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三杯茶
一间后花园里的茶水厅。
秘书把白止战送到之后就离开了。
房间不是很大，就十来平方米的样子，中间摆着一张茶几与两张椅子，上面有一壶还没有烧开的茶水。
紫砂壶与紫砂茶杯，是一套茶具，看上去还挺名贵。
就茶香味，应该是大红袍之类的红茶，只是白止战不太肯定。
海军流行咖啡文化，茶文化属于陆军。
当初，陈炳勋率领远征军打下麻莱后，对燕窝之类的土特产全都不感兴趣，唯独收下了猫屎咖啡。不久后，一名因为伤残提前退役的海军军官，在麻莱成立了一家专门经营咖啡出口业务的贸易公司。此后几十年，猫屎咖啡就成为了帝国海军的特供产品，别的人有钱都未必买得到。
海军官兵同样喝茶，不过以基层官兵为主。
战舰上还在烧煤的年代，消暑解渴的茶水是锅炉部门的必备饮品。
至于茶艺，白止战更是一窍不通。
要让他煮一壶咖啡，还没多大的问题，可是要他玩两手茶道，那就是强人所难。
迅速观察一番，白止战坐到了背对着房门的椅子上。
这是客位。
几分钟后，茶水煮开了。
白止战没动手沏茶，只是关小了炉火。
薛远征的秘书为什么要带他来此？
或许，薛远征首先见的是刘向真。
从授衔大厅出来的时候，白止战看到，刘向真跟另外一个秘书模样的年轻人从另外一扇门出去了。
薛远征首先单独接见刘向真，也没啥好奇怪的。
不是说刘向真来自海军世家，而是在之前的战斗中，确实是由他指挥特混群协助陆战队打下了流黄岛。再往前，也是他指挥特混群在旭海那边，协助禁卫军的装甲部队以闪电般的速度扫荡了冰风暴半岛。
平心而论，刘向真的战功不在白止战之下。
此外，特混群还在西东望洋活动，为流黄岛上的陆战队，以及登陆场里的运输船只提供防空掩护，并且在夜间拦截来偷袭的狭夷舰艇，刘向真是抽空回到了帝都，在参加授衔仪式之后就会返回前线。
或许，他今晚就要离开。
听到从门外传来的声响，白止战立即站了起来。
“别客气，随便点就好。”进来的人就是薛远征。
虽然六十岁了，但是走起路来依然是脚下生风，很有一股当年在冰风暴半岛指挥作战的气势。
当年的薛远征，那可是出了名的勇猛。
“怎么，你不渴吗？”
“不……不是，在首辅大人面前，不敢弄斧。”白止战有点尴尬，他早忘记了煮着的那壶茶。
“祝校长以前跟我说过，海军更爱喝咖啡。”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薛远征已经沏好了两杯茶。
“算不上好茶，去年产的大红袍。”
“首辅大人客气了。”
在薛远征把一杯茶递过来的时候，白止战赶紧双手接住。
“用不着客气。真要说起来，我当初要是进了帝国海军学院，算起来还是祝校长的开山弟子，你的大师兄。”
薛远征故意套近乎，反到让白止战不知道怎么接话。
迎合，那显得在拍马屁。
婉拒，又太不给面子了。
二十年前，白止战就认了一个“大师兄”，发掘他的贺永兴。可现在，两人的关系也就一般。
“我找刘长勋问过，他说把海军指挥体系改革的事情丢给你在做。”薛远征也看出白止战的心思，就没再东拉西扯。“按我所知，他在此之前还找过刘向真。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接下这个烫手山芋？”
这太直接了吧！
白止战很无语，因为按他的认识，薛远征在帝国官场厮混十几年，更像是政客，不再是军人那套。
哪个政客会如此的直截了当！？
薛远征没再问，认真的玩起茶艺。
他大概觉得白止战需要思考一阵，不会马上就做出回答。
“山芋很烫手，可是剥开了，那是难得的美味。”白止战只稍一沉思就做出了回答，前后也就半分钟。
这次轮到薛远征惊讶了。
拿茶壶的手在空中停了片刻，在涓涓淌下的茶水快从茶杯里溢出来的时候，他才把茶壶放了回去。
“烫手的山芋，剥开了就是美味。道理是没错，可是有几人忍得了滚烫的剧痛，也难怪祝校长会对你青睐有加。”
“首辅大人过奖了。”
“有没有过奖，我说了不算。”
薛远征把第二杯茶递过来的时候，白止战明显的迟疑了一下。
感情，这茶不是免费的。
“纽兰总统洛福斯提出，让我们停战进行谈判，你觉得如何？”
这次，白止战沉思了好一阵，准确的说是慢条斯理的喝完了那杯最多只有五钱，连润喉都不够的茶水。
不过，也只是一杯茶的功夫。
“能顺坡下驴，何乐而不为？”
薛远征点点头，不过没重新沏茶，而是把开始倒好，本来是他自己的那杯茶递到了白止战的面前。
白止战明显愣了下，不知道该不该接。
这一杯是首辅的茶，哪怕是一壶熬出来的，能跟首辅同饮一杯茶，那也有着非同凡响的意义。
“接着吧，还剩下最后一个问题，我懒得再沏一杯。”
感情，白止战是自作多情了。
薛远征这么说了后，白止战没再嗦，双手接住了茶杯。
“如果打，你觉得，我们有没有必要登陆狭夷本土，以及在哪里登陆，在登陆后又该怎么打？”
这是一个问题！？
白止战后悔了，把这些问题回答清楚，那壶茶都不够喝。
薛远征也太抠了吧，连一些茶水都舍不得，还说啥懒得再沏。
这大红袍还真好喝，在外面恐怕有钱都买不到。
也就一会功夫，白止战心里有了答案。
“想好了就说，不要有什么负担。”薛远征鼓励了一句。
“自陈炳勋元帅率领舰队杀入东都湾之后，狭夷皇国一直在效仿我们，而且就没有真正的臣服过。要我说，那是苦头还没有吃够。如果这次打完的结果依然如此，那就完全没有意义了。”白止战略微停顿一下，才接着说道：“只是我个人的意见，那是八千万张每天都要吃饭的嘴巴，更是八千万个累赘与拖累，搞不好还会成为八千万个大爷。既然必须在狭夷的本土好好打一仗，让他们打就是了，打成什么样都是狭夷皇国的事。等到快要打完了，我们再出面，还能让那些活着的狭夷人感恩戴德。从长远来看，让狭夷吃够苦头，更加有利于维持我们跟狭夷的关系。”
“自相残杀？”
白止战说了那么多，薛远征用一个词就总结了出来。
“历史上又不是没有过，战国时期都长达几百年呢，打个几十年，问题不大吧。”
第256章 各奔东西
从枢密院出来，白止战才发现出了一身的冷汗，贴身穿的内衣都被汗水浸透了。
喝三杯茶，答三个问题。
这薛远征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在回答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准确说是在回答之前，白止战心里就在打鼓，觉得薛远征在考验他。
或许，薛远征也找刘向真问了同样的问题。
问策？
薛远征是何等精明与厉害的人物，需要向一个刚晋升的海军少将问策？
这种战略层面上的问题，白止战就算有那么点见解，跟薛远征比起来，那也显得非常的幼稚。
肯定不是问策，而是在用这种方式考验白止战。
要想成为帝国海军统帅，必须具备敏锐的战略眼光，不然最多只是个干将。
只是，想那么多干什么？
白止战回宾馆找到了周涌涛与江海洋，然后打电话把李云翔叫了过来，四人就在宾馆里摆了一桌。
几杯下肚，李云翔打开了话匣子。
下午，他向刘长勋提交了调职申请书，当即就获得批复。几天后，交接了工作，他就去陆军航空兵司令部报道。
他的下一个职务是陆军战略航空兵临代司令官。
不出所料，会在几个月之后晋升为陆军航空兵中将。
此外就是，成立独立空军的事情已经有了定论。
因为成立空军的事情得到薛远征支持，所以陆军总司令没再表示反对，只是认为在战争期间，进行这种大规模军事改革并不合适，建议分成两步走。首先让陆军航空兵成为独立的兵种，获得自主权。在陆军航空兵独立运作基本上没有问题之后，再考虑分割出去，组建真正的空军。
薛远征已经原则上同意采用两步走的方案。
战争时期确实不益对已有的军事体系做太大的变动，不管怎么说，成立空军会对上百万官兵产生影响。
空军的成立时间很可能会推迟到战争结束之后，至少会拖到大战后期。
首先从陆军分割出来的，就是李云翔即将统领的战略航空兵。
跟战术航空兵相比，战略航空兵明显更加独立，跟陆军其他部队，特别是装甲部队扯不上多大的关系，因此先让战略航空兵独立出去，对陆军的作战行动不会有多大影响，也不会遭到官兵抵制。
不要忘了，帝国陆军在过去二十年里，一直重点打造战术航空兵，而战略航空兵是这几年才冒起来的。
在此，李云翔说出了他回陆航的实情。
让他回去，担任战略航空兵的临代司令官，主要看中的就是两点。一是他跟当今圣上的关系，即他怎么说都算得上半个国戚，通过方素清能够在圣上面前说上话，也就能够对陆军产生影响。二是他在海军这边的关系，即他认识像白止战这样的海军将领，而且大部分海军将领都会给他面子。
此事还跟海军有关？
在白止战的追问下，李云翔才说了老实话。
会有一批海军航空兵的飞行员跟随他返回陆军，全都谈好了，就等他回去坐上司令官的位置签发调令。
此外就是，今后肯定会跟海军抢资源。
用李云翔的话来说，就是跟海军航空兵抢饭吃。
对此，李云翔很是过意不去。
白止战反到没有当回事，毕竟李云翔是战略空军的主要推手，他的志向就是打造全球一流的战略空军。当初来海军，确实是迫不得已，说白了就是没地方可去了，不是说要在海军落地生根。
聊到最后，白止战还从李云翔那里套出了一些很宝贵的消息。
申普与朱华圣没有吹牛，陆军航空兵确实使用了特种燃烧弹，在冰风暴半岛的战斗中收到了非常好的效果。
几天之前，陆军还组织数百架轰炸机，对狭夷本土西部的虾馆进行了轰炸。
使用的燃烧弹！
轰炸效果那没得说，只是损失很惨重，有四十多架轰炸机被击落或者损毁，战损率接近百分之八。
就李云翔所说，主要因为没有安排战斗机护航。
不是陆航疏忽，而是条件不允许。
不管是在冰风暴半岛的南端，还是在济岛，没有设施完备与条件良好，能够部署与支持航空兵作战的机场。
受到交通限制，冰风暴半岛那边没啥好指望的。
要说，济岛反到更合适一些。
济岛的机场在海边，附近有陆战队搭建的临时码头，只需要修建几条公路，就能够把海运的优势发挥出来。
按照李云翔的意思，陆航会尽快接管济岛，扩建济岛的机场。
可问题是，再快也需要好几个月。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面，肯定要海军帮忙，由航母出动舰载机战斗机，为轰炸机群提供掩护。
只是，此事至今都没定下来。
海军现在能调动的航母，其实就只有四艘，“横江”号必须返港维修，能不能修好还得另说。
要说，海军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河。
在东望洋对岸，纽兰海军已经部署了五艘舰队航母，还有两艘小型舰队航母随时能够增援东望洋。
为了缩短航程，纽兰海军已经把东望洋舰队司令部转移到珍宝港。
在梵炎洋那边，布兰皇家海军也会在近期派遣两艘舰队航母过来。
不出所料，布兰皇家海军会首先加强狮泉城的防御部署，派遣更多的作战飞机，增强在炎海方向上的活动强度。
哪怕等到四艘大型航母交付服役，帝国海军都未必能够抽调出航母来支援陆航。
当然，好消息也有。
乘风公司的“波动生产线”已经完成测试运行，证明其设计非常成功，能够把重型轰炸机的生产效率提高十倍。
在试生产的一个月里面就产出了40多架，差不多是过去产量的四倍。
