚幻错觉。
而且,野心。
自己真的没有吗?
付出这么多,现在的地位,是应得的吗?
是仅能得到的吗?
为什么,不能更多一点?
站的...更高一点?
他心底忽然涌出一股浮出水面的通透感。
是的,可以。
没有人不让自己这么想。
如果有,那个人只能是自己,而这,是毫无意义的。
愚蠢又可笑。
“好。”
挣扎过后,维克托露出坦然之色。
“我答应。”
他在顾泽的提醒,或者说言语刺激之下,终于发现了自己的本性。
有些早衰的面容,此时更显憔悴,眸光却悄然间明亮了起来。
仿佛有火焰在其中燃烧。
那是浸润了暴戾的黑暗火种。
“围堵我们的狼人是你的人吗。”
顾泽点头,聊起正事,不再屈指敲桌。
他确认,维克托是有天赋的。
一般人只会否认逃避,愤怒辱骂,fuxk连天,而维克托却马上反思,质疑自己的想法,进而发现了内心深处的另一个自己。
值得培养。
能被既视感标记的,都不是普通人。
维克托证明了这点。
顾泽记住了他。
像之前的顾泽那样,在心中做出标记。
以帮助可能会有的下一个自己。
“是我名下一个小帮派的,烂尾猫也是他们的人。”
“你打算立威。”顾泽道。
“对。”
“就用他们。”
顾泽抛开巴泽尔,“剿灭那个帮派剩下的人,就说不服管教,伙同骑士犯上作乱。”
“我,勇者顾泽,来迟一步,麾下骑士被你打伤。”
“杀掉你的跟班,打伤你后,带着骑士力竭逃窜。”
“...力竭。”维克托顿了下,点了点头,“你回去怎么交代?”
“照实说,踩了圈套,再把和烂尾猫联络的人押进大牢,给女王一个交待。”
“我做什么?”
“继续立威,之后,叫人搜集整理矮树区和杂草区的情报,明天上午我会再来一趟。”
“好。”维克托瞧了眼吧台后边的马老板和老牛约克,“他们呢?”
“尿布怎么换也要我教吗。”
“不是那个意思。”维克托挑了下眉。
聊到这里,他心情略微轻松了一些,“你当勇者前是做什么的,方便透露吗?”
“学生。”
“...”
维克托点了下头。
他不信。
开玩笑呢。
正当他起身打算去收拾吧台后边的两人时,顾泽叫住了他。
一矛捅进他的胳膊,拔出来带起血液。
“今天到此为止。”
顾泽收回短矛,俯身扛起地上的四人,走向酒吧大门。
维克托了瞥眼他腰间别着的骑士剑。
胳膊伤口处的肉像是活过来似的,几秒后便自发地蠕动贴合在了一起,要不是维克托及时停止自愈,按顾泽说的装出被打伤的模样,不等他走出门,伤口就自愈消失了。
“明天见。”
现在,该去找酒吧老板谈谈心了。
57 雨与熊
维德家族次子巴泽尔受伤的消息,晚饭前传遍了整座王庭。
固然和顾泽背着他毫不掩饰地走进城门有关,但也能从中窥得大贵族们的某些心思。
他们不见得敢明着和女王对着干,嘲讽勇者铩羽而归的狼狈相,舔始终是第一要务,可在背地里做点小动作,教依附于他们以谋求生存的小贵族说些闲言碎语,再悄悄传播出去的胆量,他们还是有的。
女王式微,以自己的名义授予大贵族们王庭附近土地的所属权,借此把控他们的同时,也被迫变得依赖起他们的权势。没有将军和士兵的光杆司令就只是根杆,没有大贵族扶持的王权便算不得完整且具备权威的王权,无法服众。而相应的,大贵族们也正是因为王权仍存,女王仍在,才有如今的权势,所以,他们必须尽心尽力地维护王权,讨好女王,使自己的地位更加稳固,免得遭人觊觎设计,或被王权压制。
两者相互依存,默契地维持着彼此间微妙的平衡。
无论勇者是否真的是能在未来拯救世界的英雄,起码现在,他们是女王意志的代行者,是推行权威的工具人,具有无可置疑的、打破并重塑平衡的资格。
被人狂舔,同时,被同一批人敌视排斥,并不矛盾。
无人出面制止闲言碎语的传播,便已说明了问题。
天色昏沉。
顾泽一个人回到住所,照常做饭。
半路上,维德家族的骑士赶来,接走了巴泽尔,临走前还甩了他几点眼色。
经过这件事,他明显感觉其他骑士对自己的态度有了变化。
除过目睹他手撕狼人、吓得几乎产生了心理阴影的两名骑士,其余骑士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待见他。即使在回来的路上,他们被顾泽告知,自己踩进了圈套,打一开始就不可能有所收获,也仍是这副态度,认为是勇者能力不足的锅。
那位和线人接头的便衣骑士,不过是受了蒙骗,无辜的很,不应受到责罚。
于是,顾泽当场辞退了他们,只留那俩吓出阴影的骑士跟在身边。
他们对圈套二字印象深刻,和其他骑士相比,至少有自知之明,清楚不是勇者的锅,也明白情报的重要性,可堪一用。
至于其他骑士,小爱说的很好,“猪队友,带不动,再您妈的见,哪来的回哪去!”
巴泽尔倒是个例外,他“发挥”的十分出色,确实是个合格的跳板。
顾泽能认识维克托这位上进的恶人,他得分去六成功劳。
说回现在。
伊丽莎白跟着他来到厨房,帮忙淘菜。
她和布偶熊玩了一整天,守在门前的骑士尽职尽责,哪都没有去,女仆们也只在庭院的园林里活动,传遍王庭的风言风语还没有传到这里。
“咕咕咕泽,今...今天有收获吗?”她侧头瞧了眼顾泽,继续淘洗。
“有。”顾泽回道。
“嗯,那就好。”
伊丽莎白心里有点小开心。
一点点的积累,一点点的成长。
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变化。
...
最后一滴雨水,落入池塘,溅起水花。
吃过饭,顾泽得知伊丽莎白一整个下午都在睡觉,搁置手头待洗的碗筷餐具,带着她出屋散步。
清凉而湿润的微风扑面而来,伊丽莎白牵住顾泽的手,小心翼翼地走着,提防地上的水洼,担心溅到脚上。
“坐好。”顾泽见伊丽莎白像躲避陷阱一样的不时踮起脚尖跨越水洼,便俯身托住腰间,抱起她放在自己的肩头。
伊丽莎白没懂顾泽忽然没头没尾说了些什么,便眼睁睁看着自己离开地面来到顾泽身上。等她反应过来,自己似乎被当成了不好好走路的小孩,身下的顾泽已经走开了。
“我...我我我不是小孩!”她提醒似地轻轻拍了下顾泽的脑袋,羞的面颊通红。
哪有成年人像个小孩一样坐在其他人肩膀上的啊!
“不是吗。”顾泽回道。虽然是在发问,但正如后边跟着的是句号而不是问号一样,他不像是在询问,反倒有种“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的感觉,理所当然到了极点,没有给对方留下回答争辩的空间。
他向来如此。
“不是!”伊丽莎白双手摁住他脑袋两侧不敢松手,生怕自己前倾后仰掉下去,“放放放我下去,我是头成年龙!”
“哦。”
顾泽握住伊丽莎白的小腿,“明白。”
“明白还不放我下下下去?”
“待会再。”
“...”