春节收假之后，乘风公司的那条生产线将正式启动。
此后每个月都会向陆航交付100架四发重型轰炸机！
这也是陆航让李云翔马上过去主掌大局的原因之一。
有李云翔出面，只是采购轰炸机的事情就会省去很多的麻烦，而且李云翔更懂得怎么使用这些重型轰炸机。
这顿饭从傍晚吃到半夜。
要不是周涌涛拦着，恐怕白止战与李云翔都会喝醉，而江海洋在上半场的时候就已经喝醉了。
这没办法，他一心求醉，谁都拦不住。
他想跟着李云翔回陆航，可是才向白止战表了忠心，总不能说走就走，也就一直埋头喝闷酒。
白止战也很是感概。
如果可以，他希望李云翔能够留下来，毕竟李云翔同样是帝国海军航空兵的主心骨。
只是，他同样知道，刘云祥的志向是空军。
不管怎样，都得祝福李云翔。
第257章 糖衣炮弹
春节，是所有人的春节。
虽然受到大战影响，帝国海军没有按照惯例在初三举办新年酒会，取消了初五的公众开放日活动，但是按刘长勋签发的新年第一号总司令训令，司令部的全体官兵按战时原则进行轮休。
用刘长勋在训令中的话来说：仗要打，春节也要过。
只是，白止战不在“轮休”人员当中。
初二上午，白止战被刘长勋叫了过去，得知薛远征已经正式批准了海军指挥体系的改革方案。
时间表都定了下来，由海军司令部出台具体的方案，要求在春节收假，也就是大年十六那天落地。
因为是在战时，而且改的是指挥体系，所以这次改革将全面开花，在海军司令部牵头发起后，各下级单位同步推进，争取在三个月内落实，最好能缩短到两个月，以降低对作战行动的影响。
这下，白止战别想过春节了。
要说，他也没想过要过春节，关键没地方可去，或者说没有人一起过春节。
哪里有一个人过春节的说法？
随后几天，白止战的吃住都在司令部，让那个渝州厨师苦不堪言，因为从老家带来的腊货全进了他的肚皮。
一直忙到初八，海军司令部才热闹了起来。
往年，春节长假都放到大年十五，大年十六才收假。
今年不同，收假时间提前了一个星期。
也就在这天一大早，白止战把拟好的改革方案，由他负责的跟舰队作战有关的部分交了上去。
交差之后，一下就轻松多了。
是否需要修改，要怎么修改，那是刘长勋的事。就算要返工，那也要等到刘长勋看完了再说。
不管怎样，至少可以放松几天了。
下午闲得没事，白止战去找了郑江明。
运气不错，这个大忙人没有外出。
从郑江明这里，白止战听到了一些好消息。
前线的战斗仍然在继续，海军已经在流黄岛动工修建临时码头与机场，这几天就会派巡逻机过去。
按郑江明所说，在海军完成部署之后，首辅就会宣布对狭夷皇国实施战略封锁。
关键不在封锁，而是封锁的手段。
因为是狭夷皇国以偷袭以和手段发动战争，帝国正式向狭夷皇国宣战，所以按照现行的国际战争法与国际公约，帝国有权对狭夷皇国实施禁运封锁，阻止第三方向狭夷皇国输出能够用于战争的物资。
只是，必须使用国际公约允许的公开手段。
言外之意，不得以封锁为名发起无限制潜艇战。
这就是攻占流黄岛的必要性。
依靠流黄岛上的巡逻机、战斗机与轰炸机，只需再部署一些轻巡洋舰，就能切断狭夷皇国的战略航线。
潜艇？
至少暂时还用不上。
要说，流黄岛还是稍微小了一点。
哪怕把能够利用的场地全部平整出来，也部署不了多少作战飞机，更别说部署陆航的重型轰炸机。
海军准备打下两座岛屿，也就是南北两座同样以“流黄”命名的小岛。
完成之后，可以把战斗机放在北流黄岛上，巡逻机派往南流黄岛，而流黄岛主要用来部署远程轰炸机。
要说，这其实是帝国高层的意思。
用郑江明的话来说，如果让海军做主，下一步就会扫荡北马群岛，而不是继续在火山群岛转圈子。
可惜，首辅至今没有答应让海军出兵北马群岛，说是政治时机还没有成熟。
跟陆军比，海军这边不过是小打小闹。
除了大年三十与正月初一这两天之外，帝国陆军航空兵就没有停歇过，每天都会派轰炸机去光顾某座狭夷城市，投下几十吨、几百吨、甚至上千吨炸弹或燃烧弹，感情这些弹药再不用掉就要过期了。
歇了两天，是让官兵安心过春节，至少吃个团年饭。
此外，陆航还在春节期间发起了“糖衣炮弹”作战行动。
按郑江明所说，陆航专门组织了几十架轰炸机，对弹仓做了改造，使其能够挂载与投掷装糖果的特制包裹。
没错，就是能吃的糖果。
全是特制糖果，特别的不是糖果，是糖果的包装纸。
这些包装纸上，印有用狭夷文书写的反战标语！
为了增强宣传效果，轰炸机上还安装了大功率喇叭，而且播放的是瓦格纳进行曲之类提神醒脑的音乐。
每天清晨，这些轰炸机就会出动，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向长泣、雄本与富冈等大城市投掷糖果炸弹。
至于效果，那还真不用说了。
想出这个办法的人，就是王开元。
“你可不知道，为了说服上面的领导，老王自己掏腰包，买了第一批糖果，让轰炸机投向了雄本。按照谍报人员反馈的消息，很多市民是触景伤情，对狭夷当局怀恨在心，至少不再是那么坚定。”
白止战也很是感叹。
“在很多地方，因为军警要没收糖果，还发生了暴动与骚乱。”
“这是在攻心！”白止战苦笑着叹了口气。
王开元还真是满肚子的坏水，什么鬼主意都能想到。
“攻心为上嘛，最受影响的是那些半大不小的孩子。在吃到这些糖果之后，他们看待帝国的眼光或许会有改变。”
“也只能希望如此。”
“老王上次打电话回来，还在问你的事情，说是有机会，找你喝两杯。”
“行，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要我打电话问问？”
这时，房门被敲响。
“谁？”
“白将军在吗？”一个年轻人的声音。
这是情报联络官员的办公室，说起来跟古代“白虎堂”相似，一般的参谋军官肯定不敢擅自进入。
肯定有要紧的事情，都找到这里来了。
“进来吧，白将军在这。”郑江明朝白止战瘪了瘪嘴，示意聊天已经结束了。
果不其然，确实是一名舰队作战处的参谋。
“白将军，总司令让你马上过去，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现在吗？”
参谋点了点头，没多做解释。
“行，你先去忙吧，我现在就去。”
等参谋离开后，白止战才苦笑着叹了口气。
原本还以为交差后，能够偷得半日的清闲，哪想到，就算躲到郑江明这里，仍然被揪了出来。
看来，只要还在海军司令部，就别想偷懒。
“去忙吧，我等会给老王打电话，问清楚他啥时候回来。”
“行。一起吃晚饭？”
“今晚没时间，我还得去六局交材料，改天吧。”
“那也行，走了。”
从郑江明的办公室出来，白止战看到，来叫他的参谋并没有离开，外面走廊上站着两个看上去像是大内保镖的壮汉。
这唱的哪一出？
第258章 陆上三强
虽然早有思想准备，但是进了总司令的办公室，见到薛远征，白止战依然有点惊讶。
随后，他才注意到首辅穿的便装。
肯定不是来找刘长勋的，而且有很重要的，却不能通过正规渠道告知，只能面授机宜的重大事情。
在白止战跟薛远征打招呼的时候，刘长勋给白止战倒了一杯咖啡。
这是在暗示白止战，首辅带来了一个绝对不是几句话就能够说清楚的话题，所以等下悠着点。
“这是布兰大使今天上午送来的，你看看。”
外交照会？
接住薛远征递来的文件一看，白止战立即锁紧眉头。
与其说是外交照会，还不如说是最后通牒。
如果梁夏帝国没有在3月1日凌晨0点前，由官方出面宣布，接受由纽兰联邦与布兰王国发起的倡议，布兰王国将在3月1日对交战双方实施战略禁运，不再向交战国输出包括石油在内的战略物资。
“这件事，不是早就有传言了吗？”
“以前是传言，现在是事实。”薛远征做了回答。
放下文件，白止战又使劲揉了揉额头。
“你过来之前，刘司令已经说了，跟布兰王国开战，我们的胜算不大。我想问，你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白止战没急着开口，这不是一个能应付了事的问题。
这哪里是跟布兰王国开战的问题。
因为布兰王国没有卷入战争，对交战国实施禁运属于国际公约承认的国家权利，所以只要梁夏帝国拿此做文章，比如把禁运当成向布兰王国宣战的理由，纽兰联邦就铁定会为布兰王国而战。
在根源上，这明摆着就是纽兰联邦玩弄的花招。
果真要打，必须把纽兰联邦算上。
同时跟纽兰联邦与布兰王国交战，确实没有丝毫的胜算。
在东望洋战胜纽兰海军，就已经非常的困哪了，再去梵炎洋迎战布兰皇家海军，肯定是必败无疑。
可是，能够退让吗？
现在坐下来谈，前面的努力就白费了。得到输血救命的狭夷皇国，很快就会再次成为帝国的心腹大患。
从军事角度看，只要纽兰联邦全力以赴的提供支持，最快几个月，最多就一年，狭夷皇国就能够恢复元气，精神抖擞的返回战场，依靠八千万军民，在本土跟帝国打一场货真价实的消耗战。
再说，谈判本身就没有意义。
如果真的能够谈成，纽兰联邦也该站出来表态，即在3月1日同时对交战双方实施战略禁运。
纽兰联邦没有表态，不就是打算对狭夷皇国网开一面嘛。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谈的呢？
如果不能退让，又该怎么打，或者说怎么打才有取胜的可能？
显然，这才是薛远征提出的问题。
沉思了好一阵，白止战才开口说道：“如果没办法拖到明年，最好的选择是想办法拖住布兰王国。”
“让布兰王国置身事外？”薛远征明显有点惊讶。
“为什么不是纽兰联邦？”刘长勋紧跟着追问了一句。
在白止战到来之前，两人已经在讨论这个问题，而且观点差不多，就是要首先对付布兰王国。
道理也很简单，先吃软柿子。
“虽然我们的主要敌人不是布兰王国，但是有什么办法能够拖住纽兰联邦？”
白止战这么说了后，薛远征才点点头，刘长勋明显有点尴尬，或许就是他提出牵制纽兰联邦。
“限制纽兰联邦有所作为的，是其国内的‘孤立主义’论调。要我说的话，这东西就是玄学。”白止战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要往坏的一面想，孤立主义多半就是洛福斯搞出来的。”
“这怎么……”
刘长勋刚开口，薛远征就朝他摇摇头，让他闭上嘴。
“这只是你的猜测？”
“算是吧。真相其实就摆在这里，只看我们信或者不信。”
薛远征没开口，只是微微点点头，让白止战说下去。
“不管怎么看，只要我们跟布兰王国开战，洛福斯就会让纽兰联邦以盟友身份参战。反过来，如果我们先跟纽兰联邦干起来，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布兰王国未必会立即履行同盟义务。”
“什么特定的情况？”刘长勋跟着就问了一句。
“出现了一个直击布兰王国核心利益强敌，比如说迢曼帝国。”回答这个问题的不是白止战，而是薛远征。
刘长勋很惊讶，觉得自己听错了。
白止战锁紧了眉头，虽然提出这个观点的是他，但是在薛远征说出来之前，他压根就没想过迢曼帝国。
这可能吗？
虽然上次大战当中，迢曼帝国是铁杆盟国，几乎陪同梁夏帝国战斗到最后一刻，但是在战后，两国的关系急转直下，哪怕一直都没有撕破脸皮，也只是面子上过得去，早就不是盟友了。
有很多的原因，主要跟国家核心利益有关。比如在塞巴和会期间，梁夏帝国为保住“非战败国”身份，没有出面维护迢曼帝国的核心利益，最终让存在争议的阿洛地区划给洛克共和国。
当然，这也跟战后长达二十年的和平有关。
有了二十年的和平，不管是梁夏帝国，还是在迢曼帝国，重新结成军事联盟的基础都没有了。
军方与政府还是其次的，关键是民间，双方民众对对方的认同度都不算高。
“要牵制布兰王国，只能靠迢曼帝国。”薛远征长出了口气。“很幸运，迢曼帝国也表达出了重新跟我们结盟的意思。”
这下，连白止战都倍感震惊。
“同样是今天上午，迢曼帝国的新任大使借递交国书的机会，向我们提出，希望能够跟我们重新缔结同盟条约。关键是，迢曼帝国不反对三方缔约，只要我们肯提供担保，也就愿意跟骆沙联邦和解。”
这哪里是惊讶，简直是瞠目结舌！
有梁夏帝国的担保，迢曼帝国愿意跟骆沙联邦和解！？
是不是听错了？
“骆沙联邦那……”
“也一样。”
这次，白止战清楚的认识到，自己没听错。
只是尔虞我诈，还是说真的能够缔结盟约？
一条线上面的三个陆权强国，能走到一起？
在上次大战中，骆沙帝国夹在梁夏帝国与迢曼帝国中间，没少吃苦头，而且最终还土崩瓦解。虽然现在是骆沙联邦，但是还是那些人，怎么会忘记在上次大战当中被两面夹击所遭受的损失。
骆沙联邦最痛恨的就是迢曼帝国。
在上次大战结束后，梁夏帝国没有霸占在战争中攻占的土地，随后就跟骆沙联邦签署了和平条约。
迢曼帝国却伙同洛克共和国，几乎肢解了半个骆沙联邦，让骆沙联邦痛失大片领土，也由此一蹶不振。
骆沙联邦真的想跟迢曼帝国和解？
第259章 能者多劳
在薛远征示意之后，刘长勋说去方便，就离开了办公室。
“二十年……其实是二十一年前，你跟刘向真参加了代号‘九天雷霆’的兵棋推演，而且是主角。你肯定知道，从哪个时候开始，我们就在积极做准备，谋求在下一场全球大战中卷土重来。”
白止战没开口，只是点点头，表示首辅没说错。
“差不多同一时期，准确说是几个月之后，在你去浦州造船厂担任‘龙江’号的临代监造长之后不久，陆军也进行了一次类似的兵棋推演，而且其中的一个主角你也认识，就是廉旭升。”
“他？”
“我也只能说到这，更加具体的，不能透露了。今后等你有了足够的涉密权限，自然能获知详情。”薛远征稍微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有类似想法的显然不止是我们，还包括迢曼帝国。”
听到这里，白止战差点跳了起来。
薛远征的这句话实在是太吓人了！
“在塞巴和会期间，经过了数次秘密接触，我们才知道迢曼帝国也在为复仇做准备。至于接下来发生的事，你能够猜到。”
“你是说，我们跟迢曼帝国……”
薛远征点点头，表示白止战猜对了。
“这……可是……”
“你觉得，有这类战略计划的就只有我们？上次大战根本就没有分出胜负，只是双方都熬不住了，才不得不通过停战来宣告结束。再说了，在塞巴城签署的也是停战条约，并不是和平条约。同盟集团的列强也有这类计划。狭夷皇国才是冤大头，哪怕知道被卖了，都还得继续当看门狗。”
白止战又一愣，不过这次明显没开始那么震惊。
塞巴和会期间，取得的最重要的成果，也就是在停战条约之后的和平条约，因为被纽兰国会否决，成为了一纸空文。
正是如此，各个列强才会在战后通过签署双边和平条约的方式来实现和解。
这些双边和平条约，既维护了战后的和平稳定，也为新的对抗打下了基础。
每份和约都是一份军事政治同盟条约！
没有军事政治同盟，哪来的和平共处？
至于狭夷皇国被出卖的事情，大战爆发的时候，白止战就产生了这个疑问。
高野那么精明，如果没有特别的原因，在明知道开战就是输的情况下，为什么还要让机动舰队偷袭澄江港？
没有纽兰联邦出兵参战，哪怕偷袭取得了大胜，击沉了特混群的四艘航母，狭夷皇国也无法赢得胜利。等到新历100年年底，最迟新历101年年初，四艘大型航母交付后，帝国海军就能够发起反击。到那个时候，狭夷海军仍然是六艘舰队航母，只是增加了几艘小型航母与两艘超级战列舰。
可见，狭夷海军偷袭澄江港，明显是被纽兰联邦忽悠傻了的结果。
“只可惜，虽然我们一直在积极准备，但是敌人也没有松懈，因此战局的走向，跟战前预料的并不是完全一致。”
“所以说，必须笼络与联合骆沙联邦？”
这时，白止战已经明白过来。
如果说梁夏帝国与迢曼帝国早有密约，那么梁夏帝国跟骆沙联邦和解，迢曼帝国跟洛克共和国和解都是在演戏，目的只是稳住身边的头号敌人，确保在大战爆发之后能够掌握战争的主动权。
人算不如天算。
要说，就只有一个意外。
大战爆发的时间提前了整整一年！
如果是在新历100年的年底开打，绝对是另外一番场景。
说句不太客气的话，等到浦州造船厂与刺州造船厂的生产力爆发出来，八座大型船台全用来建造大型航母，达到战争时期的建造速度，别说是纽兰海军，哪怕所有列强加起来都未必干得过帝国海军。
只是，这真的是“意外”吗？
薛远征已经提到了，同盟集团也有类似的战争计划。
何况，同盟集团还有洛福斯！
以洛福斯那不属给薛远征的战略眼光，肯定能看出，再拖上一年，哪怕纽兰联邦赤膊上阵也于事无补。
可见，提前一年引爆战争就是同盟集团的战争计划！
只要能打乱梁夏帝国的节奏，牺牲掉一个狭夷皇国又算得了什么？
把布兰王国赔进去都有可能！
以洛福斯那坚定的意志，做出这样的事情，还真不应该感到奇怪。
相反，如果明知道再拖一年就会战败，却为了照顾盟友的利益而无所作为，洛福斯就没资格入主灰宫。
“我们该怎么应对？”白止战没再绕弯子。
薛远征专程来一趟，显然不是要向白止战通报情况，而是有事情让白止战去做。
“这几年，我们也一直在暗中跟骆沙联邦接触，很多同盟集团的情报，其实是从骆沙联邦那里获得的。虽然跟纽兰联邦没有直接利益冲突，但是在对待战争的问题上，骆沙联邦不看好同盟集团。”
“因为我们？”
薛远征点点头，接着说道：“往根本上讲，真要打起来，遭战火荼毒的是骆沙联邦，又不是纽兰联邦。只要骆沙联邦的领导人不是十足的蠢货，就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到现在还没谈拢，主要是利益分配。”
“骆沙联邦还有资格讨价还价吗？”
“谈判嘛，毕竟合作对双方有利，我们也不希望跟骆沙联邦为敌。”
“要我做什么？”
薛远征笑了笑，说道：“这么说，你已经想明白了？”
白止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表现得太迫切，暴露了内心想法。
“既然已经想透了，就不再跟你嗦。今晚就出发，以帝国海军代表的身份去跋窟参加三方密谈。”
“我！？”白止战明显没有反应过来。
“当然了，难道这里有第三个人？”
“可是……”
“你以海军代表身份参加过‘华城条约’与‘伦泰条约’的谈判工作，有经验。你还是帝国海军头号干将，早已经名满天下。你就是最合适的人选，至少能表明我们对此次谈判的重视程度。再说了，能者多劳嘛。”
“也太急了吧？”
“密谈嘛，肯定是临时安排。”薛远征笑了笑，起身之后说道：“没别的事，你赶紧去做准备。具体的情况，去跋窟的路上有人告诉你。记得带几件御寒衣服，那边冷得很，气温比帝都低几十度。”
说完，薛远征就走出办公室，留下白止战一个人在那里发呆。
这也太突然了，白止战根本没有思想准备。
哪怕没地方去过年，他也想过要离开帝都。
直到刘长勋回到办公室，白止战才发现薛远征已经走了。
这薛远征，也太坑了吧，一句话就把白止战丢到了万里之外。
第260章 心深似海
“首辅临时安排的，我也才知道。”
“海军就只有我一个人？”
刘长勋点点头，说道：“你是海军谈判代表，不过去谈判的不止海军，具体工作由六局负责。毕竟是密谈，保密非常的重要。至于谈不谈得成，以及谈成了什么结果，最终得由来首辅拍板，也还得交给战时内阁进行表决。前后就几天，来回都是坐飞机，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这话，感情白止战的时间就不是时间。
“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白止战试探着问了一句。
虽然这是薛远征安排下来的，与海军司令部没多大关系，但是与海军有关，就肯定绕不过刘长勋。
要说刘长勋不知情，那才是怪事。
“要是能谈成，想办法为海军多捞点好处。”
这是前去密谈，还是去参加分赃大会？
白止战忍不住苦笑起来。
“哦，还有一件事。我也是才知道的，迢曼帝国的海军谈判代表，你认识，而且关系还不错。”
“邓兹少校？”
“他早就是少将了，听说才被任命为潜艇部队的司令官。”
“混了十几年，总算如愿以偿了。”
“听说你们的关系不错，多下点功夫。”刘长勋叮嘱了一句，似乎担心白止战碍于私人情面，在谈判当中有所保留。
“行，我现在就回宾馆收拾行李。”
目送白止战离开办公室，刘长勋才坐下来。
开始，白止战会错了意。
如果由刘长勋安排，他会派另外一个将领去骆沙联邦的跋窟，毕竟在海军司令部有很多需要白止战出力的事情。
从办公室出来，白止战觉得可以松口气了，却并非如此。
外面的走廊上，郑江明已经等候多时，而且提着一个胀鼓鼓的行李包。
此外，王开元也在。
从郑江明的表情能看出，王开元是才到的，之前没有打招呼，他已经知道白止战要去跋窟的事了。
为此，还去帮白止战收拾了行李。
“白将军。”
“王处长。”
这是正式场合，白止战也确实不清楚王开元现在的军衔，所以只能用他在六局的职务来称呼。
“这次确实是安排不周，还请白将军多多担待。”
“王处长太严重了。”
“东西都准备好了，出发吧？”
这不是废话吗？
要不立即出发，王开元来此干嘛？
白止战点点头，没跟王开元继续废话。
上车之后，白止战才知道王开元不是来送行的，是要一起去跋窟，他还是此次密谈的负责人之一。
来送行的是郑江明。
去机场的路上，王开元透露了几条重要的消息。
布兰王国的禁运威胁是真的，跟帝国是否答应进行谈判无关，到了3月1日会使用别的理由发起禁运。
狭夷皇国不肯停战，布兰王国照样会宣布实施禁运。
纽兰联邦参战的可能性越来越大，保不准就是今年。
洛福斯已经开始在国内活动，联络与勾兑主要的大企业、大银行与大财团，争取国内利益集团的支持。
这也是三方密谈的关键所在。
“就我知道的，首辅大人已经下定决心要攻打狭夷本土，而且听说是某个海军将领给的建议。”
“老王……”
“那个海军将领是你吗？”
白止战很无语，觉得王开元是在拿他开心。
“我就是说说，别往心里去。你觉得首辅是什么人？如果首辅自己都没有拿定主意，不要说是你，换成刘长勋，也没用。战局发展到现在，停战谈判也就是做个样子，双方都得歇口气，对计划进行调整，而攻打狭夷本土已经成为必然选择。要不然不会在派刘向东去马拉城的同时，派你去跋窟。”
“刘向东去马拉城？”
“纽兰联邦与布兰王国发起停战谈判，我们没办法置若罔闻，总得应个景。”
“能谈成？”
“谈着呗。”
白止战暗自叹息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你的目光确实很独到，不然也不会得到首辅器重。我听说，你开始还向首辅建议拖住布兰王国。”