她听得出顾泽完全没有放自己下来的意思。
伊丽莎白这才发现,顾泽对自己有着近乎绝对的主导权。
他想做什么都可以,无须经过自己的同意。
完全的被动。
但,这理应招人反感的体验,却在她心里激起了涟漪。
母亲,似乎就是这样的龙。
强势而极富侵略性,动起真格严厉的教人无法反抗,生活中却又充满温情,处处为自己着想。
她的记忆很不清晰,不过应该就是这样。
“偶尔做次小孩...感觉不赖。”伊丽莎白试着放开摁住顾泽脑袋的手,一点点张开双臂,将信赖托付给他,细心感受起不同于地面的微风流动和开阔的视野,和顾泽一同享受起雨后清鲜的空气和难得的安宁。
杀戮并非没有给顾泽带来心理负担。
吃完饭没有去锻炼,而选择和伊丽莎白散步,就是想以此消解排除累积在心中的压力。
堵不如疏。
顾泽确信自己扛得住,但也不会一昧地头铁硬扛。
那是蠢人所为。
始终保持内心的平和冷静,自然随性,既是为人处世的生活态度,也是克敌制胜的秘诀。
他不会因达成目标的手段是否残暴或缺乏人性,导致心态发生变化。
能改变顾泽的,只有深思熟虑后的自我调整。
癫狂的扭曲与他无缘。
“我说主人,龙骑士指的是骑龙的人,您说您这被龙骑的...该咋称呼?”小爱羡慕地嘀咕了起来,“我也想骑您。”
“嗯。”
“您同意啦?!”
“嗯。”
“...好敷衍,欺负我是个系统没法骑对吧!信不信小爱我哭给您看!”
“哦。”
*哭声*
远处,卧室窗口。
趴在窗台上的布偶熊,透过林间缝隙,暗中观察顾泽和伊丽莎白。
想过去和他们玩个游戏,又不太敢。
再观望一段时间吧。
堕落可是个艺术活。
迷香只是外行的把戏。
58 身份(推荐票~)
次日。
阴。
微风。
顾泽四点起床,照常锻炼,七点回屋做饭。
此时系统面板数值如下。
第二枝根基爆发:120.5%→123.5%。
第六枝生命:134→146。
第十一枝能量雷:104→116。
第十六枝变化:2%→3%。
第二十一枝亲和时间:10%。
第二十二枝灵性接触:10%。
根基、生命、能量三枝的成长效率没有变化,一晚的深度睡眠使变化枝的数值成长了1%,聊胜于无。亲和、灵性枝的数值没有变化,顾泽推测应该是圣者虚影的出现刺激到了这两枝的成长,也就是说,只要搞清虚影出现时周围环境的变化,并再次将自己置身于那种变化当中,就能使亲和、灵性的数值获得成长。
隐山潜修会,似乎是依附于王庭、专门处理此类异常事件的地方,顾泽熬汤的时候去了趟女仆们的住所,吩咐塞西尔搜集贵族们的消息的时候,捎带搜集一下隐山潜修会的消息。
有空的话,顾泽准备上门拜访,或用自己勇者的身份召他们的人来,询问内情。
身为引出圣者虚影的人,他认为自己有资格知道当时的情况。不过,假使隐山潜修会是独立于王庭的另一股势力,或许会遭到拒绝也说不定前提是不用短矛诱惑。
用短矛的秘密换取能使自己的亲和、灵性枝继续成长的秘密,再用读档回到过去,就能不付出任何代价,空手套来情报。
无本买卖不过如此。
饭毕,照常来这蹭饭的小克劳蒂娅,确认顾泽和伊丽莎白都没有堕落的迹象,正要放心离开,忽然想起了某件事。
“顾泽,我主人邀你共度春...光灿烂的美好秋季。”小克劳蒂娅话还没嗦完,觉察到不对的克劳蒂娅就急忙接管了它的身体,“一起来吗?”
她强忍羞意,装作没说错话的样子,硬撑着昂起二头身使魔的飞机场,下巴跟着昂起,一副很有气势的样子。
喝着汤的艾莉娜差点被小克劳蒂娅的话呛到,长老里只有克劳蒂娅和她的使魔,能在三言两语间令一位传奇术士失态。艾莉娜清楚克劳蒂娅奔放大胆的生活作风,可这还没两天呢,她居然就盯上了这位新晋勇者顾泽?
莫非真动了情?
不至于吧。
“不,没空。”同样在喝汤的顾泽,拒绝了克劳蒂娅。
他猜得出小克劳蒂娅想说什么。
克劳蒂娅的补救措施毫无作用。
“没空就好没空就好,我先走一步,明天见!”克劳蒂娅操纵小克劳蒂娅的身体挥了挥手,原地向上一蹿,消失在空中。
连自己说的话前后矛盾了都没发现。
她是真没想到小克劳蒂娅居然会背刺自己,不就是睡觉的时候莫名其妙梦见了顾泽,不小心嘀咕了几句心里话结果被听到了吗?特地说出来是要闹哪样?故意让自己下不来台啊!
克劳蒂娅想不透小克劳蒂娅们的小脑瓜里在想些什么,小克劳蒂娅们倒是对自己的主人了如指掌,知道她对顾泽的好感度高的不得了,而且,最近长老们频繁调动,前线似乎又打了败仗,局势愈发紧张,连带着傻了吧唧没心没肺的克劳蒂娅也跟着紧张了起来,所以它们才想叫顾泽过来给主人减减压。
现在的结果虽然不尽如人意,但它们不会放弃。
顾泽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总会有寂寞的时候,机会多的是。
它们不着急。
时间来到上午八点。
兴许是伊丽莎白受昨天的事,激发了某些和母亲有关的记忆,今天在接受治疗的时候和艾莉娜显得非常亲昵,程度比起顾泽有过之而无不及,不在一个档次上,几乎把她当成了亲姐姐一样的人物。
对此,艾莉娜明面上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心底却有疑虑萦绕。
伊丽莎白变成了幼年的模样,心智难道也跟着变幼稚了?
或者说,痛苦的经历令她的性格发生了变化?
她曾是头不折不扣的成年巨龙,继承了龙母残暴冷酷的心性,对生命、尤其是对所谓“低等种族”的生命,没有一点敬畏之心,杀、烤、吃,一套连招下来,战场上什么也不剩,如她和红龙一族所守护的秋之权柄那样,镰刀般漠然的收割生命,其威名传遍卡桑德拉世界,凶悍无比。
但现在,却变成了一只撒娇的小狗?
艾莉娜治疗完毕,离开顾泽的住所,前往神树上层的王庭。
使魔问不出东西,那就亲自上门拜访。
战局愈发不利的情况下,任由一头凶名远扬的巨龙待在王庭,谁放得下心?
克劳蒂娅是个二愣子,大概可以,但她不行。
顾泽不知道艾莉娜心情有异,后者的掩饰功夫做得很好。伊丽莎白曾经的威名他也并不清楚,王庭里知晓其身份的人没有理由告诉他,他们不觉得顾泽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伊丽莎白领到这的,而因为伊丽莎白又是以幼年的形象出现,名字也是个很常见的名字,王庭里地位稍次的一些人,只知道勇者顾泽身边有个叫伊丽莎白的人类小女孩,连她是龙都不知道,更没有理由告诉他伊丽莎白的事。
不过,即使知道伊丽莎白凶名在外,顾泽和她的关系也不会发生什么变化。
她始终是个需要照顾的小女孩。
何况,所谓“凶名”,不只伊丽莎白有。
他,也有。
...
换好衣服,穿上铠甲,带上短矛,佩戴骑士剑。
顾泽离开王庭,走出大贵族们的领地。
昨夜,他吩咐骑士们下午再来。
今天上午是他单独行动的时间。
救世勇者的身份固然无往不利,但同时也要求他要以人们期待的形象出面做事,否则不仅有损勇者之名,还会招来麻烦,有些事做起来会变得很不方便,所以,他打算为自己另找一个身份。
猎罪工会的猎罪者,就是顾泽挑中的第一个身份。
泉是猎罪工会的一员,有他帮忙便不至于白手起家。
步入无人的小巷,顾泽绕着转了几圈,为节省时间又用读档回到过去,重复检查附近有没有使魔。确认没有后,他伸手触碰自己的铠甲和剑,将其放进储物空间,露出里头灰色的长袖外套和固定于左肩的青色斗篷和纯黑的长裤。鞋是双刻意做旧破损的深红色皮靴,在骑士和骑士学徒们之间很是流行。
短矛则放在女王派来的工匠定制的矛鞘中,别在斗篷另一侧的裤带里,束的极紧。
之前顾泽没有佩戴勇者之证,就是因为打造矛鞘用掉了工匠的材料。
现在的他,妥妥一副富裕的贵族家庭走出的冒险者的模样。
该出发了。
59 公会(推荐票!)