“错了吗？”
王开元笑了笑，又说道：“知道刘向真是怎么回答的吗？”
白止战很无语，他不是那种喜欢八卦的人，不过对这个问题确实很感兴趣。
“他的建议跟你的恰好相反。”王开元苦笑着摇了摇头，一副很是惋惜的模样。“初一的晚上，他向首辅提出尽量避免跟纽兰联邦开战，再争取一年时间，并且利用这一年时间进军与扫荡梵炎洋。”
“这怎么可能！”
“你觉得不可能吗？”
“一年时间根本就不够！别说是现在，哪怕在陈炳勋的时代，我们也用了十几年才成为梵炎洋的霸主。”白止战咬了咬牙，又说道：“在制订计划的时候就提出了这个问题。除非实在没办法，比如战略储备快要耗光了，不然在东望洋这边取得决定性胜利之前，得尽量避免分兵他处。”
“他处？”
“就是梵炎洋。”
王开元点点头，没接话。
白止战也没说下去，发泄一通后，情绪才渐渐平静下来。
如果这些话不是从王开元的嘴里说出来的，白止战根本不会相信。
由王开元说出来的，就应该相信？
刘向真再自私，也清楚厉害关系。
要说，布兰王国就是个打酱油的角色。
先干翻了纽兰联邦，还需要担心布兰王国？
布兰皇家海军？
就算吃下了豹子胆，也不敢冒险进入炎海，最多在狮泉城那边转几圈。
在帝国海军内部早就已经对此达成了共识，首先决胜东望洋，再说进军梵炎洋。
正是如此，在开战之后，刘向真才积极抓住每一次机会，由此成为旭海与西东望洋作战行动的指挥官。
以进军梵炎洋为主，他在西东望洋上折腾个啥？
说得透彻一点，真要是如此，不管刘向真折腾出多大的名堂，最后都是在为白止战做嫁衣裳。
等他去梵炎洋，东望洋这边的战斗必然是留给白止战的。
相反，如果他不想去梵炎洋，为什么要强调进军梵炎洋的重要性？
如果刘向真没有说这些，那王开元说此话的目的是什么？
白止战很疑惑，也就多了个心眼。
要说，真正让白止战猜不透的还是王开元。
情报人员的心思那可不是一般的复杂，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件事都有明确目的。
白止战没开口，王开元也没开启新的话题。
一路无话，一个多小时之后到了机场。
还没有从车上下来，白止战就被吓了一跳，因为站在跑道旁等飞机的几个人中，有两个熟人。
其中一个的身份不简单，另一个是白止战最不想遇到的。
第261章 两场谈判
“白将军。”
“李……将军！”
走近之后，白止战才看到李清肩膀上是准将衔，就赶紧改口，差点喊错了。
这才多久？
直接从少校升到了准将，除了大皇子，还有谁？
白止战没感到惊讶，他立即就想到了。
李清不是代表帝国陆军，是代表帝国皇室，以帝国皇位继承人的身份去跟迢曼帝国的皇太子见面。
这种由皇室核心成员出面进行的会谈，那可是诚意满满，也更有保障。
只是，他使用的仍然是假名。
毕竟只是密谈，用不着搞得那么隆重，而且迢曼帝国的皇太子也在军队里服役，同样穿军装。
至于另外那个熟人，就是张小卿。
“白将军。”
“你这是……”
“去参加谈判，难道你不是？”
白止战很疑惑，觉得张小卿在开玩笑。
“张小姐是财政部谈判组的成员，主要是涉及战略援助，因此具体的条款，需要现场进行审核与评估。”王开元走了过来，笑着说道：“看起来，你们早就认识了。你们聊，我去招呼其他人。”
丢下这句话后，王开元也没管白止战是否乐意，转身就去跟其他人员打招呼了。
“开始还听李清说，海军要派一名名气很大的将军过来，说这次三方密谈，其实主要是海军的事，跟陆军反到没多大的关系。我还觉得有可能是刘向真将军，毕竟他率领舰队打下了流黄岛。”
激将法吗？
这点雕虫小技，还真没什么作用，毕竟在过去二十年里，外界没有少对两人的能力进行评价。
白止战只是有礼貌的笑了笑。
“听表姐夫说，你前段时间没在浦州，也去了西东望洋？”
“是啊，去溜达了一圈，顺带干掉了几艘狭夷战舰。”
“歼灭常驻舰队的战斗，难道是你的功劳？”
白止战没接话，用不着解释。
第一特混舰队在东望洋歼灭常驻舰队的事情仍然是绝密，帝国海军没对外公布，更别说大肆宣扬。
按公布的消息，“横江”号在完成舰体的维修之后，出海进行了航行测试，所以才出现在那球港。
因为在测试当中发现了问题，所以这艘航母还得返回浦州港进行维修。
在公开宣传上，歼灭常驻舰队的是刘向真指挥的特混群。
功劳算在第一特混舰队头上，白止战就没计较。至于海军的保密规定，白止战更不可能置若罔闻。
还好，运输机已经准备好了。
在勤务人员过来招呼大家登机后，白止战赶紧走到前面。他不是在躲着张小卿，只是想占一个好位置，在飞行途中睡上一觉。要是早知道会被派去参加谈判，上午交差后，他就会回宾馆睡大觉。
上了飞机，白止战去了靠角落的位置，坐下后就睡着了。
他确实累坏了。
从春节前回来，就没空闲过，一直在忙碌，隔三差五的还要参加应酬，能够熬下来已经很不错了。
此时，在帝国南部，南方舰队母港外的海军航空兵基地，搭载着另外一批谈判人员的运输机已经起飞。
这些运输机的目的地是南珠国马拉城。
年前，在纽兰总统发出号召之后，帝国当局立即做出了响应，以首辅署名方式在报刊上发表公告，表示帝国愿意通过包括谈判在内的和平方式结束跟狭夷皇国的战争，欢迎包括纽兰联邦在内的，所有爱好和平的国家出面进行调停，只是帝国不会因此放弃国际法与国际公约赋予的，惩戒战争罪行的权利。
此后，经过了几轮磋商，三方答应在南珠国马拉城进行第一次非正式会晤。
如果会晤还算愉快，就有谈判的可能。
要是会晤都是不欢而散，那还有什么好谈的呢？
为了表示对这次会晤的重视，帝国这边是由南方舰队司令官，刘向东上将担任谈判团的团长。
几天之前，薛远征亲自签署了刘向东的晋升令，把他的军衔提了一级。
海军上将，气场足够强，在谈判的时候才不会输给对方。
至于狭夷皇国，谈判团长是松辉上将。
与刘向东一样，松辉也是在几天之前才晋升为上将。只不过，他在此前是狭夷海军潜艇战队的司令官。
纽兰联邦派来的是一个叫哈尔的海军少将。
这人，因为脾气暴躁而出名，还由此得到了“蛮牛”的绰号。
从安排的人员来看，这次会晤就没戏。
虽然是在大战爆发之前，刘向东才坐上了南方舰队司令官的位置，但是怎么说，澄江港都是在他担任临代司令官后遭到偷袭、哪怕不需要由他担责，面子上也过不去，也就不要指望让他推进停战谈判了。
松辉上将，本来就是个无名之辈，在狭夷海军没多少影响力。
至于纽兰海军派来搞协调的哈尔，一个五十多岁的少将，之前在南珠国的分舰队干了十几年，后来调到管岛负责舰队的事情，几个月前才调回东望洋舰队司令部。年纪比刘向东大几岁，还只是少将。
这摆明就是来和稀泥的。
三方都没有安心谈，都是混时间。
在对外宣传上，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要说纽兰联邦与梁夏帝国，哪怕是狭夷皇国，在舆论宣传当中，都对这次会晤充满了信心，仿佛战火在会晤开始之后就会熄灭，然后会立即停战，并且回到大战爆发前，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必须得说，在对待会晤这件事上，三方是各取所需。
梁夏帝国就不用多说了，是在借此机会让全世界都知道自己是受害国，把狭夷皇国以偷袭发动战争的可耻行为昭告天下。
纽兰联邦想借此机会增强国际话语权，证明只有自己能让梁夏帝国坐下来谈判。
至于狭夷皇国，显然是要通过大谈停战与和平，为布兰王国在3月1日实施战略禁运创造理由与条件。
不管怎样，各国记者早已云集马拉城。
另外一边，骆沙联邦的南部城市，西大陆东部最为有名的石油城，也是全球最大的石油产出地之一的跋窟，不但是十分寒冷，还非常冷清，别说是外国记者，连当地居民都没有听闻密谈的事情。
跋窟出名的不止是石油。
在石油被发现之前，跋窟就以温泉跟泥浴闻名。还是在帝国时期，这里的浴场就非常的出名，骆沙皇室专门在此修建了一座别宫，每年春季与秋季，就会有很多女眷来此住上一段时间。
据传，跋窟的泥浴具有治疗皮肤病的神奇疗效，而且是美容圣品。
只是现在，皇室别宫早已成为官方经营的，专门用来款待高级外宾的宾馆。
第262章 皇室的别宫
大概是太久没有修缮过，所以看外墙，这座骆沙皇室的别宫还真不怎么样，甚至有点掉档次。
进了里面，就是另外一番天地了。
“金碧辉煌”都不足以形容！
不说别的，每一条过道上都有用彩色琉璃瓦拼成的穹顶，走廊的两侧全都是手工绘制的壁画。
虽然白止战不太懂艺术，也欣赏不来，但是绘制壁画用的是鎏金涂料。
简直是亮瞎眼！
一座供女眷保养皮肤的别宫尚且如此，皇宫与冬宫那还了得！
这一路上，白止战算是开了眼界。
从这座别宫的奢华程度，完全能看出骆沙皇室是多么的奢侈，也难怪会在上次大战当中灰飞烟灭。
虽然没去过帝国的皇宫，但是白止战看过相关报道。
帝国的皇宫也很是奢华，不过远远比不上骆沙，最多也只是奢华，并不存在太多与彰显皇室威严无关的铺张与浪费。
平心而论，在自我约束方面，帝国皇室可以说是非常的严厉，不但一直坚持让皇室成员参军服役，在战争期间到前线去战斗，即便在日常生活方面，也比较自律，至少不会刻意的追求享受。
就拿李清来说，也没有因为是大皇子就搞特殊。
此外，在宪改之后，帝国皇室就更加的低调了。
除了出租皇室地产获得一笔不算少的年租之外，帝国皇室每年的开支，都控制在当年财政收入的千分之一以内。
这可是始武大帝定下的规矩，而且写进了法律。
论国家的整体实力，梁夏帝国远远超过了骆沙帝国，而梁夏帝国的皇室尚且能做到自我约束，骆沙皇室却如此奢靡。
虽然没参与过地面战争，也没有去过西线，但是通过廉旭升，白止战对地面战场上的情况多少有一些了解。
在战争快要结束的时候，很多骆沙士兵会为一个馒头而相互残杀。
在前线浴血奋战的士兵都在忍饥挨饿，而在后方的皇室成员，全都在享乐，甚至在挥霍浪费。
关键，皇室的很多用度都是从军费里面挪用的！
在大战的最后一年，骆沙皇帝为皇后举办生日宴会，用掉一千万卢币。同一年，数十万骆沙官兵因为没领到冬装而冻伤，其中不少被冻死，哪怕没有被冻死，也因为缺乏医疗救治而不得不截肢。
要是没有发生兵变，那才是怪事。
白止战也很是感慨。
有了对比，就不难明白一件事情。
推动宪政改革，帝国第一位掌握了实权的首辅，明政公唐圣贤是始武大帝之后，帝国的头号伟人！
要是没有唐圣贤推动的宪改，以及由此建立起来的对皇室的约束，就绝对不会有现在的帝国！
如果以贡献论，宪改的意义，绝不在开创帝国之下。
俗话说的：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
始武大帝打下江山，开创了帝国千秋基业。
唐圣贤推进的宪改，才是帝国繁荣强大的开始，或者说为帝国的繁荣强大扫清了最大的障碍。
正是如此，唐圣贤名列帝国八大国柱之首，唐家是历代显赫，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也从一个侧面反应出，始武大帝确实是千古一帝。
始武大帝不但在晚年任命唐圣贤担任首辅，还通过遗诏，授权唐圣贤在其百年之后进行宪改。
没有始武大帝，哪来唐圣贤？
一路参观，白止战也留意到，李清对精美的壁画没半点兴趣，似乎眼前的这些早就司空见惯。
他肯定是帝国的大皇子。
在皇宫里长大，自然是不会感冒的了。
让白止战略感惊讶的是，张小卿跟李琴差不多，也是一副索然无味的表情。
她也是司空见惯吗？
真是的话，张家还真是财大气粗。
更加让白止战觉得不解的是，李清很是尊重张小卿，一路上还时不时跟张小卿低声交谈几句。
他们肯定认识。
张小卿是方素清的表妹，哪怕没法跟当今圣上扯上关系，按照民间的辈分，她都是当今大皇子的长辈。
辈分放在这里，皇室也得认。
步行十多分钟，才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别宫东院。
会谈地点就安排在别宫里面，三方谈判人员都住在这里，以便有需要的时候能立即举行会晤。
按照方位，梁夏帝国的谈判人员住在东院。
中间主院住的是骆沙联邦的谈判人员，迢曼帝国的谈判人员住在西院。
这么安排，也是为了把梁夏帝国与迢曼帝国的人员隔开。
从东院到西院，如果要绕过主院的话，步行至少要半个小时。现在是严冬，跋窟是内陆气候，即便在白天，气温也就零下二十摄氏度，晚上会低于零下三十五摄氏度，没有人在室外熬得住。
在室内就不一样了。
每个房间都有壁炉，还提供暖气。东院这边有一个能够容纳数十人的温泉澡堂，部分房间里还有浴缸。
因为在中途停留了两次，主要给飞机加油，所以到达的时候，已经是清晨。
考虑到大家是舟车劳顿，所以接待方没做特殊安排，只是提醒了一句，全体宴会安排在晚上进行。
因为是海军的代表，所以分给白止战的是一间高级套房。
睡了一路，白止战反到不太疲惫。
泡了个温泉澡之后，他原本打算睡上一觉，结果发现躺下后怎么都睡不着，反到越来越精神。
挨到中午，觉得差不多快要吃午饭了，白止战才从房间出来。
东院的厨房与餐厅提供给帝国代表团使用，只是随行的厨师还在准备食材，所以没办法提供午餐。
关键就是，大部分食材是提前数日由铁路运送，可到现在都没有送到。
要只是白止战他们还好，可是有大皇子在，就不能太随便了。更何况，谈判期间肯定要宴请他国谈判人员。
帝国皇室再是节俭低调，在国际场合，也不能丢了面子。
还好，主院里的餐厅向所有谈判人员开放，还免费提供各种餐饮。
主办方还安排了十几部车辆，专门供谈判人员使用。
至于证件，完全不需要，刷脸就行了。
按白止战所知，会议的服务人员，全是骆沙联邦情报机构的特工，早拿到了所有参会人员的资料。
对于重点人员，还是一对一盯防。
不是为了监视，是为了安全。
这可是皇室级别的外交活动，别说是皇室成员，哪怕只是一名普通的谈判代表，也绝不能有半点闪失。
驾车送白止战去主院的司机说不定就是专门负责盯他的，因为在他出来的时候，那家伙就万分热情的迎了上来。
不过，这也很正常。
如果谈判是在帝国举行，禁卫五局也会做类似安排。
第263章 老交情
“我就说，梁夏帝国年轻有为的海军将军，除了你，还能是谁呢？”
在话音传到的同时，一只大手重重拍打在了白止战的肩膀上，接着就飘来一股特有的香水味。
蹩脚的梁夏语，手背上面密密麻麻的汗毛，还有那种特有的男士香水，能是谁？
当然是迢曼帝国的那个邓兹。
白止战与此人，不仅仅是老相识，还算得上老朋友。
要说的话，两人的交情都快二十年了。
在上次大战结束后，按照“塞巴和会”期间达成的协议，布兰王国将一批在梵炎洋抓获的迢曼帝国的军人移交给了梁夏帝国，准确的说是通过梁夏帝国遣返，当时还是中尉的邓兹就在其中。
前去接管与安顿这些迢曼帝国被俘军人的人员当中，就有白止战。
主要是运送战俘的船只去了浦州，白止战就在浦州负责“龙江”号的建造工作，也就顺带被派了过去。
至于邓兹，在获释之前，他已经在布兰王国的战俘营里面呆了两年多。
两人在当时也只是一面之缘，至少白止战没记住这个失魂落魄的迢曼海军中尉，也没理由给予特别的关注。
只是，邓兹却记住了白止战。
几年之后，在华城谈判期间，两人第二次见面，而且是邓兹认出了白止战。
白止战没认出邓兹，不止因为没有记住他，还因为他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简直像换了个人一样。
虽然迢曼帝国是战败国，也不是“华城条约”的缔约国，但是在华城谈判期间，应纽兰总统邀请，迢曼帝国派遣了海军武官，以观察员身份参与了谈判，而委派的武官就是已经晋升上尉的邓兹。
这个时候，白止战才知道邓兹是一名潜艇军官。
要说起来，这家伙绝对是个传奇人物。
在新历75年，也就是大战的第二年，他就率领一艘潜艇南下远望角，绕过玄大陆进入了梵炎洋，随后参加围攻基布要塞的作战行动。两年后，在新历77年的夏天，他的潜艇在马加斯海峡遭遇一艘布兰王国的武装商船，结果潜艇被击沉，包括他在内的几十名官兵全都做了俘虏。
此后就是长达两年多的战俘生活。
迢曼帝国安排他来华城，就是看中他在获释后由梁夏帝国遣返的这段经历。
要说，还能够跟白止战扯上关系。
遣返回到迢曼帝国之后，邓兹在提交的报告中，提到他在梁夏帝国得到以白止战上尉为代表的梁夏海军官兵的热情款待，希望能在将来去梁夏帝国担任海军武官，积极推动两国海军的往来交流。
结果就是，在华城谈判之前，这份报告送到了迢曼海军总司令的手上。
在华城谈判时，虽然白止战只是海军少校，但是做为主要的参与人员，他肯定掌握了谈判的核心内容。
也就是通过这件事，两人结下了深厚友谊。
不是说白止战向邓兹泄漏了多少有价值的情报，而是在华城谈判期间，两人针对海军的发展进行了非常深入的探讨。虽然两人是各持己见，但是都非常佩服对方，并且认可对方坚持的观点。
简单的说，白止战坚持的是以航母为主的“大海军”，邓兹信封的是以潜艇为核心的“小海军”。
华城谈判结束之后，邓兹还到梁夏帝国当了几年的海军武官。
邓兹在新历88年的年初任满回国后，两人再也没有见过面。
期间通了几次书信，不过也只是逢年过节相互问好，没有特别的意思，毕竟两人的公职身份都摆在那。
上次坐在一起喝酒畅谈，还是在邓兹离开梁夏帝国之前，庆祝他晋升海军少校。
这一晃眼，已经是十二年了。
白止战很感慨，邓兹也一样。
没有聊到几句，两人的肚皮就开始抗议了。
骆沙联邦很够意思，不但餐饮是完全免费，还提供各种美味佳肴，比如说全球闻名的鱼子酱。
管够，完全不限量。
只是，除了鱼子酱等少数特产外，骆沙联邦还真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美食。
在白止战看来，骆沙联邦的饮食，跟帝国北方地区比较相似，以粗狂为主，精细是明显不足。
简单总结，就是分量足、油水重、口味大，吃一顿能管一天。
餐厅很大，而且有足够多的雅间。
此外就是，采用自助的方式，各种各样的美味放在大厅中间的桌子上，任由宾客随意的挑选。
白止战与邓兹各挑选了几样菜品，然后去了一个比较偏僻的雅间。
祭奠五脏庙的时候，两人忍不住又是一番感慨，不过这次是邓兹为主。
按照他的说法，他想起了当年去浦州，住进梁夏海军安排的宾馆，看到满桌子食物时的样子。
在战俘营的两年多，他一直饿着肚皮，还吃了不少苦头。
在布兰王国的战俘营里，最不受待见的就是他这样的潜艇兵，特别是艇长，很多被俘的潜艇兵因为受不了折磨，偷偷摸摸的寻了短见，而他能熬到大战结束，不但是运气，更有过人的毅力。
离开战俘营的时候，也早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了。
邓兹清楚记得，在到达浦州，从船上下来，在码头上接受体检的时候，他的体重只有五十三千克。
他可是一个标准的迢曼壮汉，正常体重为八十千克。
才一百斤出头，除掉骨头后，也就只剩下一张皮了。
因为太瘦，在重获自由之后，他在梁夏帝国住了几个月。
在此期间，他学会了梁夏语。
也是这段经历，让他对梁夏帝国颇有好感。
用他的话来说，梁夏帝国不止是收容了他，还给了他第二次生命，让他有机会重新振作起来。
“这件事，真得感谢你。”
“邓兹将军，跟我用不着这么客气。”白止战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因为这是邓兹在见面之后，第七次提到“感谢”的事。
至于原因，白止战当然清楚。
当初，在安排迢曼海军的战俘时，白止战随手一划，就把邓兹算成需要留在帝国疗养的伤残人员。
不然，邓兹会被直接遣返回迢曼帝国。
以迢曼帝国在大战结束后的局面，他回去之后，哪怕不会遭到歧视与亏待，也肯定会饿肚皮。
战后的那几年，绝大部分迢曼人处于饥饿状态。
别说平民，即便是皇室，在最艰难的那段时期，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白止战其实是无心之举，毕竟在当时，他根本就不认识邓兹。
对他来说，只是一名瘦骨嶙峋的海军军官。
只是，白止战同样明白，邓兹反复的强调私人交情，是在套近乎，为接着要说的话题做铺垫。
第264章 帝国海军的短板
这邓兹也厚道，或者说是荣誉感使然。
试探着闲扯了几句，见到白止战没有搭话，他就没再往谈判上扯，回到了朋友感情的话题上。
这也是白止战愿意跟邓兹交往的原因。
如果说注重荣誉是全世界所有军人的共同特点，那么强烈的规则意识，就肯定是迢曼军人的一大特点。
通俗一点，就是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一板一眼，很少会主动破坏规矩。
在战场上，严格遵守纪律的迢曼军人，有惊人的战斗力，由千万迢曼军人组成的军团就是无坚不可的战争机器。
只是在生活中，就未必是好事了。
用桂伯勇的话来说，就是脸皮比较薄，很多时候拉不下面子，而且不管做什么，都显得非常刻板。
适合共事，不适合共饮。
没过多久，大厅里已经人满为患。
迢曼帝国的谈判代表也是今天才到的，同样还没有安顿下来，所以大家都来主院餐厅吃午饭。
去取菜的时候，白止战遇到了王开元。
经白止战介绍，跟王开元认识后，邓兹才告辞离开。
“你跟他很熟？”
“算是吧。”
“那你得抓紧。”
“抓紧干什么？”白止战不明白王开元的意思。
“他现在是迢曼海军潜艇部队参谋长，很快就能升上去。”王开元说着，走过去关上了房门。“这次的谈判，要说帝国海军有所求的话，就是迢曼海军的远洋潜艇，尤其是建造远洋潜艇的技术。”
白止战锁紧了眉头，王开元的这些话没有乱说，还真是如此。
跟梁夏海军比的话，迢曼海军在其他方面根本不值一提，不要说至今没有航母，即便是传统的主力舰，也是十年磨一剑。
能够拿上台面，而且超过梁夏海军的，就只有潜艇。
梁夏海军一直不太重视潜艇，甚至没有把潜艇当成主要作战舰艇看待，更别说深入的研究了。
潜艇真的没用？
显然不是！
在过去的十多年里，帝国海军制订的所有战争计划当中，潜艇都有巨大的价值，不过都是在战争后期。
战争初期，潜艇的用武之地确实不多。
即便是对狭夷皇国进行战略封锁，也是以轻巡洋舰、驱逐领舰之类的远洋舰艇为主。
在战争初期对潜艇加以限制，最为关键的原因，就是要尽量避免给纽兰联邦等列强提供参战理由。
无限制潜艇战，那可是国际战争法明确禁止的战争行为。