矮树区和猎罪公会所在的棕树区仅隔两条街,脚程约十分钟,通过四重关卡就可安然进出。
这四重关卡分别用来收费、搜身、搜身、收费。
管理矮树区的“仁慈”和棕树区的业界龙头猎罪公会关系很一般,前者有时会借助后者的猎罪力量制裁过于膨胀的堕落教派或奉行其他罪的小教派,有时也会因和教派的合作关系而阻挠对方的猎罪力量。
而在其他方面,由于猎罪公会兼有银行兑换货币、调整地区货币流通等功能,还能发布全城范围的赏金任务,或调动所属的猎罪人处理其他地区的纠纷,乃至奔赴前线支援战场,又因为他们自己实质上不具备做到这些事的应具备的公信力和实力,所以,他们不得不借助王庭和大贵族们久经考验的权威,保证交易公平的信用度以及维持并推行自己的权威,避免推行不久的货币统一制度再度崩溃,避免局部的动乱演变成大范围的暴乱,伤害自己的利益。
所以,对排斥王庭和象征王庭的骑士力量的矮树区“仁慈”而言,猎罪公会虽不招他们待见,却同时又保持着紧密的合作关系,亲密度更胜于和堕落教派的关系。
关卡便在双方信息互通有无的情况下设立了出来。
一个出于安全考虑,为了尽可能减少人员流动。永续树冠之城如今混乱不堪,谁知道会不会蹦出几个丧心病狂的反社会精神病过去杀人放火?破坏民间和睦的关系?散播恐惧?民心失掉可就很难找回来了。
而且,双方都垂涎着对方管理区域的资源,既不想让对方的人进来刺探情报,用以颠覆自己的统治,也想见缝插针地送人过去,暗中发展己方的势力,好在关键的博弈上胜出,维持并扩大自己的利益。
当然,守关的人也有自己的小九九,上头的命令归命令,这可是个肥差,不捞点东西怎么对的起自己屁股下边坐的椅子?不使劲贪那还是人吗?
情况远比看起来复杂。
算上贿赂,顾泽总共缴纳了八片银叶的出入费,否则,以他白净又陌生的面孔,在携带短矛这等危险武器的情况下,想要通过四重关卡,用假姓名换到双方的通行凭证,几乎不可能。
一片银叶折合一百铜叶,差不多相当于矮树区三口之家四天的吃穿用度,也就是说,仅出入通行他就花掉了一户人家一个月的收入。
不过,对顾泽伪装的身份来说,四片银叶只是有些肉痛的程度,他自己则根本不在乎,所以,当他坦然地走过关卡的时候,完全没有招来守卫的怀疑。
有钱人的气度.jpg
勇者不缺钱。
步行约五分钟后,顾泽走出守卫重重的关卡地带,来到繁华的棕树区。
足有四层楼高的树木到处可见,偏褐色的树干被特意涂成色泽不同的棕色以便区分,向天空延伸的树枝弯曲交错,为街道覆了层翠绿的顶棚,垂下的枝条有的还嫁接了其他品种的枝叶,经过专人修剪显得极富层次感与设计感。开出的花朵时而零落时而密集地点缀分布在三至四米的空中,品种多样,高低不一,随风摆动,仿佛触手可及,距离感鲜活无比,其散发的香味大致统一,而又有细微的分别。
和简陋穷酸,阴暗逼仄,危险密布的矮树区相比,棕树区的景致才符合人们对奇诡的幻想世界的印象。
继续向前,一路上顾泽走过的大大小小的旅店不下十家,小吃铺、街边摊数不胜数,不时还有大贵族的家眷抱着丝绸衣物和自家主人一起走出商场,有说有笑,甚至还有卖报的小贩奔走在街头,骑士也体面地维持着秩序,不像在矮树区那样招人嫌弃,其热闹程度远不是永续树冠之城的其他地方比得上的。
安定的就像恶魔入侵前的卡桑德拉世界。
回想起路上在大贵族们的领地附近瞧见的萧瑟景象,顾泽意识到,这里可能才是那些权势仍在的大贵族们消费玩乐的地方,领地不过是维持权势的基石,他们只用来操练骑士和士兵,训练重装战士、术士、德鲁伊等武装力量。
靠近猎罪公会,用于奢侈享受的场所和建筑像是蒸发了似的一个不剩,穿着皮甲的精灵男女和全副武装的亚人们匆匆走进气味呛鼻的铁匠铺和猎罪工会开设的物品商店,置换身上的装备,购买作战必备的止血绷带和药膏药水。
道路两侧的旅店没有醒目惹眼的装饰,有的只是用几种常用语言书写的价格表,以及是否还有空房间等实用的消息。街边铺卖的东西几乎都以主食为主,要么是便于携带的熟食,要么是用亲和术式处理过的特殊布袋,防油腻防渗漏,配套购买还能打个八五折。
一边以奢华享受为主,一边怎么实用怎么来,精打细算。
两种生活风格融洽而和谐地存在于棕树区。
站在某些地方的街头路口,往往能同时看到活动在这里的两类人。
顾泽有种回到烧饼市的感觉。
高贵与贫贱在此交融,城中村隔壁就是繁荣的商业街。
感觉不错。
拐过最后一个街角,犹如教堂般高耸的巨大建筑出现在顾泽眼前,那是个由几十颗粗壮树木盘根交错纠缠而成的亮褐色怪物猎罪公会,狰狞且自有一番无言的威势。
据传,猎罪公会是在某位传奇术士挖出的上古树人的尸体上建成的,这种说法的可信度虽然不高,却也有几分道理,否则怎么解释树木为什么会扭曲形成一个巨大的怪物?不会动的树还能乱搞男女关系不成?
自然神树,据传也曾是个能走能跑能打滚的树人,拥有匹敌神明的力量,亲和自然的德鲁伊们对此深信不疑,他们的力量与亲和神明以获取神术的教派人员相差无几。
卡桑德拉世界的神明已然消逝在传说之中,退隐幕后,自然神树极可能是现存的唯一神明。倘若真的拔根站起来,怕是光拔根的那一下就能掀翻整个永续树冠之城,甚至动摇大陆。
来到猎罪公会的树根旁,顾泽抬头瞧了眼这玩意跟西兰花和自然神树一模一样的发型...树冠,踩着天然的台阶向上走去。
但还没走到工会大门所在的位置,上边跳下来两个人拦住了他。
“小伙子,是新人吧!有兴趣加入我们‘爱情买卖’吗?”一个胡子拉碴挺着小肚腩的人类大叔笑眯眯地说道,两颗西瓜子般的眼珠不住地在顾泽精良的外套和做工考究的矛鞘上来回打量。
“一周做两个简单任务,每个能赚十枚银叶二十枚铜叶,平均收入超过百分之八十的猎罪人,还有工会提供的免费住房和日用品!”另一个衣着暴露,身材丰满的几乎下垂,就是脸长得非常普通的精灵女孩,掰着指头挤眉弄眼地介绍道,“我们正好缺个人,小哥,你会是我们的爱吗~?”
“叫她滚。”小爱气急败坏地吼道。
说谁呢说谁呢?!世界上只能有一个小爱,而小爱只能是主人顾泽的!
“你们认识泉吗。”顾泽问道。
“泉?农夫山泉的那个泉?”大叔惊讶道,“你认识他?”
“农夫山泉。”
顾泽一顿。
泉是这个组合的么?