梁夏帝国是国际战争法的初创缔约国之一，即便在上次大战期间，也坚决反对进行无限制潜艇战。
如果对潜艇的作战行动加以限制，还不如建造轻巡洋舰。
潜艇，本来就是能潜水的鱼雷艇，完全靠偷袭，丧失了偷袭能力，连同吨位的驱逐舰都不如。
要到战争中的后期，纽兰联邦与布兰王国参战，才存在大力发展潜艇的必要性。
用祝世建的话来说：如果对付狭夷皇国都需要发动无限制潜艇战，这仗就不要打了，还不如趁早妥协。
帝国海军潜艇部队，一直按照“长远目标”在发展。
主要培养人才，而建造潜艇反到不急。
那几十艘只能在近海活动的小型潜艇，几乎全都是训练用艇，其存在价值就是培养潜艇官兵。
按照原订计划，大规模建造远洋潜艇，怎么都是新历100年之后的事。
只是现在来看，恐怕得提前开始。
如果纽兰联邦将在今年，哪怕是在下半年参战，帝国海军都得考虑立即扩大远洋潜艇舰队的规模。
至少应该立即加快建造速度。
显然，问题就在这。
不是说缺乏建造潜艇的工业实力，而是没有合适的设计方案！
建造潜艇，小型造船厂就行，南江下游与帝国北部沿海地区，少说都有十家造船厂具备建造能力。
可是直到大战爆发，帝国海军都没有合适的远洋潜艇的设计方案。
那二十艘远洋潜艇，全都是在上次大战结束后，用战争期间建造的最后一种大型潜艇改进而来的应急产品。
说句不好听的，是用来充数，补上条约规定的潜艇总吨位的缺口。
显然，早就落伍了。
导致这种局面，往根本上讲，还是在帝国海军自身。
过去十几年里，有能力的设计师，几乎全都被舰队航母、快速战列舰等项目挖走了。
像舰船设计师这类尖端人才，在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够用。
再说，设计潜艇也不是那么容易。
以复杂程度论，潜艇超过了任何一种水面战舰。
在理论上，所有水面战舰都是开放式架构，只需要扩大尺寸与增加排水量，就能够达到设计指标。
潜艇刚好相反。
因为是封闭式架构，所有基本的参数，尺寸与排水量定下后，就不能随意变动。设计师所要做的，就是在这个限死了的空间里面，严格按照限定的吨位，实现全部的，至少是主要设计指标。
这个特点，决定了水面战舰的设计师很难转行设计潜艇。
赵禹做过尝试，最后是半途而废。
就是在碰壁后，赵禹才向海军司令部提出建议，在南江下游的武州与昌州各资助一家集设计与建造为一体的造船联合体，与其他的大型造船厂错位竞争，主要从事潜艇等特种舰艇的设计与建造。
该建议的结果就是现在的武州造船厂与昌州造船厂。
可惜，两家造船厂的整合工作在新历99年年初才完成。
此外，缺乏设计师的问题一直没得到解决。
大战爆发之前，武州造船厂与昌州造船厂各提交了几种潜艇的设计书，全被赵禹给打了回去。
因为设计师严重欠缺设计远洋潜艇的经验，所以这几套方案，全是在现有的小型潜艇上进行放大。
等比例放大后，就是远洋潜艇了？
这么简单，哪里需要设计师，找几个皮尺工就够了。
按王开元所说，此次谈判的一个目标，就是争取以技术交换的方式从迢曼帝国引进远洋潜艇设计方案。
有现成的方案，可以先让造船厂练手，把工人培养出来。
通过对引进的方案进行改进，让潜艇设计师获得锻炼的机会，从而对先进的远洋潜艇有全新认识。
等到一切成熟之后，再从头设计新式远洋潜艇。
如果顺利，其实就一两年的功夫。
这些事不需要保密，在谈判开始后就会告知迢曼帝国的谈判代表，而且梁夏海军缺乏远洋潜艇又不是秘密。
谈到正事，白止战来了兴趣。
吃完午饭之后，他就跟着王开元回了东院。
用王开元的话来说，他一路睡了过来，需要补的课还多着呢，所以最好少去外面浪。
第265章 应景的
王开元没乱说。
其他谈判人员，都在来跋窟的途中阅读了相关资料，只有白止战在睡大觉。
虽然十几个小时不算长，但是有效的利用起来，能做不少的事情。
现在补课，还不晚。
这次密谈，分成了四个部分：战略计划跟军事合作，战果跟战后利益分配，陆军协同与海军协同。
白止战负责的海军协同，而且是全权谈判代表。
谈判对象，主要是迢曼帝国。
按照约定，所有的谈判都是三方会谈，哪怕骆沙联邦的海军不值一提，也要参加海军的谈判。
谈判针对的不止是技术交换，还包括联合作战。
要说，技术交换反到是次要问题。
技术交换方面，就是王开元在吃饭时说的。
帝国海军想获得的，就是迢曼海军那种性能先进的远洋潜艇。如果能谈拢，最好让迢曼帝国提供技术援助。比如派遣一批设计师与工程师去梁夏帝国造船厂，在现场指导，手把手教学。
此外，还要争取军队层面的合作，派潜艇官兵去迢曼海军的潜艇部队进行训练。
六局对迢曼帝国可能索要的回报做了预测。
迢曼海军最想从梁夏帝国获得的军事技术，并不是“帝都”级的设计图纸，也跟航母扯不上关系。
要说，就三样。
“旭海”级的设计方案，配套的50倍径400毫米舰炮，以及最新式400毫米重型穿甲弹的生产技术。
迢曼海军的“宰相”级，拥有超过5万吨，比“旭海”级高出了15%的排水量，各方面却不如“旭海”级。
关键，这艘战舰从迢曼海军提出性能指标算起，至今已经折腾了十年。
虽然已经下水，但是最快也要几个月之后才能建成服役。
相比，梁夏帝国的“旭海”级从设计到交付服役还不到四年。
按照战舰设计原理，如果“旭海”级把排水量增加15%，战斗力能秒杀“宰相”级。
十年一舰，迢曼海军是多么看重这艘没建成就已经落伍的战列舰。
这是客观原因使然。
在迢曼海军所面对的战场上，快速战列舰依然拥有巨大价值，反到是梁夏海军倚重的航母会处处受到掣肘。
不说别的，只是恶劣的天气，就让那些在东望洋上畅意驰骋的航母在北夕落洋上连正常航行都办不到。
到了冬季，在持续不停的风暴中，舰载机根本就没办法升空。
如果遇到大雾之类的坏天气，哪怕让舰载机飞起来，也能瞎转悠，而且能否飞回去降落到航母上还得两说。
正是如此，不止是迢曼海军，连布兰皇家海军都格外重视战列舰。
布兰皇家海军对航母的理解，跟另外三个航母强国截然不同，同样跟北夕落洋上糟糕的气候有关。
对于提供快速战列舰的技术，帝国当局不但不反对，还非常乐意。
没啥好奇怪的，“旭海”级是典型的条约型快速战列舰，存在很多的问题，要不然不会只造两艘。
后条约型快速战列舰已经开始建造了，而且是一次四艘，就在浦州与刺州的船台上。
那么，把“旭海”级的设计图纸送给迢曼帝国，又有何妨呢？
如果需要，还可以派相关的技术人员提供支持，对迢曼帝国的造船厂，以及配套的企业进行整改。
迢曼海军越是强大，对帝国海军的帮助就越大。
只是，技术合作很难立即见成效。
哪怕不考虑现实当中肯定存在的问题，现在就开工，而且按战时速度推进，战列舰的建造周期也长达三年。
三年之后，战争恐怕都快结束了。
当务之急，其实是军事合作，或者说联合作战。
看到这里，白止战才意识到，自己就是个打酱油的角色。
战略层面上的军事合作，跟海军没有多大关系。迢曼帝国是西大陆的陆权强国，海军并不算强大。
按王开元所说，短期内，肯定以陆军为主。
海军？
也只是应个景。
真正需要白止战去谈的，就一件事情。
迢曼海军把那几艘大型巡洋舰派出来，先去南夕落洋兜几圈，在迢曼帝国参战之后，袭击布兰王国的海运航线，逼迫布兰王国向南夕落洋派遣舰队，让布兰皇家海军暂时无法在梵炎洋这边动手。
帝国海军可以答应派油船去南夕落洋，确保在需要之时，为迢曼海军的大型巡洋舰提供燃油。
根据战况发展，帝国海军会在必要之时进军梵炎洋。
总而言之，迢曼海军必须得采取行动，拖住布兰皇家海军的主力，让布兰皇家海军没办法在梵炎洋上大动干戈。
只是，这里涉及到陆军，所以未必能谈妥。
为此，准备了另外一套方案。
在大战爆发后，迢曼海军除了派大型巡洋舰在南夕落洋与梵炎洋作战之外，还将出动包括“宰相”号在内的战舰在北夕落洋发起行动，对布兰王国本土构成威胁，让布兰皇家海军无法他顾。
梁夏帝国提供岸基作战飞机，必要时会派遣飞行员，支持迢曼海军在北夕落洋上的作战行动。
战舰？
派得过去的没有用，而有用的又派不过去。
只是，可以答应以物资、资金援助的方式，在大战期间帮助迢曼帝国建造与战损对应的战舰。
直接一点，如果“宰相”号战沉，梁夏帝国就帮迢曼海军建造一艘同类型的战列舰。
实在需要，在时机成熟之时，可以考虑提供现有的战舰。
用牌桌子上的话说，只要迢曼帝国肯出力，那么赢了归自己，输了归梁夏帝国。
包赚不赔，何乐而不为？
当然，肯定还要提供像弹药、燃油之类的作战物资，甚至还得向迢曼帝国提供轰炸机等武器装备。
只要能够拖住布兰皇家海军，迢曼帝国要啥就给啥。
当然，前提是梁夏帝国给得出来。
按照这套方案，迢曼帝国至少得在西大陆坚持一年，或者说单独奋战一年，梁夏帝国才能够施以援手。
理由就是，梁夏帝国需要一年时间来打败狭夷皇国。
出于政治与外交方面的考虑，梁夏帝国在这一年中未必会向布兰王国宣战，也就得提前打预防针。
到新历101年年初，等到战争动员基本上完成，哪怕跟纽兰联邦开战，梁夏海军也能出兵梵炎洋。
可见，海军并不是此次密谈的重头戏。
最多算是长远打算。
白止战没感到气馁，反到放松了许多，因为这意味着不需要花费太多心思，也用不着得罪人。
要说的话，上一次出国还是十多年前，去布兰王国参加限制海军军备谈判。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总得放松放松吧。
第266章 密约的草案
参加东道主举办的接风宴会之后，准确说是来跋窟的第二日，白止战打算到附近知名景点与名胜古迹溜达一圈，既能够放松心情，又能够调整状态，以便更好的参加谈判，结果发现根本办不到。
以保密为理由，东道主禁止谈判人员离开别宫。
不要说去名胜古迹游完，哪怕是到别宫外面拍张照片都不行。
这也是把谈判安排在别宫进行的原因，即这地方足够大，因此就算等同于软禁，也不会觉得憋屈。
次日，2月16日上午，在东道主主持下，举行了本次谈判的第一次正式会晤。
这是谈判开始之前，准备阶段的会晤，主要商讨谈判的组织工作，确定谈判方式与谈判内容。
随着谈判开始，就别想有片刻轻松了。
当天，白止战就参加了三次大型会议，还在会议之后的休息时间跟迢曼帝国与骆沙联邦的代表进行了单独会谈。
一直忙到深夜，才回到东院宾馆休息。
接下来的五天，天天都如此。
所幸，也就只忙了六天。
就像前面说的，海军的谈判主要涉及迢曼帝国，与骆沙联邦的关系不太大，没有多少纠缠不清的问题。
能够谈的，或者需要拿出来谈的，其实早就谈好了。
要说的话，也就是做做样子。
经过这几天的谈判，白止战已经有了很清楚的认识，首辅透露的，梁夏帝国与迢曼帝国密谋，肯定是确有其事，而且知情者少之又少，哪怕是双方政府与军队的高层，大部分都被蒙在鼓里。
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到位。
因为早有密谋，所以相关的谈判，也就是走个过场。
至于谈判结果，没什么好担心的，基本按最初的“设想”签署了草约，然后等待谈判结束后正式缔约。
2月22日，谈判第七天，白止战给自己放了一天假。
虽然不准离开别宫，但是忙了这几天，白止战还没去过除住宿的东院，以及主院谈判中心之外的地方。