名字挺别致。
“嚯,这名字,有点耳熟呀。”小爱觉得有点奇怪,但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认识。”顾泽回道。
“认识?认识那就更方便了!我们跟他们可熟了,来来来,小兄弟走这边!你算是找对人了!”大叔热情地揽住顾泽,顺着人流,向上走去。
给一旁的精灵同伴使了个眼色。
三人向上走去。
此时。
抱着小哈士奇的女孩,放开妈妈的手。
站在猎罪公会庞大的树根前,准备拍张风景照。
与白发的黑袍女孩错身而过。
咔嚓。
数码相机响起拍照完成的音效。
向上走去的顾泽,正好走出照片拍摄的范围。
而白发的女孩,背着手比了个横着的v,留在了照片一侧的尽头。
60 堂吉诃德(推荐票!)
一路向上,来到猎罪公会大门前的广场。
附近人不是很多,要么是在等队友从里面出来,要么是等迟到的队友赶过来接任务,几乎不说话,就算说也是小声交谈,尽量不干扰其他人。
猎罪公会明令禁止人们在棕树区的公共场所大声喧哗,没人敢违反规定,即使骑士巡逻的路线不会经过这里,公会附近的区域也无人监督。
瞧见这位不知哪来的贵族子弟似乎有些冷淡,不是用嗯就是用哦敷衍了事的回答,说个不停的精灵女孩索性凑过去揽住他的胳膊,小鸟依人地贴在他的肩膀上,笑盈盈地说道:“小哥,你该不会第一次来猎罪公会吧?不用紧张,妹妹带你去注册登记好不好?”
“嗯。”顾泽向下瞥了眼,见她缠住自己胳膊的两只手臂下垂至腰间附近,知道对方的目标是自己的短矛和矛鞘,放任她继续表演。
大叔看到他的视线在往同伴的胸口那偏,心中讥讽不已,表面上仍挂着一脸的微笑,适时地凑过来分散他的注意力,“咱们交个朋友吧,我是约翰,她是艾尔玛,你叫什么?”
“堂吉诃德。”
艾尔玛顿时像含了口蜜似地眯起了眼,“气派,我能叫你堂吗?”
“能。”
“堂,你是几阶的骑士?”
“一阶,不是骑士。”
“不是?哦哦,我懂我懂,叛逆期对吧?哈哈!”艾尔玛大笑着调侃道,见他没有回话,视线也移到了愈发接近的公会大厅,放开手的同时用亲和术式松绑矛鞘,略略一拔便迅速将其拔出腰间,转手递交到另一只手当中,握紧背在身侧。
搞定。
她给约翰使了个眼色。
三人走进大厅。
确认同伴得手,约翰放慢脚步,给等在大厅里的另一个同伴比了个成功的手势。
然后艾尔玛便捂住“自己”的矛鞘尖叫了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似的连连退后,约翰也摆出一副吃惊的样子看向顾泽。
大厅里少说也待着上百号猎罪人,她的尖叫几乎招来了所有人的视线,整个大厅甚至都为之一静。
走来的那人是名身材健硕的男性精灵。
他愤怒地瞪了顾泽一眼,快步走到啜泣起来的艾尔玛身旁,装作询问事情的模样,皱着眉头小声安抚。艾尔玛也像是得救了一样的不停哭诉,痛斥那个叫堂的人类男人对自己如何动手动脚的揩油,抢夺自己武器的时候又是怎样怎样的猥琐熟练,分秒间扣过去一大盆屎。
不远处,负责维护大厅秩序的四个牛头人守卫,见这边发生骚乱,提着大棒便凶神恶煞地走了过来。
约翰抢先几步,过去跟他们解释...编造前因后果。
三张嘴对一张嘴,必胜。
围观的猎罪人们接连移开视线,该干嘛干嘛。瞧顾泽一副白白净净的模样,就知道他肯定没什么猎罪经验,也不知道约翰那伙人现在的德行。
数周前,约翰所在的队伍接下赏金第二高的危险任务,冒险探索深层深渊,不幸遭遇三阶的大恶魔,当场减员四人。约翰三人勉强苟活,逃了回来,但也被同伴的死吓破了胆,再也不敢踏出永续树冠之城一步,终日以坑蒙拐骗为生,浑浑噩噩的度日,吃了睡睡了吃,几乎成了废人。
虽不招人待见,却也没法指责他们。
三阶的大恶魔,身高下限百米,挥手间摧城拔寨,跺一跺脚都能引起范围不小的地震,正面遭遇能活下来已经相当不错,奢求保持理智根本不现实,当场吓疯的才是多数,像约翰这样还有求生意志的人,说声坚强甚至都不过分。
而且,他们只是抢劫偷盗,从不主动害人,抢来偷来的多半也会被其主人用各种各样的方法追回,搞笑的很。
当然,没有人会真的笑话他们。
猎罪公会怜悯他们这样的人,但也不会做出破坏秩序的事情。
帮忙找工作、按时发放救济金,仁至义尽。
牛头人们听到约翰和随后走来的两人编出的话,见矛鞘做工不凡,心知不可能是他们的东西。其中一人唤来附近的使魔,询问一番,得知事情经过后,回去给自己的同伴使了个眼色,确认判断并无错误。
那边傻站着的顾泽是被污蔑的,约翰三人又在偷东西,试图混淆过关。
傻大个和笨是两码事,但约翰三人似乎总觉得牛头人的脑袋不灵光,偷东西常在猎罪公会附近偷,以为蠢笨的牛头人会站在他们那一边,伸张正义。
脑袋不灵光的,其实是他们自己。
另一边。
“主人,要不您读档回去揍他们一顿?在这动手是不是不太好啊?”小爱提出建议。
它清楚主人的作风。
之所以这样说,纯粹是为约翰三人考虑。
要知道,医药费可是很贵的。
不主动存档的情况下,顾泽每隔一分钟存一次档。
读档到半路,或者干脆读档到树根旁都行。
一开始不和约翰说话,事情就不会发展到现在的地步。
“不用。”顾泽环顾四周,找到了用写有“资格登记1”字样的窗口,同时看到了挂在大厅另一侧墙壁上的赏金任务榜单。
他不打算动手,也不想读档回去。
除非这里待在某处的监视用使魔打瞌睡,维持秩序的人瞎了眼,或有心偏袒,否则,以约翰三人拙劣又浮夸的演技,骗得了谁?
顾泽更关心约翰三人为什么会沦落至此。
他们实力不弱,装备优良,不像是需要靠偷东西谋生的人。
必然另有隐情。
于是,他走了过去。
约翰三人此时还在卖力地演出,试图说服亚子看起来不是很聪明的牛头人守卫。牛头人守卫们彼此间都是有多年交情的老同事,几个眼色间便分好了工。其中三个牛头人装作上前安慰,走近后直接用比艾尔玛两个腰还粗的胳膊分别钳住三人,另外一个牛头人干脆地从艾尔玛手里拽走矛鞘。
艾尔玛顿时急的大哭了起来,活像个心爱的玩具被人抢走的小孩,弄得钳住她的牛头人尴尬的要命。
见失主走来,拿到矛鞘的牛头人快步走过去把顾泽拉到一边,递还矛鞘,并用手指头戳了戳自己的牛头,又瞧了约翰三人一眼,示意他们脑袋出了问题。
“出了什么事。”顾泽发问。
牛头人想了想,觉得自己有义务给眼前这个年轻的猎罪人上一课,便拉着他走到远处,小声将发生在约翰一伙人身上的事告诉了他。
听罢,小爱一声长叹,心情复杂。
牛头人拍了拍顾泽的肩膀,瓮声瓮气地说道:“做你的事去,别管他们。”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约翰三人已经被其他牛头人守卫架了出去。
“我是来注册登记的,是那个窗口么。”顾泽指了下“资格登记1”窗口的方向。
“是。”牛头人摇了摇头,回到了自己的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