这坐骆沙皇室的别宫突出特点就一个：大。
不止是建筑物高大雄伟，占地面积也足够的大，少说都有上千亩，而且主要是没利用起来的园林。
或许本来就是园林。
在别宫里面转了一整天，白止战在傍晚才回到东院。
因为食材已经送到，东院餐厅也利用起来，所以除非有特殊情况，不然谈判人员都应该回来吃饭。
刚进餐厅，白止战就被王开元拦住了。
“你这一天去哪了？”
“四处转了转，有事找我吗？”
“你说呢？”
王开元没多说，叫上白止战朝住宿的院馆走去，跟随王开元的随从已经去餐厅领了几份晚餐。
在王开元的房间里，主要谈判人员都已经到齐。
让白止战略感惊讶的是，张小卿也在。
她是主要人员？
一个财政部的审核会计，哪怕涉及财政拨款的战略援助确实很多，也没理由让一个做账的充当主要人员吧。
难道，她还有别的身份？
“大家先吃饭，一边吃，一边等消息。”
王开元吩咐后，他的随从开始分发带来的晚餐。
在等什么消息？
难道，谈判已经结束了？
在白止战满腹狐疑的坐下时，王开元走了过来，把一叠散发着墨水气味的文件放到了他的大腿上。
“今天下午达成的草案，抓紧时间看。”
“已经谈完了？“
王开元没多说，只是点点头。
白止战也没有多问，因为他已经想到，这只是草案，离谈完还早得很，同时猜到是在等什么消息。
草案，其实是谈判各方在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达成的非正式协议。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草案协议发回国内，由政府审议。
通常情况，肯定会提出修改，毕竟前方谈判人员很难全面把握谈判的要旨，达成的草案也就存在偏差。
那么，就需要重新协商。
这种事情，一般要反反复复的进行好多次。比如在华城谈判期间，只是就“主力舰”界定就修改了十多次，前后历时半个月，即便在正式缔约的那一天，还在最后一刻做了最后的修改。
签署草案意味着谈判已经取得阶段性成果。
当然，远没到说“成功”的时候。
这个时候，最忙碌的其实不是白止战这些谈判人员，而是随行的工作人员，特别是那几名电报员。
他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用密码把草案发出去。
在收到回电后，还要把密码电文翻译过来。
虽然为了便于通信，毕竟发报是一件非常非常痛苦的事，草案的内容都很简短，肯定是长话短说，能用一个字的就绝不用一个词，但是收发电报不折腾个大半天，那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是关系重大的条文，没办法简短，只是拍发电报就要大半天。
华城谈判与伦泰谈判的时候，白止战经常通宵守在电讯中心，就是为了在第一时间拿到回电。
还好，这次轮不到白止战守电台。
此外，这次谈判的很多内容，已经提前协商好，三方都留有备案，所以拍发电报的时候可以用特定的代码，代指备案里的某部分内容，从而极大简化了发报流程，能够节约不少的时间。
谈判的草案同样分成了四个部分，而白止战直接忽略掉了海军的部分，因为那是他去谈成的结果。
另外三个部分，条款都非常简短，可以说言简意赅。
第一部分，也就是跟战略计划有关的部分还没看完，白止战露出极为震惊，可以说是完全不敢相信的神色。
这时，白止战才发现王开元已经吃了晚饭，正用白开水漱口。
还挺讲究的嘛。
只是，他竟然有心情吃晚饭！
“先吃饭，吃饱了再说。”王开元提醒了一句，还同时拿走白止战手上的文件，把属于他的那份盒饭递了过来。
主菜是单独炒的一份回锅肉，还有渝州的泡菜，明显是开的小灶。
随行厨师是精明人，早记住了主要谈判代表的喜好，而且小炒手艺很不错。
白止战没多少胃口，或者说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上面，只是这天气，要是不吃饱，很快就会受不了。
在白止战狼吞虎咽吃晚饭的时候，王开元对随从吩咐了一番，随后招呼了李清。
李清代表陆军参加谈判，同时负责皇室之间的交流活动。
只是在这几天，以增进感情为主的交流活动并不多，毕竟要等谈完了，盟约落地后才谈得上感情。
没有盟约做保，再深厚的感情都只是海市蜃楼。
等白止战快要吃完，王开元才点点头，提醒他拿上那份文件之后，才叫上李清，起身去了里面的房间。
第267章 三方战略计划
等白止战进去，房间里面已经是烟雾缭绕，就像着火了。
两人正在吞云吐雾，而且抽的是烟斗。
王开元就算了，四十来岁的咸湿大叔，抽烟斗不算奇怪。
可李清年纪轻轻的，而且抽烟斗，跟大皇子的高贵身份真不搭边。
看他那“啪嗒啪嗒”的娴熟模样，烟龄还不短。
海军里面最招人讨厌的就是烟鬼。
在航母上绝对禁止抽烟，即便在其他的战舰上，也禁止在舱室内吸烟，最多在露天甲板上偷着抽几口。
在海军中，烟民所占比例也不大。
至少白止战认识的高级军官，全都不抽烟。
有趣的是，在条件最差的潜艇上，烟民所占的比例反而更大，在军官中的占比甚至接近一半。
白止战不抽烟，只不过也不是很讨厌别人抽烟。没办法，廉旭升这些陆军军官，几乎全都是烟鬼。
去把窗户打开了一条缝，他才走过去坐下。
寒冷的夜风灌进来，房间里的空气顿时清新了许多。
有这十多分钟，他已经冷静下来。
惊讶是一回事，不过用不着感到奇怪。
这份牵涉到三方的战略计划，可以说是必然的结果。
主要内容就是。
迢曼帝国在正式缔约后，最迟不晚于5月1日，在布兰王国实施战略禁运之后的两个月之内，向布兰王国正式宣战。
如果无法保证让洛克共和国保持中立，迢曼帝国得独自承担西大陆西线的战争。如果必须要向洛克共和国发动进攻，迢曼帝国至少需要提前一个月，最迟在4月1日开始进行战争动员。
做双重准备的主要原因，其实是迢曼帝国不想跟洛克共和国交战。
虽然迢曼帝国的谈判代表没强调拉洛克共和国入盟，但是一直在声明，向洛克共和国开战并不是必要选择。
迢曼帝国开始动员之后，出于战略欺骗的目的，梁夏帝国将以联合防御的名义，按照进行战前部署的方法向骆沙联邦移交三千辆坦克、二千门重型火炮、一万台军用卡车、一千架作战飞机与五百台铁路机车。只不过，要等到迢曼帝国正式参战之后，梁夏帝国才按约定向骆沙联邦派遣作战人员。
这么安排，其实是在用这些武器装备充当安全保障的抵押物。
在根本上，骆沙联邦并不信任梁夏帝国与迢曼帝国，才索要了这些抵押物，增强自身的防卫能力。
与要求对应的就是义务。
在迢曼帝国正式向布兰王国宣战之后的一个月之内，也就是在6月1日前，骆沙联邦得出兵协助迢曼帝国，扫荡西大陆东部地区，攻打与占领两国间的几个小国，消除迢曼帝国的后顾之忧。
到此，第一阶段的战略进攻完成。
在该阶段，主要目的就只有一个。
打通从梁夏帝国到迢曼帝国的地面交通线，确保在任何时候，都能够把武器装备弹药物资源源不断的运往迢曼帝国。
骆沙联邦也能从中获益。
随后，就是第二阶段的战略进攻。
最迟在下半年的第一天，也就是7月1日，迢曼帝国得对布兰王国实施以潜艇战为主的战略封锁。
根据战况决定，是否要进行战略轰炸。
如果需要，梁夏帝国将在7月1日之前向迢曼帝国提供一千五百架双发轰炸机，下半年再提供一千五百架。
同样根据实际情况，决定是否派遣飞行员参战。
因为存在太多的不确定因素，所以在战略轰炸这块，没有做硬性规定。
骆沙联邦这边，将同步发起“南下”行动。通过墨海与阔海间的枷锁陆桥，出兵攻打由布兰王国控制的波伊国。
如果骆沙军队在10月1日之前取得重大突破，梁夏帝国派陆军与陆军航空兵，在梵罗方向发起协同进攻。
要是没有取得突破，梁夏帝国保证在年内，最迟明年的年初，派舰队到梵炎洋作战。
在此阶段，骆沙联邦表现得较为积极，就是冲着“不冻港”去的。
自皮特大帝起，在此之后的数百年间，骆沙帝国一直奋力南下，就是想获得一座到了冬天不会冻结的港口。
即便到了现在，骆沙联邦也没有放弃。
因为东边被梁夏帝国堵死了，而西边又是迢曼帝国，所以对骆沙联邦来说，唯一的出路就是从枷锁陆桥南下梵炎洋。
在东望洋这边，梁夏帝国也要发起等同规模的战略进攻。
只是，按照实际战况分为了两套方案。
如果狭夷皇国战败，或者是完全丧失威胁，梁夏帝国就得在年内发起攻打狮泉城的作战行动，夺取与控制进入梵炎洋的咽喉海峡，确保在有需要的时候，能够立即派遣舰队进入梵炎洋。
要是狭夷皇国没有战败，或者是纽兰联邦已经参战，梁夏海军必须把主力放在东望洋上迎战强敌，那就在年内出兵脚趾半岛，并且沿着脚趾半岛向南与向动推进，由陆路进军狮泉城与梵罗。
关键只有一个。
在进入到第二阶段之后，梁夏帝国就不能继续置身事外，得采取行动，跟两个盟国保持一致。
当然，这等于承认了纽兰联邦的巨大威胁。
虽然迢曼帝国与骆沙联邦都在强调布兰王国的威胁，认为应该把重点放在西边，但是两国并没有否认，从长远来看，纽兰联邦才是真正的敌人。也正是如此，才需要梁夏帝国把主力放在东望洋。
有第二阶段打下的基础，接下来就好说了。
在后面的进攻当中，依然是兵分三路，不过更注重协调配合。
西路这边，迢曼帝国将向南推进，争取扫荡陆心海北岸地区，在适当的时候向东南方向推进，跟骆沙军队会师。
中路，骆沙军队到达波沙湾北岸之后，将分成两路。
一路向西，首先争取说服忒尔共和国入盟，不然就联合迢曼军队，以最快的速度攻占该地区。
另外一路向东，向梵罗推进，与梁夏大军一同夹击该地区的布兰军队。
东路，梁夏帝国把重点放在炎海周边地区，在确保东望洋的战略优势之后，优先考虑进军西南东望洋。
主要战略目的，并不是攻打奥国，而是阻止纽兰联邦出兵梵炎洋。
在此基础之上，才考虑在脚趾半岛与冈伽罗平原方向的进攻行动，而且肯定以地面推进为主。
因为联系三方的海运线绕不过梵炎洋，所以必须保证梵炎洋的制海权。
相对而言，第三阶段的战略进攻，所做的限制宽泛得多。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战场上的不确定性因素太多了，没法全都预料到，也就无法制订详细的计划。
只是前两个阶段的战略进攻计划，就已经够吓人了。
第268章 各怀鬼胎
与战略进攻计划对应的，除了由梁夏帝国充当冤大头的战略援助，还有八字没有一撇的战后利益分配。
战略援助都还好说，完全在预料之中。
骆沙联邦没什么好说的，除了有资源，其他都没办法跟梁夏帝国与迢曼帝国比，连工业化都不够彻底。
要说，也正是梁夏帝国答应提供战略援助，才最终说服骆沙联邦。
在三方盟约落地后，梁夏帝国就要开始为骆沙联邦输血。
战略援助，分两个阶段进行。
第一阶段，也就是在新历100年以内，梁夏帝国主要为骆沙联邦提供武器装备、弹药物资等实物。除了无常援助的之外，其他都通过易货贸易结算，骆沙联邦主要用石油、矿石与农产品来抵扣。
第二阶段，从新历101年起，梁夏帝国将派遣专家，提供机床等工业设备，帮助骆沙联邦完善已有的工业体系，也就是帮骆沙联邦实现全面工业化，最终使得主要的工业产品能够自给自足。
要说的话，在第二阶段，骆沙联邦最想获得的，其实是先进技术。
虽然跟梁夏帝国比，骆沙联邦的工业实力不算强大，但是相对于其他很多国家，骆沙联邦的工业化已经非常不错了。更何况，骆沙联邦是集权国家，战争时期的动员能力那可是非常的彪悍。
换而言之，骆沙联邦的平战转换能力极为强大，能最大限度发挥出国家的战争潜力。
此外，骆沙联邦具有成为强国的资本。
超过八百万平方千米的国土，一亿五千万人口，丰富的石油矿藏资源，自给自足的粮食产量。
这些全都是成为超级强权的必备条件。
如果以至关重要的人口、资源为标准，骆沙联邦的战略潜力还超过了迢曼帝国，为仅次于梁夏帝国的陆权强国。
骆沙联邦欠缺的是全面彻底的工业化，也就是实现工业化的技术。
这也正是梁夏帝国把第二阶段援助推迟到新历101年的关键原因。
不管战局怎么发展，到了新历101年，都能对大战结果做出清楚判断，从而决定要不要援助骆沙联邦。
用王开元的话来说，接下来的这一年，其实是骆沙联邦的考验期。
换而言之，如果骆沙联邦没有经受住考验，不要说获得援助，能够抱残守缺就算是万幸的了。
要怪的话，那也是骆沙联邦这几年跟纽兰联邦走得太近，不得不加以提防。
给予迢曼帝国的援助就恰好相反，以军事技术为主，准确说，其实是以互惠共赢的合作为主。
最明显的，航空发动机。
迢曼帝国拥有全球最好的水冷发动机，梁夏帝国厉害的是气冷发动机，互补性简直可以用“完美”来形容。
类似的有很多，可以说枚不胜举。
看似巧合，其实却不然。
在几乎所有的前沿科研领域，比特是跟军事有关的尖端技术，梁夏帝国与迢曼帝国都是错位发展，有极强的互补性。
要说，这就是两大帝国早就有密谋的证据。
错位发展，相互补缺与借鉴，最大的好处就是避免了重复开发导致的浪费。
因为双方不会承认，所以只能当巧合看待。
迢曼帝国缺的是也资源，而且是样样都缺。
相对而言，梁夏帝国只是缺石油，其他的资源要么能够自给自足，要么是从其他国家与地区进口。
迢曼帝国，除了煤炭与铁矿石能做到自给自足，其他资源都高度依赖进口。
就连粮食都得从洛克共和国进口！
为此，骆沙联邦将以提供资源的方式，从迢曼帝国获得必要的技术与设备，提高本国的军事工业生产能力。
简单的说，骆沙联邦就是资源产出国。
因为迢曼帝国的军事工业生产能力本来就不够，特别是在完成动员前，甚至要梁夏帝国提供援助，比如分成两次提供的三千架轰炸机，所以跟骆沙联邦合作，迢曼帝国能够拿来交换的，也只有军事技术。
这是巧合？
显然，并不是。
相对而言，迢曼帝国的军事技术，偏向于战术应用，而梁夏帝国的军事技术更侧重战略应用。
仍然拿航空发动机来说。
水冷发动机的最大优势，就是迎风面积小，特别适合装在速度快，需要尽量降低飞行阻力的战斗机上。缺点也非常突出，结构更复杂，维护保养的难度很大，并不适合对速度要求不高的轰炸机。气冷发动机的特点就恰好相反，除了海军的特殊需求，陆军也主要用在轰炸机上。
显然，迢曼帝国重点研制水冷发动机，起倾向于发展战术航空兵。
梁夏帝国一直坚持走气冷的道路，往根本上讲，除了照顾海军航空兵，就是为了发展战略航空兵。
战术与战略应用方面的偏差，才是真正的关键所在。
在根本上，其实就是在杜绝骆沙联邦借机坐大。
拿到了迢曼帝国的军事技术，骆沙联邦最多能做到自保，巩固其陆地强权，很难对两大帝国构成战略威胁。
相反，如果获得梁夏帝国的军事技术，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类似的提防与限制，在很多地方都体现了出来。
骆沙联邦没有为此撕破脸皮，也只是因为别无选择。
薛远征在之前向白止战说过，骆沙联邦不肯跟纽兰联邦结盟，并不是因为纽兰联邦不够强大，而是离得太远了。
不管纽兰联邦有多强大，那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此外，局面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只要骆沙联邦的领导人稍微理智点，就会放弃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一切从现实利益出发，也就是确保本土安全，尽可能的降低本国在大战中遭受的损失。
迢曼帝国提供的军事技术不就是用来确保战略安全的吗？
就算进攻不足，可守成有余。
相对来说，战略援助与战略合作，算是比较好谈的部分，毕竟一条线上的三个陆上强国有相似的战略诉求，加上两大帝国的优势太过明显，所以只要充分照顾以资源生产者身份入梦的骆沙联邦，就没多大的问题。
真正有问题的，其实是战后利益分配，也就是如何瓜分战争红利。
看到这部分的时候，白止战是无比的感慨。
不止是草案的内容，还跟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谈成这样的草案有关。
必须得说，三方的谈判人员尽了全力。
这从一个侧面证明，三个陆权强国都渴望尽快达成同盟条约，毕竟当前的局面，谁都拖不起。
因为战后利益分配，涉及资源分配等问题，所以跟战略援助与战略合作放在一起谈。
至于内容，那是绝对的震惊！
第269章 大皇子的心腹
为了方便拍发电报，草案的内容都很简约，毕竟也只是草案。
按照正常流程，草案得到确认后，还要进行更加深入的谈判，到那个时候才需要拟定繁琐的细节条款。
白止战看完的时候，王开元与李清已经抽完饭后一斗烟。
之前，白止战听廉旭升说过“饭后一斗烟，快乐似神仙”的蹩言。
看王开元与李清那惬意模样，恐怕还真是如此。
“最初的时候，我们担心会遇到一些麻烦，毕竟在很多时候，我们都在刻意针对与防范骆沙联邦。为自身利益考虑，哪怕必须跟我们结盟，骆沙联邦也会努力在谈判当中争取更多的话语权。”王开元一边说，一边磕掉烟斗里面的烟灰。“哪想到，骆沙联邦没有过分的纠结这些问题。”
白止战锁紧了眉头，这未必就是好事。
“只不过，也能够理解。”
王开元没有说下去，把发表高见的机会留给了李清。
“在根本，骆沙联邦没有选择的余地。”等到白止战看过来，李清才接着说道：“在上次大战当中，骆沙帝国能死守数年，一个极为关键的原因，迢曼帝国始终没有在东线投入足够多的兵力。虽然我们一直在巨大陆的腹地作战，但是战线太漫长，交通也非常糟糕，根本是有心无力。”
“这一次，显然不同了。”
李清点了点头，说道：“洛克共和国成了没卵蛋的太监，不要说雄起再战，这些年甚至得靠外籍军团来控制海外殖民地。没有洛克共和国牵制，哪怕没办法渡过海峡，仍然得面对布兰王国，在西大陆地面战场上，迢曼帝国也能够集中优势兵力发动战略进攻，而骆沙联邦未必能守得住。”
“还得把我们算上。”王开元又跟了一句。
“既然打不过，那么结盟就成了唯一选择，哪怕要为此放弃很多东西。”
说完之后，李清还微微点了点头，看上去有点得意。
还是太年轻了。
白止战忍不住暗自感叹。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在短短一个多月之内，就从低级参谋一路蹿升到准将，难免不会飘飘然。
哪怕是大皇子，那也是人啊。
只是偶尔得意，还没有什么。
要是养成习惯，带到战场上，那就危险了。
现代战争，那可不是带两万铁骑奔袭万里，就能够直捣敌人龙庭的冷兵器时代，也根本不可能重现这样的奇迹。
当年与骆沙帝国的那场战争，数百万帝国将士苦战五年，才取得胜利。
年轻人还是应该多磨练，稳重一些好。
“白将军，你怎么看呢？”王开元提醒了一句。
虽然六局隶属于禁卫军，而且是军事情报机构，但是说起来，王开元在战争方面的造诣连入门都不够。
去六局前，他只是一名小兵。
“你们不觉得，这里有不妥的地方吗？”说这话的时候，白止战把一直拿在手上的文件丢到面前的茶几上。
“有哪里不妥？”王开元的神色很是疑惑，不过肯定是装出来的。
李清则是一副就没当回事的模样。
“搞了这么多名堂，都是在算计骆沙联邦。一切顺利还好说，如果在执行过程当中出了差错，你们不担心骆沙联邦会因为遭到我们的刻意算计，以及由此产生的怨念，在关键时刻反水？”
“骆沙联邦凭……”
李清的话才说出口，王开元就朝他摇摇头。他也闭上嘴，没再说下去。
“这不是有白将军在吗？”
“我！？”
白止战先一愣，不过马上就明白过来，没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说出来。
他本想告诉王开元，他是海军的将领，与骆沙联邦的矛盾肯定在地面解决，跟海军扯不上多大的关系。
显然，问题不能这么看。
前面，白止战已经说了，要出现差错，也就是在战略上失利之后，骆沙联邦才可能成为威胁。
什么样的战略失利，才能让骆沙联邦反水？
毫无疑问，就是在东望洋被纽兰联邦击败！
还能说跟海军无关？
换个角度，海军要是能一路高奏凯歌，那么就算一毛的好处都没分给骆沙联邦，也没啥好担心的。
有在东望洋上的胜利做保障，在陆地上多打一仗又有何妨呢？
再说，跟迢曼帝国联手，又没有受到牵制，干翻夹在中间的骆沙联邦，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甚至敢说，根本就不用动手，因为骆沙联邦多半会缴械投降。
这王开元真是超级厉害，简直是心深似海。
随便的一句话，就挖了一个大坑。
其实，这也证明了白止战的一个猜测。
王开元是大皇子的心腹，或许是军师那种角色。
没啥好奇怪的，王开元本来就是靠廉旭升起家，而廉旭升是大皇子的长官，王开元也必定为大皇子效死命。
“话是这么说，可是也不能不做提防。”短暂的沉思之后，白止战应付了一句。
白止战也很是感慨，因为以他的为人原则，非常反感这种拉帮结派的行为，可是在大势面前，没人躲得掉。
王开元为什么要把白止战叫进来？
说透彻点，还不是希望白止战能认清大势，站到大皇子这边。
要说的话，大皇子在陆军里的地位已经非常稳固了，现在欠缺的，也就是一个在海军里的代言人。
“肯定得提防，不过怎么说，骆沙联邦算不上是真正的威胁。哪怕拿到了我们提供的武器装备与军事技术，那也是小菜一碟。”王开元呵呵一笑，转而说道：“白将军参与了战略计划的起草工作，那肯定知道，早在二十年之前，我们就没有想过一定要跟某个国家结盟才能打赢战争。不要说骆沙联邦，哪怕是迢曼帝国都不是取胜的必要条件，那又何必操这样的空心呢？”
这王开元确实精明，一番话绕了回来，让白止战根本没办法反驳。
连最坏的打算都做好了，还顾虑个啥？
显然，这是在逼白止战表态！
李清的目光始终都在白止战身上，还特别留意白止战的神色变化。
白止战并不是矫情，他只是觉得，表明立场反到没什么帮助，毕竟他没有靠山，卷入皇室斗争等于是找死。
神仙打架，凡人去搀和个啥？
何况，这恐怕涉及皇位之争。
别说凡人，哪怕是神仙，卷进去都得脱几层皮！
可不表态，今天这一关是肯定过不去。
也就在白止战倍感为难之时，房门被敲响，随后就被推开了。
是张小卿。
这次，白止战没有半点反感，打心底觉得张小卿推门进来时的模样美极了，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仙女。
张小卿不是来救白止战于水火之中的，而是来告诉他们三个，已经收到回电了。